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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八六章 马仙姑

    朔泉城饱经战火,曾经一度满城死寂,但是人们的双手总是可以创造奇迹,虽然西梁人撤军不过半年多,可是朔泉城已经恢复了少许的生气,城中各行各业也正迅速恢复往日的活力,虽然各种物资奇缺,人们不能再向当初那样可以购买到所需要的所有物事,可是每天一大早,还是有人往市集聚过去,食物缺少,油坛酱醋也是紧缺,米粮油盐的价格如今不但十分高昂,而且供应有限,以前一天到晚都可以买到的食物用品,如今也只有早上供应一阵子,来得晚了,那就只能空手而归。

    货物价格高昂,官府一时半会也不能强行压制,毕竟物以稀为贵,货物却是紧缺,再加上从其他各地运来的货物,已经不如从前那样便利,且不说西关境内有大小逆匪出没,时常在途中劫掠货物,只说当初与西梁军交战,一攻一守,秦军为了抵挡住西梁的快速进军,对沿途的各处道路进行破坏,关卡要道破坏起来容易,想要恢复起来,不但需要大量的金钱,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西关如今恢复的时间不缺,可是缺的就是银钱,所以想要在西关境内找上几条宽阔畅通的道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那些被破坏的许多关卡,残尸断垣,一副破败之态,尽显战后的颓败,以前路卡收费,只要拿些银钱,便可以畅通无阻,如今虽然关卡被毁,暂时还不用缴纳过路费,可是道路堵塞,而且有些河道桥梁被毁,运货的队伍也就只能绕道而行,以前一天便可以抵达的路途,如今甚至需要两三天才能到达,而且还要担心如鬼魅般出没的土匪。

    如果不是如今在西关的货物可以卖出高价,有很大的利润空间,否则这样险峻的道路,倒是没有多少商家愿意过来。

    西关七姓如今已经开始走上兴复的道路,他们从关内付出很大的代价,得到了大批的粮种,保住了自家的土地,而且已经雇佣长工种上了粮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西关七姓虽然遭受重创,但毕竟是根深蒂固,家大业大,保住了土地,那些铺面房产还在,再加上人脉广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西关七姓的声明依然在外,所以要与关内的豪商进行商贸合作,倒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西关七姓本就是西关士绅的代表,在战前与关内的豪商本就有贸易往来,各地商人做生意,很少会直接插入到当地的生意圈之中,往往都是互相合作,就好比西关士绅将西北的特产货物运到关内,交给关内合作的豪商出售,随后双方进行利润分红,同样的道理,关内的商人也不能直接打进到西北的商场,他们的货物,也需要通过西北地方豪绅进行消化。

    西关战后复兴,对西关的官民来说,任重道远,前路艰辛,可是对于关内的许多商人来说,却未必是一件坏事,他们心中很明白,这种时期,许多的货物在西关都能卖出高价钱,拥有极高的利润,他们自己无法进入西关商场,但是可以通过当地的豪绅出售货物,而西关七姓当然也能非常清晰双方的共同利益点,关内商人需要利用西关豪绅取得更大的利润,而西关豪绅也需要通过关内豪商的支持,来恢复自己在西北商贸的控制力,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有利无害,双方的合作,也就顺理成章。

    苏家是西关七姓之首,各方各户也都已经络绎返回,苏老太爷虽然年纪大了,可是在这样的时候,自然不能躲在一旁享清福,他是苏家如今在世的最高辈分长者,也是苏家的家主,苏老太爷兄弟四人,三个已经离去,但是却留下了众多的子嗣,琳琅只是其中的一支,其父在同辈之中排行第四,与苏家老七苏仲彦平辈,苏仲彦这一辈嫡出庶出有二十多号人,其下又生下了许多的子嗣,琳琅与苏仲彦之子苏贞这一辈那更是大大小小五六十号兄弟姐妹,苏氏一族男女老少加起来,那就是好几百号人,苏族的子女,迎娶外嫁其他士绅的子嗣,再加上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如此一来,也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人脉,这样的大家族,不但拥有着极大的经济基础,而且族中也少不得在官府为官为吏者,这样一个家族,既有经商的,也有为官的,融成一体,自然就毫无疑问成为了根深蒂固的庞大家族。

    而西关七姓,每一家族都拥有这样的实力,他们是西关士族的代表,也是介于官府和百姓之中的桥梁,这样一座桥梁如果断塌,实际上于关于民都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官府从来都少不了十足的支持,如果一地官府得不到十足的有力支持,那么这官府的大人们也就坐不稳屁股底下的椅子。

    老太爷有生之年,差点亲眼看到苏族遭受灭顶之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再兴家族的机会,老太爷当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老太爷回到西关之后,首先对族中上下进行了一番整顿,劫后余生,老太爷心里清楚家族的许多事情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族中人口众多,财产庞大,以前少不了各方各户明争暗斗,许多的要害位置,不是选择最合适的人担任主事,而是选择地位以及个人的喜恶,许多有才干的庶出以及不受宠的子弟不受重用,反倒是吃喝玩乐花言巧语的族中子弟得到许多重要的差事,老太爷知道如今再也不能那样,所以一番大肆整顿,只要是苏族子弟,不论嫡出庶出,量才而用,那些不学无术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族中公子哥儿,都被老太爷强令进入族学之中,而且规定,如果不能通过族中组织起来的长老会审核通过,那么就只能一直在族院学习下去,不给于任何差事,而且月银也将低的可怜。

    虽然许多人对此心中抱怨,但是却让族中曾经被压制的许多族人欢欣鼓舞,苏家虽然还处在低谷,但是族中的士气在老太爷的整顿下,已经是十分高昂,老太爷组织的长老会,专门对族中的子弟进行考核审用,因材施用,这让苏氏家族也充满了朝气。

    老太爷明白一个道理,外来的毁灭并不是最可怕的,只要星火保存,依然可以东山再起,但是一旦族中变的**不堪,上下离心,那么这样的家族就很容易从内部分裂,最终衰败,如今外来士族虎视眈眈,欲将本土处在衰弱之态的士族吞灭,老太爷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作为本土十足的代表,苏族必须要担负起率领西关士族的重任,以身作则。

    而其他氏族明显也是受到了苏族的影响,都是对族中进行整顿,虽然整顿的力度有大有小,但是凝聚力却在这困境之中大大加强。

    天刚蒙蒙亮,老太爷就已经起身,漱洗之后,便要去往族中的议事堂。

    如今是在非常之时,苏族上上下下主事繁杂,无论是农耕还是商贸,有许多的事情需要繁忙,而老太爷每隔三日都会在议事堂听取族中各主事的汇报,族中的几十位主事,也都要在寅时赶到议事堂,等候老太爷的传见。

    老太爷落座之后,连续接见了十多位主事,大家也都知道老人家精力有限,身体要紧,所以都会用最简单的话语将三日内的事情禀报一番,老太爷若是颔首,主事便可退下,若是老太爷发现问题,也会指正一二。

    见了十几个人,老太爷有些疲倦,短暂歇息一下,此时却听得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苏仲彦已经从门外进来,老太爷皱起眉头,虽然苏仲彦是他亲生儿子,也是主事之一,但是没有经过自己传见,擅自进来,却是违背了家规,正要斥责,苏仲彦显然知道老太爷要发怒,已经跪倒在地,道:“父亲,儿子冒昧闯进来,是儿子的错,可是有件事情,不得不禀报父亲大人!”

    老太爷见苏仲彦神情严峻,知道事情不小,皱眉道:“出了何事?为何这般惊慌?”

    苏仲彦忙道:“老十一一大早过来时候,碰上了一队人……!”

    “碰上一群人?”老太爷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什么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仲彦看了老太爷一眼,道:“是……是马仙姑……而且不但是马仙姑,还有几位宿老也在其中,老十一说,还瞧见祝青叶也在里面!”

    “祝青叶?”老太爷皱起眉头,“祝青叶和马仙姑怎么走在了一起?”抬手道:“你让老十一过来。”

    苏仲彦出门去,很快就有一名中年男子进来,这是苏仲彦的堂兄弟,排行十一,叫做仲奎,进到屋内,立刻跪下,道:“老太爷,早上过来的时候,经过神庙,瞧见马仙姑出了庙,那里聚集了好几百号人,而且还有人往那里聚集,几个宿老也在里面,祝青叶带着他手下那些混混,也混在里面……!”

    老太爷眯起眼睛,微一沉吟,很快就道:“这帮人聚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老十一,你可问过他们想要做什么?”

    苏中奎道:“侄儿也想过去问一问,可是还没靠近,就被祝青叶瞧见,他让人上前拦住侄儿,还说侄儿要是靠近过去,就要砍了侄儿一条手臂……!”

    老太爷冷笑道:“祝青叶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狂妄?”

    苏仲彦也在旁恼怒道:“以前见着咱们苏家的人,姓祝的像条狗,只摇尾巴,如今胆子肥了,敢这么和老十一说话……还以为他死在西梁人的刀下,想不到这小子也躲过一灾,如今又回到朔泉混起老本行……!”

第九八七章 神蛇引路

    苏仲奎低着头不敢说话,老太爷想了一想,问道:“除此之外,你便一无所知?”

    苏仲奎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双眉一展,抬起头道:“是了,老太爷,侄儿想起来了,人群虽然拥挤,当时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是侄儿听到里面好像有人在哭。”

    “哭?”老太爷眼中显出疑惑之色。

    苏仲彦立刻问道:“老十一,那你可知道是谁在哭?为何在哭?”奇道:“神庙素来不让闲人靠近过去,那马仙姑更是一年难得出来一次,怎地这次却有人跑到神庙那边去哭?”

    苏仲奎摇头道:“并不清楚,哭声很大,好像是死了人。”

    老太爷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微一沉吟,终于道:“老十一,你现在赶紧带几个人过去,不用靠近,他们这么多人,真要做什么事情,很快就会清楚,你们不用和他们起冲突,瞧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仲奎立刻道:“侄儿这就去。”急匆匆下去。

    苏仲彦等到苏仲奎离开,这才问道:“父亲,你是不是觉着马仙姑他们要闹什么花样?”

    老太爷抚须点头道:“这马仙姑装神弄鬼,可是在朔泉却很有名望,有不少信徒,她素来低调行事,这一次看来是要闹什么花样了。祝青叶也不是善类,越州的三教九流,都与他有干系,他开了武馆,门下的弟子也不少,都是游手好闲的无赖,这两帮人马混在一起,绝不会是偶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神情凝重起来,道:“老夫只怕是有人在背后谋划什么事儿。”

    苏仲彦靠近过去,低声道:“父亲,你是不是觉得,这帮人聚在一起,会与……会与总督大人有关?”

    老太爷转头看了苏仲彦一眼,眼中倒是显出一丝欣赏之色,道:“你这脑子倒也不笨。总督前日到来,昨日在刑场让东方信他们哑巴吃黄连,吃了个大亏,东方信是个瑕疵必报的人,武人出身,不留过夜仇……听说祝青叶几次登门拜访过东方信,不用多说,那是想要找寻东方信做靠山……!”

    苏仲彦冷笑道:“下三滥的人物,恐怕东方信也看不上。”

    “东方信当然瞧不上他,可是却并不等于他对东方信毫无用处。”老太爷抚恤缓缓道:“祝青叶是越州有名的游侠儿,说的好听是游侠,说得不好听,就是无赖头子,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朔泉城那些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人物,哪一个不是与他有关系,正事做不了,可是偷偷摸摸的事儿,祝青叶可是老手。”

    “父亲的意思是说,东方信护着祝青叶,是为了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儿?”

    老太爷嘴角泛起冷笑,“谁说不是?你自己也不瞧瞧,高廉那帮人在越州强买土地店铺,虽然是东方信那帮人在后面撑腰,可是东方信可没在明面上派人帮过高廉那帮人,无论是购买土地还是强卖店铺,祝青叶这些人一只都十分活跃,前番不正是祝青叶手底下的那几个人硬着霸了李掌柜的铺面,逼着李掌柜卖出了铺子?东方心虽然霸道,可是毕竟是官兵,也不敢太过招摇,官兵不便做的事儿,交给祝青叶,岂不正是恰到好处?”

    苏仲彦明白过来,皱眉道:“父亲,照你这样说,祝青叶这次是受了东方信的指使?”

    老太爷靠在楠木大椅子上,道:“老夫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是如果真的是东方信在背后唆使,那么这次肯定是要冲着总督大人去的。”

    “可是他们又能做什么?”苏仲彦狐疑道:“难道他们还敢去总督府惹事不成?楚总督杀伐果断,虽然年轻,可不是善茬,祝青叶虽然猖狂,可是就算有东方信撑腰,他还真敢去惹总督?总督身边可是有两百护卫军,那都是从皇家近卫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以一当十,祝青叶手底下那帮子无赖,还不够护卫军塞牙缝的。”

    “如果师出无名,便是再给祝青叶十个胆子,祝青叶也不敢在总督大人头上动土。”老太爷若有所思,“如果他们真的要去惹事,必然是师出有名,而且……!”说到这里,并没有立刻说下去,口中喃喃自语:“马仙姑……祝青叶……马仙姑……!”双眉一紧,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愈加凝重,“难道……难道他们是准备……!”

    苏仲彦急问道:“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爷扶着椅子起身来,道:“你现在赶紧去钱伯父府上,另外再往傅家和洪家派人去,就告诉他们,有人要去总督府闹事,你让他们几家召集人手,也都往总督府过去……!”招手从旁边的小丫头手中拿过拐杖,急匆匆往门外去,“让大伙儿都集中起来,咱们准备去总督府。”

    苏仲彦一时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想再问,老太爷回头见到苏仲彦还站着,怒道:“还不快去。”

    苏仲彦对老太爷畏惧无比,哪敢多言,急忙下去召集人手,心中却是是在纳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天边出现曙光的时候,苏家这边已经聚集了近百号人手,除了苏家子弟,还有家中的仆从伙计,大伙儿遵从老太爷的吩咐,要往总督府去,可是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老太爷在苏家就等若是皇帝,他既然下令,谁敢违抗,这只是苏家的一部分人手,还有诸多人手分散各处,一时间聚不起来,出了府,上百号人在老太爷的带领下,便往总督府过去。

    老太爷年事已高,苏府距离总督府的路途还真是不近,这朔泉城是西北第一大城,面积巨大,四大城区都是不小,从苏府大宅往总督府去,就算脚步快,那也要一个多时辰,老太爷只能坐着马车,家中的子弟和伙计则是跟在马车后面,浩浩荡荡往前行。

    转过两条街,前面已经过了几个人,却正是被老太爷派出的苏仲奎,看到马车,自然认识,急忙忙过来,马车停下后,苏仲彦已经凑上来,道:“老太爷,他们果然有阴谋,那马仙姑已经用神蛇引路了。”

    “神蛇引路?”老太爷微微色变,“她又在故技重施。”

    “他们已经聚起了三四百人,神蛇引路,队伍正跟着神蛇前行。”苏仲奎气喘吁吁道:“我瞧那方向,竟好像是往总督府那边去……而且侄儿已经瞧清楚,确实是死了人,用担架抬了五六具尸首……!”

    老太爷眼角抽搐,招手让苏仲奎靠近,低声吩咐道:“你现在就骑快马,赶紧去总督府,面见总督大人,就这样告诉总督……!”附耳低语。

    总督府此时一片安宁,晨曦的光芒洒射在总督府,昨日总督府在近卫军护卫队和西关七姓的伙计们共同收拾下,如今倒也是有模有样,门前那两头残缺不全的石狮子已经被抬走,换上了两头新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府内一些残缺的地方,也找石匠赶紧修补上了,至若门窗栏杆等等,还需要一些时日修葺。

    楚欢当然不会劳心这些事儿,这些事儿,暂时由孙子空全权负责,杜辅公不会去管这些琐事,素娘还在养病,狼娃子除了练箭,更多的是呆在自己住处不出门,而仇大侠却是将心思放在练刀之上,他与楚欢几次谈论中原刀法和西域刀法的优劣,仇大侠有心想要取出这两种刀法的精华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威力强大的新刀法,虽然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道路,但却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道路,仇大侠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创造出前无古人的刀法,热血澎湃,所以如果楚欢没有事情召唤,仇大侠就会将几乎所有精力都放在刀法的创新上。

    仇大侠早起练刀的时候,楚大总督还在床上躺着。

    对于楚大总督来说,昨天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日子,来到朔泉的第一日,不但电光火石般和东方信所代表的朱党有了第一次交锋,更让他震惊的是,林黛儿竟然有孕在身,在林黛儿院子里张罗忙活了几乎一休,黎明时分,才在林姑娘的再三催促下,楚大总督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素娘养病,不能同房,林姑娘那里更是不可能,所以楚大总督有自己的房间,从京城出发之后,楚欢实际上还真没有好好休息,精神一直紧绷,昨夜知道自己竟然有了孩子,心中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述,本来他以为自己定然睡不着,只是回到房中练了一遍《龙象经》之后,或许真的是神经松了下来,楚欢竟然迷迷糊糊睡着。

    这一觉本来睡得很香,如果不是孙子空叫醒,楚欢或许再睡上几个时辰也不会醒过来,孙子空打扰楚欢睡觉,将他从香甜的睡眠中叫醒,自然是因为有紧急事情,否则打死他那也是不敢将沉睡的楚欢叫醒,而所谓的紧急事情,就是苏老太爷派来的苏仲奎。

    苏仲奎看到楚欢的时候,依然是气喘吁吁,他身体偏胖,所以很容易疲累,楚欢得知是苏老太爷派来的人,自然不会轻慢,知道是急事,也不等洗漱干净,便让苏仲奎过来相见,苏仲奎见到楚欢,也不拐弯抹角,按照苏老太爷的交代,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楚欢。

    楚欢虽然听清楚发生什么,但是兀自有些疑惑,问道:“那马仙姑是何许人也?神庙又是怎么回事?你说的神蛇引路,又如何解释?”

