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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皇族txt下载     皇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五章 阻截余杭郡官船

    三更时分,皇甫无晋得到紧急情报,他将凤舞暂时留在维扬县,他则上了大船,率领三百艘战船,向南面的余杭郡疾驶去,这也是无晋南下的一个重要原因,余杭郡刺史杨廷安是皇甫恒的舅父。

    余杭郡也是楚州极为重要的郡县,这里人口稠密,土地肥沃,商业发达,是楚州除了东海郡和江宁府之外的第三大税赋来源地和粮食产地。

    杨廷安曾在京城齐万年的寿宴中见过皇甫无晋一次,那时,他心中很失落,对前途充满悲观和迷茫,但皇甫恒在洛京登基后,杨廷安一下子振奋起来,而且他的父亲杨晟出任兵部尚书兼征西大元帅,这更让他心情激动万分。

    杨廷安一直就很警惕无晋的扩张,早在去年皇甫玄德下旨,各郡税银粮食运往江宁府,杨廷安就留了一手,他借口税银尚未收齐,粮食还未入库,只运去江宁府五万两银子和两万石粮食,税银和粮食基本上都沉淀在库中不动。

    而此时,皇甫恒号召楚州各郡向洛京运钱运粮,杨廷安便开始行动了,他也是整个楚州唯一响应皇甫恒号召的刺史。

    从四月初开始,他便征集两百多艘五百石的民船,准备将二百万两税银和三百万石粮食运去洛京,当然,五百石的民船载重量不大,他只能先运税银和一小部分粮食。

    四月中旬,杨廷安已得到皇甫无晋抵达维扬县的消息,维扬县距离余杭郡郡治钱唐县只有一百余里,骑快马大半天便可以赶到,杨廷安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时他已经将税银搬上船,而他刚刚又征集到一百艘平底拖船,准备运粮,但时间已经来不及,杨廷安只得放弃继续运粮,就在皇甫无晋抵达维扬县的晚上,杨廷安亲自押运着二百艘满载税银和粮食的大船,向北方驶去。

    .......

    天渐渐亮了,一缕霞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仿佛大海也被朝霞点燃了,波涛轻涌,一队两百艘船只组成的船队在大海中劈波斩浪,向北疾行.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钱唐湾,向更广阔的东海驶去,杨廷安站在第一艘大船上,心潮起伏,他想起了这一年来遭遇的种种挫折,自从杨皇后去世,杨家便遭遇了灭顶之灾,父亲明升实贬,失去了重权,而兄长杨廷玉却以莫须有的罪名免职为民,他的境遇稍好一点,在太子的奔跑呼吁中,最终没有重蹈兄长覆辙,虽被贬为余杭郡刺史,却依然有那么一点实权。

    现在太子终于登基,他们杨家也彻底翻身,父亲为兵部尚书兼征西大元帅,大哥被任命为吏部侍郎,下面就应该轮到自己了。

    杨廷安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想象着自己将两百万两白银押运至京城后,皇上会怎样的夸奖自己。

    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指着远方大喊:“大人,快看,战船!”

    杨廷安向远方眺望,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足有数百艘之多,他仿佛一脚踏空,身子落下万丈冰窟,浑身冰冷得直颤抖,皇甫无晋还是来了。

    “怎么办?”

    他回头向船老大喊道:“马师傅,有办法绕开前面战船吗?”

    船老大苦笑着摇摇头,“大人,这种情况,不逃跑或许还有活命的希望,如果逃跑铁定被撞沉,大人,绕不开。”

    杨廷安两腿颤栗,片刻已是满头大汗,最后他腿一软,无力地坐倒在甲板上,听天由命。

    运银船队减速了,最后彻底停下来,等待着厄运到来,战船一艘一艘从它们两边驶过,也渐渐放慢速度,最后三百艘战船将它们团团包围,一艘艘满载士兵的小船靠近船队,纷纷上船检查,一艘千石战船驶近杨廷安座船,船舷上一名军官大声问道:“杨大人在哪里?”

    杨廷安慢慢站起身,拉了拉长袍,保持着刺史的官威,“我就是!”

    军官向他一抱拳,“请大人随我来,凉王殿下要会见大人。”

    “凉王殿下在哪里?”

    军官回头一指一艘庞大无比的军船,“那就是我们大人的座船,他在船上等候。”

    杨廷安看见船头上站在一个黑点,估计就是皇甫无晋,他应该在冷冷地看着自己,他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道:“好吧!我跟你去。”

    杨廷安艰难地爬上了大船,他有点恐高,大船实在太高,他感觉自己要被风吹下大海,吓得他紧紧抱住软梯,闭上眼,不敢向下看,这时,他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慢慢拉上大船。

    睁开眼睛,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凉王皇甫无晋,他心悸地点点头,“多谢殿下!”

    无晋歉然地向他拱手道:“不知道大人恐高,那应该我下船去。”

    “没事!”杨廷安摆摆手,又向无晋深深施一礼,“下官杨廷安参见殿下!”

    他刚才忽然悟通一个道理,皇甫无晋并没有和朝廷翻脸,不管他再嚣张,他还是皇上的臣子,他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强夺,最多只能巧取,想通这一点,杨廷安的心略略放下,不像刚才那样胆战了。

    他又连忙道:“殿下,下官奉皇帝陛下的召唤,特送银进京。”

    “原来是这样!”

    皇甫无晋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那幸亏我拦住了大人的银船,否则,这税银可就没有影子了,连大人的性命也难保。”

    杨廷安一愣,“殿下这话怎么说?”

    “哎!大人毕竟是书生啊!”

    皇甫无晋向茫茫大海一指,叹了口气道:“这茫茫大海中,海盗层出不穷,凤凰会、白沙会,甚至倭寇,都会拦截大人的银船,杀人夺银,这是常态,请问大人带了多少护卫?”

    “这个.....”杨廷安哑口无言,他只带了五十名衙役。

    “那依大人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话一出口,他便觉得不妥,不能这样被动,他连忙改口,“如果不行,我先把银船返回余杭。”

    皇甫无晋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放跑,他呵呵一笑,“那怎么行,朝廷要和伪帝作战,急需军饷,难道杨大人还想招募几千士兵后再送,有我在,就不用杨大人费心了,杨大人请安心回郡里,税银我负责送进京。”

    “这....怎么行?”

    杨廷安心中大急,皇甫无晋却不想和他多说了,他一转身下令道:“把杨大人送回船!”

    两名膀大腰圆的军士也不管杨廷安是否愿意,架着他便下船,“杨大人小心失足!”

    杨廷安头一低,见大船如此之高,顿时吓得他两腿战栗,一阵头晕目眩,他又闭上了眼睛,只得任由军士慢慢他扶下船。

    皇甫无晋则站在船舷边探头望着杨廷安下船,他不由摇头好笑,这个杨廷安竟然这么胆怯高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殿下,卑职有事禀报!”一名校尉在旁边躬身施礼道。

    “什么事?”

    “卑职刚才去查看船只,税银倒是全在,但粮食只有十万石。”

    “是吗?”

    无晋这才反应过来,对的,这两百多艘五百石小船怎么可能运得出三百万石粮食,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粮食肯定还在钱唐县官仓。

    他略略沉思片刻,便笑道:“传我的命令,杨大人政务劳累,派两艘船送杨大人去永嘉郡游玩一趟,好好放松一下,然后再送他回来。”

    ........

    余杭郡钱粮被皇甫无晋搬运一空的消息最终传到了皇甫恒的耳中,紫薇宫麟德殿偏殿内,皇甫恒大发雷霆,‘砰!’的一声脆响,他将一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裂成碎片飞溅,旁边的宦官和宫女吓得一个个战战兢兢,都缩肩低头,不敢吭声。

    “皇甫无晋,你好大的胆!”

    皇甫恒指着南方大骂,“你竟敢拦截朕的钱粮,你是想造反吗?”

    站在玉阶下是右相张缙节和兵部尚书杨晟,他俩对望一眼,杨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请息怒,这在老臣的意料之中。”

    杨晟已经年近七十,白发苍苍,此时他更担忧的是儿子杨廷安的生命安全,他其实之前就悄悄写信给儿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不知为什么,儿子竟然没有听他的话,或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收到他的信,他心中充满了忧虑。

    旁边张缙节也躬身道:“陛下,先帝就曾经为皇甫无晋私自挪用税银而恼怒,他也有几十万的军队,不可能把楚州税银和粮食让给陛下,臣听说,皇甫无晋是很客气地夺银,说明他还不想和朝廷翻脸,臣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树此强敌。”

    “可是我儿至今下落不明,张相国,这可有问题啊!”

    张缙节见杨晟已经昏庸老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不由暗叹一口气,安慰他道:“杨尚书,皇甫无晋是因为要取余杭之粮,所以暂时不让杨大人回去,等他把粮食取走,他自然会把杨大人放回来,他是聪明人,不会为这点事情和朝廷翻脸。”

    皇甫恒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也叹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不会把楚州钱粮给朕,只是朕现在钱粮也紧张,这如何是好?”

    张缙节沉思片刻道:“陛下忘了吗?还一个产粮重地,尚无人占领。”

    “你是说,晋州?”

    皇甫恒明白了张缙节的意思,确实,晋州沃野千里,他岂能拱手让给雍京伪帝?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白苗儿的家信

    皇甫恒的十五万大军分别从轵关陉和太行陉越过太行山,进入长平郡,两军在长平郡汇合后继续北上,行军至端氏县,大元帅杨晟从河内郡发来命令,命李延渡沁水西进占领绛郡,而命秦汉武北上占领上党郡,两军再次分开。

    三天后,李延部先锋五千人在沁水县以南遭遇了雍军大将邵景文的伏击,李延亲率大军来援,却被邵景文派出的轻骑兵绕道后方烧毁后勤辎重,李延仓惶后撤,邵景文趁机追赶,李延军大败,辎重全失,投降者不计其数,七万大军损失过半,被迫退回沁水以东,急派人向杨晟求援,东宁大军开局不利。

    当邵景文杀敌一万,俘敌两万。初战告捷的消息传到雍京,申国舅大喜过望,他请示申皇后下旨封邵景文为沁水县公,申皇后答应了他的请求,并赏银万两,同时下旨给太常寺,命太常寺组织一万乐人敲锣打鼓欢庆胜利。

    喧天的锣鼓乐队经过朱雀大街,两边挤满了十余万看热闹的民众,雍京的民众还一时无法理解战胜洛京有什么值得庆祝,这种庆祝远远比不过战胜异族更让他们欢喜,不过看热闹却是人的本性,欢快热烈的气氛使他们感觉像过节一样。

    一名黑衣男子牵着马在人群后面经过,他行路匆匆,没有心思看这种热闹,一刻钟后,黑衣男人进入了宣仁坊,找到了一座大宅。

    “请问!”

    黑衣男子向守门人拱拱手,“这里是白尚书的府邸吗?”

    “你是什么人?”

    守门人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道,来人穿着黑色布衣,这是下等人的打扮,守门人着实对他看不上眼。

    黑衣人不在意他的态度,依然很有礼貌地笑道:“我是从江都来,受小姐派遣,来给白尚书送家信。”

    守门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原来是小姐派来的,小姐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半年前跟新婚丈夫去了江都,音信皆无,老爷都要急疯了。

    “看你风尘仆仆,原来是从江都送信来的,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老爷正好在家里。”

    守门人转身便向府内狂奔跑去。

    .......

    白尚书,也就是刑部尚书白明凯,他同时也是大理寺卿兼御史大夫,是申皇后扶植的心腹,白明凯今年约五十出头,身体不是很好,显得有些病弱,他生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在外为官,不在身边,而女儿白苗儿是他三十余岁后才生的独女,身体很像他,从小显得瘦弱,是白明凯的掌上明珠,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

    白明凯的妻子崔氏和皇甫英俊的母亲是表姐妹,正是有这层关系,白苗儿从小便许给了皇甫英俊,但白明凯并不喜欢皇甫英俊,从小就仗着自己的皇族而飞扬跋扈,但他妻子坚持这门婚事,妻子娘家势力很大,再加上皇帝皇甫玄德支持,时任刑部郎中的白明凯也无可奈何。

    白明凯是进士出身,他是苏逊的同乡,也是他的门生,跟他读了几年后,白明凯真正看中的女婿是苏逊的次孙苏琦,现任洛京军器监主簿,才二十二岁,年轻有为,品貌皆佳,而且苏逊也有意和他结这门亲,只可惜他的妻子坚持要和皇亲联姻,使白苗儿最终嫁给了皇甫英俊。

    这两天白明凯的心情不好,他得到一个消息,皇甫英俊被皇甫无晋击败,逃到彭城郡,投靠了皇甫恒,被封为彭城总管,这个王八蛋竟然以妻子无生育为借口,在洛京朝廷内公然宣布休妻,这让白明凯胸膛都要气爆了,成婚才半年,就要身体薄弱的女儿给他生孩子吗?

    为了这件事,白明凯和妻子一连大吵三场,他恨极妻子当初坚持把女儿嫁给皇甫英俊,也恨自己当初无能,恼怒万分之下,他甚至威胁妻子,女儿若有三长两短,他也要休妻,妻子被他吓得大哭跑回娘家。

    白明凯心中对女儿担忧之极,先担忧女儿会不会在乱军中出事,而且就算没有出事,皇甫英俊又休掉了她,那他的女儿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该怎么办?他已经派人去洛京和彭城寻找女儿。

    白明凯心中十分郁闷,正在房间内看书,对邵景文在晋州大胜,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奔来,管家声音都变了,“老爷,小姐有消息了!”

    白明凯腾地站起身,惊喜交集,“什么消息!”

    “府外来了一人,说是小姐派来送信!”

    白明凯急得大喊起来,“还不快快把他请进来,快把信给我!”

    管家又飞奔而去,白明凯又急又喜,在书房内团团直转,女儿来信,至少说明女儿还活着,只要女儿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片刻,管家将黑衣男人领进了书房,黑衣男人向他行一礼,“我奉白小姐之命给老爷送信!”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白明凯,白明凯看了一眼这个男子,心中有些狐疑,这个男子像个军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过问这个送信人,他一眼看见信封上的笔迹,正是他日夜担忧的女儿所写,他颤抖着拆开信,急不可耐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泪水从他眼中啪嗒啪嗒滚落,他的宝贝女儿竟然遭到那混蛋如此虐待,还被他殴打,公然带妓回家侮辱,最后将她一个人抛在乱军之中,自己逃了,女儿这些遭遇简直令白明凯痛彻心扉。

    旁边黑衣男子见他竟当着外人的面失态,心中也暗暗感叹,‘果然是疼爱自己的女儿,是一个好父亲。’

    白明凯擦去泪水,继续看信,信看到最后,他却吃了一惊,女儿现在竟然在江宁凉王府,虽然他也知道凉王妃就是苏逊的孙女九天,从小就和女儿的关系很好,可是女儿住在凉王府,若让申国舅知道,他肯定会弹劾自己,这个可不行。

    黑衣人仿佛知道白明凯的担心,他躬身施一礼道:“请白尚书放心,小姐住在凉王府非常安全,心情很好,而且也非常隐秘,绝对没有任何人知道。”

    “你是什么人?”白明凯终于想起要问这个人了。

    黑衣人恭恭敬敬道:“在下姓余,是凉王殿下的亲卫。”

    “哼!皇甫无晋拿我女儿做人质吗?”白明凯重重哼了一声。

    黑衣人却不慌不忙道:“把白小姐接到凉王府是凉王妃的决定,也是白小姐自己愿意,凉王那段时间不在江宁,而是在东海郡和余杭郡,他是事后才知道,而且只要白尚书愿意,凉王殿下可以立即派人把白小姐送回雍京。”

    “算了,回不回来,由她自己决定。”

    白明凯一点都不傻,从信中看得出女儿现在过得不错,他也相信凉王妃能保护好女儿,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如果女儿回雍京,路上穿越皇甫恒控制地区,会非常危险,他可不愿意女儿再冒这个险。

    他沉吟一下,总觉得应该表示一下对皇甫无晋的感激,但这个面子他有点拉不下来,毕竟皇甫无晋是效忠洛京,怎么说他们也是敌对之国。

    黑衣人却微微一笑道:“大人请不要担心,凉王并非是真正效忠洛京,也和雍京非敌,凉王殿下让我转告大人,只要大人不说,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白小姐在凉王府。”

    白明凯心中无可奈何,他只得叹口气道:“那请你转告凉王殿下,他对我女儿的恩情,我白明凯记住了。”

    他紧接着又吩咐一声,“来人!”

