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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骏竞技     清末少帅txt下载     清末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三章 重炮

    留日士官生虽然是个庞大的群体,但是作为留学日本的亲身经历者,陈从义最清楚他们这些人留学日本军校受到的歧视有多大,不说生活上的差距,就算是学习中,日本的老师对待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态度也是迥然不同,更别提实习的过程了。

    说起来陈从义的实习成绩比之许多日本同窗要差一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能力差。实际上在日本,中国学习军事的人有很多都不能像日本学生一样正常实习,下放到的实习部队,也不是最好的,往往是先分配日本学员,才会考虑中国学生。没有好的实习条件,就算是你平时再努力,也无法和那些受到优待的日本同学比拼实习成绩。

    留学期间,陈从义见过的最大火炮也就是日本军队常用的75毫米口径的山炮,威力已经让陈从义惊叹不已了,等到他成为山子营的炮兵教官,手下的训练用炮都是德国新式的山野炮的时候,更是欣喜若狂,兴奋的几夜都睡不着。

    就在刚刚,他还以为自己成为了炮兵旅长,使用的应该是75毫米野炮,如果情况再妙些就是105毫米的榴弹炮之类的大炮。但是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眼前的能塞下婴儿脑袋的大炮会成为自己的炮兵武器。无论是在哪里,155毫米的大炮都可以划分为重炮的范畴了,能够装备155毫米的重炮,这在东亚根本就是爆炸性的新闻,但是这里却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出现了。

    刚刚被启用的欣喜还没有消退,就碰到这么大的惊喜,陈从义脑袋一直懵懵的,无法正常的运转了。

    得意的瞅着呆愣中的陈从义,孙复心里有些自得,能够拥有这么大口径的巨炮,自己的势力已经是南中国的头一号了,就算是面对那个窝在家里装乌龟的袁世凯也不逊色多少了。

    或许是大口径火炮的刺激太大,过了好一会,陈从义才回过神来,眼神刚刚恢复清明,就再次被激动和兴奋笼罩,兴奋的有些癫狂的陈从义似乎没有看到孙复一样,风一般的冲向刚刚运上码头的巨炮,猛地一窜就挂在了长长的炮管上面。孙复脸皮一阵抖动,额头冒出几道黑线,心里有些后悔选择这样一位炮兵主官,太没谱了。

    孙复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大炮的疯狂,英国人凭借着大炮军舰轰开了中国的大门,使这个传承了五千年的文明古国,一个独霸了亚洲数千年的骄傲民族,开始了屈辱的历程。先是南京条约,赔款辱国;后是八国联军侵华,按人头索银,肆意的践踏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尊严。这一切都离不开列强的巨炮的作恶,受到了巨炮的欺辱,这个时代的人对它既充满了畏惧,又极为痴迷。

    定镇两舰归国的时候可以说是中国人的爱国热情最为高涨的时候,那12寸的大炮承载的是民族复兴的渴望,可惜清王朝把它送到了日本人手里。孙复生于国力日强的二十世纪末,对国耻的感悟并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么深,所有对大炮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震撼,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现在也就无法理解陈从义的行为。

    陈从义东渡日本,为的就是强国之梦,归国之后,本以为才华就要沦丧,却在孙复手下有了一展才华的机会。现在更是有了掌握巨炮的可能,陈从义又怎么可能会不激动。抱着大腿粗的炮管,陈从义陶醉的对着黝黑的炮身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新鲜油漆的气息,心里别提多美了。

    他应该庆幸的是,为了运输大炮,孙复清空了码头周围十数里的行人、商贩,剩下的都是军队在警戒着,不然以他的行为,肯定会传播琼崖两地的,估计到时他都无颜抬头了。

    直到胳膊有些酸麻,陈从义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炮管,跳了下来,轻捶着酸麻的双臂,看着大炮的眼神比之看到自己的妻子都要充满激情。

    “看够了嘛?”

    “还没呢!”耳边响起一声问话,陈从义正专注于巨炮,根本没有在意,随意的答道。

    话音刚落就心头一颤,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怀着坎坷的心情转过头来,真的看到这个时候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愁恼的俊脸都快挤出苦汁了,心里不住的思考,考虑自己该怎么解释刚刚的行为,这么有辱军人风范,按照军纪肯定是要受罚的。

    “这个,那个……”哼唧半天,陈从义也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颓废的垂下双倍,耷拉着脑袋,等着挨训。如果是面对蒋百里、蔡锷这些长官,陈从义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最起码也能挺着脑袋直视着他们,但是孙复不同,作为一手拉出这支军队的创始人,孙复在这支部队有着超然的地位,这些不会因为孙复的年龄改变。就算是蒋百里、张孝准面对孙复的时候,也少不了这些压力,如果说有特例,也就只能是朱晟了。

    “不用装了,这些大炮都是要你来用的,以后你想要天天搂着它睡觉都行,我不会管的。”虽然无法理解陈从义的行为,孙复就往好的想,只当他是在表达他对于大炮的热爱的一种方式。

    像小鸡吃米的一样点着头,陈从义一点都不考虑他的脖子的承受能力,看得出只要能得到孙复亲自确认任命他为炮兵旅长,就算是让他点上一天他都乐意。

    “大炮我是可以给你,但是你的时间不多。等到六个步兵旅的计划完成以后,你的两个炮兵训练营估计也没什么人了,你必须保证一年之内让这些大炮能够实现战斗力。你能行嘛?”说实话,一年训练一支可以操作155毫米级别的大炮的炮兵,难度不小。如果是迫击炮,不考虑各种数学和物理知识,只要几个星期就可以使用,但是真正的大炮就不行了。什么弹道、测绘、侦查、指挥,一大堆的专业知识,当初单是两个炮兵训练营的士兵,陈从义就硬生生的磨了两年才算让他们合格,要是这种大炮,对炮兵的要求肯定会更大,一年的时间确实是太紧了。

    咬了咬牙,陈从义用力的点了点头,“少帅放心,一年之内我肯定把这支炮兵练出来,不会比那两个炮兵营的士兵差。”犹豫了一下,陈从义接着说“少帅,独立炮兵不比其他的,那些山野炮射程不算很远,单是步兵就可以侦察情况,进行校射,但是这种炮恐怕需要侦察气球,还有很多辅助设备,这样一来花费是很大的。”

    眉头轻扬,孙复挥了挥手,豪迈的说“你只管练兵,其他的不管你的事情,都由我来负责。”

    说的豪迈,其实孙复心里都快滴血了,155毫米的榴弹炮重量都是在数千公斤的水平,但是拉动这些火炮需要的马匹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75毫米的山炮重量不过五百多公斤,两匹马就可以拉动,就算是75野炮,也不过一吨重,四匹马就能转移。但是现在的榴弹炮最轻的短管榴弹炮也有三千多公斤,六匹马拉着都有些吃力,再算上那四十多公斤的炮弹,没有卡车的情况下,一辆大车能拉20枚就已经不错了,也就是说一门炮一个基数就要三辆大车来拉。

    拿得起就放得下,虽然心头滴血,不过也没有表露出来,等以后汽车出来了,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孙复指着刚刚陈从义挂上的那门炮,问道“认识么?”

    尴尬的笑了笑,陈从义刚刚只顾得激动了,没有好好的欣赏大炮,现在孙复问起来,就打磕了。这次围着大炮足足转了五圈,他也没有看出这是那种型号的大炮。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什么结果,只好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我虽然不认识这种大炮,不过应该是法国大炮的风格。”

    “你要认识就怪了,这可是要等到五六年后才会出现的大炮。”孙复心里暗自诽谤,嘴里却说道“这是一款新式大炮,现在还没有任何国家装备研制出来。这个倍径长的是长管加农炮,射程超过17公里,只是重量也达到了8700公斤,移动极为困难,不适合我们使用,所有只有12门,装备一个加农炮兵营。另一款是短管榴弹炮,射程12公里,重量只有3220公斤,六匹马就可以拖走,是未来一段时间炮兵部队的主力,有36门,可以装备三个榴弹炮兵营。比起其他国家的这种类型火炮,这两者都要先进许多,所有保密性也要加大,恐怕你要有一段时间无法回家了。”

    “放心吧,少帅。”陈从义严肃的点了点头,虽然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有些伤感,但是能够把炮兵首席主官的位子坐稳也不错,不然自己的那些学生就把自己给顶了。更何况现在掌握着全军最强大的火炮,不回家也就不算什么了。他不知道的是在崖州的某座军港里,有着比这种炮大得多的重炮,可惜见识到陈从义对大炮态度的孙复,恐怕短期内不会让他看到了。

    ps:刚刚恢复更新就断电了,现在刚刚来电没多久,所有今天的二更可能要晚些。

二十四章 大时代的序幕

    还没有进入九月,就先来了一段坏消息,先是江苏圩堤溃决,导致浙江杭、嘉、湖、绍四府一片汪洋,数百万人受灾,接着就是直隶东安永定河漫口,直接影响周边数县。济南也不敢示弱,出现暴雨,刚刚大旱过后,也不等百姓缓口气,龙王就大显神威,淹没农田、村舍无数,万千黎庶背井离乡。

    除了送去些银钱食粮,对于那些地方的苦难孙复实在无能为力,庆幸的是当地官府还算有些底线,对灾民管理的还行,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坏消息过后,好消息也来了。西历1911年9月2日,清廷命端方帅鄂军三十一标和三十二标一营入川平息四川民乱,接着就是署理湖广总督瑞澄命令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四十一标一营开往宜昌,二营前往岳州,第八镇马队八标调往襄阳,二十九标三营开往郧阳,可谓是把兵力散的很开。本意是想要预防新军中的革命党人四处煽动一起骚乱,但是却也把武汉三镇的新军抽调一空,留在武昌的新军战兵数量锐减,只剩下一半多些。

    旁人对于端方入川自是没有什么感觉,顶多是革命党或者同情革命的人,以及保路运动的支持者会担心四川保路运动的实行者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得到端方带鄂军入川平乱的消息,孙复心里就是一阵激荡,大时代的号角已经吹起,国家的命运就要到了一个转折点上。

    对于自己带来的影响会不会使武昌起义有什么意外,孙复毫不担心。随着“夜枭”的规模的扩大,孙复对武昌起义的内情了解也越来越多,对革命党人的能力更加震撼,共进会和文学社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将鄂军的一镇一协16000多人的军队渗透的极为彻底,加入文学社和共进会等革命组织的新军官兵达到了三千多人,另有七八千人都受到了革命组织的影响,同情革命,真正站在清政府一方的仅仅一千多人,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清政府有通天之能也保不住自己的江山了。

    如果不出意外,武昌起义的肯定会在十月打响,也就是下个月,留给孙复的时间并不多了。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孙复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保守,一直困守三州之地,没有像同盟会一样扩大势力,不过转瞬之间,孙复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或许学习同盟会,快速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可以很快的扩大自己的势力,甚至可以在短期内压制住同盟会,成为革命主力,就算是将来主导全国大权都可能,但是代价也是极大的。

    缺乏坚实的基础,很容易向同盟会一样,能够推翻清政府,却不能掌握全国的局势,也不能真正的拯救中国,结果很可能像历史一样,被列强煽动起的各个野心家四处起兵乱政,使中国再受半个世纪的战乱之苦。

    兵饷器械不缺,孙复缺的只是军官,就算是两年来的积攒,手下的基层军官也只是将将够用,不然孙复早把混成旅扩编成镇了,这样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统一全国了,可惜现实总是让人失望的。日本陆士留学生在孙复没有把军队的根基打实以前,是肯定不能用的。同盟会和孙复的理念差别太大,纳入革命党人进入军队,纯粹是向钢料里添加生铁,只有自己的组织建立起来,孙复才会考虑把日本陆士生和其他新军收编入自己的军队。

    一向喜欢听取手下官员意见的孙复,这次来了一个独断专行,直接下达了自己重生以来最疯狂的一次命令:

    “命令,提刘辉、郑子康、孙固三人为上校旅长,编练四、五、六三个混成旅,编制兵员器械一如模板旅。”

    “命令,擢升黎族营营长德鲁为上校旅长,扩编山地旅,四营制。”

    “命令,各地巡诊的医疗队必须在本月内返回部队,不得延误。”

    “命令,琼崖知府郑规全权掌控高、崖、琼政务,任何不配合的满清官员都可以就地革职。”

    ……

    关于军务的命令动作虽然大,但是蔡锷、蒋百里等人还能看的明白,毕竟六个混成旅和山地旅的编制都是计划好的,但是琼崖知府竟然可以执掌高州政务,而且孙复竟然还可以下达命令,这让对内情知道不多的几人,更加感慨孙复的势力之大,谋划之深。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如果蒋百里再不明白接下来会是什么,那么他的脑子就就该换换了。或许指挥部队作战,蒋百里不如蔡锷,但是抡起谋划和揣测人心,蒋百里就胜上一筹。孙复的命令传下以后,蒋百里就知道这是准备和清廷彻底翻脸了。

    “百里兄,这次少帅是要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这么多的事情一起做,会很繁琐的,以少帅的眼光应该可以看得出来其中的危害。”蔡锷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硝烟味,但是还没有想到起义的程度,在这里悠闲的当了两个月的旅长,蔡锷有些习惯了,思维惯性出现了。

    “松坡啊,少帅这是想要做真正的少帅了,但是手下官兵喊他少帅,他已经不再满足了。”

    蔡锷本就是聪慧之人,只是陷入了惯性思维才会疑惑,蒋百里稍加点播,蔡锷就明白过来了,顿时就觉得热血上涌,闲置了这么久,蔡锷都快忘了自己是军人了。

    看着精光闪烁的蔡锷,蒋百里笑了笑就走了,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肯定是要很忙碌了,趁着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实行,赶快补个觉,积蓄些精力,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能够察觉到高州紧张气氛的不知是蒋百里这些人,就连一向在家里饮酒作乐的王克征,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王克征嘀咕说“这小子终于要动手了,我还以为他要再当两年缩头乌龟呢!也许我该叫萱儿回来了,这几年他可是和一个黎族女孩打的火热,别把我的宝贝女儿的大房抢跑了。”

    嘀咕完后,王克征只是安排了手下属吏准备应对总督的诘责公文,就再次寻找自己的酒友游乐去了。

    孙家大宅,主楼后面有一栋小楼,看起来很是典雅,可是住在里面的人却是和淡雅沾不上边。

    对于孙复的命令得到最快的就是满脸横肉的孙虎了,魁叔也没过多久就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两个老头聚在一起,肯定是要议论一番。

    “老爷,少爷终于忍不住了,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朝廷就要有动作了,我们的安生日子要没了。”虽然口气很是伤感,但是魁叔满脸都是兴奋,他可是早就望着推翻清政府了,好报家仇旧恨,就算是孙虎也对清政府没了什么好感,根本没有把他们当做一回事。

    “你啊,明明心里高兴的不行,却还装出这样一副表情。朱晟在复儿那里的位子越来越重,你早就盼着复儿造反了。”长叹了一声,孙虎心里有些感慨,当初的一个娃娃,现在已经手握数万大军了,自己都不能决定他的未来了,也许自己有生之年还可以去台湾看看。

    “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也不要为他们多想了。我看啊,八成是复儿看出什么了,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不然依他谨小慎微的性格,肯定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扩军夺政的。”

    魁叔点了点头,这些他自然也是明白的,所有才会一点担心都没有。不然以清政府的新军的强大战力,自己家里的这几万军队真的不好说能够稳胜。

    明面上的命令已经引起了滔天大浪,孙复还有几个命令更是惊人,武警部队被孙复又增加了四个师的编制,这下除了各地驻守的武警以外,武警部队已经有了六个师,还有四个山地团,虽然会被德鲁抽调不少,但是肯定会很快补充的。这意味着张德瑞成了孙复手下掌管兵员数最多的人,虽然战力比之混成旅差了些,但是也比张定国几人强出一些,数万和数千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上的。

    除了武警的扩大,还有隐藏了许久的陈则默,督察队长以外,他又多了一个职位,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直属于孙复。情报组织没有行动权,行动队没有情报权,虽然会影响他们的行动能力,但是却可以避免情报组织坐大的隐患,还可以保证各方面的发展的更加透彻。

    有满意兴奋者,肯定会有不如意的,本来高州的各地县令权力就被警察局收去了不少,这次孙复又直接收权,让很多人都不满了,可是在电白、信宜两地的县令被强制拘押以后,就没有人敢在龇牙了,有恨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心里期盼着有朝一日,朝廷能够镇压孙复等人,好给自己翻身的机会,可惜他们的梦想注定是要破灭了。