第九八八章 波平浪又起

    苏仲奎忙解释道:“马仙姑是神婆,据说她的父亲是个算命先生,她的母亲也是个神婆,当初也只是混口饭吃,也没什么名气,她父母去世之后,这马仙姑也就住在朔泉城,神神叨叨,像一个疯子,一度靠乞讨为生……!”

    楚欢心下更是疑惑,一个曾经以乞讨为生的神婆,怎地苏仲奎提到之时,却表现出忌惮神色。

    苏仲彦看出楚欢的疑惑,解释道:“不过在十二年前,当时的西关总督有一个妾室患了重病,请了许多名医,竟然都无法可医,总督无奈,只能张贴悬赏榜文求医,听说连诸多名医都无法医治,谁也不敢轻易揭榜……!”

    楚欢奇道:“难不成那位马仙姑揭了榜?”

    苏仲奎道:“正是,马仙姑揭了榜,许多人都笑话她是发了疯……本来当时那位总督大人也以为马仙姑是在胡闹,要治她的罪,可是这神神叨叨的马仙姑却说她可以通神,总督妾室不是生病,而是被鬼附了身,要求神才能治愈……!”

    楚欢冷笑道:“一派胡言。”

    苏仲奎一愣,楚欢笑道:“本督是说那神婆一派胡言,你继续说。”

    苏仲奎这才道:“那小妾已经奄奄一息,看上去就似乎只有半口气,神婆还说,如果救不了小妾,她自己就从朔泉城的城头跳下去,总督当时或许觉得小妾已经命不长远,死马当活马医,所以……也就答应让那马仙姑试一试!”

    “那马仙姑有备而来,自然有些门道。”

    “就是在那一次,大伙儿知道了神蛇引路。”苏中奎解释道:“那马仙姑养了一条蛇,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她说那条蛇是天上的神灵赐给她,是神蛇,可以驱邪避凶,而且还可以降妖除魔,当时谁也不相信她的话,都觉得她是在胡言乱语,大伙儿就等着看她从城头上跳下去。”

    楚欢道:“她既然还能活到今日,看来那位总督小妾还真是被她救活了。”

    苏中奎立刻点头道:“正是如此,那马仙姑手里的神蛇放到地上之后,会自己寻路,按照马仙姑的说法,神蛇落地,就要找寻妖魔鬼怪,那叫做神蛇引路,那一次她放下了神蛇,那条蛇转了好几条街,转到一处荒废的屋子,在那屋子里,竟是被那条蛇找到一块残破不堪的灵牌,那马仙姑就说是那灵牌的怨鬼作祟,当即便施法,烧了灵牌,然后给那位小妾服用了据说是神仙赐下的神仙水,说来也怪,诸多名医都无法治好的重病,却很快就痊愈了……!”

    楚欢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那是鬼神作祟,心中却是想着,或许那马仙姑却是懂得一些医术,阴差阳错被她治好,又或者有其他阴差阳错的缘故。

    “就因为这事儿,所以她的名声就大了起来。”苏仲奎道:“总督感念她救好了妾室,特地给她修了一座住处,那里就被称为神庙,后来不少人患病之后,先不去找大夫,而是去找马仙姑,有些无钱看病的人,也去找寻马仙姑,她给人看病不多,只是偶尔出手,都是为人驱魔,许多人却是因此痊愈,也就都对她十分敬畏,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楚欢心中暗暗好笑,其实这种把戏,他倒不是不清楚,后世也不乏神棍神婆,念咒符水,能医百病,其实许多患者能够痊愈,根本不是因为神婆的缘故,而是因为疾病本就不是很严重,假以时日便可自己痊愈,中间经过神婆一看,后来痊愈,倒似乎是神婆的功劳。

    楚欢知道,这中间其实也是有心理暗示作用,当都传说神婆能治百病,四处传扬,患者便觉得神婆必能治好自己的病,如此心理上就已经充满希望,这对病体十分有益,而神婆往往也会挑选患者,那些身患真正的绝症重症,神婆往往都会推脱。

    百姓们本就迷信鬼神,事情传开,也就越传越神。

    “除了治病,她还有其他的能耐吗?”楚欢问道:“仅仅因为治好了几个人,就敢妄称仙姑?”

    苏仲奎道:“大人,治病不是他最大的本事,她最大的本事,是能够请神赐雨……西北天干地燥,经常不下雨,到处缺水,严重的时候,老百姓都要活不下去,大伙儿都说马仙姑有神通,求她向天神求雨,这马仙姑答应过几次,而且都是很长时间连续不下雨,她就说是有鬼怪作乱,天降灾祸,几次都是用神蛇引路,找到了祸根,然后除去,说来也怪,她几次求雨,最快三五日,最慢小半个月就有大雨降下来,所以大伙儿那时候就真的相信,马仙姑能通神。”

    “原来如此。”楚欢淡然一笑,看来那位马仙姑能够迷惑众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还懂得看天象,“你刚才说她今日再次神蛇引路,难道又有什么灾祸不成?”

    “大人,马仙姑出神庙,放蛇引路,就必然是要找寻鬼怪。”苏仲奎道:“她年纪已经大了,待在神庙,也有香火钱供着,不轻易出来,既然出来,就必然是灾祸出现……今天她出了来,必然是要兴风作浪的,老太爷说了,这马仙姑今日很有可能是要冲着总督府而来,老太爷让大人早作准备,小心提防……!”

    “冲着总督府?”楚欢靠坐在椅子上,“看来这总督的位置还真是不好坐,正事还没开始做,每天睁开眼就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你先回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本督很感谢他的提醒,这总督府无鬼无神,跳梁小丑想要在总督府兴风作浪,那还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本事。”

    苏中奎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道:“大人,老太爷还让小人转告您,这马仙姑有很多的信徒,特别是那些老百姓,很多人都觉得仙姑通神,对她十分宠信,她今日已经带了好几百人出来,声势不小,大人虽然手下有精兵,但是……但是老太爷让小人转告你,若非情不得已,万不能……万不能与马仙姑发生冲突,更不可能轻易动兵,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楚欢知道苏家是一片好意,含笑道:“你让老太爷放心,本督知道如何应付……!”

    苏中奎这才告辞出门,苏中奎刚一出门,杜辅公就从屏风后面出来,楚欢已经问道:“杜先生,你觉着那神婆真的是要冲着总督府而来?”

    “十有**!”杜辅公道:“早不出晚不出,大人刚刚来到朔泉,几乎算得上还没喘口气,这马仙姑就跳出来,肯定大有问题。”

    楚欢淡淡笑道:“如果真的是冲总督府而来,那定然是经过事先筹划……听说她聚集了好几百人,刚才苏家的人还说,这神婆不轻易出神庙,那神庙也不是轻易能够进去,她既然不出神庙,怎会聚集到这数百人?”

    杜辅公抚须道:“杜某倒是好奇,他们的目标若真的是总督府,会打出什么理由?若是师出无名,轻易冒犯总督府,等同于造反……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他们不敢如此轻举妄动……!”

    “苏家的人说他们抬了尸首。”楚欢皱起眉头,“六七具尸首放在担架上抬着,难不成他们还要将尸首抬到总督府来?”

    杜辅公正要说什么,便在此时,却见得孙子空声音已经传来,“师傅,不好了,出大事了……”心急火燎地冲到厅内,身后劲跟着一人过来,却是那苏中奎去而复返。

    楚欢站起身,问道:“怎么了?“

    苏中奎额头冒汗,抬手擦去额头汗水,道:“大人,当真……当真是冲着总督府来的,他们……他们已经到了这条街的街口,正……正往总督府这边来……!”

    “我已经让他们将大门关上,而且派人去通知护卫营。”孙子空也有些慌乱,“他们黑压压的一大群人,师傅,这帮家伙是不是要造反啊?”

    楚欢与杜辅公相视一眼,杜辅公已经道:“大人,苏家老太爷说的对,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千万不可轻易动刀兵,护卫营是精兵强将,那几百号闹事的人,固然可以很快就平定,可是杜某就担心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

    楚欢道:“先生是担心有人说我暴虐残忍,初来乍到,便即擅动刀兵,屠戮百姓?”

    杜辅公点头道:“正是如此,大人刚到西关,百姓根本不知大人是何样的人,如果今日轻易出手,很快就会传扬开去,那马仙姑在朔泉本就有些名声,到时候百姓不会追问大人出手的缘故,只会想着大人对百姓下手,如此一来,大人的声明必然大大受损……损毁名誉很容易,但是想要建下威望名誉,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楚欢知道杜辅公所言不虚,百姓最是容易被蛊惑,如果今日当真是背后有人特意策划,或许对方就正等着楚欢动手,只要楚欢动手,那么此时便会迅速传播开去,百姓们听到的,便是新任总督残杀百姓的消息,若是如此,那么楚欢立足未稳,便已经在西关留下来了大大的恶名。

第九八九章 瘟神

    总督府门外,新送过来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十分的威风,总督府门前的街道,自然也是十分的宽阔,只是此刻宽阔的街道之上,人潮滚动,一大队人手正从街口往总督府门前过来。

    人虽多,身影却不大,最前面的一人,是个衣裳花里胡哨的半老老妇,头上戴着竹木编织的头冠,顶部插了几根羽毛,右手拿着拄着一根漆黑色的木杖,她脸上更是横七竖八地花了一些古怪的的符号,头发披散,走路的时候,半曲着身子,口中念念有词,在她前方不到三步之远,一条青色的长蛇正往前游动,时不时地吐着红信,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这一人一蛇看上去就透着一股子邪气,可是在她身后,却是跟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这队伍的组成五花八门,看他们的衣着,有三教九流的人物,有衣衫偻烂的贫苦百姓,也有不少衣冠楚楚的富态之人,甚至还有几名衣着十分讲究的老者,被人搀扶着,跟在那神婆马仙姑后面,一路过后。

    总督府大门紧闭,那条蛇竟然一路游动到总督府门前,就豁然停住,四下里顿时鸦雀无声,马仙姑嘴中振振有词,谁也听不清她到底在念些什么,只见到她走上前,绕着那长蛇转了一圈,然后探出手中的漆黑木杖,那条蛇便已经顺着那条木杖盘了上来,更是绕着马仙姑的手臂,最后盘到了马仙姑的脖子上,后面的人们不少都是眼中显出恐惧之色,亦有少许人看到那长蛇吐信,红信都贴着马仙姑的耳朵,都不敢去看,只怕那长蛇一口咬住马仙姑。

    马仙姑诵念片刻,忽然间双手高举,声如啼哭,口中喊着众人难以明白的话语,那声音让不少人感觉身上直发毛。

    猛见得马仙姑手中木杖向前一指,直指着总督府的大门,不少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仙姑已经用凄厉的声音大叫道:“瘟神,大瘟神,大瘟神就在里面,大瘟神就在里面!”

    不少人顿时都变色,人群中已经有一人忍不住问道:“这……这是总督府,仙姑……仙姑说瘟神在这里,是不是搞错了?”

    旁边立刻过来一人,一把就揪住了此人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你敢怀疑仙姑的话?”这突然窜出来的人,一身青色的劲衣,双手套着牛皮制作的护腕,左眉外角一条疤痕,他长相倒也算不得狰狞,普普通通模样,身体也算不得多强壮,但是双目极为锐利,那条刀疤让他看上去就是一个不好惹的善茬。

    被揪住衣领的人急忙道:“祝老大,我……我胡言乱语,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敢……不敢怀疑仙姑……!”

    这刀疤人冷冷一笑,松了手,已经走出人群,回过身,向众人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神蛇引路,将咱们引到了这里来……仙姑说瘟神藏在朔泉城,咱们西关的这次灾祸,是因为瘟神降临所致,如果不将瘟神降服,西关所有人都将难逃一场浩劫……神蛇是受到了上天的指引,咱们难道还不相信老天爷的话?”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举手高喊道:“降服瘟神,降服瘟神……!”这声音一喊出来,四下里立刻便附和起来,四五百人高举手臂,拥挤在街道上,密不透风,密密麻麻,好几百人的声音一喊起来,气势十足,几里之外也是能够清晰地听到。

    长街的另一头,轩辕胜才此时已经带着上百名近卫军武士气势汹汹扑过来,长枪快刀,衣甲鲜明,如同上百头寻觅到猎物的苍狼。

    他刚刚得到消息,有一群人正准备在总督府闹事,轩辕胜才是护卫队的统领,自然是毫不犹豫要带人前去保护。

    护卫武士们正如狼似虎扑过来,从边上的小巷子里已经窜出一个人来,挡在前方,轩辕胜才正要发怒,瞧清楚是孙子空,皱起眉头,孙子空已经迎上来,连声道:“轩辕将军,不要冲动,稍等一下,稍等一下……!”

    总督府那边的叫喊声已经传过来,轩辕胜才听得一清二楚,心下着急,他是护卫队的统领,负责保护总督府的安全,如果总督府真的别人骚扰,甚至出现任何变故,就算没有人员伤亡,轩辕胜才也是无法接受,他是武勋世家出身的人,保护不力,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可是大大有损。

    “等什么?”轩辕胜才一只手已经握在刀把上,“不用想,这帮家伙肯定是东方信他们召唤过来的人,老子到要让他们瞧瞧,到底是谁的刀子快!”

    孙子空道:“轩辕将军,大人说了,对方十分狡猾,不自己出面,而是蛊惑他人出面,将军如果此时带人过去,自然可以将他们驱赶离开,但是只要有一人伤亡,后果就不堪设想……!”

    “唯独总督府,等若是造反。”轩辕胜才冷笑道:“就算真的死了人,那又如何?咱们配着刀枪,可不是用来做摆设的,就是用来杀人的,谁敢冒犯总督大人,那就是乱党,诛杀乱党,份内之事!”

    孙子空凑上前来,在轩辕胜才耳边低语几句,轩辕胜才皱起眉头,想了一想,终于回身道:“弟兄们,先都在这里等着,不要轻举妄动,听我吩咐。”招手叫过祁宏,“你带二十个人,跟随孙兄弟从总督府后门进府,记住,一定要保护好总督大人,那边但有异动,对天射上一支响箭,我们这边立刻杀过去。”

    祁宏点头称是,孙子空这才松了口气,轩辕胜才是武勋世家的子弟,虽然如今算不得高官,但出身无比高贵,刚才称呼孙子空一声“孙兄弟”,这让孙子空不由有些飘飘然。

    总督府门前,人们已经呈半月形,将整个门前拱围起来,马仙姑一直在念念有词,时不时地便叫两声“瘟神在此!”

    此时更可怖的是,六七副担架此时一字排开摆在总督府大门前,

    人群中那五六名宿老则是聚在一起,低声私语,这几名宿老都是本地有威望的人物,他们未必家资丰厚,而且都不属于西关七姓,但是在朔泉很有威望,主要是因为这几名宿老都是治学出身,他们曾经都是在学院教授读书,思想顽固,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不会对怪力乱神多加评价,但是从孔圣人开始,读书人并不否定神鬼的存在,这些宿老有学识,威望高,地方上举行一些祭祀活动之时,他们定然是要被邀请参加的。

    宿老骨子里瞧不上神婆,他们很反感神婆利用鬼神四处宣扬,但是他们有一点却与神婆相同,就是都会相信神鬼的存在。

    祝青叶见得总督府大门紧闭,外面叫喊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应答,置若罔闻,顿时皱起眉头来,走到几位宿老边上,拱手道:“几位先生,你们瞧,这总督府半日都没人理会,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仙姑说了,瘟神就在总督府内,咱们已经找到了瘟神所在之处,只要仙姑进去,就能够辨识瘟神……!”

