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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骏竞技     清末少帅txt下载     清末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十八章 济军失踪了

    “知道了嘛,高州全境都封锁了,现在都不让进出了。”

    “是谁干的,谁有这么大的权力?”

    ……

    高州封锁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广州,两年来,高州经济的快速发展,已经对广州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广州街头遍布的商品不再全是洋货,高州运来的中国货引起了很多人的追捧,家常用的生活物品,简单的工业产品,极大的冲击着广州的经济。

    现在高州刚刚封锁,消息灵通的商人们就开始四处奔波,高州封锁就意味着高州的货物短期内出现断货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大批国货支持者的广州肯定会把高州的货物价格推起来,这个时候不捞一笔,那就对不起商人的精明。

    商人们追求利益,四处煽动各种产品断货的消息,而作为两广总督的张鸣岐却是无心理会这些囤积居奇的商人了。自几日前济军从广州开往肇庆,钻入山中之后,已经连续五日没有消息了。一万六千大军似乎瞬间消失在了世界上,没有一点痕迹。

    而高州全境封锁的消息,似乎向他昭告着某种不好的事情。龙济光前往高州干什么,张鸣岐心知肚明,就是怀着让孙家和龙济光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利的打算,张鸣岐才会纵容济军西去,可是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新军都准备好了,却没了济军的消息。

    “大人,九十七标和九十九标的兵士已经准备两天了,到底该怎么办,再这样一直等下去,兵士们该有怨言了。”张哲培是二十五镇的统制官,这次抽调的兵士就是准备由他带队的,自然有些心急。

    烦躁的来回走了两趟,无计可施的张鸣岐厌烦的说“让他们归队,现在情况不明,还用不着他们,不过你要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是,大人”,张哲培有些失望的敬了个西式军礼,缓缓的退了出去。

    张哲培走后,张鸣岐的烦躁有增无减,抬起手来就想摔东西。自从到广州上任以来,他就一直没有顺过,先是为了收拾乙酉年新军起义的烂摊子,花了一年的时间才缓过劲来,虽然署理的头衔去掉了,但是面临的境况仍然不好。宣统二年,葡萄牙爆发革命,广东人民要求废除与葡萄牙的旧约,为此张鸣岐调了步队一营,炮队两营陈列香山,但是最后却无疾而终,在广东士绅百姓眼里地位大降。

    后来为了新军成镇,强调济军五千人,导致两人关系紧张,最后龙济光因为怀疑张鸣岐借机消减自己兵力,更是公然违抗总督令,新军和济军彻底翻脸。就是因为如此,长出翅膀的张鸣岐愣是估计三十营济军不敢调新军外出,致使孙家在高州的势力逐渐增加,直到现在,高州全境封锁,自己这个总督竟然无计可施。

    准备好笔墨纸砚的张鸣岐,提起笔有放下了,再三如此,只剩下一声长叹。上报朝廷容易,但是得到回复就难了,现在四川事态巨变,已经有人打出独立的招牌,偏偏朝廷又没有什么办法控制局势,编练的新军也是被革命党腐蚀的一塌糊涂,各地督抚都不敢轻易动用,自己的情况好些,但是也有不少倾向革命,只是碍于自己的铁腕,没人敢有什么动作吧了。

    投笔于案,张鸣岐干脆不再理会高州的事情,反正孙家占据高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他一个地方豪强也不会学革命党扯旗造反,只是济军的踪迹还是要查下的,朝廷的大军不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鸣岐加大了对高州的渗透,但是因为高州的紧张气氛效果不大,只是一头雾水。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高州还是孙家主事。

    相比于张鸣岐的渗透受挫,比老狐狸还滑的袁世凯对高州倒是更清楚些。

    “松坡和百里果真在高州?”虽然已经看过信报了,袁世凯还是不敢相信,再次追问了一句。说实话,对于蒋百里,袁世凯到不在意,但是和他有过交锋的蔡锷,袁世凯却是充满了警惕。

    “是的,父亲,不仅是他,名头极大的‘士官三杰’都在高州,而且地位好像都不低。”袁克定又耐心的回答了一遍。

    “那小子有什么能力,竟然把这几人都笼络去了。”失落的叹了口气,袁世凯对满清的不满又加大了几分,如果不是自己被逼离权力中心,现在哪里会这般无奈。

    犹豫了一下,袁克定说“父亲,刚刚得到广州来的消息,说是龙济光的济军失踪了。”

    刚刚端起茶杯,袁世凯就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喷出来。

    “什么意思,济军不是有三十个营嘛,失踪了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龙帅突然领着济军抛弃了大部分辎重,轻装撤出广州,可是数日过去了,却再无他们的消息,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袁克定的语气也有些疑虑,三十个营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件事太诡异了。

    摩挲着手里的薄胎茶杯,袁世凯眉头蹙起,眼睛微眯,陷入沉思。能让一支军队消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这支军队自己刻意隐藏,那就只有被快速歼灭着一种可能了,而且还要是全歼,没有放过一个兵士。

    “除了济军失踪,广东还要什么消息?”单凭济军失踪,袁世凯也不好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问道。

    “还要就是新军二十五镇曾经有两个标的士兵发放了弹药,进入了战备状态,不过刚刚又解除了战备。另外就是高州全境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出,原因不明。”

    “高州封锁”袁世凯眼睛一亮,顿时有了猜测,急切的问道“济军是不是前往了高州方向?”

    不明白父亲想到了什么,袁克定点点头说“济军最后一次传出消息是在肇庆,不过阳春知县曾说有一支济军向他们索要了一些肉食,其他的就没有了。”

    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袁世凯低声说道“如此看来,济军要么投靠了高州孙家,要么就是被全歼了。”

    “啊”袁克定一副惊愕的样子,怎么都无法相信济军会投靠一个地方土豪,至于被全歼,那就更可笑了,一万六千人的大军,就算是列强也不可能全歼,更别提一个地方豪强了。

    袁世凯微微摇了摇头,对袁克定的表现有些失望,济军前往高州,突然消失,这件事本就离奇,他却还以常理推断,自然是得不到答案。

三十九章 西南军校

    高州城西五六里处有一片类似丘陵的地形,高低不平,万亩有余,倒也没有什么人家居住。这里本是山脉的延伸,虽也树木茂盛,却从无人在此耕种粮食,不过是种了一些荔枝、龙眼之类的果树,把这里点缀的优雅别致。

    大大小小百十处低坡,几乎没有一座高过百米的,每逢盛夏暮春,这里荔枝花开,散发出一股甜蜜的花香,而且由于荔枝结果的季节相差颇大,所有嗅到荔枝花香的时候,也可以平常早熟的荔枝,端是一处好去处。

    最佳的不仅是这里幽静,而是其间有不少的湖泊点缀,景色绝佳。既无山之险,又不乏山之美,有湖之韵,林之气,如果再次建起一座别墅,也是极佳。

    十天前,朱晟选定此地作为军校校址所在,十天里,抽调了全城最有经验的建筑工人,数百人在此一起努力,彻夜不休,轮班工作。底层建好以后,一边装饰一边建造上层,不计成本的努力下,十天的时间,将这块近两十亩的延伸入湖的荒地建起了数座楼房,虽然都是两层建筑,但是紧凑的环境也足以容纳百人就读了。

    “晟哥,你是不是早就看上这里了,当初你可是没少往这里跑啊!”孙复望着翠绿的低丘打趣道。

    这里地势幽深,占地极广,加上少有人至,幼时的朱晟经常带着孙复来这里游玩,既满足了少年对神秘未知的好奇心,又可以品尝鲜美的荔枝。这里景色不错,又无威胁,所有孙虎也没有禁止过两人和村中少年来这里。

    时间久了,这块地方就成了孙家庄少年经常来往的一处游乐场。如果说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自然是朱晟为最,村中年长者数他最是好动,年幼者有很少涉及深处,自朱晟留学德国以后,少年们就都被孙复带着“出操”、“练兵”,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又瞬间消散了,朱晟感慨说“这里是我的童年,不过我看重这里是因为它远离城市的喧闹,又不会摆脱军队的保护,环境优美,景色宜人,最是容易让人心胸开阔。”

    孙复赞同的点了点头,仅仅到这里一会功夫,这几日忙碌带来的疲惫就消散了几分,这里肯定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遗憾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美色,孙复有些留恋不舍的感觉,不过今天是有正事要做,却是不能享受了。

    “晟哥,走吧,我们要去给学校挂牌了,参谋长他们还在等着呢!”

    三座双层小楼只有一栋是住宿楼,剩下的一栋教学楼和一栋综合楼,端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第一期的学员都是从六个混成旅选出了的,只有不到百人的规模,但是却分成了步、工、辎重三科,其中步兵科就占了一半的人数。

    虽然是军校初立的大日子,但是这里看起来稍显冷清了一些,只有八十来位年轻军官和在高州的蒋百里、蔡锷等人,张孝准刚刚清空了兵营,又被孙复派去招兵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别看人数不多,但是却有十来位教官,都是从各地的武备学堂和速成学堂拉过来的。

    “今天是军校成立的日子,但是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是不是有些失望。”

    看着勉强挺起胸膛的年轻学员们,脸上写满了失落,孙复敢肯定,如果允许他们返回部队,不到百人的学员能跑掉一半。

    “你们都是全军最优秀的官兵,也可以说是最有前途的一批官兵,不过想要走的更远,离不开军校这个过程。这里是我们的第一所军校,你们是第一期学员,虽然目前的规模还很小,但是很快就会扩大了。这方圆万亩的地方以后都是军校的财产,我是准备把这里打造成一所综合性军校,你们就是未来无数热血青年的学长,优秀者,自然是受到后人的追捧和称颂,但是也会有人被遗忘。”

    “你们可能很好奇这所军校的名字,我已经准备好了,为它命名是我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简单的校门上面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一面蒙着红绸的匾额,在众目睽睽之下,孙复缓步走到匾额身边,扯起光滑的红绸直接猛力一扯,竖直的匾额上八个血红大字显露出来了“西南陆军军官学校”。

    最吸引学员们关注的就是“西南”二字,一个个被红字刺激的脸色发红,眼冒精光,全然没了刚刚的颓废和失落。既然打出了“西南”的字号,孙复刚刚的承诺就不是虚言,他们就不会是一所普通军校的学生,前途远大就不在是奉承语。

    不知不觉中,朱晟凑到了蒋百里身边,低声问道“百里兄,这次少帅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嘛?”

    蒋百里摇了摇头,压低嗓音说“寓意倒是没有,但是深意是有的,现在全军六个旅已经编练完成了,吞并西南的计划从开始制定,已经有数月了,就是不知道为何少帅一直忍着不动。但是看得出,这次少帅是准备动手了,西南的名号都打出来了,出兵也就在这几日了。”

    朱晟纠结了,心里一会激动,一会失落,终于要动手了,自己却被牵制在军校了,看来自己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以前准备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真的确定下来起义的事宜,纠结完的朱晟反而有些担忧了,他可不会像革命党那样,把成功的希望寄托在各地可能出现的起义者身上。以六个旅面对拥兵百万的朝廷,难度肯定是极大的,就算是朝廷有战力的军队不多,但是新军至今已经编成十多镇,数十万新军可不是闹着玩的。

    “百里兄,这次是不是有些仓促了,我们虽然有六个旅,可是就算是以一敌百,也有不少危险啊?”

    嘴角一阵抽搐,蒋百里无力的说“这件事我当不了家,是少帅做的决定。不过我看少帅已经等了这么久,肯定是等到了什么,才会决定起义的,你就不要担心了。”

    朱晟略有所悟的点了点,现在全国的局势明眼人都看到出来,朱晟的担心不过是不想当出头乌龟罢了。自从四川荣县独立以后,朝廷对四川的局势根本没有丝毫的控制力了,虽然成都、重庆这些重镇都没有事情,但是乡间闹腾的却是越来越厉害了,入川的鄂军迟迟不能动手,已经可以看出事情的诡异了。

    朱晟可以肯定,一旦自家出兵,在两广闹出事来,全国都会乱成麻,估计清政府也就该告吹了。

    把牌匾一送,孙复就准备拍拍屁股走人,今天已经十月八日了,再有两天武昌起义就要爆发了,孙复可是准备和武昌起义一起发难的,现在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不可能多留了。

    一脸失落的朱晟没有跟出多远,孙复就忍不住了,一起长大的兄弟,孙复一眼就看出他的打算了,“晟哥,你就好好的把军校建起来吧,仗是一时半会打不完的,有你动手的时候。这样,等半年后,只要军校走上正轨,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样总行了吧!”

    军校换校长是迟早的事情,以前规模小,影响不大的时候,孙复还可以把军校交给朱晟,但是等以后全军的军官大半出于此地的时候,朱晟就不能在担任校长的职位了。千年以来,军队都是以将佐统兵,将佐对统帅负责,统帅对君王负责。在没有转变这种思想以前,只有孙复才适合担任这里的校长,哪怕是名誉的,不然军校学员们,这些未来的军官就会对效忠于谁产生疑惑,不利于军队统一思想。

四十章 武昌起义

    武昌起义爆发了,别人在关注与此事带来的轰动的时候,孙复不得不为革命党人的运气感慨。自保路风潮在成都遭遇赵尔丰的辣手镇压,引起“成都惨案”以来,清廷调新军三千人入川,引起了两湖地区的军事力量骤减,两湖的共进会和文学社等革命组织就开始策划在湖广两省同时起义。

    原本两省约定在农历八月十五,也就是阳历10月6日这天同时举义,却因为湖南共进会准备不全,只好延缓到10月16日。但是不幸的是10月9日,在汉口俄租界制造炸弹的孙武等人因为失误,引起爆炸,被后续赶来的俄国巡捕搜去名册和准备的起义文告,接着就是湖广总督瑞澂封*锁四城,大肆搜捕革命党人。

    被逼无奈的蒋翊武只能紧急通知今夜12点起事,以南湖炮队的炮声为号,搞笑的是赶去通知南湖炮队的邓玉麟却以为路途艰辛,过了十二点才到南湖炮队,士兵们都已经入睡,无法动员兵士的营代表只好临时决定延缓起义。

    同时,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在搜捕中被捕的革命党人刘同招供了,一夜之间,文学社和共进会的领导层毁于一旦,10月9日起义的计划彻底泡汤。第二天早,刘同、彭楚藩、刘复基三人在督署东辕门被斩首。同时,湖广总督瑞澂下令所有新军将士不得出营,并派警察搜捕革命党人。

    按说没了领导层,缺乏组织的新军官兵应该在湖广总督瑞澂的铁腕下恢复平静,但是滑稽的事情发生了。10月10日晚6点,驻守武昌城北门外塘角的第21混成协炮11营辎重队士兵李*鹏升,估计是忍耐不了紧张的气氛了,点燃了军中草料库,糊里糊涂的新军官兵紧随其后,发动了起义,一群人向着楚望台军械库跑去。

    而武昌城南的第八镇工程八营的官兵矛盾,早已被大搜捕搞得人心惶惶的新军起义了,也向军械库所在的楚望台进发,被枪声惊动的29标和30标也在革命党人带领下冲出营地的封*锁,赶往楚望台,甚至陆军测绘学堂的全部学生也赤手空拳的冲向楚望台。本来背靠军械库,防守的士兵应该可以应对缺枪少弹的起义军,结果守护军械库的士兵内讧,一部分心向革命的士兵响应起义军,使起义军轻易得手。

    本就心怀惶恐的起义军士兵因为缺乏指挥,有些混乱,就强制第八营左队队官吴兆麟担任革命军临时总指挥。有了指挥以后,起义军分三路进攻总督署和第八镇的司令部,并让炮兵向总督署开炮,可惜起义军虽然势重,却是仍然改变不了缺乏指挥的窘迫境况。吴兆麟仓促就任总指挥,本就有些心不甘气不愿,加上新军各势力互不服气,导致指挥不畅,进攻屡屡受挫。就在这时,正在犹豫中的湖广总督瑞澂,被同情革命的小妾给涮了,撤出总督署去了楚豫号兵轮指挥镇压起义,导致指挥失灵,最后听从指挥的新军大乱,武昌局势彻底失控。

    第二天,第八镇的统制官张彪死守的司令部被攻陷,张彪撤出武昌,武昌全部被起义军掌控。

    看完情报,孙复不得不赞叹起义军的运气,明明起义已经近乎失败了,却偏偏在几个士兵的激愤之举下,重燃起来。

    把情报往桌上一摔,孙复嫉妒的说“革命党人难道走了狗屎运,这么糟糕的指挥和计划都能成功,真是奇葩!”