    巨大的招兵布告再次贴满三州地面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了,谨慎者开始准备转移三州境内的产业,胆大者则是试图和孙家拉上关系,或者是准备做朝廷的内应,搏个前程。

二十五章 乱了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广总督署的贴金大匾上,耀眼璀璨,仅仅凭借几个字就把统帅数千万人众的总督衙门威严尽显。这方牌匾代表的可是两广总督的权力和威重,虽说两广总督并不能真的掌控两广,但是在广东却是名副其实是牧民之首,拥有无可争议的杀伐撸夺之权。

    可惜这里的主人两广总督张鸣岐现在的心情却是极为不好,前几日高、琼、崖的异象张鸣岐已经知道,肆无忌惮的扩军,罢黜县令,这简直和扯旗造反无异,如果不是和龙济光的关系闹僵了,担心他也学革命党来过起义,张鸣岐早就把手下的二十五镇派出去镇压了。

    当然这只是他激愤之下的想法,真的要他做,他也不会干的。别人或许不清楚孙复的底细,但是这几年的窥探还是让张鸣岐了解一些东西的,最起码张鸣岐知道孙复手下有六个营的兵力,装备极好,而且孙复本人还和当地的知府王克征是姻亲,可以说是典型的地头蛇。

    本来六个营还不能引起张鸣岐的太大关注,但是突然传出六个营已经要成为六个旅的时候,就不由得张鸣岐不谨慎了。此时的官员可不会像鸦片战争时候那样,根本不知道,英国在哪里,洋务运动以后,稍微开明些的官员,都对世界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张鸣岐能够在不到四十就镇守一方,自然是了解不少西洋军政事务,旅的单位虽然国内没有什么概念,但是稍知军务的人都能明白,旅级和新军的协是一个档次的。

    六个混成协的兵力,就算是因为经费不足,导致重武器缺乏,也是一支足以震撼人心的力量了。张鸣岐费尽细思拉起来的二十五镇,也不过两个协,一万来人。六个协就算是兵力稍少,也是二十五镇的两倍以上,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对的,如果是加上龙济光的济军许是有一战之力。可这只是如果,新军和济军的关系已经势同水火了,一旦二十五镇调离广州,张鸣岐拿手指头想都能猜到和革命党关系暧昧的龙济光会怎么做。

    不仅是张鸣岐脸色不好,他身边的几个幕僚的脸色也是极差,充任高官的幕僚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养家糊口,找个体面的工作;另一个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恩主看重,外放为官。可以说他们的未来和恩主是密不可分的,广东突然出现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还在扯旗造反,傻子都知道,朝廷接到消息后会干嘛。

    一个年龄稍长的幕僚,轻捋了一下三寸白须,躬身说“大人,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瞒住朝廷了,还是据实上报吧。”看到张鸣岐煞气逼人的目光,白须幕僚似乎没有什么感觉,淡定的接着说道“朝廷在没有平定这股乱党之前,肯定不会轻易的调大人离粤的,在平乱的这段时期大人还是可以做些事情的,如果运气好些,说不定还能挣些功劳。”

    张鸣岐逼人的目光开始缓和下来,直视着白须幕僚,“接着说,如果本督能够免于责罚,就表奏皇帝,让你做一任高州知府。”

    白须幕僚暗呼了口气,心头砰砰乱跳,自己已经五十多了,如果能够在有生之年做一任知府也是不错的,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其他幕僚嫉妒羡慕的目光下,白须幕僚似乎找到了诸葛再世的感觉,可惜手里没有鹅羽扇,只好拿着去暑的折扇扇了两下,说道“大人,现在因为朝廷‘铁路国有’的事情,湖北、湖南、四川、广东等地的民间紧张气氛一直没有缓解,尤其是四川大有越闹越大的趋势,虽然朝廷已经调端方率鄂军入川平乱,但是已经过去五天了,鄂军却因为货轮搁浅,只能行陆路,速度缓慢。”

    就在白须幕僚准备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大人,四川急报!”

    正在听取白须幕僚高见的时候,传来急报,张鸣岐很不满,不过还是把人叫了进来,接过一张薄薄的电报纸,张鸣岐的心情却是瞬间就转变了,刚刚的紧张和不安消散了大半天。扬着手里的电报,张鸣岐故作感慨的说“刚刚传来一个不幸的消息,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了四川咨议局正、副议长蒲殿俊、罗纶还有一些保路同志会和川路股东会的领头人。面对数万群众前来请愿的老百姓,四川总督赵尔丰竟然下令军队开枪镇压,结果打死数十人,现在四川局势紧张,诸位有什么看法?”

    四川的动乱本就极为麻烦,现在四川总督赵尔丰又射杀了请愿群众,这下等于在干柴上填了一点火星,瞬间就可能导致大火。相比于四川的事情,广东多出一万多的不明军队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那些军队还挂着巡防营的名头。众多幕僚的心情好了之后,更加后悔刚刚没有当头开口,高州知府的事情或许指望不大,但是在总督心里增加些分量,却是对以后大有裨益。

    在众人极度嫉妒的眼神中,白须幕僚施施然的再次起身说道“大人,这次四川肯定是要乱了,川汉铁路几乎牵涉到四川的每一家,这时候川军朝廷是断然不会再用了,调往四川的鄂军只有两千来人,数量太少,而且武昌又是长江重镇,不可能在抽调军队了,能调用的只有大人的粤军、湘军、甘军、黔军、滇军、还有秦军,但是这些部队,真正有能力驰援四川的只有滇军、粤军,其他的军队要么力量太小,要么器械不足,这时候就凸显的大人的地位,所有无论如何,大人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了。至于高州乱党的事情,就直接交给朝廷去烦吧!”

    一时说的兴奋,白须幕僚开始口无遮拦了,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朝廷的日子久不了了,但是知道和说出来是两码事。张鸣岐脸色阴沉,怒声说“大胆,你这是大不敬,你去造币厂做事吧,以后就不要来这里了,我用不起这样的幕僚。”

    本来被被张鸣岐吓得冷汗淋淋,却听到被调去户房的消息,顿时愣了,看着张鸣岐带着愤怒走了,才回过神来,瞬间喜上心头,以自己的身份,到了造币厂肯定不会是做一个普通工人,最少也是一位低级管事,每月捞个几百银元根本就是小意思。这根本不是惩罚,明明是看自己年老的份上,给自己一份养老的工作。

    “老兄这次是混出头来了,以后可要照应一下我们几个苦兄弟啊!”张鸣岐走远以后,立马就有人奉承道。

    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白须幕僚无奈的说“我以后也就没有什么前途了,只能在造币厂做个小官,混日子了,不必你们前途远大啊!”众人心头暗骂,你要是混日子我们怎么过啊,你一个月什么都不做,也能轻易的捞个几百银元,我们费尽心思才搞到多少养家费,真是恬不知耻。

    张鸣岐发向朝廷的电报并没有明说高州突然多出一支强大的军队,而是说高州的巡防营擅自扩编,规模庞大。虽然执政的满族贵胄对于汉人掌握的军权有些神经紧张,但是被四川的局势闹得昏头转向的年轻贵胄们根本没有在意这么回事,直接把电报扔到了废纸篓里,再不理会。

    被载沣等皇室亲贵驱逐出权力中枢的袁世凯呆在老家项城却是对天下事了如指掌,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把各地的情报传送到这里。可以说是朝廷的公文这里都可以找得到,俨然是一个隐形的朝廷。

    手握着一杆长杆垂钓河畔,袁世凯看上去很是自得,一点也没有被开缺回籍的愤懑或者不满。静静的盯着河面,专注于钓鱼,袁世凯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突然袁世凯感到手腕一沉,脸上簇起一堆笑容,手腕下沉,把鱼竿顺着力的方向移动,却稍微增添了些逆向的力,极力的消耗鱼的体力,直到感觉鱼游动的速度慢了许多,才慢慢的引着它拉向岸边,逐渐的,鱼背露出了水面,这条草鱼单单是鱼背就足足有二尺来长,怕是能有二三十斤,顿时引起一阵喝彩声。

    袁世凯没有真的把这条草鱼拉上了,而是把鱼竿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吩咐道“这种鱼倒是少见,一会送到袁总兵府上去,让他尝尝鲜。”他说所谓袁总兵,其实是步兵统领衙门派来监视他的右翼总兵袁得亮,此人早已被他收买了,与其说是监视他,现在更像是他的护卫。

    小厮低头应了声“是”,就开始和大鱼耗起了体力,虽然草鱼刚刚被袁世凯磨了一会,但是体力仍然很足,怕是一时半会上不来。

    接过一条湿润的棉巾擦了擦手,袁世凯说“毛毛糙糙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父亲,刚刚电报房传来消息,说是广东多了一支军队,我就把电报带来了。”袁克定作为袁世凯的长子,长得确实高大英俊,而且历史上的那条跛腿,此时还没有出现,端是一个俊朗少年。

    身边没有外人,袁世凯也没有作伪,直接接过电报读了起来,良久之后,袁世凯也没有抬头,只是脸色却是越来越有趣了。“朝廷是怎么处理的?”

    袁克定闻言嘴角一撇,不屑的说“刚刚得到消息,那些皇亲贵胄现在正为四川的乱局头疼,没工夫理会这件事,就把这份电报扔到了废纸篓里,没有任何动作。”

    叹了口气,袁世凯感慨的说“自从张南皮逝后,朝廷里的能臣就没几个了,连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忽视,真是愚蠢。四川虽然势大,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一时义愤所致,才会围攻成都,只要赵尔丰稍费手段,就足以平定,倒是这个孙家,能在不知不觉中拉起这么一支军队,实在是厉害。”忽然,袁世凯脸色一变,急切的问道“蔡锷好像就是去了高州,蒋百里也是去了广东,去查查他们是不是在孙家的军队里。”

    袁克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为了这两个人这么激动,点头应道“是”,就急忙走了。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目光里,袁世凯感慨道“但愿不要是我想的那样,不然这个孙家将是我为了的一大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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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龙济光的善意

    主体为白色的四层高楼威严庄重,被高墙圈起的区域不必当初的孙家庄小上多少,高墙里面还有牵着龙犬的士兵来回巡视,周围散居的多是原来孙家庄的居民,外人想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事情,难度极大。

    日头已至正中,却见孙复堆着笑脸,把三个白人送出孙家的府邸,看着三人坐上人力车消失在街道上,孙复的脸色瞬间变黑了许多,眼里积蓄着怒火,手指被握的咯吱作响。

    正巧有事来找孙复的朱晟,看到了这一幕,走了上来,低声问道“小复,那三个鬼佬来干嘛?我好像不认识他们,他们是谁?”

    扑哧一笑,孙复心头的怒火消散了不少,没好气的说道“晟哥,你也是留学德国的高材生,怎么称呼白人为鬼佬,要是你的德国老师听到了肯定要气个半死。”

    无所谓的抖了抖肩膀,说“德国佬太过严谨,法国人过于浪漫,英国人有些古板,美国人天真的过分,至于俄国佬则全是酒鬼,那些白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突然,朱晟脸色一转,露出暧昧的笑意,低声说道“虽然那些鬼佬挺讨厌的,但是他们的女人还是不错的,德国女人金发碧眼,法国女人热情奔放,英国女人高贵典雅,美国女人豪迈爽直,俄国女人的皮肤白皙,可以说是各有特点,虽然都难逃毛发旺盛、皮肤粗糙的弊端,但是也各有趣味。”

    无语的看着这个自己的兄长,孙复无力的说“晟哥,你就是在德国留学了四年,怎么对那些国家的人这么了解,好像还对他们的女人很有研究的样子,不会是你找了个德国女友吧?”

    被孙复抑郁的语气也了个半死,朱晟打断了孙复的猜测“没有的事情,我要是找个白人女友,父亲肯定会砍死我的。还是说说那几个鬼佬吧,他们怎么惹了你了?”

    见到朱晟正经起来了,孙复也严肃了许多,答道“那三位是英法德三国的驻琼州领事,其中那位英国领事还兼着美国驻琼州领事的差事,要求我保证英法美德四国的利益,还有保护他们的商人和国人。”

    朱晟点了点头,既然说的事情不过分,那么激怒孙复的肯定是他们的语气和态度。不过这也很正常,英法美德等国都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强国,而大清都是他们桌上的食物,试想他们又怎么会尊重一个弱国的地方实力人物呢!

    其实事情不知是这么简单,德国领事还要求孙复解释为什么他会拥有这么多的德国新式武器,要知道毛瑟98刚刚出来十多年,就连德国的现役军队都还没有换装完毕,突然在远东出现数万支毛瑟98式步枪,而且德国也没有相应的出口记录,德国领事怎么会不过问一下。对于这些问题,孙复自然是不会解答,实际上也无法解答,只是含糊的用要保证军火商的**糊弄过去了。

    “哦,对了,日本驻香港领事兼任琼州领事也派人来了,先去找了蔡锷,又去找了蒋百里,甚至连忙于练兵的张孝准都被他们找到了,要求我们开发琼州全境,准许日本人在那里投资经商,还要低级购买石禄钢铁厂的钢铁。不过蔡锷他们都把这件事推到了我这里,要我问问你,该怎么处理。”

    脸色青黑的孙复愤声说“我对德国人和英国人低头,是因为他们是强国,连日本人都开始欺负到我头上了,他们算老几,不用理会他们,直接把他们赶走,日本人我们不需要伺候,西南地界上,还轮不到他们插手。”

    别看日本人先后击败了中国和俄国,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在东北有些势力,到了长江以南,就不是他们敢碰的了,在英国的默许之下,他们还可以捞些碎肉,如果日本人敢把手伸到两广,英国就能砍掉他们的手。

    听到孙复肯定的回答,朱晟心里有些暗暗的兴奋,如果现在能和列强打上一仗,他肯定会自告奋勇,哪怕是最弱的列强也行。不过朱晟也明白,四川的乱局越来越大,恐怕革命在即,所以自己的渴望八成是实现不了了。

    段尔源踏入高州的那一刻起,心里就被高州的繁华震惊,洋灰打造的官道,宽大平坦,两边还种上树木,看起来已经有两年了。而且在高州很少看到乞丐,尤其是进了茂名,段尔源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茂名的繁华已经比广州也不差多少了,只是城池要小上许多。段尔源心里有些后悔,当初要是自己能劝龙济光来高州就好了,现在最起码可以把军队扩大一倍,还不用担心缺枪少械了。

    这次被派来茂名虽然还没有挣到什么外快,但是却享受了一番美味,无论是罐头水果还是罐头肉,都是供应十足,随行的两个护卫现在撑的呆在客栈里出不来了。能撑成这样,倒不是他们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实际上,在广州可以轻易的买到高州出产的罐头,但是到了高州他们才知道,原来罐头的花样这么多,水果、肉、蔬菜、鱼,鲜甜麻香,各种味道都有,吃过这些才知道自己以前吃的饭食是多么差。

    孙家的食品厂每月能捞到这么多的收入,靠的就是把食品这一行做到了极致,但是罐头这一种就有十多类,数十种,加上其他诸如饼干、方便食品之类的面食,每天运出去的货物都是论吨来计算的,可以说孙家食品厂已经是一个食品业的巨无霸了。

    今天是要见到高州掌控者的日子,段尔源好好的整理了一翻,带着龙济光为孙复备上的礼物,随着几个衣着讲究的卫兵来到了孙家大宅,四层高的楼房比起六七层的高楼也不差多少,堪称高州第一高楼,段尔源看到这样的建筑,心里再次被高州的富裕震撼了,心里不由感叹孙家的奢华。

    外部华轩,内里倒是不怎么繁华,这让段尔源有些奇怪,他可不会认为孙家是没有钱财装饰,虽然不知道孙家的家产有多少,但是绝对可以把这里装饰的富丽堂皇。

    随着一队卫士的脚步声传来,段尔源就看到一位身着华丽军服的少年走来,紫色的军服上面绣着多条凤凰,看起来极为奢华,也平增了几分威施。

    “你就是段尔源将军吧,早就听说你是龙帅手下的有名大将,今日终于得见真颜了。”虽然明知道孙复是在奉承他,段尔源心里还是一阵舒坦,脸上的笑容绽放成了一朵菊花。

    段尔源双手抱拳客气的说“小将军客气了,孙家现在是手握三州之地的豪杰了,你的身份比我这个当兵的强多了。”

    “哈哈,你现在可是龙帅的特使,可见龙帅对你有多器重,一般的当兵的可没你这样的气度。”孙复使劲的向外喷吐好话,就是为了向段尔源示弱,不然引起了龙济光的警惕,和张鸣岐尽弃前嫌,联合起来,孙复的麻烦就大了。

    拉着段尔源坐下,孙复问道“这次龙帅派将军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说,不知龙帅是要做些什么?”