    几名宿老对祝青叶都是不以为然,但是忌惮祝青叶的势力,倒也不便给他冷眼,一人已经道:“纹身既然在此,为了苍生百姓躲过这场浩劫,自然还是要找出瘟神的。”

    “几位先生的意思是,咱们叫出里面的人?”祝青叶问道。

    几名宿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却听得那马仙姑陡然凄厉喊道:“瘟神在里面,除掉瘟神,除掉瘟神,瘟神不除,天降大灾!”

    此时从人群中窜出一群人来,有男有女,全都跪在地上,对着那几具尸首嚎啕大哭,祝青叶见状,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也都看到了,昨天死了这几个,瘟神不除,死的人会越来越多,在场的诸位,恐怕也都逃不过这场大难,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叫道:“叫开大门,找出瘟神!”

    声音一发,其他人也都大声叫喊出来。

    祝青叶一挥手,从人群之中已经奔出五六名大汉,手里还拿着长棍,全都冲到总督府大门前,抬起手来,往那大门上砸了过去,“咚咚”之声大作。

    祝青叶已经大声叫道:“大伙儿都瞧见了,若是里面没有瘟神,为何大门紧闭?他们不敢打开大门,一定是心中有鬼,大伙儿一起过来砸门……!”

    便在此时,却听得锣鼓之声响起,这声音来得极是突兀,众人循声看去,却见到街口又有一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过来,浩浩荡荡,也是黑压压一片,围在总督府前的人们顿时都大是奇怪,纷纷探头去看,只见到当先是一辆马车,忽听得有人叫道:“是……是苏家的人,对了,那里还有傅家的人……!”

    “七姓的人来了……!”人群顿时喧闹起来,不少百姓都不知道真相,见到西关七姓的人也过来,还以为是前来助威,方才不少人胆气还不算很壮,此时见到西关七姓的人也前来助阵,立时欢欣鼓舞,几名宿老听说是西关七姓的人过来,有几人脸上就显出光彩,一人已经笑道:“好好好,来得好,西关七姓的人都出面了,今天这瘟神说什么也跑不了了。”

    祝青叶却是已经变色,那马仙姑脸上抹着五颜六色的符文,听说西关七姓的人过来,眼角也开始微微抽搐。

    距离还有一段距离,就见到那马车停下来,随后从马车上被搀扶下一位老者,已经有人惊呼道:“是苏家的老太爷亲自来了……!”

    后面又上来几匹高头大马,老太爷下车,那几匹马上的人也纷纷下马来,有不少人已经认出,傅家家主傅裕盛和钱家的家主钱伯夷都豁然在其中,后面跟随的那一群人,也几乎全都是西关七姓的子弟,浩浩荡荡,也是好几百人。

第九九零章 一物降一物

    总督府前那几名宿老见到苏老太爷过来,显然对苏老太爷也是有几分敬畏,迎上前去,人们闪开一条道路,苏老太爷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过来,一眼瞧见场中那几具尸首,皱眉道:“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一名宿老已经道:“这是昨天从城外领回来的尸首,他们已经感染瘟疫而死……!”

    “官府已经下了明令,感染瘟疫而亡的尸首,都要在城外处理,为何要送进城来?”老太爷拉长着脸,抬起拐杖,指了指总督府门头上的牌匾,又指了指地上的尸首,“这里是总督府,你们将尸首抬到此处,又想做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围堵府衙,等同于造反,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几名宿老见得老太爷过来,立时就发飙,顿时面面相觑,本以为老太爷前来是助阵,但是瞧现在的情势,老太爷似乎别有用意。

    祝青叶此时已经上前来,似笑非笑道:“老太爷,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都是贫苦百姓,哪里敢聚众造反……老太爷,这罪名大得很,我们承受不起。”

    “祝青叶,既然不是造反,围在这里做什么?”傅裕盛是个直脾气,没好气道:“这不是菜市场,是总督府,这也是你们闹事的地方?”

    “傅老爷,不是我们要来这里,而是神蛇引路将我们带到了这里。”祝青叶对傅裕盛似乎并无忌惮,扣着鼻孔,“这几名遇害者,在五天前被送到了城外,家人担心,去求仙姑解救,仙姑当时就算过,他们五人昨天就要被瘟神取了性命去,果不其然,就在昨天中午,噩耗传来,五人都在城外毙命……仙姑神算,咱们不得不信……!”

    “什么瘟神?”老太爷冷哼道:“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瘟神。”

    祝青叶冷笑道:“老太爷不相信,我们也不勉为其难,可是仙姑既然说有瘟神,那就不是空穴来风,西关无数百姓,瘟疫蔓延,如果不能想出法子解救,所有人最后都要死在瘟神的手中,你老太爷不在乎,咱们可在乎的紧……!”

    老太爷身后的苏仲彦忍不住冷笑道:“祝青叶,什么时候你也做起大善人来,为别人着想?”

    “七老爷,不是什么大善人。”祝青叶淡淡道:“只是我祝青叶也是西关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老乡亲遇难,更何况我也害怕瘟神……如今仙姑既然找到了解救黎民的方法,我祝青叶自然也拥护仙姑……!”回过头,大声道:“仙姑为大伙儿除灾,大伙儿说,该不该拥护仙姑?”

    立时便有一大群人大叫道:“自然要拥护仙姑。”

    祝青叶一摊手,嘿嘿笑道:“老太爷,七老爷,你们瞧见了,大伙儿都想让仙姑救世,莫非你们要阻拦不成?”

    老太爷指着尸首道:“要救世,将尸首放在这里又是为何?”

    “仙姑说了,神蛇引路,能让咱们找到瘟神的所在……!”祝青叶回头看了几具尸首一眼,“这几具尸首都是因瘟神遇害,而且都是至阴之躯,有这几具尸首在这里,瘟神一露头,就能被仙姑看出原型,咱们也就能知道谁是瘟神……!”

    旁边一名宿老也解释道:“西关大难,瘟神所致,若是不能够除掉瘟神,整个西关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老太爷皱眉道:“你们的意思是说,瘟神在这总督府?”

    “这是神蛇指引。”宿老道:“神蛇从神庙一直来到这里,绝不是偶然,这朔泉城何其庞大,为何神蛇偏偏到了总督府,这总督府,自然是大有问题。”

    老太爷冷冷一笑,心中却也是疑惑,神庙距离总督府的路途可不近,就算有人驱赶,神蛇也未必会来到总督府,今日却自己来到总督府,这还真是古怪得很。

    “那你们的意思,今日要闯进总督府?”傅裕盛沉声道。

    祝青叶淡淡道:“既然到了这里,如果不除掉瘟神,咱们自然不会离开,就算有千难万阻,甚至有杀身之祸,咱们也不在乎,只要是能够让黎民得救,姓祝的今天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一句怨言。”

    他话声刚落,后面便有一群人纷纷叫好。

    祝青叶一回头,大声道:“敲门,让他们开门!”

    傅裕盛已经怒喝道:“谁敢?”一挥手,厉声道:“都给我听着,谁要是敢擅闯总督府,就给我打下去……!”后面一大群西关七姓的子弟冲上来,不少人手中都拿着长棍,这边也早已经冲上来一大群人,双方呼喝声大起,一时间针锋相对。

    便在此时,听得“嘎嘎嘎嘎”之声响起,总督府的大门开始缓缓打开,几名在门前敲门的汉子见得大门打开,心下惊怕,立刻往后退,下了台阶,所有人顿时将目光都往大门瞧过去,只见得大门打开之后,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出现在门后,却见得他睡眼惺忪模样,走出大门,伸了个懒腰,四下里的人们此时都是面面相觑。

    那尖嘴猴腮之人自然是孙子空,他伸了个懒腰之后,双手尚未放下来,倒似乎是这才瞧见门前黑压压的人群,脸上显出惊讶之色,随即上前两步,双手叉腰,问道:“一大早,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扫了那几具尸首一眼,道:“是来鸣冤的?”

    四下里一片沉寂,老太爷瞧见此景,眼中划过怪异之色,他刚才已经派人早早通知总督府,总督府自然是知道此事,而且这府门外几百号人叫喊半天,里面就是聋子也该有所察觉,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此时孙子空表现的却几乎是一无所知,心下奇怪,只是老太爷见多识广,眼睛微微一转,明白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马仙姑手掌木杖往前一指,“瘟神,瘟神……!”

    孙子空一怔,随即怒道:“老妖婆,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大清早的,在这里说什么丧气话……什么瘟神?你说我是瘟神?”上前一步,指着马仙姑喝道:“你给我说清楚了,我哪里瘟神了,信口雌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只是此时其他人的眼睛都瞧着孙子空,马仙姑这木杖一指,不少人还以为马仙姑真的是指孙子空就是瘟神,不少人对孙子空已经是怒目相向。

    祝青叶皱起眉头,凑近道马仙姑身边,问道:“仙姑,你是说……你是说他就是瘟神?”

    马仙姑却是抖着脑袋,凄声道:“在里面,瘟神在里面……!”

    祝青叶这才双眉展开,大声道:“大伙儿听清楚了,他不是瘟神,瘟神还在里面……!”

    孙子空握起拳头,怒道:“大清早的,围在府门前,你们是要造反吧?”

    祝青叶并不惧怕,上前道:“你闪开,我们要进去找瘟神……瘟神降临,咱们西关死了好些人,若是不除,就要降下更大的灾祸!”

    孙子空冷笑道:“要进府?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那胆子!”

    祝青叶上前两步,道:“没有胆子,就不敢来了。”就要上台阶,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挤上前去,见得祝青叶如此,人群也都要往前挤,老太爷使了个眼色,苏仲彦等西关七姓子弟立刻叫嚷着上前去,挡住人群,便在此时,听得一个冰冷的声音道:“祝青叶,你的胆子可还真是不小……!”声音之中,从府门之内率先走出一人来,那人头戴斗笠,腰佩弯刀,衣裳古怪,其中一条手臂飘荡若柳,众人只瞧一眼,就知道此人是断了一条手臂。

    祝青叶见得这斗笠人突然出来,而且直呼自己名字,顿时停住脚步,打量几眼,已经感觉到对方有一股子寒冷之气,他混迹三教九流,那眼光也是不弱的,感觉对方不是泛泛之辈,语气不敢太过张狂,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斗笠人抬起手,将斗笠向上推了推,斗笠下的脸庞露出一部分,罩着眼罩,祝青叶打量一番,脸色微微变了些,刚才那一副胆大包天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失声道:“你是……你是仇……!”尚未说完,斗笠人已经拉下斗笠,冷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

    祝青叶却是“噗通”跪在台阶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祝青叶已经双手抱拳,道:“仇爷的大恩大德,祝青叶哪里敢忘,当年在关内,如果那次不是仇爷相救,我们几个人就……!”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仇如血淡淡道:“前番在安邑的时候,与西门小聚,当时还问过你的下落,知道西关陷落之后,你投靠了西门,也就半年前才回来……此番前来西关,本想去找你,只是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想等些时日,只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打到了总督府来……!”

    祝青叶苦着脸,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道:“仇爷,祝青叶鬼迷心窍,你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

    “道上都说祝青叶是条好汉子,关内的时候,听过你的名号,所以那次才出手相助。”仇如血道:“只是今日的事情,让我很失望,祝青叶,你若是还念及咱们同桌饮过酒,还将我当朋友,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蛋,回头找个机会,再来向总督大人谢罪!”

    祝青叶二话不说,朝着仇如血拱了拱手,起身来,一挥手,道:“走!”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今日跟随马仙姑过来的人中,有不少都是随着祝青叶而来的道上人物,祝青叶一挥手,这群人虽然大部分不知道出了啥事,但也都不敢多言,随着祝青叶快步离去,只这一下子,竟是走了五六十人。

第九九一章 孰真孰假

    马仙姑那五颜六色的脸上也显出茫然之色,跟随他而来的那群人更是目瞠口呆,今日闹的最起劲的就是祝青叶,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总督府出来一个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祝青叶一大帮子人吓的狼狈而走,一时间众人便慌乱起来。

    几名宿老见得人群开始骚动,立时都喝止众人不要乱,一名宿老已经道:“诸位,今日我们前来,不是为了闹事,而是为了解救西关的苍生,仙姑既然已经用神蛇引路,知道瘟神就在总督府,咱们绝不能因为几个人打了退堂鼓,就心生乱念。咱们今日要揪出瘟神,那是为了咱们的父老乡亲,为了自己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绝不能就此退去。”

    “几位老先生所言极是。”从门内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几个人簇拥着一名青年官员从里面走出来,那人官袍在身,随从却都没有佩刀在身,人群的喧闹声顿时静了下来,几名宿老只看一眼,从官袍上就知道出来的是刚刚上任的西关总督。

    楚欢神情淡定,还带着笑容,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那几具尸首上,皱起眉头,竟是走下台阶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一具担架边上,伸手掀开一角,闻到一股臭味弥漫过来,哭笑着摇摇头,站起身,背负双手,向那几名宿老看过去,问道:“几位老先生都是朔泉有声望的人,本督以为几位定然知晓是非,可是……哎,这几人都是感染瘟疫而死,尸首即使不能焚毁,也该即刻入土为安,你们却将感染了瘟疫的尸首抬进城中,难道不知道瘟疫会传染,你们这样做,只会让更多人受害?”

    他话声刚落,耳边就传来尖厉之声,却见到那马仙姑手中的木杖指着楚欢,凄声道:“瘟神,他……他是瘟神,瘟神出现了……!”

    马仙姑这样一说,四下里的人们都是变色,大家此时也都知道,楚欢肯定是新任的总督,但是谁也想不到,马仙姑要找的瘟神讷河你,竟然是总督大人。

    几名宿老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分寸,苏仲彦有心要在楚欢面前表现的积极一些,几步上前去,伸手想要去抓马仙姑,可是马仙姑脖子上有那条神蛇缠绕,苏仲彦还真不敢动手,只能指着马仙姑喝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可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要被抓进大狱的?”

    这马仙姑在朔泉很有名气,许多人迷信于她,苏仲彦这般指着马仙姑,立时便有不少人叫起来,“你怎对仙姑如此?仙姑是为大家好,不是胡言乱语,是神蛇带着我们过来,神蛇难道会说谎?”

    楚欢却是面不改色,看向马仙姑,问道:“你说本督是瘟神?”

    马仙姑见得楚欢目光锐利,心下还真有些发虚,但听得后面有不少人还在支持自己,嘶哑着声音道:“是你,你就是瘟神,西关的大灾难,是你带过来的……!”

    楚欢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朔泉确实有瘟神……!”

    此言一出,四下里又都是一惊,便是西关七姓众人也都是霍然变色,谁都以为楚欢定然会辩解,却不想他竟然承认有瘟神的存在。

    苏老太爷皱起眉头,正要说话,楚欢似乎知道老太爷心思,微微颔首,老太爷睿智无比,自然明白楚欢已经是胸有成竹,也就不说话。

    一名宿老拱手道:“总督大人是说,仙姑所说的瘟神,果真存在?”

    “她确实知道瘟神的存在。”楚欢叹道:“不瞒诸位,其实这位仙姑的名声,可不仅仅是在人界,在神妖之界,那也是声名响亮的。”

    众人一时不知道楚欢的意思,楚欢这才拍了拍手,道:“杜先生,你来向大家说一说!”

    从楚欢身后上前来一人,众人看过去,只见到一名年过五旬的老者身穿长袍,发髻竖起,行走之时,十分缓慢,手中拿着一只葫芦,那葫芦乃是紫色,看上去与一般的葫芦大不相同,众人不明所以,都是探头探脑张望,不知道这老者到底是何来头。

    却见到杜辅公走了两步,目光陡然瞧向马仙姑,厉声喝道:“好你个妖孽,为祸人间,妖言惑众,你还不束手就缚?”

    那马仙姑见得杜辅公疾言厉色,吓了一跳,竟是往后退了两步,杜辅公紧跟两步,咄咄逼人,厉声喝道:“你可是害怕了?”