    杏目圆瞪,柳眉一挑,方君瑛有些不满的问道“你说谁呢,有你这么侮辱革命志士的嘛?”

    “啊!”一看方君瑛的蹙眉,孙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侮辱他们,只是在感叹他们的运气好,太让人嫉妒了。”

    “哼”,微哼了一声,方君瑛也就不再追究了。其实何止是孙复,方君瑛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为起义军担忧不已,如果不是起义军的运气极佳,这里面只有稍微有一点不顺,起义就绝对不会成功。而且看起义军的情况,似乎是士兵们受不了紧张恐慌才会孤注一掷起义的,更像是发现自己心中的恐惧,而不是按照计划行动。

    “现在湖北新军在武昌已经起义,并且占领了武昌,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啊,手里握着三万大军,还有数万武警,你就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动手嘛?”

    看到方君瑛期待的眼神,孙复犹豫了一下,才说“动作肯定是要有的,而且计划已经制定好了,只是武昌起义现在的变数还太多,直隶有六镇新军,皆是老练精锐之军,我可不想自己代替武昌成为满清政府的标靶子,还是在等两天再说吧!”

    鄙视的看了孙复一眼,方君瑛不屑的说“胆小鬼,手里握着十万人的武装,机枪大炮俱全,却不敢站出来领导中国革命,只想当缩头乌龟,跟在别人后面,鄙视你!”

    孙复被方君瑛说的脸色发红,心里愧疚不已,不过还是厚起脸皮解释道“以我的实力,却是可以成为领导中国革命的一股重要力量,我甚至可以在极端的时间里推翻清王朝。但是毁掉一个王朝容易,建立一个国家就难了。现在起义规模还不大,但是等武昌的影响扩大以后,各地就会揭竿而起,到时候野心家、投机者,此起彼伏,各自互不信任,互不相让,仗着手里的兵马,恣意妄为,受苦的是百姓,毁掉的是文明。”

    见方君瑛一脸的不解,孙复接着说道“西方列强自大航海以来,在地球上肆意的占地吞国,至今为止,世界上八成的土地受到西方文明的控制,仅剩下中国还在苟延残喘的保卫着东方文明的传承。五千年的文明积攒,佛道儒三家的精华,天朝上国的统领地位,东方文明的统治秩序,这些都需要我们来传承和保护。如果我真的领导着中国革命,凭借排满的所谓革命精神推翻了清王朝,那么那些如狼似虎的列强就会使用各种手段迫使我们向清王朝一样做他们的统治工具,然而仓促领政的我们,缺乏足够的力量抵抗他们的压迫,只能屈服。”

    一脸骇然的方君瑛好一阵都没有回过神来,等恢复过来以后,看向孙复的眼神就有些怪异了,“你不会是为了忽悠我,才编出这些话的吧!西方文明讲究民权,注重人人平等,还有基*督教也是教人向善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啊,而且,现在同盟国和协约国正闹腾的厉害,不可能会干涉中国革命的。”

    孙复闻言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大侃,竟然被看做编来骗人的。不想自己的形象受损,孙复只好接着解释道“西方文明所谓的民权和平等是对自己人说的,你没看他们占领了多大的殖民地嘛,像英国,本土不过几个小岛,人口四千五百万,但是世界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和土地。而且基*督教更是西方文明的一柄钝刀,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我们的思想,如果真的任由西方文明同化了中国,那么我们就永远只能成为西方的附庸,再无崛起的可能。”

    “中国和日本有着本质的区别,日本国小人少,就算是英国再怎么纵容他,日本也不可能威胁到西方文明的地位,而且早晚会被彻底同化。中国人口四亿五千万,地域千万平方公里,有着自己独特的文明和统治基石,一旦独立起来,强大起来,势必会对西方列强产生巨大的威胁。到时候,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整个东方世界都会以我们为尊,也会不可避免的和西方文明发生争执甚至战争。”

    “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中国强大起来的影响,所以仓促推翻清王朝的中国势必会陷入列强的打压之中,没有足够的底气,内部又各种势力交错,战乱就会降临。协约国和同盟国的对持,根本原因是工业快速发展产生的矛盾,说白了,就是为了抢夺生存空间。世界太小了,单独一个欧洲都不够分了,那会在允许一个东方的巨兽在崛起。在西方人的眼里,英德法俄等国的民族之争肯定超越东西方的文明之争,西方世界再乱,他们也都是耶稣的信徒,和我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合力打压我们崛起,并非不可能。”

    虽然对于孙复的话,方君瑛不是尽信,不过也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孙复的辩解,不再追问什么时候起义的事情。扭着自己的小蛮腰,潇洒的走出了孙复的办公室。

    直到方君瑛的身影彻底消失,孙复才虚擦了擦脑门的虚汗。虽说刚刚的话有忽悠方君瑛的嫌疑,不过也道出了孙复的担忧,统一全国容易,但是国内的势力太过繁杂,地主豪绅、恶霸扒皮、买办代理,如果这些真的等到统一之后解决,只能像苏联的大清洗一样来一次彻底的整理,势必要实现共*产主义。历史上同为白人国家的苏联处境都那么窘迫,换做是中国境况肯定更为凄惨,说不定八国侵华的局面就会产生。凭借着基地的强大生产能力,孙复不惧一国,却还没有达到不惧世界的地步。

四十一章 出兵

    10月12日,汉口光复,武昌的起义军彻底掌握了武汉三镇,并且成立了鄂军都督府,改国号为中华民国,推举黎元洪为都督,号召各省民众起义响应。

    早已忍耐不住的孙复准备动了,不是因为鄂军都督府的号召,而是他得到了直隶清军南下的陆地必经之路,漕河铁路桥被炸的消息。

    说来有些诡异,就在武昌起义爆发的同时,保定的革命党人,炸毁了漕河铁桥,导致清军在直隶的四镇主力南下道路被阻,给武昌起义军赢得了宝贵的稳固时间。

    清廷在今天也下令调陆军大臣荫昌、海军大萨镇冰、长江水师提督程允和率部前往武汉镇压起义,但是这些已经阻碍不了武昌星星之火的燃起,本就动荡不安的中国开始暗流涌动。

    茂名,威严的孙家主楼

    可以称作孙家军的山子营,所有营级以上的军官都被召集了起来。孙复穿起来那套紫色独特军服,端是英姿飒爽,威武不凡。三只灵动的凤凰在华贵的肩章上舞动,一双长筒军靴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

    刚刚走进房间,数十位衣着整齐的军官就起身相迎,一直注视着孙复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后,孙复才挥了挥手,随意的说“坐下吧!”

    “唰”的一声,几十位军官又整齐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孙复开口。

    孙复左手边的第一位是朱晟,第二位是蔡锷;右手边的第一位是蒋百里,第二位是张孝准,由此可见地位之别。

    朱晟虽然现在只担任军校校长一职,却仍是仅此与孙复的人物;蒋百里身为总参谋长,也是第一个投靠孙复的外来将领,身居第二位;蔡锷没有担任任何职位,但是却是孙复手下现今的第一战将,列为第三位;张孝准来的最晚,不过一直辅助新兵的训练工作,尽职尽责,成果显著,可以说六个旅能够这么快的的成军,有他三分功劳,列为第四位。

    至于六个旅的旅长和副职,分别的倒不是很细致了,武元因为与孙复最是亲近,成了第一旅(模板旅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模板使命,自从最后三个旅建成以后,就改回了一旅的番

    号)的旅长,而张定国则一直以来都是孙复的第一狗腿子,是第二旅的旅长,陈贵、孙固几人就不好细分了,只是按照自己部队的番号列座。

    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军官,孙复心里有些自得,数年之功,今日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两日前武昌起义爆发,直到今天,武汉三镇都已被起义军占领,可以说武昌起义已经取得了成功。然而我们六旅之师初成,自然也就不能让他们专美于前了。

    八甲镇一战,济军一万六千人,被我军击毙八千多人,被俘六千,自损不到百人,可谓大胜。不过那只是牛刀小试,我军是以逸待劳,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我们要主动攻击重兵把守的重镇坚城,难免会遭遇苦战,这也将会是对全军将士的一次考验。下面请参谋长,为我们讲解一下目前的局势。”

    蒋百里起身向孙复敬了一礼,才走到墙边拉开巨幅地图,两广云贵的都被囊括进来了,上面标注着清军在各地的驻军和数目。

    “武昌起义之后,虽然各地还没有响应者,但是却已经暗流涌动。我军编练皆是自成体系,所以也要有自己的规划。

    我军地处两广交界,真正面对的敌军其实并不多,与我们直接控制的高崖琼三州比邻的势力只有两广军队。其中广东原本有二十五镇一万两千人,和济军三十个营一万六千人,不过济军已经被我军全歼,现在广东只有新军的二十五镇一万两千人。

    广东是南中国最富裕的省份之一,鞑子曾要求广东编练两镇新军,但是因为前两年的乙酉新军起义,历时五年编练的一个混成协被遣散了,张鸣岐掌政以来虽也积极练兵,却碍于募兵艰难,至今也只成了一镇。不过听说鞑子曾想把济军改编成一镇,不过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

    “呵…呵……”蒋百里的小幽默引起了一阵低笑。

    “张鸣岐不到四十就做到了两广总督的位置,能力还是不错的,虽然征兵遇到了困难,但是他总归是把二十五镇拉起来了。二十五镇目前包括四十九协和五十协,共四个标,另外还有炮兵一标,54门德国克虏伯75山炮,工程、辎重各一营,还有马队两队。广东新军装备的是6.8口径的仿毛瑟1907式步枪,算得上是装备精良了,是我们的最大敌人之一。

    相比于广东,广西就差多了,先是积极编练新军的广西巡抚张鸣岐调任两广总督,接着广西提督龙济光带领济军也到了广东,后任的沈秉堃因为资金问题,新军编练迟缓。目前为止,广西不过有一个混成协的兵力,而且装备极差,炮兵更是只有一队,多是老旧火炮,远远比不上我军装备的新式克虏伯炮。”

    顿了顿,蒋百里接着说“我军地处西南,除了两广,值得关注的势力还有湖南、云南、四川、贵州等省,这也是我们接下来可能发生冲突的省份。这其中,湖南离我们最近,但是湖南目前只有一个混成协的新军,不过四千多人,只有一个炮营,军力一般,不值得太过关注;

    倒是云南,一直是西南边防重地,所以军队也是最强的一部。云南陆军十九镇在光绪三十四年成军,辖三十七和三十八协,共计四个标,还有炮兵一标,骑兵一标,工程、辎重各一队,全军共计一万零九百人,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云南陆军的炮标中有一个重机枪营,算得上是南方最强的新军之一;

    相比于云南,贵州就不值一提了,至今只练成了一个标,辖有一个队的过山炮。不过贵州地势险恶,山林茂密,步兵通行不易,也是一处险地;

    至于四川的十七镇,现在四川乱局最重,新军的情况也是堪忧,估计我们是没机会和它碰上了。总的来说,我们要关注的就是广东的二十五镇和云南的十九镇,他们是我们的最大敌人。”

    以孙家军六个旅的兵力要想吞掉两广倒是轻而易举,但是云贵两地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云南为西南重地,一向是军力最强的的地方,而贵州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但是境内全是山地。而且因为夹在西南正中间,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方,致使贵州全境之内竟然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可供通行。

    蒋百里把周边的势力分布讲完以后,就自行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讲解军情,谋划军政,那是他分内之事,但是发号施令就不是他该做的了,更何况这次是一场真正意义重大的行动,如果由参谋长施令,恐怕误会就大了。

    等蒋百里坐下以后,数十位军官都直愣愣的看着孙复,期盼他的命令,希望能够让自己捞一份“肥差”。

    终于,没有让大家久等,孙复就起身大声道“命令”

    “唰”这次的声音比刚刚还要整齐响亮,自练兵以来,这些人已经憋了两年多了,碰到一次济军来袭,又被大炮和弹雨给清理了,很多人都没感受到战争的气氛,就已经结束了。只有陈贵和张定国两人,一个过足了炮瘾,一个过足了枪瘾,其他人都只是去打了一圈酱油,没捞到什么差事,自然对这次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命令,一旅、四旅、五旅和六旅组成广东纵队,以蔡锷为总指挥,集合四个旅计两万四千人,直插广东省治所在的广州城,沿途的各州县全部不予理会,务必在两广总督张鸣岐没有反应之前,包围并攻占广州。广州为两广精华所在,如果可以务必保证战火不在城中燃起。”

    蔡锷激动不已,终于捞到一次像样的战役了,急忙起身大声说“誓死完成使命。”

    当初消灭济军的时候,蔡锷身为总指挥顺利完成了任务,但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而自己又是以逸待劳,占尽了便宜,根本没有什么成就感。这次虽然自己的实力也是新军的两倍以上,但自己确实千里奔袭,难度就大了不少,让人觉得有些挑战性。

    对着激动的蔡锷鼓励的笑了笑,孙复接着说“三旅连同黎族山地旅的两个山地营组建广西纵队,陈贵为总指挥,北上郁林州,控制郁林州全境即可,不得继续出击,一切等广州事定再做定夺。

    二旅为全军的总预备队,不过可以抽调一个营控制雷州府,雷州府与高州比邻,我军对其比较了解,所以占领没有什么难度,但是广州湾却为法国租界,务必谨慎,不要让清室旧吏逃进了租界,现在我们的力量还太小,暂时不能与列强翻脸。至于廉州府地处偏僻,与高州陆路交界间隔广西郁林州,等郁林州拿下之后,有二旅派兵进驻。”

    “是”陈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捞到一路指挥的名头,虽然直接指挥的部队只有自己的三旅和黎族山地营的两个营,陈贵也已经很知足了。陈贵是乐了,只分到了一点小鱼的张定国是一脸的失落,不过他也不敢再这时候多说,只是无力的应了下来。

    等到乐滋滋的陈贵和一脸颓态的张定国坐下以后,孙复再次开口道“武警部队在军队控制局势后,抽调有力人员,尽快改组各地的警察局,把武警分队都建起来。”

    “是”张德瑞平静的答应了一声,这件事在众人的预料之中,根本没有丝毫的的稀奇。这些日子张德瑞可以称得上是高州最忙的人了,三州府之地的数万武装警察都要他管理,可谓是任务繁重,不过他也是乐在其中。

    “这次高州全境封锁已经十多天了,外界不了解我们的情况,所以今天的事情属于高级机密,不得外泄。各队夜间出发,要打各地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是”热血澎湃的年轻军官们大声应道。

    是日夜里,军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高州,由于八甲镇一战,一、二、三三个旅都未回返茂名,茂名城中的军队不多,所有行军的动静极小,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各队兵马就已经离开了茂名。

四十二章 辫子

    “自鞑虏窃国以来,先有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罹难者亿万,中华大地为之一红;后有甲午之败,辛丑奇耻,国人无一人不羞愧偷生。国耻至斯,无一人胆敢遗忘,然鞑虏视国为一家一姓之国,视亿兆百姓为奴为婢,先有铁路国有,掠夺民财,再有皇室内阁,欺骗士绅,……

    吾军之建,本为守护一方平安,庇佑一地黎庶。然今国为苟存,民为苟安,再无一丝尊严、安乐可言……吾辈所求,无非生民、富民、存国、强国,清廷不允,我便自为……当今之时,吾军之使命,唯推翻满清,重树中华,清室不倒,誓不休兵。”

    一夜之间,这无数的布告好像天降一般,突兀的出现在高州城内外,识文断字的警察不住的向百姓讲解着布告的内容,讲述着满清的罪恶,另外他们还有一项任务,就是让百姓把辫子剪了。如非出于必要,孙复不愿意强迫百姓剪辫子,能说动他们自愿最好。

    孙复贴出的告示似乎并没有对这些普通百姓构成影响,仍然是和往日一样忙碌,面对解说的警察也没有丝毫的恐慌和紧张。

    不过还是有人发现讲解的眼前的警察手多了一个剪刀,取笑道“老王,你一个警察,带剪刀干嘛?难不成要转行学女工,哈哈……”

    被称为老王的这人,其实年纪并不大,今年也不过三十来岁,原本是高州的捕快,后来因为为人厚道诚恳就被编入警察队伍,在自己的巡逻街道上和人相处的极好,少有红脸的时候。

    这不,老王面对众人的取笑和哄笑都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说“我这手里的剪刀可不是我个人的,是上面发的,至于作用嘛,也不是做女工,而是用来给男人们剪辫子的。”

    有一个过来凑热闹的破落户摸了摸脑袋上油腻沾满污垢的辫子,疑惑的说“剪辫子?剪辫子干嘛,这可是祖宗留下来的,秀才们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的。”

    嘿嘿一笑,老王解释说“辫子是祖宗留下来的不假,不过这个祖宗的祖宗原先可是不留辫子的,只是鞑子来了之后才强迫你的祖宗留的。这告示上已经说了,咱们高州与鞑子势不两立,我估计这几日大军就要讨伐鞑子了,这辫子自然是不能留了。上面已经说了,辫子呢,原则上是主张自愿来剪,但是如果你不剪,那就只好强迫你剪了。”

    老王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忙着劝告别人剪辫子的时候,大军早已经低调的出发了,现在怕是已经出了高州境内了。

    “怎么强迫?”