    其实这几天,夜枭的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通过段尔源的护卫打听了一些消息,知道龙济光有撤离广东的打算,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哎”叹了口气,段尔源愤恨的说“那两广总督张鸣岐当年借着我家大帅的手平定了广州局势,坐稳了他的总督之位,就开始过河拆桥,为了编练新军硬是从济军中抽走了数千人,搞得我家大帅元气大伤,直到今年才算恢复实力。平日里,张鸣岐克扣我们济军的军饷,短少军械,现在济军还不能保正器械完整,全军整整三成士兵缺乏枪械,眼看张鸣岐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家大帅就想返回云南老家,希望小将军能够放行。”

    说完,段尔源就直直的看着孙复,静静的等着回答。孙复没有让段尔源久等,直接问道“龙帅准备在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路过高州,又准备走那条路线,停留多久?”

    段尔源一愣,猛的一拍额头,笑道“小将军误会了,其实济军并不会路过高州,这次是担心路过粤西的时候,引起小将军误会,龙帅才让我来的。当然更主要的是想要和孙家结盟。”

    “结盟?”孙复诧异的问道。

    “我家龙帅担心以后和张鸣岐的新军发生冲突,才会想要和小将军结盟,好引为外援,还有就是希望小将军能够提供一批武器,好弥补我军的器械匮乏。”济军本来向洋行订购过不少武器,但是最近张鸣岐借着总督的身份,要求洋行停止向济军提供武器。如果是其他总督,洋行的商人自是不会理会,可是张鸣岐一向强硬,手段狠辣,如果真的激怒了他,对洋行的利益肯定不利,稍微衡量了一下得失,洋行就拒绝了济军的进货请求。没有了保持枪械的渠道,龙济光顿时急了,以为张鸣岐要对济军动手了,所有才急着派段尔源来高州,想要拉个外援。

    “枪械自是没有问题,结盟也可以。不过枪械的价格可能稍贵些,怕是贵军不满意。”

    孙复同意了购买武器的事情,段尔源心里就放下了一个担子,至于价格他真的不是很在意,广州可是一个大肥肉,龙济光盘踞那里两年多,就算是有张鸣岐掣肘,也是吃了个肚肥流油。

    带着三千支步枪,二十挺马克沁的订单,留下了十万银元的定金,段尔源志得意满的走了,见识到了孙家的武器仓库,段尔源一点都不担心孙家的供货能力,两人商定在济军离开广东的时候交接余款和武器。

二十七章 财富动人心

    “高州真像你说的那么富裕?”摩挲着手掌,龙济光眼神有些飘忽。

    “当然”段尔源肯定的答道,似乎担心自己的话不够细致,补充道“单是站在茂名城头,视线以内细数之下,就有四十多家的大小工厂,稍远些工厂就更多了。据我观察,整个茂名城里的人口有一半的都是那些工厂的工人,街市的繁华程度比起广州也不逊色多少,就连高州的官道都是用洋灰修筑的,整整一丈二尺的官道,全是半尺后的洋灰路面,刀斧难伤。还有高州的学堂几乎每县都有多所,数目比广东全省的都要多。”

    站起身,龙济光神情复杂的来回走着,心里很是纠结。当初要是自己听从张鸣岐的命令,驻守高州,现在不仅不用和张鸣岐僵持,而且还能够得到一处钱粮重地。对于高州的富庶,龙济光也是稍知一些的,这两年来高州府上交的税赋比起以前已经翻了一番,数目只在广州之下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高州竟然繁华到了这种程度,可以奢侈到用洋灰修路。自己呆在广州两年,用洋灰盖了一栋别墅已经得意洋洋了,和孙家比起来,简直是土老帽。

    心里好似有一只小猫在挠着,痒的要命,如果是半年前,龙济光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出兵高州,但是现在自己和张鸣岐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又被断掉了军火来源,两人近乎刀兵相见了,怎么可能放心的出兵高州。

    段尔源能在这里单独的向龙济光汇报,本身就是有些想法的,乱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兵,而兵偏偏离不了银子,不然没人会给你卖命的。广州的财富早已被张鸣岐控制住了,根本不会分给济军分毫。三十个营,16000多人的花销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是每年的军饷就要百万两以上,再加上衣装、器械消耗、甚至吃喝,都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就算是龙济光想尽了办法,甚至都把军队撒出去收税了,也只是能保证三十营济军的平常花销,想要扩军和换装根本是妄想。

    现在有了富庶的高州,段尔源怎么可能没点想法,至于高州的所谓六个旅,直接被他忽视了。济军将士都是血海里滚出来的汉子,全是经年的老兵,不少都是吃了**年兵饭的老人了,怎么可能是那些刚组建不到两年,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蛋蛋可比的。

    “大帅,这次是时不可失,放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趁着这次和孙家商量好的军火交易,我们可以借口接收军火,穿过高州,到时出其不意,肯定能一举歼敌,偌大一个高州就到了我们手里了。有了高州的富庶,每年最起码可以搞到数百万的银子,别说三十个营,就算是一百个我们都养得起,等到扩军完成,在返身夺取广州,拥有全国有数的富庶省份,加上数万大军,整个南中国就没人是大帅的对手了。”

    看到龙济光还在犹豫,段尔源不由加大了火力“大帅,现在四川乱局未定,革命党人四处鼓动,朝廷又是民心尽失,正是乱世将来之象,如果大人能够得到高州的财富,进而夺取广东,将来说不定就是一地诸侯,要是运气好些,裂土封王也未必不可。”

    龙济光只觉得唇干舌燥,心跳加速,段尔源说的裂土封王的事情,龙济光自是不敢奢想,但是如果真的成事,一地诸侯却是坐定了。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小猫的躁动,龙济光猛地抬起头来,那双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野心,“传令,营级以上军官到这里来开会,我有事要说!”

    “是”段尔源心头一喜,大声应道。这次既然龙济光下定了决心,此时便成了八成,说不得自己也要捞笔富贵了。

    看着快步走远的段尔源,龙济光心头有些莫名的紧张,似乎有什么事要出现一样。

    广州城就那么大,龙济光和张鸣岐的探子早已密补了广州内外,济军高级军官的会议很快就引起了张鸣岐的注意,接着就是二十五镇的新军警戒了起来。广州城里容纳了近四万大军,本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龙济光的济军和张鸣岐的新军早已势同水火,这些住在广州城里的人没有几个不清楚,现在新军高度警戒,无异是向外界透露双方局势紧张。

    广州的局势紧张,旧军济军和新军对抗的出现,最满意的就是革命党人了,远在香港的胡汉民得到消息紧急命令同盟会广东支部的同志加紧对济军的接触,争取使龙济光带兵起义,推翻顽固狠辣的张鸣岐。不得不说,革命党人虽然满腔热血,但是却是太过天真,缺乏必要的政治手段和计谋。

    正担心和张鸣岐发生冲突,影响自己夺取高州计划的龙济光,刚刚接到革命党人到来的消息,灵光一闪,心头一喜,有了一个狠辣的主意。

    这次被派来广州的是同盟会会员喻培伦,本该牺牲于黄花岗起义的烈士有不少都被孙复提前忽悠走了,再加上广州新军起义被提前,黄花岗起义也就没了踪迹,喻培伦是少有的被孙复遗忘的几个人,却没想到这次来了广州送死。

    “你就是喻培伦?”龙济光看着这个年轻小伙,辫子早已被剪去,中分头让他看起来稍显文弱,光洁白皙的皮肤比女人也不错多少,双目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遗憾的摇了摇头,龙济光像是猫哭老鼠。

    温和的喻培伦点了点头说“我就是。此来是为大帅解难拉了,这次大帅和张鸣岐已经势同水火,张鸣岐身为满清大员,辣手杀戮革命党人无数,早晚难逃一死。大帅何不趁此政局动荡之际,揭竿而起,搏个青史留书。”看着龙济光一脸的平淡,毫无所动,喻培伦也不气馁,鼓起精神接着说“大帅,如果能起兵反清,凭借大帅的三十营悍兵,加上我们革命党人在新军中的势力,定可一举夺取广州,到时候,革命之火瞬间就可以烧遍全国,大帅可以稳坐革命首勋,广东都督……自然是非大帅莫属。”

    眼神戏谑的看着喻培伦,龙济光说“你不知道当年镇南关起义的时候,就是我带兵镇压的嘛,说起来我手上也是沾满革命党人的血,我的官位就是靠踩着革命党人的骨骸升上去的,比起张鸣岐我杀的革命党人恐怕更多,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们不会过河拆桥?”

    喻培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自己说了半天,却是和一个侩子手再大侃革命道理,心里憋屈的要命,却还是忍了下来,挤出三分笑脸,说“大帅,过往的事情可以不提,只有大帅能够成为革命首勋,相信国人是可以理解您当初的无奈的。”

    深吸一口气,龙济光闭目感受了一会,“今天的空气里有一股冤气,恐怕有人要蒙受冤屈了。”

    喻培伦一愣,还没明白为什么龙济光这么说的时候,就听龙济光大喊一声“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乱党分子抓起来!”

    可怜喻培伦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敌得过早已准备好了的魁梧兵士,瞬间就把摁倒在地,面孔朝下,脑袋被踩着了大脚之下。石质的地面怎么是他那口碎牙可以相比的,立刻就碰掉了两颗门牙,鲜血流了一地。无法张口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龙济光轻叹了口气,故作姿态的说“革命党人我是很佩服的,只是我深受皇恩,不敢有叛逆之心。”蹲下来低头对着喻培伦低声说“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我正在发愁怎么和总督大人和好,你就送上门来了,有了你这位革命党的大人物,我想总督大人会原谅我以前的一些过错的。”

    能够喷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都泛起了青细的血管,喻培伦奋力的挣扎着,却是无法摆脱两名兵士的束缚,只能通过消耗体力,发泄自己的愤怒。

    “把他送到总督府去,就说乱党分子蛊惑人心已经被我拿下了。还有传令各营,捉拿混迹军营的乱党,一个都不能放过。”既然已经和革命党闹翻了,龙济光不打算再留情,直接下了狠手。

    “是”大声应了一声,抓着喻培伦的兵士狞笑着拉起他直接拖着走,白皙的门牙沾着血沫留在了地上,顺着口腔流出的血迹拉出好远。

    两广总督署,张鸣岐来回踱着步子,有些不明白龙济光的意思,前几日双方明明已经近乎对持了,怎么今天又抓了革命党来向自己示好。

    “这真的是龙济光的意思?”看着龙济光的哥哥龙觐光,张鸣岐心中有些异样,如果龙济光也想他这位哥哥这么儒雅平和多好,那双方哪来这么多的纠缠,自己也不用事事制肘了。

    龙觐光可没有广东提督的官衔,他只是靠着龙济光才能在济军中占有一席之地,真正的职衔并没有拿的出手的。加上本人有稍显懦弱,可不敢对着张鸣岐无礼,恭敬的说“却是济光的意思,我们兄弟已经离家数年,家中无人照料宗祠,而且军中士卒也大多数年未还乡了,思乡之情日烈,所以才来禀明总督,乞求总督准许我们兄弟率济军归乡。”

    张鸣岐可不相信龙济光是这样的人,肯定是另有企图。狐疑是审视着龙觐光,张鸣岐哼了一声,不满的说“按说济军这次能够抓捕近百乱党,回乡这点要求我不应该阻拦,但是你们不说实话,让我怎么相信。”

    龙氏兄弟早就知道这些借口无法取信张鸣岐,就没打算瞒着张鸣岐,实话实说正好可以让他宽心。“大人,济军确实是要回乡,只是路过高州的时候,可能会与地方巡防营有些冲突,希望大人包容一二。”

    听了这话,张鸣岐顿时恍然大悟,心里有些恼怒,当着自己的面要求自己包庇他们正大光明的劫掠,真是肆无忌惮。不过龙济光看上了高州的富庶,想要动孙家的地盘,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如果是平时,张鸣岐肯定不会同意龙济光这种行为,但是现在任谁都能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看似平静的地方,却是像酝酿着的火山一样。能把龙济光赶出广州,张鸣岐不介意损失一个州府,更何况是自己控制不住的州府。

    “济军路过高州的时候,不许劫掠平民,要谨守军法,不然本督是要出兵的。”说完也不等龙觐光答应,一挥衣袖转头就走。

    ps:今天的思路卡着了,只有一更了。

二十八章 龙济光的动向

    夜枭,黑夜里的使者,夜能视物,耳听八方。自从它建立以来,因为孙复的特别要求,对于广州、成都、京城、武昌三镇尤为关注,无论是新军旧军对持,还是龙济光大肆清理军中革命党人,方君瑛都一一了解。

    革命同志喻培伦被龙济光出卖,方君瑛虽然心里恨不得凌迟了龙济光,但是夜枭自建立之初就缺乏行动能力,也只能眼看着曾经的同志受辱被捕,无能为力。孙复应该庆幸没有赋予夜枭刺杀行动的权力,不然性格刚毅的方君瑛现在已经在广州开始谋划刺杀龙济光的计划了。

    恨恨的把一叠整理好的情报摔在孙复的案上,方君瑛板着脸一言不发。抬头看了一眼方君瑛,对于她摆给自己的脸色,孙复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根本没有当回事。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总是难以积蓄怒火,她们就像冰水一样可以轻易的把你的不满化去。

    抄起那叠情报,映入眼界的是工整有力的一手钢笔小楷,笔画流利,但是转折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主人的刚正之气,这手字要是出现在男人身上,肯定又是一位钢笔书法大家,可惜却是女子所书。方君瑛性格方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而且极为激愤,崇尚武力革命,比之孙文之辈的革命党头子还要果断几分。现在见识到了革命党中的黑暗和混乱,已经彻底对革命党死了心,只是碍于同是革命同志,才会为喻培伦的被捕这么愤怒。

    欣赏完字体以后,孙复才漫不经心的看起正文,对他来说,历史事件尽在心中,情报系统是为了预防万一的。可是刚刚看了一个开头,脸色就严峻下来了,组织好的情报并不长,孙复几分钟就可以看完,但是他硬是仔细的看来好几遍,来回揣摩,方君瑛都有些不耐烦了,孙复开口问道“这上面的事情是真的嘛?”