    管家在门口答应,“老爷,有事吗?”

    “去取五百两银子来。”

    管家去了,黑衣却笑道:“大人,不用了,我以后就留在雍京,大人如果想知道白小姐的消息,可以去平康坊楚凤茶庄找我,在下余永庆,将是凤楚茶庄的二管事。”

    说完,他施一礼,便告辞走了,白明凯心中长长松一口气,一个多月来,一直压在他心中的大石终于消失了,他的心情愉快起来,站起身又吩咐道:“给我备车,我要去崔府!”

    现在他需要把妻子接回来,只有女儿无恙,他就可以原谅妻子。

    .......

    位于平康坊的楚凤茶庄是雍京三大茶庄之一,原来叫罗记茶庄,是蜀州大商人罗玄的产业,几个月前卖掉了,现改名为楚凤茶庄,听名字就可以猜到,买下这座茶庄的人,正是齐凤舞,她决定成立晋福记商行广做生意,不过她的精力都去帮无晋占有楚州税银,自己的生意却被耽误了,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做。

    但茶叶除外,她曾经从百富商行手中低价买下四十万担茶叶,便一直在经营茶叶,不仅在北方的几个大城市都买下茶庄,而且还在宣城郡买下数千亩茶园,这些事情都是在她嫁给无晋之前就做好了。

    而现在,她开的茶叶店又被无晋看中,准备利用它们作为自己在两京的情报据点。

    中午时分,余永庆从白府送信出来,便牵马来到了位于平康坊的楚凤茶庄。

    ........

第二百三十八章 苏家的决定

    楚凤茶庄占地十亩,由五座巨大的建筑物组成,除了前面沿街坐生意的店铺外,其余四座都是茶叶仓库,可以存放三十万担茶叶。

    余永庆单人独马走进了茶庄,一名伙计迎了上来,“客人是要买茶叶吗?”

    “殷掌柜在吗?我从江宁来。”

    “请稍候,我这就去找掌柜。”

    皇甫无晋的亲卫都是梅花卫出身,大多都是洛京人,而这个余永庆则是京兆府人,为人精明能干,谨慎小心,为皇甫无晋看中,特地派他来主持雍京的情报。

    片刻,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笑眯眯迎了出来,“我便是茶庄掌柜!”

    “你就是殷宗年?”

    “我是!”

    殷掌柜有些惊讶,知道他全名的可不多,“你是.....”

    “我是从江宁府来!”余永庆再一次提醒他。

    “原来是从江宁府来。”

    殷掌柜有些明白过来,连忙摆手笑道:“请楼上谈!

    两人上楼,走进了一间屋子,殷掌柜将门关上,这才问道:“请问你是?”

    余永庆取出一面银牌,往桌上一放,“我叫余永庆,凉王殿下的亲兵校尉。”

    殷掌柜并不是军方之人,但他是齐瑞福商行的骨干,几代人都在齐瑞福做事,是齐家绝对信任之人,他见到银牌,顿时明白了,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姑爷的人,我明白了,一定会配合余将军做事,余将军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余永庆微微一笑,“我是需要几样东西,一个是我要挂名为茶庄二掌柜,我不过问茶庄生意,只是挂名,这个没有问题吧!”

    殷掌柜是个很精细之人,他想了想道:“如果将军一点不过问茶庄生意,那这个二掌柜就会让人怀疑,我想问一下,余将军就只有一个人吗?”

    “不!过几天还会来二十几人,还有信鸽,所以我还需要一层楼,最好是顶楼,殷掌柜看看可方便?”

    殷掌柜想了一下道:“房子好解决,西二栋仓库的顶楼一直空关着,放一些零星杂物,也有单独的楼梯,直接可以利用,只是,二十几人.....”

    他又想了想道:“这样吧!就委屈余将军和手下做茶庄护院,这样也可以掩护,余将军看这样行不行?”

    “没有问题!”

    余永庆爽朗一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能掩护得好。”

    这时,殷掌柜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一拍脑门道:“我险些忘了,现在雍京对武器管制极严,长兵器和弩箭民间是绝对不允许,不是武士不准带刀,要带剑或者弓箭,也必须去县衙备案,领一块小铜牌,如果没有铜牌而被查到带武器,会立刻当做洛京探子带走,我不知你们......”

    “我们都有武士头衔,你不用担心!”

    余永庆感觉到了殷掌柜心中的紧张,他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殷掌柜的肩膀,“放心吧!我们不是来杀人,也不一定要带兵器。”

    ........

    从楚州回来,苏逊向皇甫恒交了一份不合格的答卷,他没有带回一颗粮食,或者是一枚铜钱,不仅如此,他仿佛还变成异常苍老,感觉他很疲惫,皇甫恒不忍责备他,便安慰他几句,让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一连几天,苏逊都是一种焦躁不安中度过,他长吁短叹,总觉得人生没有了意义,他的反常让家人们揪心不已。

    这天晚上,苏翰昌推开了父亲的书房门,“父亲,你找我?”

    “嗯!”苏逊正在写东西,他指指椅子,“先坐吧!”

    苏翰昌有些不安地看父亲一眼,他也感觉到,父亲从楚州回来后消瘦得厉害,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他问了几次,父亲都不理会他,让他心中担忧到了极点。

    不过今天父亲的气色好像不错,脸上居然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苏逊放下笔,轻轻叹口气道:“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什么?”苏翰昌大吃一惊,“父亲,你说什么?”

    “我说决定国子监祭酒之职,这很奇怪吗?”苏逊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不,可是....可是父亲,你为什么会想到辞职,你做的好好的,而且你也不到七十岁,难道父亲觉得雍京才是正统吗?”

    “我觉得他们都不是正统!”

    苏逊忽然怒道:“皇甫恒洗不脱弑父的嫌疑,而皇甫恬名不正言不顺,什么大宁朝,索性就是申家王朝,他们凭什么登临天下?”

    苏翰昌愣愣地看着父亲,半晌才迟疑道:“父亲辞职回乡,其实是想为齐王效力,是这样吗?”

    “谁说我要回乡,谁说我要为齐王效力?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是....孩儿真的不明白,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能告诉我吗?”

    苏逊轻轻叹息一声,“或许我们都做错一件事,现在只能错到底了。”

    他凝视着苏翰昌,缓缓道:“你要向我发誓,今天我告诉你的话,你绝不能告诉任何人,连你妻子和儿子都不能说,翰林那边,如果我觉得有必要,我会告诉他,你记住了吗?事关我苏家的身家性命,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苏翰昌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父亲这样神色凝重,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紧张地点点头,“父亲,我绝不会说!”

    苏逊站起身,把门反锁了,又从书柜里取出一本书,坐下来递给苏翰昌,“这本书你还记得吗?”

    苏翰昌见这本是当年郭尚书写的《大安王朝宫变记》,其实就是影射晋安事变的一本书,后来郭尚书因此被杀,这本书也被禁,他们家中藏有一本,他十几年前读过。

    “父亲,这本书我读过,今天你要说事和它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大有关系。”

    苏逊翻到其中一页道:“书上说地龙太子未死,被六勇士所救,逃出王宫,不知所踪,这个地龙太子指的就是天凤太子,当年晋安皇帝的嫡长子,他确实没有死,我这次在楚州见到他的后人了,也就是晋安皇帝的孙子.....”

    “父亲,可是这和我们苏家有什么关系,已经过去四十年了,难道他还想复位吗?”苏翰昌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反常了,他心中极为不满,这和他们苏家有什么关系,难道父亲想惹祸上身吗?

    苏逊见儿子有些气急败坏,他不由摇摇头,淡淡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翰昌不耐烦道:“我管他是谁?他又不是我女婿!”

    “你说对了!”

    苏逊压低声音道:“他就是你女婿,皇甫无晋!”

    “哗啦!”

    苏翰昌猛地向后一退,撞翻了身上的小桌子,桌上的茶杯也翻到了,茶水流了一桌子,但苏翰昌根本顾不上,他惊恐地望着父亲,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问:“父亲....你没骗我?”

    苏逊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骗你,我这些天的反常,你没有发现吗?”

    “可是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苏翰昌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无论和皇甫恒还是皇甫恬,都不会放过晋安皇帝的后人,一旦这个消息泄露,他们苏家可就要倒大霉,天啊!他怎么把女儿嫁给晋安皇帝的后人?

    苏翰昌心中乱成一团,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哼!亏你还是礼部尚书,连这点事情都担待不了吗?瞧你吓成那个样子。“

    苏逊对儿子的失态极为不满,他知道儿子是害怕丢掉礼部尚书之职,他不由更加生气,这个儿子现在官迷心窍了。

    苏翰昌慢慢冷静下来了,他也觉得刚才有些失态,连忙起身桌上打翻的茶杯。

    “茶杯你就别管了,我只想问问你,如果我要你弃官而走,你干不干?”

    苏翰昌吓得手一哆嗦,他就是害怕父亲说这件事,“父亲,只要我们把事情隐瞒住,皇上就不会知道,也不至于要弃官。”

    苏逊摇了摇头道:“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家伙,你难道真不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苏翰昌突然听到无晋的真实身份,使他心中乱作一团,哪里像他父亲已经思考了那么久,他苦笑一下道:“父亲,孩儿心中很乱,请父亲明示。”

    “好吧!我告诉你,现在我们苏家需要做一个选择,让时光倒回四十年,我们是选择支持晋安皇帝,还是永安皇帝,换而言之,你是想做国丈,还是只想做礼部尚书?”

    苏逊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皇甫无晋必然是要争夺天下,那苏家是支持皇甫无晋,还是支持皇甫恒,其实就这么简单。

    苏翰昌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也知道皇甫无晋有很强的实力,西有二十万西凉军,东有三十万楚州军,真的逐鹿中原,皇甫恒未必是他的对手。

    苏翰昌心中也在迅速盘算,苏菡是凉王妃,将来若皇甫无晋登基,那她肯定是正宫皇后,那自己就是国丈,将成为皇甫无晋的有力支持者,而且不仅是他一个人,整个苏家都成为天下大族,这笔账他算得很清楚,他不像父亲,有那么重的道德包袱,所以要痛苦地考虑那么久,他很务实,几乎就在极短的时间内,这笔帐他便算清楚了,他当然会选择当国丈。

    “父亲,我觉得我们苏家已经和无晋坐在一条船上了,既然没有下船的可能,那就尽力帮助他把这艘船驾驶好,顺利达到目的地。”

    “我也是这个意思,我准备接受无晋的邀请,去楚州创办宁楚大学堂,广收天下俊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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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碧仙宫求证

    紫薇宫御书房内,皇甫恒呆坐在龙椅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地图,地图上本该属于他的晋州已经被他用朱砂完全抹掉了,殷红得让人感到刺眼,就像被数万阵亡将士的血所浸透。

    但此时皇甫恒心中失败的痛苦已经被冲淡,是被一个意外的消息冲淡,那是皇甫无晋的身世,沸沸扬扬的传闻终于流进了皇宫,皇甫无晋竟然是晋安皇帝的嫡孙,他简直不敢相信。

    但直觉告诉他,这有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当初就怀疑过皇甫无晋的身份,他怀疑皇甫无晋并不是皇甫疆的孙子,他记得很清楚,他还是找皇甫惟明求证,现在皇甫无晋竟然又变成了晋安皇帝的子孙?

    皇甫恒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在想另一件事,这个身份揭穿得非常不是时候,他正想向皇甫无晋要求援助时,皇甫无晋就突然变成了晋安皇帝的孙子,他有点怀疑这是申国舅的手段,传言不会无缘无故而起,而且这么迅猛,明显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陛下!苏尚书来了。”门口有宦官禀报。

    “传来他进来!”

    脚步声响起,苏翰昌快步走进来,深施一礼,“微臣苏翰昌参见陛下!”

    “苏爱卿免礼!”

    皇甫恒注视着苏翰昌的表情,之前苏逊坚持告老退仕让他一直很奇怪,虽然他批准了,但他心中一直存有疑团,现在他忽然有点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苏家知道皇甫无晋的真实身份?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要问清楚苏翰昌。

    “苏爱卿,关于皇甫无晋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皇甫恒尽量轻描淡写,表现出他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放在心上,苏翰昌心中一阵紧张,按照他的父亲的商议,他也要弃官而走,去楚州担任刺史,但不是现在,而是最后,等苏家子弟都南撤后,他再弃官而走,至少要半年以后。

    可他却没有想到,才几天这个秘密就传开了,好在都是传言,他可以否认,这是他唯一的依凭。

    “陛下,臣也听到了那些传言,臣觉得很荒谬,无晋怎么可能是晋安皇帝之孙,无根无据,而且传言忽然出现,来势汹汹,很显然是有人在故意传播,臣怀疑是有人在故意破坏陛下和凉王的关系。”

    “嗯!朕也是这样考虑,和爱卿想到一起去了,苏爱卿,苏阁老退仕,让朕觉得很惋惜,他怎么会想到退仕,你知道吗?”

    皇甫恒依然不肯放松,还是在继续试探,这个结果,苏翰昌和父亲早已想好了说辞。

    “回禀陛下,父亲自从去年科举出现舞弊事件后,他就有点心灰意冷,再加上为臣升为礼部尚书,他便认为苏家不能占据两个高位,这会让天下人不服,这次他去楚州,正好无晋创办宁楚大学堂,而无名望之人压阵,他便邀请父亲去任教,父亲便答应了,他说自己已年迈体衰,无力再过问政务,任教他是他最想做之事。”

    皇甫恒半晌无话可说,苏翰昌说得光面堂皇,让他难以再问。

    “好吧!苏爱卿,你可以退下了,关于谣言之事,朕可以处理好。”

    “臣告退!”

    苏翰昌退了下去,皇甫恒心烦意乱,他想告诉自己,不要在乎这些传言,可是一想到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的孙子,他心中就憋闷得慌,那可是要夺他皇位之人,他怎么可能做到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皇甫恒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立刻令道:“穿朕旨意,摆驾碧仙宫!”

    .......

    碧仙宫也就是敬安太皇太后居住的宫殿,位于东城外风景绝佳处,皇甫恒也知道太皇太后是自己祖母这个秘密,一直对她敬爱有加,如果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的孙子,那太皇太后就一定知道真相,无论如何,不把这件事弄清楚,皇甫恒会连觉的睡不着。

    两千羽林军护卫他的车辇缓缓停在碧仙宫门口,一名中年宫女管事已经等候在大门口了。

    “陛下,太后太后在听风阁内等候,请随我来!”