    老王阴笑着说“很简单,见过杀人吧?”

    那破落户点了点头,警察局未成立的时候,高州的犯人都是拉到菜市口直接砍头,见过的人自然是不少。

    “就像砍头一样,拉过你的辫子在案板上一架,拿刀子猛地一剁,咔嚓,辫子就断成两截了。”

    猛吞了口口水,破落户一阵恐慌,手掌不由得摸上了脖子,惊恐的说“这哪是剪辫子啊,明明是砍头嘛!”

    老王心里有些好笑,宽慰道“别担心,到时候动手的是那些扛长枪的武装警察,他们的手稳着呢,肯定不会砍到你的脑袋的。”

    巡警一般只是巡逻,佩带长枪不便,而且用起来也不顺手,一般都是装备手枪,但是武警面对的敌人往往比较强大,作为军事化的部队,自然是和军队相仿佩戴长枪。

    紧张的不仅是那破落户,围观的其他人也是一阵恐惧,拿刀砍辫子,要是稍不留心就把脑袋砍掉了,容不得马虎。

    有人试探的问道“老王,这事能不能不做,辫子大家都带习惯了,剪掉恐怕一时不适应。”

    坚决的摇了摇头,老王摘下自己的帽子,指着只剩下半截的短发说“我们局里的所有警察都已经剪了,这次局长要求我们尽力劝说大家自愿的剪掉鞭子。不然,嘿嘿,一天后,就要让那些扛长枪的警察动手了,他们可不会像老王这么劝着大家,见到辫子就直接拉过来,照着鞭子一剁,一刀两断。”

    “嘶”

    人群中传出一阵抽冷气的声音,武警平时都是板着脸背着长枪的形象,自然不如和大家时常接触的巡警熟络亲切。而且武警都是满脸的煞气,让人一看就觉得不是善人,加上老百姓对当官的和当兵的有种发自天性的恐惧,所有听到武警时显得有些害怕。

    见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老王又装出好脸接着劝道“辫子剪掉了,不禁好看了许多,而且也很舒服,脑袋瞬间就轻松了,好像要飞起来一样。现在把辫子剪掉了,省得明天丢人,被人强行剪了辫子和自己主动的可就差远了。而且以后鞑子建立的朝廷都要被推翻了,你还留着一条辫子做什么,到时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有几个围过来的年轻人似乎有些意动的样子,老王不由加了把劲“我可是听说了,以后军队和那些工厂都不用带辫子的男人了,要是现在剪了,说不定马上就能向军营报到。想想那些当兵的,饷银那么高,还很威武,回到家里,上门说亲的都能把门槛踩破了。”

    说起当兵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的眼睛明显又亮了几分,相互对视了一眼,当先一个朝着老王说“王叔,把你的剪刀借我用用,我把辫子剪了,与鞑子势不两立。”

    “好嘞,你接着”老王心头一喜,这些课都是政绩,如果自己能在剪辫子上立个功劳,说不得还能在退休之前再往上升一升呢!

    年轻人接过剪刀,看了看随身了十几年的辫子,虽然有些讨厌,但是终归是自己身上长的,陪伴了自己十多年,总是有些感情了。

    “唉”

    叹了口气,年轻人立马做出了决断,拽过辫子,剪刀正巧卡住,手指猛一用力,一尺多长的辫子就掉落下来。没有了辫子的拖坠,年轻人脑袋有种轻松的感觉,美妙极了。提着一尺长的黝黑辫子,年轻人把剪刀递给同伴,兴奋的说“剪掉辫子的感觉真舒服,好像瞬间脑子就清醒了几分,以后我与鞑子势不两立,你们也剪了吧!”

    “君载,我也剪。”一个稍小些的再也忍不住了,接过剪刀说。那少年人动作极快,话音刚落,就把辫子剪了下来。没有辫子,少年人初始有些不适应,晃了晃脑袋,剩余的短发披散开来,看上去很是怪异。

    “却是很轻松,不过有些怪怪的感觉。”摸了摸散乱的头发,少年人说道。

    老王闻言不禁一乐,大笑道“年轻人,头发已经长在头上十几年了,突然没了,当然有些不舒服,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老王一脸赞赏的看着第一个剪去辫子的年轻人,问道“年轻人叫什么,哪里人士?”

    那个年轻人淡然一笑,说“小子周君载,沙田镇人,是高州中学堂的学生。”

    老王看到年轻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心里不由起了爱才之下,问道“周家小子,可有兴趣来茂名警察局做事,如果愿意,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向局长求求,可以直接把你招进来。”巡警的招募没有武警那么严格,警察局长都有权举荐,不过培训还是要有独立的培训机构完成。

    周君载摇了摇头,歉意的说“多谢王叔厚爱,不过君载已经准备和几位同学同去参军,恐怕要让王叔失望了。”

    老王确实有些失望,不过还是露出笑脸,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王叔是茂名警察局有名的人物,怕是这城里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您了,能把每月的一半饷银送去孤儿学校,茂名全城只有王叔一人而已。”

    周君载的话算是挠到老王的痒痒肉了,老王嘿嘿直笑。老王的妻子在早年的鼠疫中丧生,至今未续,只是陪着老母过活,老王在警察局的职位虽然不高,但是却是一位老人,声望极佳,每月的收入也是比旁人高出许多,平时听从老母的嘱托,把用不完的银元送去孤儿学校行善,倒是捞了个“和善老王”的名头。

    正在说话间的功夫,另外几名年轻人都已经剪完了辫子,招呼着周君载走了。目送着几个留着垂颈长发的年轻人离开,老王有开始继续劝说其他人剪发,可惜虽然有人看到那几个年轻人剪发有些心动,但是仍是不愿意剪去带来几十年的奴隶标志。

    “百里兄,今天的剪辫子的情况如何啊?”刚刚处理完一份辎重运输的文件,孙复揉了揉太阳穴,随意的问道。

    说起剪辫子,蒋百里也有些头疼,“情况倒是不错,只是剪辫子的多是年轻人,那些老人和壮年人不是很积极,要是这样下去,怕是到了明年也剪不去全城的辫子。”

    “那就让武警出动吧,先由工厂、学校、和那些大姓家族开始,显示一下我们的决心。完成了他们的剪辫子,再对平民动手,尽量不要动用武力,如果实在不剪,就告诉他们,收辫子税,一条辫子一块银元。”

    蒋百里眼睛一亮,轻笑着说“这招虽然对那些地主豪绅来说没有,但是老百姓就有效多了,整日里为柴米油盐算计,没人会舍得一块银元交辫子税的。不过还是要防着那些有些家资的顽固派不愿意剪啊!”

    “哼”孙复狞笑着说“如果真有人宁交银子不剪辫子,那就天天罚,罚到他剪为止。”

    说完,孙复又叹道“哎,如果只是辫子的问题就不会这么烦恼了,不剪辫子他们就没有一点改变的感觉,这样下去我们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ps:昨天本意三更,结果写的时候卡着了,只写出了两个半章,今天又有事情,只好两更完事。

四十三章 屈服

    茂名城里最着名的的就是人家四大宅,其中王家大宅居于城北,郭家位于城南,闻、郑分别位于茂名城的东西两处,都是占地极广的大宅子。不过郭家已经毁于瘟疫,财产尽被高州知府衙门接受,实际上谁都知道,交到高州知府衙门和交到孙家手里没有区别。闻家的势力也因为当初闻联鹏得罪了孙复的缘由,这几年缩水了不少,至于郑家一向是不做出头鸟,倒是很稳定。

    像王家大宅这样占地数十亩的一处宅院,在茂名城里可以称得上是价值万金了。这两年,随着孙家主导的高州工业化,作为重点的茂名可以称得上是工厂林立,商铺遍地。经济繁荣了,这地价自然是水涨船高,茂名地价比起广州自是差些,但是也可以称得上是两广数得上号的城市了。

    现在,茂名城里的老居民要是能为子孙留下一处像样的房产,不要太过华丽豪气,只有占地够广,就可以悠闲的安度晚年,而不用担心子孙以后会贫寒度日了。

    所谓王家大宅,并不是指单纯王志一脉的住宅,它居住了王家五服以内的不少亲属,还有不少的仆人和雇佣。当然,王姓五服以内的族人不下千人,自然是不能全部居于此处,只有那些能力和潜力不错的族人才会被允许居于大宅,其他的人都被分散到了各地,真正居于王家大宅的不过至于十多户而已,而且大多都在三代以内。

    那些分散到外的族人虽然还挂着王姓的名头,其实与王姓的关系早已没有那么亲密了,只能算是普通的族人。世家大族威震一方的时代已然消失了不知多少年,此时的大家族,不过是靠着宗族关系互帮互助的一种联盟,早已不如以前的关系密切了,而且相互之间的约束力也是大减。更多的是为了相互之间壮壮声势而已。

    王志掌管着王家的大权,这两年成果也是不小,财产已经不知翻了几番,大宅自然也增添不少的景观奇物,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繁华。只是别处的华丽瑰美似乎并没有对后院的一处小院构成影响,那里一如往常的平静朴素。

    如果说王志是王家的权力掌控者,那么王老爷子就是王家的灵魂人物,只有他还没有断气,随便一句话都可以让王家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垂垂老矣的王老爷子似乎每天都睁不开眼睛一样,微阖着双目,躺在那里。淡淡然的自有一股威压生出。

    正值壮年的王志在老人面前,没有了平时的豪迈和威重,似乎又成了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等着父亲的教诲。

    见老人久久不开口,王志不由激愤的说“父亲,那孙家这次明目张胆的贴出告示与大清势不两立,我们就不做些什么?而且他还要各家带头剪辫子,这是恃强凌弱,张狂至极!”

    胸口剧烈起伏的王志等了好一会,老人才开口道“孙家大势已成,你就不要在多事了,辫子剪了也就剪了,没什么了。”

    孙家大势已成,王志又如何不知,只是他从当年一个在茂名城叱咤风云的人物,一下子成了一个普通的商贾,虽然家产剧增,但是地位大降,现在就算是茂名城里的警察局长对他都不是很礼貌,这如何让他受得了。

    没等王志开口,老人就接着说道“武昌三镇的乱子都够朝廷平定一阵子的了,有这些时间,孙家都可以把高州打造成铁地盘了。到时候就算是朝廷来剿,也是胜负难定,更别说其他的了。孙家起事,就是看清了朝廷没办法理会这里了。大清的日子长不了了,你还是为王家多想想吧。至于辫子,既然朝廷都不行了,剪了就是了。更何况剪辫子是孙家要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决心和力量的时候,如果有人乱来,怕是要断头流血了。”

    说完了之后,老人微睁双目,深深的看了王志一眼,就接着闭目养神去了。

    王志几次都还想开口,见老人似乎陷入沉睡,也就只好退了出去。刚刚走出房间,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眉头微蹙,王志心里有些不满,打定主意,一会就把他赶出王家。

    小厮急忙答道“老爷,当兵的来了,说是要我们剪辫子,管家正在拖延时间,让小的来禀报老爷。”

    “来的倒是真快”嘀咕了一句,王志问道“来了多少人,都是些什么人?”

    见到小厮一脸迷茫,王志心头暗恨,补充道“到底是军队还是武装警察,深绿衣服的是军队的,浅绿色的是武警。”

    终于明白过来的小厮说“是浅颜色的衣服”

    快步走到前院,王志就看到前厅已经被背着长枪的武警给站好岗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和管家说着什么,只是看着连坐姿都端正的军官和有些老态的管家,王志有些不爽,这明显把自己的管家给对比成了小人了。

    “哈哈,那阵风把长官给吹来了,竟然带来这么多的兵枪到了王家。”

    那名军官见到王志到了,起身说“在下杜准,现任茂名武警第一大队少校大队长,此次奉命前来,是要帮助王家的汉族男丁剪去辫子,恢复汉人衣冠。”

    对杜准的话,王志是嗤之以鼻,不过也不敢当面反驳,问道“这次可是先从我王家开始的,还是其他各家一起?”

    杜准微微一笑,说“自然是各家一起,在杜某前来之时,其他的人也已经前往闻郑两家和工厂、学堂了,此时想来也应该已经行动了。”

    轻捋着刚刚出头的短须,王志轻笑着问“如果王家不配合如何?”

    脸色一变,杜准严厉的说道“今天杜准是领了军令来的,王家会配合的。”

    王志的脸色都青了,杜准的话无疑是告诉他,如果王家不配合,自己就只好执行军令了。

    “哼,家里内眷甚多,还望将军不要惊动了王家内眷。”

    见到王志妥协,杜准的脸色也恢复了过来,和善的说“王老爷客气了,既然家眷甚多,那就请王老爷做个榜样,然后再把家中男丁集合就是了。”

    杜准对着手下士兵招了招手,就有人送上了一柄剪刀,看到上面还印着王家字号“瑞祥”,王志的脸皮一阵抽搐,看着杜准的坚决的眼神,不甘心接过剪刀,微咔合了两下,自家的剪刀倒是锋利。

    既然决定了要做,王志倒显得十分豪气,手腕一挥,顺着剪刀的咬合,保养的乌黑光泽的辫子就成了两截,提着自家的辫子,王志留恋的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

    “把王家的男丁都集合过来,服从长官的指挥,把辫子剪了。”说完这句话,王志就气冲冲的走进了前厅,逮着管家问道“王家的剪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管家苦着脸说“老爷,前几天衙门来人订购了不少剪刀,还要求两天交货,我看给的价格也不低,就做主接了下来,没想到他们竟然用来剪辫子了。”

    “哼,你到真会做主。”虽然心里不满,不过管家做的事情也不能算错,王志只是埋怨了一句就不在理会,看着自己的家人被一个个的剪去辫子。

    王家男丁虽多,但是辫子剪起来倒是很快,只是手起刀落就完成了一个,没有人讲究什么美观,就算是有哭喊着不剪的也被强压着夺取了辫子。一个小时的功夫,王家就堆积了一堆辫子。

    乐呵呵的杜准见到最后一个五六岁男丁剪去辫子,取出一柄剪刀交给王志,敬了一礼,说“这柄剪刀就留给王老爷了,以后高州内外只有被巡警发现一条辫子就是一块银元,希望王老爷能够铭记。”

    愣愣的看着杜准率兵离去,王志才醒悟过来,奋力把剪刀砸在地上,怒骂道“竖子欺我!”

