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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森然的右手     放开我的安妮txt下载     放开我的安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十八页 【审判日】

    当猩红色的光彻底照亮整个落雪的漆黑世界的时候,已经燃烧到了灵魂的卡兹克先生再度化身成了一颗猩红色的流星。

    愤怒使它不再保留任何的力量,饥饿烧坏了它最后的理智,它的心中不再留存着顾忌,疑惑,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惧,它的全身的血液沸腾了又冷却,它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吃、掉、它。

    卡兹克在肆虐的风中高速地飞舞,它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细胞肌肉都在疯狂的跳动,几乎是在那一个瞬间它就觉得自己至少进化了三个级别,它感觉到那些澎湃的力量在它的身体里一寸寸流转,它们从自己的敏感的神经里不顾及一切汹涌咆哮想要冲出来,它们愤怒地吼叫着推动着卡兹克的整个身体。

    卡兹克从未有一刻感觉到如此的美妙,它的翅膀不会再感觉到任何的风阻,它们肆意地切割着一切迎面而来的狂风,它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突破了风的速度,此刻它就是风,它就是一切。

    它不断地穿越在那些呼啸而来的风,它融在了风里,随风狂涌,它甚至快的将要接近时间。

    那一刻,它已经听不到风声,落雪声,呼吸声,任何的声音,有一片将落的雪花停在它的眼前,缓慢地像是一只蚂蚁,一切的一切都在它的眼前停滞,整个世界被放慢了整整几百倍。

    它的那对已经进化到了极致的眼睛,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离自己已经只有五码之遥的狗头人正缓缓抬起的那只手上的那些黝黑被风压倒了三十度的毛发。

    现在,只要一个呼吸,不,半个呼吸,不不不,四分之一都不用的时间,自己的锋利的完美的充满了一切美感的镰刀爪子就可以撕裂那张该死的还在故作沉静的狗脸。

    那个该死的家伙甚至都来不及感觉到疼痛,甚至连血液都来不及喷出来吧。

    那样自己就可以喝到最新鲜的血液了,哈哈哈哈哈,想到这里,伟大的卡兹克先生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就在那一口唾沫刚刚到达喉头的那一刻,卡兹克整个身体狰狞而出。

    锋利的镰刀在那一瞬间撕裂了空间,划出了一道几近实质的白色弧线,那种过快的速度拉扯出了一长串直刺灵魂深处的音爆,周遭近五码的雪地毫无征兆地冲天爆裂。

    四分之一个呼吸。

    猩红到了骨子里的镰刀离内瑟斯那张狗脸只有零点零零一码,狂猛的冲击已经割裂了内瑟斯脆弱的脖颈处的厚实皮毛,断裂的黝黑的毛发在空中漂浮着,血液还在脖颈处聚集。

    内瑟斯似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里甚至还存留着上一刻的嘲讽与轻蔑,他的手臂还抬在空中,那些死灰色的光才堪堪在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涌现出一丝半点。

    只要再过哪怕一点点时间,只要那些黝黑的毛发再游离一寸,那么内瑟斯就会身首异处。

    这个号称最接近神的人就会彻底地死在这里。

    可是就是没有那一点点时间,就是那根翠绿色的权杖上的一丝半点的死灰色的光,改变了一切。

    那一丝半点的死灰色光芒在一瞬间,超越了风,超越了声音,超越了时间,超越了一切,倏忽间弥漫了红色螳螂的每一寸皮肤。

    卡兹克在那一刹那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彻底坏死,它的镰刀不再有力,它的血液不再沸腾,它眼睁睁地看着那即将被自己杀死的猎物,却无力地垂下了自己那撕裂了一切的爪子。

    什么叫有心无力,大概就是这样。

    前一刻还凶猛迅捷如流星的螳螂先生在这一刻如同一只撞倒了魔法水晶的苍蝇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内瑟斯的面前。

    风声继续过,那些因为音爆而飞溅而起的雪落下,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如果不是卡兹克那还在地上努力挣扎的身子以及它嘴里不甘地咒骂,还有内瑟斯脖颈处的流淌了一半就被冻住的血液以及那些在空中四散飘飞的黝黑的断裂毛发,那么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内瑟斯丝毫没有再意自己脖颈处的那点小伤,他好整以暇地将那根翠绿色的权杖双手平握着,眼睛看着地上的那只还在垂死挣扎的可怜的小昆虫,就像看着十七年前大雪夜里的那些被自己放倒在地的大陆顶级召唤师一般,高声吟唱道:“生,是轮回的一部分。而你的这部分,已经结束了。”

    他吟唱地很严肃神圣,就像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祭祀,他的声音宏大神秘,就算在肆虐的寒风里也响亮雄伟久久不散。

    他连续吟唱了三遍,才放下了手中的权杖,左手单手握着,伸出了他的右手,五指张开着笼罩在了卡兹克的上方,他闭上了眼睛,开始了又一次的吟唱:“你的遗体将慢慢消散,化为永恒,就像沙漠中的沙砾那样。”

    随着他的再次吟唱,一股暗红色的光芒从他的右手的手心散发出来,顺着他的五根张开的手指开始向着躺倒在地上的可怜的螳螂先生涌去。

    那股暗红色的光出现的时候,整个天地间都隐隐响起了莫大的轰鸣,那种威势庄严地就像是漫天神祗同时降临。

    本来还在疯狂咒骂挣扎的卡兹克闭上了嘴,它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整个身子拼命地想要往外爬,但是那一股死灰色的能量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它不断地在卡兹克的身体里游荡,将卡兹克刚刚生成的力量腐蚀干净,让它几乎动不了一个关节。

    当那些暗红色的能量冲入卡兹克的身体的时候,那种漫天的轰鸣声在它的脑海里瞬间加强了一万倍,像是诸天的神都在怒斥着它以往岁月里残害所有生灵的罪孽,那种天地的共鸣震得它的整个灵魂都快碎了。

    卡兹克无意识地抽搐着,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的审判日到了。

    ————————

    而就在雪夜里的诸神审判开始的时候,三千码之外,那一片阔大的山坪之上。

    千帐之中,昏黄的魔法灯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雪地微微松动了一下。

    轻微的就像是被风微微吹动了一片今夜的积雪。

    夜还没有结束。

    —————————

    第二更。

    还有,不管如何,这世上有个女人始终爱你。妈妈,母亲节快乐。

第二百十九页 【第二个】

    “那就是你请来的帮手?”卡尔萨斯已经看见了陈森然所谓的实力相当于艾希加上盖伦的帮手,他看得相当地清楚,他看见了它的锋利狰狞的镰刀,猩红色的肢体,甚至连它的还在微微颤动的纤薄翅膀上的细密纹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好吧,虽然每个人都该有秘密,每个人都该有底牌,可是这一张底牌……可实在是让卡尔萨斯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那颗或许已经腐朽不堪,却绝对没有失去它应有的作用甚至更加强大的大脑,立刻将之前那些该死的虚空在陈森然的眼眶中汹涌澎湃的画面巨细无遗地回放了一遍,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将那个画面和现在眼前的那一只猩红色的快要死掉的螳螂联系在了一起。

    卡尔萨斯的鼻子早就烂透了,可是他的嗅觉却加强了几百倍,尤其是对于能量的嗅觉。

    他可以清晰地闻到那只猩红色的螳螂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异种能量的味道,那个味道他在进入弗雷尔卓德时候就闻到过,那时他不清楚是什么,现在却明白,那叫做虚空。

    本来他对于陈森然的杀意已经压了下去,可是当看到那一只浑身上下都贴满了将要毁灭整个世界的虚空能量标签的时候,他原本准备出手对付那只正在无边的风雪里吟唱着可怕咒语的狗头人的手重新放了下来。

    卡尔萨斯现在有些糊涂了,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老朽了,脑子不够用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很惊讶吗?”陈森然显然也察觉到了卡尔萨斯的异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卡尔萨斯手上的能量凝聚了又散去,他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卡尔萨斯出了什么状况。

    但那状况一定跟可爱的卡兹克先生有关。

    “我很惊讶。”卡尔萨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他甚至不再看着那一只应该是现在的大敌的内瑟斯,而是把他的目光转到了陈森然先生,他试图用他那双看遍了几百年沧桑的眼睛看穿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本心。

    “有问题吗?”陈森然感觉到了一些不妙,因为他感觉到了卡尔萨斯看着自己的眼睛里,竟然有着一丝最深彻的黑夜和风雪也藏不住的杀意,尽管那杀意乍起乍落,可是却足够陈森然不安。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如果卡尔萨斯阵前倒戈的话……陈森然悄然握紧了腰间的翠绿色大剑,看向了另一边的老杜。

    老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做,他就安静如死水一般地立在一边,融在黑夜和风雪里,看着陈森然和卡尔萨斯之间的乍变,如同在看着一场剧情忽然华丽反转的美妙歌剧。

    没有人再说话,只留下卡尔萨斯的眼眶里溢出来的红色的光,和卡兹克身上那忽明忽暗的猩红色一前一后染红了整片黑夜。

    那光足够的亮。

    当然也让内瑟斯发现了他们三个人,可是那只狗头人或许是发觉了敌人内部的矛盾,又或许是根本不把陈森然他们放在眼里,他还是无动于衷地侧对着他们,安静平稳地低声念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暗红色的如同烈焰一般的光芒流水般从他的指掌间涌进卡兹克那具猩红色光芒越来越弱的虫子躯壳里。

    地上的卡兹克已经不再挣扎了,它的进化的每一寸骨骼都如同最锋利的刀锋般完美精致坚硬的猩红色肢节在那些暗红色的光的影响下,开始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那就如同一块最坚硬的石头在无尽的狂风里,被加快了一百倍一千倍的风化速度,已经有细碎的猩红色骨骼碎片从它的身体上开始脱落,露出了里面的血肉,却没有流出来,那些血肉就如同被风干了一般呈现出一种死灰色的凝固,就像是放了一百年的已经完全不能吃的烟熏肉。

    那些骨骼的碎片落在雪地上,零零散散,像是一地残碎的红色流星。

    可以预见,只要再给内瑟斯一些时间,可怜的卡兹克先生就会彻底地化作一堆红色的灰烬永远地埋葬在弗雷尔卓德高峻寒冷的冰雪下。

    “老鬼……”陈森然试图说些什么来暂时缓解卡尔萨斯莫名其妙的情绪,毕竟卡兹克先生已经通过了他的考验,它可以活下来,也应该活下来,那会增加陈森然许多的筹码。

    “没什么。”卡尔萨斯却摇了摇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回过了头去,他再一次抬起了手,一道暗红色的光突兀地从他的手掌里冲了出来,在黑夜中无声地划出了一条神秘的直线,直接冲向了内瑟斯。