    几名侍卫要跟着同时,皇甫恒却斥道:“这里是碧仙宫,外人不可轻进,朕一个人去就行了。”

    从前皇甫玄德也是一个进去,这时惯例,众人也就没有坚持,让皇甫恒一个人跟着中年宫女进去了。

    走进内宫大门,有一对日月亭,皇甫恒忽然惊讶地发现两座亭子中各有一名灰衣人在打坐,他认出这两名灰衣人正是从前父皇的贴身侍卫,两名武艺高绝的国士,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皇甫恒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是马元贞用秘密金牌将他们二人调来,皇甫玄德死了,他们也没有了效忠对象,碧仙宫内与世无争,让他们二人非常喜欢,便索性在碧仙宫内住下修行,寻找解脱凡尘之途。

    两名灰衣修士对他视而不见,皇甫恒心中惊疑,也想不通原因,便跟着中年宫女向碧仙宫深处而去,听风阁在一片清幽的竹林中,一阵风吹过,竹林就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这也是风的声音。

    走进阁内,小小的主堂两边各站着两名宫女,中间是一扇竹帘,后面可隐隐看见人影,皇甫恒忽然鼻子一酸,跪了下来,哽咽道:“皇祖母,孙儿皇甫恒给祖母叩头。”

    叶云箐一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皇甫玄德,一个皇甫天凤,皇甫恒也是他的长孙,当年皇甫恒大婚时,她也做了主婚人。

    叶云箐慈爱地笑了,“皇上既然已经登基,怎么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哭鼻子?”

    “孙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望皇祖母。”

    叶云箐摆摆手,“我喜欢安静,不喜欢人来打扰,只要你心中记着祖母就行了,见不见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起来吧!”

    “是!”

    皇甫恒站起身道:“孙儿今天来找皇祖母,是来问一件事,恳求皇祖母告诉我真相。”

    “什么事?”

    皇甫恒心一横道:“孙儿发现父亲的遗旨,遗旨上说凉王皇甫无晋其实是晋安皇帝之孙,孙儿觉得不可思议,特来向祖母求证。”

    叶云箐半晌才缓缓道:“他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皇甫恒心中一沉,听皇祖母的语气,恐怕是真的,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皇祖母明确回答。

    “皇祖母,其实是不是也没有什么关系,孙儿只是想得到他的帮助,如果能明确他身份,孙儿也可以给他一个说法。”

    叶云箐沉默了,她已经快七十岁,经历了无数的人间坎坷,她怎么会不懂皇甫恒的意思,这也是她一直不太喜欢这个长孙的原因,他城府太深,嘴上说不在意,可一旦真的确定,他是绝对容不下无晋。

    叶云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淡淡道:“既然没有什么关系,你就不用再问了,我也不知道。”

    皇甫恒碰了一个软钉子,他心中十分沮丧,不过他来找皇祖母也不是仅仅是证明皇甫无晋的身份,他又跪下道:“孙儿还有一件事,要请皇祖母帮忙。”

    “你说吧!只要我能帮助你,我会的。”

    “孙儿现在孤立无援,处境凶险,孙儿希望能得到无晋的帮助,恳求祖母替我劝说无晋。”

    “恒儿,你让祖母怎么办?你是我孙子,恬儿、忪儿也是我的孙子,无晋同样是我的孙子,你是让我帮助一个孙子打另一个孙子吗?你们兄弟相残,什么时候替我想过,哎!你们真的让我很伤心。”

    皇甫恒心中失望,只得无可奈何:“孙儿知错了,不敢再打扰皇祖母。”

    叶云箐见他可怜,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是她长孙,她便叹了口气道:“这样吧!听说无晋给我生了一个重孙,我想去看一看,也算是我这一生中最后一次远行,我去说说无晋,让尽力帮助你。”

    皇甫恒心都凉了,皇祖母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行为实际上已经承认无晋是她的孙子,就是是晋安皇帝的孙子,这让皇甫恒心中万分恼恨,皇甫无晋竟然真是晋安皇帝的孙子。

    不过由皇祖母出面劝无晋帮助自己,也又让他心中欢喜,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皇甫无晋,而是皇甫恬和皇甫忪。

    “我三天后出发,你想让无晋怎么帮助你,写封信吧!我给你带过去。”

    叶云箐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就这样,我有些累了,你退下吧!”

    “是!孙儿告退。”

    皇甫恒跪下磕了三个头,便恭恭敬敬退了下去,叶云箐对她身边的四名心腹宫女微微笑道:“你们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远门,我就带你们去江宁府走一圈。”

    ......

    三天后,敬安太皇太后乘坐百凤大船走洛水离开了京城,在一百多艘大船和三千禁卫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向江宁府而去,这也是她四十年来第一次离开洛京。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将巡游江宁府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江宁府,五天后,皇甫无晋得到消息,他亲自率五万大军前往淮河一线迎候太皇太后。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摆个姿态谈条件

    房间内,叶云箐一手搂着骆骆,一手搂着朵朵,听无晋讲述他和兄长皇甫惟明的故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天凤竟然有两个儿子,去年状元郎皇甫惟明才是她的长孙。

    “因为必须有选择,晋安会选择了我。”

    无晋不知该怎么说,但他知道,他不能对祖母隐瞒大哥之事,“祖母,我很抱歉!”

    “你抱歉什么?”

    叶云箐笑眯眯问:“因为你没有告诉我,这里有两个小家伙也是我重孙吗?”

    叶云箐理解无晋的歉疚,她慈爱地笑着,把伸手给无晋,“孩子,到祖母这里来。”

    无晋慢慢在祖母面前蹲下,叶云箐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不要有歉疚,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的难处,晋安皇帝的孙子不是那么好当,即使一个人死了,也还能有另一人延续血脉,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孩子,你去吧!祖母知道你忙,让我和九天、京娘还有孩子们呆在一起,皇甫家的事情,我不想再过问了。”

    无晋默默点了点头,他理解祖母的无奈,天下所发生的一切争斗,你死我活的争夺,都是她的子孙,这是何等的痛苦和无奈。

    他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再陪祖母,无晋跪下来给祖母磕了一个头,站起身便快步离去了。

    ........

    当天晚上,一队队梅花卫缇骑和数千士兵出现在江宁城街头,缇骑和士兵们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他们分赴江宁府城各处的东莱商行和东莱钱庄,位于南市的东莱钱庄已经恢复正常,但这时,数十名缇骑和近五百士兵将钱庄团团围住。

    士兵咱们砸打着大门,大门开了,钱庄大管事见门外点燃着数百支火把,灯火通明。他十分恐慌道:“你们要做什么?”

    一名梅花卫校尉上前道:“封上司命令,查封楚州所有东莱商行和钱庄!”

    他一挥手令道:“搜查钱庄,所有人员全部带走,所有银钱票据一律封存仓库,不准任何人进出钱庄!”

    数百士兵如狼似虎地冲进钱庄,将住在钱庄内的二十几名伙计和两名管事抓走,梅花卫缇骑封闭了府库和大门,东莱钱庄的大门上贴上大大的封条。

    不仅是钱庄,南市和北市内的数十家商行、酒楼、仓库,江宁城门所有东莱商号全部被查封,人员被抓走。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东海郡、广陵郡、余杭郡、延陵郡、晋陵郡等等重要郡县内东莱商行和钱庄也相继被查封,大都督府在楚州各郡各县贴出了告示,东莱商行是齐州探子,有胆敢窝藏东莱商行的主事和掌柜者,将视为同犯抓捕。

    楚州军队对东莱商行的全面清剿就仿佛长了翅膀一样飞向洛京、雍京和齐州,震惊天下,所有了解局势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皇甫无晋正式和齐王皇甫忪撕破了脸皮。

    这个强烈的信号,对于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理解。

    ........

    洛京,皇甫恒坐在御史专心地听着来自楚州的报告,他在楚州的情报机构已经重整,从江宁府改到延陵郡,派出去的二十几人非常得力,将楚州各地发生的东莱事件都详详细细报给了他。

    事实上,这是皇甫恒七天来第二次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报告,第一次是快报,是太皇太后抵达江宁府的当晚,江宁府便发生了针对齐王的东莱事件,而是这一次是详细报告,楚州的各郡各县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

    这些情报让皇甫恒非常满意,这说明他的太皇太后之棋走对了,虽然皇甫无晋并没有出兵齐州,但他却向自己发出了明确的信号,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皇甫恒心中颇为得意,只有他明白皇甫无晋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在做给自己看。

    皇甫恒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是在考虑皇甫无晋的真正用意,皇甫无晋查抄东莱商行和钱庄在别人看来是一种对齐王的敲打,或者是宣战,但在他看来,这只是皇甫无晋的一个姿态,就是告诉自己,他可以出手帮助,但怎么个帮助法,还需要继续谈。

    皇甫无晋会给太皇太后一个面子,但同时,他也会有条件,皇甫恒很想知道,皇甫无晋的条件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到御书房门口,对当值宦官低声说了几句,宦官点点头,随即走进御书房禀报道:“陛下,原绣衣卫江阁老在宫外求见!”

    皇甫恒一怔,他怎么出现了,他记得江淹是奉先帝之命去各地视察绣衣卫和梅花卫,后来在楚州不知所踪,虽然说是告老还乡,却没有进京办理退职手续,只能说是失踪,现在他又突然冒出来了,皇甫恒心中有一种明悟,难道,江淹就是皇甫无晋派来?

    “宣他觐见!”

    “陛下有旨,宣......江淹觐见!”

    “陛下有旨,宣......”

    一声声高亢的声音传了出去,过了片刻,几名侍卫带着江淹走进了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宫殿。

    这一次,江淹确实是皇甫无晋的特使,来皇甫恒讨价还价。

    “陛下,江大人带到了!”

    “进来吧!”

    皇甫恒坐回位子,尽量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当年他做太子时,一直要看这个江淹的脸色,一个江淹,一个马元贞,都是惹不起的皇帝近人。

    江淹走进御书房,深深施一礼,“臣江淹,参见皇帝陛下!”

    江淹虽然在回京半路上表辞职,但皇甫玄德并没有批准,他依然是绣衣卫和梅花卫的阁老,对皇甫恒,他可以称臣。

    皇甫恒注视着他,似笑非笑道:“江阁老,你是回来重新效忠于朕,还是另有任务而来?”

    “回禀陛下,臣是受皇甫无晋所派,来和陛下谈一谈怎么对付齐州之事?”

    “大胆!”

    皇甫恒重重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皇甫无晋不过是朕任命的楚州大都督,他也敢回朕讨价还价吗?”

    “如果陛下不愿谈,那老臣告辞!”

    江淹施一礼,转身便走,皇甫恒眯起眼睛冷冷道:“江淹,你敢威胁朕?你不想活了吗?”

    江淹停住脚步,转身微微一笑,“老臣今年六十有八,无儿无女,对生死早已看淡,如果陛下想杀我,我愿引颈就戮,只怕老臣血未冷,雍州和齐州的联合大军便杀进了洛京,那时陛下一定会后悔杀我。”

    皇甫恒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淹,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他一摆手,“江大人,请坐!”

    “多谢陛下!臣愿意站着,以示敬意。”

    “那好吧!朕就问你,皇甫无晋想要什么条件?你作为特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回禀陛下,皇甫无晋要的条件很简单,请陛下下旨承认他是晋安皇帝之嫡孙。”

    “什么!”

    皇甫恒腾地站起,眼睛瞪大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淹从容地一拱手道:“陛下,皇甫无晋要的条件很简单,请陛下下旨承认他是晋安皇帝之嫡孙。”

    皇甫恒的怒火腾空而起,皇甫无晋终于承认了,他是晋安皇帝的孙子,而且他还要自己承认他的身份,这简直是.....

    他怒极反笑,“江大人,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你让朕承认他是晋安皇帝之后,然后他来夺朕的皇位,当朕是什么人了?”

    皇甫恒的反应在江淹的意料之中,正如太皇太后所言,这就是与虎谋皮,但他们所有人都认为,皇甫恒一定会考虑,会权衡利弊,如果皇甫恒是想借齐州之手来拖住楚州大军,然后他来取楚州,如果他有这个心,那么他就会考虑,会权衡这其中的利弊,未必不会答应。

    关键是要让皇甫恒冷静下来,江淹便缓缓道:“陛下或许还没有得到消息,太皇太后已经下旨,承认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的嫡孙,其实这已经足够了,无论陛下是否承认,都已经是既成事实,但皇甫无晋是希望陛下能接受这个现实,请陛下明白一点,真正威胁陛下皇位的,不是皇甫无晋,而是申国舅和皇甫忪的联手。”

    皇甫恒慢慢坐下,他在思考江淹说的话,也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如果太后已经下旨承认皇甫无晋身份,那就算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了,以太皇太后的崇高声望,天下人对她的信任要远远超过自己。

    更重要是,他就会因此失去皇甫无晋对他的支持,那么两个月之内,雍州和齐州的大军,必然会同时进攻豫州,还有申国舅会派蜀州兵进攻夷陵,占据荆襄,那时他的末日就到了。

    皇甫恒暗暗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承认,而雍京承认,那么在进攻洛京的军队中会不会出现凉王的大旗?

    答案是很有可能,皇甫恒反复权衡利弊,他终于意识到,他承认皇甫无晋的身份应该是利大于弊。

    皇甫恒沉思良久问道:“假如朕承认皇甫无晋的身份,那他几时攻打齐州?”

    “陛下!”皇甫无晋的原话是说,“几时齐州和雍京结盟,他就几时出兵进攻齐州!”

    .........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战争爆发

    卢潜云大喜,连忙道:“其实岛上还有一个物产,那就是一望无际的牧场,能不能放开牧场,让民众畜牧养马,一方面供应军队,另一方面也可以拿到新罗去出售,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皇甫无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我可以放开牧场,不过马匹不能卖到新罗,只能是牛羊,这座岛以后是作为军岛,将长期驻兵一万人,而且会不断扩大码头,你们不用担心找不到事情做,光服务军队和码头事务一项,就足以养活全县的居民。”

    停一下,他又语重心长道:“卢县令,作为一县父母官,你不能只考虑民众温饱,还有开办学校、赡养孤老、严明法纪,这些都是很重要之事,将来还会不断有军户上岛,你把这些事情做好,我答应过你的,把事情做好,我会提升你。”

    卢潜云默默点了点头,他听懂了凉王殿下的意思,他至少还得在这里干五年。

    .........