    王家的屈服在闻郑两家同样发生了,在武警的压迫下,没有人敢起什么反抗的心思,只好顺从的剪去了辫子。

    王闻郑三家和工厂、学堂的辫子剪去,老百姓心头的顾虑就消散了大半,有了大人物顶在头里,其他人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再加上收辫子税的方法,两者交加效果极为显着,仅仅第一天,高州城内就有近一半人没了辫子,而且还在有大量人积极的剪着辫子,估计等到三天后,开始征收辫子税的时候,全城也就没有几人还有辫子了。

四十四章 海军初现

    广东纵队集合了四个旅的兵力,几乎是孙复手下兵力的八成,包括了144门大炮和两万四千官兵。如果再加上各种武器装备,从陆路进军就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算勉强行军,缺乏铁路和像样的公路,行军速度也会慢到一个可怕的数字,制定的速攻计划就成了泡影。

    从茂名出发,陆路需要行军七百里,就算是轻装步兵以强行军的速度,日行百里,也需要七天的时间才能到达广州,这对于蔡锷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按照事先制定的方案,全军便走海路进军广州,而且也只有从海路才能保证突袭的突然性和快捷。

    蔡锷从茂名出发一天一夜了,至今仍在水东港湾里呆着,全军都在陪着他等待着什么。这样的结果却是不能怪他,此次出兵的四个旅驻守的地方不同,一旅驻扎在那霍镇,和二旅、三旅自八甲镇一战后都在那里未曾离开;而四、五、六三个旅刚刚完成磨合,也在各自的编制地驻守,距离水东港的路程各不相同,到达的时间也不尽相同。最先到达的是吴川来的五旅,其次是化州的六旅,而后是在那霍镇的一旅,而在石城的四旅则是最后到达的水东港。

    此时的水东港已经聚集了两万四千大军,而周围的海陆通道都被武警给封锁了,至今知道水东港驻有大军的除了当事者,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平静无浪的海面上飘荡着数十艘大小不一船只,已经把整个水东港外的海面铺满了,船只上装在的就是这次要出动的大军。

    两万四千人马和武器弹药几乎把高州控制下,在港口的所有船只抽调一空。这也庆幸水东港建起了一座造船厂,虽然规模和水平都不高,但是三千吨一下的货轮还是可以制造的。这两年间,水东港的造船厂一共制造了二十多艘千吨以上的货轮,加上购自他国的货轮,也算是有了一支像样的货运船队。

    蔡锷的座舰是一艘接近万吨的货轮,就是孙复从广州带回来的那艘,后来被取名“水东”号。这艘最大的货轮上面装载了一旅的两个步营和一个炮营,抵得上其他三四艘船的运载能力,可惜不是真正的运兵舰,不然可以装载更多的兵士。

    船队还没有出发,武元、孙固、郑子康、刘辉几人都被招来了“水东”号,只留下自己的副官守着部队。

    船舱里,蔡锷一身少将军礼服,拄着一柄修长军刀,看起来威武庄重,武元四人静静的立在蔡锷身边。

    刚刚讨论完军务,刘辉就耐不住性子了,率先问道“总指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都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个时辰了?”

    一副老神自在的蔡锷没有理会刘辉带着埋怨的语气,等了一会才开口道“别急,还有人没有到呢!”

    刘辉有些愣了,全军一共才六个旅,或许还可以加一个山地旅,不过德鲁至今也只是练出了三个营,还一下子被抽走了两个由陈贵指挥,那里还会有什么部队啊!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刘辉想了一圈,突然略有所悟,猜测道“总指挥,是不是琼州来的?”

    “咦”蔡锷不可置信的看着刘辉,真没有想到他的思路竟然如此敏锐,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一些皮毛。一直以来,蔡锷都以为刘辉是个一根筋的愣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点急智,不由来了好奇,问道“你再猜猜这次来的是什么人?猜对了我可以让你做这次进攻广州的先锋。”

    刘辉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挠着光秃秃的脑门,一阵苦思。远处传来一身海鸟的叫声,脑中灵光一闪,说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是海军!”

    蔡锷猛地起身,直愣愣的看着刘辉,好似要把他解刨了仔细观察一样,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刘辉,看来我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够猜到这一层。”

    “啊!”刘辉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经过什么深思,没想到竟然说对了,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惊讶的不止是刘辉,武元、孙固、郑子康一个个也是惊讶不已,自家竟然还有一支海军,这可比自己睡觉醒来得到了梦里的东西还要惊奇。海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头喝金兽,动不动就是数十万上百万的巨款,现在一些战列舰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上千万银元的高价了,没有强大的国力根本无法组建一支舰队。

    孙固是孙复的同宗兄弟,虽然已经不知出了多少服,但是现在孙家也只有这一家族人了,所以感情也是不一般。孙固至今没有得到一点消息,怎么能不吃惊,而且海军需要的费用必定是庞大无比的,账目上也该有所体现,可是却没有人得到一点消息,这太奇怪了。

    “总指挥,我们什么时候组建的海军?我们可是一点都没有听到过消息啊!”

    武元听到孙固的问话,也是连连点头,他和孙复也是极为亲近的关系,却也是没有丝毫的消息。至于郑子康更是如此,一脸激动的看着蔡锷,等待着他的回答。

    被四个人看的有些尴尬,蔡锷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是在出发的时候接到少帅的通知,他要我不要急着领兵出发,在水东港等着海军的到来,再一同出发。”

    “哦”四人失望的应了一声,不过心里对即将到来的海军更加期待。四人做过的最好的船也只是脚下的这艘货轮,军舰是什么样,四人可是都没有见过。

    看到四个人期待的样子,蔡锷有心提醒他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却也不忍心破灭他们的希望,就又把话吞了回去。在蔡锷看来,孙复所说的海军不过是由几艘炮艇组成的近海舰队吧了,再好就是有两艘千吨驱逐舰作为主力。就算是这样也要百万两白银的花费,每年更是需要投入数十万的经费,足够把高州的收入挖空了。

    四个人虽然已经做到一旅之长的位子,但是都还只是刚刚成年的青年,骨子里还有尚未消退的少年气,一个个都举着脖子看向外面。其实隔着厚厚的铁板,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通过这种行为表达自己的期待而已。

    蔡锷被他们的行为气的不行,这里是船舱,就算是透视眼也看不到外边的情况,四个人纯粹是逼着自己放他们出去等军舰。

    想想自己心里也对即将来临的舰队充满了期待,就干脆顺水推舟的说“别看了,我们一起去外面等着海军的到来。”

    水东港本就在港湾之内,受陆地环抱,倒是没有什么海风,只有暖暖的阳光洒在甲板上,让人不觉的有了几分困倦。

    这次组织的运输舰队除了脚下的这艘“水东”号,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千吨左右的小船,只能转载一个营的步兵,如果是炮营就需要两艘船才能装得下了。所以四个旅的军力就用去数十艘轮船,组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

    看着数十艘船,几人难免多了份豪气,自太平天国以后,全国又有几次万人规模的战役。自己一方出动了四个旅一百多门大炮,机枪数千挺,就算是硬碰硬也足以吞掉广州了,更别提还有海军助战了。

    孙固豪气纵横,大声说道“总指挥,出动这么多的军队,我们一口气就可以把广州拿下了,加上海军,恐怕吓得那两广总督张鸣岐直接投降了!”

    随意的扫了孙固一眼,蔡锷漫不经心的说“以我们的实力击败二十五镇的新军确实难度不大,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打仗总是免不了死人的。八甲镇一战,我军就占据绝对优势,并且用炮弹和子弹对济军实现绞杀,就算是这样仍然付出了数十人受伤的代价,现在更是还有一人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这次怕是再顺利也要付出数百人的伤亡,就算是伤亡突破了千人,甚至损失一个营我都不奇怪。”

    “你们都是前途远大的人,千万不要因为大意毁了自己的未来,小心无大错。”

    四人极有默契的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手下的军官都是一手带出来的,感情极深,损失那个都不是好消息。虽然几个人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但是失去至亲的感觉还是能够体会到的。四个人中除了刘辉,其他的都是丧父之人,对这种体悟最是真切。

    没有体会到丧父之痛的刘辉,很快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看到远处朦胧的舰影惊喜的喊道“快看,军舰”

    三个人听到军舰来了,也很快就从伤感中恢复过来,一个个把脖子伸到老长,恨不得把脖子拉到军舰旁,看个明白。

    蔡锷没有像四人那样伸着脖子看,而是掏出了自己佩戴的望远镜仔仔细细的瞅了起来。最先发现蔡锷使用望远镜的是武元,这才猛然间醒悟过来,急忙跑去找望远镜。其他几人也是醒悟过来,跑去船舱找人借望远镜。

    没等几人回来,蔡锷就轻轻的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惊叹道“真多!真大!”

四十五章 护航舰队

    由远及近,舰队的身影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六艘银灰色的军舰展现出来它威武的英姿,巨大的炮口直指苍穹,劈开的海面泛起白色的水花,好像犁出的沟壑。

    当先的两艘体积最是庞大,足有一百五十米上下的长度,浑圆的炮身比人腰还要粗上几分,带给人的压迫感不是水东号这样的货轮可以比拟的。巨舰身后跟着的四艘小型军舰好似小弟一般,紧紧的护卫在巨舰的身后,虽然看起来体积小了许多,但是却给人一种灵活敏捷的感觉。

    呆愣愣的刘辉,手里的望远镜早已放下,回过神来才惊叹道“我的妈啊,这炮口径有多大啊,怕是能把人塞进去了。”

    蔡锷也是惊讶不已,不过比之几人显得淡定了很多。那种巨大的火炮,蔡锷倒是见过,大清最大的巡洋舰海圻号就是装备的这种口径的巨舰,本来还有一艘同级舰叫海天号,可惜在鼎星岛海面触礁,无法修复,海圻号就成了唯一的一艘。

    “这是八寸主炮,威力惊人,一炮下去,数十米以内断无生理。大清的巡洋舰队有一艘巡洋舰叫海圻号,就是这种八寸口径的巨炮,不过却比不上眼前的这艘。海圻号巡洋舰只有一前一后两门八寸主炮,但是这两艘巨舰却有六门巨炮,怕是要比海圻号要强出许多。”蔡锷有些激动的说。

    “总指挥,你说这军舰得值多少钱啊?”武元放下望远镜问道。

    摸了摸上唇的八字胡,蔡锷有些不确定的说“海圻、海天舰是光绪二十五年购进的巡洋舰,与这两艘巨舰大小相仿,两舰是英国阿姆斯特朗船厂制造的,当时每舰造价是328242英镑,约合白银3914211两,这两艘造价应该也不会低于四百万两白银吧,看这火炮数目,说不定还会更高。”

    “四百万两,那不是都可以堆一座银山了嘛?”刘辉惊叹道。

    四人都是穷惯了的贫民出身,这几年家资才逐渐丰富起来,不过也没人能够积攒下千两银子,这还是靠着自己的军饷和家里人的收入。四百万两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几个人连听都没听过。他们见到过的最大的一笔银子也不过是军队发饷的时候送来的那批银元,可也不过只有十多万。

    “四百万两银子倒也不多,只要一间大房子就可以装下了。”蔡锷浅笑着向几人解释道。听起来四百万两银子挺大的一笔数字,其实也就14个立方多些,只要一间稍大些的房间就能全藏进去。当然要是换成银元就装不下了。

    军舰距离船队还有两里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从两艘巨舰上分别放下了一条小船,向着船队最大的主舰“水东”号驶了过来。

    武元等四人和蔡锷走到船舷处,准备迎接来人上船,小船逐渐驶近的时候,蔡锷惊愕的发现,到来的这两名年轻的海军军官,年纪怕是连二十岁都不到。不过想到孙复手下的军官年龄大多都是二十上下,自己也不还不到三十,瞬间也就恍然了。

    白色的海军礼服把两名本就高大的青年衬托的更加挺拔,肩膀上的两杠两星表露了两人的军衔,也间接表明了两人的身份,中校舰长。

    以中校军衔任职四千吨级的巡洋舰舰长,在西方的海军强国似乎军衔略显高了,但是在大清却又显得低了。现在万里海疆的大清,全国的军舰吨位都赶不上英德诸国一艘无畏级战舰的水平,像海圻号巡洋舰这样的轻型军舰都成了宝贝。作为巡洋舰队的统领座舰,如果硬要给海圻舰舰长挂个军衔,少将甚至中将都是可以说过去的。

    借着缆绳,两人和身后的几名水兵先后登上水东号货轮。武元、孙固四人站在蔡锷身后,两人一眼就看出了蔡锷的身份。全军顶着金星的只有四人,而统领一军的却是只有一个,也就是蔡锷。

    “蔡将军,月兔号巡洋舰舰长林继祥(玉蟾号巡洋舰舰长林宝藩)向你报道”

    回了一个军礼,蔡锷笑着说“以后直接叫我总指挥就行了,不要叫将军了,显得有些见外。”

    “是”略显拘谨的两人应了一声,就以标准军姿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打量着两人,蔡锷心里暗自称奇,不知不觉中多出一支海军,而且军官的素质还这么高,真是不可思议。

    “你们两人谁是这支舰队的统领?”

    说起舰队统领,左侧稍高些的林继祥得意的看了林宝藩一眼,向前迈了一步,大声说“报告总指挥,这次的临时编队指挥是我。”

    林宝藩有些不忿,微哼了一声,鄙夷的瞄了林继祥一眼,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挑衅。

    蔡锷将两人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也大概猜到了些东西。两人都是同等军舰的主官,定是因为争夺主将产生了分执才会如此。蔡锷有心劝解一番,想了想就放弃了。自己只是这次的总指挥,并没有权力指挥海军,这支舰队只是协助陆军运送兵员和保障运输安全的。而且这涉嫌到海陆之分,自己不好干涉两人的事情,而且看两人的样子不像是生死之敌,大约就是朋友间的赌气吧了。

    “林舰长,能把这次来的军舰的情况说一下嘛?”

    “当然”得意的笑了笑,林继祥说“这次一共来了两艘月兔级巡洋舰,四艘星光级驱逐舰,还有四艘鱼雷艇和一艘补给舰留在外海了。”

    “月兔级巡洋舰是一种轻型巡洋舰,全舰长近一百五十米,宽十二米,满载排水量接近五千吨,配有三座双联装八英寸主炮,还有四门五英寸副炮,四具双联装鱼雷发射器。火力不是这艘军舰的最大优势,毕竟在海上八英寸主炮太小了,它的最大优势是29.7节的航速,可以保证它能在战场上有更大的生寸空间。

    星光级驱逐舰是一种大型驱逐舰,长八十五米,宽八点四五米,排水量九百八十吨,装备了一前一后两座120毫米双装主炮,还有两座双联533毫米鱼雷发射器,航速也能达到27节。至于那几艘鱼雷艇,只有三百多吨的吨位,靠着33节的航速也能给大型军舰构成不小的威胁。”

    “哦”,蔡锷倒是又吃了一惊,巡洋舰和驱逐舰他都已经看到了,但是没想到外海竟然还有四艘鱼雷艇和一艘补给船,而且这支不大的舰队的军舰速度都超过了27节,比之略显老迈海圻号不知快了多少,虽然蔡锷不了解海军,也能看出这几艘军舰比之世界上的其他军舰也不差多少了。

    孙固吃惊的问道“这么说,你们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清的巡洋、长江舰队之和了?”