    马仙姑尖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杜辅公哈哈大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

    杜辅公神神叨叨,众人更是奇怪。

    马仙姑有些紧张,却还是尖声道:“瘟神出现了,若是不能驱走瘟神,西关大难降临,死尸遍野……!”她的声音凄厉尖锐,众人听在耳中,都有些发毛,此时那几具尸首还在地上,大家更是感到气氛诡异,已经有人大声道:“驱走瘟神,驱走瘟神……!”

    楚欢大声道:“不错,我们一定要驱走瘟神,可是诸位可知道瘟神到底是谁?”他背负双手,冷笑道:“贼喊捉贼,大家千万不要被瘟神蛊惑,真正的瘟神,不是别人,正是此人……!”手指抬起,向着马仙姑豁然指过去。

    马仙姑吓了一跳,脸上变色,一名宿老已经皱眉道:“她是仙姑,怎可能是瘟神?”

    杜辅公已经道:“你们都是被瘟神迷住了眼,这马仙姑乃是瘟神的化身……她说瘟神是总督大人,有何道理?”

    马仙姑立刻道:“瘟神降临,瘟疫蔓延,不除瘟神,浩劫难逃。”

    “你是说,西关的瘟疫,是总督大人带来的?”杜辅公哈哈大笑,“那么西关陷入刀兵水火,请问又是何方瘟神造孽?”

    马仙姑一怔,杜辅公已经厉声道:“西梁入侵,刀兵四起,正是因为你这瘟神的存在,如今西关瘟疫蔓延,还是因为你这瘟神在兴风作浪。”

    “你……你胡说!”马仙姑眉角抽搐。

    几名宿老毕竟不是糊涂之辈,若说瘟疫是因为瘟神所致,他们还能相信,可若说西梁军打进中原也是瘟神所致,几人就有些不相信,倒是那些凡夫俗子听说西梁兵打进来也与瘟神有关,一个个显出惊讶之色,他们本就迷信,能够相信马仙姑之言前来总督府,不过是以为真的有瘟神存在,此时杜辅公说刀兵之灾也是瘟神所致,不少人已经是将信将疑,但是却还是没有几人相信马仙姑会是瘟神。

    一名宿老忍不住问道:“请问先生,你又是何方神圣?为何一直说马仙姑是瘟神?”

    “你们不知道我是何人,他却知道。”杜辅公轻抚胡须,一副高深莫测之态,“敢问诸位,大家觉得,总督大人看上去有多大岁数?”

    众人都看向楚欢,已经有人道:“应该……应该不到三十……!”这还是看到楚欢老成持重模样,若是只看楚欢面向,谁都看出不过二十四五岁样子,不少人只以为楚欢长得显年轻,毕竟历朝历代,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担任一方封疆大吏,那确实是极其罕见。

    杜辅公立刻道:“不错,那么诸位又可曾见过如此年轻的总督?”

    这一句话正中众人的心坎,不少人已经情不自禁地摇头。

    杜辅公抚须道:“圣上英明神武,天子睿智,洞悉天下,为何却要派出如此年轻的总督大人治理一方,诸位可曾想过?”

    楚欢此时云淡风轻背负双手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众人只瞧见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除此之外,谁也看不透总督大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圣上是天子,更是大圣真君化身世间。”杜辅公缓缓道:“圣上是真神,而总督大人,乃是圣上身边的护法金刚化身,而本人,得蒙圣上点化,跟随在护法金刚身边,专门降妖除魔……圣上已经知晓西关有瘟神存在,所以派出护法金刚前来护佑一方,而本人,正是前来协助护法金刚除掉瘟神。”

    众人都大是惊讶,也不知道杜辅公所言是真是假,见到楚欢恬静如水,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都是将信将疑。

    只是百姓们心里却知道一点,皇帝痴迷道法,皇帝修道,在大秦帝国是在算不上一件隐秘的事情,此时杜辅公说圣上是大圣真君的化身,众人倒不敢不信,既然圣上是大圣真君的化身,那么总督大人是什么护法金刚,那自然也可能是真。

    一名宿老问道:“这位先生,你口说无凭,圣上是大圣真君,那自然是真,可是……!”瞧了楚欢一眼,道:“总督是护法金刚,有何凭证?仙姑在朔泉几次求雨,都得到苍天的赐福,若说她是瘟神……我们还真是不信。”

    “既然如此,只要一件事情,就可以分出真假。”杜辅公缓缓道:“谁是真神,谁是邪神,各显神通,真假立辨……!”看向马仙姑,冷声问道:“你敢不敢比神通?”

第九九二章 骑虎难下

        马仙姑问道:“比什么神通?”

    杜辅公淡淡笑道:“这些百姓感染瘟疫,既然是瘟神作祟,那么想要证明谁是真神,其实并不困难。”他轻抚胡须,“邪不胜正,邪神永远不是真神的对手,邪魔妖孽的鬼蜮伎俩,在真神面前,自然也是不堪一击……!”

    马仙姑盯着杜辅公,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城外还有许多因为瘟神而感染瘟疫的患者。”杜辅公道:“现在就让人从城外带几名患者入城,看看究竟谁有本事破解瘟神的招数,总督大人是圣上派来拯救百姓的真神还是你马仙姑所说的瘟神,只要看看总督大人能否破除瘟神的招数就好。至若你马仙姑,真要是救苦救难的仙姑,自然也能够破解瘟神的招数……!”他抬起头,向四周众人大声道:“大家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西关子弟之中立时便有人高叫道:“正是如此,谁是真正的神仙,就看有没有能耐破解瘟神的招数。”

    马仙姑身后人群中有人大声道:“如果总督也不能破解瘟疫,那又该怎么办?”

    “很好办。”楚欢淡淡道:“如果本督不能应对这次的瘟疫,那么就如马仙姑所说,本督是瘟神,西关的瘟疫,是因本督而起,到时候该怎样处置,就听你马仙姑的,哪怕是要了本督的xìng命,本督也不多说一个字。”

    “好!”马仙姑身后立刻有人大声叫起来,“就这么办,咱们去找患者送来。”

    “且慢。”苏老太爷已经抬手道,“总督大人用xìng命作为赌注,那么马仙姑又用什么做赌注?如果总督大人能够破解瘟疫,又该如何?你马仙姑如果破解不了瘟疫,又该如何?”

    马仙姑眼角抽动,嘴唇动了动,却不敢说话,老太爷已经冷笑道:“既然仙姑不愿意说,老夫倚老卖老,给仙姑一个建议如何?”

    马仙姑看着老太爷,问道:“什么……什么建议?”

    “记得多年以前,仙姑曾经毛遂自荐,要为从前的总督妾室医治重症。”老太爷缓缓道:“仙姑当时立下重誓,若是不能医治,你便要从朔泉城的城头跳下去,这事儿,想必听说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的。”

    人群中顿时便有许多人纷纷叫道:“记得记得,马仙姑曾经确实立下这样的誓言。”

    “既然如此,仙姑这一次何不以此为赌注。”老太爷道:“总督大人身份尊贵,却还敢以xìng命作为赌注,马仙姑应该也不会在惜自己的一条xìng命吧?”冷冷一笑,“如果你果真是救苦救难的仙姑,自然不会害怕自己会输,如果你害怕,不敢赌,就是心虚,如果心虚,我想这神通也就没有必要比下去,你自己承认自己是邪神,由总督大人处置就好……!”

    不少人顿时都想姜还是老的辣,老太爷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将马仙姑逼的没有退路,不比也是不成。

    更多的人心中却都是暗暗想着,总督大人那边看上去信心十足,甚至以总督之尊,敢于以xìng命作为赌注,若不是真的有底气,恐怕也不会如此了。

    今rì跟随马仙姑前来的,不少人其实都是被蛊惑而来,不知道真相,只因为此前马仙姑展现了诸多神通,还真都以为马仙姑是个了不得的神仙,对马仙姑十分的敬畏,马仙姑说瘟疫的发生是瘟神降临所致,大部分人却都是信以为真,甚至马仙姑声称楚欢就是瘟神,众人也都几乎相信。

    可是杜辅公一番咄咄逼人的气势,再加上楚欢的气定神闲,甚至敢于以xìng命为赌注,这还真让大伙儿心里生疑,杜辅公声称楚欢是真神,仙姑是邪神,再加上楚欢表现的从容和自信,不少人已经有些将信将疑。

    马仙姑一时不知所言,杜辅公却已经上前逼近两步,沉声道:“仙姑莫非不敢赌?”

    那马仙姑毕竟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不赌,就等若是认输,那些信徒对自己的敬畏,转瞬之间就会崩塌,而且楚欢的人肯定会竭尽全力将自己打成邪神妖孽,若真是那样,今rì自己便万万没有好下场。

    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除了向前,再无退路。

    马仙姑一咬牙,道:“定要将你这瘟神打回原形。”

    杜辅公哈哈大笑,沉声道:“仙姑既然愿意赌,那么请现在回到你的神庙,今rì便派人去找寻患者过来,总督和仙姑每人两名患者,各施神通,三rì为限,看看谁能在三rì之内让患者的病情好转过来……这三rì里,仙姑当然不能离开神庙,三rì一过,如果总督大人输了,就听凭你马仙姑处置,如果仙姑输了,那就请登上城头,从上面跳下去!”

    四下里顿时一片sāo动,楚欢背负双手,神情冷峻,缓缓道:“本督刚刚赴任,本来聚众围堵总督府,等同如造反,但是今rì事出有因,本督宽大为怀,给这位仙姑一次机会,三rì之后,便见分晓,这三rì之内,谁若是再要围堵总督府,莫怪本督王法从事,三rì之后,本督若是输了,也就管不着这总督府,若是赢了,这总督府前也就决不允许有人撒野……!”

    双方既然已经约定,自然不好再多纠缠,马仙姑在一帮信徒的簇拥下,离开了总督府,西关七姓子弟见得那群人离去,这才散开,楚欢已经上前来,向着老太爷深深一礼,道:“老太爷,您老怎么亲自来了?”

    老太爷叹道:“这马仙姑在朔泉很有名声,在朔泉多年,当初官府甚至出银子给她修造了神庙,所以有不少信徒……若是用官兵对付,恐怕惹出的事端会更多……!”

    楚欢知道老太爷的心思,老太爷显然是担心楚欢面对着等困境,又不能以官兵镇压,会束手无策,所以这才召集了西关七姓的人前来助威,真要是发生冲突,也只是西关七姓与马仙姑的冲突,楚欢的名誉也算保得住。

    西关七姓的人渐渐散去,那边厢严正以待的轩辕胜才,见得总督府前的人群都已经退去,这才领兵回营。

    老太爷被楚欢请入了府中,落座之后,老太爷就已经带着一丝担心问道:“大人当真有办法对付瘟疫?”

    其实他还真是担心这一点,虽然楚欢先前表现的十分自信,可是这瘟疫非同小可,越州这边在楚欢抵达之前,就已经开始出现瘟疫蔓延的状况,官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知州董世珍也已经组织人手开始应对瘟疫,只是疫病非比寻常,虽然调集了许多的大夫,但是到目前为止,越州这边还没有想出应对瘟疫的药方。

    老太爷不敢肯定楚欢到底是真的有应对瘟疫的方法,还是说刚才的镇定,只是应对刚才的困局。

    楚欢笑了一笑,反问道:“太爷,前天晚上与太爷商量的事情,不知道太爷是否安排人……!”

    老太爷不等楚欢说完,立刻点头道:“你是说芨芨草?你放心,既然已经允诺,自然不会有问题,我们几家已经派出了众多人手,前往各处收集芨芨草……只是这芨芨草在西北遍地都是,特别是这个时节,不在少数,大人要将芨芨草收集起来,而且多多一手,这……这又是为何?”

    楚欢想了一想,笑道:“不瞒老太爷,其实这些芨芨草,或许可以应对这场瘟疫。”

    “芨芨草?瘟疫?”老太爷有些惊讶,“你是说芨芨草可以应对瘟疫,这……这怎么可能?”他虽然年纪大,见多识广,却也从没想到过芨芨草可以应对瘟疫。

    楚欢含笑道:“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很快就会见分晓。”

    老太爷知道楚欢暂时不便多谈,也就不多问,道:“大人,马神婆今rì到这里来,十有仈jiǔ是后面有人指使,你可要小心提防。”

    “老太爷说的是。”楚欢道:“我也知道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否则一个神婆,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不过这神婆不管是不是被人所指使,她妖言惑众,若是不除,终究是祸患。”顿了顿,道:“这种人倒不好直接动手,她拥有不少信徒,若是硬来,或许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她既然装神弄鬼,我们就正好从这里入手,先扒了她仙姑的外罩,等她这层衣裳被扒下来,再去惩处她,便不会有任何的麻烦了。”

    老太爷颔首点头,楚欢似乎想到什么,询问道:“老太爷,如今西关的物价如何?”

    老太爷立刻道:“居高不下,特别是生活必需品,那更是昂贵得很。”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西关如今的货物,都是从外地运过来,成本大大增加,而且西关境内的道路多有毁损,官道大都被破坏,还要提防土匪劫道,如果没有高昂的利润,谁也不会往这边做买卖,想要让其他地方的货物继续往这边供应,暂时就只能以高昂的利润拉住他们。”

    楚欢想了一想,问道:“这边的米市和盐市情况如何?”

    “米市的行情已经了不得,盐市就更不得了。”老太爷道:“如今盐市的价钱,比米市要昂贵得多……大人,这事儿正要找你说,如今西关的商贸,最紧要的一项,就是盐市,盐市如果不解决,西关恐怕要出大麻烦。”

第九九三章 盐市

    楚欢瞧了旁边的杜辅公一眼,不由问道:“老太爷的意思是不是说,如今西关缺盐?”

    老太爷叹道:“西北就从来不曾足盐,大人或许还不清楚,这盐分三类,海盐、湖盐和井盐,海盐自不必说,西北四周无海,自然不可能产海盐。至若湖盐和井盐,也只是内陆部分地区出产,而且主要集中在川中地区,西北虽然也有几口盐井,但是产出的盐不但味道不好,而且数量极其有限……莫说解决西北盐市,就是解决一州的盐市,那也是成问题。”

    楚欢问道:“如此说来,西北盐市所需要的盐,都是从关内运过来?”

    老太爷颔首抚须道:“一直以来,盐和铁一样,都是属于官配。”

    “官配?”

    杜辅公在旁已经解释道:“大人,从春秋时候开始,齐国的管仲提出‘官山海’的政策,就开始对盐和铁进行官府专卖,秦国的商鞅变法,控制山泽之利,也实行盐铁专卖、山海之产,主要就是盐和铁,官府垄断经营,寓税于价,使人们避免不了缴税,却又感觉不到缴税……直到汉朝初年,开放民营,却不想经营盐铁的商人富比王侯,到得汉武帝之时,迫于财政的压力,在桑弘羊的主持下实行‘笼盐铁’,将盐铁的经营收回了官府,施行盐铁专专卖。”

    老太爷听得杜辅公侃侃而言,倒是带了一丝惊讶看着杜辅公,楚欢如今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杜辅公就算说出再让人吃惊的话,他也不会吃惊,他现在已经是确定,满腹经纶饱读诗书应该就是指杜辅公这样的人,而且杜辅公的才学,不是那种无病呻吟的场面功夫,而是确确实实能够学以致用的学问。

    “在产盐之地,设有专门的盐官进行管理。”杜辅公缓缓道:“人无盐不善,每个人都必须吃盐,百姓不吃盐,四肢疲软,身体浮肿,全身无力,根本无法劳作,而士兵如果不吃盐,就无法进行战斗,没有丝毫的战斗力,所以如果百姓和士兵不能吃上盐,就真正的是民不聊生,政局动荡了……从汉朝的时候开始,就设立了盐运衙门,盐场制出来的食盐,通过盐运衙门,转运到各地,交给官办的盐商销售,而且每个县都会设数家盐商,价格由官府统一调配,严禁加价、囤积,就是避免有人私下里垄断经营,这要是被查出,那是一等一的重罪。”

    楚欢问道:“官府控制的盐价,应该都不会太高吧?”

    “盐铁关乎着国家的命脉,盐是民生,民生一乱,这国家自然也要乱。”杜辅公正色道:“所以历朝历代,官府对盐市控制的都十分严格,盐市需求量太多,所以这也是国家最为重要的收益……如果盐市出现问题,必然是国家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楚欢若有所思,问老太爷:“西关的盐市已经出现了问题吗?”

    “大秦各道所用的食盐,主要是来自东南沿海。”老太爷解释道:“如今东南边天门道作乱,朝廷和天门道僵持不下,两边当然先争夺海盐的控制,这不但让朝廷的产盐地区减少许多,而且战事胶着,产盐的速度自然也是大不如从前……!”