    晋安岛虽然占地广大,但它有一个不利的地方,那就是大陆太远,消息闭塞,一般是靠船只来传递消息,很多时候接到消息时,都已经是几个月甚至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楚州军队在晋安岛和大陆之间,寻找到了三个小荒岛,在这里建立了情报中转站,专门训练栖息在海岛上的鹫鹰来传递情报,它们速度快,飞翔能力强,能及时将楚州、齐州、和幽州的情报传来。

    五万水军已经在晋安岛上休整训练了十天,这天下午,十几名因为休假而在海中练习潜水的士兵忽然看见一只白腹鹫鹰展翅从海面上横飞而来,在白腹上有鲜艳的红色印记。

    士兵们大喊起来,“快看!信鹰来了。”

    信鹰从他们头顶上飞掠而过,一名士兵眼尖,看到了鹰腿上绑着的红色信筒,那是紧急情报的标志。

    “你们看到了吗?鹰腿上的信筒是红色的。”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意识到,大宁王朝应该发生了重大事变。

    晋安岛上的军事指挥中心,就是从前李白沙的宫殿,各种奢华的陈设已经被移走,一百多名参谋及情报人员在这座宫殿内工作,每天都十分忙碌。

    皇甫无晋此时也在这座宫殿内,他一半时间是在船上,另一半时间是在这里,这几日他一直在等待着豫州的消息,他已在豫州和齐州建立了完善的情报网,一旦洛京发生事变,情报就将以最快的速度一站站传到晋安岛上,最多六天,他就能得到洛京发生的情报,现在已经是八月二十日,如果豫州发生战役,应该就是这两天送到了。

    但皇甫无晋并不仅仅是坐等洛京的情报,十天来,他一直在关注齐州各地的情报,他在齐州有一个由三十五人组成了情报网,分布在齐州八个重要的郡内,把齐州各地的情报和动向都通过设在崂山的飞鹰情报站送到晋安岛。

    每天从齐州过来的大量情报都被整理出来,将各种蛛丝马迹汇总,就可以齐州军队明确的动向,眼前他得到的消息是,已经有三十万齐州大军西征了,由齐王皇甫忪率领,另外,大将罗傋率十五万大军南下鲁郡,这预示着齐州军要进攻彭城郡和下邳郡。

    这说明他们已经成功骗过了齐州军,或许他们没有得到楚州军从海路北上的情报,所以他们认定楚州如果进攻齐州,将是渡淮河北上,也是大将罗傋率十五万大军南下鲁郡的原因,一方面要占领彭城郡和下邳郡,另一方面也要在淮河一线拦截部署在江淮一线的十万楚州北上。

    “殿下!”

    一名校尉高喊一声,快步奔来,他手中拿着一只红色信筒,“这是刚刚送来的齐州情报。”

    周围的人都停住了手中事情,他们都知道,红色信筒意味着有重大事件发生了。

    皇甫无晋沉住气,打开了信筒,从里面抽出一卷绢纸,他迅速看了一遍,又沉吟了片刻,立刻对身旁的传令兵道:“去传我的命令,八万大军立刻集结,准备登船!”

    他所等待的消息终于来了。

    ........

    八月十四日夜,雍京天下兵马大元帅申济亲率二十万关中军出潼关东进弘农郡,次日中午大军占领了弘农县,而与此同时,晋州大将邵景文率十万大军从陕郡渡黄河南下,三十万西宁军分兵两路,向洛京猛扑而去。

    八月十五日,齐王皇甫忪也亲率三十万大军沿黄河向西进发,当天晚上的中秋之夜,齐州大将罗启玉率三万先锋部队击溃了驻扎在濮阳的五千豫州军,占领东郡濮阳县,东郡刺史王晏万分惶恐之下率先向齐军投降。

    至此,雍、齐两州夹击豫州的中原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

    豫州遭遇两面夹击的严峻局面,使洛京朝廷和皇宫内乱作一团,百名大臣在右相张缙节的率领下,在紫薇宫前的百凤门广场上长跪不起,他们倒不是因为强敌来袭而惊慌,而是因为皇帝皇甫恒又准备任命杨晟为兵马大元帅。

    这让以张缙节为首的朝臣们愤恨不已,皇上非但没有惩罚杨晟在晋州争夺战中的重大罪责,反而再次任命他为兵马大元帅,大臣们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杨晟早年曾先后出任西京留守、灵朔节度使和晋州兵马总管等职,也算是军队高官出身,后来又长期担任兵部尚书,主管全国军务,但这些都不是主因,真正的原因,杨晟是皇甫恒的外祖父,是皇甫恒绝对信得过之人,在这危急的局势中,皇甫恒更要让自己信赖的人统领军队,杨晟就是不二的人选。

    张缙节跪在大理石台阶之下,皇上的决定使他万分忧心,他已经跪了快半个时辰,膝盖疼痛难忍,但他不能起来,如果皇上不收回皇命,一定要任命杨晟为大元帅,那洛京王朝就会毁在那个昏庸的老匹夫手中。

    “陛下,你不能这样昏庸啊!”张缙节悲愤交加,忍不住大喊起来。

    身后的百名大臣也跟着大喊:“陛下,收回皇命!”

    这时,一名宦官从内宫奔了出来,对张缙节行一礼道:“相国,陛下请你去。”

    张缙节挣扎着要站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后面两名官员连忙将他扶起。

    “各位同僚,我一定要说服皇上,换掉那个昏庸的老匹夫!”

    众大臣一起鼓掌表示支持,在众人的掌声和期望中,张缙节带着一丝悲壮的心情跟着宦官进了内宫。

    御书房内,皇甫恒正在大发雷霆,他刚刚得到消息,皇甫无晋正在发动对广州的战争,皇甫无晋本人也亲自乘船南下了。

    皇甫恒命人翻箱倒柜,终于从一个多月的奏折堆中找到了临川郡刺史送来的奏折,奏折上说楚军集中在鄱阳郡,可能要对广州用兵,这个奏折他竟然没有看到。

    这个迟到的消息令皇甫恒怒不可遏,‘砰!’的一声巨响,砚台砸在墙上,顿时碎裂成两半,他奋然又掀掉满桌的奏折,对身旁的几名宦官大吼:“是谁!是谁隐瞒了这个消息,朕竟然不知道!”

    几名宦官吓得战战兢兢,事实上,皇上知道这个消息,他是默许了皇甫无晋对广州的占有,或者说他无可奈何,所以装着不知道。

    皇甫恒的怒火万丈并不是楚州对广州用兵,他本来已经默认了皇甫无晋对楚州的占领,只要皇甫无晋肯出兵帮他对付齐州。

    可现在齐州大举进攻豫州,而皇甫无晋却南下广州去了,显然不能再助他,这就让皇甫恒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皇甫无晋一定是知道豫州要被夹击,所以他才故意南下,自己承认了他为晋安皇帝的子嗣,条件就是要共同对付齐州,可到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跑了,这让皇甫恒怎么能不大发雷霆。

    大吼大叫一通,皇甫恒无计可施,他坐倒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盯着屋顶,胸脯剧烈起伏,他的思路又回到了眼前的局势上,他该怎么办?

    这时,一名宦官走进御书房,躬身禀报,“陛下,张相国来了。”

    想到张缙节,皇甫恒又是头疼,又是恼怒,这个时候不齐心协力对付外敌,倒先发生内讧了,皇甫恒知道张缙节和杨晟从先帝开始便一直在暗斗,张缙节反对杨晟为元帅,未必是出于公心。

    “宣他进来!”

    宦官出去了,片刻,张缙节匆匆走进来,一进御书房便跪倒在地,悲声道:“陛下,若用杨晟为元帅,陛下的社稷江山都会毁在他手上!”

    “够了!”

    皇甫恒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极为不悦道:“朕召你进来不是要和你说这件事,你先起来!”

    张缙节无奈,只得站起身,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召臣有何事?”

    “朕想知道,太仓和左藏内各还有多少钱粮?”

    “陛下,太仓还有粮食八十万石,司农寺和常平仓还有四十万石,粮食有一百二十万石,银两还有三百万,另外荥阳粮仓有存粮近五百万石,这是刚才荆州运来。”

    皇甫恒沉吟半晌,自言自语道:“看来,荥阳是绝不能失守!”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张缙节的抉择

    张缙节心中暗暗叹息,这个时候了,皇上还在考虑荥阳的粮食问题,能不能保住洛京都迫在眉睫了,洛京不保,保住荥阳的粮仓又有什么用?

    尽管他知道皇上不高兴,但还是忍不住道:“陛下,关键不在粮食,而在用人,如果军队再次大败,洛京的最后一点点实力都将消耗殆尽,到时拿什么来保卫洛京?谁来保荥阳粮仓不失?杨晟年迈昏庸,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担此重任,陛下,不可啊!”

    “张相国,你是在教训朕用人不察吗?”皇甫恒阴沉着脸道。

    “微臣不敢,但请陛下想一想晋州的教训,不就是杨晟昏庸无能,才导致晋州惨败吗?”

    “朕就是吸取了晋州的教训,李延能干吗?他现在在哪里?秦汉武擅战吗?他现在又在哪里?他们都投降了雍州,杨晟虽败,但他却拒绝雍州劝降,拼死逃回洛京,难道朕还看不清楚吗?”

    “杨晟虽然忠于陛下,可他毕竟已年过七十,他的昏庸臣很清楚,不能因为他忠心,就让他为元帅,他真的会葬送了陛下的社稷,三思啊!陛下。”

    张缙节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皇甫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厌烦了极点,杨晟已经老迈平庸,他当然知道,但也不是张缙节说得昏庸无能,晋州之败,根本原因是在于李延和秦汉武害怕死战而投降,秦汉武的八万军甚至一兵一卒未伤,这不是杨晟的责任。

    皇甫恒克制住内心的恼火,冷冷道:“陈留总管贺千绝勇猛多智,从军二十年,在军中资历很深,在军中享有威望,他统领五万大军,军纪严明,那朕让他替代杨晟为主帅,张相国以为如何?”

    张缙节昂然道:“臣认为完全可行,贺千绝是前左卫大将军贺铮之子,名将世家,足智多谋,陛下若能用他为元帅,强过杨晟百倍。”

    “是吗?”

    皇甫恒突然暴怒起来,他狠狠一脚踢翻桌子,大吼道:“他会拿着朕的脑袋去求赏,他已经率军投降了皇甫忪,你不知道吗?”

    张缙节愕然,贺千绝竟然投降了,这怎么可能?

    “这....这,陛下,臣真的不知!”

    皇甫恒几乎要气疯了,他一屁股坐下来,怒气冲冲道:“朕命他率部去彭城郡接应败逃而归的皇甫英俊部,没想到他却率军进了济阴郡,投降了皇甫忪,还说鸟择良木而栖,张相国,他就是你认为的名将世家,可以取代杨晟的大元帅,杨晟虽然平庸,但他不会出卖朕,朕亡他也亡,你懂吗?”

    张缙节心中长叹一声,贺千绝投降齐王是因为他在晋州兵败后,强烈要求杀杨晟以谢天下,而皇甫恒非但不追责,还继续用杨晟为大元帅,贺千绝心中失望,眼看大势已去,他焉能不降?

    虽然这是一个理由,但他也知道有点牵强,根本原因是贺千绝认为豫州难保了,说到底还是一个明哲保身,都是先帝的儿子,谁当皇帝不都是大宁王朝吗?

    张缙节只得默默起身,躬身施一礼,“臣告退!”

    皇甫恒也觉得自己态度有点过于严厉,他缓了一下语气道:“张相国为朕的社稷考虑,朕很感动,但朕登基不久,对军队控制不深,更没有对朕忠心耿耿的大将,朕也知杨晟平庸,但至少他能让朕相信,他不会投降背叛,朕也有难处啊!”

    “臣能理解,如果是对异族作战,或许就没有这个问题。”

    皇甫恒苦笑了一下,张缙节说到点子上了,他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才找不到可信之人,自己的军队都成了这些大将的进身之阶。

    “张相国,你告退吧!朕想独自考虑一会儿。”

    张缙节行一礼,退下去了,皇甫恒焦虑地望着地图,六十万大军东西两面夹攻他,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了,要想破眼前的困局,只有指望皇甫无晋,二十万西凉军进攻关中,再出二十万楚州军队进攻齐州,围魏救赵之策,雍、齐两军必然退兵。

    但他也知道,要想让皇甫无晋出兵,不拿出一点真金白银是不可能的,他也知道皇甫无晋想要什么,他想要荆州,可是荆州是自己唯一的退路,皇甫恒他左思右想良久,还是长长叹息一声,形势到最坏的时候再说吧!

    ..........

    张缙节出了紫薇宫,众大臣立刻将他围拢,七嘴八舌问道:“相国,皇上可罢免杨晟?“

    张缙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天命如此,不是你我能挽回,大家散去吧!”

    众人愕然,张缙节心中忧虑,也不再多说一句话,背着手黯然离去,众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府中,张缙节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并吩咐下人,他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张缙节心情很沉重,在这危急的时刻,皇甫恒想到的不是才能,而是忠心,他宁可任用昏庸无能的杨晟,也不愿意用才能卓著的贺千绝,贺千绝不得其用,愤而投齐,却又反过来使皇甫恒更加不信任外人,这是个恶劣的循环,张缙节长叹一口气,他已经预感到豫州即将灭亡。

    大树将倾,鸟兽皆散,他张缙节又该何去何从?

    “老爷!”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二公子派人送信来了。”

    二公子就是张容,出任楚州高职,这个时候他派人送信来.....

    这个时候儿子派人送信来,使张缙节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吩咐道:“让他进来!”

    片刻,一名精干的男子被领了进来,他躬身行一礼:“小人赵蒙,奉张使君之命,特来给相国送信!”

    他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上,张缙节接过信并不慌看,却问他,“我儿还有什么口信吗?”

    “张使君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相国,兄弟二人都在长江以南,希望父亲也过去,就这句话,别的没有了。”

    张缙节点点头,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长子张群,去年从陈留郡调到荆州南郡为刺史,次子张容也在楚州,两兄弟都希望自己也到荆楚去,他苦笑了一声,这谈何容易?

    “你一路辛苦,下去休息吧!”

    张缙节吩咐管家,“赏五十两银子,好生招待!”

    送信人感激不尽,跟管家退下去了,张缙节拆开了儿子的信,只见开头的第一句话便是,‘凉王欲取天下,愿以父亲为相......’

    张缙节心中颤了一下,又继续往下看,信写了洋洋洒洒两页纸,基本上都是分析天下各大势力,最后的结论是,皇甫无晋必将横扫天下,重夺晋安帝位。

    这些张缙节心里都有数,但儿子在信的最后却有意无意透露了一句话:‘此逐鹿中原之际,凉王剑虽南指,却意不在岭南’。

    这句话让张缙节一阵愕然,难道皇甫无晋打广州是虚吗?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一幅地图,摊在面前细看,手指着鄱阳郡,他得到消息说,楚州大军屯兵于此,鄱阳郡南靠临川郡,与荆州隔鄱阳湖相望,张缙节大吃一惊,难道皇甫无晋是想趁机吞掉荆州吗?

    等一等!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应该不大可能,皇甫无晋不久前才被皇甫恒承认是晋安皇帝之孙,他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有失大义,会让世人不齿,他应该不会这样做,苏逊也在楚州,肯定会劝阻他。

    如果皇甫无晋意不在荆州,那会在哪里?张缙节的目光落在了齐州上,难道皇甫无晋是佯取广州,而实攻齐州吗?如果是这样,倒是一步绝妙之棋。

    张缙节心中激动,他站起身想去禀报皇上,可慢慢地他又坐了下来,他很了解皇甫恒,为人多疑,如果自己告诉他是儿子的暗示,那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勾结楚州,自己这样跑去,很不明智。

    张缙节心中又叹了口气,儿子劝自己效忠皇甫无晋,倒也有几分道理,皇甫恒宠信外戚,不信大臣,让他很失落;而雍京名为大宁,实为申氏王朝,轮不到他张缙节;齐王是一介武夫,勇烈有余,文治不足,连一个内弟都管不好,何以管天下,而且他名不正言不顺,大宁王朝的社稷轮不到他。

    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之孙,乃大宁正统,又封为凉王,按照太庙铁碑,凉王是排在楚王之后,而且他又是苏逊的孙女婿,能被天下士人接受,投奔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缙节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心中很矛盾,刚刚才劝皇甫恒要敢于用人,而自己却又生了异心,难怪皇甫恒只能用杨晟,确实也是无可奈何,但自己的想法绝不是为臣之道,他不能一走了之,连苏翰昌都没有离开洛阳,他张缙节又怎么能背弃皇上?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奔跑而来,只听管家在门口道:“老爷,刚刚听到消息,齐军已经攻破梁郡了。”

    张缙节‘啊!’地一声,一下子愣住了,梁郡虞城县是他的祖籍所在。

    ........