    如果说不出意外,侧着身的狂妄自大的狗头人将会被那一道光直接击中,然后化作一滩腐臭的烂泥。

    不过意外总是无处不在,那道光在距离内瑟斯三码的时候被一层蓦然出现的死灰色光圈挡了下来,分流成了几十道,消散在了空气里。

    但是这一下也阻止了内瑟斯继续施法,他手里的暗红色的光散去了,嘴里的咒语也停了下来,诸天的神不再吟唱,猩红色的螳螂的身体不再风化,甚至于它的血肉都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看得出来卡尔萨斯那一击显然也只是试探,他没有再进行后续的攻击,看着缓缓转过了身来正面面对着他们的内瑟斯,微微鞠了一躬,“尊敬的内瑟斯先生,神下第一人,我,卡尔萨斯·死亡诵唱者,向您挑战。”

    如果陈森然没有记错的话,在开战之前报上自己的全名,据说是德玛西亚帝国时期,最高规格的决斗礼仪。

    看着卡尔萨斯这个老不死的似乎是恢复了常态,陈森然也把刚刚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杀意暂时放到了心里。

    其实只要不是直接动手,陈森然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解决的。

    内瑟斯的脸在红色的光的照应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似乎是很有些厌恶别人打断他的杀人仪式,不过当听到卡尔萨斯的宣战口号时,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么,你是第二个。”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度举起了他的右手,一股死灰色的光从他的手上弥漫到了漆黑的夜里。

    雪,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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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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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页 【七年之痒】

    “卡尔萨斯,我听过你。”内瑟斯似乎是并不急于动手,他将那点死灰色的光凝在指掌间,慢慢挥舞着说,“据说你在空间和死灵魔法上很有些造诣。”他的语气舒缓,动作轻柔,完全不像是要和人一决生死,反而更像是和一个新交的新朋友谈天。

    “您过奖了。”卡尔萨斯也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发出了那一击暗红色的死光之后,便拢起了双手,也摆开了一副畅谈到天明的架势,“我只是研究死亡,而您可是研究生命,一切的起源,您的几篇生命魔法的论文,比如说《生命魔法与人体机理》,那可都是我的案头读物。”他的语气也异常地舒缓,甚至还有些诚恳,就仿佛他真的很欣赏崇拜内瑟斯,那种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了几百年学识渊博的亡灵,而像是一个新接触魔法的后进晚辈。

    “哦,你看过那个……那都是些不成熟的东西,不值一提。”内瑟斯有些惊讶地笑了起来。

    “哦,您可别那么说。”卡尔萨斯也大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完全就是一拍即合的好朋友,而不是仇敌。

    看着这两个家伙不动手,反而开始侃侃而谈,陈森然顿时有些头痛,本来在他的计划中,他是希望卡尔萨斯和老杜一起上的,毕竟在卡兹克消耗了一波内瑟斯之后,就算是没有伤到他,能量多少总是有些损耗的,而这时他们两个再一起上,胜算就会大许多。

    可惜卡尔萨斯率先提出了挑战,还是规格最高的那种古礼,再加上他之前忽然暴露出来的那一丝杀意,等于是在无形中和陈森然之间划上了界限,他们的那种同盟的关系产生了一丝裂缝,也让陈森然彻底丧失了开口机会。

    所以陈森然只能将目光投向了老杜,希望这个老家伙可以聪明一点识趣一点,直接出手。

    但是可惜,这个从前就不把陈森然放在眼里的老家伙这一次同样无视了他,他抱着双手,脸上甚至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笑容,完全就是一副继续看好戏的姿态。

    于是陈森然彻底处于了被动,他这个时候甚至开始抱怨老天为什么不在他穿越的时候顺带给他一身逆天的能力,就像是其他的一些烂俗的三流狗血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那样他就可以自己直接出手碾压一切,而不用在这里看别人的脸色。

    看着那两个谈性不减,似乎还真有就魔法的本质进行一场长长的学术探讨的该死的家伙,陈森然不禁有些躁动地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精神力在前一刻忽然产生了一些波动,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他现在真想快点把这里的烂事搞定,然后回去看看丫头睡的好不好。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真的。”内瑟斯还在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的那些死灰色的能量把玩地越发灵活,“我曾经路过你的沼泽三次,不过我都因为有事而没有进去,说起来真是叫人遗憾。”

    “哦,那可真是我的损失。”卡尔萨斯也还在笑,他的手也还是拢在宽大的袖子里,没有人知道里面在酝酿着怎么样的黑暗,“那我们今天可是要好好地交流交流了。”说到最后一个字,卡尔萨斯忽然不笑了,他慢慢地开始将自己的双手从袖子里抽出来。

    空气里的风徒然凝重了半分,有沉闷地气息在他的周围聚拢,挤压了空气,让他身周的那些飘雪慢了好几拍。

    “说的是啊。”内瑟斯显然是感受到了卡尔萨斯的信号,他也不再笑了。

    看着卡尔萨斯那双只露出一个角的金属的手套,以及那些争先恐后涌出来的暗红色的光,他只是挥了挥手,他的指掌间的死灰色的光便尽数飘飞了起来,倏忽间便弥漫了他身周的三码之地,将卡兹克身上放出来映照在空中的猩红色完全吞噬,造成了一片细密的死灰色的雾。

    当那一片雾最终成型的时候,卡尔萨斯的手也终于从他的袖子里解放了出来,那些暗红色的光几乎是在同时完成了一样的细密的雾。

    空气被彻底地挤压出了那一片区域,雪花在空中停滞,两片不同色的雾**裸地毫无花俏地撞在了一起。

    无声地厮杀开始了。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了,那两片雾还是那样存在着,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电闪雷鸣,没有山崩地裂。

    雪还是雪,地还是地。

    这两个前一刻还在大谈什么生命魔法,一切的起源的高深的完全听不懂的东西的家伙,动起来手却好像完全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他们那样站在雾里对视着,像神经病,多过像接近神的人。

    纯粹是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陈森然倒是知道这才算是真正的高手之间的对决,他甚至隐约模糊地感觉到那些死灰色的和暗红色的雾,应该就是很多能量的书里所谓的能量的极致,本源的实质化表现。

    而他们附近停滞的风,停滞的雪,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则被他们自己的规则排斥了之后的表现。

    这是真正高水准的战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真的很无聊,无聊的如同瓦罗兰众所周知的那样,你就算是看一场蚂蚁打架,也比看一场顶级召唤师之间的战斗来的有趣。

    陈森然记得自己在黑曜石图书馆曾经翻到过一本叫做《七年之痒》的纪实性文学书籍,讲的是两个大召唤师决斗,枯坐在相对的两座山峰山对峙了整整七年,最后其中一个莫名其妙吐血死了的无聊故事。

    作者可能是为了体现这本书的纪实性,于是竭尽所能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洋洋洒洒共写了一百多万字。

    但是可惜大概是实在没有什么爆点,这本书通篇便是“十五日,xx大师动了一下”,“二十日,xx大师第三百五十七次动了一下。”

    召唤师之间决斗的无聊,可窥一斑。

    整整一个魔法时过去。

    那两尊大神还是如同雕塑般站立在那里,雾浓的散不开。

    陈森然打了个哈欠,看向了同样开始打哈欠的老杜。

    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解解闷的时候,打了半个哈欠的老杜的神色骤然一紧,他死死地看向了卡尔萨斯的方向。

    只见在微弱的红光的照耀下,那些暗红色雾开始微微地有些松动。

    显然,卡尔萨斯开始不支了。

    那一刻,陈森然看到老杜抱着的手松了开来,他将手伸进了衣服里。

    神色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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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页 【月下美人】

    陈森然之前一直在想,如果老杜出手的话,会用什么样的刀。

    因为他看过老杜的手,那是一双没有老茧,没有伤痕,光洁的如同玉石一样的手。一般的用刀高手的手,比如说陈森然自己,虎口和指掌的一些关节部位上就会长一层很厚的积年老茧,再高一点,像是之前和陈森然合作过的刀锋之影泰隆,他的手虽然已经称得上干净,几乎已经很难看出那是一双练刀人的手,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一些握刀的人始终难以抹去的痕迹。

    陈森然虽然没有见过老杜握过刀,但是他却一直在赶车,握马鞭,手却还能保持的像是一个德玛西亚西海岸庄园里的整天只需要摸女人的贵族老爷一样干净光滑,甚至犹有过之。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老家伙,在刀上的造诣,已经不能用惊世骇俗之类的俗气的词语来形容。

    那么,他用的刀也绝对不应该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而应该是一把锋利到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整个身体被杀死的刀。

    可是当老杜真的将那把刀从他的怀里拔出来的时候,陈森然却彻底愣住了,因为那根本就连普普通通都算不上,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刀。

    那几乎就是一块打磨的初具刀的雏形的铁片,还是生锈了的那种。

    陈森然毫不怀疑那块铁片就连割断一根亚麻绳子的能力都欠奉。

    “觉得可笑吗?”大约是感觉到了陈森然的错愕,对陈森然一向是半句话都懒得说的老杜这次却忽然来了兴致。

    “是惊讶。”陈森然纠正,“我原本以为……”他说了一半,欲言又止,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个老家伙的实力惊人,刚才那一刻乍然闪过的一丝刀气让陈森然即使跟他隔了有五码远,还是一阵彻骨的冷。

    那就像是一把最凌厉的刀从脊椎上一掠而过,短暂却致命,陈森然的脊背上的寒毛到现在都还竖着。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在言语这种小节上得罪这个应该很爱刀的老男人,不然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你原本以为,我该是拿一把锋利凛冽,即使是在这样的夜里也寒光四溅,看品相就绝对是大匠师出品的刀才对吧?”老杜自己却是接过了话头,反问了陈森然一句。

    陈森然沉默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妥帖一些,老杜却似乎完全不在意陈森然的答案,已经直接说了下去。

    “我七岁学刀,十三岁提刀杀人,十八岁单人独刀战四十人于旷野,至三十岁于千军前横刀立马如若无人。我这双手……”老杜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举了起来,“破损的柴刀拿过,劣质的钢刀拿过,制式的军刀拿过,最上品的绝世宝刀我也拿过。”他的手随着他的话语在缓缓转动,仿佛是在默默展示着那许多年月里的无数刀留下的纵横刀气。

    陈森然还是沉默,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眼前这个老家伙虽然只是在那么平平淡淡地说着什么,可是那些话语里的肆意的刀气激得他差点往后退了一步。