    楚欢明白过来,道:“杜先生刚才还说过,为了防止盐市不受控制,禁止囤积食盐,也就是说,大秦各道的屯盐并不多?”

    老太爷点头道:“正是如此,帝国有专门的盐道,通过盐运衙门将食盐调配各地,但是东南如今出现了战事,盐道出现问题,盐运衙门已经不可能像从前那样顺利向各地调运食盐,特别是咱们西北,山高路远,从东南能够调出来的食盐数量本就大大减少,其他各道争抢着要盐,咱们太过偏远,自然是要吃亏的。”

    杜辅公在旁道:“关内许多地方还可以利用湖盐和井盐供应,西北连这一项都存在大大的问题……!”他的眉头也皱起来,虽然他遇事一直沉着冷静,可是此时眉宇间却明显出现了担忧之色,“大人就算此番真的可以应对的这场瘟疫,将疫病扫清,但是一旦真的长期缺盐,关内又供应不上来,只怕到时候还要面临更为严重的困境。这次的瘟疫,虽然应对起来不是很轻松,但终究可以通过药材解决,可是如果缺盐,那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了。”

    老太爷立刻表示赞同道:“杜先生说的是,这食盐不比其他,谁也缺不得,可是又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代替……!”

    楚欢想了一想,终于问道:“如果能够找到代替食盐的东西,是否许多麻烦就可以迎刃而解?”

    “找到代替食盐的东西?”老太爷和杜辅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显出狐疑之色,但是片刻间,杜辅公就已经笑道:“大人说笑了,自古至今,还真未有什么可以代替食盐,如果真有那样的好东西,食盐也就不会与铁一起,成为官府盐铁专卖的其中一项……!”但是看楚欢神情并不想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又有些怀疑,只是细细一想,终究觉得楚欢所言,有些异想天开了。

    楚欢正色道:“老太爷,杜先生,你们说过,食盐的产出,主要来自海盐、湖盐和井盐,除此三种之外,就没有其他法子得到食盐?又或者说,西北自己就产不出大量的食盐来?”

    老太爷和杜辅公再次互相看了一眼,杜辅公博学多才,老太爷见多识广,二人对了一个眼色,都看出对方眼中神色的意思,顿时都是摇头。

    楚欢叹了口气,道:“看来果然是这样了。”

    杜辅公听楚欢说的古怪,忍不住问道:“大人,你说的果然是这样,不知是何意思?”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老太爷,杜先生,我现在也不好向你们解释,你们给我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还有东西要让二位鉴定。”

    老太爷和杜辅公也不知道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得楚欢眼眸子里闪着古怪的光芒,心下都是满腹狐疑。

    “待会儿他们肯定会将患者送过来。”楚欢当然不会忘记与马仙姑的赌约,“杜先生,他们人到了,就劳烦你去安排一下,孙大夫在府中,他记得法子,按照上次的法子,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杜辅公自然是答应,等到老太爷和杜辅公离开后,楚欢径自回到书房,列了一个清单,叫来孙子空,将清单交给他,让他去准备清单上的物事。

    孙子空看到清单上的东西,不由很是惊讶,只见到清单上列出的东西都是十分古怪,筛子,铁锤,麻布,木桶,木炭等等,还有手摇的石磨孙子空越看越惊讶,不知道楚欢到底想干什么,按照楚欢清单上的物品去找,这府里许多东西根本寻摸不到,光那手摇石磨总督府就没有,只能出门去找寻。

    等到孙子空将清单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凑齐之后,已经是过了中午时分,回到府邸的时候,楚欢已经不在府中。

    楚欢此时不在总督府,却是到了兵部司衙门,兵部司主事姓赵名信,倒是没有想到总督大人会亲自来到兵部司衙门,急忙领着衙门里的官员出来迎候。

第九九四章 落日马场

    楚欢看起来十分的悠闲,在赵信的带领下,先是在兵部司衙门转了一圈,这才被赵信请入衙门正堂,本来兵部司大小官员都过来伺候,却被楚欢屏退,只说是过来随意转转,让众人各自去办公务,不必伺候。

    这些官吏之中,大部分人对楚欢没有任何好感,更谈不上什么敬意,但是昨天在刑场发生的事儿,朔泉城不知道的恐怕也没有几个,楚欢当众将刑部司主事罢官免职,一位司衙门的主管,说免就免,雷厉风行,众人也是领教了楚欢的厉害,虽然心中对楚欢没有敬意,却还是有几分畏意。

    上好的茶沏好送上来,楚欢在正座坐了,赵信本是站着伺候,被楚欢示意坐下说话。

    赵信心里此时还真是有些忐忑,楚欢前来兵部司,事先没有一丝风声,等若是突然袭击,他实在搞不清楚,这位年轻的总督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赵大人也是上任不久吧?”楚欢端着茶杯,吹着茶沫,气定神闲问道:“不知道对兵部司衙门的差事可还熟练?”

    赵信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当然也不是酒囊饭袋,立刻道:“回禀大人,下官虽然上任不久,但是对兵部司衙门也熟悉了好一阵子,而且有各位同僚鼎力相助,倒也是能够应付得来。”

    “那就好,那就好。”楚欢品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杯,含笑问道:“兵部司是选拨武官,掌管兵籍以及军械甲胄器械之所,赵大人,兵部司的军械库,还有多少军械库存?”

    赵信一怔,楚欢已经笑道:“怎么,赵大人不清楚?”

    “卑职不敢。”赵信忙道:“回禀大人,您也知道,朝廷一直都没有往西北这边送来过军械,虽然此前收拢了一些武器装备,不过余老将军组建了平西军,平西军需要用装备,那些装备也就入不了库……不瞒大人,兵部司的军械库,了胜于无,只有小部分长枪盾牌,连弓箭和快弩都没有,至若甲胄,更是一套也没有了。”想到什么,加了一句道:“是了,半个多月前,军械库还有六百多套甲胄,不过城郊平西军装备要更新,被东方将军派人调用了过去。”

    “哦?”楚欢双眉一展,“六百套甲胄?”

    “那是余老将军刚到西北的时候,从关内调过来的,本来有两千多副,只是老将军省着用,那时候什么都缺,甲胄自然更缺,老将军就下了令,谁能取三颗人头,就能用三颗西梁兵的人头领一副甲,被领走了一千多件,还剩下几百件,老将军就一直没有配备下去,后来也就转到兵部司库。”赵信解释道。

    “入了兵部司库,是否就是归属西关兵部司衙门的?”楚欢询问道。

    赵信点头道:“入了库,自然是属于兵部司衙门的……不过现在已经被调走,隶属于平西军了。”

    楚欢想了一想,问道:“马匹是否也有兵部司负责调配?”

    赵信忙道:“大人,咱们兵部司衙门没有马匹可调。本来西关有天下八大马场之一的落日马场,只是西梁人打进来之后,落日马场已经不存在……!”

    楚欢想了一想,才问道:“落日马场不能重建?”

    “谈何容易。”赵信叹了口气,心中却是对这位年轻的总督不以为然,暗想你懂不懂什么是马场,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道:“草场倒是存在,可是要重建马场,没有马匹,那就什么都是虚的,以前落日马场有近万匹马,后来西梁兵打进来,马匹有的被调到军中,有的被西梁人抢了去,还有一部分更是被那些乱民土匪劫走,曾经风光无比的落日马场,如今只是一片空地。想要重建马场,就要寻觅到优秀的马种,而且还需要大笔的银子,养一匹马,可比养一个人还要耗银子……!”说到这里,瞥见楚欢若有所思,心中暗暗冷笑,心想你现在是一穷二白,还想着重建落日马场,当真是痴人说梦。

    楚欢看上去神色十分凝重,片刻之后,才叹道:“天下八大马场,落日马场当年威名赫赫,从落日马场出来的战马,那都是天生的战马,只可惜……!”摇了摇头,这才道:“赵大人,本督有一件事情还没有闹清楚,请你多多指教!”

    赵信急忙起身,半弓着身子,“大人有何吩咐,尽管示下,指教十万不敢当的。”

    楚欢示意赵信坐下,等赵信落座后,才道:“老将军编制的平西军,隶属于哪个衙门?是属于咱们西关节制,还是如同西北军一样?他们是属于地方编制的军队,还是边军?”

    赵信不知道楚欢为何这般问,小心翼翼道:“平西军的组成很复杂,当初西梁兵打进来,咱们这边抵挡不住,溃兵众多,后来先是朱凌岳总督收集残兵败将整顿,余老将军来到西北之后,又收拢了不少残部,而且为了增加兵力,还招募了不少乡勇,老将军后来将这支军队改制成平西军,分八字营,这其中既有当初西关各州的州军,还有老将军从关内带出来的卫所军,既有当初的总督府禁卫军残部,还有一些衙差,亦不乏一些乡勇,加起来也有四万余人,平西军的存在,主要是为了应对西关各地的匪患,是为了肃清各州府县的乱民刁匪。”

    楚欢轻声道:“只是本督还没有听明白,他们是属于地方军,还是属于边军?”

    赵信想了想,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尴尬道:“下官……下官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

    “那么本督再问一句,平西军是在西关的地面上肃清乱匪,这是否表明,你这西关道的兵部司衙门,有权干涉平西军的军务?”楚欢凝视赵信问道。

    赵信脸色微变,立刻摇头道:“总督大人说笑了,平西军的军务,是由东方将军处理,兵部司衙门无权过问。”

    “兵部司衙门无权过问平西军,莫非只能管束朔泉城的城防军?”楚欢叹道。

    赵信神情顿时更为尴尬,“大人,这……这城防军也不在我们兵部司衙门管束之下。如今朔泉城的城防,也是东方将军负责,平西军每日里会派兵换防……!”

    楚欢一脸惊奇道:“赵大人不是说,平西军是用来剿匪的吗?怎么他们也负责城防?”

    赵信无可奈何道:“这个……本来府城的城防是总督府禁卫军的事,只是……西关如今已经不存在禁卫军,所以……城防也就只能交给平西军。”

    “原来如此。”楚欢若有所思,微微颔首,轻叹道:“城防的事儿,也不能一直劳烦平西军,免得耽搁了东方将军剿匪,看来还要想想法子,恢复禁卫军负责城防……是了,平西军负责剿匪,情况如何?东方将军勇猛无比,麾下又有余老将军留下的精兵猛将,要对付那些乱匪,应该势若破竹吧?”

    赵信勉强笑道:“乱匪丛生,一切……一切还记得不,只能从长计议!”

    楚欢起身笑道:“赵大人是兵部司的主事,虽然不能插手平西军军务,但终究也是通晓军事的,多与东方将军沟通沟通,和他一起从长计议……听说东方将军本来是朱总督身边禁卫军的统制,是朱总督的爱将,如今却要帮着咱们西关剿匪,那是咱们西关的大客人,可不能怠慢了这位将军,咱们尽心竭力协助他剿平匪患,如此一来,平西军大功告成,东方将军也就可以回到朱总督身边,免得朱总督挂念了。”

    ……

    “大功告成?”朔泉城的临时别府里,东方信右手握拳,神情冷厉,“哼,他还真将自己当成了西关的主人,什么回到朱总督身边?老子一走,他就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在西关为所欲为吗?”

    赵信弓着身子站在东方信身侧,小心翼翼道:“将军不必动怒,就算他心中有想法,又能如何?他要银子没银子,要兵无兵,闹不出什么大风浪。将军手握雄兵,岂是他能够相比。”

    东方信冷笑道:“他话中的意思,莫非你没有听出来?他对你说这些话,本就是想让你转告我而已……说了一大堆废话,最紧要的,就只有一句。”

    “大人的意思是?”

    “重建禁卫军!”东方信冷笑道:“他到了这里还没有三天,可是人家瞅着自己手里可怜巴巴那么几个人,心里着急了,想着重建禁卫军了……!”

    赵信一怔,随即忍不住失声笑出声来。

    东方信眼角斜视,沉声道:“为何发笑?”

    赵信急忙拱手道:“卑职不是有意失态,只是……只是楚欢想要重建禁卫军,那是否……是否是在白日说梦话?虽然他有重建禁卫军的资格,可是……禁卫军的军饷,从来都是从地方财政支出,户部司衙门每年最重要的一项负担,就是禁卫军的支出……虽然禁卫军的编制在五千人,可是并非每一道的禁卫军都满编满员,就说北山总督肖焕章,为了减免财政负担,北山禁卫军到现如今还只是四千人的编制……如今的西关道一穷二白,户部司还在咱们手中,而且也确实没什么银子……!”嘴角滑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将军,你说他姓楚的凭什么重建禁卫军?”

第九九五章 地下试验

    总督府内,孙子空按照楚欢的吩咐,将寻找到的工具全都送到了楚欢的书房,书房外厅还算宽敞,楚欢此时正在小心翼翼检查孙子空找寻过来的工具。

    孙子空从院外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很小的布包,到得楚欢身边,楚欢已经转头看着他,问道:“拿过来了?”

    孙子空将布包递过去,“师傅,这是从厨房拿过来的,后厨用的食盐,就是这种。”

    楚欢接过布包,打了开来,很快就看到一颗颗黄褐色晶体出现在眼前,数量并不多,楚欢捏起一颗,用舌尖舔了舔,入口先是一阵咸味,但是除了咸味,还夹杂着其他古怪的味道,这让楚欢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这就是咱们平日里用的食盐?”楚欢看着布包里那黄褐色的晶体,有些不可思议,“我们每天就吃这些东西?”

    孙子空不知道楚欢今日为何会对食盐有这般兴趣,点头道:“师傅,这就是咱们每天食用的盐,厨房里的食盐,还是苏老太爷他们送过来的。如今西关缺盐,后厨那边也说了,这些盐巴都要省着用,不像在京城,食盐不缺,所以菜肴的味道可能要淡一些……他们说也是没法子,他们去过市集,食盐不好买,而且价格昂贵,杜先生暂时管理帐房,按照夫人之前的规矩,后厨每日里的耗银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不能敞着用,以前在京城买一斤盐,同样的价钱,这里的盐价要高出五六倍,而且有价无市……所以厨房只能省着用盐……!”

    楚欢苦笑道:“我倒不是说后厨用的是多是少,我只是……只是觉得这盐的成色和味道似乎也太差了一些吧?”

    孙子空往布包里看了两眼,道:“比京城里的盐巴要差一些,不过比其他地方要强出不少……师傅,现在能用得上这种盐巴的,可没有多少人了……!”

    楚欢这才将布包递还给孙子空,“还去给厨房。”孙子空接过布包,便要离开,楚欢想了一想,终是道:“你先别走。”

    “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楚欢指着一块褐中带白的石头道:“你拎着锤子,到院子里将这块石头砸碎,越小越好……越细越好……!”

    孙子空瞧见那块石头少说也有十来斤重,是自己按照楚欢吩咐找过来的,有些尴尬道:“师傅,我……我气力不是很大,恐怕要一阵子时间,你若是急用,我去找寻一个力气大的过来,很快就能将这块寒石砸成一颗颗小石子……!”

    楚欢摆手道:“这事儿咱不要被别人知道,我是信得过你,才吩咐你做此事,不要那么多废话。”

    孙子空见楚欢看上去十分严肃,不敢多言,过去抱起石头到了院内,然后回屋拎起了大锤子,楚欢已经道:“寒石和普通的岩石并不相同,看上去很坚固,但是比起真正的岩石要脆弱许多,很容易就碎裂,你花不了多少工夫……!”

    等孙子空在院内开始砸起寒石,楚欢便开始在屋内将孙子空找寻过来的手摇石磨架设起来。

    果真如楚欢所言,寒石的韧度,比它看上去的样子要脆弱得多,孙子空每一锤砸下去,便是一片碎石屑散开,楚欢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一块十来斤的寒石,倒也被孙子空砸得四分五裂,尽是一块块小颗粒,用东西盛起碎石屑送到屋内,,看到楚欢将各种工具都放置的整整齐齐。

    楚欢看上去显得很是神秘,让孙子空过去拿着手摇石磨开始磨磨,自己则是将寒石颗粒倒入那磨眼之中。

    孙子空一脸困惑,如果不是知道楚欢做事素来有缘由,他还真以为这是楚欢的恶作剧,什么东西不好磨,非要找块石头来磨。

    很快,褐色的石粉从石磨的边缘缓缓溢出,楚欢手脚利索地收集起来,等到将石粉收集的差不多,便将石粉尽数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木桶之中。

    往木桶里加水,用木棍搅拌起来,石粉便开始融进水中,本来清澈的水,渐渐变了颜色。

    楚欢一面将木棍递给孙子空,令他继续搅拌,自己则是过去拉过另一只木桶,这只木桶桶口蒙了双层麻布,楚欢冲着孙子空做了个眼神,孙子空倒也是聪明放下木棍,拿起盛满水的木桶,将桶中融合了石粉的水质向蒙着麻布的木桶之中倒进去。

    很快,水桶之中的水倒干净,孙子空茫然不解道:“师傅,咱们……咱们这是做什么?”