    齐王军队在攻占东宫后,立刻兵分三路,一路由罗启玉继续率三万军沿黄河西进,直扑粮仓荥阳郡。

    一路由齐王皇甫忪率二十万大军进入济阴郡,在济阴郡,陈留总管贺千绝率五万大军投降,皇甫忪大喜,封他为梁谯总管,统领梁谯两郡兵马,皇甫忪随即率大军向西疾速挺进,穿过梁郡后迂回向荥阳郡包抄。

    而另一支军队由大将赵子为率领七万大军,同样穿过梁郡,却向西南进军颖川郡,目标是占领豫州西南,皇甫忪的战略非常明显,他并不想进攻洛阳,而是想尽可能多地占领豫州土地。

    而就在这时,洛阳以西的渑池县爆发了四十万大军的会战,洛阳生死存亡,便在此一役。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洛京危急

    渑池位于洛京以西约一百余里,境内东西崤山阻隔,自古便是西秦大门,这里地形以盆地和丘陵为主,森林茂密,飞鸟走兽繁多。

    八月二十日,东进的二十万雍州大军和杨晟率领的二十万豫州大军在此相逢,在长达百里的战线上,双方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涧水南岸,喊杀声震天,金鼓大作,旌旗飞扬,尘土遮天蔽日,一场数万人的会战正在展开,双方倾力拼杀,兵戈相击,寒光闪亮,惨叫声中鲜血飞溅,人头滚滚,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这是双方军队在抢占涧水南岸的一块制高地,这块制高地以东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对于骑兵来说极为重要,从上向下冲杀,威力巨大,对于步兵而言,居高临下,士气也占了优势。

    因此双方主帅都各自下令部将,务必夺下这片制高地,雍州军一万八千人,主将是申济的心腹,叫做陈兆胜,是从前灵武郡的一名边将,以统帅骑兵而出名。

    豫州军则投入两万人,主将便是原皇甫恒的侍卫长徐重,他已被提升为千牛卫大将军,这次随杨晟一同西征,是杨晟的裨将之一,为拿下这块重要的制高地,他主动请缨而战,率二万步骑军同敌军进行惨烈的厮杀。

    他们从凌晨恶战至中午,双方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已经历时三个时辰,两边士兵都已筋疲力尽了,但谁也不敢先撤下战场。

    后方大旗下,徐重的眉头皱成一团,心中暗暗焦急,他已经几次派人去求援,但迟迟没有消息。

    “将军!”

    一名都尉飞驰而至,大声禀报道:“弟兄们都坚持不住了,先收兵吧!”

    “再坚持一会儿,援军马上就到!”

    都尉无奈,只得调转马头回去督战,徐重也开始心急如焚了,他的军队不到,不等于对方的援军也不到,一旦对方援军赶来,他们就必败无疑了。

    “再去催主帅,援军再不来,我们就败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名报信兵从远处疾驰而来,“徐将军!”

    这是派去催援军的军士,徐重大喜,连忙迎上道:“怎么样,主帅何时派援军来。”

    “主帅说,将军可以调整战术,但他不能再派兵来,他说兵力要保护辎重,不能再分散!”

    “老浑蛋!”徐重终于破口大骂起来,只要两千精锐骑兵,他便可以胜了,杨晟也连这一点都不懂吗?难怪张缙节说他昏庸,果然昏到了家,晋州是不把辎重放在心上,现在又太过于看重,他最大的问题是孰重孰轻分不清啊!

    这时,又来一名斥候报告,“将军,西南来一支敌人援军,约八千人!”

    徐重大吃一惊,八千生力军加入战团,他必败无疑,万般无奈,他只得下令:“传兵收兵!”

    他心中充满担忧,这个时候收兵,凶险异常啊!

    ‘当!当!当!’收兵的鸣金声响了,豫州军将士已经难以支撑,如潮水般后撤了,这一撤军,心中的勇气和战力都消退了。

    雍州军主将陈兆胜阴险地笑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还藏有一支三千骑兵的后军,始终没有派上,宁愿自己死伤惨重,他也要等最好的时机,现在时机来了。

    他回头大吼:“传令后军,全力杀上!”

    只见从一片山丘后杀出了一支生力骑兵,尘土飞扬,杀气冲天,铺天盖地向撤退的豫州军杀去,突来的变故使徐重大吃一惊,他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立刻下令,“擂鼓,迎战!”

    “咚!咚!咚!”的鼓声再次敲响,但鏖战了三个时辰的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勇气已衰竭,没有人肯再调头作战,鼓声只是加快了他们撤退的速度,雍州骑兵已经掩杀上来,豫州军被杀得人仰马翻,胆寒心颤,混乱如潮水般败退。

    徐重眼看败像已现,他大吼一声,“跟我杀上去!”

    他率领最后的五百亲兵迎战而上,拼死挡住了三千骑兵的冲击,他的军队阵脚也开始稳住,跟随着他反击了,可就在这时,雍州八千援军赶到,从侧面发动了攻击,徐重的军队再也支持不住,瞬间便崩溃了,人人争先逃命,全线溃败。

    陈兆胜下令,雍州军大举压上,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投降者不计其数,徐重两万部众伤亡殆尽,只剩五十骑跟着他,他对杨晟恨之入骨,也不回帅帐,直接逃回洛京告状。

    .......

    涧水制高点丢失使豫州军处于一种极为不利的局面,渑池的局面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杨晟不得不准备撤军了。

    其实杨晟也很无奈,他不敢分兵去救徐重的军队,因为他们现在面对的二十万关中军已经颇为吃力,但还是有十万邵景文统帅的大军隐藏在暗处,邵景文善于用奇兵,喜欢包抄后路,阻截后勤辎重是他的拿手好戏。

    杨晟最害怕和这种不讲规则的对手作战,他自始至终摸不透邵景文的套路,或许是他身体已衰老的缘故,应对这种奇袭之战,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他喜欢正面作战,因为可以按照经验走棋,无须他耗费脑神,但奇袭就不同,他无法看透对方的兵路,使他一直提心吊胆。

    大帐内,杨晟心情十分沉重,他也吸取了晋州失败的教训,不再将辎重和军队分开,而是展开阵地战,在平原地区,这种作战方式是可行的,但这样也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机动性太差,撤退时要带辎重一同撤退,目标大,也太过于缓慢。

    此时,杨晟还在权衡,在撤与不撤之间,他难以作出最后的决定。

    “启禀大帅,圣旨来了。”

    一名士兵在门口禀报,随即帐外响起了宦官尖厉的声音,“圣旨到,杨晟接旨!”

    杨晟慌忙出营跪下,“臣杨晟接旨!”

    几名亲兵摆上香案,宦官展开圣旨读道:“皇上旨意,命大元帅杨晟放弃原野作战,速撤兵洛阳城,据城作战,钦此!”

    杨晟大吃一惊,这不光是要他后撤,而且是放弃豫州,孤守洛京城,这是怎么回事?

    他急忙起身问道:“公公,出了什么事?”

    宦官叹了口气,“大帅,实不相瞒,荥阳已经被齐王占领,李弥将军寡不敌众,败退回洛京了,现在齐王二十万大军进逼洛京,前锋已经到达偃师,京中守军不足三万,京城危急啊!”

    “什么?”杨晟一阵头晕目眩,形势居然危急到这个程度了吗?齐军前锋已经到达偃师,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了。

    他心慌意乱,现在已经不是他权衡撤不撤军的问题,而是必须撤军,而且所有的辎重都不能要了,他决定连夜撤军。

    他当即下令道:“传令所有偏将以上军官都到我大帐集中。”

    .......

    雍州军的大帐内,主帅申济正和刚刚赶到的邵景文商谈下一步的对策,和洛京内部的不和一样,雍京内部也出现了更为严重的分裂。

    三申争权使雍京的局势暗流激荡,自从雍京高层接受太后的意见,联齐灭豫后,申济和太后联合,申太后权力大涨,申国舅已渐渐被挤到决策层边缘,他在雍京的决策层中,话语权明显降低,尤其申济被封为秦王一时,申国舅强烈反对,甚至一怒之下,辞去了他的汉中郡王,但他的反对没有效果,申济依旧被册封为秦王,这是大宁王朝出现的第一个异姓亲王。

    尽管雍京内部分裂,但在对外作战上依然保持一致,申国舅没有因为他的权力场失意而阻挠战争,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既然朝廷已经决定联齐灭豫,那就要尽量把这件大事做好,他命自己心腹邵景文率十万军从晋州南下,配合申济作战,申济也颇为欣赏邵景文,对他的意见非常重视。

    大营内,申济用木杆指着中午夺下的那块制高地,对邵景文笑道:“这块高地叫白涧高地,从这里向东便是一马平川,夺下它,战略意义十分重大,豫州军就难以在渑池县立足,我估计杨晟已经在考虑撤军了。”

    申济又用木杆指向五十里外的洛西镇,“从地势上来看,豫州军撤到洛西镇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再向东就是洛阳了,不能再退。”

    申济见邵景文一直不吭声,便奇怪地问道:“邵将军有自己的看法吗?”

    邵景文点点头,“杨晟是极看重后勤辎重的人,如果仅仅是一块制高地被占领,他不会轻易撤军,因为他的辎重都随军在大营内,可如果他撤退,我认为他就是要撤回洛京了,原因不是因为我们,而是齐王军队的威胁。”

    申济眉头一皱,“你是说齐王军队已经威胁到洛京了吗?”

    “现在我还不知道,我已经派斥候去探查了,应该很快有消息传来。”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禀报,“邵将军,你派出的斥候有紧急情报禀报。”

    “快让他进来!”

    申济也有点激动起来,难道洛京那边真出事了吗?

    ...........

和大家谈谈心(上)

    皇族已经突破一百二十万字了,四个月,平均一天一万字,老高很勤奋,前所未有。

    书友们大多是老读者,比较了解老高的套路,应该看得出来,现在的情节走势预示着皇族要结束了,确实,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皇族要结束了。

    最后一百五十万字左右,用了五个月时间,或许时间上短了一点,但那是因为老高更新得快的缘故,当然,也是因为情节写得比较简单。

    《大名官途》是一百二十万字,用了八个月,《大唐万户侯》一百六十万字,用了十一个月。

    说老实话,一月时老高曾经考虑过《皇族》停笔,在上架第一天,《皇族》以三万收藏,但订阅只有三百,而《天下》第一天是两千五百订阅。

    而直到半个月后,《皇族》首订才突破一千,而《天下》首订半月已突破六千,一直到二月份,《天下》结束快三个月了,但订阅还居然比《皇族》多。

    巨大订阅落差的痛苦使老高在一月中旬便开始写新书了,当时我给编辑说,我二月一日开新书,皇族不想写了,给我的盟主威虎山老九也是这样说的。

    但在反复考虑了一个星期后,老高决定无论如何还是把它咬牙写完,因为这事关名声,事关人品,事关一千个订阅书友的利益,还有书友们的支持,皇族居然得到新书榜第三,这个人情得还。

    这时候老高开始修改大纲,本来无晋是一直辅佐大哥,惟明从县令做到刺史再做到侍郎,这期间惟明在前台,无晋在幕后,最后惟明因为怯弱放弃了继承晋安皇帝的遗志,所以无晋被推到前台。

    这段情节一直是被书友诟病,扶兄上位,也是很多书友放弃了这本书的原因,老高不得不进行大修,跳过了这一段,将第二次进京和第一次进京合并为一,所以字数就大概少了五十万字左右,显得第一卷和第二卷有点衔接不上,因为第一卷做了大量的铺垫,包括和皮鞭小烈马的一段情孽也没有了。

    这是老高没有坚持原则,但是订阅效果却出来了,从最高一千订阅很快增长到三千订阅,最后到现在的五千多首订,但这也是老高的遗憾,不过不这样修改,恐怕最后就是太监的结果,现实真的很无奈。

    下面换一章继续说。

和大家谈谈心(下)

    再说说《皇族》这本书的本身,或许有的书友喜欢,但对老高自我感觉而言,这是写得最失败的一本书,自始自终都找不到激情,找不到感觉,究其原因,因为它是虚无的历史,它无法触动老高对历史的感悟,真的写不出天下那种激情。

    写皇族确实是老高浮躁了,想写得轻松点,情节简单点,权力斗争浅白点,争取高中生小白们的订阅,可最后的结果是小白没招到,老白也不买帐,很多书友其实是给老高面子,作为一个老牌的历史写手,老高犯了一个低水平的错误,放弃自己的长处和读者群,不应该。

    老高从06年开始写书,从失败到第一本成功,也是一步步走出来,算的是老写手了,年纪也是中年大叔,几年如一日,牺牲了很多,也是不容易,但很多事情要经历了才明白,老高一直想写本架空历史,因为像江山美人志、一代军师、楚氏春秋都是架空历史,但写了以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想的那样简单。

    只有老老实实,通过阅历来写书,通过自身对历史的感悟来写书,写自己擅长的东西,不能失去自己的读者群,年纪也摆在这里了,挥霍不起。

    但无论如何,这本书要结束了,也让老高松一口气,因为老高暂时失业在家,要靠写书来养家糊口,要养宝贝女儿,但皇族的订阅实在是.....这些大家应该都能理解,老高不想多说。

    当然,这也是老高的一个机会,如果订阅能够使老高养家,那或许也能做一个专业写手,这一直是我的梦想,所以下一本书我不能再失败,否则,只好去上班,继续做兼职写手。

    再说说新书,新书在一月就和起点签约了,书名叫《天下枭雄》,题材是隋末争霸,八分写实,两分演义,以老高自己对隋唐历史的理解去写这段波澜壮阔的群雄争霸史。

    为什么要写隋末,因为老高写中唐时一直在考虑,为什么安史之乱会发生,为什么会有藩镇割据,土地兼并是一个原因,但应该不是全部,任何历史都有惯性,后来追溯历史,最后才惊讶地发现,安史之乱以及藩镇割据竟然和两百多年前的北魏六镇兵变有关,包括隋二世而亡,也是种因于此,这就是老高要写隋末的原因,从另一个视角,不同于教科书的视角来看隋末,以老高灰色的眼睛来看历史,历史从来不会是黑或者白,是灰色的,历史也是从来不能割裂来看。

    新书《天下枭雄》定在本月二十七日正式上传,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老高很自信,将是一本不亚于《天下》的精彩好书。

    皇族我会认认真真写完,为了喜欢它的书友,写出一个完满的结局,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它到结束。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乘虚而入

    八月下旬的齐州已经是秋意浓郁,过了中秋后,早晚便开始凉了,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炽热,和爆发激烈战斗的豫州土地相比,齐州便显得天高云淡,怡然悠闲,没有人会想到,这么美好的天气,战争会突然降临。

    齐郡祝阿县,这是齐州各县中第一座离黄河最近的县城,离黄河不到三里,修建有黄河码头,这次远征豫州,祝阿县便成了最重要的军资集散地,码头上修建了上百座大仓库,并将码头拓长扩宽,可以同时停泊十艘五千石的大船。

    不仅如此,齐军还在祝阿县和济南城之间挖掘了一条长五十里的人工漕渠,连接黄河和大清河,便于粮食、军械等各种军用物资从齐州各地运往祝阿县码头,正是齐军对豫州的大举进攻,使默默无闻的祝阿一举成为具有重要战略地位的重镇。

    在祝阿县码头以东一里处,便是漕河入口,在漕河口边,齐军用巨石修建了一座高三丈的城堡,成为漕河与祝阿县码头的指挥中心及眺望塔,驻扎有上百士兵。

    他们的任务是眺望漕河方向,防止从漕河过来的船与黄河内的船相撞,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三名士兵时刻保持监视状态。

    这天上午,三名当值士兵还是和往常一样观察着漕河的动静,这两天会一批粮食从济南府运来,所以他们特别留意。

    这是,一名士兵在另一头眺望黄河风景时,无意中发现远处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他指着黑点惊讶地叫喊起来,“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其他两名士兵都拥上前,向河面上望去,两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天啊!那是战船!”