    白了孙复一眼,方君瑛阴阳怪气的说“你既然不相信我的消息,又何必要我给你管理情报局,换人就是了。”见孙复一脸尴尬的样子,方君瑛就觉得心里的不满卸去了几分,语气缓和了几分“消息是真的,宣统三年七月二十八,龙济光紧急召集全军营级以上军官,引起了张鸣岐的紧张,随即新军就进行了高度警戒,就连枪弹都已经下发到各营,士兵全部紧急归队。本来以为新军和旧军要打起来,同盟会的喻培伦就前往龙济光的府邸去劝说他起义,谁知道,龙济光鬼迷心窍,竟然当场就翻脸,把喻培伦抓了起来,还清洗全军的革命党人,抓了近百人,送到了张鸣岐那里讨好。”

    说着说着方君瑛的眼角就有些发红,碎牙紧挫着,看样子像是在撕咬着张鸣岐。

    “咳”,孙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打断了她的幻想。回过神来的方君瑛恨恨的看了孙复一眼,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第二天,龙济光就借口士兵思乡情切,准备拔营撤军。而且已经于今早寅卯交接之时拔营,也就是5点左右,不过济军中对这次的行军路线保密极严,现在我们还没有他们的行进路线图。”方君瑛有些惭愧的说。

    宣统三年七月二十八准备,今天才不过八月初二,就已经出发了,这对于一万六千多人的一支大军来说,可谓行动快捷,只用了四天就整理好了零零散散的物件,堪称神速。

    皱着眉头,孙复对龙济光的速度很是不解,以旧军的能力,如果真的要拔军起兵,需要的时间最少是十天,除非他们抛弃了大半的物资,以战时的状态行动,不然四天不到的时间就拔寨发兵,只能是梦幻。

    “去查查济军是不是扔掉了很多的非战备物资,还有密切关注他们的行军路线。”如果济军从广州出发想要到高州,急行军只要四五天就可以到达了,这由不得孙复不担心。至于龙济光和自己的盟约,孙复压根就没有相信过。

    看到孙复严峻的脸色,方君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应了一声,就急忙再次整理自己得到的情报去了。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孙复心里难以平静下来,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公历9月23日,距离辛亥革命时间只有半个月,这个时候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来人,传令所有在本地的营级以上军官开会!”事情绝对不会是龙济光回乡这么简单,刚刚向自己订购了一批军火,还没有交货,连通知都不通知就撤出广州,如果这里面没有猫腻就怪了。

    “是”门外一直是凤凰卫士在值守,接到孙复的命令,就快速消失了。

    无法压制心里的不安,孙复也不再等待,直接前往的大会议室,在那里等着。大会议室是在二楼,算得上整栋楼最宽敞的房间了,可以容纳近百人的规模,足以容纳全部营级以上的军官了。

    要知道现在孙复手下的军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六个混成旅,其中三个还未成军,山地旅编制本来就小,刚刚出来了一个营,其他的三个营还在慢慢的组建,至于重炮旅更是没有指望,倒是海军部队,现在依然成型,不过短期内孙复没打算让他们露面,更何况也用不到他们。

    巨大的西南地图已经挂在了上面,虽然因为条件的限制,精细程度比不了二十一世纪的电子制图,不过有着基地的补充,精细程度也达到了1:20万,作为军事用图也足够了。

    呆呆的看着巨大的地图,孙复心里不住的揣测着,按说龙济光想要从广州返回滇桂,根本无需经过高州,甚至都不会经过罗定州,只需沿西江水流乘船即可直达广西,既可以节省时间,也可以多些安全。可是龙济光却从陆路去了肇庆,而不是直接从广州坐船,这就有些让人不明白了。上万大军经过一地,人吃马嚼,耗费之大不是一般人担得起的,更别说旧军军纪散漫,祸乱地方的事情了。龙济光从陆路行军,定然是得到张鸣岐的默许,不然张鸣岐肯定不会允许一直军纪散漫的军队,把粤西闹成一锅粥的。

    看着地图,孙复忽然露出一丝浅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呆在茂名的军官并不多,蔡锷还担着模板旅旅长的位子,一直和模板旅呆在茂名,像武元、陈得平作为模板旅的直接负责人,也留在了茂名。另外就是蒋百里负责的参谋部,和朱晟的军校都在茂名,其他的像是二旅和三旅分散驻守在信宜、电白、化州等地,还有正在编练的四、五、六三个旅也不再茂名,就连张孝准也经常带着督察练兵的分队下到各新兵训练营,很少呆在茂名,所以真正到来的军官只要十多位,并没有把会议室占满。

    人数刚刚到齐,方君瑛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白色的洋装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不少。没等气息喘匀,方君瑛就急促的说道“刚刚查清楚了,龙济光不知脑袋抽了什么筋,大部分的物资都没有带,全部交给了张鸣岐,换取了不少的武器弹药,全军轻装简从,已经到了肇庆。”

    美女香汗却是无人欣赏,孙复也没了怜香惜玉之心,指着刚刚喘过气来的方君瑛说“这位是我们的情报局长方君瑛,大家都应该认识了。下面请方局长为我们接受一下此次的情况。”

    方君瑛负责组建情报局的消息,几乎所有内部人员都有所耳闻,蒋百里更是没少从情报局索取情报,也都不算什么陌生人。不少年轻的军官看向方君瑛的眼神都透漏着敬佩和异样,能凭空组建一支情报队,难度自是不用细说,能够凭借一介女流之身,成为掌管情报局的要职人员,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不是和孙复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没有在意那些年轻军官的异样眼神,自从负责情报局的组建以来,这种情况她已经见识过很多了,都开始习惯了,直接开口说“根据情报局的消息,本来和新军势同水火的济军,前几日突然大肆抓捕军中的革命党人,交给了两广总督张鸣岐,试图和新军和好。今早,济军突然拔营,而且放弃辎重,只携带武器弹药,轻装而来,直到刚刚,情报人员发来了紧急消息,济军已经到达肇庆,却没有进城,直接向西而来,目的不明。”

    情报虽然不长,但是信息缺失不少,过万大军放弃辎重,以战时标准急行军,五六个时辰行军百多里,这种情况太过迥异,不得不引人深思。

    蒋百里是总参谋长最先发言“少帅,诸位,济军拥兵三十个营,虽然缺乏重武器,但是却又16000多的军力,容不得我们有半点轻率,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最完全的准备。”

    凝眉思索了一下,蔡锷说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最坏的打算就是济军突然攻击高州,直扑茂名而来,现在茂名仅有模板旅的五千多人,虽然面对济军也不一定会失败,但是被突袭之下,缺乏战斗经验的模板旅恐怕挡不住,而且……”

    没有让蔡锷说下去,孙复阴沉的接口说“而且茂名是整个高州的精华所在,高州有八成的工厂都建造这里,资产数千万,一旦出了问题,我们三年的努力就毁于一旦了。”

二十九章 到底谁要坑谁

    听到孙复的话,众人都是面色沉重的点头赞同。虽然现在孙复掌控了高崖琼三州府,但是因为传统的原因,琼崖的发展程度极为有限,如果不是孙复在叉河镇建起了石禄钢铁厂和在戈枕建起了一座水电站,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一家工厂在那里建厂。而且,就算是孙复在琼崖的投资如此之大,琼崖两地的工厂数目还是比不上高州一地的规模。

    目前茂名只有一个旅的兵力,如果不是靠着夜枭提前知道了济军的情报,茂名根本抵挡不住三十个营济军的进攻,就算等到二、三旅及时回援,高州的损失也将是巨大无比的。全歼了济军也比不了孙复埋头三年打造的基础工业底子,毕竟谁也不会在给孙复一个三年了,乱世之中,没有足够的时间允许他从头再来了。

    武元因为出身与孙复最是亲近,最见不得已经被视为孙家私产的高州有什么损伤,站起来大声说道“少帅,直接调二、三旅回来吧,如果龙济光敢来,就好好收拾他一顿,打的连他娘都不认识他。”

    “是啊,少帅,断然不能让济军流窜到茂名来,这里是我们的根基所在啊!”

    “少帅,打吧!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觊觎高州的人见识一下山子营的战力。”

    “对啊,不能再等了,肇庆到高州不过五六百里,济军两三天就能到了。”

    ……

    除了陈得平以外,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叫嚣着打,陈得平不说话,倒不是不赞同打,只是他不是正经的山子营出身,虽然得到孙复的看重,担任副旅长,却是不能像那些山子营出身的军官一样肆无忌惮的叫嚣。

    挥手示意年轻军官们安静下来,孙复起身说“既然济军胆敢找我们的麻烦,这次就不能放过他们,想要在高州吃肉,必须要留下足够的人头。”

    “参谋长,现在各军的情况如何?”

    身为参谋长,蒋百里的能力绝对是顶级的,一手掌控着全军的部署和编制计划,对各军的位置和情况最是清楚,说道“现在模板旅全旅都在茂名,随时可以出发,但是二旅和三旅的情况就麻烦多了,二旅有两个营驻守在信宜,剩下的都在化州。三旅分的更散,电白有两个营,吴川有一个营,石城因为靠近雷州,剩下的一个营和炮营、工程辎重等部队都驻守在那里。

    四、五、六三个旅现在还在整编,缺员达到六成,只有炮营和工程辎重连达到了七成的兵员,其他各营很多都是挂着营名的连,需要等这次征召的新兵练成才能成军。黎族营虽然已经扩充成旅,但是时日太短,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所有,目前我们能够使用的仅仅只有不到两万人,更重要的是如果动员人数太多,会影响四、五、六三个旅的编练,延迟成军时间。”

    孙复眉头紧锁着,还是时间太短,三年的时间能够做的这些几乎是极限了。当初的准备都是奔着辛亥革命的时间安排的,现在提前半个月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狠狠的一咬牙,孙复起身大声说“我命令”

    严肃的看着站立起来的年轻军官,他们眼中闪露出的兴奋和激动是孙复最期待的,一支新军没有经过实战,能够依靠的就是锐气和斗志,只要充满斗志和锐气,就算是缺乏经验,面对悍军,也有一战之力。

    “命令二旅、三旅必须在八月初三正午十二点前到达茂名集合,一旅准备军备物资,迎接二旅和三旅的到来。另外考虑到四、五、六旅还未成军,暂不调动步兵,但是各炮兵营必须在八月初三晚上六点之前到达茂名,作为全军的火力支援。”

    孙复话音一落,大家的脸色可就变了,好家伙,这一下子就抽调了三个炮兵营,再加上模板旅和二旅、三旅的炮营,足足有六个炮营,整整一百零八门山炮,和同等数量的野炮,这要是轰起来,可真是震天动地。估计一轮炮后,济军就不剩下什么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方君瑛的眼神就更加怪异了,抽调两百多门大炮,两万大军,攻击一支长途奔波的疲惫之师,似乎有些猥琐。而且,到目前为止,方君瑛还没有找到龙济光的济军有进攻高州的企图,怎么孙复就已经准备开战了。方君瑛可不像那些被战争激的满脑子热血的年轻军官,只想着打仗,其他的一点都不关心。仔细考虑了一下前后,方君瑛隐约猜到了孙复的想法。

    “嘶嘶”众人的吸气声被孙复无视了,军官们可以因为斗志而毫无估计,但是孙复不行。虽然士兵们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但是无法改变他们全是新兵的本质。别看这次调集了三个旅又三个炮营,近两万兵士,其中真正见过血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大部分都是对着靶子练就的枪法,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到了战场上能够正常发挥。当初,孙复带来山子营进攻鹅凰嶂的时候,连夜偷袭,还占据了装备上的优势,仍然有数十人负伤,就算是后来的训练更加严格,孙复也不敢拿着这次的胜败冒险。

    “平时我不管你们怎么瞧不起其他军队,但是这次那支部队的伤亡超过了百人,我就直接把他的位置给撸了,到下面给我当小兵去。”

    当其他军官逐渐走完的时候,蒋百里、朱晟、蔡锷等人留了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商议。

    看到最后一个军官走出会议室,蒋百里笑着说“这下少帅如意了,前几日我们还担心攻打广州的时候,难度太大,现在济军就乖乖的送上门来了,正好让我们提起清理一下那些实力派。”

    淡淡一笑,孙复并没有辩解,实际上,曾经的计划里,进攻广州确实有过这样的担心,万一山子营兵临广州的时候,济军和新军联合起来,那山子营面临的将是三万大军的抵抗,很难保证顺利拿下广州。真的要进攻广州,最少需要动用最少四个旅的兵力才能不落下风,这对于山子营的其他目标影响太大。而且即便最后胜利了,广州也基本成了废墟,这不是孙复想要的。

    “只是少帅准备在那里进行决战,容纳数万的大战场可不好找,既不能地势太险,又不能人口太大,最好还不要在高州境内。”

    “这次参谋长恐怕是要失望了,看济军的架势我敢保证肯定是龙济光看上了我们的家底,想要进攻高州了,我们能够选择的战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在高州境内。”说着,孙复来到地图跟前,拿起长杆指着地图说“诸位请看,济军现在在肇庆,如果他们是奔着高州来的,那么他们可以选择的只有两条路线,一是自肇庆至云浮县,沿罗浮州边部,再到罗定,转至太平镇、罗镜镇、分界镇、贵子镇、朱砂镇直接南下信宜,不过这条线太过漫长,且山路崎岖不好走,很容易引起我们的注意。

    还有就是自肇庆、新兴、阳春县西来,这条路上虽然也有不少山路,但是却近了不少,济军兵士多是山民出身,以他们的行程,五百里路只要两三天就能直达高州,如果再快些,能够缩短半天到一天左右,极为快捷。”

    “当然,这只是我的主观看法,具体的情况还要看夜枭的侦查情况。”一拍额头,孙复大骂一声糊涂,急忙对着蒋百里问道“参谋长,飞行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蒋百里闻言也是一喜,天空侦查占据的优势太明显了,对军队的帮助正好可以检验一下,“飞行队的飞机已经制造好了,飞行员的培训还没结束,不过我们可以抽调试飞员来暂时驾驶。”

    “那好,离开传令飞行队,让他们侦察肇庆方向来的大部队,这次我要让济军血本无归。”从高州出发,到肇庆的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公里,以新式飞机的能力,虽然不能全程监控,不过只要济军进入高州境内,就难逃踪迹。

    “小复,这次谁来做主帅,两万人的指挥可不是小事啊?”朱晟问道。

    终于有人提到主帅的问题了,蔡锷心里有些小激动,整个山子营合适的人选只有五个,不过蒋百里善谋不长于统帅;朱晟现在忙着军校的事情,连开会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张孝准忙着训练新兵,无法离开;至于孙复,蔡锷虽然对于他的指挥能力不做评价,也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的人选,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孙复直接指挥,蔡锷也可以稳拿一个前敌指挥的头衔。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蔡锷期盼着孙复的回答。

    “主帅,恩……”等了好一会,蔡锷都急的想要喊出来了,孙复才接着说“主帅的人选好像只有松坡最合适了,其他人都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就让松坡兄以总指挥的身份指挥这场战斗,至于模板旅的旅长就让武元暂代,等到战斗结束再做定论。”

    蒋百里和朱晟心里都有些淡淡的失望,虽然两人都知道目前最合适的是蔡锷,但是到了真正确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有人伤心,肯定有人高兴,蔡锷要不是因为现在在会议室,早就跳起来了,从日本陆士毕业以后,归国已经快八年了,从湖南到广西,从广西到云南,他一直没有得到正经的指挥权,直到被蒋百里忽悠到茂名为止,才成了一旅之长,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仍然没有真正的指挥过军队,更多时候是在不断的改变编制,磨练各部的默契力,现在获得了直接的指挥权,而且是以绝对优势面对一个实力不弱的对手,正好可以一展所学。

三十章 疯狂的急行军

    日头渐高,正式夏暑正盛的季节,一支绵延十多里的大军正在急速的前进着,蒸蒸热气从队伍的上方汇聚,粗略一看足足有上万人,头上顶着的军帽大都已经被摘了下来,一尺多长的辫子被缠在脖子上,长长的步枪被各种姿势的戴在身上,有扛得,有背的,还有当成拐杖柱的,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的。

    “他妈的,狗日的太阳怎么这么毒啊!”龙济光擦去头上的大汗,怒骂一声。摘下腰间的水壶猛灌了口水,苦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驱散了不少暑气。

    看了一眼似乎又猛烈了不少的太阳,龙济光愤愤的嘀咕道“段尔源,要是这次高州没有那么富,老子非宰了你不行。”

    回头看着拉了足有十多里的部队,龙济光心酸不已,今天已经是急行军的第二天了,第一天的时候,自己的三十个营就跑丢了一个半,今天也不知道会跑丢多少人,这次要是在高州不打捞一笔,铁定是赔到姥姥家去了。

    掏出从一家富户捞来的怀表,看到已经接近九点了,对着身后的大喊了一声“传令兵,传令部队把速度降下了,一刻钟后休息。”

    “是”背着三角令旗的传令兵,擦去满头的大汗,兴奋的应了一声,转头就大喊着向队伍的后面跑去。

    “传大帅令,全军放缓速度,一刻钟后停军休息!”

    ……

    声音一遍遍的传递到队尾,巨蛇一样的队伍开始放缓速度,瞬间从急速游动,变成了缓缓蠕动。

    一个大松了口气的魁梧兵士喘了口气,大骂道“也不知道那个王八蛋给大帅出的主意,千里急行军,这两天可把老子累死了。”

    身边的另一个稍矮些的士兵擦了擦怎么都擦不尽的大汗,拿起水壶灌了口水,安慰道“别骂了,大帅不是说了嘛,到了高州让我们成天吃牛肉罐头都行,在广州的时候你可是整体惦记着它的。”

    似乎想起了牛肉罐头的美味,魁梧兵士吸溜了一下口水,回忆道“老子就吃过一次牛肉罐头,不过七八两牛肉的一盒罐头,硬是要了老子一块银元,当时老子是咬着牙吃的罐头,真是美死我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罐头。”

    矮个士兵羡慕的说“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吃过最好的也不过是碎鱼罐头,却是是人间美味。”

    魁梧兵士叹了口气,说“你羡慕老子,老子还羡慕你有婆娘呢。碎鱼罐头虽然便宜,味道也不错,不过比起牛肉罐头还是差些。”

    “别说了,把你的水让我喝些。”说着抬手就抢矮个士兵的水壶,却被他一闪躲了过去。

    “你不是有水壶嘛,怎么要夺我的。”

    灿灿的一笑,魁梧兵士讨好道“你看我的水壶不是空了嘛,让我喝一口你的,大不了等到了高州发了赏银,我请你吃牛肉罐头。”

    矮个士兵有些意动,犹豫了一下,把水壶递了过去,叮嘱道“我的水也就这么多了,你少喝些。”

    那魁梧兵士连连点头,矮个士兵一松手,魁梧兵士就好像忘记了一样,开始猛灌。吓得矮个士兵急忙夺了回来,却见壶里的水已经少了一半,愤恨的盯着魁梧兵士骂道“狗日的,每个人一天就分了一壶药水,今天的你就给我喝了这么多,下一次要到明天早上才发,我怎么办啊?”