    “我用刀五十年,什么样的霸道杀意辉煌灿烂的刀我都见过,用过。”暗红色雾气已经越来越稀薄,老杜却还是没有出手的意思,“却始终觉得那些刀再好,也始终不能和我的灵魂合在一起,刀器不能通灵,与废物无异,于是我自己造了这把刀。”

    这把刀,就是他双手举着的那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片。

    “大陆上曾经有一个顶级的约德尔匠师布罗格朗,他花费十年的心血造出了一把刀,锋锐无匹,催金裂石,其刀身晶莹剔透,即使在最深彻的黑夜里也能够发出如同月色般的光,堪称绝世,当时爱刀的人给它取名,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搭上了那块铁片,“那把刀后来落在我手里,我用了一天就把它扔到了刀库里。”他的手指开始抚摸那一片铁片,从头到尾,他细细地摩挲每一个锈斑,感受着那些粗粝与冰凉,他的动作缓慢,眼神柔和,就如同是在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月下美人……”老杜的手摸到了刀片的最尾端,缓缓放开了手,手指微微曲了起来,“那样的刀,也敢称月、下、美、人?”最后四个字他是一字一字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个字比一个字重,一个字比一个字锋利。

    最后一个人字出口,他曲着的手指轻轻弹在了那一把锈迹斑斑的铁片上。

    随着那根手指上的劲力在那一块铁片上层层蔓延,那些积了不知多少年的铁锈如雨而下,一声轻响从那一片铁片上响起。

    空灵的一如最好的七弦琴。

    当琴声的最后一个尾音散去,铁锈落尽,整块铁片在那一刹那散发出了最纯澈的白光。

    那白光压过了暗红色的光,压过了死灰色的雾,压过了暗红色的雾,纯澈干净。

    一如明月。

    “月下美人。”老杜轻展刀锋。

    那把刀,此刻,锋利如初。

    陈森然怔怔地看着那把被老杜握在手里的刀,在那一刻,那把刀的锋利与美丽,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暗红色的雾已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壳,卡尔萨斯握着那根老朽的权杖的手已经在不断地颤抖。

    强弩之末。

    陈森然被卡尔萨斯的糟糕状况拉回了现实,他再次看向了老杜,如果他再不出手,卡尔萨斯恐怕凶多吉少。

    老杜没有再说话,他握刀的手微微向后拉。

    “小子,看好了。”他的手拉到了极致,已经蓄了足够的力量。

    “刀,是这么用的。”他的整个身体微微前倾,配合着他手里的刀,做出了一个最为标准的藏刀式。

    “出刀。”

    出刀。反手出刀。

    没有华丽的招式名称,没有夸张的动作。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他的语调静若死水,他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他就那样平平地反手推出了一刀,不疾不徐,温和淡然的如同老僧讲经,似乎是什么都不可能斩到。

    可是他那一气呵成的像是世界前行,河水东流的自然畅意,却又仿佛是一刀就斩尽了他熊熊狂烈五十年的光辉灿烂。

    一刀,斩尽沧桑。

    五十年匆匆过。岁月如刀,刀如岁月。

    一刀,如见天地。

    ——————

    这一章写的精疲力尽,老杜这个人,写到这我的笔力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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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页 【一刀绝世】

    刀锋过。

    刀锋缓缓而过。

    刀锋过处,雪还在下,风还在吹,这一刀砍得平平无奇,没有山崩,没有地裂,前一刻汹涌狂烈的刀气似乎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卡尔萨斯的手还在颤抖,死灰色的雾还在不断吞噬着暗红色的雾。

    世界继续向前。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刀不停,刀继续向前,刀划过了风,穿过了夜,最终斩落了一片雪。

    一片雪分做两半,一半落在地上,一半留在刀上,映着刀上如雪月光,分外凄清。

    刀再进一寸,老杜一口气吐尽,刀势终于到了头。

    世界还是不曾为这一刀停留,风雪还是不止,暗红色的雾气连最后一层壳也摇摇欲坠。

    几乎只要再一个呼吸,卡尔萨斯的灵魂就会连同着他的身体一起腐烂成泥,再也不用忍受时间的侵蚀,永远长眠于此。

    老杜却还是在不疾不徐地吸气,不疾不徐地将踏出的脚步往回撤,不疾不徐地调整着手中刀的位置。

    他的动作轻柔舒缓的完全不像是在厮杀,而更像是在做一场完美的刀道表演。

    此刻,他就是在准备着做一个最标准的收刀式来给这一场表演划上一个精准而优雅的休止符。

    暗红色的雾气的最后一层壳淡薄如纸,已经产生了层层的裂纹。

    下一刻,一切都将结束。

    下一刻。

    老杜收刀,刀就那么轻柔舒缓地划向了空中,轻柔舒缓的一如出刀时那样平平淡淡。

    平平淡淡到能够让你清楚地感受的到收刀的每一个细节:风的声音,雪落的声音,手腕的转动的弧度,刀在空中划过的弧度,还有风雪吹拂在刀上发出的空灵的声响。

    一切都自然畅意的像是天生如此,理所应当的一如大河入海,夕阳西下,蝉朝生暮死,世界毁灭重生。

    老杜的手稳稳地划出最后一个弧度,刀终于回到了它最初的位置,就像是它从未真正离开过,就像是一片落叶终归根,一片残雪终落地。

    一片残雪终落地。

    留在刀锋上的残雪终于滑下了如月的锋刃,落在了雪地上。

    “簌簌——”落雪声,很轻的落雪声,轻的几乎听不清楚。

    却轻的几乎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下起了雪。

    雪落的那一刻,远处的那些肆虐狂涌的死灰色雾气倏忽散去,散的没有一丝先兆,散的就像是那些雾气从来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原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的卡尔萨斯彻底地跪倒在了地上,相信如果不是他巫妖的体质,他早已晕厥过去。

    而一直显得游刃有余的内瑟斯则猛然握住了自己的翠绿色权杖,像是要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一般狠狠地将那根权杖插在了深厚的雪地里,那一下之重直接激起了足有三码高的雪雾。

    那些原本被静止的时间开始流淌,雪继续落,风继续吹。

    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微微地喘一口气,事实上也只有站在老杜的附近才能够清楚明白的知道刚才的那一刀的恐怖。

    那一刀完全不像表面上那平淡无光,它已然威慑住了整个天地,将每一丝气息都牵引到了那一把平淡到简陋的刀上。

    陈森然毫不怀疑,刚刚他只要动一动就会被那一把刀彻底地撕成碎片。

    在那把刀的刀势收回来之前,刀就是天地,天地就是那把刀。

    老杜还是没有收起他的刀,他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那一片未散的雪雾。

    显然内瑟斯还没有死,那一只该死的狗头人的生命力顽强的让人害怕。

    两息之后。

    雪雾落尽,陈森然借着卡兹克发出来的已经微弱到了极致的猩红色的光看到了内瑟斯。

    他确实没有死,只是这个狗头人的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从眼角直到嘴角的狰狞伤口,有血从里面流出来,他似乎是没有觉得痛,没有呻吟,没有喊叫,只是用手死死地捏着翠绿色的权杖,用力的让每一根手上的经络都凸显的如同一条蛇。

    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愤怒,以及杀人的狠厉,他是真的怒了,真的要不顾一切了。

    要知道,就算是十七年前,那十三个顶级的召唤师也没有把他逼得如此之惨。

    可是,现在,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

    他流血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血了。

    “你们竟然让我流血了……”内瑟斯早已不复之前的沉稳冷静,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叫道,“都必须死。”他的眉毛随着他的说话不断颤动,他的整张脸都狰狞的近乎扭曲。

    狗头人喘着粗粝的气再次举起了那一根翠绿色的权杖,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要慢的多,那些死灰色的光也聚集的相当缓慢,显然,刚才的那一刀给他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只是脸上的那一道伤疤那么简单。

    对于狗头人的言语威胁,陈森然和老杜谁也没有放在心上,陈森然更多的是有些担心卡尔萨斯那个老鬼会不会直接挂了。

    毕竟那个老鬼已经保持着那个跪倒的动作很长时间了,从背面看过去,他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而老杜则是直接将那把刀再次向后拉,他用无声的动作告诉了内瑟斯,他的死亡不可避免。

    只是陈森然没有看到的一点是,老杜握刀的手微微有一丝颤抖。

    战局一触即发。

    风雪呼啸,如同百鬼夜行。

    内瑟斯握着权杖的手猛然一动,就在陈森然以为又将是铺天盖地的死灰色浓雾汹涌而来的时候。

    乍起大风雪,又是乍起的大风雪,和上一次围杀斯维因时一模一样。

    陈森然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要出言提醒老杜,却被狂猛的风雪肆虐的几乎讲不出话来。

    一息之后,风雪乍停。

    内瑟斯已经不见踪影,老杜还是持着他的刀做着他的藏刀式,稳得如意通一座山峦。

    “老杜……”陈森然皱起了眉,从老杜的情况看,很明显刚才那种对陈森然来说是杀招的东西,在他眼里应该就是雕虫小技。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花费了陈森然如此多心血的一次围杀,竟然以失败告终,这让陈森然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毕竟有了这一次的失败,那么下一次再想杀内瑟斯就绝对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他还没有将情绪倾泻出来,因为他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

    “没错……咳……”还没等陈森然说出来,原本还沉稳如山的老杜狠狠地咳嗽了起来,他将刀插在了地上,狠狠地喘息着,似乎忍了很久才勉强没有让吼中的一口精血吐出来,“咳咳咳……你知道……咳咳咳……月下美人是什么吗?”