    “过滤。”楚欢轻描淡写道:“祛除里面的杂质……!”

    楚欢的解释,对孙子空来说,等同于白说,孙子空也不明白所谓的杂质是什么,更不知道为何要清除杂质。

    他只是瞧见桶口的麻布之上,此时竟然多了一层灰褐色的渣子,密密麻麻,都是残渣,瞧见楚欢已经将麻布从桶口解下来,冲着那木桶之中看过去,竟是发现木桶里的水质颜色已经是褐色,比之先前的颜色要淡了许多。

    楚欢托着下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还不够,还要过滤,里面的杂质还没有完全清除……!”

    孙子空只能跟着楚欢,又连续过滤数次,等到最后麻布上几乎没有残渣,桶中的水渐渐变成浅红色的时候,楚欢嘴角才泛起笑意,道:“接着该脱毒了……若是不脱毒,那可不能吃。”取过一只早就准备好的极大硕大的漏斗,又吩咐孙子空将事先准备好的木炭砸成粉碎,再将木炭粒放入了麻布之中,麻布包裹的严严实实,塞进了漏斗之中。

    孙子空看出楚欢还要用漏斗过滤,忍不住道:“师傅,这麻布包裹木炭放进漏斗,里面都堵上,还能用吗?”

    楚欢此时郑将漏斗固定在架子上,也不回头,小心翼翼固定好,轻声道:“过不去的是糟粕,能够过去的就是绝对的精华了……!”往那木桶里看了看,还有大半桶水,吩咐孙子空将一直没有用过的干净木桶放在漏斗下面,这才向孙子空交待道:“桶里的水倒进漏斗,这一次速度要很慢,不要着急……!”

    孙子空跟楚欢折腾了老半天,也不知道究竟要捣鼓什么东西,听楚欢刚才似乎说,若是不脱毒,就不能吃,心里还真是有些吃惊,暗想难道楚欢捣鼓半天,是为了捣鼓出可以吃的东西,可是这是石头,再怎么捣鼓,也不能成为食物啊。

    孙子空小心翼翼地将桶中已经有些发黏的溶液往漏斗里倒进去,楚欢则是蹲在漏斗下方,死死盯着漏斗的漏口,片刻之后,从桶中倒入漏斗中的浅红色溶液,经过木炭麻布的再一次过滤,竟是从漏口流出来淡青色的溶液。

    楚欢松了口气。

    他此时已经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实验肯定是成功的,这最后流出来的淡青色溶液,就是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

    孙子空小半桶水下来之后,漏斗的漏口便没溶液流出,楚欢知道残质都在麻包之中,真正堵住,已经重新准备了一只装有木炭的麻包塞进漏斗,这一次孙子空将桶中水尽数倒完,漏斗下面的木桶也已经接住了半桶淡青色的溶液。

    楚欢探出一根手指头,在溶液上面黏了黏,放入口中,闭上眼睛,似乎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样,很快嘴角翘起,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道:“可以生炉子……!”

    屋内准备了一只炉子,上面架了一口算不得太大的锅,孙子空急忙生火,楚欢则是将淡青色的溶液倒进了锅内,这才扣上锅盖,吩咐道:“火不能停,一直烧着……!”

    孙子空自然不敢违抗,他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来,楚欢伸了个懒腰,倒是感觉腰间有些发酸,知道这要煮上很长一段时间,道:“你先在这里烧着,没有我吩咐,不能打开锅盖……还有,我们刚才做的事情,你就算记在脑子里,暂时也不要对外张扬一个字,否则……!”收一抬,做出了一个砍脑袋的姿势,孙子空打了个冷颤,心下却是觉得楚欢有些小题大做。

    孙子空并不觉得这种稀奇古怪的把戏谁都愿意尝试,弄了半天,到现在都不知道目的是为了什么。

    楚欢已经进了书房内,关上书房门,准备趁着空隙,修炼一下《龙象经》。

    楚欢已经突破了《龙象经》第三道,改造了奇经八脉的督、任、冲三道,最早习练《龙象经》的时候,楚欢并不知道这种武学的精髓就在于改造八脉,重建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比及的肉身,如今已经改造了三脉,楚欢自然明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在罗多帮助他冲破净土道改造了冲脉之后,楚欢就一直开始冲击第四道宝象道。

    前三道,练气、炼骨、练皮,楚欢深知其中的玄妙益处,他很想知道,当自己改造了带脉,冲破宝象道的时候,自己又将会获得怎样的裨益?

    只是这终究不是普通的武学,按照罗多的说法,能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已经突破三道,实在有些了不得,楚欢倒也有耐心,虽然他只要有时间就从不懈怠自己武学的修为,可是似乎在《龙象经》上再无精进,修炼《龙象经》,似乎并不因为自己的苦学而有所进展。

第九九六章 西北盐

        楚欢在书房内按照宝象道的运气法门,运行了一周天,习练之后,如同以前许多次修炼宝象道之后的情况一样,并无太多的感觉,知道今rì应该也是没有什么进展,收功出门,到得外厅,见到孙子空坐在地上,靠在桌边,目不转睛盯着炉子里的火,那炉子里的火正烧得旺,孙子空显然不敢掉以轻心。

    铁锅里面,传来刺啦啦的声音,楚欢过了去,估摸着自己练功时间不短,锅里的火候也差不多,打开了看一眼,只见到那淡青sè的溶液已经不知去向,水分都已经被蒸发干净,在铁锅之中,却是一层泛着青sè的硬壳。

    楚欢取过刀子,在铁锅内的青sè硬壳上撬了两下,顿时碎裂开来,楚欢取了一小块,放到唇边,抿了一抿,似乎在感受什么,很快双眉就上扬,眼中显出难以掩饰的喜sè,孙子空看在眼中,大是奇怪,忍不住问道:“师傅,你……你说这些就是吃的?”

    他伸出手,也要学着楚欢模样拿一块尝尝,楚欢却已经抬手打开他的手,吩咐道:“后厨有几个厨子?”

    “从京城跟来两个厨子。”孙子空道:“苏家也送来两个厨子,专门用来做西北菜的,加起来,不算生火帮忙的,已经有四个厨子。”

    “去将他们四个全都叫来。”楚欢立刻吩咐道。

    孙子空听楚欢吩咐,也不会高多问,急忙去找。

    很快,孙子空就带来后厨的四名厨子,楚欢此时已经将锅里青sè硬壳般的东西放了几颗在碗中,出了门来,见到几人在外面一脸疑惑,总督大人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竟是就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去,向几人招了招手,孙子空和四名厨子凑近过去,几人都是瞧着楚欢端着的瓷碗,瞧见里面的东西,面面相觑,楚欢已经向孙子空道:“之前从厨房拿来的盐巴,还在你身上?”

    孙子空点头,将那黄褐sè的盐巴拿了出来,楚欢先放下自己手中的碗,将孙子空递过来的盐巴掰了几小块,随即给几名厨子包括孙子空在内每人一块,道:“你们尝一尝,看看这盐巴的味道如何?”

    厨子们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盐巴如今贵得很,就是总督府,那也不能敞着用,做菜的时候,那也是尽可能少放,不明白总督大人此时为何分盐巴吃。

    不过做厨子的最明白,体内没有盐分,很快就会四肢乏力,身体浮肿,在目前来说,盐巴可不是什么坏东西,既然总督大人都这样下令,几人也不客气,一人一小块盐巴丢进嘴里,虽然咸的很,还带着一些其他古怪的味道,不过几名厨子却宛若是含了琼浆玉液在口中,不舍得浪费一点。

    “味道如何?”楚欢端起自己的瓷碗,饶有兴趣看着几人。

    几名厨子互相看了看,已经有一人笑道:“大人,这盐巴如今是稀罕物,味道谈不上多好,不过……却不得不,是好东西。”

    楚欢一本正经道:“我是问你们,这盐巴的味道纯不纯?”从衣着打扮,知道四人之中哪两个是从京城跟着自己来的,道:“你们两个是京里过来的,用过京里的jīng盐,你们觉得这盐如何?”

    一人已经道:“大人,这盐巴当然比不了京城的。京城吃的盐,都是从东南晕过去的jīng盐,在京城的时候,咱们在京里也一直是用着jīng盐做饭,西北这边太远,食盐从东边一路往这边过来,西北这边最远,这好盐,沿途就被其他地方的得去了,轮到西北,哪有什么好的。”

    旁边一名厨子点头道:“这位兄弟说的不错,大人,小人是西北土生土长的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厨子,好酒好菜那是见过的,也见过上等的jīng盐,不过西北jīng盐太少,食杂铺里买不到上等jīng盐的,只有达官大户人家,才能走门道,从官盐署得些jīng盐,一般人家,莫说吃上jīng盐,就是见也没见过。”

    另一名厨子见楚欢年纪轻轻,而且衣服和颜悦sè的模样,坐在门槛边,没有丝毫的架子,顿时也不是十分惧怕,道:“大人,我家有个兄弟是当兵的,他可是说过,比起其他地方当兵的,西北这边当兵的条件差不少,他们分得的盐巴,那是最差的……!”

    楚欢倒是清楚,边军不但每个月会有军饷,而且还有一个福利,就是每个月还会分得一些食盐,这种食盐,对许多当兵的来说,有时候就等若是药材。

    西北地处偏远,四面无海,距离海边最远,虽然内地一直往西北供应食盐,但毕竟山高路远,而且沿途各地所需的食盐也不在少数,虽然说起来各道都设立官盐署,有盐官负责调盐,可是西北素来都是最后分到食盐,而且盐质也是极差,所以人们经常说西北环境艰苦,除了西北本身的气候资源等方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西北的饮食,很难与关内相比,同样的菜肴,但是由于最基本的食盐品质不同,做出来的味道也就有了高下之分,大秦幅员辽阔,真要算下来,西北这边的老百姓不但一直需要关内运来的食盐支撑,而且食用的一直都是帝国品质最次的食盐。

    实际上楚欢不知道,孙子空从厨房拿过来的黄褐sè食盐,是西关七姓前天专门送过来的,虽然算不上最好的,但是在当下的西关,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品质,那些品质更为低劣的食盐,楚欢目前还没有机会看见。

    “你们刚才尝过的食盐,你们知不知道市价?”楚欢问道:“就方才你们几个吃下的,若是去买,一斤盐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两名从京里来的厨子不知道西北杂货行情,不敢胡言,另外两名厨子互相看了一眼,一人终是解释道:“大人,刚才这盐巴,还属于纯sè好的,在市面上不好买,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是灰盐,味道比咱们刚才吃的要差上不少,不过那些灰盐如果要买,一斤也要三四十文钱……!”

    楚欢“哦”了一声,虽然他是市价也不算很了解,但是心中却也明白,一斤盐要花上一百三四十文钱,那价格实在不便宜,而且厨子所说的,还是质量很差的灰盐。

    “如果我们刚吃下的这种盐巴,价格还要高出不少,一斤下来,不会低于两百文,紧要的是,这有价无市,就算手里拎着两百文钱,想要去买一斤盐,那也未必找得到。”厨子刚才吃下了一块盐巴,本来嘴里有些咸,但是此时自己解释起来,心里想着如今的盐巴比米贵,刚才自己一块盐巴放进嘴里,在现如今紧缺盐米的西北,那可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一想到这里,厨子便在不觉得嘴巴里有丝毫的咸味。

    楚欢心里有了底,这才含笑道:“你们几位瞧一瞧,这碗里是什么东西?”

    其实几人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过那瓷碗,碗里的东西看上去颜sè很纯,青sè的,瞧那样子,几名厨子心里还真是感到熟悉,却又不敢确定。

    “不认识?”楚欢抬了抬眼皮子。

    “大人,这个……!”一名厨子小心翼翼道:“看上去还真有些像盐巴,不过……从没有见过这种盐巴,应该不是……!”他犹犹豫豫,倒是不敢胡乱猜测。

    楚欢呵呵一笑,令几人每人从碗里取了一小块,道:“你们可以尝尝,不过最好的法子,你们可以先去用清水漱口,刚才吃盐,把口里的味道去了,再尝尝这个味道如何……!”

    总督大人有令,几人怎敢不遵从,孙子空进屋提了水桶出来,先用木瓢用了一瓢水,漱口清干净嘴巴里的咸味,然后将木瓢交下去,几人先后漱口,等到几人感觉口里已经没有了咸味,这才看向楚欢,楚欢微微一笑,抬手道:“你们现在可以尝尝了。”

    孙子空是第一个将东西往嘴里丢的,今天和楚欢忙活半天,寒石最后变成这青sè的东西,他瞧楚欢的意思,这玩意儿明显可以吃,还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先前楚欢在屋内也用嘴巴品尝过,孙子空自然是毫无顾忌,那小块东西丢入嘴中之后,孙子空脸上先是显出一丝品尝的表情,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变的jīng彩起来,眉头扭曲,嘴角抽搐,已经是将口里的东西吐到了手里,惊叫道:“齁死我了……!”

    见他样子,楚欢不动声sè,其他几名厨子也都将东西丢进嘴中,很快就有两人吐出来,脸上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倒是剩下两人脸上虽然显出异常的表情,但却并没有要吐出来,这两人却又恰恰是西北本土的厨子,他二人脸上的皮肉抽搐,很快,眉宇间都已经显出不可思议之sè,一人已经含糊不清道:“这……这是盐……好咸……!”

    孙子空手掌托着吐出来的东西,眼巴巴看着楚欢,此时竟是说不话来,眼中却是露出询问之sè。

    楚欢单手拿着瓷碗,点头道:“不错,这是盐,西北自己的盐!”

第九九七章 一个历史的诞生

    楚欢说碗里是食盐的时候,孙子空根本不敢相信,他经历过制作过程,一清二楚,碗里的东西是从石头里煮出来的,石头怎么可能变成盐。

    如果石头里可以炼制出食盐,为何西北人不会自己制盐,历朝历代,西北都是食盐紧缺之地,如果这么容易就能从石头里提炼出食盐来,那么人世间的历史便会从此改变,孙子空很难相信自己会是这种历史时刻的经历者。

    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懵,他既不相信能从石头里提炼出食盐来,可是楚欢的神情看上去十分的严肃,最为重要的是,他刚才将青色的晶体放入口里之后,确确实实是一种咸味,现在回味起来,那咸味不但味道极其明显,而且十分地纯,从厨房拿过来的食盐,不但有盐的咸味,却还夹杂着其他古怪的味道,但是楚欢制作出来的这种盐,孙子空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古怪的味道,单纯地咸味。

    几名厨师此时也是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种食盐制作的过程,也就没有孙子空心中感受到的那种震撼,他们现在只是惊讶于这种盐质的纯粹。

    将还没化开的盐巴从口里吐出来,放在手心中,厨子们每天和油盐酱醋打交道,对这种东西很熟悉,刚才几人瞧见,就有些怀疑和食盐有关系,不过这几名厨子虽然见多了各种油盐酱醋,但眼前这种青中泛白的晶体他们此前还真是没有见过,谁也不敢说这就是食盐,但是当这种晶体放入口中之后,他们第一感觉就是咸的齁人,那绝对是盐的味道。

    厨子当然知道,味道越浓,咸味越重,也就代表着盐质约好。

    将盐巴托在手中,几名厨子此时也看出来,这种轻重泛白的晶体看上去很干净,一名厨子用手握在手心中,用力握紧,张开手,那块盐巴已经碎开,他睁大了眼睛,终于惊叹道:“大人,这……这就是真正的精盐吗?小人从前也见过从东南弄过来的精盐,可是……好像和这盐巴不大相同……!”手握着纯粹的精盐,厨子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重起来。

    “比你以前见得精盐如何?”楚欢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他知道东南大批产海盐,海盐是食盐最主要的来源,在自己制作出岩盐之前,天下间最好的精盐当然是出自海盐之中,今日的岩盐,是他耗费功夫制作出的食盐,也是他所知的最有效的提炼试验方法,心里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提炼出来的岩盐,与通用的海盐相比,孰强孰弱。

    楚欢在闫平山水洞之中发现寒石的时候,就知道寒石的作用,寒石在后世有个很通俗的名字,又叫作卤盐,属于一种化学矿物质,这种寒石之中,夹杂着比例极重的氯化钠成分,而氯化钠是属于后世的化学名称,俗称就是食盐,当然,没有经过提炼的寒石,除了氯化钠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的化学成分在其中,里面的夹杂太多,没有提炼,自然不能食用,否则会有生命的危险,其中是杂夹着许多有毒的化学成分。

    楚欢经过过滤消毒,几番工序下来,实际上已经是将寒石中的其他化学成分驱除出去,单纯地将其中的氯化钠提炼出来,如今在几名厨子手中的晶体,已经是非常纯粹的食用氯化钠,完全可以食用,它的作用,已经完全等同于海盐,只是与海盐在色泽上有所不同而已。

    厨子想了想,才道:“见过一些精盐,不过颜色有些不同……真要说起来,大人这种盐,比以前见过的最好的精盐味道还要好……!”