    魁梧兵士似乎没有听见矮个士兵的咒骂,把灌在嘴里的药水全部咽了下去,感慨道“这药水虽然喝着有些苦,但是感觉确实不错,可惜就是太少了。”

    矮个士兵很想揍他一顿,但是衡量了一下双方的差距,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委屈的说“那是当然,这是大帅特意请老中医配的解暑药水,效果当然好了,可我的却被你喝了这么多。”

    魁梧兵士拍了拍矮个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我们都是晚上行军,白天休息,到明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又有药水和了嘛,再说你那还有半壶呢。”

    渐渐的部队的速度开始慢了许多,开始不断的聚拢成数百人的一团团,在空旷阴凉的地方散落的或蹲或躺,很多人一停下来就睡着了。只有一些军官样子的人,不断的轻点着自己的部下。

    龙济光和其他几个高级军官占据一处阴凉的山洞,比那些席地而卧的士兵好了许多。

    过了半刻钟的样子,一个魁梧的汉子走了进来,来到疲惫不堪的龙济光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会,龙济光无力的‘嗯’了一声。

    “什么,又少了一个营!”突然明白过来的龙济光大声喊道。

    那魁梧汉子也被吓了一跳,却还是点头应“是”

    龙济光气急败坏的说“我不是已经把休息时间换到白天了嘛,怎么还是跑了这么多?”

    “大帅,第二天我们只休息了三个时辰,就连夜行军到了现在,已经走了五个多时辰,弟兄们很多都晕倒了,我们又在急行军,无法带上他们,就都留在路上了。”

    龙济光也知道这些是事实,找不到发火的人,看到一个人正准备溜走,大喊“段尔源,你个龟儿子,这次高州要是赔了本,老子要你全家的命。”

    没有溜走,被龙济光叫破了,段尔源急忙开口解释道“大帅,高州的繁华绝对是无法质疑的,我在那里侦察了好长时间,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龙济光自然不是怀疑段尔源欺骗他,实际上,在做决定之前,他也向与段尔源同行的两人问过了,而且也查阅了高州的税赋册子,才下的决定。只是还没有开战,就已经损失了两个半营,这让龙济光有些窝火,找个人发泄一下而已。

    龙觐光轻轻摊开随身携带的地图,地图早已被汗水浸湿,不过材质却是极好,也不用担心损伤,沿着济军的行军路线搜索了一番,才确定现在的地点。“济光,我们昨夜经过的春湾镇,接着又行军数十里,算起来应该快过阳春了,明天就能可以到达高州了。”

    两天两夜急行军超过十五个时辰,从广州到肇庆一路到临近阳春,行军近四百里,平均每小时接近七公里,可以看出彝族底子济军强悍的战力。当然,济军将士只是携带了必须的水壶弹药,重量轻了许多。虽然比起后世的神军还差些,不过也堪称奇迹了。

    孙复应该庆幸自己组建的夜枭提早察觉到了济军的异象,而且提前做了准备,不然等到济军突然出现的时候,高州难逃一场浩劫。能够两天两夜行军四百里,就算是孙复手下最强的模板旅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好好休息,今晚我们再次走夜路,争取连夜到达罗坑镇,在那里修养一天一夜后,进攻高州。”龙济光强压着身体的疲惫鼓舞道。

    “是”似乎忘记了行军的疲惫,前面有富得流油的高州吸引着,每个人都精神倍加,大声应道。

    不仅是龙济光疲惫不堪,孙复呆在茂名也是寝食难安,济军出了肇庆之后,就再无消息,无论是夜枭还是飞行队都没有什么消息,改为昼伏夜出的济军成功的隐藏了自己的踪迹。三个旅和三个炮营已经早茂名聚集一天多了,如果济军再无踪迹,孙复都要担心其他州县的安全了,为了给济军挖一个大坑,孙复抽调了手里的所有力量,现在的高州除了茂名,其他各地是最脆弱的时候,各地只有武警防守,面对济军的进攻,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焦急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孙复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一万多人的大军,孙复真的不敢想象他们一旦攻入高州会怎么样,一支缺乏军纪约束的巡防营,想想都让人恐惧。他们只需要每人开上几枪,放上几把火,就足以让孙家和高州居民耗费数千万银两建起的繁华之地,毁于一旦。毁灭总比建造要简单的多。

    蒋百里带着一对黑眼圈走了进来,疲惫的说“少帅,还是没有消息。”

    失望的坐在椅子上,孙复有种恐惧的感觉,原来穿越者也不能掌控全局的时候。

    “让飞行队全部起飞,扩大搜索范围,重点搜索新兴、阳春一线,只有那里突然出现的军队对我们威胁最大。”

    点了点头,蒋百里沉默的退了出去。

    济军停留的地方,上空出现一架白色的飞鸟,划过济军临时驻地的上空,没有任何停留。过了一会,向东飞去的飞鸟有回转了过来,在济军上空开始降落高度,离地面只有几百米的时候,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好大的鸟啊!”可能是睡到太浅,嘟囔了一声,又接着睡去。

    “什么东西,搅老子美梦!”

    飞机第一次在中国用于侦察,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在上面飘荡了五六分钟后,飞鸟才调头飞走。由于士兵们太过疲倦,就连哨兵们都迷糊着靠着树上,根本没有人向龙济光报告天空出现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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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行动

    宣统三年八月初四,即公元1911年9月25日,荣县独立。

    大革命的星星之火开始在中华大地上燃烧,辛亥革命的铁骑开始迈动,时代的号角吹响了。

    与后人所读的史书不同,荣县独立的消息并不是革命性的新闻,虽然不少的报刊都连篇累牍的报道荣县独立的消息,但是国人和朝廷对这个消息明显不是很在意。四川自保路运动爆发以后,一直是混乱不断,先有万民围城,后有成都惨案,一个县城的独立并不能刺激亿万国人的神经。不过许多有心人却察觉到了荣县独立带来的影响,武昌文学社和共进会开始加紧策划起义事务。

    本该时刻关注于这件事的孙复确实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好觉了,一双乌青的眼眶,充满血丝的眼球,可以看得出他的疲倦。自济军消失以后,已经一天过半了,按照济军从广州出发开始,济军出发了两天多了,按照常规的行军,也最少在两三百里开外了,但是至今为止,却仍然没有得到济军的丝毫踪迹。

    疲倦的躺在椅子上,孙复没有丝毫的睡意,三十个营的目的大致已经确认,就是奔着高州而来。茂名聚拢着高州大半的财富,人口已经不是当年的十多万了,超过了二十万的县城人口,让孙复根本没有勇气拿它冒险。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茂名出了问题,损失的不仅是三年积累的财富和工业基础,还有高州人民对孙家的信心。或许碍于孙家往日的恩惠,受过灾难之后,他们不会对孙家有什么愤恨,但是肯定会对孙家丧失信任,那样山子营想要在高州地面上这般自在和从容扩军就不在可能了。

    茂名局势的紧张谁都能感受得到,虽然街面上没有一个军人,但是城外的军营却是人满为患了,围绕着茂名城几座巨大的营寨,不知蕴藏了多少士兵,严密的警戒让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的窥视。有大军在身边,居民本应该有些安全感,可是稍微聪明些的人都能看出大军汇聚的异样,宽大的官道上已经不止过了一次的炮队,无数的大车不断的向这里运送者武器弹药和食物供给,这种战前的节奏虽然高州人民很少见到,却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股紧张惶恐的气氛在城里酝酿着。如果不是全副武装的武警和警察开始加紧巡逻街道,恐怕居民外逃和治安混乱就要出现了。

    “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孙复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蒋百里一脸喜色,就知道肯定是好消息,急忙撑起疲惫的身体,努力的站了起来。挤出一丝充满倦怠的笑意,温声问道“百里兄是带来什么好消息了嘛?”

    一脸喜色的蒋百里看到疲惫不堪的孙复,心里感慨不已,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的掌控着局势,靠的就是这个年轻男子的威势,在整个山子营体系里面,他的地位就好比皇帝一般,无人可用撼动。或许在贫民中,孙复的名头不如他的父亲孙虎响亮,但是蒋百里知道,孙复做的善事绝对不比孙虎少。

    略带心酸的看着孙复,蒋百里低声说道“少帅不用担心了,刚刚飞行队已经在阳春县附近的山中发现了济军的踪迹,现在情报局和军队的侦察部队都已经前往探测,飞行队也在实时监控。”

    巨大的压力随着蒋百里的解说,瞬间消散,孙复只觉得眼睛酸涩的无法睁开,缓缓的进入了梦乡。本来两天两夜不眠不休也不该让他如此的疲倦,但是作为山子营的直接领导者,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整支部队的情绪,孙复承担的压力和责任比蒋百里和直接蔡锷都要重得多,才会昏睡过去。

    “少帅,少帅……”低声轻唤了两声,却见孙复没有回应,蒋百里抬手在孙复的额头和鼻间感觉了一下,才放下心来,低叹了一声,把一件薄毯搭在孙复身上,缓缓退了出去。

    挺身走出房间后,蒋百里直接来到蔡锷的临时指挥部,由于一直没有发现济军的踪迹,蔡锷就只能在这里掌握全军的秩序,现在既然得到了济军的行踪,也该开始准备作战了。

    蔡锷不住的在地图上比划着,这份粤西地图是得知济军行踪后,蔡锷临时取来的,不禁有地名和河流标记,就连山川都一一标注下来了,堪称高州最清晰的一份地图了。指挥部的另一边,则是此次的见习参谋,说实话他们大都不是合格的参谋,真正受过正规军校教育的不过五人,还大都是广州陆军速成学堂的学生,被孙复拉过来的,其他的都是经过一阵强化训练的低级军官,这次他们的任务也就是给蔡锷打打下手。

    蔡锷身边的三位是这次的三位旅长,武元、张定国和陈贵,算是这次指挥的临时指挥部的全部人员。见到蒋百里走了进来,武元三人急忙敬礼,蒋百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轻步走到蔡锷身边,见他的手指不住的在云雾山口比划,就知道他打算在那里打这一仗。

    “松坡,从茂名到云雾山口的那霍、罗坑一代,有四十公里,而从阳春到那里也不过八十公里,时间上来得及嘛,毕竟我军的重装备极多,比不上济军的移动速度。”

    闻言一愣,蔡锷抬起头来,才发现蒋百里已经到了,蔡锷没有客套直接解释说“那霍虽然距离茂名有四十公里,但是通往电白的官道路过那里,我们的移动速度不会比济军慢太多,顶多四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那霍镇。倒是济军,接到消息时他们不是在休息嘛,现在我们的前军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出发,等到我们到达那霍镇时,济军刚刚睡醒吧了。而且他们要走的八十公里的路可不是高州的标准官道,想要赶到那霍镇,肯定是要休息一次的,除去我们耗在路上的时间,还给予了我们最少六个时辰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对了,少帅还有什么吩咐嘛?”

    蒋百里苦笑了一下,说“我刚刚把发现济军的消息告诉他,他就睡着了。”

    蔡锷一愣,随即心头有点淡淡的感动,没想到这个年轻的上司竟然有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指挥,这么放心的把两万大军连带两百多门大炮交到自己的手里,不知道该说他大气,还是说他神经粗大。

    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微笑,蔡锷大声命令道“模板旅为第一纵队,先行前往那霍镇,二旅和三个独立炮营紧随其后,三旅殿后,中途不得无故停顿,模板旅必须在两个时辰内到达那霍,其余各军必须在三个时辰内到达那霍,懈怠者军服处置。”山子营的军法本就严苛,行军作战的时候,指挥官更是有临机专断之权,可以处诀比自己低两级的官兵,罢黜比自己职位低的军官,蔡锷的军法处置可不是在开玩笑。

    武元和张定国等人,包括那些参谋都是神情肃穆,大声应是,接着就是按照自己的职责快速的行动起来。山子营的首战不容有失,没有人胆敢有丝毫的懈怠之心。

    蒋百里比常人细心一些,看到了蔡锷脸上的轻松和快意,就明白这位傲气十足的大将是决心投靠孙复了。蔡锷本是一代人杰,才高气傲,就连一代枭雄袁世凯都不能让他屈服,如果不是英年早逝,肯定比张作霖之辈威名更大。当初被蒋百里从云南请来,虽有一些强迫之意,却被孙复的大度和信任感动,暂时留了下来,却并没有真正打算投靠孙复。现在孙复毫不犹豫的把山子营的八成军力交到自己手里,而且毫无顾忌的放心睡觉,让蔡锷心里感动莫名,有了视为知己者死的决心,决心投靠。

    一队队的士兵开出军营,健壮的滇马拖着一辆辆大车间隔在大军之中,车上除了弹药以外,还有五六十斤重的马克沁重机枪和新式的迫击炮,为了应对济军的来袭,这次山子营是把家底都抖露出来了。如果龙济光知道山子营的底细和山子营为他挖的坑,肯定会掉头就跑,这明显是欺负人嘛!

    “老爷,听说少爷累得都昏睡过去了,你为什么不出来做些事情?”魁叔对于孙虎在山子营情况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没有出头,有些不解。

    孙虎没有回答魁叔的问题,而是调笑了一句“阿魁啊,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原因,你不就是不放心蔡锷这个所谓的外人领军嘛?”

    魁叔老脸一红,灿灿一笑。如果是外人搀和进山子营的权力分割,肯定难逃死路一条,不过魁叔和孙家的关系亲如家人,这么说也不算过分。

    “老爷,我确实是担心蔡锷此人,他才华不错,我不否认,但是平时太过桀骜了。”魁叔对于蔡锷经常扬鞭立马茂名有些不满,觉得他压过来其他人的势头。

    孙虎怎能不知魁叔的想法,无论是什么人,碰到关系到自己儿女的事情,总会有些自私的想法。轻拍了魁叔的肩膀一下,孙虎指着长长的行军说“阿魁,山子营已经不能再用营称呼了,等到六个旅编练完成,就是一支拥兵数万的大军,肯定不会固守一地,到时候有的是阿晟施展才华的空间。而且你没有发现朱晟的职位很重要嘛,全军的军官以后都会出于军校,也就是说每个军官都是朱晟的半个学生,可以看出朱晟才是小复最信任的人。”

    顿了顿,孙虎脸色有些狰狞,狠声说“别看蔡锷现在掌握着两万大军,还有两百门大炮,要是他敢动什么花心思,不用小复出手,军队里的那些基础军官都能把他给收拾了。更何况,小复的凤凰卫队那恐怖的战力,想要摘谁的脑袋根本不费力气。”

    魁叔听到凤凰卫队脸色一变,深有感触,两米高的身材,本就是够骇人的了,要是在见识到他们端着马克沁扫射的样子,就很难忘记他们的样子了,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只听从孙复的命令,连孙虎的话都不理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孙虎也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这件事,谁都知道,凤凰卫队肯定是孙复身后站着的另一股势力派来的,至于这股势力,很多人都有自己的猜测,却没有得到过认证。

三十二章 到了

    天公作美,烈日虽然没有消退,但是气温却是降了许多,再加上几缕清风飘过,带来的几分清爽,倒也没了暑日的酷热。

    茂名通往高州的官道上,人接车,车连人,绵延数里,四米宽的双车道足以容纳兵士们四列而行不影响逆向的车人。两万大军的移动,所需要的车马规模极为庞大,单是牵引那两百多门大炮,就需要数百匹滇马,一路上全是人与马,马与车,车和人的交连。

    高州的正规官道,给了山子营重装旅的快速移动的可能,厚实的混凝土路面,足以扛得住一吨多重的野炮的碾压。清一色的浅绿色军装早已代替了曾经的迷彩服,以高州的工业基础,根本无法染织出自然美观的迷彩布,孙复也不能容忍全军的军服一直由基地提供的窘迫,就只好改变自己的要求,选用了与环境最为融合的绿色作为军装的颜色。