    一名老兵认出了这些黑点,他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自言自语,“居然有上千艘战船,这是谁来了?”

    “快敲警报!”

    他忽然反应过来,立刻大喊:“快敲警报,笨蛋!”

    “当!当!当!”急促而刺耳的敲钟声回荡在城堡上空,这不是漕河有船到来情报,而是发现敌情。

    片刻几十名士兵纷纷冲上眺望台,每个人都被惊呆了,一名校尉也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推开众人走上前,眼睛蓦地瞪大了,半响,他才低低喊了一声,“我的老天啊!”

    楚州的水师战船已经浩浩荡荡开来了,船帆遮天蔽日,仿佛整条黄河都被大船覆盖,船队分成三队,在河面上列队疾驶,一眼望不见尾,在船队最前面是一艘无比庞大的巨无霸战船,齐州也有一艘,这时,所有的士兵都明白了,这是楚州水军来了,这种神舟级战船天下只有五艘,一艘在齐州,其他四艘都在楚州。

    楚州水军的母船在河面上停下,缓缓驶上来三艘五千石的战船,船侧面的弦板开启一个个窗口,伸出了一座座黑黝黝的炮口,炮口对准了城堡,仿佛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尽管没有一个人知道船壁上的黑管是什么,但巨大的压力和无形的杀机还是让所有的士兵们都惊得面面相觑,就在这时,惊天动地的炮击声在河面上响起,炮口喷出一股股白色的硝烟,密集的炮弹射向石堡,猛烈地爆炸了,石堡和石堡周围接二连三的爆炸,碎石乱飞,惨叫声四起,片刻,三丈高的石堡便轰然坍塌,码头上的士兵和工人都惊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石堡坍塌标志着楚州水军对齐州的全面开战,一艘艘满载着士兵和战马的船只陆续在码头靠岸,一队队士兵开始列队下船,一万多匹战马也从上百艘大船牵下,在士兵和战马下船的同时,一百余艘三千石的炮船进入了漕河,向五十里外的济南府开去。

    ........

    大半个时辰后.楚州大军在祝阿县登陆的消息传到济南城,这里是齐州州治,也是齐王老巢,齐军很多家属都住在城内,齐州三十万大军西征,大将罗傋又率十万大军南征彭城郡和下邳县,齐州腹地空虚,济南城内只有不到一万守军。

    恐慌和无助使这座数十万人口的大城一片混乱,人们争先恐后逃命,各大城门口挤满了要逃出城人群,在南城门,守军甚至和逃跑民众发生了冲突。

    齐王府内也是一片混乱,所有人的下人都在忙碌地收拾东西,尽管他们知道这是徒劳,但王妃迟迟没有动静,使他们无事可做,只有收拾东西。

    在王府内院齐王妃的起居房前,十几名侍卫站在院中焦急万分地催促,“王妃,赶紧撤离吧!楚州骑兵队已经到了城北二十里外,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抵达北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房间没有声音,过了半晌,才听王妃罗启凤问道:“消息已经发给齐王了吗?”

    “消息已经发出,不仅发给齐王殿下,罗大将军那边也同时发出,现在就等王妃火速离开。”

    “楚州来多少军队,一定要我离开吗?”

    “回禀王妃,楚州来了千艘战船,恐怕有十万大军,而且还有一万多骑兵,我们只有八千守军,根本守不住城池,请王妃速速离开,否则,王妃和世子被俘,会严重打击齐军士气。”

    齐王的世子政是前王妃所生,罗启凤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或许是侍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如果世子出事,她确实无法交代,又过了半晌,罗启凤终于答应了,“好吧!我这就出发,告诉士兵们,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以免伤及无辜百姓。”

    侍卫们大喜,纷纷奔出去准备马车,片刻,齐王妃带着齐王妻妾和十几名儿女分乘二十辆马车,在两千齐王亲卫骑兵的护卫下,离开了济南城,向南撤离。

    城头上,千余名士兵紧张地望着北方,他们无所适从,想关闭城门,但蜂拥而至的百姓堵死了城门,几十辆马车将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城门根本无法关闭,更重要是王妃还没有离去,使他们不敢关闭城门。

    每个士兵眼中都充满了忧虑,据说有十万楚军登陆,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出现,南方沿海一点情报都没有!

    这时,一名王妃的侍卫飞奔上城,老远便大喊:“姚将军!”

    将军姚治是济南府留守大将,目前他也是城中官阶最高的军官,城中的数千军队就是由他指挥。

    他上前急问:“王妃和世子离去了吗?”

    “王妃和世子都已离去,临行前王妃有令,如果军队无法抵抗,也可以撤离,不要伤及百姓。”

    姚治恨恨道:“一仗未打,就这么逃走吗?”

    他手中有八千士兵,这个数量不多不少,让他很尴尬,就在这时,城下奔来一名斥候,大声禀报道:“姚将军,一百多艘战船沿漕河南下,已经过了鹊山,逼近城池,离我们这里只有五里!”

    ‘五里!’

    姚治急向漕河远方眺望,果然看见了一支船队向大清河这边开来,才一百多艘船,最多也只有两万多军队,他一咬牙道:“传我的命令,准备石砲,迎战楚军船队!”

    ........

    漕河直通济南城北面的大清河,也联通护城河,大清河又叫济水,是济城的天然屏障,紧靠城北两里外流过,齐王妃迟迟不动身和守城军队敢出城迎战,就是因为有这条河流阻拦楚军南下。

    对付船只,一般是使用水雷或者发石机,也可以用抛石机抛射轰天雷,但由于防水技术难以解决,抛射轰天雷的实战效果并不理想,大多落入水中熄灭,也没有做专门的深入研究,实战中,更多是使用小船运载水雷,等小船靠近大船后射出火箭引爆,或者直接派水鬼将水雷固定在船上引爆。

    对付气势汹汹杀来的楚州战船,齐军采用了传统的应对措施,河面上分布着二三十艘小船,每艘小船内都有十几枚铁壳水雷,船上涂满火油,百余弓箭手埋伏在岸边,只有楚州大船靠近,便立刻火箭齐发。

    除此之外,岸边还部署了近百架击石机,六十步内,射出的大石能洞穿船壁,八千士兵已严阵以待,准备阻击楚军上岸。

    齐军并不担心楚军骑兵,大清河上的三座大桥已经被拆毁,除非临时搭建浮桥,而搭建浮桥所需的小船已全部集中在南岸,现在他们只需全力对付楚州战船,阻止船上士兵登陆。

    一百余艘大船缓缓驶来,它们并没有靠近小船,在离小船还有数十步外,便猛然开炮了,十几艘战船同时开炮,密集的炮弹落在五百步外的齐军人群中,猛烈地爆炸,赤焰迸发,黑烟腾空,炸得人仰马翻,弹片横飞,残肢断躯,死伤极为惨重,近百架击石机也炸得支离破碎,只三轮炮轰,齐军便死伤近千人,连主将姚治也被一枚弹片击中,身受重伤。

    惨烈的火炮杀戮使齐军在极度恐慌中败退了,楚军的新式武器令他们胆寒,斗志全消,数千齐军丢盔卸甲,仓惶南逃,连伏藏在岸边的百余名弓箭手也逃得无影无踪,几十艘小船依然在水中飘荡。

    一个时辰后,三万楚军列队进入了济南城,齐王府被楚军占领,皇甫无晋随即下令,楚军分兵两路,大将赵元凯率一万军东莱半岛进发,去接受各郡县的投降,他亲自率领六万精锐楚军进军鲁郡,去迎战彭城郡北援的十万齐军。

    楚军能否占领齐州,就在此一役。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幽州怎么了?”

    皇甫忪吃了一惊,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幽州可是他的最后一条后路,如果幽州也出事,那的处境就危险了。

    谋士高昂是皇甫忪的重要幕僚之一,跟了皇甫忪近十年,劝说皇甫忪娶罗启凤为妃就是他的主意,正因为娶了罗启凤,才使皇甫忪得到了时任齐青节度使罗傋扼全力支持,皇甫忪由此对高昂极为信任,这次和雍州联合攻豫也是高昂大力劝说,皇甫忪才下定决心。

    高昂躬身道:“我听说皇甫无晋派齐郡长史郑源去幽州劝说刘汉章,我感觉有点不妙,请殿下立刻送信给刘汉章,一定要稳住他。”

    皇甫忪大怒,“郑源这个浑蛋,我待他不薄,将他从县令提升为史,他竟敢背叛我助敌!”

    “殿下,他既然投降了皇甫无晋,肯定还想向上爬,这个是正常,殿下请不要管他,关键郑源是刘汉章妹夫,我很担心刘汉章受郑源所劝,投降了皇甫无晋,幽州就危险了。”

    皇甫忪沉吟一下道:“刘汉章跟我多年,应该不会背叛我。”

    高昂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事关每一个人家族命运和前途之时,是不会考虑什么交情,齐王最大的问题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皇甫恒为储君东宫太子,他登基是名正言顺;皇甫恬的母亲是皇后,申皇后扶他登基,也能说得过去;而皇甫无晋是晋安皇帝嫡孙,有太皇太后支持,他登基也是情理之中,惟独齐王是偏妃之子,封为藩王,无论从哪一点说,他登基都难以服人。

    如果他实力强大,或许还有人支持,可现在他老巢都被人端了,支持他的人恐怕就更少了,远的不少,就说郑源,一直对他表示忠诚,可真的事到临头,便立刻投降了皇甫无晋,还积极替他做事,这说明齐州的官员们并不是真心支持齐王,只是慑于他权势而违心答应,如果齐王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也太令人失望了。

    虽这样想,高昂却不敢明说,只得含蓄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殿下还是写一封快信给刘汉章,这样稳妥一点。”

    皇甫忪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没有底,“好吧!我马上就写。”

    停一下,他又问:“我想问先生,我现在是撤军回齐州,还在留在豫州?”

    “殿下自己觉得呢?”高昂反问道。

    “说实话,我心里很矛盾,我很担心家人。”

    皇甫忪眉头紧锁道:“我知道将士思归,可是我一走,辛辛苦苦占领的豫州土地就归了雍京,我心中不甘,更重要是,我若被皇甫无晋击败,我就完了,再无立足之地,心中很乱,请先生教我。”

    这个问题高昂也想了很久,他便语重心长道:“首先我认为王妃和世子无恙,应该是在赶来洛京的途中,只是无法传递消息,如果王妃和世子被俘,我们就应该马上知道,皇甫无晋肯定会用他们来打击殿下的威望。”

    皇甫忪想了想,应该是这样,只要王妃在济南城破时没有被抓,就应该能逃脱,他觉得被俘的可能性不大,一颗心也稍稍放下。

    “然后呢?请先生继续说。”

    “然后,我以为现在有上中下三策可选,由殿下决定。”

    皇甫忪有了兴趣,他坐下来道:“你说,我听着!”

    “我先说上策,上策是殿下可以分兵两路,一路少量军队北上幽州,阻止刘汉章投降,另一路由殿下率主力撤回东郡,准备迎战皇甫无晋。”

    说完上策,高昂看了看皇甫忪,皇甫忪没有表态,催促道:“先生请说完,我一起考虑。”

    “好!我再说中策,中策是殿下还是派少量军队北上幽州,主力则继续攻打洛京,务必拿下洛京,然后依凭洛京对付西进的皇甫无晋,而下策就是直接撤回大军,直扑齐州,如果刘汉章没有投降,那命他从幽州南下,两军配合一举夺回齐州,这三策殿下可选其一。”

    皇甫忪沉思片刻,他有些奇怪地问道:“先生为何把夺回齐州放到下策,难道这不现实吗?”

    高昂摇摇头道:“这里面首先有一个问题,幽州能否保住,如果保不住,那殿下回齐州就会面临楚州和幽州的联合夹击,以皇甫无晋水军的强大,殿下认为自己有几分胜算?如果幽州未降,那为什么要在齐州境内作战,在豫州迎战皇甫无晋主力,不是更好吗?皇甫无晋战败,我们一样可以夺取齐州,而且还能保住豫州。”

    皇甫忪点了点头,说得有道理,这个下策确实没有必要,可以放弃,他又问:“那上策和中策,先生建议我选哪一个?”

    “我建议殿下选中策。”

    “为什么?”

    高昂阴阴一笑道:“很简单,皇甫无晋肯定不愿意同时对付雍州和殿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西凉军一定会事先有所行动,逼雍州军撤军,那时如果殿下击败皇甫无晋,不仅可收回齐州,而且连整个豫州都属于殿下,雍州最后给殿下做了嫁衣。”

    皇甫忪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赞道:“先生果然高明!”

    ..........

    河间郡,自从楚军奇袭齐州后,幽州守军刘汉章便率十万大军驻兵在河间郡观望齐州动向,一方面是他没有得到皇甫忪的命令支援齐州,另一方面,他也很担心自己的军队能否渡黄河成功,楚州强大的水军使他停住了脚步,将十万大军驻扎在长芦县以北的永济渠附近。

    刘汉章是鲁郡博城县人,今年五十岁,出身鲁郡大族,从军三十年,在齐州军内资历很深,他从校尉做到都尉,后又升为济南将军,五年前出任齐青节度副使,被齐王皇甫忪拉拢,转而向他效忠,皇甫忪攻下幽州后,便命他为幽州总管,统帅十万军队驻扎幽州。

    刘汉章的妻儿都在济南府,听说济南府失陷,他心中焦急万分,已经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这天下午,刘汉章正在大帐内给皇甫忪写信,他刚刚接到皇甫忪的来信,希望他能继续效忠,不要被眼前的局势吓倒,皇甫忪告诉他,会很快夺回齐州。

    刘汉章虽然暂时稳住焦急的情绪,但他心中还是很担心家人安危,他希望皇甫忪能想办法替他赎出家人。

    就在这时,帐外有士兵禀报:“禀报刘总管,大营外来一人,自称是大人的亲戚,叫做郑源。”

    刘汉章一愣,随即大喜,“快!快请他进来。”

    郑源是他的妹夫,又是齐郡长史,他一定知道自己家人情况,片刻,一名穿着白色锦袍的中年文士被带进了大帐,来人正是齐郡长史郑源,四十五六岁模样,身材中等,留有短须。

    郑源是进士出身,一直在齐州为官,混得却不好,入仕途近十五年,才当上历城县县令,去年被皇甫忪推荐为齐郡长史,他的妻子刘氏就是刘汉章三妹。

    一进帐他便笑道:“大哥为家里人担心坏了吧!”