    苦笑了一声,林继祥说“这次我们已经把大半的家底都拉出来了,也就不到两万吨的海军,倒是和大清水师不相上下。”

    “若单论综合实力,仅仅以两艘月兔级巡洋舰就可以把所谓的长江和巡洋两支舰队送入大海了。”不甘心被林继祥一直压在头上,林宝藩抢着答道。

    微微点点头,蔡锷比较认可林宝藩的话,大清水师虽然也有雪甲午耻的决心,但是上面卡经费太严,武器更新缓慢,作为唯一主力舰的海圻号比起月兔级却是差了不少。

    “我们也该出发了,这次海上就有劳二位了。”蔡锷说。

    这次两人倒是没有争抢,林继祥自信的说“请总指挥放心,海上自是我们的事情,断然不会让陆军兄弟出一点问题。”

    蔡锷颔首道“既然如此,就请林继祥舰长返回舰队指挥,这位林宝藩舰长暂时留在这里。”

    “是”林继祥向众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带着两名水兵重新登上小船返回了军舰。

    端着军礼看着林继祥下了水东号,驶向自己的军舰,几人才放下手臂。

    刚刚放下手臂,孙固几人就抓着林宝藩说“宝藩兄可要向我们介绍一下海军的常识,不然以后我们闹了什么笑话可就要怪你了。”

    林宝藩第一次和几人打交道,本有些拘谨,但是见他们这么亲善,顿时感觉亲切了许多,说“几位长官客气了,只有我知道的,你们尽可以想问。”

    武元故作生气的说“哎,叫长官就显得见外了,以后我们兄弟相称。”

    “对啊,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不要显得客套了。”

    看着几人拉着林宝藩进了船舱,蔡锷苦笑一声,摇了摇了头,独自走开了。

    林宝藩没有返回自己的玉蟾号,并没有影响到舰队的航行,玉蟾号巡洋舰紧随着月兔号巡洋舰调转了船头,两艘月兔级巡洋舰作为运输船队领航舰,当先向外海驶去。等到庞大的运输船队按照顺序排好队跟上之后,四艘驱逐舰紧随在了后面也驶出了水东港。

    滞留了近两天之后,这支庞大的船队终于驶向了海洋,向着自己的征程航去。

四十六章 战前计划

    舰队驶出水东港仅仅用去了不到十分钟,海路的速度优势瞬间就显露出来了。如果是陆地行军,这六七里的路程没有半个小时是走不完的,而且船队这还是在逐渐加速的时候完成的。

    从水东港到达珠江口只不过二百海里,以船队的速度十多个小时就能到了。此时临近黄昏,等到明日的太阳光辉消去夜魅的时候,就可以兵临珠江口了。

    船队远离陆地的时候,天色暗了下来,透过洒在海面上的月光,可以模糊的看到些身影。“水东”号的甲板上,一个朦胧的身影靠着防护栏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战争即将临近,武元难以入睡,一个人走到了甲板上。本来他们四人是应该返回自己的座船的,蔡锷却要求他们留在“水东”号上,没有放他们返回自己的座船。

    看到防护栏上的人影,武元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舰艏和舰尾都有电灯照耀,只有中间的甲板上没有什么灯光,只能通过稀疏的月光和星光来辨别事物。

    靠近了那道人影,武元才看清这人是谁。“子康,你也在甲板啊,睡不着嘛?”

    向旁边挪了挪,为武元腾出了点地方,示意他也坐下来,才开口道“是啊,大战降临,心里难以平静啊!”

    随意的蹲在郑子康身边,武元靠着防护栏上,前所未有的放松,仰着头看着璀璨的星空,感慨道“谁能想到,当年的几个土里扒食的农家娃,今天竟然成了数千人的统领。”

    扭头望了武元一眼,郑子康语气沉重的说“就是因为转变太大,我才会睡不着,总担心因为一时大意,误了少爷的事情。”

    “呵呵”郑子康没等武元开口就自嘲的说“看来我是犯糊涂了,还没开战就有了这么多的顾虑,怕是少爷知道了立即就换了我。”

    轻拍了拍郑子康的肩膀,武元安慰道“子康,别想太多了,你这是战前常用的现象,等打了一战就好了。当初面对济军来袭的时候,我是没时间想这些东西,紧急行军、布兵包围,一系列的事情,把所有人都忙的脚朝天,等到仗打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知道嘛,当时八甲镇的土地都被张定国用大炮犁了一遍,打出去的子弹上百万发,抓起一把土壤都能找出一两粒弹头,土壤里充斥着血腥味,收拢战场尸体的时候,只找到了三千具不到的完整尸体,其他的不是断肢残体就是成了碎肉。

    和你说这些不是吓你的,而是告诉你我们的实力有多强,只有不犯傻,以我们的实力拿下广州并不费力,等打完这仗,你就会发现,其实打仗并没有那么恐怖,死亡和鲜血都是男人渴望的东西,一旦经历了这种生活,只有是个热血男儿都会为它激动疯狂的。”

    仰靠在防护栏上,两人对着星空静静的呆着。武元知道,郑子康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并不是畏惧战争,而是担心自己的乡友属下牺牲在战场上。这种对感情太过敏感的人并不适合当兵,不过既然已经做到了旅长的位子,成了少帅的臂膀,就没有什么理由逃避了。只是不知道这场仗下来,他会变成什么样。

    两人宁静的时光并没有太久,一个士兵情绪焦急的找了过来,看到靠着防护栏上的两人,才松了口气说“两位长官,总指挥要我来找两位,请两位到总指挥的房间,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就差两位了。”

    随意的扫了一眼士兵肩膀上的上士肩章,武元心中一动,知道这次定是有要事,不然不会让一个上士来传达命令。要知道现在孙家军中的军士长数量比之校官还要少,而上士这一级别的比之上尉的含金量可高多了,只有服役两年以上的老兵才有可能被授予这个级别的士官,而且以后上士级别的授予标准会更加高。

    武元站起身来,顺手又把郑子康拉了起来,问道“到底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到一点模糊的话,好像是准备战前会议,两位长官还是快些吧。”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郑子康和武元快步随着上士朝着蔡锷的房间走去。等到两人走到房间的时候,里面却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不禁有孙固、刘辉和林宝藩,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肩膀上顶的是少校的军校,白色的军装应该也是海军的。

    “到了,都进来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驱逐舰队的指挥官,苏顺少校,刚刚才来到这里。”蔡锷指着那位年轻少校说。

    这个年轻英俊的少校对着两人敬礼说“苏顺见过两位长官。”

    武元和郑子康回了一礼,诧异的说“苏顺可是趁夜来的,这可是危险不小啊!”

    蔡锷说“不禁他趁夜来,等一会你们也要趁夜返回各自的军舰。”

    “什么事情这么急迫?”武元诧异的问道。

    蔡锷解释道“刚刚苏顺少校来商谈登陆地点,我才发现整个珠江口都被炮台封锁了。我们没有办法保证炮台不对我们开火,所以只能另找登陆点。”

    “炮台?”刘辉诧异的问道。

    林宝藩取出一份广州附近海域的地图,解释道“广州有大大小小数十处炮台,虽然大部分已经老旧不堪了,但是仍有十多次装备了西洋巨炮。那些两百毫米以上的巨炮虽然都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威力仍是惊人,只要一发击中,就算是月兔级巡洋舰也难逃沉没之忧。”

    “当年法国人和英国人都在广州的炮台群吃过亏,中法战争时,法国佬的舰队到了珠江口就是不敢进攻广州,而是转攻福建等地。”蔡锷补充说。

    看到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炮台,其中有十多处标注着补充过西洋巨炮,不提那些巨炮,但是如此数量的土炮也能让人头疼半天。

    “总指挥,我们能不能在远离炮台的地方登陆,虽然耗时些,也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孙固指着珠江口外说。

    叹了口气,蔡锷无奈的说“如果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样怕是广州城要有不少损失了。”

    听到蔡锷的话,众人都有些伤感,虽说战争难以避免平民的伤亡,但是没有愿意让自己的同胞肆意的牺牲。

    郑子康不甘心的盯着地图,看到珠江口密布炮台,就不断的向外扩大范围。

    终于,郑子康脸上冒出了几分笑意,说“总指挥,既然我们不能从珠江口直达广州城下,那么就直接把距离放远些,直接从其他距离广州城近的地方登陆。”

    “噢,你有什么好主意?”

    “总指挥你看,除了珠江口的河流,三灶岛北部的西江也是一条大河,西江在与北江交接的地方,距离广州不过六七十里,还多是平坦的地势。只有我们从这里登陆,就可以在两三个小时内派一支轻步兵赶到广州,虽不能一鼓而下,也能让广州没有反应时间,等到我们大队主力到达以后,取惊骇中的广州就会容易很多。”

    “可是西江水势不定,千吨以上的船只怕是容易搁浅。”苏顺率先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自信的笑了笑,郑子康说“我们不需要千吨以上的船只能够通行,只有能够把我们武器弹药和兵马运到三水县,数百吨的船只都行。”

    轻笑着的蔡锷说“这倒不用,据我所知,西江的水深在三水到入海口这一段都有3-5米,涨潮时会增加不少,虽然现在是枯水期,但是吃水三米以内的船只都可以通行。”

    武元克制不住心情,兴奋的说“我们这次的运输船有六艘吃水在2.5-2.8米,还有三艘吃水3米以下,就算是只用六艘,我们也可以一次运输近一个旅的兵力,足够让张鸣岐喝一壶了。”

    “星光级驱逐舰的吃水也不过2.9米,也可以前往护航,在内河之内,驱逐舰上的两门120毫米火炮足以威慑巡船了。”兴致极佳的苏顺也补充了一句。

    “刘辉,白天我许你先锋的差事,这次就有你担任先锋。”

    刘辉本以为白天的话不过是戏言,没想到蔡锷真的让自己做了先锋,急忙激动的应道“是”

    含笑着对刘辉点了点头,蔡锷接着说“这次抽调六艘浅水货轮一次可以运输四个营的兵力,不过我只准你带三个营,每营可以携带两门山炮,加上驮马和弹药补给,也就差不多了。你的任务不是攻打广州,而是给张鸣岐制造压力,让他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广州的二十五镇新军都在城外,不明情况的张鸣岐断然不敢轻易让新军入城,城里剩下的只有八旗新军步炮队,不过三个步营,一个炮营,两千人,只要新军不如城,我们就可以轻易的扫平他们。”

    “舰队方面就有劳苏顺少校带着驱逐舰编队保护航道了,那些巡逻船想来不是驱逐舰的对手。至于其他舰艇,就留守西江入海口,封锁通道。”

四十七章 西江上

    轮船夜航本就危险重重,数十艘船舶组成的船队夜间航行危险性就更大了。为了避免船只碰撞,船队以运载的部队为单位组成一支小编队,各个小编队之间又有较大的间隔,加上小编队主舰有电灯示警,其余诸舰以主舰为中心,终于是把撞船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近海之处,小岛密布,自然是暗礁丛丛,为了避免暗礁的威胁,船队一直远离海岸航行,而且只要是有暗礁可能存在的地点都尽力避开。终于,船队在海上度过了一个平静稳定的夜晚。

    今天是个好日子,船队一路行来没有碰到什么大潮巨浪,也没有损失一员兵士。当太阳离开地平面的时候,船队终于已经可以看到海岸的轮廓了。一夜没有立足于陆地,对于那些习惯了的海军来说自是没有什么,但是这些典型的旱鸭子可就受不了了,朝着海岸的方向不住的欢呼大叫。

    金色的晨光洒在船只上,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光线。背着太阳航行,给这支船队陡增了几分神秘,偶尔有早起的渔民看到这支庞大的船队,就带着畏惧和恐慌远远的驾着自己的小渔船驶开,心里不住的揣测这是哪国的海军,要来做什么?

    临近岸边的时候,舰队并没有驶向宽阔珠江口,而是在西江的入海口宽河口处缓缓的降下了速度。领头的月兔号和玉蟾号调转船头,为后面的船队让开航道,一艘星光级驱逐舰突然加速驶离了船队,向着西江的上游航去。

    接着又是一艘星光级驱逐舰驶出船队,预先选定的六艘较小货轮也缓缓离开了自己的编队,在驱逐舰的带领下排成了一字纵队向着西江驶去。

    最先驶出船队的那艘驱逐舰就是驱逐舰编队指挥官苏顺的座舰星光号,星光号和其他几艘星光级驱逐舰的吃水都不到三米,加上星光号一直靠着河中心航行,顺利的驶进了西江的内河段。清晨正是人的精神比较衰弱的时候,夜里巡逻了一夜的巡逻船正等着接班,新来的巡逻船还没有开始巡逻,河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船只,只有少量的渔船和偶尔出没的货船。

    一路驶来的星光号目的就是为了清理江面上的危险,不管是巡逻船有没有打算惹这艘不应该出现在江面上的“巨舰”,苏顺都没有打算放过他们,伴随着120毫米主炮的轰鸣声,数十吨百来吨的巡逻船成了碎片,船上无人可以幸免。留下的只有周围渔船的仓皇而跑和漂浮在江面上的木屑和尸体。

    这些巡逻船平时都是嚣张跋扈的主,勒索来往商船甚至渔船不遗余力,就连孙家运送货物的船只都被勒索了多次,这次碰上了不讲理的驱逐舰,也算是轮回报应。

    西江江面上有多处哨卡,负责征收货船捐和各种厘金捐税,蛮不讲理的星光号一路驶来,遇到挂着龙旗的巡逻船和哨卡直接用大炮解决,不知有多少无辜或者罪恶不小的人命丧黄泉。

    靠着星光号的开路,星辉号和船队就没有再遭遇什么困难,就顺利的到了三水县。为了避免驱逐舰在相对较浅的北江搁浅,星光号和星辉号就留在了西江。至于运输船,一艘造价不过数万两银子,比起动不动十数万两的驱逐舰,可以说便宜多了,而且就算搁浅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损伤。

    三水县衙临北江而建,和广州一样都是江边筑城。不过却比广州城差远了,不禁没有炮台,就连正规炮兵都没有一个。不过因为三水县处于广州协副将刘殿元和清远营游击李梦说两人防区的交界处,倒是驻有两个营的巡防队,一个是刘殿元麾下的十四营,另一个是李梦说麾下的二十二营。

    北江狭小不如西江宽阔,只能通行小型渔船,和一些小型货船,均是利小微薄的行当,倒也没有什么正规的水师营驻守。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处于两处防区交界处的三水县,非但没有形成两不管的势力空白区,反而争相驻守,一县之地竟然驻守了两个营,或许是争夺较为富庶的三水县的厘金捐税收入吧。

    以三水县衙为界,北部是巡防营十四营驻守的地方,南部是二十二营驻守的地方。

    由六艘小火轮组成的船队刚刚靠到岸边,就看到岸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巡防营的士兵。如果按照每百抽二的厘金,六艘大船确实可以抽取近千两的收入,当然没有人会真的在按照每百抽二来算,每百抽五都算慈悲了。而且大清不止厘金一种名目,还有船捐和警捐之类的名头,反正现在捐税多了,没几人能记住那些是官府准许的。

    平日里三水县鲜有这么大的船队经过,收入只能靠着积少成多的各种捐税,现在有一支大肥羊跑来了,两个巡防营都不约而同的跑了过来。

    看到岸边两队巡防营,刘辉的一营长江诚惊奇的问道“旅长,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来的,这反映也太快了吧?清兵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哼”冷笑一声,刘辉说“肯定是他们在江边的探子传递的消息,把我们当肥羊了,不然这些寄生虫才不会这么快呢。”

    一营长一愣,旋即笑了,说“旅长,这不是给我们送军功的嘛,我还在担心这次的任务没有什么仗打,他们就送上门来了,真是太好了!”