    虽然身边飘荡着些许清风,但是空气的燥热仍然让士兵们满头大汗,绿色的军装被汗水浸湿粘贴在了身上,格外的难受。夏日行军本就是最考验部队的战斗力和组织力,巨大的耗水量都足以让许多人头疼不已,随军的特制马车不断的向士兵们提供着饮水,不然,不用到那霍镇,全军都可以倒下十分之一的士兵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战斗,不能让少帅失望!”蔡锷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视着部队,不断的向士兵们鼓着劲。

    四十公里的路程其实并不远,按照步兵的速度,如果急行军,只需要两个时辰也能轻易完成了,但是有了大量辎重的拖累,两个时辰走完四十公里的路程,就是极为考验部队的能力了。庆幸的是四十公里的路程,大部分都是孙复不计成本修筑的水泥官道,又有骡马大车代步,辎重对步兵的拖累小了很多。

    全军从上午十点出发,正赶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等到了下午一点三十分左右的时候,走在全军前面的模板旅已经即将到达那霍镇。

    模板旅的旅长是武元,不过他现在只是一个代理旅长,想要转正还有把这一仗大好才行。满头大汗的武元没功夫理会已经湿透的衣物,他强迫全军以超出平时三分之一的强度要求全军快速前进,虽然在不到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就走完了路程,但是代价就是全军几乎丧失战斗能力。

    满头大汗的陈得平衣服虽然已经湿透,着装依然严谨的样子,喘着大气说“旅长,现在全旅几乎丧失战力,等蔡总指挥到了怎么解释,我们可是要为后队准备营地和布防侦察的。”

    被陈得平一提醒,武元才醒悟过来,自己光顾着行军了忘记了自己还要其他责任,这下估计跑不了一顿训斥了。

    灿灿的笑了笑,武元带着谄笑对着陈得平说“得平啊,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办法的。”

    见陈得平一副缄口不语的样子,武元灵光一闪,眼里藏着狡猾的笑意,沉声说道“得平,要是这一次你能出个好主意,我就不把你有三个**的事情泄露出去,还帮你遮掩一二。”

    “你……”陈得平愤怒的指着武元久久说不出话来,自己自小生有三个**,经常被同龄人嘲笑,所有平时极为掩饰,没想到还是被武元一次碰巧看到了,被他抓住当了把柄。

    武元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等着陈得平屈服。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得陈得平就与他割袍断义了,只是武元与他一起担任模板旅副旅长的时候就极为亲近,两人都视对方为人生知己,平时在军中,武元也很照应交际圈不大的陈得平。

    陈得平愤声‘哼’了一声,鄙视了武元一眼,说“你真够卑鄙的,以后不要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不然……”

    许是气的太狠了,陈得平‘不然’了半天,也没有出来什么话,最后只能甩袖转头。

    “得平,不要生气了,只要你告诉我方法,我以后绝对不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

    陈得平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转过头来,看着武元,眼里透露着不信任的意味。急的武元都想要赌咒发誓,陈得平才开口说“其实方法很简单,你只要细想一下就能想到。前面就是那霍镇,镇子里面肯定有熟悉山路的人,找到一些经常望山里跑的猎人或山民,就可以打听出哪里有出山的路,比我们侦察的还要准确。再有就是找镇民帮忙,找到可以临时扎营的地方,反正我们不会在此太久,只有不是农田,地方都无所谓,大不了给他们一些补贴就是了。”

    方法不难,但是没有出过几次门的武元却是没有想到,听到陈得平的解释,狠击了一下手掌,伸出拇指盛赞道“陈兄不愧是广州陆军速成学堂的毕业生,比我这土包子强多了。”

    不屑的扫了武元一眼,陈得平不无嫉妒的说“你这土包子现在是旅长,我只是你的副手。再说我当年还没有毕业就被遣散了,不能算是毕业生。”

    手臂搭在陈得平的肩膀上,武元安慰道“陈兄,不要多想了,你看当初被少爷带过来的那些学生和兵士,现在就属你混的最好了,而且少爷对你又极为看重,等到下次扩军的时候,最少也是个师长,到时候就有你施展才华的机会了,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当副手吧!”

    “师长”陈得平眼睛一亮,看向武元的眼色就不一样了,就连刚刚武元唤他兄长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个样子。武元是孙复的小厮出身,这在全军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与孙复的关系比之张定国等人都要亲近一些,从他口中出来的话肯定有着某种内幕,由不得陈得平不深想一些了。

    捂着嘴的武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说“我只是猜测,你可不要多想。”他的解释在陈得平眼里就成了掩饰了,想的就更多了。

    见到自己的解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气急败坏的武元跑走安排事务去了。

    刚刚转过头来的武元,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奇异的笑意,很快就掩饰下去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营长,人在哪里?”武元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直接对着人群大喊。

    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休息的一营长听到武元的声音,浑身猛地抖了一下,急忙起身朝着声音看了过来,看到气急败坏的武元四处寻找发火的对象,一营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瞅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挡板”,就装出一副跑了很远的样子,喘着大气跑到武元的身边。

    “旅长,你找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大汗,一营长有些心虚的偷着看来武元一眼,正碰上武元怀疑的眼神,急忙再次低下了头,装出擦汗的样子。

    压根就不相信一营长的伪装,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有他去做,也就没有揭穿一营长的底细。

    “一营长,你带人去前面的那霍镇去找一些经常往山里跑的山民和猎人,记住了要找那些年纪大些的还有经验丰富的,还有记住多找几个。”

    迷惑的看来武元一眼,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却见武元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就不敢多问,急忙带人去了镇子。

    那霍镇虽然是个镇子,其实人口并不多,不过是山民聚居的大村子吧了,周围可供开耕的土地并不多,所有这里人几乎家家都会进山狩猎采药补贴家用,对于山路最清楚的就是那些在山里滚打几十年的老山民和老猎人了。

    山子营的军规严明,在高州的声望极佳,所有一营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来了十多位四五十的老山民,还跟来了不少羡慕一营长威武军装和威武的年轻人。

    山民生活艰辛,四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了,拖着将将一尺的灰白辫子,十几个老山民被武元请进了临时围起来的军营。

    “老人家,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吧?”

    紧张的有些不敢坐的老人们在一个领头的带领下急忙起身,想要跪下叩头,被武元急忙搀住,说“老人家,我可受不起你的一跪,这次是我有事来求你们的。”

    领头的老者胡子都有五寸来长了,年纪都可以做武元的爷爷了,被武元搀住心里别提多受用了。脸上的笑容把苍老的皮肤聚成了花朵一般,被武元再次搀坐在马扎上,才开口说道“老汉今年五十六了,头一次见到这么亲善的大人。”

    谦虚的笑了笑,武元拉着老人的手说“老人家贵姓啊?”

    “老汉姓李,听说大人要找知道进山的道路,就带着几个老兄弟来了。别的不敢说,在这那霍镇方圆三十里的山里,我是门清的很。别看这里被大山包围,其实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我们那霍镇比起山里的其他镇子要小些,像东边的八甲镇,在里面靠近阳春县城的三甲镇、潭水镇……”

    眼看着蔡锷就要到了,武元可不敢真的和老人聊起天来,急忙打断了老人的话,问道“李老,这里能够让大军通行的道路有几条?”

    被武元打断了侃兴,老人也不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说道“要说进山出山,路是不少,但是能够从这里供大军出山的只有两条,一条就是从八甲镇沿山塘角、下村、河角、排子寨、从三合水出山,不过这条路上两边都是山岭,路也只是能走,虽然近些却不是善路,经常有人在山路上出事。倒是另一条沿石门、下水尾、河背寨、呈埇、鸭母洞、鱼塘湾出山可以直接到那霍镇。”

    武元和陈得平互望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三十三章 布置

    “情况怎么样?”一脸疲惫的蔡锷刚刚到达模板旅的临时驻地就紧急问道。

    紧跟其后,出营迎接的武元没敢犹豫,急忙答道“我们已经向当地的山民打听过了,从阳春到那霍的路线只有两条,现在侦察兵正在勘查路况,另外还有一批在山民领路的侦察兵搜索可能供大军通行的山路。”

    微微点头,蔡锷对武元的布置还算满意,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次的战斗不容出现丝毫意外,要对济军的所有行动路线都侦察妥当,飞行队虽然可以跟踪济军的行军,但是看现在的情况,济军大部分时间都在夜间行军,然而飞机在夜间是不能起飞的,所有我们必须了解所有可供大军通行的路线,做到万无一失。”

    停了停,蔡锷忽然问道“飞行队的临时机场准备好了嘛?”

    武元脚步一顿,脸色有些尴尬,光记着摸清山路了,把飞行队的事情忘记了。蔡锷一看武元的脸色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过也没有责怪,修筑临时机场个把钟头的事情,如果抓紧时间的话,三四十分钟就可以建筑一座可供飞机起落的临时机场。

    “四十分钟以后,飞行队的侦察飞机就会降落在这里,如果到时候机场还没有建好,你就继续当你的副旅长吧!”刚刚升任正职,虽然还是代理,武元也不愿意这么快就变回去,打了个敬礼,转头就跑去布置机场去了。

    看着武元跑远,陈得平担忧的说“总指挥,在平原修筑临时机场也需要几个小时,临时机场虽然标准降低了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小时也是建不成的,更何况这里是山地,到处是石块,恐怕四十分钟时间旅长完不成吧!”

    深深的看着陈得平,蔡锷轻声说道“实际上在这里修筑机场难度并没有你想象的难度那么大,这里虽然山石不少,但是土地也十分坚硬,地势平坦的地方也不少,再说就算是地质松软,他也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得平,你为人忠厚,性格又太过谨慎,说实话当兵对你来说并不是一条好路,不过既然来了军旅就不要在有瞻前顾后之心。以你的才华在全军也是数得着,少帅虽然平时不说,但是看得出,他是很看重你的,只是现在六旅初建,第一任长官对以后的影响极大,就是担心你缺乏锐气,才没有选你作为旅长。军队是不需要老实的士兵的,越是桀骜油滑的兵前途越大,活的也越久。”蔡锷拍了拍陈得平的肩膀,留下还在沉思的陈得平就走开了。

    武元运气不错,那霍镇虽然良田不多,但是也有一个不小的打谷场,平时是镇民举办节日庆典的地方,直接被武元占了下来。在工程部队的努力下,只是稍作休整,一座临时机场就算完成了。

    随着各旅营的到来,那霍镇热闹了许多,虽然没有士兵擅离军营,但是上万人带来的人气,也让这个山边小镇充满了热闹。

    模板旅搭建的军帐里面,蔡锷、武元、张定国、陈贵、陈得平一众十多位军官都在这里,如果有一发炮弹落到这里,肯定能把山子营的高层军官报销一半。

    “根据飞行队得到的消息,济军现在已经开始启程,预计到六七个小时就能到那霍镇来。但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济军会不会突然从三甲镇转到向北的马贵镇,绕道直插茂名,诸位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自从飞行队发现济军踪迹的那一刻,这场战斗山子营已经不存在输的可能了,蔡锷也需要为此行的最大目的练兵考虑一二了。

    安静了一会,最先忍耐不住的张定国开口了“总指挥,到了夜晚飞行队就不能在侦察情况了,我们无法确认济军的行军路线,不如就做两手准备吧。直接分兵三路,一路在济军通过阳春县以后,堵住济军逃跑的路线,再在三甲镇和八甲镇分别设置重兵,压死他们。”

    无奈的摇了摇头,蔡锷知道张定国的想法,直接用自己的优势火力把济军打残,在让步兵清剿残敌,这是典型的大炮主义思想。蔡锷也想这样做,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济军半个小时后就能通过阳春县,想要堵住他们逃跑,并不现实。

    自己的主意没有被采纳,张定国失望的坐了下来。张定国的失败,让其他人更是不敢开口,如果是他们自己指挥,自然是能够各尽其才,各有手段,但是聚在一起的时候,又是首次作战,做起事来就有些束手束脚。

    压抑的气氛让人很难受,蔡锷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的等着。这种情况说到底,还是蔡锷和这些人缺乏磨合,当初在模板旅他们不过在一起了两三个月,又一直忙着调整编制,磨合度不够。蔡锷也知道这种情况,不过也不打算开口,这次最大的目的就是练兵,练兵就不能少了锻炼军官,这种情况他们不会最后一次遇到,所有蔡锷情愿耽搁时间,放跑一些济军,也要让这些军官走出第一步。

    这里面想的最多的就是陈贵,观察最仔细的是陈得平,不过两人知道却没有开口,一个是不想做出头鸟,另一个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张定国刚刚被打击到,也不打算开口了,只有武元最合适开口了。

    武元起身试探着说“总指挥,我觉得我们可以强迫他们不得不走八甲镇。”

    晃动的小腿停顿了一下,蔡锷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撇,示意武元继续。见到自己的想法没有被否决,武元顿时有了勇气,大声说道“三甲镇通往马贵镇的道路狭窄,山路崎岖,虽然也能行军,但是却经常堵塞。我们粤西本就多雨,即使这几天没有雨水,但是前不久也是下过雨的,只要我们在三甲镇到马贵镇的路上把道途堵塞,济军就不得不回军走八甲镇一线,到了八甲镇,只要我们把前后一睹,再在各处山势较缓的地方修筑几个机枪阵地,那济军就是瓮中之鳖。”

    “新鲜的塌方和以前的塌方肯定不同,该怎么办呢?”蔡锷问道。

    信心大增的武元开口就说“夜里谁能发现塌方的不同,再说他们不知道高州的这几天的天气情况,我们只需要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把路堵塞就是了。”

    “啪……啪……”蔡锷轻鼓着手掌,欣慰的看了武元一眼,赞道“武元的主意不错,既然我们不能确认济军走那条路,那就把他们逼到这条路上来。不过夜里虽然不太可能被发现,我们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我知道你们也都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不敢说吧了。”扫视了众人一眼,蔡锷严厉的说“少年山字营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靠的就是你们的努力,现在地位稍高了些,就那么谨慎了,以后还怎么打仗。这次的事情,我不会报告少帅,但是如果你们接下来还是这样,我就直接禀报少帅,把你们的位子全换成代理。”

    “是”面带羞愧的众人惭愧的回应道。

    “大声点!软绵绵的像什么样子!”

    “是”声音直震的军帐抖动,传遍了整座军营,引起了许多士兵的关注,自然少不了一番猜测。

    摊开随身的地图,蔡锷指着地图说“这次破坏山路的任务就交给二旅的工程连来完成,尽量不要使用炸药,时间太短,炸药的味道难以消散干净。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有看他们的。”

    “模板旅把炮兵留下,和二旅、三旅的八个搜索中队分成两部,分别负责八甲镇南北山坡,不许放过一个济军兵士;二旅担任这次的主力六个炮营全部配属给你,要在第一时间击毁济军的信心和指挥;三旅则是负责包抄,不过山路难行,任务最是艰巨,就多携带轻机枪和迫击炮,拦截济军后路。”

    这下几个人就全愣了,好好的三个重装旅全部被拆开了,模板旅成了搜索部队,二旅成了全炮兵,三旅彻底成了轻装旅。愣归愣,也没人敢违抗命令,都抓尽时间干自己的活去了。

    四个人中最爽的就是张定国了,一下子二百多门大炮,可以好好的过个瘾了。看着兴奋的嘴巴都合不拢的张定国,陈贵坏水一涌,走到他身边,装出一副羡慕的说“定国啊,这次你可是美透了,六个炮营,两百一十六门山野炮,可是爽透了。”

    摘下军帽,摸了摸光秃秃的前额,张定国自恋的说“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全军知州就属我最优秀了。”

    陈贵忽然凑到张定国耳边低声说“只是你怎么把那两千多斤的大炮运到山里去,那可是两百多门啊!哈哈…两百多门啊…哈哈……”

    看着大笑而去的陈贵,张定国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只是想起那一百零八门两千多斤的野炮,还有一千斤重的山炮怎么运到山里去,张定国的脸色就僵住了。

    武元等人也是忍着笑跑开了。

三十四章 包围了

    夜幕降临笼罩着大地,在山岭交接之处,漠阳江的最大分流潭水河撕开了山脉,无数年的冲积形成了一条狭长的谷地,沿途逐渐形成了几个镇甸。

    就在这条谷地上,有一条火龙穿行。

    山路虽然难行,但是总归是有路的。对于常年奔走于山川之中的彝族人来说夜间行走和家常便饭一样,一双赤脚板踏在崎岖的山路上和平地无二,龙济光能够数年之间从一县团练,成就一方镇守武臣广东提督,除了他本人的坚定镇压革命赢得满清朝廷看重以外,手下的彝族士兵也是他的一大助力。

    云南本就贫瘠,彝族也算骁勇善战,龙济光自继任世袭的纳更土司以后,借着朝廷允许各地开办团练的机会,招收家乡的彝汉青壮组建了一支练军,却又转头镇压当时的彝族起义,虽然为人辣手无情、毫无道义,但是也练就了一支悍军。两天两夜奔走近四百里,还能继续急行军,可见一般。

    “快点,到了高州有的是银元、美食,弟兄们可以放开了享用。”各营的管带不住的向渐渐有了疲态的士兵们鼓着劲。白天仅仅休息了八个小时就再次行军,对于兵士来说,体力正在经受着残酷的考验。

    气喘吁吁的段尔源跑到龙济光身边,掏出一份简陋的地图,凑在火把前说“大帅,刚刚我们经过的是潭水镇,前面不远处有一道分叉路,一个是沿着潭水河干流,稍微平坦一些,另一条是沿着三甲镇西北去的路线,但是即狭小有险峻,我们该怎么走啊?”