    楚欢松了口气,他倒不真的以为自己制作出来的食盐是当今天下最好的盐,只可能是厨子还没有见过一等一的精盐,又或者这个时代的提炼技术还是比较落后,即便是海盐,也不能精炼出上等的细盐来,但是他可以从几名厨子的目光中看出来,自己提炼出来的岩盐,已经绝对算的上是食盐中的上等货色。

    “今晚先拿这些盐煮一顿饭,先不要告诉府里换了盐。”楚欢想了想,“等大家吃过饭之后,看看大家感觉如何。”

    晚饭时间,楚欢亲自拎了饭盒往林黛儿的院子过去,院子门是关着的,楚欢敲了敲院门,然后透过门缝往里面瞧,这一次到没有等多久,很快就瞧见林黛儿披着大氅从屋里出来,到得院门后,不等林黛儿说话,楚欢已经道:“黛儿,是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林黛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门,打开门后,转身便往里屋里去,楚欢回手拴上院门的门闩,快步跟上去,边走边问,“今天身体如何?孙博柳是否过来瞧过?他有说什么没有?”

    林黛儿也不多言,进了屋内,在桌边坐下,楚欢将饭盒放在桌上,一边从里面往外拿菜肴,一边笑盈盈道:“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这些,不过都是补气血的东西,我特地让厨子单独用小灶做的,你尝尝是否喜欢,要是喜欢,回头让他们再给你做,若是不喜欢,下次咱们换别的吃……!”

    林黛儿裹着大氅,微斜着脑袋,打量楚欢笑盈盈的脸,冷不丁问道:“你以前给别人送过吃的?”

    楚欢将碗碟摆好,将饭盒退开,摆下的是两副碗碟,看样子显然是要陪着林黛儿一起用餐,听林黛儿这般问,随口便道:“没有,以前没送东西给别人,你是第一个……!”帮林黛儿放好碗碟筷子,拿了筷子,瞅了瞅几碗菜,轻声道:“刚到这边,还没有完全安顿好,这边的食物缺乏,好多东西买不着,这是他们送过来的,还有几只鸡,咱们慢慢吃,这老母鸡煲汤是最美味的,你瞧,这大鸡腿……来来来,快些吃了……!”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在了林黛儿的碗碟里。

    林黛儿蹙眉道:“他们?你是说这都是别人的东西?”

    楚欢抬头,看到林黛儿俏脸娇美,不过两条秀美蹙起,顿时明白她的心思,笑道:“你别多想,当真以为我到了这边,立刻就盘剥百姓?你放心吧,是西关的豪绅送过来的,可也不是受他们的贿赂,不过是有旧交情,以前给他们帮了小忙,所以还了这人情债过来。他们的东西,也都只是暂借,这边人生地不熟,需要他们先帮衬着,否则连吃喝也成问题,欠他们的东西,等我这边安顿好,缓下来一些,总不会少他们分毫的。”

    “你和西关豪绅以前有过关联?”林黛儿饶有兴趣问道:“难道你以前也在西北待过?”

    楚欢倒也不隐瞒,当下将帮助西关七姓出谋划策的事儿说了,也提及自己在户部的时候,尽量给西关豪绅拖延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筹粮,至若中间关于琳琅的事儿,他自然是不好在林黛儿面前提及,说话之间,心中却也是有些无可奈何,暗想自己本不想让自己的生活牵连进入太多的女人,可是这一路走下来,反倒好像与不少女子牵扯在一起,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生命之中总是有了他们的存在。

    一想到那些女子,心里竟是情不自禁想到小公主和柳媚娘,倒也不是记挂她们最深,论起记挂,楚欢心里倒一直是牵挂着琳琅,只因小公主和柳媚娘如今都是下落不明,连她们的生死楚欢都是毫不清楚,内心深处难免就会担心的多一些。

    林黛儿俏脸淡定,等楚欢大致说完,才道:“这样说来,你的运气还不错,到了这边,还有这帮人为你摇旗呐喊……如果不是他们,你是不是根本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为何这样说?”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林黛儿眼眸儿水灵灵的,却没有颜色,流盼之间,轻描淡写道:“你过来是要赴任,是一道总督,如果不是他们,你都担心自己吃喝成问题,一任总督在自己的辖地连吃喝都要担心,那岂不是说你对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掌控之力?既是如此,你在这里又怎能呆的长。”

    楚欢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我运气确实不错……有西关豪绅的帮忙,虽然有不少人想赶着我离开这里,可是一时半会也是赶我不走的。”努嘴道:“快吃吧,菜都凉了……!”

    “我不饿!”林黛儿蹙眉道。

    “那可不成。”楚欢正色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不吃,不只是饿着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饿着。”

    林黛儿冷哼一声,鬼使神差道:“原来你是关心孩子,并不是关心我。”她话一出口,顿时便觉得有问题,倒似乎很在意楚欢对自己的关心一样,她虽然不拘小节,有江湖人的爽气,可是事涉到男女情事,却也是洒脱不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俏脸脸颊就有些热,泛起一抹晕红,灯火映照之下,她那本就十分娇艳的脸庞便愈加显得妩媚俏丽,蕴含着少妇的娇媚风情。

    楚欢倒也想不到林黛儿会这样说,心下反倒是一乐,不过他也知道林黛儿在这种事情上脸皮很薄,自己心里乐乐就行,不能顺坡上驴去调侃,若是换做别的姑娘,无论是素娘还是琳琅,他觉着自己都是要随意调笑几句的。

第九九八章 按摩

    林黛儿失口一句话,大是尴尬,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她选择了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楚欢已经笑眯眯问道:“味道如何?”

    林黛儿本来并不在意菜肴的味道,听楚欢这样一问,倒是稍微留意,还真是感觉菜肴和平日里有些区别,只当楚欢是有心特地为自己所做,心下顿时一暖,却听得楚欢已经笑盈盈道:“林姑娘,是不是觉得比平日可口许多?”

    林黛儿忍不住问道:“为何会这样说?”

    “这是新盐。”楚欢笑道:“这是用新盐做的第一顿饭,味道应该有些不同。”

    “新盐?”林黛儿一时没有听明白,“什么新盐?”

    楚欢也不隐瞒,当下将石头制盐的事情说了一遍,林黛儿本来面无表情,听他这样说,顿时有些惊讶道:“你是说,你是用寒石制作成食盐?”

    “味道好像还不错。”楚欢笑道:“以后咱们就不愁盐吃了。”

    林黛儿此时真是吃惊无比,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着,楚欢从认识她到现在,还真是没有见过林黛儿这番表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只是不愁盐吃的问题了。”林黛儿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楚欢,“你可知道,寒石虽然产自西北,但是集中地就在西关,西北八成的寒石,都在西关的境内……!”

    楚欢笑呵呵点头道:“我已经询问过,寒石在西关遍处都是,十座大山,就有三四座出产寒石,数量庞大,只可惜所有人都没有将寒石真正放在心上。”

    林黛儿幽幽叹道:“西北多山,如果寒石都能制作成盐,在当前而言,西关的寒石那是取之不尽的。”这是一个让人十分震撼的消息,哪怕是林黛儿两耳不闻窗外事,此时一想到其中的厉害,也不禁心下震动:“一斤盐,要花多少石头?”

    “我已经算过,如果制作过程小心节约,那么五斤寒石可以提炼出一斤盐。”楚欢双目有神,“比例是五比一,这个比例已经相当高了。”

    林黛儿只能道:“那我是不是该恭喜楚大人,找到了一个大大宝藏?”

    楚欢道:“目前这消息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想让你开心一些,所以早早就告诉你……!”

    “与我何干。”林黛儿口中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感到有些舒服,“据我所知,盐铁官办,你就算找到制盐的方法,但是这宝藏也未必归属你……!”

    楚欢道:“你是说朝廷会将盐办的权力收回去?”

    林黛儿道:“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寒石可以制作成食盐,那么整个西关就是一块盐场。西关山峦众多,储藏的寒石数量庞大,如果全都制作成食盐,供应整个中原都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且还绰绰有余……!”她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狗皇帝会将这样一大笔财富教导你手中,任你坐享?”

    楚欢微微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事儿我还要好好想想。”见得林黛儿娇颜如花,灯火之下,哪怕是冷着脸,却也是风情动人,忍不住道:“黛儿,有你这样的贤内助,经常给我提醒提醒,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林黛儿放下筷子,柳眉竖起,道:“楚欢,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和你说清楚了,咱们之间的牵扯,只有我肚子里这个孩子,等到……等到孩子生下来,你我再无恩怨……你也不许再叫我……再叫我黛儿……!”

    楚欢叹了口气,道:“何苦如此。”也不多言,陪着林黛儿吃晚饭,收拾好,提着饭盒出了院子,夜色幽静,月朗星稀,忽听得前面脚步声响,抬头瞧过去,却瞧见素娘正迎面而来,如莲则是扶着素娘的手臂,顺着青石小道过来。

    楚欢迎上前去,素娘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见到楚欢,神情顿时有些尴尬。

    素娘在北原被下针之后,恢复的速度极快,医圣张一阳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当真是有妙手回春的能耐,素娘不但体内的疫毒已经被清除,而且每天都坚持服用张一阳配制出来的辅药,这肌肤也已经恢复了紧致光滑,浮肿俱消,似乎比之前还要光滑弹手。

    楚欢在意素娘的身体,所以一直不让素娘做任何的事情,每天只要她好好歇息,这素娘是农家出身,从小到大都是忙惯了,就算是后来跟着楚欢进了京城,每日里也不闲着,这阵子养病闲下来,反倒觉得身体胫骨有些酸疼。

    今夜出门来,也不过是想活动活动一下筋骨,由如莲陪着,这一番走动,几日没有太过活动的身体,还真是有些酸疼。

    素娘现在最怕看到的就是楚欢,倒也不是畏惧,只是在北原的时候,素娘只当自己再也活不成,病重之时,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想着为楚欢生几个孩子,孰知如今转危为安,素娘一想到自己病重时说的话,便觉得脸红心跳,想着自己还是黄花闺女,却说出生孩子那种羞人的话儿,脸红心跳,最担心的便是碰上楚欢。

    楚欢这两日去瞧她,她都是装睡避开,不敢和楚欢说话,谁知道这一出来散步,却一下就撞上了楚欢,想躲开也是不能了。

    楚欢看到素娘气色很高,倒是宽了心,含笑问道:“都吃过晚饭了吧?”

    素娘点点头,如莲已经笑道:“大哥,你也是在散步吗?”

    “唔。”楚欢点点头,打量素娘几眼,问道:“身体恢复的如何?”

    “没什么大碍,就是出来走走。”素娘见楚欢和颜悦色,本来还有些尴尬,此时也松了心,楚欢让她最近多多歇息,她倒是担心楚欢责怪她出来走动,解释道:“就是在屋里待得久了,身上有些酸疼,所以才让小妹陪着出来走走。”

    楚欢双眉一挑,问道:“身体酸疼?”

    “没什么大事的。”素娘忙道:“走走就好。”

    “唔,是我疏忽了。”楚欢道:“老闷在屋里也不好,是该出来走走,身体不动弹,关节就会僵硬。”问道:“现在感觉如何?这样吧,我待会儿给你活动一下筋骨,疏通一下,应该会舒服很多。”

    如莲是个极聪明的姑娘,她其实很希望楚欢和素娘能够多在一起,故意道:“大哥,我好像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你先陪素娘姐,我先去了……!”不等楚欢和素娘多说,转身就走,素娘有些着急,如莲捂着嘴偷笑,很快就没了踪迹。

    楚欢哪里不知道如莲心思,心想这小尼姑现在也有了花花小心思,不由一笑,道:“走,我先送你回屋。”

    素娘的院子是整个府邸最宽敞最干净的院子,院子里还有一处小水池子,水池子边上种着两棵大柳树,杨柳依依,池水清澈,这也是总督府的美景之一。

    “身体哪里不舒服?”楚欢放下手中的饭盒,回头看素娘,“我给你按一按,通一下经络,偶尔给身体按摩,对身体很有裨益。”

    灯火之下,素娘娥脸杏眉,双眸如水,粉面桃花,这一次感染疫病,并没有让她的身体有所消瘦,依然是丰腴结实,腰肢依然很细,上面是一件淡蓝色的褂子,下面则是一条青丝纱裙,腰间细了一条紫色的细腰带,将她丰腴的身体勾勒的玲珑起伏,凹凸有致,胸前鼓囊囊的,双峰怒挺,撑衣而起,这也是素娘最大的本钱之一。

    “按摩?”素娘对这个陌生的词并不了解,“什么是按摩啊?”

    楚欢一怔,心想总不能解释按摩就是用双手去揉搓你的身体,虽然夫妻之间,这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说出来总是有些尴尬,只能道:“就是松动你全身的筋骨,能解乏,而且松动之后,还能睡的香,你要试试吗?”

    素娘来到西北,还真是有些水土不服,每天都睡不好,一听说按摩可以让自己能够睡的香,这是她最欢喜的事情,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好好,二……唔,老爷,你是说按摩之后,就可以睡的香?真的……真的有那么厉害?”

    楚欢也是想着素娘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是当地给予她一些关心也是自己分内之事,他当然也知道素娘水土不服,听素娘这话,他心里明镜儿似地,这俏媳妇在这边肯定不能好好睡觉,当下点头道:“你试一试就知道的。”伸手指了指一张椅子,“你先坐下,我给你先按按肩膀,你若是觉得还成,我就给你好好来个全套……!”

    “全套?”素娘又是茫然,“什么是全套?”

    楚欢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失口,不知不觉中顺口溜了一个不该说的词,只能道:“先坐下。”

    如今不比从前,在刘家村的时候,素娘还敢对楚欢指手画脚,哪怕是进了云山府,素娘也敢对楚欢啰嗦几句,可是如今楚欢是一道总督,是封疆大吏,在京城的时候,素娘就对楚欢有些敬畏,如今在西北,素娘更是将楚欢当成天上的神仙,那不是凡人,哪敢对楚欢有丝毫反抗,楚欢吩咐她坐下,她不敢多说,小媳妇急忙在那椅子上坐下。

第九九九章 丰腴俏媳妇

    楚欢此时倒还真是心无杂念,只是想着松松素娘的筋骨,将袖子撸起来,倒也没有犹豫,双手搭在素娘的肩头,开始轻柔的揉捏起来,只是他双手搭上素娘肩头之时,素娘却是禁不住娇躯一颤,虽然两人有夫妻之名,甚至都有过**接触,但毕竟还没有真正地圆过房,距离上次身体接触很有一段时间,楚欢那一双结实有力的手搭上肩头,还是让素娘有些不适应。

    “别动。”感觉到素娘身体有些不安地颤动,楚欢轻声道:“等下就好了。”他的动作不快不慢,恰到好处,素娘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片刻之后,还真是感到双肩酥麻,仿佛身体里的酸疼正在被楚欢一点点从体内抽出去。

    素娘感觉到舒服,口中禁不住舒了口气,心下还真是感到惊讶,想不到楚欢这双手竟是如此灵巧,就像有魔力一样。

    “怎样,没有骗你吧?”楚欢也感觉到素娘似乎很受用,不由含笑道:“等会儿按完,你全身上下都会松弛下来。”

    他却是不知,不知不觉之中,他倒是开创了一个先河,堂堂一道总督,封疆大吏,为自己的妻子按摩,这要是传扬出去,定是要让人目瞠口呆。

    他的手在肩头揉捏着,顺手往素娘那光滑的脖子靠近过去,为素娘活动一下颈椎,素娘从没有被人如此,手一碰到她颈部,顿时禁不住“哎哟”叫了一声,楚欢忙问道:“怎么?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有……!”被楚欢揉捏一阵,素娘感觉自己的肩头不再僵硬,松弛许多,情不自禁道:“很……很舒服……!”