    “既然好,你就带着一营先行登陆吧!”根本没有把这些乌合之众当回事,刘辉随意的说。

    “是”江诚冲那两位没有来得及开口的营长得意的一笑,就去准备进攻去了。剩余的两位营长嫉妒的看着江诚得意的返回自己的船,心里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开口。

    江边上的两个巡防营都盯着船队不放松,没有一方有放弃的意思。右边二十二营的队伍里,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手下的兵士都是些歪瓜裂枣,枪械不齐,衣着更是不堪,让人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危险。

    但凡是有点条件的青壮,都去新军当差了,谁愿意来军饷低还没有保障的巡防营。平时各营的管带又忙着敛财想着升官,根本没有整治过军纪,直接导致巡防营充斥了大量的地痞无赖,只有能和营管带拉上些关系都混了进来,为的可不是拿那一份稀薄不可靠的饷银,而是等着机会逮着有钱人捞一把,或者披一身官衣横行乡里,行迹比土匪也好不了哪去。

    相比于二十二营的不堪,巡防营十六营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除了最前面站着的数十人手里提着枪还像那么回事,后面的全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知抽了多少福禄膏,纯粹是打酱油的角色。

    充当运输船的货轮上的登陆工具只有四艘小船,一次只能运送两个排的兵士和装备登岸,信心十足的一营长江诚也没有要求其他船上放下小船,直接带着自己船上的四艘小船拉上两个排就准备登陆。

    对面的巡防营有眼里不错的,能够隐约看清情况,看到有小船驶来,顿时有了精神,以为是来送银子的。可是等看清来人携带的都是洋枪的时候,立马就受不了了。

    “管带,他们……他们有洋枪,我们怎么办啊?”

    这年头,广州四野持枪带械的数以万计,壮年管带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看到小船在这武装部队驶来,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会顺利了,看着手下的武器,壮年管带都不知道有没有子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壮年管带,厚着脸面说“十六营的也是我们的邻居,这次我们就把这些货船让给他们,我们撤。”

    一阵呼啸,三百来人的队伍就撒丫子跑了,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有人回头看到刚刚还和他们毫不相让的十六营也是撒丫子跑了,大声喊道“大家快看,十六营的软蛋逃跑了。”

    那位壮年管带听到喊声脸都绿了,这家伙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虽然心里暗骂不已,但是忙着跑路的管带也没工夫理会。在心里却对刚刚喊话的那个小兵下了清理令,准备等回去就把他赶跑,不管是那个亲戚来求情都不行。

    气恼的不知是壮年管带,还有正准备登陆的一营长,自己好不容易快划到岸边了,人都跑光了,还打个屁啊。

    鄙夷的看着巡防营逃跑的方向,刘辉大手一挥“登陆”

    每艘货船放下了四艘小船,每次就能运送一个营的兵力,当然重武器就不要指望着一块运过去了,而且也不如货船上舒服。兵士好运,但是那些机枪和火炮就让刘辉废了还一顿功夫,这还庆幸来的时候做了不少准备,在船上加装不少器械,才能把士兵和武器全部运到岸上了。

    六艘货船放下了这次携带的武器和兵士就再次返航,后面还有不少的士兵和武器要运送,容不得他们停留。

四十八章 广州城下

    “旅长,这些巡防营太不靠谱了,我还没有登陆呢,他们就跑光了。”没有得到战机的一营长跟在刚刚登岸的刘辉身后不住的抱怨。

    “巡防营没有傻子,广州各地枪支泛滥,地方豪强拥有的枪械武器都比巡防营好,他们一看到你大张旗鼓的带着枪支登岸,就知道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哪里还会和你打啊。”

    抬头看了看逐渐逼近正中的太阳,刘辉对一营长江诚说“这次你留下来,把三水县占了,为后续大军准备伙食和驻地,还有带人把那两个狗屁巡防营给剿了,别再这里碍眼了。”

    一营长江诚刚刚没有捞到机会本就有些不乐,这时听到刘辉让他留守,顿时急了,抗声说“旅长,你不能把我留在这啊,我……”

    没等一营长说完,刘辉眼睛一瞪,说“这是军令,必须执行。后续大军已经在海上航行一夜,还有那么多的骡马,没有休息的地方,战力必然大减,我们作为先头部队必须为大军着想。而且,这次去广州,我们也不是主力,只不过是骚扰广州城,造成广州城内紧张的局势,让他们不能自由调兵。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仗打,你就留着这里吧,最起码还有两个破烂巡防营可以打。”

    听到刘辉的话,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不过也不敢违抗军令,只能大声应道“是”

    广州府境内及周边地区可以说是遍布武装,单是巡防营就有三十六营,上万之众,驻守广州府下各县和各处重镇,再加上水师陆营和满汉八旗守兵,足有四五万之众。当然这只是数字上面的,像广州水师驻守在琼州的那一镇就已经被孙复给清理干净了,再加上各营管带和统领吃空饷,怕是没有几支能战斗的兵队了。

    广州新军作为广州境内力量最强的一支部队,而且是张鸣岐的心腹之军,却是仍不能驻扎在城内,而是在广州城外的北郊场、东校场、燕塘校场和西校场等几座兵营里,城内只有八旗兵和几支巡防营。新军在满清贵胄和地方大员眼里是一把好刀,但是也容易割到手,所有新军大多都是驻扎在城外,就连直隶也只有多为满人的禁卫军可以驻扎在京城。

    蔡锷的原本的计划就是阻碍新军入城,只要新军不入城,那些八旗兵和巡防营没有经过多少训练,根本无法抵御装备了大炮的正规军的进攻。

    刘辉想到一路上的浮木和残尸,不敢再耽搁时间,带着二营和三营就向广州赶去。这次船队一路北上,击毁了多出哨卡和巡捕船,不出意外该已经有人向广州城里汇报了。一旦广州城得到消息,肯定会调集新军围剿,到时难免一场决战。

    从三水到广州不过三十多公里,而且地势平坦,路途碰到几个哨卡,根本没费吹灰之力就被扫平了。等到刘辉带着轻装赶来的两个营到达广州城郊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至日中了,满头大汗的刘辉也觉得疲惫不堪,只得下令停军休息。

    刚刚喘口气,刘辉招揽来了自己的两位营长,问道“总指挥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给广州城制造紧张气氛,你们有什么好的主意?”

    二营长李曲冰没有多想直接说道“旅长,我们直接向城里开几炮不就行了嘛,那些鞑子和官员肯定会被吓得紧闭城门。然后,我们只要等到总指挥到了再攻城就是了。”

    刘辉听到二营长的话有些无语,这和自己想的一样,自己就是觉的这个主意太过猖狂才找两人来,没想到一开口竟然是这样的。

    “这样不妥”三营长王博一开口顿时引起了刘辉的注意,刘辉一脸期待的看着王博,等着他出个好主意。

    “随意开炮容易伤及无辜百姓,我们直接朝着一处城门攻一下,打到守军的射程以内的时候再装作不敌撤回了,定然可以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出门,只要为大军争取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刘辉有些无语的看着王博,虽然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比自己想的还要疯狂,自己手下真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万一我们一下子就攻进城里了怎么办?”二营长李曲冰问道。

    “这个……不会吧!”想到三水县巡防营的水平,王博有些不确定的说。

    “哼”李曲冰微哼了一声,不屑的说“在三水县你也看到了,刚刚看到我们那些巡防营就跑光了,要是士兵们冲的猛一些,说不定真的可以一下子冲进城里去,到时候我们可就没法子收摊了。”

    似乎被李曲冰激怒了,王博大声反驳说“就算是我们一下子攻进城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把张鸣岐抓了,宣布广州被占领不就是了。”

    “知道为什么少帅一下子调了四个旅来进攻广州嘛,不是因为新军的战力够强,而是担心兵力不足,难以镇压那些趁机捣乱的人。广州城里有六十多万人,就凭我们不到两千人,一旦攻进城里,根本无法维持治安,那些乱兵和市井无赖就会趁机作乱,到时候遭遇的还是老百姓。更可怕的是那些藩库和造币厂都会被抢,天知道会损失多少钱。”

    王博被李曲冰反驳的无话可说,只能自顾自的生闷气。

    “咳咳”刘辉微咳几下,两人的话题,调解道“广州城里有七个营的巡防营,装备比起我们遇到的要好上百倍,还有近五千人的满汉八旗兵,也是装备精良,加上城内的八旗新军步炮队四营,广州城里足有上万装备精良的大军。还有城外的二十五镇的新军,应该可以给守兵壮壮胆子了。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攻一下城,当然二营长说的也对,不能弄巧成拙,就以城门百米为界,不管清军表现如何,我们都不踏入百米以内。”

    两人不过是因为意见不同,并没有什么矛盾,加上刘辉屈尊劝解,立马就和好了,齐声说道“遵令”

    休整的步兵趁着空闲时间补充了些食物,就再次集合了。刘辉领着两营兵士大张旗鼓的向广州城进发,一点也不顾及那里囤积着的数万大军。

    广州虽然地处南部沿海,但是真正被敌方兵临城下的只有鸦片战争一次,中法战争时,法国海军舰队就是畏于珠江口的炮台群不敢袭击广州,才转攻福建的。后来虽然广州也遭受多次战乱,但是均为内部起义,时间都不长。久而久之,广州的守军有了懈怠的情绪,刘辉带着两千大兵已经可以看到城门和行人的时候,看门的守兵和来往人群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旅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都到这了,还没有人关城门啊?”二营长李曲冰疑惑的问道。

    刘辉有些尴尬的说“他们是把我们当做新军了,不过应该也快有反应了。”

    果然,守军没有让刘辉一直再不满下去,一队巡防营跑到城门前,拉起了栅栏,阻拦将要进城和出城的人群,一副高度警戒的架势。

    “旅长,我们就这么等着他们关城门?”

    刘辉轻笑着说“当然不能,二营长,你带一个连进行试探进攻,记住了只是试探,要避免伤亡。”

    李曲冰闻言一喜,兴奋的应道“是”

    “弟兄们,前面就是广州城,只要拿下他,我们就能控制半个广州。但是,这次不许攻的太猛,要小心谨慎,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随我进攻。”叮嘱了半天,李曲冰才大喊一声,带头向着城门冲去。

    “哒哒…哒…哒……”还没等靠近城门,轻机枪对着城头一阵扫射。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城门守兵听到枪声就知道不妙,没有人再管城门的栅栏是否架好,转头就跑回城里去了。

    目睹着大门将要被关上,一遍冲锋的李曲冰不断的大声喊道“冲啊!……”

    巨大的喊声和稀疏谨慎的冲锋部队相比太过虚假了,不过却没有人真的关注这些,他们只听到了枪声,看到了有人进攻广州城。

    “砰…砰砰…砰……”等李曲冰带人冲到距离城门还有两百多米的时候,城门上终于响起了枪声,城门也开始逐渐关闭。

    稀疏的人群本就不易击中,更别提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了,打了一阵子枪,李曲冰手下愣是一个人都没有倒下。实在看不下去了的李曲冰指着身边的几个士兵低声吩咐道“你装作中枪倒地,还有你……”

    不知是不是李曲冰指的人太多了,他身边一下子就倒下了十多个,登时把刘辉吓了一跳,自己只是来拖延骚扰的,要是真无缘无故的带几十个牺牲的士兵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顿训斥和处罚。

    “王博,快,准备接应,伤亡太大了。”焦急的刘辉根本没有细看士兵倒下的样子有多假,就大声说。

    王博虽然发现了一些异样,但是毕竟没有确定,心里也有些担忧,急忙准备接应。

    城头之上,防守的清兵看着不断倒下的进攻士兵,有些稀里糊涂。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禁打,一下子倒下了这么多。”有一个清兵嘀咕道。

    刚好巡视的军官听到了,轻声斥道“胡说什么,明明是管带大人练兵有方,才能击杀这么多的来犯之敌。”

    瞅了一眼带着训斥自己的哨官,那个清兵就不敢在嘀咕了。

四十九章 震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拿来的枪声?”

    愤怒的咆哮声从房间里传来,侍从在门外的几个仆人不由的打了个哆嗦。嘀咕道“这几日总督大人的脾气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从总督府外匆匆跑来一个士兵,一路畅通无阻的跑到了房间外面,喘着粗气禀报道“总督…大人,小的…有…探报。”

    过来一会,房间里传来一声威严的回话“进来”

    那名打探消息的士兵没有理会满头的豆大汗珠,急忙起身,轻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大人”士兵单膝跪地打了个千。

    看到士兵脑门上的豆大汗珠,两广总督张鸣岐舒缓了一下情绪,说“说吧”

    “是,大人,刚刚西城门外有一支敌军来袭,幸得守城营官兵及时关闭城门,敌军没有攻进城来,而且守城官兵把进攻的敌军击杀了数十人。”

    “哼”刚刚放松下来的张鸣岐怒声骂道“那些巡防营除了欺压百姓,勒索商贾,还能打仗嘛,还数十人,能打死一个人都是侥幸。”

    那士兵一脸尴尬,只好低声解释道“大人,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小的去的时候亲眼看到了,地上躺有二十多具尸体,不过在撤退的时候又被带走了,守军没有办法记录战功了。”

    听到士兵的回答,张鸣岐倒是有些信了,问道“哦,守军伤亡如何?”

    “这个……守军好像没有伤亡。”士兵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击毙敌军数十人,自己没有伤亡,这战果要是对于新军来说自是没有人质疑,但是巡防营就没几人会相信了。

    一脸的冷笑,张鸣岐问道“敌军竟如此糜烂?为什么还敢进攻城厚兵多的广州城?”

    “轰”

    脸色煞白的士兵瞬间就松了口气,自己回来时没有细想事情的矛盾,突然明白过来就知道情况不妙,没想到这炮声如此的及时,就帮助自己解了围。

    随着这一声炮响,张鸣岐脸色瞬间变了。平时靠着坚固的城墙,对付没有火炮的军队,广州还可以说安枕无忧,但是现在有了大炮,一切就改变了。广州城破对张鸣岐来说还不是最可怕的,有二十五镇的新军在手,他还有信心夺回了,但是炮声让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这些年,广州附近州县及本地购买的枪支数量极为可怕,据不完全估计,十万支步枪总是有的,而且没人知道那家会不会藏着马克沁。这些情况,张鸣岐自是知道,原因也能猜测几分,广州地处南方,又毗邻大海,是全国最开放的城市。自鸦片战争以来,本地人就丧失了对朝廷的信任,私下里养兵够枪,民间的枪支数量已经超过了朝廷的军队,不过这些张鸣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

    枪支泛滥,但是火炮却是从没有人购买过,不说它动不动就是数万两的进价,单是朝廷的严厉禁止,也没有几个人敢冒着造反的危险买它。

    整个广东只有两支部队有西洋步兵炮,一个是新军的炮标,装备有54门75毫米山炮,另一个就是八旗新军步炮队有一营炮兵,装备德国克虏伯步兵炮。八旗新军步炮队就驻扎在城内,自然不可能把大炮运出城外,但是新军的炮标可就驻扎在广州城东北部的燕塘校场,这些大炮的来源就有些需要揣摩了,如果真的是新军流露出来的,那麻烦就大了了。

    松了口气的士兵又向张鸣岐报告了一个大消息,“大人,刚刚广州将军凤山已经调集八旗新军步炮队把旗城给封锁了。”

    所谓旗城并不是向北京内城一样的旗城,而是广州的旗人聚集区。广州城里近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这次旗人的财产,加上旗人皆是聚集而居,又有满汉八旗士兵防守,往往是以街道小巷为界,虽无城墙守护,却也胜似城墙。

    张鸣岐脸色瞬间就青了,现在广州城里最精锐的就是八旗新军的步炮队,在新军不确定可靠性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唯一可以调用的机动部队,被凤山调去保护旗人,等于把广州的城防挖空了一半。

    “传令把巡防营都调到城墙上去,还有在没有本督命令以前,不许新军入城。”

    不提张鸣岐为了广州城的防卫担惊受怕,刘辉却好好的松了口气,看到被拖回来的“阵亡士兵”瞬间就又生龙活虎了,才明白了李曲冰的想法。

    “好个李曲冰,真是机灵,这样做虽然正好为我们不攻城找了个好理由。”刘辉不住的夸赞道。

    李曲冰惭愧的说“是我考虑不周,让旅长为我们担惊受怕,只是这样恐怕张鸣岐很快就能察觉到问题。”

    “哈哈”刘辉大笑着说“我们只需要为大军准备一天一夜的时间,广州就是手中之物了。”

    “传令,让炮兵拉着大炮到其他城门逛逛,放上几炮,别让城里的人误以为我们走了。”