    头上的辫子狠狠的缠着脖子里,龙济光瞅着地图看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走。按说一条宽敞,一条狭窄应该是很好选择的,但是宽敞就意味着人多,引起高州警戒的可能就大,那济军就难免损兵折将;狭窄的路虽然隐蔽,但是大军通行不利,而且容易出现意外。

    犹豫了一会,龙济光说“你带领六个营从小路走,我接着带大队走这里。如果我这里被发现,孙家肯定会把大部分力量防备这里,你就直接偷袭高州,只有高州府治被占,我们就可以前后夹击。”

    段尔源有些失望,走小路肯定不比大路快,慢了就意味着分到的就少了。如果想要分到更多,只能指望济军的主力被阻在山里出不去了,可是这明显不大可能。没有胆量违抗龙济光的命令,段尔源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分出六个营对大队的影响不大,只是在路上又多了一支火线。

    济军可没有山子营的好待遇,行军途中有罐头、压缩饼干之类的速食食品,全军最好的也不过是些熟牛肉干,如果是煮好的牛肉味道也不会太差,但是军营里的牛肉干却是干硬如柴,枯燥无味,再加上士兵本就缺水,吃起来味同嚼蜡。

    缺乏体力补充的士兵看起来一副缺乏精气神的样子,这让龙济光对士兵的战力有些担心,不过想想自己面对的不过是些新兵蛋蛋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乱世兵是胆,有兵才有一切,龙济光能混到今天的从一品高位,靠的就是当初的五千济军,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士兵一直这样下去。

    在地图上搜索了半天,才在八甲镇的位置上狠狠的一拍,“传令下去,再走二十里,到前面的八甲镇,让弟兄们好好的吃顿饱饭。”

    普通百姓自然不会大方的把食物交给军队,既然大帅说了要让弟兄们吃顿饱饭,自然也不会食言,那就意味着一件事,到了八甲镇可以为所欲为了。在前面路过的几个县镇,龙济光为了赶路,一直没有扰乱地方,只是随意的要了些肉食就接着赶路,一向军纪败坏的济军早就忍不住了,现在得到了龙济光的公开命令,自然是欣喜万分。

    军令传下,本来疲惫不堪的济军又陡增了几分力气,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济军主力的行军加快了,但是段尔源却越到了麻烦,刚刚和主力分开不到半个时辰,走了**里路,却发现前面没路了,巨大的山石和成堆的泥土堆卸在狭小的山路上,把路和山融成了一体。

    “狗子,把那个向导叫来!”堵在路上的段尔源有些怀疑是不是向导特意指错的路。

    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被几个士兵拖拽着拉到了段尔源身边,看到前面的山石堵住的小路,脸色瞬间就白了,身体不住的打着哆嗦,一股子骚臭味就传开了。

    捂着口鼻,段尔源一脚就把那壮汉踹开了,怒骂道“老子是要你引路的,怎么会把老子引导绝路上来,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一脚被踹出两米远的壮汉爬起来就不住的叩头,痛哭道“大帅,小的也不知道啊,前几天这里还是通着的,可能是以前的雨水把山石泡透了,山塌了吧!”

    不敢看着段尔源,正瑟瑟的等着挨打的时候,却听到段尔源略带兴奋的说“既然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走这里,我们就赶快回头追上大帅吧!”

    “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尽快追上大帅。”

    厌恶的看了一眼,满身尿骚味的壮汉,骂道“还不起来给老子引路,还要老子请你啊!”

    没有等来挨揍,满身酸痛的壮汉急忙起来,不住的点头应是。

    记挂着高州财富的段尔源让济军最后一丝希望也丧失了,带着自己手下的近三千将士走向灭亡。

    八甲镇,张定国脸色灰一块,紫一块,把两百多门大炮运到这里来,可把他累坏了,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不是於紫,就是青肿,跟着他的二旅将士也是疲惫不堪,全旅带来炮弹更是只有一个基数的,就算是这样,也不知毁掉了多少大车。

    本来对付济军的疲兵,还预备有埋伏,根本不需要把这么多的大炮运到这里来,但是蔡锷秉承了孙复练兵的目的,自然不会放着炮兵在山下休息,直接把两百多门大炮全用到这里了。

    疲惫的张定国驱使士兵把八甲镇的居民全部撤离,送到离预定战场远远的地方。其实说是镇子,全镇不过三百来户,一千多人,有着二旅士兵挨家挨户的搜索和镇中长者的带头,害怕战争的平民,很顺从的撤离了世代居住的家乡,当然这离不了张定国赔偿他们损失的保证,不然没有人能够舍弃自己的家产。

    二旅刚刚把村民撤出镇子,还不到一个小时,侦察兵就传来了济军前锋逼近的消息。

    漆黑的夜幕里,山路旁靠着些许的泥土长出了不少的灌木和野草,给山林增添了不少幽意。

    “旅长,我们还不封锁后路啊?”路边的灌木丛里传出低声的问话。

    看了一样火把消失的方向,陈贵压低声音说“刚刚我估算了一下,大约有一万一千多人通过,还有五千人没有踪迹,我们再等等,反正还没有开炮呢!”

    “哦”了一声,灌木丛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零星传出的沉闷的呼吸声。

    一个侦察兵跑到陈贵身边,低声禀报“来了,来了,又来了一支军队。”

    眼睛一亮,幽光闪烁好比天上的星月,眼睛的主人低声问道“有多少人?”

    “刚刚粗算了一些,不到三千人,但是绝对超过两千五百人。”

    “好,赶快隐藏,不要让他们发现了踪迹。”陈贵虽然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是掩饰不住其中的兴奋。

    这支部队行军比之前面的大队还要快出几分,灌木丛刚刚恢复平静没一会,他们就来到了山隘处。

    “狗子,我们追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追上?”走在最前面的段尔源气喘吁吁的问道。

    “……大约…四五个……小时吧…”累得都喘不上气来了,狗子断断续续的回答。

    摘下脑袋上的帽子,猛扇了几下,段尔源狠声说“告诉弟兄们别停下来,要是追不上大帅,我们可就只能喝汤了。”

    本来发现了丛林里有些异样的狗子,听到段尔源的话,急忙应道“是”,累得头昏脑涨的狗子转头就忘记了刚刚发现的异常,转头就向身后的士兵传达命令去了。

    再次加快了步伐的段尔源部刚刚通过,陈贵就低声命令道“赶快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布防,记住了轻机枪不能单放,它的弹夹太小,必须保证每一个点上有三挺以上的机枪,保证火力的连续性,而且各点的间隔不得超过五十米。把那些迫击炮直接分散到各个点去,压制大群的敌人,哪里聚集十个人以上,就直接开轰。”

    纠集了两个旅的轻机枪和三个旅的迫击炮,有着四百挺轻机枪和近两百门迫击炮,陈贵可以肆意的布置了。不到四公里的防守线上,到处是低坡小丘,真正需要防守的长度连两公里都没有。

    “旅长,不再等等了,还有近两千人没有踪迹呢。”

    陈贵得意的笑了笑,压制不住心头的兴奋说“以济军的水平,连续强行军两天三夜,少了两千人已经算是不错了。就算是我们强行军两天两夜,也要掉队十分之一,更别提他们了。”

三十五章 全歼

    “轰……轰……”

    一道道火光划破夜空,巨大的炮声连隐藏在十多里外的山坳里的八甲镇居民都能听得见,爆炸声给平静的黑夜带来了恐慌和激情。一道道火光在济军士兵中间炸开,飞舞的弹片撕裂脆弱的人体,到处都是轰飞的碎尸和内脏,仿佛让人置身于地狱一般。

    75毫米的山野炮威力并不算太大,但是也可以轻易的撕裂十米以内的任何生命,两百一十六门山野炮一阵齐射就是一吨多重的炮弹,在远东这是极为可怕的了。

    “轰”

    就在距离龙济光不到五米的地方,一颗炮弹扎了进去,巨大的冲击力把一百多斤的龙济光送到了数米之外,混混沉沉的龙济光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被掀飞的巨大土块碎石半埋在了地下。几个侥幸未死的护卫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一阵好挖,刚刚被挖出半截身子的龙济光就看到身边的两个卫兵成了两截,上半身连着肠子压在了自己身上。

    脑袋懵懵的龙济光再次醒来的时候,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护兵不住的拍自己的脑袋,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一样,只能模模糊糊的有一点感觉,并不知道说些什么。

    护兵的喜悦传染到了周围的人,片刻功夫就聚拢了十多个人,瞅着眼前的熟悉的人头,龙济光没有丝毫的喜悦,他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些管带们,大部分都不在,只有寥寥几个是管带,其他的都是一些哨官之类的底层军官。

    “…大帅……大帅醒来……”渐渐的,龙济光的耳朵能够听到一些声音了,模糊的听到了几个字眼。

    张开干涩的嗓子,龙济光无力的问道“其他人呢?”

    龙济光悲剧的发现,自己的声音,自己都不能听到,只是通过声带的震动能够感受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有感受到炮声的轰鸣,能够听到一点声音的龙济光知道,炮声是停了,只是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不知是谁拿过来一个水壶,给龙济光灌了口水,龙济光才感觉到嗓子的干燥火辣的疼痛舒服了些。锐气仍在的龙济光用力的像头部憋气,想要把失聪的感觉驱赶走,可能是憋气起来作用,也许是身体恢复了,龙济光对外界的感受越来越深。

    终于,龙济光恢复了听力,微微露出喜色,就被身边的人发现了,惊喜的说“大帅,你能听到了!”

    微微点了点头,龙济光发现自己感受不到下身的知觉了,只当是还没有适应过来,龙济光并没有在意,而是再次问道“其他人怎么样,我们的损失如何,是什么人攻击了我们?”

    眼前的这人,龙济光认识,他不过是自己的乡里,只是一个哨官,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连忙找来了一个够格的人。

    段尔源是庆幸的,也是不幸的,能够在密集的地毯式炮击中幸存下来,可以看得出他的运气不错,但是现在确实不幸的被困在了这里。

    炮击的时候,段尔源追上龙济光的欣喜就已经跑去了大半,等到自己的部下被炮击报销了三分之一以后,心里剩下的只有惊恐,脸面都没有见,自己就失掉了两个营,哪里还敢用惊喜。掉头想要撤退,就碰上了担任阻击任务的陈贵部,四百挺轻机枪组合的火力,就算是让完整编制的济军冲锋也不能保证成功,更别提只剩下两千人不到的残兵了。

    如果没有意外,段尔源肯定会把手里的两千人全部葬送在机枪和炮弹之下,但是被炮弹炸的头昏脑涨的段尔源发现,刚刚的炮轰声消散了,急忙收兵转向被轰成废墟的八甲镇,就算是这样,自己手下也已经蒸发了近一千多人。

    本来有精明的军官想要进攻炮兵阵地,但是看到像火链一般的马克沁机枪弹线,再丢下了数百条人命后转头就跑。

    奉行稳打稳拿的蔡锷没有下令进攻,而是静静的等待天亮,天亮以后拥有武器优势的山子营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这才给了龙济光醒来的机会,不然他就直接在昏迷中过去了。

    段尔源领着残兵碰到龙济光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成了龙济光手下势力最强的一位,剩下的不是十多个,就是七八个聚在一起,分成了十几个集群,愣了的坐着。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三百多人,段尔源不知道该兴奋还是痛哭,熬了这么久终于成了势力最强的了,但是却没有把握活着出去,最悲剧的就是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大帅,你醒了。”失落和恐慌的复杂情绪是段尔源对龙济光的敬畏淡了几分,说话也平静了很多。

    “情况怎么样了,其他人呢?”这已经是龙济光第三遍问了,庆幸终于有人回答他了。

    “刚刚听说,大爷被炮弹炸成零件了,马存发和王纯良也废了,马存发在进攻炮兵阵地的时候被打成了筛子,王纯良直接被炮弹炸成了两截。现在我们还剩下这里还剩下五百多人,其他的弟兄还不知道情况,眼看就要天亮了,估计还能聚拢一些弟兄。”平淡的有些死气的回答让龙济光积攒的锐气消散了大半。

    龙济光不愿意相信自己花了十年时间打造的三十营济军就这样没了,用力的抓住段尔源的手,龙济光面目狰狞问道“段尔源,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我的济军有16000人,怎么可能在一阵炮击后就全没了。”

    甩开龙济光的手,揉了揉青紫的手腕,段尔源大声说“济军已经没了,刚刚的炮击整整打了一刻钟,上万发炮弹把这里的土地都烤的热乎乎的,土石里面全是弟兄们的血肉,到处都是肠子和肝脏,单是炮击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两行浊泪划过满是灰土的脸孔,烫出了两道泪痕,段尔源痛哭失声。济军虽然也在外地招过兵,但是这里面有八成都是蒙自周围几个州县的人,每个人都沾着亲带着故,段尔源手下的六个营就有不少都是他家里的亲旧,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怎能不伤心。

    无力的躺在地上,龙济光也无力追究段尔源的无礼了,整整三十个营,那可是他安身立命的基础啊,就在这一仗全丢了。用力的用脑袋撞着地,龙济光已经无力哭出来了,只能通过自虐来发泄心中的悲痛。

    金色的日光散满大地,山中的声音开始涌现,清脆的鸟叫声,低沉的虫鸣声,这些都没有给满是血腥味的山谷带来丝毫的喜庆或是轻松。被血液染成黑红色的土壤明年也许可以有一个好收成,但是恐怕没有人敢在这里种地了。

    偶尔传来的犬吠声证明这里还有人气,死气沉沉的济军残兵逐渐开始汇聚,带着缺手少腿的袍泽,背着失聪或是失明的同伴,无助的走向山下。

    “哒哒哒……”一阵沉闷的机枪声,一群兵士被扫成了两截,7.92毫米口径的机枪弹的肆无忌惮是血肉所铸的人体无法抗衡的,就像白纸一样被轻易的撕裂。

    看到十几个人被顷刻截成两半,张定国大怒,呵斥道“谁让你开枪的,都把枪收起来,医护兵准备救治伤员。”

    “旅长,万一他们……”

    摆了摆手,张定国厌烦的说“只有没有携带武器,都不要理会,让医护兵给他们治疗,携带武器的要求他们放下武器,不然一律格杀。”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身边还带着武器了,失魂落魄的士兵和活死人差不多。

    医护兵在战兵的帮助下紧急搭建了几间手术室,把这些没了精气神的伤兵送到救治点,身体完好和轻伤员被圈在一片空地上,被荷枪实弹的士兵看守着,周围架起了数挺重机枪,只有有人胆敢有丝毫异动,瞬间就会被分尸。

    张定国一直记得孙复的教导,战场上可以心软,不能手软。如果这些人还有反抗之力,或者反抗的想法,肯定会被击杀。

    布置在南北山坡的模板旅开始带着狼犬四处搜索残兵,凭着狼犬的敏锐嗅觉,不少昏迷或者躲藏的济军残兵被抓到,被圈禁起来。

    龙济光和段尔源所带的五百残兵待的地方并不隐蔽,没过多久,就被陈得平搜索到了。

    “汪汪……”狼犬的叫声唤醒了痛苦中的龙济光等人,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虽然只有一百来人,但是龙济光却是被包围了。五百人真正还有枪的只有段尔源的三百来人,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有,恐慌中有不少人都丢掉了随身的武器。

    不甘心被俘的段尔源,手不由得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可惜手指刚刚触碰到枪套,就被一支步枪瞄准了。

    “不许动,谁敢打就开枪了。”

    “哒哒哒……”似乎是担心这话缺乏威慑力,又举起手里的轻机枪朝天扫射了一下。

    被这种清脆的枪声吞噬了近两千部下的段尔源胆气尽丧,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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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又少了一个竞争者

    战地前沿指挥部,随着战场清理进程的加快,除了伤兵的嚎叫声,几乎在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了。

    神色复杂的蔡锷知道在西南威风赫赫的济军彻底的完了,炮兵打光了携带的两万五千多枚炮弹,把整个八甲镇轰成了废墟,近千挺的轻重机枪打掉了上百万发的子弹,整个八甲镇都是子弹头和炮弹碎片。

    从某种程度上说济军不是被山子营打败的,而是被银子砸死的。两万五千多枚炮弹的价值就超过了六十万两白银,那上百万发的机枪弹又是十万两白银,就算是这次山子营零伤亡,也花费了百万两白银,哦,对了,算上八甲镇的上千居民,赔偿又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当然如果蔡锷知道孙复的武器来源就不会这么算了。

    龙济光和段尔源被士兵们推搡着带进了大帐,龙济光神情颓废,已经丧失了精气神,和活死人没什么区别。段尔源倒是眼珠子乱转,不知道想着什么?