    “昙花。”陈森然自然知道昙花的这个别称,而且老杜的这句话也基本印证了他的猜测,但是他没有打断老杜继续说下去。

    “是昙花。”老杜咳嗽终于轻了一些,“昙花一现,必是潋滟无方。月下美人出,也必是天下无双,绝世一刀。可惜,就像是昙花一现只一夜,月下美人出一刀也就只有一刀。”

    “所以……”陈森然想要扶他,却被老杜摇手拒绝了。

    “所以,刚才如果内瑟斯不走,死的怕是我们。”老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抵是终于压住了那口血,他站了起来,“去看看那个老鬼吧,他好像很不好。”

    陈森然闻言点了点头,也理解了刚刚老杜最后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看起来自己到底是实力太低下了,完全低估了内瑟斯他们那个等级的实力,自己这一次用三个接近他实力的人围杀他,本以为是十拿九稳,到最后却是险些被反杀。

    这让他警惕了起来,同时也终于从正面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终极武力的可怕,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智慧无法战胜武力的无力感。

    “老鬼……”就在陈森然准备看看卡尔萨斯死了没有的时候。

    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了一道刺目的红色光。

    那是……敌袭的意思。

    ——————————

    近三千字大章。

    算是一更的良心补偿。

    求点票。

第二百二十三页 【有时情重】

    “没死?”陈森然看着一直跪着如同死人的卡尔萨斯的手动了动,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看到远方那一线微微消散的红光,他又有些头疼地开始揉起了太阳穴。

    “咳咳咳……还死不了。”卡尔萨斯咳嗽了几声,总算是做出了回应,只是听他那原本就沙哑的声音此刻已经沙哑到死几乎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就知道他伤的确实不轻。

    “能走吗?”陈森然的手还在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他是终于知道了之前的那种浓烈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了。

    是营地那边。

    没想到竟然是营地那边出了事情,那一束冲天而起的红光原本只是他临走时为了以防万一,让留守的德玛西亚士兵一旦遇到异常就发信号通知自己的,结果竟然还真的用上了。

    虽然说那边有着一千的德玛西亚精锐守卫着,可是这个鬼地方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要是那个什么冰霜女王的鬼魂实在太过饥渴难耐,直接从她的宫殿里冲了出来,到处掠食,那后果可就……

    一想到小安妮可能会有什么危险,陈森然就有些难以控制地想要将自己全身的火焰能量聚集到腿上,然后用可以撕裂风雪的速度狂奔回去。

    卡尔萨斯沉默了一会,他看了一眼陈森然,眼光似乎又飘到了远处的那只光芒黯淡地几乎看不清楚的螳螂身上,很久后他摇了摇头说:“走不了了,你先走吧。”

    陈森然虽然看不见卡尔萨斯的眼睛可是直觉却将一切告诉了他,他也是立刻想到了之前这个老鬼的莫名其妙以及杀人的眼神,于是刚刚还缓和了一些的气氛立刻又僵硬了起来。

    “你是要杀它?”陈森然停下了揉太阳穴的手,口气有些生硬,他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个老鬼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干掉卡兹克。

    难道说卡尔萨斯还是个生物学家,一眼就看出了卡兹克这个异型以后可以进化到无可阻挡的地步,所以他就要代表月亮消灭它?

    “我在考虑……”卡尔萨斯这一次没有再回避,他直白地将自己的答案说了出来。

    “你还想杀我?”陈森然有些恼火,毕竟卡兹克可是他的好底牌,所以他也忍不住也说了一句足够直白的话。

    “我想过。”卡尔萨斯竟然点头,完全不在乎自己现在重伤在身,陈森然翻掌之间就能把他干掉。

    “为什么?”陈森然的手指不断地击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卡尔萨斯无疑是个好盟友,虽然足够莫名其妙,但也足够有趣,足够强大,也足够让人可以相信。

    失去这样一个盟友,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

    “把它交给我。”卡尔萨斯却没有回答陈森然这个问题,他抬手指了指卡兹克先生,没有用商量的口吻,完全是一种交易的口吻。

    而他所付出的,就是刚才他差点丢掉的命。

    陈森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放在平时,他一定是要将这件事搞清楚的,但是现在,他似乎没得选,于是他只能说:“好。”

    卡尔萨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很显然,这个老家伙,以后,也不会再跟陈森然走一条道。

    陈森然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他看到远处的老杜已经将他的月下美人收了起来,似乎恢复的还不错。

    “你能走吗?”陈森然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颇有些落寞的意味。

    尽管他跟卡尔萨斯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可是一条路,能同行的人本就不多,走一个,就少一个。

    还真是有点伤感啊。

    老杜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率先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陈森然也开始往回走,走了三步,他顿了一顿,没有回头,说:“你什么时候来杀我?”

    “我如果来杀你,一定请你先喝三杯酒,再听完你的遗言。”卡尔萨斯还是在咳嗽,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悲喜,沙哑粗糙的一如他腐朽的身躯,“所以,先想好你的遗言吧。”

    “我的遗言啊……说过了。”陈森然笑笑。

    “好,我记下了。”

    “那么,再见。”陈森然挥手向风雪里走去。

    “再见。”

    ————————————

    陈森然在狂奔。

    他将一切的火焰集中在了自己的腿上,在无边的风雪里穿行,那种肆虐的速度快的几乎让元气大伤的老杜被彻底甩掉。

    尽管卡尔萨斯的离开很有些让陈森然难过,但是小安妮的安危压过了其他的一切,陈森然暂时将卡尔萨斯离开背后蕴含的种种问题抛到了无尽之海里。

    他现在只需要奔跑。

    快,更快。

    短短十五分钟时间,来时一半多的路程便已经被他穿过,只要再前行最多一分钟,他就能够到达那个山坪的入口。

    但是在半分钟之后,他停住了自己的脚步,那种骤然的急停让后面的老杜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

    “是血腥味?”老杜喘了口气,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的无边黑暗。

    “很浓的血腥味。”陈森然点了点头,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即使是在这样大风雪的寒夜里也能够穿的如此远,足以说明前面的杀戮之重。

    这让陈森然的心吊了起来,原本还颇有些乐观的情绪也有些狂躁。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带着小安妮一起去,但是更多的却是,他第一次开始觉得自己的实力太过差劲,完全不能够真正地保护小安妮。

    “走吧。”老杜大抵是看出了陈森然的情绪,他拍了拍陈森然的肩膀,“没有人可以掌握一切,你,做的很好了。”

    “谢谢。”陈森然笑得有些苦涩,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是那种会自怨自艾的人,只是牵扯到了小安妮,他难免有些难以自拔。

    这或许也就是他的教官当年评定他时说的,他的唯一的一个弱点。

    有时情重。

    呼吸间,他们已然到了那个山坪的入口处。

    然后,他们借着远处地上,那些残留的营地的魔法宝石看见了……

    ——————————

    有时情重。

    其实说的是每一个人吧。

    就这样了,求点票。

    这章是补发,昨天因为网络原因未能更新。

第二百二十四页 【一次伟大的献祭】

    空空如也的营地。

    帐篷虽然还在雪地里林立着,可是那些帐篷的布帘却早已经被全部打开,里面原本应该睡着人的地方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借着昏暗但是足够看清整个营地的魔法宝石的亮光,陈森然没有找到一个人。

    一个人都没有,所有人就像是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了原本应该被压好的帐篷的布帘,将那些布帘肆意拉扯,在狂暴的风雪里猎猎作响。

    陈森然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看到的是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一千个人在整齐精确地如同机器一般一起挥剑,用最冷酷凌厉迅捷的手法出剑,然后剑刃撕裂了每一个不知名的袭击者身体,鲜血浸透了整个山坪,到处都是尸体。

    这才应该是正常剧本的发展方向。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真是见鬼。”陈森然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样突兀而诡谲的转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彻底狂躁了。

    而原本这样的情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要知道就算是当年他执行一次任务时,被自己的目标提前发现并雇了一个顶级的雇佣兵团对自己的小队进行猎杀,当时他们被困在一个法国的红酒酒庄里,对方的杀人技巧极度高明,自己的手下每过一个小时就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死亡蔓延在每一个角落,可是他却在反击的同时还有兴致品评一下新产的红酒的味道口感如何。

    但是现在,他却狂躁的想杀人,因为,小安妮,不见了。

    那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很重要,不见了会睡不着,吃不好,走不了路,眼皮会直发跳。

    “冷静点。”这时候老杜明显是看出了陈森然的情绪不对,或许是因为今晚陈森然看了他的刀道,所以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这个平日里从不给陈森然好脸色的老家伙出奇地劝了一句。

    “谢谢,我知道。”陈森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冷却下来,努力让自己的思维进入从前的节奏。

    首先,从信号发出到自己赶到这里前后没有超过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能够发生什么?

    十五分钟不可能将一千个人杀到连渣都不剩,不说那一千个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精锐,杀死他们至少需要出动一万以上的正规部队,就算是换成了一千个普通人,敌人换成了内瑟斯那种变态,也不能可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地这么干净吧。

    难道说真的是所谓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似乎也唯有诅咒才有可能发生这么灵异的事吧?

    陈森然一边试图用这个扯淡的推测来舒缓自己的神经,一边将视线投向了已经被鲜血浸透,即使是滔天的大雪也无法掩盖的在暗色的魔法光下散发出浓浓的酱紫色的血迹。

    有血,很多的血,自己之前也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就说明这里确实是发生过短暂而激烈的厮杀的,而且一定死了人。

    但是现场却没有一具尸体,也就是说尸体被迅速处理掉了,那么死亡的人数就不会太多,那么答案就是要么那一千人连同着小安妮被直接俘虏了。

    要么就是那一千人连带着安妮撤退了。

    前一个结果的可能性不大,因为那一千精锐不说实力,单单以他们的骄傲就不允许被俘虏。

    那么就是撤退,那样的话,陈森然就微微放下了点心。

    可是到底是要遇到了什么恐怖的袭击,那一千人才会选择只抵抗这么短的一点时间,连等陈森然回来都做不到就直接选择了撤退呢?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那些袭击者对于这个营地竟然没有进行任何的破坏,只收敛了可能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尸体就悄然离去了。

    他们,或者说它们的意图何在?仅仅只是为了让那一千人退去,那这个收益和他们(它们)苦心孤诣的袭击完全不成正比。

    而这个山坪,除去进口,唯一可以逃的地方是……

    顺着那一座横跨山峰的阶梯,到山的那一边。

    冰霜女王昔日的宫殿。

    这样的条件综合起来的话……让陈森然的心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让那个之前原本只是他用来自我调解的推测再度浮了上来。

    真的是冰霜女王的什么诅咒?或者说是冰霜女王的幽灵控制着她的幽灵军队将每一批来到这里的人都驱赶到她的宫殿里,让她吸食灵魂得到永生?