    刘汉章一把拉住他道:“你快告诉我,我家人怎么了,母亲有没有事?”

    刘汉章的母亲今年七十岁了,也在济南城,刘汉章不仅担心自己的妻儿,也更担心自己的母亲。

    “大哥放心吧!大哥府邸有军队把守,不准人进去打扰,临行前我和三娘还特地去看了老母亲,她身体很好,让我给你带个口信。”

    说着,郑源取出一只玉镯放在桌上,这是信物,刘汉章认出这是母亲之物,他有些惊讶道:“玉娘没有信吗?”

    玉娘是他的妻子,母亲有什么话,妻子应该写信才对,怎么要带口信,郑源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笑道:“大嫂的信是有,不过她正好在益都县,没有和老母亲在一起。”

    刘汉章点点头,他的长女嫁给了益都县令周孝文,刚刚生下了一个儿子,估计妻子是去看外孙,“那我母亲的口信是什么?”

    “老母亲说,让你要识时务,效忠大宁皇帝。”

    刘汉章沉默了,母亲的意思他明白,是要他站好队,不要效忠错了人,他又慢慢拆开妻子的信,妻子在信中只有一个意思,让他不要进攻齐州,否则全家性命难保。

    “大哥,你怎么不问问我?”郑源笑了笑道。

    “你?问你什么?”

    刘汉章瞥了一眼自己这个妹夫,他忽然明白过来了,郑源一定是投降了皇甫无晋,所以他才能见到自己的母亲,才过河北上,刘汉章不由冷笑一声,“我不用问你,你肯定投降了皇甫无晋,没错吧!”

    “没错,我确实投降了他,不仅是我,齐州大部分地方官都表示愿意效忠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他是晋安皇帝的孙子,大家都认为他将是大宁王朝的皇帝,而且他是苏逊的女婿,以苏逊在齐州的声望,恐怕能拒绝他的人不多,连我都自称为苏逊的门生。”

    刘汉章还是摇了摇头,“他是晋安皇帝的孙子,我承认他可以名正言顺登基,但现在就说是大宁王朝皇帝,似乎还早了点,至于苏逊的女婿,那是你们士人看法,和我无关。”

    “大哥,你还是糊涂啊!没有明白老母亲的意思,老母亲的意思,就是要你不要再效忠齐王,你还不明白吗?齐王虽有野心,但他凭什么登基?天下没有人服他,他想登基只是痴心妄想罢了,而洛京皇甫恒覆灭在即,大臣都逃亡殆尽,当然不会再效忠他,剩下的就是雍京和皇甫无晋,难道大哥想效忠申家吗?”

    刘汉章有些动摇了,并不是郑源说服了他,而是他的母亲和妻儿都在皇甫无晋的手上,他冒不起这个风险。

    “让我再想一想!”

    “好吧!大哥尽管想。”

    郑源取出皇甫无晋给他的檄文,“你自己看看吧!赵国公,范阳节度使,大哥,识时务者为俊杰。”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军营宴会

    皇甫无晋得到皇甫恒遇害的消息已是三天之后,消息传到楚军大营,他当即下令全军缟素,为皇甫恒举哀,并向天下传檄文:‘雍州外戚,狼子野心,齐州弟臣,大逆不道,帝王惨死、太子鸠杀,帝后子女,无一存活,狠毒残暴,自古未闻也,今号召天下共讨之,无晋愿为天下先锋,誓讨逆贼!’

    在皇甫恒遇害的第五天,远在江宁府的太皇太后向天下发布了三道懿旨,一是严厉谴责齐王皇甫忪对皇甫恒子女的赶尽杀绝,称其是残暴无道的杀人凶手,削除其齐王番号;第二道旨意是不承认雍京的朝廷合法,称其为申家篡逆;第三道懿旨册封凉王皇甫无晋为大宁王朝监国摄政王,暂理国事。

    太皇太后的旨意下达,大宁天下一片哗然,天下民众纷纷谴责齐王皇甫忪的残暴,杀害亲兄皇甫恒全家,使皇甫忪陷入严重的道义危机中,与此同时,楚州、广州、荆州、齐州、幽州的各地官府纷纷上表太皇太后,支持皇甫无晋为监国摄政王,

    ........

    东郡,楚军大营内,皇甫无晋率大军已经在此停驻了近半个月,这期间,他整编齐军降兵,部署江淮北上之兵,接受齐州地方官员的效忠,接受府库,出榜安民,他已经稳固了对齐州的占领。

    此时在东郡,他有十万精锐之军,再加上梁郡贺千绝效忠他的五万军马,共计十五万军马部署在东郡至梁郡一线。

    但十五军马对付雍齐联军数十万大军,还是略显兵力不足,因此皇甫无晋并不急,他还是驻兵在东郡濮阳县外,准备等秋收后再考虑作战,对他而言,拖得越久越有利,而对皇甫忪,时间越长,他军队的士气也就越低下。

    大营内,皇甫无晋正在宴请东郡、梁郡、淮阳郡、济阴郡和谯郡等五郡的刺史和长史,以及濮阳县和陈留县县令,这十几名豫州官员对皇甫无晋来说是极为重要,现在,他不仅考虑军事上和齐雍对抗,同时也更注重政治上的优势,他已经获得了齐州大部分郡县支持,现在他长时间驻军东郡,也是为了得到豫州地方官员的支持。

    这也是皇甫无晋在皇甫恒消亡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联系地方官府,这是极为重要,洛京王朝消亡,使很多原来效忠于洛京的地方官府都失去了效忠对象,它们未必肯效忠申家把持的雍京王朝,及时抓住这个关键的空白期,就是皇甫无晋请这些地方高官们来赴宴的原因,对于赶不来的郡县,比如许昌郡、颖川郡、汝南郡等等,他都派人前去送去自己的亲笔信。

    宴会在皇甫无晋的中军大帐内举行,酒菜很简单,但皇甫无晋的招待却很热情,在每个官员的身后都有一名士兵给他们倒酒,不仅如此,大帐中间的空地上还有几名身高体壮的士卒在表演摔跤角力,叫喊声不绝于耳。

    尽管皇甫无晋的招待很热情,但官员们都有点表情尴尬,他们不习惯于这种招待,他们习惯于身后是美貌侍女,而不是士兵,习惯于中间是舞姬表演歌舞,而不是摔跤,这顿酒让他们每个人都喝得闷声不语,很多事情都难以开口。

    皇甫无晋显然也明白了众人的难处,便微微一笑,对士兵们道:“大家都下去吧!”

    大帐内的士兵一齐退了下去,官员们如释重负,那种无形的压力一下子没有了,皇甫无晋站起身,举起酒杯对众人歉意道:“首先感谢大家赴宴,无晋招待不周,请各位大人见谅!这杯酒,我敬大家。”

    他将酒一饮而尽,众人纷纷谦让,东郡刺史郑达甫举起酒杯笑道:“殿下不必抱歉,只是有军士在旁,我们无法畅所欲言,今天大人请我们赴宴,足见大人对地方官府的重视,我等愿配合殿下,维护豫州治安,确保民众和官府都能平安渡过这段非常时期。”

    郑达甫并不是这些官员中资格最老的人,资格最老的是梁郡刺史李砚,李砚曾先后出任太府寺卿、吏部侍郎,因和申国舅关系恶劣而左迁梁郡刺史,但梁郡也是豫州各郡中人口最多,产粮最大,税赋最大的郡,所以,梁郡刺史李砚是这些官员的头领。

    之所以梁郡刺史李砚没有首先出面,是因为现在在东郡,郑达甫是地主,但郑达甫也是仅次于李砚的第二深资历高官,曾任工部侍郎,他的发言也就代表了在座所有官员的意志。

    官场说话讲究潜台词,讲究含蓄,所谓潜台词其实就是一种姿态,比如今天皇甫无晋请客,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来与不来就是一种姿态,如果反对皇甫无晋,那他们就会找个借口不来,如果来了,那就表示他们支持皇甫无晋,当然,这个也不用明说,大家心知肚明。

    在表明姿态后,谈到一些具体要求和期望时,就需要含蓄一点,郑达甫说的话就很含蓄,但意思却很明显,他向皇甫无晋传达了几层意思,一是不希望和军队过多打交道,说白了就是希望军队不要扰民,严格军纪,他所说的‘我等愿配合殿下,维护豫州治安’,就是这个意思。

    其次就是希望战火不要扩大,他也说得很清楚,‘确保民众和官府都能平安渡过这段非常时期’,什么非常时期,就是争夺天下的非常事情,民众和官府都希望平安渡过,就是不要扩大战争。

    郑达甫说完,所有官员都捋须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意思,梁郡刺史李砚也笑道:“郑大人说得非常有道理,也说出了我们大家的心声,其实我们都知道殿下爱民,能体谅地方官府的难处,我们也知道完全避免战争是不可能,只是希望战争能缩小范围,不要扩大,战争也并不是最可怕,败兵过境才是最可怕,像蝗虫一样,一扫而过,如果齐军大败,他们必然会大规模逃亡齐州,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一件事,希望殿下能替我们多想一想。”

    皇甫无晋默默听众人的意见,今天他把众人叫来,一方面是希望豫州地方官也能像其他五州一样,在政治上支持他,在军粮和民夫上也能支持他,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安抚豫州官员,使他们不要过多为战争而担忧,

    他一招手,几名士兵将一座巨大的木架搬进来,木架上是一幅大宁王朝地图,上面已经有些标注,地图就摆在帐门口,让所有人能看得见的位置。

    皇甫无晋走到地图前对众人缓缓道:“各位大人,我能理解大家的担忧,我也可以给大家一个必要的解释,会告诉大家一些消息,一个是将来的作战军队数量,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雍州军队不久将撤回关中,不会参与齐王的联合,这是因为西凉大军已经进攻关中,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张崇俊已经拿下凤翔郡。”

    他一指地图上的凤翔郡,又一指雍京,继续道:“拿下凤翔郡,意味着雍京的西大门被打开,雍京将受到直接威胁,为了再给邵景文施压,我在五天前已经下令幽州刘汉章出兵三万,夺取滏阳关,威胁上党郡,我有七成把握,申济和邵景文的军队都会先后撤回关中和晋南,这样我们将面对的是皇甫忪的十万军队。”

    “殿下,原谅我打断一下!”

    梁郡刺史李砚起身笑道:“我记得皇甫忪是三十万大军西征,现在怎么只有十万,有点不大明白,能否给大家解释一下。”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有点奇怪,皇甫无晋笑了笑道:“三十万西征确实不错,但他他们在进攻荥阳和洛京时,已经损失了七万军队,那还有二十三万,又有四万被派到淮阳、许昌、南阳等豫州西南各郡驻扎,其实还有十九万,再分出两万守荥阳粮仓,然后皇甫忪要坐镇洛京,至少要七八万军队在他身旁,最后能来东郡打仗的,最多十万大军,当然,皇甫忪可以就地招募,但据我所知,太皇太后下旨指责其为叛逆后,他的募兵情况非常糟糕,同时他也没有充足的钱粮募兵,他几十万大军的开支本来已经很艰难。”

    皇甫无晋给大家讲解的目的是要给众人减压,因此之前,很多官员都担心雍齐数十万联军东征,皇甫无晋是否抵挡得住,现在皇甫无晋的一番分析,尤其雍州军必然西撤的消息让大家长长松了一口气。

    ........

    宴会结束,众官员都被送回濮阳县城休息,中军大帐的灯还亮着,皇甫无晋依然在思考着他的战略,他的主力肯定不会再东进,皇甫忪拖不过,迟早会来找他决战,但不会太快,在雍州军撤走之后,皇甫忪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皇甫无晋怀疑他有可能会称帝,那么在这段时间内,自己需要做什么?

    眼看秋收已到,对豫中几大产粮区的争夺也将开始,皇甫无晋的目光落到许昌郡上,这里不仅是豫州重要产粮区之一,同时它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拿下它,也就阻断了齐州军队向豫州南部乃至自己后方偷袭的可能,皇甫无晋拾起红笔在许昌郡上重重打了一个叉。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施压关中(上)

    九月中旬,西凉军以两万虚军扮作十万大军,佯攻凤翔郡,而实际上,西凉大军却分兵两路东进,一路由大将盛广平率领三万精兵,从萧关南下进攻关中,进过三天三夜的血战,西凉军拿下六盘关,进入弹筝峡,兵临平凉县城下。

    另一路由张崇俊亲自率领八万骑兵,从会宁县渡过黄河,一路向北进攻灵武郡,刚被申太后封为灵武郡王的灵武总管李凌风率十万大军迎战西凉军。

    丰安县以东,一场惨烈的大战在黄土高原上展开,西凉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溃了灵武军的两翼,八万骑兵从三个方向同时向灵武军中军发动了猛攻。

    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黄土高原上尘土遮天蔽日,金戈铁马,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西凉骑兵长期和羌人作战,形成了他们勇猛、强劲、悍不畏死的作风。

    而灵武军并非全部骑兵,骑兵只占三成,他们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仅仅一个时辰后,灵武军便劣势尽显。

    灵武总管李凌风已经杀红了眼,他声嘶力竭地指挥战斗,两翼被击溃使他阵型大乱,漫天尘土遮住视线,使他的战旗指挥失去了作用,一队队西凉骑兵以千人为一团,在灵武军中穿插分割,彻底打乱灵武军的阵脚,然后聚而歼之。

    一名士兵奔来大喊,“郡王,后军已经抵挡不住,马将军请求支援!”

    李凌风大急,后军若被击败,也就意味着他们撤回灵武城的后路被截断,他嘶哑着嗓子大喊,“命刘子通率本部去支援后军!”

    一名报信兵疾奔而去,片刻回来禀报,“郡王,刘子通部已被敌军主力包围,刘将军已经阵亡,他的部众不足千人!”

    “什么!”

    李凌风惊得目瞪口呆,刘子通的五千骑兵是他最精锐的部众,装备也最为精良,如果连他们也被歼灭,那就意味着败局已定。

    李凌风不由地一阵懊悔,大半年来,他一次次拒绝了申国舅的拉拢,也没有对齐王和凉王送来的信进行表态,一直游走于几大势力之间,使他始终成为几大势力拉拢的对象,可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但仅仅就在一个月前,他终于抵挡不住申太后许诺的灵武郡王的诱惑,投靠了申太后,仅仅不到一个月,他便遭到了西凉军的大举进攻。

    李凌风为自己的虚荣而站错队悔恨交加,但是已经没有用了,眼看大军溃败在即,他不得不下达了命令,“全军撤回灵武城!”