    “提督大人,还记得蔡锷嘛?”端坐在军帐主座,蔡锷问道。

    耳朵一动,龙济光抬起脑袋,不知是不是脱水的缘故,灰白的胡须枯槁稀疏,脸上满是灰尘,干裂的嘴唇可以看到鲜红的嫩肉,昏黄的眼珠无神的转动着。过了好一会,双目的焦点才聚在以前,看清了眼前的人物,清瘦的脸孔难掩眼中的精光闪烁,一撇八字胡黑亮光泽。

    蔡锷曾在广西任职数年,当时龙济光正是广西提督,两人倒也相识。攒起一丝精神,龙济光质问道“我与松坡素无恩怨,松坡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不屑的一笑,蔡锷说“我与你自是没有恩怨,但是高州又与你有什么仇恨,竟惹得你提兵来袭。”

    瞅了瞅脑袋缩进了裤裆的段尔源,蔡锷嘲讽道“是你的这位段大将军来高州结盟的,谁知仅仅数日功夫就引兵来袭,变得可真快啊!”

    龙济光做恍然大悟状,叹道“可是高州孙家与李经羲有什么关系,才引得你带兵相助?”

    闻言一愣,蔡锷心里有些好笑“看来你的段大将军并没有搞清楚高州的局势,你就带兵来了。蔡锷早在数月之前就到了高州,这次把你打的全军覆灭的正式孙家的山子营,当然了山子营只是名号而已,其实孙家的军队已经扩装成了三个重装旅,还有三个旅旬日既成,到时就是拥兵三万,大炮数百门的一方霸主,可叹龙帅不明真相,把老虎当做了肥猪啊!”

    龙济光的脸色青紫,看向段尔源的眼神都能杀死人了。“我的好兄弟啊,你可真会坑人,为什么坑我还要把万千济军将士一起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段尔源都快哭出来了,自己要是知道孙家这么强,那会唆使你来进攻这里。谁知道一个拥兵上万的大人物会窝在家乡扮猪吃虎啊,这太坑人了。

    “大帅,我是真的不知道孙家的势力这么强啊,我就知道孙家又六个营的巡防队,谁知道他们已经扩充成旅了。”

    仰天一叹,龙济光悲声道“没想到龙济光一时贪心,竟惹得济军一万六千将士死伤殆尽,啊……啊……”

    没有理会龙济光的痛不欲生,蔡锷说“龙济光,不要说的这么悲情,这些年你镇压革命党和彝族起义,手上沾满了血腥,在广州期间四处搜刮钱财,纵兵为匪,广州士绅百姓恨不得饮汝血,食汝肉,说你是罪恶滔天并不为过,这次栽在这里,也是命该绝。押下去,等到茂名交予少帅处置。”

    一脸悲痛的龙济光和满脸恐慌的段尔源,欺骗了孙复,还要夺他的家产,段尔源不认为自己到了孙复手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送走了济军最后的两位高级军官,蔡锷终于等来了清理完战场的张定国等人。

    一脸尴尬的众人走进大帐,脸色都不好看,这次打掉了上百吨重的炮弹,和数十吨的子弹,怎么给孙复一个交代,众人都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蔡锷看他们的脸色就能猜得到他们的想法,不过也没有理会,说“战场打扫情况如何?”

    张定国是一贯的老大,只能硬着头皮说“报告总指挥,战场已经清扫干净,只是有大量的碎尸和内脏无法处理。呕……呕…”说着张定国就觉得胃中一阵翻腾,干呕不已。

    不用想都能知道,上百吨炮弹犁过的土地会成什么样子,上万人的大军,就剩下了这么点人,其他的全和石土混合在一起了,站在这里蔡锷都能闻到阵阵血腥味和尸臭味。

    “陈贵你来说。”几人的脸色只有陈贵的好一些,被蔡锷直接点名了。

    想起那些碎尸和断肠,陈贵也是脸色煞白,强忍着腹中的不适,缓缓说道“目前收拢伤兵两千多人,还有近三千人完好的,刚刚医护队送来消息,三千伤兵有七百多人都是重伤,治愈希望不大,还有近千人肢体受损,需要截肢,加上失聪和失明的,三千伤员幸存下来的恐怕会有一半是残疾,丧失生活能力,轻伤员倒是不多,只有一半,很快就能痊愈。还有十多个疯掉了,不知道该按伤员还是什么?”

    皱着眉头,蔡锷叹道“伤员吧,这还要看少帅怎么处理。”打了一仗,消耗了这么多弹药,只捞到了几千伤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孙复交代。

    “是,战场上打扫收获不大,完好的枪支只有七千支,还有数千支枪的零散部件,大多都已经不能用了,子弹太过零碎,现在还在搜索,现在只收拢了十万多发各式子弹,其中以7.92的毛瑟弹居多,可以供我军使用。济军携带了不少炸药,但是在炮击中引爆了,只找到了几百斤。”

    一拍脑门,蔡锷头疼不已,好嘛,打光了数十吨的弹药,花费了数十万,也许会增加都百万的银子,就得到了一堆残疾人,这要是孙复不发火,拿到怪了。

    吐完了的张定国,嗫嗫嚅嚅的说“总指挥,这次八甲镇的赔偿怎么办啊,他们的房屋和土地都被炸光了,也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居住了。”

    狠狠的瞪了张定国一眼,蔡锷脑门就更疼了。现在有些后悔来做这次的总指挥了,这么大的窟窿太难收拾了。

    “各队的伤亡怎么样?”

    “除了搜索模板旅搜索队的有几个受伤了,就只有三旅有两个被流弹击中的,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抢救出来。”听到伤亡的情况,蔡锷总算是缓了口气,虽然自己有以势压人之嫌,动用的武力超过了济军数十倍,但是总算把伤亡控制在了百人以内。

    也许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山子营全体都明白了大炮主义的威力。

    消息传到茂名的时候,孙复刚刚醒来,清点好损失和收获以后,蔡锷知道这事摆脱不了,早晚要说,直接用飞机把消息送来回去。

    刚刚睡醒的孙复等了的消息让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龙济光和济军失去了登上历史舞台的机会,自己又少了一个竞争广东的对手,但是这下子捞回来这么多残疾人,该怎么办啊?杀了肯定是不行的,有违天和,但是放了,他们又丧失了生存能力,自己于心不忍,苦恼啊!

    不仅是孙复,朱晟、蒋百里看到战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战争是赢了,但是收益和花费明显不对等,这仗打亏了,而且亏大了。

    三个高州的最高权力的掌握者,坐在屋子里苦恼。方君瑛正好走了进来,诧异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孙复把手里被揉的皱皱的战报递给了方君瑛,苦涩的说“这次亏大了,上千残疾人该怎么养啊?”

    经常处理情报,方君瑛大眼一扫,就把内容浏览了一遍,小眉头一皱,很快就舒展开来,笑着说“这件事很简单嘛,你看不是还有三千健壮的嘛,直接把他们送达矿产,把他们的工资用来养这些残疾人,反正他们都是战友,这么做也不过分。而且还有抓住的龙济光,他们家可是世袭的纳更土司,肯定有不少积蓄,再加上龙济光本人也是搜刮老百姓的高手,广州人对他咒骂不已,手里肯定有不少的积蓄,还有段尔源等人都可以审问一下,最起码这次的花销可以补空不少,说不定还能有些盈利呢!”

    随着方君瑛的话,众人的眼睛越来越亮,等方君瑛说完的时候,孙复大笑了出来,“我们的情报局长可真是一位女诸葛啊,把我们难成这样的问题,到了她手里就被轻易解决了。不过我还可以补充一下,那些伤残的士兵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可以教授他们一下易学的手工活,也好补贴一下生活和家庭。只是死亡的兵士就只能用龙济光和他的部下得来的收入,视情况补贴一二了。”

    蒋百里敬佩的看着孙复,没想到对于自己的敌人都能考虑的这么精细,胸怀真是广阔啊!

三十七章 封锁高州

    被人称赞的感觉不错,方君瑛很享受这种感觉。而且能够轻易的解决那三位穷思竭虑都想不出的问题,方君瑛有一点淡淡的优越感涌上了心头,嘴角的笑意把两个醉人的酒窝凸显了出来,着实增添了她的几分魅力。

    过了好一会,被孙复夸赞的晕晕乎乎的方君瑛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袋一红,心里一阵尴尬,还好没有被人发现。

    看到几人似乎又想接着探讨他们的事情,方君瑛有些急了,试探着说:“那个,其实我来是有事要说的。”

    “什么事啊,我的女诸葛。”孙复的话似乎太过暧昧了,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又冒了出来。

    “咳”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孙复掩饰的虚咳了一声,只是这样显然引起了朱晟和蒋百里的关注,看向两人的眼神有些暧昧了。本来孙复把关键的情报局交予一个女流之辈,就极易引起他人的误解了,再加上他平时又不注意影响,山子营内部的高层难免有些各种猜测。

    狠狠的瞪了孙复一眼,方君瑛平复了一下心境,说“广州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张鸣岐手下的新军二十五镇有些异动,四十九协九十七标和五十协九十九标的两个营似乎有整军备战的意思,而且广东水师也紧张了起来。”

    广东新军因为张鸣岐的原因比历史上提前成军数月,而且里面革命党的势力也不如历史上那么强大,张鸣岐的铁血手段,是革命党在广州的活动极为困难,如果不是广州靠近香港,张鸣岐的手伸不进去,革命党早就被彻底清理出广州了。

    前些日子,广州局势因为济军和新军的对抗,使身为两广总督的张鸣岐竟然只能在广州周围发号施令,总督令不出百里,这对于正值壮年的张鸣岐来说可谓是人生大耻。四十不到就督守一方,正式锐气未消之时,怎么可能忍受这种耻辱。

    现在济军撤离广州和孙家争夺高州,张鸣岐要是不插手,倒是让人担心他有什么诡计了。

    刚刚消灭了一万多人的济军,正值信心倍增的时候,无论是蒋百里还是朱晟、孙复对于新军的异动都不是很在意。

    “哼”微哼了一声,孙复不屑的说“张鸣岐是想着我们和济军碰个你死我活,或者济军损失惨重的占领高州,自己来做黄雀,却是没有想到我们轻易的把济军全歼了,不知道我们的总督大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哈哈”朱晟大笑着说“我想张鸣岐肯定会被吓趴下的,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他眼里不知一提的几个巡防营,竟然可以轻易的全歼一支百战之师。”

    蒋百里眉头紧锁,担忧的说“这次我军虽然全胜,损兵微乎其微,但是弹药的消耗太大了,现在各地的弹药库已经空了一半,恐怕不好直接和张鸣岐对着干!”

    “哎,不必在意,弹药很快就能补充上”挥了挥手,孙复漫不在意的说。这个世界上最不担心弹药问题的就是孙复了,基地本就是倾向于战争用途的,对于武器弹药的生产速度,根本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蒋百里为人谨慎,自然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该问,刚刚的担忧不过是对弹药补充有些不放心,现在得到孙复肯定的回答,瞬间就把刚刚的忧虑抛到了一边。

    笑声过后,孙复向两人问道“虽然新军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危险了,但是也不能对他们的举动一点准备都没有,两位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看到方君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被忽视不满意了,孙复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急忙加了一句“当然还有我们的女诸葛。”

    得意的笑着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方君瑛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虽然已经二十六七了,但是方君瑛一直奔波于革命,至今未婚,没想到现在做了情报局长,竟然多了几分少女的天性。

    整理了一下思路,蒋百里最先开口说“广东新军不过一个镇,全军不到12000人,虽然也装备了54门山炮,但是缺乏资金的二十五镇,炮兵缺乏训练,更不要说机枪的配备了,全军几乎没有一挺机枪,我们不需要担心新军的问题,只有把另外三个旅组建好,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清政府对着干了。”

    孙复也知道面对清政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仅凭三个旅虽然可以耀威一时,但是一旦被他们重点关照,三个旅根本控制不了局势,也会显得捉襟见肘。孙复最大担心就是万一因为自己的提前起义,引起武昌起义延迟或是失败,那乐子就大了,北洋六镇调到广州两三镇就足够孙复喝一壶了,到时候就算是各地纷纷独立,自己也成了冤大头,错失了最佳的抢地盘的机会。

    “现在四、五、六旅的情况怎么样了,这次只抽调了三个炮营应该不会影响到他们吧?”

    蒋百里耸了耸肩说“这倒没有,这次没有让他们参战,对他们有了一点点刺激,成旅进程反而加快了些,再过两天新兵考核完成之后,就可以直接把新兵编入各队,如果顺利,只需要七八天的磨合,就可以进行低强度的战斗。”

    心里很想现在就直接把广州拿下了,但是又不想现在就和北洋六镇对着干,孙复只好放弃了心中那个诱人的想法。

    “晟哥军校可以建起来,不要在搞随军学堂了,就在高州选址,准备把军校建起来,准备正式开课,第一批学员现在军中挑选精明聪慧的兵士或者低级军官,只有你觉得他有潜力,直接找他们的直系长官要人。”虽然不能现在就攻打广州,但是孙复也不想一事不做,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必要估计什么了,军校也该建立了。

    朱晟早就受不了随军学堂受到的限制了,现在孙复的话让他心头一喜,保证说“好,地址我已经选好了,只有你点头,十天就能把学校建起来,半个月就可以建成。不过……”

    “怎么了?”刚刚还兴冲冲的朱晟瞬间就顿了一顿,孙复好奇的问道。

    “现在军校还没有什么正规的名字,这还要你来起一个。”朱晟虽然是校长,但是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全把名头都占了。

    挠了挠脑门,孙复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干脆说“名字先不急,等到军校落成的时候,我在把牌匾送去不迟。”

    “这样也好”朱晟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孙复的建议。

    把军校的事情安排好以后,孙复有对着蒋百里说“总参谋长,一会你就下令,封锁八甲镇一战的消息,不许任何人泄露出去,我们就当济军没有到过这里,消失在路上了。这次大军出动的事情,对外就说是我们组织的一次大型演习。另外封锁高州对外的通道,禁止任何人出入,让各地的警察和武警都动起来,我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

    没有等蒋百里回答,孙复又说“这次情报局也要加入进来,把高州的那些老鼠都抓抓,不能让他们在这么肆无忌惮了。”

    方君瑛点了点头,高州自从正式扩军以后,多了不少的打听消息的人,情报局只是稍微一查,就发现不禁有总督府出来的,就连日本人和英国人、法国人都混进来了,而且还有不少是隐居家乡的袁世凯的人,整个高州可以说是遍布密探。不过高州的警察也早已今非昔比,经过那次辣手整顿,高州的警察责任心大增,对待老百姓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大,颇有人民公仆的样子。陈则默也借此重得孙复的信任,赢得了九指督察的狠名。

    高州一被封锁,所有人都看得出事情有些不一样了,不过现在孙家已经把高州上下掌控彻底了,也没有人说些什么。内部没有什么言论,都在静静的等着,但是那些探子就觉得不对劲了,集市上训练的警察比往日多了数倍,而且还有携枪带弹的武警时不时的闯入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抓人。想要通过以前的关系离开这里,却发现通道都已经被封死了,机枪和哨卡弥补在可能通行的所有道路上,就连海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架着重机枪的小船,来回的巡视。

    最了解情况的八甲镇居民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强制迁徙到了感恩县,按照年龄每人分了十亩到五十亩不等的耕地和几头水牛,还有必须的生活物品以及每人二十块银元。虽然心头有些不舍故土,但是无力抗争的八甲镇居民也只好流着泪接受了这种补偿,至于他们会不会在睡觉的时候笑醒就没人知道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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