    如果说是什么幽灵军队,那么还真的有可能将那一千德玛西亚人避退,连十五分钟都支撑不了。

    这时陈森然和老杜终于走到了营地里,他直接蹲下了身去观察那些已经被冻结了的血迹。

    幽灵是不会流血的吧……而且从地上的那些血的分布情况来看,基本都是很整齐的一条线。

    陈森然杀过很多人,知道这样流血的伤口只有剑才能砍出来,还是很快的剑,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些长剑一剑砍中要害的利落。

    所以说这里的血大部分都是袭击者流的。

    也就是说,对方的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强,而是靠得数量上的优势……

    数量上的优势,陈森然一下子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些隐没在黑暗中的山壁上的密密麻麻的口子。

    只是黑暗深沉,风雪更狂,那里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有结果了吗?”老杜打断了陈森然的出神。

    “他们应该是去了那边。”陈森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向了山的那边,那座深藏在黑暗中的,已经看不清面貌的雄伟宫殿,就算是离得那么远,他都能隐隐感觉到一股深重的压迫感,他刚刚放下了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

    毕竟卡尔萨斯那个老鬼离开前可是一直在说着那一个宫殿的可怕,现在,丫头进了那里……

    “那里……有什么?”老杜顺着陈森然的手的方向看向了那一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像是感觉到了强大,又像是感觉到了虚无。

    “那里……”陈森然显然听出了老杜话语里的不确定,他知道这个刀术近乎道的老家伙也一定如同卡尔萨斯那样感觉到了什么,“有个很长的故事。”

    “很长的故事……”这个答案让老杜有些意外。

    “走吧。”陈森然站起了身,准备往前走。

    这时老杜忽然回过了头,看向了左边的那一面山壁,那种迅捷的反应如同被人在背上狠狠刺了一刀。

    他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从陈森然角度看,在暗色的魔法灯下,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

    “怎么?”陈森然顿了一顿,皱起了眉头。

    难道说……

    “没什么,走吧。”老杜摇了摇头,开始向前走。

    陈森然又一次看了一眼那一面山壁,最终摇了摇头没有再去多想什么,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到小安妮,确认她平安无事。

    然后,别的任何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三息之后,整个山坪再度寂静如死地,唯有营地里的魔法石散发着幽暗的光,映照出影影幢幢的诡谲。

    一个佝偻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重叠的影子里走了出来,似乎是在望着陈森然他们离去的方向。

    “大王,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杀了他们,洛克好久没有吃过人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吞了一口口水,暗色的魔法灯照出了他丑陋的面容,满脸红色的毛发,尖细的耳朵长长的鼻子,皮肤是厚重的冰霜般的深蓝色。

    这是一只典型的类人生物。

    “蠢货。”一把巨型的深蓝色的巨大棒槌从漆黑的风雪里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了那个叫洛克的家伙头上,一只长着同样面容的类人生物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你如果想早点去死,我不介意把你先送给女王开胃的。”

    “哦,伟大的特朗德尔,我的王,别那样做,洛克只是随便说说的,对,随便说说的。”洛克一边摸着自己痛的要死的脑袋,一边求饶。

    叫做特朗德尔的身份是王的异类生物捡起了那一根棒槌,他没有再回答洛克,只是摩挲着那一根巨大蓝色棒槌,同样注视着山的那边的夜。

    “一次伟大的献祭。”这句话他是一种古怪而悠长的像是某种巨兽的吼叫地腔调唱出来的。

    声音顺着寒风在整个山坪间回荡,随着声音扩散,无数的猩红色的眼睛从黑夜里狰狞暴露。

    无数的声音唱起了这句伟大的赞美诗。

    天还没亮。

    ——————————

    累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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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页 【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

    漫长的空中阶梯走了一半,很长的故事已经讲完。

    陈森然喘了口气,压低了一点自己的身子,以免自己的身体在狂大的风雪里失去了重心。

    脚下的这一座横跨在两座高山之间的阶梯并不宽阔,最多仅容五人并肩走过,面上铺着积年的厚实冰雪,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搭手的栏杆,在这样的漆黑的雪夜里,如果重心不稳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滑落到阶梯之下的无尽深渊里。

    唯一的好消息是,陈森然发现了阶梯上的那些积雪上还没有被落雪覆盖的脚印,这证明了他的推测是绝对没有错的。

    本来陈森然是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自我质疑的,但是他是真的有些害怕。

    害怕失去。

    “其实我刚才感觉到了很多很多的杀意。”老杜听完了那个关于冰霜女王的故事,却反而说起了看起来和这个故事完全没有关系的,之前的事情。

    “所以呢?”陈森然没有去看向老杜,他像是知道了老杜的答案一般看着黑夜无尽的前方。

    “所以如果那个冰霜女王的怨灵真的存在的话……”老杜同样在看着前方,他听出了陈森然语气里的那种了然,但他还是说出了答案,“那么这就是一个很明显的陷阱。”

    一个陷阱,关于一群未知的袭击者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逼到了存在着冰霜女王诅咒的宫殿里,然后悄然退去,等待着其他的漏网之鱼自投罗网的陷阱。

    “我知道。”陈森然点了点头,那是真正的知道,没有犹豫、惶恐、疑惑,坚定的无人可挡。

    这种无人可挡的我知道让老杜沉默,让他将所有的原本准备说出口的提醒收回了嘴里,他看了一眼陈森然,这个瘦弱男人的脸孔藏在黑暗里,他看不清,但他却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定散发着光,燃烧的光,可以烧毁一切的火焰,就算前面是真正的地狱,他也会走的义无反顾。

    因为那个女孩的笑,是这个瘦弱的男人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

    老杜也有过自己绝对不能够失去的东西,那是很多年前,有个女人,总会安静地等待着自己回家,接下自己血迹斑斑的盔甲,替自己擦拭伤口,给自己煮汤,很温暖很温暖地笑。

    他曾发誓谁也不可能从他手里夺走她的笑。

    可是后来她还是死了,她的死的夜晚,也是这样的深彻到无穷无尽的夜,老杜记得自己的眼睛里也是燃烧着汹涌的火焰,他提着自己还没铸好的刀,一步一步地踏向了真正的地狱。

    自己的刀叫做月下美人,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很喜欢昙花。

    “放心吧,她一定会没事的。”这句话,很多年前,他是这样跟自己说的,现在,他告诉了陈森然。

    很多年前,他没有做到,但是,现在,此刻,他却一定要帮助陈森然做到。

    为了,绝对不能够失去的笑容。

    ——————————

    通天的阶梯并不算太过长,即便是风大雪大,陈森然也只花了十分钟就爬到了顶端。

    此刻,他的脚下就是几百年前的那个皇朝最后的辉煌,冰霜女王的绝世宫殿。

    天空之城。

    夜还是无穷无尽的长,风雪更大。

    陈森然根本无法看清楚一码之外的东西,他轻微地打了个响指,将体内的火焰凝聚到了指尖,塑造出了一朵不灭的火焰,勉强照亮了左近三码之地。

    没有发现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的身影,他们没有在原地等待着自己,这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原本按照陈森然的推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应该是因为敌人人数太多,在并不知晓这个宫殿的深浅的情况下以退为进,那么他们此刻就应该在这里一边依靠着那一座阶梯近乎天险般的地形防守,同时等候自己。

    可是他们却不见了。

    这让陈森然的心再度沉了下去,因为那代表着那个可能存在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也许真的发动了。

    陈森然深吸了两口气,他蹲下了身,用手里的火焰一寸一寸地照耀着积雪深厚的地面,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原本地上的那些几百年的大匠师雕刻的华美纹路早已被积雪埋在了历史的尘埃里,但是十几分钟前的那些脚印还隐隐约约显现着。

    他们往里走了。

    “我们得赶快。”老杜的嗅觉从来都不低下,所以他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陈森然想到的东西。

    陈森然点了点头,站起身开始顺着地上的脚印在指尖的火光的照耀下往前走。

    他们上来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宫殿前的一个大型的广场,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勉强看到路上不断有被积雪覆盖着的不知道本来面目的石雕,或者是倒塌的立柱出现。

    它们四处零落着,在微弱的火光下影影幢幢,像是一大群蛰伏着的上古凶兽。

    仅仅是从这样的一个侧面的角度去观察,也已经可以想见当年弗雷尔卓德帝国极盛之时,这个天空之城的辉煌灿烂。

    陈森然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心情去感慨这个帝国昔年的荣耀,他只觉得这一条路是那样的漫长,那些脚印无限度地朝前蔓延,似乎是没有尽头一般。

    足足走了十分钟,他已经穿越了整个宫殿前的广场,可是那脚印还是没有停歇,它漫上了被积雪覆盖地台阶,进入了高大的宫殿的大门里。

    陈森然喘了一口气,将手臂太高了一些,催大了一些火力,将整个宫殿的大门照亮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是完全不同于瓦罗兰大陆主流建筑风格的大门,尽管表面已经被冰雪覆盖,可是它那奇异的风格却已然能够让人一览无余。

    大门的表面是完全没有经过修饰的粗糙狰狞,以至于覆盖上上面的冰雪都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分布。

    大门的顶部没有如同大陆上一般是平的,它是由各个从底下窜上来的锋利的岩石组成的。

    整扇大门完全不像是由工匠们一点点修建起来的,而更是一整块狰狞锋利的山岩中间凿了一个空洞。

    充满了大雪山式的粗犷与锋利。

    陈森然将手放下了下来,看着那扇洞开着的大门之后的无穷的黑暗。

    感觉自己像是站立在了一张狰狞的巨兽的嘴前。

    ——————————

    这一张我卡了整整六个小时。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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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页 【狰狞的冰霜】

    门里是一条走廊。

    一条和大门一样不属于大陆上的任何一种风格的走廊,它没有德玛西亚西海岸华美精致到了极点的镂空窗户和可以接受到无敌阳光的只是挂满了常青藤的敞开式天顶,也没有如同诺克萨斯一般在墙上挂满了狰狞锋利的斧子和刀剑的野蛮审美,更没有以皮尔特沃夫为代表的那种习惯在走廊墙壁上装饰上机械零件的魔法科技式设计。

    它粗糙简陋的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被时光侵蚀出来的幽深洞穴,除了几百年没有受人打扰,让光阴在这里积累了厚的如同雪一般的灰尘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洞穴很长。

    陈森然和老杜走了足足五分钟,却依然没有看到出口,透过手里指尖的那一点火光,看到的除了远处无尽的黑暗便只有满天满地的灰尘。

    洞穴很闷。

    幽深的洞穴里除了脚踏在地下厚重灰尘上的轻微声响,便没有别的什么的声音,沉闷诡异的像是走在一个沉睡了几百年的腐朽墓穴里,如果是普通人在里面走的久了点,怕是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足够糟糕的烂地方,陈森然很难想象没有自己在,小丫头走在这里会是怎么样的情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大概就是脚印没有丢,洞穴里虽然没有雪,但是那些脚印还能够在那些厚重的灰尘上继续向前蔓延。

    “你发现了没有?”这时一直和自己并肩走着的老杜忽然开口说话,打破了整个洞穴的沉闷与死寂。

    “脚印开始不规则了。”陈森然虽然一直在担心着小安妮,但是他的观察力并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细致。

    事实上从一息之前他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本来前面的那些脚印是很整齐的,除了明显应该是属于小安妮的那个小号的脚印分外显眼外,其他的脚印都是那种前后脚紧密地接在一起,一个脚印重叠着一个脚印,除了脚的大小不同之外,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踩出来的一样。