    城里的兵力不足,不敢外出,城外的军队没有调令不敢擅离,就这样刘辉带着两千人和四门山炮来回把西部和北部的几座城门打了个遍,给广州城里增添了不少恐慌气氛。本来去找广州将军凤山希望他把八旗新军步炮队调到城墙上去,但是炮声打断了张鸣岐的幻想,对广州城的防卫没有什么信心的凤山坚决不让八旗新军步炮队去守城。只要有这两千八旗新军加上五千满汉八旗守兵在手,凤山就有信心保证旗人的利益和安全,要是去了城头,把最精锐的八旗新军步炮队打光了,那旗人就是砧板的肉块了。

    广州周围距离广州城最近的是驻扎在北郊场的新军第五十协黄士龙部的两个标和两个炮营,其余的新军四十九协和工程、辎重等队都在距离更远的燕塘校场。在刘辉率部肆无忌惮的朝着广州城里开炮的时候,不仅广州城里情绪紧张了,就连驻扎黄士龙也有些受不住了。

    广州出现炮声,新军又没有接到什么命令和通知,黄士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革命党在作乱。骨子里是个顽固派的黄士龙,和革命党属于天生的对手,没有接到求援的黄士龙点起一个标的新军就准备出发。

    广州新军有别于外省新军,自从上次的新军起义之后,张鸣岐接手两广总督,编练新军时,就刻意的拒绝那些思想激进的疑似革命党的人,而且平时又向军中安插内线,凡是碰到宣传革命精神的,直接开革军籍,打发回家。这两年以来,虽然新军中不能保证没有革命党的踪迹,但是也比其他各地的新军还是要听话许多的。

    北校场距离广州不过五六里路,新军从集合到出发也只是用了半个小时而已。黄士龙带着手下的九十九标没用太久时间就到了北门,气喘吁吁的黄士龙根本没有时间喘口气就直接让人去叫门。

    一个得了黄士龙命令的弁兵一阵小跑,来到城门前,对着城头喊道“城上的大人,请打开城门,我家协统要带新军九十九标入城。”

    城头之上的是巡防营的守兵,素日里巡防营和新军就有些摩擦,见到新军来援不仅没欢喜,反而更加警惕了。武昌起义已经三天了,革命军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天下,无论是各地的封疆大吏,还是旧军鞑虏看到新军都增加了几分猜忌。现在新军在广州城刚刚收到袭击不到两个小时就来援了,这不由的旧军不怀疑。

    “巡防营奉总督大人之命看守城门,没有总督大人的命令,不能放你们入城。”

    弁兵还待上前继续喊话,却见刚刚回话的那人已经退了回去。无奈之余,只好返回去禀报。黄士龙距离城门不过数百米,城头和弁兵的对话都能够隐约听到,没等弁兵回来,黄士龙的脸色就变了,自己刚刚听到得到广州城的炮声,就急忙来援,没有表彰反被怀疑,黄士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大人……”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弁兵刚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黄士龙打断了。

    “既然你不开门,那我就等着”心里不满至极的黄士龙直接下令将军队驻扎在了城外。

    “新军驻扎在北门,不知哪来的叛军驻守在西门,我的总督大人,这次广州该怎么保全啊?”广州将军凤山不阴不阳的说。

    本来广州将军并没有和两广总督对等的权力,但是凤山曾是新军第一镇的统制官,可谓是后台极大,不向以前的孚琦一样无能,自诩知兵善谋,想要插手新军事务,动张鸣岐的禁脔,导致两人的关系有些僵硬。其实张鸣岐也是缺乏柔和的手段,升值太快,难免有些骄纵之气,加上本人霸权,才会和龙济光、凤山、李准之间关系闹得不太友好。

    脸色涨成紫色的张鸣岐冷哼了一声走了,心里却是对新军也起来疑心,不敢招新军入城了。

    得到黄士龙部到了北门,刘辉一遍仍时不时的向城墙开上几炮,一遍在黄士龙的方向设置了几个机枪点,防备这支来历不明的新军。黄士龙部没有携带火炮,又缺乏机枪之类的重武器,面对火鞭一般的马克沁,几次试探只能无功而返。黄士龙和刘辉的交战短暂激烈,城头只知道一阵枪声交错,却是不明真相,加上天色渐晚,也没有人敢出城探情。

五十章 登陆

    就在三营把两个驻守的巡防营剿灭的同时,第二批的六旅后续部队准备出发了。六艘货轮,一次只能运送三个轻装营,但是两次就可以把一个完整的旅及其所有的武器装备运送到三水县。

    这个速度对于一支要在三百里外登陆的军队来说,不能算慢,但是也不是蔡锷可以容忍的。此次本就是打着速袭广州,震慑全粤想法出兵的,要是耗时太久,恐怕效果就差多了。看着第二批的船队开始出发,蔡锷就受不了了。

    “不行,这样太慢了,一个来回就是六七个小时,要是我军全部运送到广州,怕是要等到明年去了。”

    武元、孙固、林宝藩也是一脸的愁容,这种速度确实太慢了,如果直接从珠江口北上,只有三四个小时就可以登陆广州,但是想到那岸边密布的炮台,谁也不敢说这话。

    从西江北上的主意是郑子康出的,现在耽搁了这么多的时间,这里最难受的就是他了。看到郑子康一脸的颓废,刚刚和他熟络起来的林宝藩不由安慰道“子康,不要太担心了,大不了我们硬闯珠江口就是了,凭借着月兔和玉蟾号上面的十二门主炮,不见得闯不过去。”

    苦笑了一声,郑子康说“你不用安慰我了,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珠江口的沙角炮台装备了240毫米的岸防炮,一炮就可以把月兔号打残,我们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我……”

    “炮台……”郑子康眼睛一亮,突然转口说“我们不是不可以从珠江口登陆。”

    武元听到这话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担忧的问道“子康,不要担心了,就算是慢了,我们也可以直接硬闯,无非就是麻烦些而已。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看着武元一脸的关切,郑子康有些感动,还有些好笑。

    “我没有事情的,我们确实可以从珠江口登陆。沙角炮台是珠江口最外围的炮台了,装备的240巨炮射程也不过7200米,而且是三十年前的老炮了。虽然仍能使用,但是射程肯定会缩短不少,我们只有不从珠江口北上,而是直接在珠江口登陆,就可以避免炮台的攻击。”

    蔡锷眉头一挑,说“从珠江口登陆,虽然危险不少,而且容易引起广州的警惕,影响我们的计划,但是现在刘辉已经登陆了,足以拖住张鸣岐一阵子了。那我们从珠江口登陆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是的,从珠江口出发,到广州不过百里,只要顺利,我军一天就可以到达广州。”

    众人点了点头,赞同武元的话。广州虽然道路不如高州快捷坚固,但是也是正经的官道,一天到达广州还是往多了说的。如果不是大军刚刚在海上呆了一夜,战力和体力都有些下降,只要五六个小时就能赶完这百里路,当然如果不计算那些火炮和重武器,以强行军的速度,三个小时就能抵达广州城下。

    “武元,你的一旅是这次的主力,就作为第一批次登陆,剩下的四旅和五旅作为第二批次,我们要明天一早兵临广州城下”蔡锷望着广州城的方向,心里却在为刘辉鼓劲,‘刘辉,希望你能拖延着一天一夜吧’

    西江之上的两艘驱逐舰和六艘小船,继续把六旅的兵员接着向三水县运输。从珠江口登陆,再快也赶不上西江水运,只有三个营的刘辉不见得可以在数万大军驻守的广州城下讨得便宜,在大军没有到援之前,还是需要有些补充力量的。

    水运和海运最大的优势就是快捷,陆地上轻装步兵最快也只能保证每天强行军100公里,就算是一些神军,也不过是快上二三十公里,而且时间上受到限制,不可能连续的行军。但是水路之上,最慢的古董帆船都能达到五六节的速度,赶上好风位,甚至可以接近七八节,也就是每小时十多公里,而且不受辎重和时间的限制。而那些动力船,可以轻易的保持12-15节的航速在海上航行,更有甚者,可以超过二十节的常规航行速度,这些都不是陆地上面具备的。

    船队从西江口转移到珠江口不过五六个小时,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大军就已经登上了陆地,一旅作为的主力已经开始朝着广州的方向奔去。

    在西江口的时候,船队较为隐蔽,而且手段强硬,把看到的巡捕船都轰成了碎片,倒也没有什么人发现异常,但是到了珠江口,一切就都暴露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一支军队来了,有几艘“巨舰”来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广东水师提督李准,这位水师提督的权力早已不如几年前了,一来是广州水师的几艘主力舰艇已经被调走了,二来是水师的陆营被张鸣岐夺取了不少。两年前,他手段强硬的镇压了新军起义,可以说,那次起义的失败,有他三分的功劳,但是现在面对军队进攻广州,他想到就多了些。

    “大人,我们是该驰援广州,还是攻击那支船队?”来报信的一员管带见李准愣愣的久久没有动静,忍不住问道。

    “啊”回过神来,李准故作诧异的问道“什么船队,驰援广州干嘛?”

    那位管带登时愣了,刚刚才禀报的事情,怎么转眼就忘了。“大人,是西边来的那支船队,就是有大军舰的那支。”

    “知道有大军舰你还让本督去拦他们”李准心里暗骂一声,才问道“我问你,那些人可是侵略者?”

    挠了挠头,那员管带不确定的说“应该不是吧,我看他们都是刚刚剪了辫子,应该是我们大清的人,不过可能是革命党。”

    没有理会革命党的字眼,李准接着问道“他们可进攻炮台?”

    有些迷迷糊糊的管带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打他们?”

    迷糊的管带终于明白过来了,恍然大悟的说“大人是准备坐山观虎斗,看他们打出胜负再说。可是大人,要是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哼,朝廷,过一阵子,怕是这天下是谁的就不知道了,武汉三镇失手,把南北隔成了两半。这个时候来广州,那些人肯定是蓄谋已久的,这次广州是要重新洗牌了。”

    那位管带一脸不相信的问道“大人,广州可是驻扎着一镇新军啊,还有那些巡防营和八旗兵,足有数万人,我看这些人也不过两万左右,不见得能赢。”

    “不管他们谁赢了,我手里握着内河水师的七个营,我都能自保无忧。”说完李准心里就有些心疼,要不是广州水师的新式军舰被抽走,自己怎么会如此被动。没有了军舰,广东水师提督的权利就缩水了,外镇的水师营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去,下令把我们的探子撤回来吧。”

    水师营的哨探撤退不久,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也走出一支小分队,朝着广州的方向奔去。又过了一会,在距离登陆地不过十多里的地方,也有一支千多人的部队撤走了。

    “好险”得到伏兵正大光明的撤走的时候,李准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己动了什么心思,怕是难逃一劫了。

    广州的军队分为四股,一是战力最强的新军,受两广总督张鸣岐的直接控制,当然他也不会绝对信任;二是八旗驻军,装备最是精良,为广州将军所辖,但是其中的兵士最是**,虽然屡经改革,但是鸦片鬼仍要不少;三是广东陆师提督的辖兵,数量最广,驻守范围也是最广,但是战力没有保证;四是水师提督,广东水师提督的收入比起陆师要强出不少,出海缉盗,获利最大,而且各处炮台也归水师管理,过手的银子比水还多。

    四股军队中新军在广州的燕塘校场、北校场两处驻扎,旗兵一直都在城内,陆师虽众,调动困难,最容易抽调的就是水师营。蔡锷自珠江口登陆,怎么会不防备李准的动作。

    一条火龙快速的前进着,部队里除了马叫声,就是沉重的喘气和脚步声,蔡锷骑着他的大马,走在队伍的中间。刚刚留守的一个营已经返回了大队,蔡锷才算是放心下来。

    这支大军是经过最科学最完整训练科目的军队,才能让蔡锷用起来遂心应手。如果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新兵太多缺乏实战,不然定是一支精锐之师。

五十一章 天亮了

    “大人,还打吗?”

    看到自己的兵士们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黄士龙暗叹了口气,无力的说“等到天亮再说吧!”

    一夜之间,黄士龙率部数次突袭刘辉。可惜全军士气不高,加上刚开始时就被刘辉用重机枪狠狠的揍了一下,丢了几十号人。导致新军数次突袭几乎没有取得什么战果。黄士龙向刘辉进攻的时候,张鸣岐心中也有所动摇,只是天色已黑,只能勉强看到些火光和子弹出膛的枪口焰,手中兵力困乏的张鸣岐实在是没有胆量出城突袭,只是派来几路使者向各地的巡防营和燕塘的新军送信。

    巡防营从来都是镇压革命的主力,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巡防营往往每县只有一个营头,不到三百人,根本无力支援。等到那些个参将、副将、游击之类的武官把手下的官兵聚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兵力最为集中的李准倒是有能力来援,却被蔡锷吓了一次没胆出兵了。至于新军倒是出发了,但是距离广州足有十多里,又逢天黑,多半是鸡盲眼的新军根本无法夜里正常行军,只能静等天亮。

    夜走的很快,疲惫不堪的新军只是一闭眼的功夫,太阳就向大地洒下了了第一缕光辉。坚固的城墙依然的挺立着,城外一片静悄悄的,似乎昨天的枪炮声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啊…啊……”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一个满嘴黄牙的守城兵士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口说道“细妹,做饭了没?”

    一阵凉风吹过,黄牙呻吟了一声,才狠狠的揉了揉眼屎,不情不愿的睁开那双昏黄的眼睛。没有看到自家细妹送来食物,看到身边的城墙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当差,随意的扫了一眼城外,突然惊叫一声,愣在当场。

    痴愣愣的看着城下不远处的营寨,黄牙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昨晚的时候,城外还是空荡荡的一片,今早却已经布满了军队,这如何能不让他吃惊。

    “你个憨鸠干嘛呢?吓得老子都睡不着了。”有人听到了黄牙的惊叫声,不满的骂道。

    看到黄牙还在发愣,咒骂的人顿时不满了,觉得他无视自己,起身就想揍他。见他一副傻了的样子,下意识的顺着黄牙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城下的大军,也愣了。不过好在他比黄牙坚强一些,旋即就大喊着跑了“大人,有大军……”

    “吵什么吵?”这处城头的值守哨官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手提起自己的家伙就起身准备揍人。看到一脸恐慌的跑来的士兵,哨官提起家伙顺手就砸了过去,硬木的枪托本就沉重,哨官虽然没有用力,也把惊慌失措的士兵砸了个跟头。

    “大人,我是有事禀报,城下有好多人,不知道哪来的。”肩膀上挨了一下,疼的要命,士兵也不敢吭声,咬着牙禀报道。

    “什么很多人,你逗本大人玩呢!”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哨官,第一想法就是这家伙要骗自己,提起家伙还想接着揍。

    担心再捱枪托,那人急忙说“大人,城下真的出现很多人,不信你去看看。”

    那人的再次确定的语气,让哨官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将信将疑的走到城墙边,映眼的就是驻扎在数里外的一支简单的营寨,还有几缕青烟升起,应该是正在吃早饭,而且看样子是快吃完了。

    哨官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对着刚刚报信的那人招了招手,转变了态度,低声嘱咐道“速去通报总督大人,就说我们被包围了。”

    吸溜完一碗速食面,蔡锷感慨的说“少帅真的是把军队的伙食做到家里,当初只以为食品厂是用来敛财的,今天才知道它的妙用。”

    刘辉塞进嘴巴里一块牛肉,自信的说“总指挥,在我们军中当兵,除了苦点,真的比神仙还要享受几分。要不然,高州的小伙子们也不会挣破了脑门想往军队里钻。”

    蔡锷点了点头,说“当兵不是来享受的,这广州城可是今天就要拿下的,诸位这次可是都要出力了。”

    众人闻言,急忙放下手里的食物,擦了擦嘴巴,齐声说“是”

    “虽然我们一夜行军百里,都有些疲惫,但是我不会给大家休息的时间了,半个小时后准备进攻广州,今天内我要在广州向少帅发电。”蔡锷一副按耐不住了的样子,连口里的语气也透漏着几分激动。从留学日本归来,一直是做着监督、帮办之类的职位,这让崇尚武力的蔡锷心里憋着一口气,上次虽然指挥三个旅灭了龙济光部,但是却没有什么战斗,全是炮声和枪声的交织,没有一点的激情可言,这次进攻广州,平定全粤,足以让他过一次指点江山的瘾了。