    楚欢轻声道:“第一次按,可能有些不适应,习惯就好,以后再按,就不会不舒服了。”

    素娘闻言,顿时心花怒放,凭心而论,楚欢按摩的手法力道着实不错,特别是力量的掌握,很有分寸,这倒不是楚欢练过按摩,他是习武之人,对于经络穴道还是颇为了解的,知道哪些地方可以下手重,哪些地方可以下手轻,他既然知道哪些地方下手可以致人于死地,自然也就知道人体哪些位置用上适当的力量会让人感到舒适,素娘也算是幸运得紧,楚欢毕竟是穿越而来,思想与古人毕竟还是有些不同,若是换成一个其他的男子,那可是绝不会给自己的内人按摩,楚欢并无此顾忌,而且是有心想让素娘能够睡个好觉,所以才会亲自伺候,素娘这才有运气受此待遇。

    轻柔地按着素娘粉颈的穴位,楚欢只觉得素娘的肌肤倒真是细腻,十分润手,而且从素娘身上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香味,那倒并非全是素娘的体香,还夹杂着一些药香味,这味道混在一起,钻入楚欢鼻中,却也是让楚欢心中荡漾。

    他此时站在素娘的身后,居高临下,往下瞧时,可以顺着素娘的粉颊,看到高耸的胸脯,正面去看的时候,素娘的胸脯就是十分的丰满,此时居高临下从后面看,那胸脯便显得更加的巍峨挺拔,两团鼓胀胀的,如今已经是进入夏季,素娘穿的衣服其实并不算多,衣领也不高,若是正面看,倒也平平无奇,可是此时从背后居高临下看下去,那就有了些意思,那裙肩裹着素娘圆润的肩头,随着楚欢按动,上衣也就随之褶皱,动作稍微大一些,那胸襟也就拉得开一些,依稀之间,能够看到素娘穿着鹅黄色的小肚兜,两团肥硕将那肚兜顶起,中间一道沟渠还是清晰可见的。

    素娘本就不是深居闺房的大家闺秀,她从小到大都算得上是务农,做了许多体力活,所以肌肤也就十分的紧致,摸上去的时候,便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弹性,楚欢的手碰上素娘粉颈,感受那种紧致,还真是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屋内十分的寂静,孤灯残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再加上这按摩本就是一种肢体接触,十分的暧昧,楚欢一开始倒还没有什么心思,只是揉捏一阵之后,感受到了素娘肌肤的紧致和弹性,再加上这俏媳妇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楚欢倒真是有些心神荡漾,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正当精力旺盛年纪,若是没有破戒还好,只是如今早已经数次与几位美娇娘有过鱼水之欢,这生理上也就身不由己,不知不觉中,手上的力道已经掌控不好,捏的重了起来。

    素娘一开始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楚欢这双手十分神奇,可以让身体如此松弛,但是静下来一阵。肌肤接触,又感觉到身后楚欢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对,她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明白一些什么,姑娘怀春,那心儿也就乱起来,更是紧张起来,呼吸也情不自禁地急促了一些,那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波澜壮阔,十分的壮观。

    素娘本来身体被楚欢按摩松弛下来,可是怀春心思一起,那身体顿时就绷紧,楚欢也感觉到素娘肩头紧起来,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轻声道:“不要紧张……!”想着这香肩已经按了蛮久,不由道:“腰背酸不酸?”

    “什么?”素娘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腰部和背部。”楚欢轻声道:“我帮你按一下背上……!”

    素娘微低下头,已经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她有些不好意思,本想说不用,可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说出来,犹豫之间,楚欢已经知道这俏媳妇心思,轻声道:“你到床上去,我帮你按按背……!”

    素娘心跳的厉害,低声道:“你……你累不累,你……你要是累就不用……!”

    “不累!”楚欢那里听不出小媳妇犹犹豫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模棱两可,其实这俊俏小媳妇心里一定是想着让自己给他好好按按,“你先上去,背部朝上,唔,上面的外衣可以脱掉,这样方便一些……受力均匀一些……!”

    素娘起身来,脸上红扑扑的,白里透粉,面若桃霞,轻声“嗯”了一声,走到床边回头看楚欢,只见楚欢正在脱去自己的外袍,素娘心儿跳得更是厉害,不敢再看,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去,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小衣,里面就只有一条肚兜。

    她斜眼又去看楚欢,只见楚欢已经脱了外袍,短衣紧裤,更是瞧见楚欢过去将那房门关上,房门门闩闩上一刹那,素娘只感觉自己的心儿都要跳出嗓子眼,脑中顿时胡思乱想起来,脑中想的最紧要的一件事儿,便是楚欢是不是借着按摩之名,实则是今夜要与自己圆房,她心中实在有些忐忑,暗想自己如果楚欢真要圆房,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好,又想着上一次在京城,楚欢也是借着酒意要圆房,那一次事先也没有什么征兆,来的也很是突然,好像也没有什么准备,这一次应该也不用准备什么,忽地又想起上一次并没有真正圆房,那么这一次又是否能顺利圆房?

    她脑袋里尽是胡思乱想,一时没留意楚欢,忽然听到楚欢在旁已经轻声道:“在想什么?上去趴着,不要紧张。”

    素娘一转头,却发现楚欢已经关好门走到自己身边,顿时更是面红耳赤,神似有些恍惚,“哦”了一声,先是坐到床边,脱了绣花鞋子,然后才顺从地趴到床上,两只手却是环在胸前,护住了胸脯。

    楚欢站在床边,撸起了衣袖,从侧面看了过去,可以看到素娘胸口那两团丰硕此时被挤得好像两团肉馒头一样,她身体平趴在床上,腰肢凹下去,那滚圆丰满的臀儿却是被裙子裹着怒凸起来,与凹下去的腰肢形成了完美的诱人曲线,臀部滚圆丰润,将那裙子紧紧绷起来,竟是没有一丝褶皱,似乎随时都要将那裙子撑裂开来。

    楚欢心神荡漾,却还是气沉丹田,咳嗽一声,坐到床边去,伸手轻轻按在素娘的肩头,轻轻揉捏起来,素娘将脸庞朝向里面,不敢看楚欢,她秀发微微披散开来,云鬓如墨,楚欢的手从她的肩头缓缓往下按下去,背部平坦,两人的肌肤之间,此时就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小衣,楚欢已经能够充分地感受到素娘背部肌肤的润泽。

    素娘的身体颇为丰腴,前凸后翘,丰乳、纤腰、翘臀,曲线起伏,玲珑有致,从脊背往下按过去之时,就如同下坡一般,慢慢到了素娘凹下去的纤腰处,她的腰肢柔软而温热,腰椎是人体的重要位置之一,穴道众多,楚欢的双手停在她腰肢上,轻柔按动,活动穴位,似乎力道大了一些,素娘口中轻吟了一声,那一声却是十分的勾人,楚欢放轻了些力量,素娘的腰肢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扭动,这腰肢一扭动,便带动她的臀儿也起伏晃动,将那裙子裹得更是紧绷,丰满挺翘的臀儿就在眼前,楚欢目光禁不住落在上面,却是有些心惊,只怕那裙子会被饱满的臀瓣撑破开。

第一千章 给老爷宽衣

    楚欢看到素娘那怒凸而起的饱满翘臀,喉咙不由蠕动一下,竟是感觉喉头有些发干,而且一股血气从他小腹燃烧起来。

    楚欢常听人说,心静自然凉,他心中暗想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有女人在旁边,如果有一个性感的小媳妇在旁边,孤男寡女,恐怕再怎么心静也不会凉,他自问自己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不是那种看到女人就迷糊的男人,但是此时此刻,双手在素娘腰肢轻轻揉捏,旁边就是被裙子包裹的紧绷翘臀,这还是让楚大总督感觉身体已经有了一些反应。

    他感觉自己开始口干舌燥。

    素娘可不是笨女人,而且这种时候,两人都变得特别敏感,楚欢的手虽然在腰肢上揉捏,但是似有若无似乎慢慢往翘臀那边靠近过去,素娘心思在那里,心儿砰砰直跳,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却是能够最清晰感觉到楚欢的手距离自己的翘臀越来越近。

    俏媳妇并不知道自己的臀儿对男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因为紧张,腰肢微动,那臀儿也就轻动,摇曳生姿,楚欢喉头再次蠕动两下,轻声问道:“是不是感觉好一些……!”

    素娘心儿跳得厉害,只是轻声“嗯”了一声,她这鼻音宛若轻声娇吟了一下,很是勾人,楚欢只觉得身上的热意更浓,心里已经想着,素娘本就是自己的媳妇,迟早是自己的人,自己有何必如此辛苦忍耐,心中一热,忽地一翻身,身法灵敏,已经翻到了床上,翻身就是骑在了素娘的肥臀之上。

    这一下十分突然,素娘冷不丁感觉屁股上一重,楚欢竟是翻身骑在自己屁股上,心下吃了一惊,“哎呀”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就要挣扎,却听得楚欢已经用一种命令式的口气吩咐道:“不许动,乖一点……!”

    素娘本已经准备用力挣扎,可是听到楚欢的声音,威严霸道,顿时就不敢动了,乖乖趴着,一时间连大气也不敢喘。

    楚欢坐上素娘臀儿的一刹那,就像坐在了云朵上面,只感觉素娘的大屁股软绵绵肉乎乎的,软的像云一样。

    只是一瞬间,本就有所反应的小总督已经坚挺如石,他坐的位置恰到好处,小总督怒挺起来,竟是挤进了素娘那深深的臀缝儿之中,被两片臀瓣夹在中间,楚欢只觉得浑身一阵热血上涌,素娘比之楚欢更是敏感,她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挤到了自己的臀缝之中,感受到坚挺火热,身体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一时间不适应,禁不住又轻轻摇了摇屁股,楚欢身体已经俯下去,凑到素娘耳边,声音十分威严:“让你不要动,你没有听到?”

    素娘不敢再动,带着一丝哭腔道:“我……我不小心……对不起……!”

    楚欢此时的手已经没有心思在素娘的腰间揉捏,已经顺手到了素娘的胸脯,他身体伏在素娘的上面,两只手环到前面,一手一个,已经抓住了素娘胸前的两团柔腻,握在手中,那种久违的感觉重新来临,在京中的时候,除了正事没办,素娘的身体倒已经被楚大总督看了个遍,也摸了个遍,知道素娘的屁股不但又翘又圆,这胸脯更是又白又大,一只手是无法掌握一个的,琳琅的胸脯本来也是不小,丰满肉感,但是比之素娘,好像还是略逊一筹,这两团柔腻握在手中,即使隔着小衣和肚兜,却依然绵软而肥腻,软乎乎的,没有丝毫的僵硬之感,这倒也是因为如今素娘的衣裳料子非常好,丝纱轻薄,所以隔着衣裳依然有感觉。

    “这里酸不酸?”楚欢凑在素娘耳边,闻着素娘身上的香味,低声问道。

    素娘感觉楚欢的手像捏棉花糖一样在自己的胸脯肆意揉捏,甚至能够感觉楚欢的手指很有技巧地从自己那如同花蕾一样的乳蒂刮过,柔软火热的两只大白兔在楚欢的手中变幻着各种形状,声音有些发颤:“哪里……哪里?”

    楚欢手两只手的手指同时从她的乳蒂刮过,轻声道:“这里……!”

    刮过的一刹那,素娘全身如同触电一样,身体很想扭动,但是却没有忘记楚大老爷的命令,不能乱动,鼻息开始急促粗重起来,让人清晰可闻,闭上眼睛,先是咬着红唇,但大老爷问话不敢不回答,终究还是怯生生道:“痒……!”

    楚欢道:“是问你酸不酸,不是问你痒不痒!”

    “酸……!”素娘感觉全身发烫,她感觉男人真是好奇怪,平时一本正经,看上去风度翩翩,仪表堂堂,说话深思熟虑,可是一旦情动,就会变的轻薄,连说话都带着暧昧的陷阱,似乎在这个时候让女人越尴尬就会让他越开心,心想或许每一个丈夫都是这样对妻子,虽然是故意挑逗自己,而且十分霸道,但是素娘却感觉自己骨子里似乎并不讨厌楚欢如此,反而有一点点喜欢,甚至期盼着楚欢更霸道一些。

    楚欢两手不安分地揉捏着那两团柔腻,手感奇佳,质感十足,他的鼻子贴在素娘粉粉的脖子上,似乎想要用鼻子将素娘身上的体香全都吸出来,为了不至于将自己的体重完全压在素娘的身上,两条腿分开支住,不过裆部却是紧贴在素娘的翘臀上,而且身体上下动弹,小总督挤在肉感十足的深邃臀缝中,很有节奏韵律地轻轻耸动,就在那圆鼓鼓的丰臀中间摩擦着,虽然还没有剑指桃源,深入幽境,但这一竟是让楚欢全身血脉喷张,感觉说不出的刺激。

    素娘似乎忍耐不住这样的撩拨,虽然有大老爷的叮嘱,但终究还是不由自主扭了扭腰肢,颤声道:“不……嗯……不要……!”

    “不要什么……!”楚欢伏在素娘身上,嘴唇已经凑到素娘耳畔边,闻着素娘秀发上散发出来的异香,忍不住轻轻吻在素娘的耳垂上,素娘的耳朵很薄,宛若透明的一样,尤其是而沟,细长如切割出来一样,素娘感觉楚欢的舌头在自己的耳沟里挑动,滚烫的舌头让素娘全身颤动,似乎要痉挛,将头埋在枕头中,尽力不敢让自己动的太狠,免得大老爷又不舒服,听得大老爷在自己耳边问道:“你不要什么,告诉我,是不是不要我这样对你……?”

    素娘口鼻之间如同梦呓般嘤咛,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虽然对楚欢的挑逗确实不是很适应,感觉全身酥麻,但是这种挑逗却又十分刺激,楚欢的技术似乎很了得,都是在挑动着素娘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这让素娘身体起了很大的反应,她早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间水淋淋的一片,早已经夹住了双腿,生怕被楚欢看到自己这么快就流了这么多水水,要被笑话,她若回答楚欢说要,那就没了女人的矜持,那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可是要说不要,却又是心口不一,只怕自己一说不要,楚欢真的当真,就此离开,又像上次一样半夜靠着自己抚摸自己睡着。

    “怎么不说话?”楚欢咬着素娘的耳廓,继续挑逗,不知为何,平时倒也罢了,楚欢对素娘还多少有些敬重,虽说两人是夫妻,但楚欢终究不可能忘记这个俏媳妇曾经是自己长嫂的事实,而且素娘对楚家有恩惠,所以楚欢平常并不敢轻待素娘,可是只要和这俏媳妇单独在一起,风月之欢的时候,看到小媳妇怯生生小心翼翼的模样,便让楚欢心里生出故意挑逗的心思,楚欢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恶趣味,一想到曾经对自己指手画脚以长嫂自居的俏媳妇如今像小羊羔一样任由自己调教,楚欢骨子里就感觉到特别的刺激,也特别的舒畅,“回答我,要不要继续?”

    素娘螓首埋在枕头里,只能道:“我……我不说……!”

    楚欢闻言,嘴角泛起笑意,这俏媳妇显然也是深陷其中,她不是说“不要”,而是说“不说”,心思已经明了,虽然身体火热,浓情似火,但楚欢却还是在意素娘身体,在素娘耳边轻声问道:“身体如何?能不能……能不能圆房?”

    素娘面孔不敢从枕头里拿出来,“嗯”了一声,生怕楚欢听不到,点点头,楚欢听素娘这样说,这才放心,翻身而起,竟是站起身来,素娘感觉身体一轻,楚欢竟是从自己身上离开,身体轻松之间,心里却是一急,暗想难道二郎听错了自己的答复,以为自己身体还没好透,所以不忍继续,顿时有些失望,心中有些嗔怪,暗想二郎怎么连话也听不明白,自己明明说“嗯”,还生怕他听不见,示意可以,他平时那样聪明,连大老爷都做了,怎么这次变得这样笨,却总不能叫住别人继续,心里又是嗔怪又是失望,却已经听到楚欢威严的声音响起:“素娘,起来,帮老爷宽衣……!”

    素娘一怔,终是扭过头,转头去看,却见到楚欢站在床上,人字站立,双手张开,如同帝王一样威风凛凛,一双眼睛正瞅着自己,努努嘴,“起来,给本老爷宽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霸气十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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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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