    这充分展现了那一千德玛西亚精锐的训练有素之外,也间接地告诉了陈森然,他们的状态是正常的,那么小安妮也就该是安全的。

    可是就在一息之前,他却发现那些脚印不再整齐,所有的脚印都交杂在了一起,那就像是一群人漫无目的地在行走,而且从那些脚印的杂乱幅度来看,那些人走的还有些莫名其妙地踉跄。

    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代表着他们遇到了未知的攻击,陈森然相信但是刀剑交击,不可能让那群德玛西亚男人乱了步伐。

    唯有精神上的袭击才能让他们乱了阵脚。

    毕竟他们的意志再坚强的如同钢铁,也是人。

    在传说中的冰霜女王的诅咒之下……

    想到这里,陈森然不敢再去多想,他只想走的更快一点,他的气息已经彻底地乱了,他的勉强被压制的狂躁再度爆发,他低吼着狂奔了起来,他的全身的火焰再度凝聚到了腿上,骤然爆发的力量在沉闷的墓穴里带起了肆虐的风暴。

    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冲出这个该死的地方,然后大声呼喊小安妮的名字。

    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之前还顾及到喊叫可能会引起黑暗中存在的未知的危险,反而让小安妮陷入了险境。

    现在,他却只想让那个女孩听到自己的声音,告诉她,我来了。

    老杜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同样跟着陈森然飞奔了起来,他的之前消耗的元气此刻也恢复了一些,他的速度已经足够跟上陈森然,他的手悄悄地握紧了藏在怀里的那一把没有鞘的刀。

    月下美人。

    浴血一战。

    沉闷幽长的洞穴里,两个男人朝着无边的可能通向地狱的黑暗,跑的一往无前。

    ——————————

    走廊的尽头终于出现在陈森然的眼睛里,他的指尖的那一点火焰早已熄灭,所以他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点出现在前方的无边黑暗里的漏进来的暗淡的月光。

    明亮的像是天地初开时的第一丝光,破开了所有的阴霾与惶恐,让陈森然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到他的那一口气彻底从他的喉咙口散去,他就硬生生地将剩下的半口气吞了回去。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蓝白色全身甲的人躺在那一点唯一的月光里,惨白的月光照出了他死寂的脸孔,苍白的像是一尊雕像。

    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成员,本应该保护着小安妮的人。

    陈森然的脚步硬生生停在了那一尊雕像之前,他蹲下了身,死死盯着那一张原本冷厉如刀现在没有一丝生机的脸孔,“安妮在哪?”

    对方没有回应,他虽然睁着眼睛,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眼睛里全是茫然的空洞,他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积满了灰尘的墙面,像是那里有着什么真理。

    陈森然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对方的盔甲用力地朝着对方的脸孔甩了一巴掌,那种用力是毫无保留地全力一击,甚至让对方的脸孔发出了骨骼微微碎裂的声音。

    这样的一击让他的嘴角开始流血,他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反应,他似乎是没有感觉到痛,只是将空洞的眼睛看向了陈森然。

    “冷……”很久之后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冷字,那种干涩痛苦到了极致的颤音,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三分。

    陈森然对于这个答案根本不满意,他再次抬起了手,他完全不在乎自己这一巴掌会不会打死眼前这个德玛西亚人,他只想用更大的力刺激他的神经,让他哪怕有一刻的清醒。

    就在他的手掌将要再次轰击在那个德玛西亚人的脸上的时候,陈森然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寒冷,他下意识地将那个德玛西亚人扔在了地上,就好像是扔一条随时可能会窜起来咬自己一口的毒蛇。

    下一刻,一层冰霜从那个德玛西亚人的空洞的眼睛涌了出来,蔓延冰封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重重地撞击在了背后的墙上,震落了墙上的灰尘,露出了一角雕满了冰霜的墙面,在残碎的月光里那墙上的冰霜狰狞的像是魔鬼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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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去了,继续补偿睡眠。

    求点票。

    还有就是,我想说,我很高兴有更多的朋友喜欢我的书。

    但是那并不是你可以对我出言不逊的理由。

    这本书我一直是在凭着兴趣写,没有拿过一分钱,甚至连精神愉悦也不是很多,所以我不可能硬拖着崩溃的身体写书,我并没有任何义务必须要写给谁看。

    我努力写书,各位看书,因为情节的事情骂我,我无所谓,但是在我请假的情况下,骂我不写书。

    我只希望你自重。

    以上。

第二百二十七页 【没有脸孔的敌人】

    陈森然曾经觉得这个世界最愚蠢的事情之一就是,当你遇到了人生中那些你无法阻挡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开口喊叫。

    陈森然见过无数人在他的枪口下喊叫,叫妈妈,真主,上帝,如来佛祖,从前他觉得那实在是太过软弱,在陈森然的世界里,如果有人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绝对会砍掉那个人的手。

    但是当那些地上的足迹开始散乱,当那张被冰霜覆盖的德玛西亚人的脸孔出现在他面前,他感觉到了他可能真的会马上,在自己不知道的一瞬间失去某些东西,就像那些在喊叫的瞬间失去自己生命的人一样的时候。

    他突然开始有些理解那些曾经在他的枪口下喊叫的人,他不是真的比他们强,只是,他还没有遇到真正的他足够在乎的东西。

    此刻,现在,他实在不敢也不能将小安妮的脸和那些该死的冰霜重合在一起,他真的害怕失去了。

    所以他开始拼命地喊叫,他站在那个该死的洞口,将安妮的名字喊得漫天都是,喊得全世界都在颤抖,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所以他准备开始继续做第二件他曾经觉得也愚蠢到极点的事情,那就是奔跑,目无目的好似那些从前拼命躲避自己追杀的目标一样做垂死挣扎般的奔跑,那在以前他的字典里就是软弱的另一个代名词,他从前总是掌控一切。

    但是今夜他却在不断地奔跑,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

    出了那一条幽深漫长的像是远古墓穴一般的走廊之后,又是一个广场,一个积满了雪的广场。

    陈森然再度点燃了指尖的那一点火光,火光照亮了天空和大地。

    天空里大雪还在无边无际地下,地上那些脚印虽然杂乱,却依旧呈现着一个直线的方向在雪里蔓延,在更远处则是被大雪积满了的几百年前的或许威武雄壮的雕像的残影。

    他观察了一会,将火焰的能量集中到了双眼,以便于能够在奔跑时也能看到地上的脚印。

    然后,他开始奔跑。

    他跑了很久,这个广场似乎无边无际的大,黑夜中无数的狰狞轮廓在他的身侧呼啸而过。

    暗夜深沉,风雪不断,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奔跑在一个沉睡了无数年的远古墓场里。

    就在他再次想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小安妮的名字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停的那样突兀,因为他发现了第二个人。

    不,应该是冰雕。

    火光再次在陈森然的指尖亮起,又是一张被冰霜完全覆盖了的脸孔,和最初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陈森然一言不发地挥手想要熄掉手里的那一点火光继续奔跑,眼角的余光却是扫到了更远处的一点轮廓。

    “开始接近了。”说话的人是老杜,他一直沉默地跟随在陈森然的身后,这时却指向了更远处的那些阴影黑暗里。

    陈森然点了点头持着手里的火焰开始继续往前走,出现的冰雕陆续增多,很多的冰雕是并肩倒在一起的。

    也就是说,大部队就在附近。

    陈森然的眼角跳了跳,他一边检查着,一边极度害怕小安妮的那张小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转眼间人数已经增加到了总计五百多人,陈森然还没有发现小安妮的踪迹。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虽说小安妮暂时可能没事,但是显然,越深入恐怕会越危险。

    还有一点就是,那个诅咒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形式施加到人的身上的,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过一个能说话的,之前第一个见到的,恐怕是情况最好的,他估计是回去想要向陈森然报信的,只是可惜他没有撑到最后。从那个人的情况来看,这个诅咒首先应该是以精神攻击瓦解人的意识,最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实体化能量将整个人冰封住。

    陈森然之前感受到了一点那股能量的霸道,几乎让他窒息。

    幸好到目前为止,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冰雕的数量到了尽头,剩下的那四百多人并没有在这里。

    他们到了更里面。

    更里面……

    陈森然举起了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在更远处,是一个阔大的像是巨型雕像的轮廓,在那轮廓之后是一片深沉似海的阴影,那雕像极有可能是那个什么冰霜女王的雕像,而那阴影应该就是主体的宫殿结构。

    大风吹的更紧,将陈森然手指尖的那一点火光吹的摇摇曳曳。

    “你听到了吗?”老杜忽然问了一句。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去分辨狂大的风里可能的异样。

    然后,他听到了……金铁交击声。

    这个声音让他的瞳孔一阵收缩,因为那代表着有人正在跟德玛西亚人交战。

    能够出现在了这里的袭击者……是女王的幽灵卫队,还是女王本人?

    陈森然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电光火石间,他已经熄掉了手指尖的火焰,火焰能量全开,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向了那个可能有着无限恐怖的地方。

    看似遥远的距离,在陈森然的全力冲刺下几乎是在一个呼吸间便已在眼前,金铁交击声已经清晰地响在耳朵里。

    多年的杀手生涯培养出来的暗夜视觉也让陈森然可以大致看清了场上的局势。

    冰霜女王的诅咒已经蔓延到了这里,地上有大概几十尊冰雕散落着,更多的则是提着剑在奋力厮杀的还没有倒下的德玛西亚士兵。

    而和他们交战的敌人,却因为夜色而看不到清楚,只能透过轮廓大致分辨出应该也是人型生物。

    但是这些都不是陈森然此刻关注的重点,他的眼睛不断在纷乱的人群里寻找,他只想要看到小安妮,他相信只要一个最微小的侧影,甚至只要是一个轻柔的呼吸他都能够认出来。

    只是,可惜,陈森然找了三圈都没有能够发现那个娇小的身影。

    他怀疑自己的直觉错了,他想要喊叫,却被警觉的德玛西亚人先发现了,他们一边和那些未知的敌人战斗,一边朝着陈森然的方向喊:“谁?”