    行军一夜虽然疲惫,但是打仗在前,没有谁能够抵御这样的诱惑,一个个的像狼一样满眼的精光,就等着蔡锷发号施令了。

    “刘辉,你昨夜和新军交战,士兵们有些疲惫,就做后备队吧!”被第一个点名,本来还兴奋的刘辉,听到是预备队,顿时软了下来。

    “武元,你带一旅对付黄士龙部,黄士龙只带了一个标的兵力,对付起来应该不难,灭了他之后,不要接着进攻,燕塘和北校场还有近万新军,你的任务就是阻击可能增援的新军。”精神振奋的武元兴奋的不已,这次自己是捞到大鱼了。

    “孙固、郑子康,这次四旅和五旅是主力,进攻广州城就叫给你们了。广州城虽坚固,在我军面前攻取不难,但是要记住了,战火一起,必有乱兵无赖趁机劫掠民宅,战争之时要行战争之事,凡是趁机闹事者,尽皆击毙,就算是旗人的聚集地也不能有人乱法。”看到众人一脸的不解,蔡锷解释道“战乱之时没人分得清那是旗人,那是汉人,如果开了杀戒,怕是有无数人要无辜受难。我们虽然是革命,要推翻鞑子建立的政权,但是对待旗人的问题,少帅还没有下定论,而且我们也需要一个完整的广州,而不是被战火焚毁的广州。”

    武元沉默了一下,说“总指挥说得对,旗人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但是却是不能这时候解决,不然乱起来,我们怕是控制不了局势。”

    孙固等人和旗人并没有什么私仇,只是听的满清入关以后的罪孽,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仇视心理。而且孙复脑袋被一个旗人纨绔来了一下的事情,许多孙家庄的人都是知道的,这也不觉中让孙固一众对满人没有什么好感,在蔡锷的解说下也只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

    广州城头,张鸣岐和广州将军凤山一脸铁青。昨日只是有人在四处开炮骚扰,两人虽然不知道城外有多少人,但是却清楚城外绝对不会超过五千人。虽然全城都戒严了,还向城外发了求援信,打心眼里,却并没有把那些人当回事,凤山更是准备把这件事当做打击张鸣岐的由头。现在城外突然聚集了上万大军,就由不得两人不紧张了。

    轻舒了口气,凤山低声说“总督大人,一会我就让八旗新军调上城来,全部交由大人指挥,还望大人不计前嫌。”

    事到临头,凤山倒也放得下颜面,屈言示弱。要是换做往时,张鸣岐肯定会把八旗新军送到城头最危险的地方,把凤山的依仗消耗殆尽,只是现如今外有大军为患,张鸣岐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只是想着自己如何避免和湖广总督瑞徵一样的结局。

    城外大军开始动了,张鸣岐有些后悔,如果昨天自己没有怀疑黄士龙,放他进城,现在手里也会多些机动力量,可惜没有后悔药啊!广州城虽然驻守有八旗兵和巡防营,但是张鸣岐心里清楚,巡防营也就欺压百姓像点样子,八旗兵也是一起废物,

五十二章 城破了

    “冲啊!”

    大炮轰,步兵冲。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这是一个时代的主旋律,整个一战时代都是这样过来的,面对龟缩在城里的敌人,就算是天才如蔡锷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用大炮把城墙轰出一个口子,让步兵冲。

    上百门大炮的威力在二战以后自是没有什么稀奇,但是在此时的大清,整个国家也不过千来门新式大炮的时候,面对上百门大炮的打击,守城的巡防营顿时一哄而散。如果是面对枪械不足的革命党人,这些善于凌善的巡防营兵士还能抵挡一会,可是他们面对的是孙复隐忍三年打造的混成旅,单是每个旅装备的轻重机枪就近三百挺,每分钟可以吐出超过十万发的子弹,这根本不是巡防营可以面对的敌人。

    仅仅不过十多分钟,当先的四旅已经冲进了广州城里,这还是有不少的时间在路上奔跑的缘故,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抵抗的士兵们依然是警惕无比,鲜有单兵突进的情况,都是以班为单位相互掩护着前进,在这看来有些多余的动作,是一些顽固的巡防营士兵没有丝毫的反攻的机会,一旦露头就以为死亡。

    “哒哒……哒……”

    攻入城里没有浪费什么力气,但是在旗人的聚集地却碰到了不小的抵抗,仗着武器先进的旗营新军步炮队凭借着几挺麦德森机枪,在一处借口架起了机枪点。虽然四旅三营一连的士兵一再小心,还是被这机枪点给突突了一下,倒下了四五个人,几乎是这次进攻以来,全连一次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了。

    “医护兵,医护兵在哪里?”刚刚躲藏到街道的矮墙里,一连的连长痛苦的怒吼道。手里拉着的一个士兵被机枪击中了胸口,刚刚若不是这个士兵冲的快正巧挡在自己前面,倒下的就是自己了,眼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士兵心跳越来越无力,连长心痛不已。

    “挺住啊,兄弟,你一定要挺住……”

    “咳……”一脸稚嫩的士兵忍不住咳了一下,满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胸口的伤口流血开始慢了下来,眼神也空洞了起来。

    “来了,来……”跟着一连后面的医护兵终于姗姗来迟,可是看到已经无力的软了下去的士兵,口里的喊话也顿了下来。说来这些医护兵也没有少见过死亡,用来给他们教学的尸体,人人都解刨过,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弟兄死在自己面前,眼角有些涩涩的。

    冷冷的扫了一眼来迟的医护兵,一连长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士兵从中弹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救了,只是不满医护兵来迟了一步。

    仇恨的看着那座三挺机枪组成的机枪点,一连长大喊道“迫击炮”

    “到”一个上士带着两个上等兵携带一门迫击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一连长指着那座沙包垒砌的机枪点,恨声说“把那个机枪点炸掉”

    “是”上士带着两名上等兵就开始架设迫击炮,六零迫击炮不过三十多斤,射程足有一千二百米,对付这种街边的机枪点可谓是手到擒来。

    上士对着机枪点竖起拇指,闭上右眼,心里默算了一下距离,才调整炮口的仰角,接过一枚炮弹放到炮口里,一松手,噗的一声,炮弹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飞了出去。一连长期待中的机枪点四分五裂没有出现,炮弹在机枪点的后面十多米出爆炸了,虽然把几名机枪手吓得不轻,但是并没有出现什么伤亡。

    “不好意思,出了点错。”上士对着满脸愤怒的一连长歉意的一笑,接着又对着机枪点瞄了一下,再次轻微的调动了一下炮口,把第二枚炮弹放了进去,又是一道弧线划过,炮弹在一连长的期待中朝着机枪点飞去,落在了沙包的前方不到一米处,散飞的弹片登时就给一个士兵开了瓢,红白相间的液体飞落了一片,另有两名机枪手被弹片击中,一个被击穿了胸膛,另一个被削去了肩膀上的一块肉。

    六名机枪手被报废了三个,火力顿时消散了不少,三挺麦德森轻机枪只剩下一挺还有人使用,一连长心头一喜,大声喊道“弟兄们,冲啊!”

    话音未落,一连长带头冲了上去,距离机枪点本就不远,一连长手里的手枪一阵怒啸,八发子弹全部飞了出去,百米以内,手枪的威力还是极为显著的,当即就有一个机枪手被击杀了。神色惶急的另外两名机枪手很明智的举起了双手,老老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一连长那叫一个恶心啊,刚刚自己没冲上来的时候,一个个拿着机枪肆无忌惮的扫射,等到被包围了,却都举起了手。

    “连长,这几个人怎么处置?”副连长看到举手投降的士兵,也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了,自己刚刚有五个兄弟被击毙,现在面对投降的清兵,哪里会没有杀意。

    “哒哒…哒…”一连长没有说什么,而是夺过身边一个机枪手的机枪,对着四个还喘气的士兵一阵扫射,等到把弹夹里的二十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四个人全部成了筛子,才淡淡然的说“我们没时间处理俘虏,先杀了再说。等仗打完了,我会去军法处领处置的。”

    把手里的机枪还给士兵,一连长抄起一把刚刚杀戮自己兄弟的机枪,换上弹夹,对着其他人说“把这两挺机枪也带上,这里肯定是一出要地,不然不会一次放置了三挺机枪。”

    有了前面的伤亡例子,再也没有人敢轻率冲动了,虽然行军速度还是很快,但是在拐角和街口的时候,却多了几分谨慎。

    一连长预料的情况并不差,他们确是遇到了一处要地,而且是很险要的地方,广州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广州将军署。门前建起的沙包堆起的机枪点足有四挺马克沁重机枪,还有数十人的步兵加上四五挺麦德森轻机枪协助,看到一连长脑冒虚汗,自己一个正规连也不过是有四挺马克沁重机枪,还因为进攻携带不便留在了后面,身边只有便于携带的两门迫击炮,另外两门则是跟在了一连的另外两队身边了。

    “连长,我看情势不妙啊,单凭我们这几十号人,怕是吃不下这里。”副连长看到那四挺马克沁也是唇干舌燥,见识过马克沁的威力后,没有人敢无视他。如果没有火炮把他撬掉,拿步兵冲根本不可能攻陷这里,有着冷水和弹药的补充,马克沁根本就不用担心枪管的问题。

    “我看到了,可是这里是广州将军署,要是我们抓住广州将军,肯定可以捞个大功劳。”一连长有些被战功冲昏了头脑,看向那广州将军署的匾像是看到了亲娘一样。

    对着身后的迫击炮手招了招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我们还有多少发炮弹?”

    “连长,一路上我们也没少用,弟兄们帮着携带的三十发炮弹只剩下不到十五发了。”大概猜到了连长要干嘛,士官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马克沁的威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迫击炮也就是占据了重量轻的优势,射程甚至还如不马克沁。而且到了三百米以上的距离,准头就会下降到一个可怕的数字,偏偏这些炮手都是紧急培训的,实战经验并不多,准头更是让人担忧。

    “十五发”暗自嘀咕了一声,一连长对这个数字有些不满。一路上一连长算是对炮手的水平有了见识,百米以内八成的命中没有什么问题,三百米以内也可以达到三中一的水平,但是到了五百米的距离,全看天意了,炮手们能做的就是把炮弹打到瞄准点三十米以内,但是真正的落点就不受控制了。

    广州将军署的前面足有两百多米的空当街道,如果自己不能把机枪敲掉,只能看着功劳飞走了。如果按照三中一的标准,似乎十五发炮弹足有把四挺机枪敲掉,可是三中一只是概率,谁也不敢保证真的能够在十五发以内命中五次。

    不甘心到手的功劳飞走,一连长咬了咬牙,对着炮手说“这里就算你的水平最高,我把十五发炮弹全部交给你,那四挺马克沁重机枪你一定要打掉它。”

    感到压力甚大的上士炮手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艰难的点了点头,说“我尽力吧!”

    听到士官明显没有什么底气的话,一连长也没有生气,只是拍了拍上士的肩膀,就把位置给上士腾了出来,方便他瞄准射击。

    以无比谨慎的态度细瞄了一下,才把第一枚炮弹放进炮膛,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捂着耳朵低头,而是直着眼睛看着炮弹飞出去,直到它落下。

    “轰”好巧不巧,炮弹正好落在了一挺马克沁的枪位上,三名机枪手和一挺马克沁顿时横飞出去,机枪更是成了零件,而且散飞的弹片还击杀了几个清兵。

    “好……”

    “哒哒…哒哒…”一连长的叫好声还没落下,暴露了位置的墙角就成了另外三挺马克沁的重点打击位置。7.92毫米的机枪弹连成了弹条,像鞭子一样狠狠的抽过墙角,青砖质地的砖块被击穿了一半,墙壁有些摇摇欲倒,上士急忙带着他的迫击炮向着街道后面撤去,直到机枪不住扫射过来的地方。

    一连长看着被机枪打透的墙角,心里有些后怕,这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连长,还打吗?”有恐慌的士兵问道。

    “嗯”一脸庄重的连长沉声说道“这次我们必须打,如果跑了,以后面对马克沁的时候再也难以聚集战斗意志。而且逃跑的士兵是要执行军法的。”

    看到有些动摇的士兵,一连长不由的加了一句。说实话,一连长对他手下的士兵还是很满意的,只是缺乏实战经验,面对真正的难题时,有些手足无措,一旦开了逃跑的口子,怕是这些就废了。

    “上士,有什么办法把那几个机枪点打下了。”对迫击炮没什么了解的一连长,只能求助于炮手。

    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上士才开口道“我有一个法子,但是危险性不小。”

    一连长听到真的有办法激动的说“快说,有什么办法,如果能把这里那些,回去我请你去醉仙楼搓一顿。”醉仙楼依然还是王家的产业,但是却已经今非昔比了,有了孙家食品厂开的路子,醉仙楼一边笼络国内各地的名酒,一遍根据孙家食品厂的配料经验开辟自己的菜式,着实成为了高州最高价的地方,就算是普通的桌位和菜式也要三十六块银元,几乎是他这个连长一个月的饷银了。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上士,听到一连长的许诺,顿时来了兴致,依他的饷银要攒两个月才能去醉仙楼小搓一顿,一连长的大出血让上士动心不已。

    “连长,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直接把迫击炮的支架和底盘全部放下,只携带一个炮筒开炮,这样可以在机枪手没有反应之前,把炮弹发射出去,而且还可以及时的转移。”迫击炮的炮身不过十斤左右,个人携带着确实可以轻易的转移,但是上士的注意却是在和枪弹争时间,危险性极大。

    本以为上士出了一个什么好主意,却没想到竟然还是拿命来博,一连长当即就拒绝道“我不能让你这样,这是拿命来博,太危险了。”

    摇了摇头,上士坚定的说“刚刚连长说得对,我们不能在马克沁之前逃跑,但是如果不由我来打掉它,我们只能拿弟兄们的命来添,而且还无胜算。”

    一连长听了上士的话,有些痴愣,一遍是自己的上士炮手,一遍是可能要去消耗敌人子弹的弟兄们,这两者牵涉到的不仅是生命的价值,还有感情的交换,根本无法比较。

    正当一连长愣神的时间,上士已经把迫击炮的炮架和底盘拆掉,抱起炮身,拿着炮弹,匍匐着向着街口行进。反应过来的一连长当即就想大叫着阻止他,忽然想起那三挺马克沁,顿时闭上了嘴巴,担忧的看着上士的动作。

    “轰”

    “哒哒…哒”

    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战果也是斐然,全凭感觉的炮弹竟然在两挺机枪的缝隙间爆炸了,而且看样子机枪似乎损坏了,只有一挺机枪扫射了过来。可惜上士低估了子弹的速度和机枪手的反应速度,腿上被打穿了一个洞,血流了一地。

    被机枪压制的无法起身的上士,硬是凭借着毅力猛地起身又发射了一发炮弹,却被子弹在胸口开了两个洞,随着一声轰响,机枪也断了音。

    “冲啊!”没等一连长喊,士兵们就被鲜血刺激的发狂,大喊着冲了上去。没有了重机枪的守护,那些八旗新军的兵士如何能够抵御如狼似虎的愤怒士兵的攻击,顿时就被攻进了广州将军署。

    没有随士兵们冲进去的连长看着医护兵为上士紧急包扎,担忧的问道“上士,你没事吧!”

    “你说呢!”强忍着胸口和腿部的剧痛,上士没好气的的回了一句。

    “呵呵,没事就好!”听到上士满是怨气的回话,一连长顿时放下了心,大笑不已。

    “连长,上士虽然没有被伤及肺部和内脏,但是三个枪口也是很大的,如果没有紧急治疗,恐怕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听到医护兵的提醒,一连长才发现地上已经被鲜血沁湿了不少,猛然醒悟,急忙招呼医护兵送上士出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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