    在与敌军骑兵胶着鏖战之时,全军后撤,也就是意味着败退,能撤回一半的军队已经是万幸,更危险是全军覆没,可能性极大,但已经没有办法了,可如果后军被击溃,那后撤的机会都没有,铁定全军覆没,李凌风很清楚这一点,如果撤退,他还有一线生机。

    命令下达,他的亲兵队开始向后撤离,李凌风不敢鸣金撤军,那样会造成全军混乱,各军抢先撤退,最后连他自己也撤退不成,只有他自己的三千亲卫先撤,再带动别的军队撤退。

    李凌风向后撤军的企图被西凉军几支斥候同时发现,他们火速报告主帅张崇俊。

    张崇俊对这场战役也是隐忍了很久,他知道,以西凉军的实力,此时攻下关中也并不是办不到,但他也明白,如果过早攻进关中,会打乱皇甫无晋的全盘部署,而且在政治上对皇甫无晋也不利,皇甫无晋毕竟是晋安皇帝的孙子,已经相隔四十年,这次他以强势姿态席卷而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就算他登基,也会落下个得位不正的名声。

    也正是这个缘故,在皇甫恒灭亡后,皇甫无晋也并没有急着登基继位,而是出任监国摄政王,张崇俊不得不承认,虽然皇甫无晋年轻,但在政治上却相当成熟老辣,一点也不急,步步为营,这是对的,天下不能一步打下来,有时留一点尾巴,反而是高明之举,尤其申家有篡位迹象时,更不要急。

    张崇俊理解了皇甫无晋的战略,他也就完全按照皇甫无晋的部署来行动了。

    “大帅,李凌风的亲兵队已经向后撤离了!”

    一名斥候的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立刻追问道:“帅旗跟着移动了吗?”

    “帅旗没有,还在原位。”

    张崇俊立刻明白,这是李凌风要先撤退了,他当即下令,“命李翼之率本部拦截住李凌风的亲兵队,李凌风若逃脱,让他提人头来见我!”

    他随即又下令,“命韩正义军插到李凌风亲兵队和帅旗之间,不准李凌风撤回中军,再命杨爽挑三千破阵军,给我杀进敌军中心,斩断帅旗!”

    三条具有针对性的命令下达,张掖副都督李翼之率五千军队直扑李凌风亲兵,截断了李凌风北退之路,同时另一支三千骑兵插到李凌风亲兵身后,断了他回中军之路,三千破阵军在西凉悍将杨爽的率领下,势如雷霆,杀开一条血路,直扑帅旗,帅旗应该和主帅在一起,但此时李凌风已离去,帅旗周围空洞,无兵驻防,当西凉军突破外围后,便再没有阻拦,冲到了帅旗之下。

    随着高达四丈的帅旗轰然倒下,西凉骑兵大喊:“李凌风已阵亡!李凌风已阵亡!”

    帅旗倒下和主帅阵亡的消息成为了压倒骆骆的最后一根稻草,灵武大军全线崩溃,士兵们或四散奔逃,而跪地投降,西凉骑兵大举压上,掩杀逃跑士兵,缴械受降,李凌风最后在绝望中拔剑自杀,丰安一战,十万灵武军全军覆没,西凉军夺取灵武城。

    张崇俊随即分兵两路,一路由大将李翼之率两万骑兵向东取延川郡、朔方郡和雕阴郡,打通通往黄河的道路,另一路三万军由他的次子张颜军率领,向西南进攻弘化郡和上郡,兵压关中。

    此时,申皇后已经将十五万关内军和关内大元帅罗挚玉调往凤翔防御,关内空虚,李翼之和张颜军的两支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九月二十五日,张颜军的骑兵攻下了上郡洛交县,关内局势恶化,关中震动。

    .......

    自从文心社事件爆发后,户部侍郎潘仁毅以不敬之罪而被罢免,效忠于申太后的原礼部侍郎张潜接任户部侍郎一职,使一直被申国舅牢牢控制的户部被申太后攻破,财政大权旁落申太后之手。

    申太后严厉打击文心社可谓一箭双雕,既压制了实施政治堂制度的喧嚣,同时夺走户部之权,大大削弱了申国舅的相权,不仅如此,申太后还任命刚从楚州被放回的申渊为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控制住了对官员的监察权和监狱权。

    一连串的打击也使申国舅和申太后的关系急剧恶化,申国舅一气之下,托病在家一个月,不问政事。

    下午,申国舅和往常一样在后花园钓鱼,他戴着斗笠,身穿蓑衣,坐在他后花园的寒江亭内,申国舅后花园的湖面占地足有八亩,波光粼粼,他酷爱鲤鱼,便在湖内养了数千尾各种名贵的鲤鱼,有时无聊,他就会来湖面钓鱼怡乐。

    此时已是初冬,寒潮初至,湖面上风很大,吹得寒江亭外的旗帜猎猎作响,但申国舅却真像一个寒江渔翁一样,一动也不动,其实这正是他此时权谋的写照,以不变应万变。

    申国舅已经在家养病二十天了,但他对外面的局势了如指掌,太后企图联合齐州,共同进攻楚军的策略基本上已经宣告失败,这是太后有点想当然了,她以为齐王一定会和她联合,殊不知齐王也有自己的盘算,攻下洛京,雍、齐两军的联姻就算结束了,没有了共同目标,两军便开始同床异梦,齐王已经在等雍州军撤回关中,然后他独占洛京。

    而正如他申国舅的预料,西凉军永远是顶在雍州后背的一把刀,皇甫无晋通过这把刀,可以随时将雍州玩弄于股掌之中,太后毕竟是女人,她不知道西凉军的犀利,皇甫无晋为了掌握这把刀,不惜绕道草原,给张崇俊送去五百万两银子,太后就没有这种眼光和魄力,不听自己的话,自以为是的女人,现在她应该知道后果严重了。

    “父亲!”身后传来儿子申祁武的声音。

    申国舅回头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便拍拍旁边的小凳子笑道:“坐下吧!”

    申国舅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歉疚,好容易金榜高中,去江宁为官,却又遭遇皇甫无晋的兵变,关押了数月,虽然没有遭遇动刑和虐待,但他的情绪却十分低落,好在皇甫无晋将他放回来,也让申国舅长长松了口气,这两天儿子出去散心,才刚刚回来,看他气色,应该不错。

    申祁武坐下,他犹豫一下,不知该怎么说,申国舅瞥了他一眼笑道:“什么事?玩得不开心吗?”

    “父亲,今天上午,我去见姑母了,是她召我觐见。”

    申祁武所说的姑母就是申太后,申国舅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半晌,他才淡淡问:“你不是出去游玩吗?”

    “孩儿是去了蓝田,回来时在路上正好遇到宣旨宦官,说太后姑母想见见我,我就去了。”

    申国舅见儿子目光有些闪烁,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路上正好遇到,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也不说破,依然不紧不慢道:“那太后找你去做什么?”

    “姑母说,想让我做兵部侍郎。”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施压关中(下)

    这一刻,申国舅忽然明白了皇甫无晋把申家子弟放回来的原因了,把申家子弟放回来,所以申渊做了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申祁武又要做兵部侍郎,还有申济的长子是汉中总管,据说另一个儿子也要封金吾卫大将军,放回来的申家子弟中,听说还有几个要去地方出任刺史,再加上申相国、申太后和申大元帅,雍京真的是申家天下了。

    皇甫无晋就是唯恐申家当官的子弟不够,才把他们放回来,这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对天下人说,雍京外戚谋逆。

    申国舅惊出一身冷汗,太后已经中了皇甫无晋的‘请君入瓮’之计,却还浑不知觉。

    “不行,我不准你接受这个职位!”

    申国舅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儿子的请求,申祁武俨如一脚踩空,落入万丈深渊,脸上露出了极度沮丧之色,他在江宁被抓被关,那种被囚禁的绝望滋味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他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倒在父亲面前,激愤地叫喊起来,“父亲,为什么不准!”

    申国舅脸一沉,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对父亲说话吗?”

    申祁武扑倒在地上,哀哀痛哭道:“父亲,江宁府被抓,被囚禁数月,无人说话,没有书,在小院里坐井观天,那种痛苦,孩儿已经绝望了,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但姑母却不计前嫌,任命孩儿为兵部侍郎,终于又开始新的人生,难道父亲还要让孩儿堕入地狱吗?”

    申国舅叹了口气,心中对儿子充满怜悯,他连忙将儿子扶起,“孩子,是爹爹不好,不该这样凶你,你坐下,听爹爹慢慢给你说。”

    申祁武擦去泪水,坐在父亲面前,一如他少时听父亲给他讲学问一样,申国舅舐犊之情油然而生,他握住儿子的手,缓缓道:“你知道,太后为什么要任命你为兵部侍郎吗?”

    申祁武点点头,“孩儿心里明白,这是太后想和父亲和解的信号,外面局势危急,太后焦头烂额,只能求父亲出山,任命孩儿就是她向父亲服软。”

    申国舅笑了笑,不错,儿子还是有点眼光,“嗯!你说得不错,太后确实是向我服软,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接受任命?”

    申祁武低下头想了想道:“父亲是想以退为进,再逼迫太后更大的让步吗?”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并不是主要原因。”

    申国舅叹了口气,又道:“你又知道我和太后的矛盾在哪里吗?”

    “孩儿有所耳闻,父亲是想推行政事堂制度,废除太后垂帘制,而太后绝不答应,所以才会有文心社事件。”

    “其实废除太后垂帘制只是一种表象,我们深层次的矛盾是在天下到底姓什么上,天下究竟是姓皇甫,还是姓申,你姑母和二叔想让天下姓申,而我不答应,所以才会有申济封为秦王,我辞去汉中郡王,本来以为你姑母会有所收敛,可见她又封申渊为御史中丞兼大理寺卿,我便知道我们的矛盾已深,很难再调和。”

    申祁武吃了一惊,“可是....这怎么可能?天下人不会接受。”

    “是!我也知道不可能,但他们并不这样认为,一个人走入歧途后,想回头真的很难,像你二叔申济,他肯放弃秦王的爵位吗?还有你的太后姑母,她肯放弃手中的权力吗?甚至连你也要为一个无权的兵部侍郎和我大吵大闹,由此可见,让他们放弃既得利益,几乎就是不可能,而不放弃既得利益的最后结果就是申家篡位,这条路走到最后只能是这个结果。”

    申祁武也是聪明人,明白这一点,他心中就豁然开朗了,他默默点了点头,“父亲,孩儿明白了,孩儿会拒绝太后的任命。”

    申国舅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愧是我申溱的儿子,知道在火坑前止步,不过父亲也不会亏待你。”

    他取出一面金牌递给儿子,低声道:“你可称病速南下蜀州,前去交趾郡,交趾郡刺史王薄是我门生,九真郡刺史赵玮也是我心腹,我在交趾郡和九真郡养了一支三千人的私军,你可去掌握这支私军,这面金牌就是调兵金牌。”

    申祁武点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了,父亲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孩儿明白了,孩儿立刻出发。”

    就在这时,亭外传来管家的禀报声,“老爷,白相国来了,求见老爷!”

    白相国就是白明凯,肯定是受太后的派遣而来,申国舅立刻道:“我知道了,请他到我外书房稍候。”

    他又对儿子道:“你去蜀州后,不要直接从陆路去交趾,陆路太艰难,你先去合浦郡,找到新龙商行,那也是为父的产业,那里有十几艘海船,你可坐船前往九真郡的隆安港,从那里上岸,私军就在隆安港。”

    新龙商行是广州赫赫有名的海商,专门和南洋贸易,利润滚滚,总行在南海郡,有大海船上百艘,在合浦郡也有分行,专门和安南国进行稻米贸易,九真郡就是大宁王朝最南边的一个郡,紧靠安南国。

    原来新龙商行是父亲的产业,申祁武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父亲的远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孩儿一直以为父亲的后路在江宁府呢!被皇甫无晋占了,我还担忧好久。”

    申国舅眯着眼笑了,“狡兔尚有三窟,你爹爹又焉能只给自己留一条路?”

    .........

    申国舅的外书房内,白明凯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他现在升为左相,掌管刑、礼、兵三部,权倾朝野,他也是申太后用来牵制申国舅的重要人选,如果西凉军没有击溃灵武军,很可能白明凯就会取代申国舅,成为右相,掌握全部朝权。

    但形势的急剧变化,使申太后焦头烂额,不得不向申国舅让步,她终于意识到申国舅的方案是对的,应该用蜀州换西凉军南撤。

    “不好意思,在后园钓鱼,让白相国久等了。”

    申国舅笑呵呵走了进来,白明凯连忙施一礼笑道:“这么冷的天,相国还有雅兴钓鱼,看来病体已痊愈。”

    “养了二十天,病去如抽丝,也算渐渐康复了,不容易啊!”

    申国舅一摆手,“白相国请坐!”

    两人坐下,申国舅又微微笑道:“白相国,苗儿可找到了?”

    白明凯心中猛地一跳,申国舅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白明凯不由一阵心虚,可转念又一想,女儿在皇甫无晋府中极为隐秘,还改换了姓名,外人只有苏逊知道,总不会苏家泄露出来,不可能,应该只是申国舅随便问问。

    白明凯叹了一口气,“暂时还没有消息,这孩子,嫁错一个人,害了她一辈子,做父母的也跟着受牵累。”

    “白相国不用太担心,我认为不会有事,毕竟苗儿身旁还有不少丫鬟仆妇,如果出事,她们会回来禀报,现在时局不稳,估计苗儿是躲在某个小地方吧!”

    “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心中怀有一线希望。”

    白明凯喝了一口茶,便将话题转到今天的来意上,“灵武之战和六盘关之战相国想必已经听说,现在西凉军已经拿下洛交县,关中情形凶险异常,太后已经两夜失眠,太后想请问相国,现在可有良策?”

    申国舅微微一笑,“很简单啊!把申济的大军撤回来,让邵景文退回晋南,危局自然就缓解,皇甫无晋不过是在施压而已,又不是真的要攻下关中,太后担心什么?”

    白明凯一愣神,“相国,就这么简单吗?”

    其实他不过是在装模作样,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官场上的东西,该装糊涂的,还得装糊涂。

    申国舅点点头,“没错,就这么简单,如果皇甫无晋是想拿下关中,那他现在应该登基称帝,而不是监国摄政王,难道太后还不明白吗?”

    “太后也是这么说,只是她觉得将大军撤回关中,豫州就全部归了齐王,雍州一无所得,实在是有点难以向朝廷交代,她很为难。”

    “哼!”申国舅冷笑一声,“她如果不撤军,三天之内,西凉军兵临雍京城下,就这么简单,你以为皇甫无晋愿意对抗雍齐联军吗?”“其实太后也知道啊!”

    白明凯长叹一声,“太后对我说,她也很后悔没有听你的意见,应该和皇甫无晋结盟,用蜀州换取西凉军南撤,现在不知还能不能......”

    申国舅摇摇头道:“已经不可能了,最好的时机是皇甫无晋进攻齐州之前,那时他野心不大,他想的是统一南方,那时以蜀州换西凉军南撤是肯定没问题,后来他趁齐州空虚偷袭得手,拿下了齐州,他的野心就开始膨胀,不再考虑统一南方,而是考虑统一天下,但这个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因为他在齐州立足不稳,他也担心雍齐联军势大,而且他给西凉军补给困难,所以只要我肯让步,他应该还会愿意结盟,将西凉军南撤蜀州,但皇甫恒一死,他就不会再和雍京有半点和缓的余地,你没看见他的檄文吗?如果这时他再和雍州结盟,就会失信天下,就等于承认雍京的合法,他不会这么蠢,而且齐州他也站稳了,又有西凉军替他威胁雍京,如果是你,白相国,你还愿意结盟吗?”

    白明凯无奈,只得点点头,“好吧!我去禀报太后,另外太后希望申相国早日康复,能出来主持朝政,不知相国何时能上朝?”

    “这个.....我随时可以上朝。”

    申国舅沉吟一下道:“但我有一个条件,请申济辞去秦王之位。”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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