    已经有人将手里的长剑指向了陈森然的脸孔,那种锋锐的杀意让陈森然不得不点亮了指尖的那一点火光,他看着那些还在厮杀的德玛西亚人说:“是我。”

    当火光亮起的时候,陈森然下意识又找了一圈,没有,没有她。

    没有小安妮。

    有的,只是那些德玛西亚人刀锋般的脸孔以及那些和他们刀剑相交的敌人的脸孔。

    不,似乎是没有脸孔。

    ——————————

    这一章全面改过,满意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八页 【她在里面】

    是,是没有脸孔的敌人,火光已经照亮了他们。

    他们披着晦涩的冒兜长袍,长袍很长,足以包裹他们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除了一张脸,可是在原本应该是脸孔的冒兜之下,却是浓重的虚无和黑暗。

    有厚重的冰霜覆盖在他们的晦涩的长袍上,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完全由冰霜组成的怪物。

    一群真正的幽灵。

    他们正奋力地挥动着手里的武器,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凶戾的就像是他们身体表面的那一层冰霜一般寒冷无情。

    他们的武器的样式奇古,和德玛西亚人手里的那些制式的精致钢铁武器完全不同,没有任何的统一标准、大小,没有任何的正常的武器应该有的一切,柄、锷、鞘,没有弧度,没有锋刃,粗糙野蛮的只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锋利。

    那种锋利,狰狞的就像是常年撕咬血肉几乎无坚不摧的最凶猛的野兽的牙齿。

    这些牙齿的每一击都挥舞的刁钻,致命,节奏统一,几百上千的牙齿一同出击,整齐的就像是一头正在全力捕食的史前巨兽。

    德玛西亚人抵挡的很艰难,他们的人还在不断地因为那似乎无处不在的冰霜女王诅咒变成冰雕倒下,面对着这样的狠厉的进攻,纵然是以他们这样的精锐也堪堪只能让那些没有脸孔的敌人不能再进一步。

    看到忽然出现的陈森然,那些德玛西亚人还没有等陈森然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有人高声喊:“她在里面。”

    她在里面?

    她在里面。

    小安妮在里面。

    里面……

    陈森然的目光越过了那些还在厮杀的人群,越过了那座已经依稀可见的巨大的冰霜女王的雕像,看到了模模糊糊的密集阶梯以及无边的黑暗。

    还是黑暗,还不够。

    陈森然眼神一凝,双腿猛然发力,用一种汹涌如烈火般的速度横掠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双手火焰能量奔涌间硬生生接下了呼啸而来的那一根牙齿,他的身形不停,脚步一错,双手趁势擒住了那个无脸之敌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然后,他的双手一错,指掌间万钧之力势如奔马般爆发,摧枯拉朽地将那一个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无脸之敌撕成了两半。

    厚重的冰霜如雨而下,被撕成了两半的敌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变成了一具空皮囊,陈森然随手扔掉了那一件晦涩的长袍,对着那个之前对自己说话的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虽然恨不得直接冲杀进去,可是最后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还需要一些情报。

    “我们遭到了一大群雪山巨魔的袭击。”那个德玛西亚士兵喘了口气向着陈森然点了点头算是感谢他刚才的支援。

    “然后呢?”离得近了,虽然没有足够的光源,陈森然却已经认出了眼前这个就是整支队伍的领袖,叫做……德尔修·莫拉赫。

    陈森然记得这个男人,就是这个冷硬的男人在那个大雨的下午送来了全面开战的消息,他也是盖伦座下最悍勇的士兵,跟了他最久,盖伦将他派给自己除了协助自己领军之外,更多其实是一种保险,在陈森然不能执掌局面的时候代替他指挥军队。

    所以在陈森然不在的情况下,他是理所当然的头领。

    “敌方的人数是我们的十倍以上,而且是属于突袭。”这时又有数跟狰狞的牙齿从不同的角度刺了过来,德尔修冷静地提剑一一挡了下来,“虽然对方实力低下,我们没有受到任何伤亡,但是鉴于地形不利,如果对方用人海战术,我怕局势混乱之下会伤到安妮小姐,所以选择了退守。”

    陈森然一边听着,一边在德尔修挡下对方攻击的同时毫不犹豫发力将那些无脸的敌人一一撕成了漫天的冰霜。

    “结果呢?”德尔修说的基本和陈森然的分析相差无几,但是显然后面的情况是关键。

    “我们在这里遇到了未知的攻击。”德尔修不等敌方再次攻击,便率先杀了上去,他的剑法犀利,常年的军阵对敌让他的攻击凶悍而简洁,如果他面对的是普通的人类,那么这里的战斗恐怕早就结束了。

    可惜,这是一群幽灵,普通的刀剑似乎对他们毫无作用,即使刺中要害他们也能站起来,除非像陈森然那样直接将他们撕成碎片。

    “先是安妮小姐一定要往里走。”德尔修喘了口气,他连续击倒了五个敌人,但是对方很快站立了起来,凶悍不减,“我无从阻拦,只能带队跟随,但是随后开始有人不断出现状况,先是精神异常,最后是全身被冰雪侵蚀,无一例外。他们像是中了……”

    “诅咒。”陈森然已经看出了这种无脸怪物的特性,他将那些重新站起的全部撕成了碎片以确保他们不会再有机会站起来,“也就是说,丫头她也中了诅咒?”

    这个答案让陈森然的脚步控制不住地想要朝前冲去。

    “我不知道,安妮小姐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朝里走,最后我们走到了这里。”德尔修用一种不能确定的口气说,他也知道陈森然急于要冲到里面去,所以挥剑的动作又快了三分,“在这里我们遇到了这群阻拦者,他们拖住了我们,安妮小姐则一个人……”

    他最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身旁陈森然那不断膨胀的气势,那种狂躁压得他有些喘不过起来,所以他只能说:“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陈森然一个字都没有说,他真怕自己一出口就忍不住直接动手撕裂了身旁这个男人的身体。

    但他知道这一切本就不是德尔修的错,德尔修的一切判断都是围绕在保护小安妮的前提下,陈森然不可能要求他做更多。

    从所有的资料综合之后来看,似乎那个传说中冰霜女王的怨灵的最终目标竟然是……小安妮。

    陈森然已经来不及也不想去想为什么是小安妮这个问题,他双手再动,又一次撕裂了一具气势狰狞的无脸之敌。

    “我需要……”

    “你先走。”德尔修一剑斩退了一个无脸之敌,干净利落地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陈森然有些意外,他其实本来根本已经不管对方会不会同意了,他必须走,只是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的更加通人情,不过自己在他们这群德玛西亚人的心目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也一定荡然无存。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什么东西都不可能比得上她的。

    风雪中,陈森然无极之道全开,以一种疯狗般的气势一路狂飙撕裂了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人,朝着无边的黑暗绝尘而去。

    ——————————

    明天要早起。

    所以我是混蛋,不能两更了。

    抱歉。

第二百二十九页 【咫尺】

    夜很长,长的陈森然发慌。

    发慌的陈森然跑得很快,快的像一条被逼疯了的狗。

    陈森然已经很久没有跑得像一条疯狗了,记得上一次这样奔跑,还是在少年时,那时在沙漠里,他守着沙漠里唯一的那朵花,有天晚上,起了很大的风,他就是这样跑,他想赶在大风吹折那一朵花之前替它挡住所有的波折。

    可惜,他跑得太慢了,也可能是风太大了,花最终还是枯萎了。

    他偷偷哭了一夜,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哭泣。

    陈森然不喜欢哭泣,他也不再能容忍自己看到一朵花枯萎。

    所以他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如果说之前他将火焰能量凝聚在了腿上,快的像一阵风,那么他现在就是把每一寸腿部的肌肉、关节、神经都塞满了火焰能量,他几乎将身体里的每一丝火焰能量都挤压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胸口的那一颗小太阳已经在哀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可是,他超越了风,超越了一切,他快的像是你永远留不住的时光。

    似乎是永远穿不透的黑暗呼吸之间便被陈森然抛在脑后,他掠过了那一尊高大如山的女王雕像,直接站立在了那层层叠叠似乎要通到天上的阶梯前。

    然后,然后,他终于,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

    那朵花。

    他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一次,他足够的快,快的没有让大风能够有时间靠近他的花。

    所以尽管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停地跳动,他的大脑因为缺氧几乎窒息到死,可是他还是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笑了起来,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丫头……”

    这近乎自语般的声音,很轻,非常轻,轻的几乎是一下子酒杯呼啸的风吞噬的干干净净,可是一直在阶梯上坚定向上如同虔诚的朝圣者般的小丫头的背影却顿了顿,她似乎想要转过头,却又被某种奇怪的力量限制着,继续向上走去。

    陈森然知道那一定是冰霜女王的诅咒的影响,看起来那诅咒对于精神力的影响确实堪称恐怖,竟然能够直接影响一个人的意志。

    不过,没关系了,自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仅仅只有几十步阶梯,数百码之遥,谁也不可能再将她夺走了。

    陈森然深深吸气,他那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之前因为急速奔跑而产生的负面影响几乎已经消除殆尽,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开始向着阶梯上走。

    阶梯很宽,几乎可以容数十人同时并肩向上,但是却并不长,凭着出色的暗夜视觉,陈森然从底下就几乎已经可以模模糊糊地看清楚阶梯尽头的那一座宫殿的模糊轮廓。

    高大狰狞的像是一座在暗夜里静默的大山,那就是昔年冰霜女王的大殿了吧,也是那个传奇的女王最后被围困,当着成千上万的人从容地割下自己的头颅,发下怨毒的诅咒的起始之地。

    几百年来,孤独的无头女王就那样捧着自己的头颅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怨毒地看着世间的一切,吞噬一切敢于靠近她的生物。

    可是,那个冰霜女王为什么要挑小安妮呢?

    很明显,小安妮是受到那个所谓的诅咒最严重的人,而且对方绝对是有什么可怕的图谋一定要让小安妮走到那一座宫殿里。

    到底小安妮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对方觊觎的呢?

    陈森然走的很快,他一边想着对方的可能的图谋,一边已经将自己和小安妮的距离拉到了不到二十步的台阶,七码的直线距离。

    最多再过两息,陈森然就可以那个小丫头狠狠地搂进怀里。

    一切似乎都不会再有意外。

    还有十步,四码的距离。

    陈森然开始喊女孩的名字,希望可以早一点将她叫醒:“丫头,是我来了。”

    女孩的肩膀动了动,但是步子没有停。

    陈森然没有任何的气馁,他继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还记得那只可爱的螳螂吗?就是卡兹克先生,说过要吃掉我来感谢我的那个怪家伙,其实今天我遇到它了。”

    女孩的脖子微微动了动,显然,陈森然的声音已经逐步开始夺取那个诅咒对于她的影响。

    “哦,还有一件事,卡尔萨斯离开我们了,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了,真令人难过。”陈森然还在继续胡扯,“不过我知道你怕他,他走了似乎也是件好事。”

    距离拉到了最后的一码,只要再走两步,所有的事都会尘埃落定了。

    “好了,我的安妮小姐,到家了。”最后一步,陈森然站立在了小萝莉的身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雪已经落满了小安妮那一头粉色的秀发,她的精神似乎到达了临界点,她的整个身体都在不断地颤抖,那些雪开始不断地被震落。

    她终于收回了脚步,站立在了原地。

    下一刻,她就能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一切都恢复正常,这一场有惊无险的梦游到此结束,小丫头只会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呢喃着说一句:“小森森,我刚才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呢,梦到你把我丢了。”

    那种口气,一定温暖到心里。

    陈森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的双臂已经沾到了那些抖落的雪花。

    咫尺之隔。

    就在那一刻,就在陈森然几乎已经快要碰到小安妮的衣角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个女人低声说:“闭上眼睛,让寒冷将你夺去。”

    冷的像是一把在一瞬间穿刺了你的脑袋的冰枪,陈森然的意识在那一刻被彻底冻结。

    没有温暖,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侵入到了灵魂深处的寒冷,冻结了陈森然的一切,他的双臂僵在最后的一个咫尺。

    他的身体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如同一尊冰雕一般坠到了最底下,像是一下子从天堂落到了地狱里。

    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小安妮继续迈动了脚步,走向了无边的黑暗里。

    什么,都、不、能、做。

    ————————

    前面的几章写的太渣了,我要连夜改一改。

    求点票,这章感觉状态有所回升。

第二百三十页 【倾城绝世】

    寒冷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侵蚀了陈森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血肉、骨骼、神经、细胞,还有灵魂。

    一层浓密的寒冰从他的双眼的瞳孔里喷涌而出,在一瞬间覆盖满了陈森然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血彻底冷了,他彻底死了,彻底完了,他再也不可能拥抱到他的那朵花了。

    咫尺之隔,却是云和山的彼端。

    宿命中的大风来的实在太快了。

    快的他连风的痕迹都摸不到,快的他最后的意识里,只能留下那个女孩几乎完全隐没在黑暗里的模糊背影。

    然后,没有然后了。

    只剩下黑暗,生命的长夜,永远的隆冬。

    再也不见的告别。

    沉睡。

    无止境的沉睡,他将会睡到时间的尽头,就算醒来,那个女孩也早已死在了久远的年月里。

    不知道,那时候,他还能否记起那久违的笑。

    真是悲哀。

    可是陈森然却连悲哀的力气都没了,他的意识还在往下沉。

    一切都似乎,将要,就这样,随风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这一刻,黑暗里,有个声音对陈森然说:“来吧,我将帮你夺回一切。”

    那个声音不谄媚,不妖娆,庄严宏大,犹如拯救一切的神祗。

    陈森然的意识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声音靠了过去,然后他看见了更深的黑暗,吞没一切的黑暗。

    那黑暗也将吞没他。

    随着那黑暗开始吞噬陈森然的意识,一种细碎的声音从陈森然的灵魂中响了起来,很轻,却又清晰的从他的灵魂里蔓延到了他的身体里,穿透了他的眼眸,穿透了那一层覆盖在他体表的冰霜,在整个无边落雪的世界回荡。

    “咔咔咔——”像是某种枷锁正在慢慢解开,从无边的黑暗里。

    一丝丝的漆黑色的莫名虚空开始在陈森然的那一双还来不及闭上的瞳孔里凝聚,它们缓缓聚拢,快要占据满他的眼眶,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黑暗里,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光洁如同美玉的无暇的手,它放在了陈森然的脸上,遮住了他的双眼,遮住了那些快要溢出来的虚空。

    下一刻,那不断回荡在空气里的枷锁开解声硬生生停滞,陈森然那原本快要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意识也再度清醒,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他看见了光。

    他彻底醒了过来,一切被冻结的东西都彻底恢复,细胞再度活跃,血液再度在他的身体里奔腾,那一层覆盖在他身体表面的冰霜倏忽而落,他的手臂恢复了灵活。

    他的眼睛看到了一片落雪。

    陈森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像是做了一场长的无法言说的噩梦。

    “我欠你两条命。”陈森然站起了身,掸了掸自己身上残留的冰霜,对着黑暗里的那个带刀的男人说出了感谢的话。

    站在黑暗里的老杜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更加用力地握紧了手里的那一把没有鞘的刀。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莫大的威压,那威压大的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提着刀站在那一座宫殿之前,看着那一座君王跃马的雕像时感到的那样。

    陈森然也不再说话,没有人再说话,他们沉默着同时踏上了台阶。

    下一刻,两个沉默的男人消逝在了无边的黑夜里。

    远处的厮杀还在继续,刀剑凶狠地碰撞爆出了闪亮的光,那光有那么一瞬间撕裂了天空,照出了那一座矗立在大雪中的高大的女王雕像,映出了那一张一直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大雪里,她正笑得,倾城绝世。

    ——————————

    陈森然他们没有看到那一张绝世的脸孔,他们在数息之后看到了那一座被无数冰霜覆盖的宫殿。

    冰霜一寸寸地将整座宫殿包裹了起来,包裹的那样严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它们紧紧贴合着每一寸墙壁的纹路,就好像这一座宫殿原本就是用一座远古的巨型冰山一寸寸地雕刻出来的一般。

    宫殿的入口就在他们的眼前,大门洞开着,将里面无尽的黑暗倾泻到人间,像是地狱的入口。

    陈森然不作停留地直接踏进了门里,他的手指间的火焰在下一刻悄然亮起,火光在一瞬间照亮了宫殿的一隅。

    在陈森然眼前首先出现的是又一群冰雕,他们就如同那些德玛西亚人一样被冰霜覆盖着,想来就是当年的那个故事里的那些异族的武士。

    不过透过厚重的冰层,陈森然隐约看到那些武士身上的铠甲的样式似乎有些眼熟。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他的目光一掠而过,随着逐渐抬高的光火,穿越了密密麻麻的或站或跪或趟的冰雕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娇小的背影。

    小安妮此刻正站立在密密麻麻的冰雕群之中,在整个大殿的最中央的那一片仅剩的空地里,她不再前进,而是仰着头,看着更高的地方,一动不动。

    陈森然已经顾不得什么可能存在的危险,埋伏,陷阱,他此刻就想将那个女孩搂进怀里,不要再差一尺一寸。

    他迅速穿过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雕群,粗暴地将任何干预挡住路的冰雕直接轰成了粉末。

    两息之后,陈森然再度站立在了小安妮的背后,这一次他不再迟疑,他直接伸出了手。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波折,他的手顺利地抱住了小姑娘的身体。

    只是,没有往常的温暖,他摸到小萝莉垂着的小手,冷的像冰。

    “丫头。”陈森然蹲下了身,试图将小安妮的身体扳过来,却发现她的身体僵硬动也不动。

    就像是……已经死去了很多年。

    “丫头……”陈森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他站起了身,想要去看清小安妮的眼睛,想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告诉他,我来了。

    可是,就在他将要站起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笑声,冰冷的就像是之前响彻在自己身体里,将自己完全冻结的那个声音一样。

    冷到了骨子里。

    下一刻,一股汹涌的力量从小安妮的身体冲了出来,将陈森然直接冲到了那些在这个大殿里站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万千冰雕。

    在带倒了最少十具冰雕之后,他的身体终于停下。

    笑声也停下。

    火光再度在陈森然的指间亮起,他看向了笑声的来源处,那个小安妮一直看着的高处。

    那个应该是王座的地方。

    然后,他在朦胧的火光里,看到了一张脸,她正看着自己,笑得,倾城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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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电影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页 【摘下你的冠冕】

    陈森然不得不承认那是自己见过的少有的震动心灵的笑容,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张自己见过的少有的堪称完美的脸孔。

    她有着如同拉克丝一般的德玛西亚西海岸贵族少女的柔和眉眼,也有着如同卡特琳娜一般的诺克萨斯铁血世家后代血统的凌厉高挺的鼻梁,她的嘴唇带有比瑟庄妮还要狠厉上十分的孤戾弧度,她的头发是近乎于艾希那种银发再带点冰霜的深蓝。

    她的整张脸几乎就是各种美与不同气质的集合,却又没有任何一丝的不协调,它们安静地待在她的脸上,被她驯服,展现出一种异样而摄人心魄的瑰丽。

    她没有笑的很夸张,仅仅只是将原本就带有凌厉弧度的嘴角稍稍再往上拉了一寸显示出三分孤傲,再将原本柔和的眉毛稍稍往下压了一寸显示出三分恚怒,最后再让自己原本善意的眼眸带上一丝不耐凑足最后的四分居高临下,就轻易地形成了十分的倾城绝世的笑。

    一种不同于美人薄怒轻嗔,不同于英雄仰天俯地,不同于小人尖酸刻薄的高远的像是至高的天上的神俯视地上蝼蚁的笑。

    真正的帝王的笑。

    那种笑和那张绝世的容颜,此刻就在陈森然的眼前,他的指间的那一点摇曳的火光里,它们被一层薄薄的寒冰包裹着,清晰生动的就像是上一刻还在活生生地存在的东西。

    那数百年的光阴和寒冷不曾剥蚀它们一分一毫。

    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他也像是当年的那一些此刻已经化作了冰雕的异族武士一般,被那个曾经站立在世界的顶端的女人的眼神震慑。

    但是他没有被那种情绪影响太久,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在牵动着他的心,小安妮还处在未知的危险当中。

    而那危险正是来自于那个高居于黑暗中的女人。

    陈森然一边不动声色站起了身,一边看向了紧随在自己身后的老杜。

    这个老男人也正死死地盯着那张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的美丽脸孔,他的手悄然地握紧了那把叫做月下美人的刀,他的整个身体紧绷着,他缓缓地收敛了呼吸。

    他很紧张,这是陈森然第一次看到紧张这种情绪出现在这个一直死寂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黑夜的老男人身上。

    就算是之前面对着气势如神的内瑟斯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地挥刀。

    但是这种紧张没有影响到陈森然,事实上当小安妮重新回到他的视线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负面的情绪。

    他要做的仅仅只是继续活,或者死。

    小安妮还是安静地站立在大殿的正中央,看着王座上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确实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将自己的头颅割了下来,双手捧着放在怀里,她依旧坐的端端正正,脊骨笔挺,到死的时候她坐姿都没有一丝不稳,一袭华贵的衣衫平整到死。

    一具雍容到了极点的尸体。

    “显然,这具尸体是最大的关键。”陈森然平视着那一颗被冰霜女王她自己抱在怀里的头颅,看着那一双带着无限孤高似乎随时有可能眨动的眼睛,得出了一个应该是最简单直接的结论。

    他没有再尝试着接近小安妮,因为他知道现在小安妮已经完全被控制了,要解除这种控制,唯有找到那个源头。

    而刚刚自己被攻击之前听到了笑声,那笑声是从那一具尸体上传来的。

    那么,结论已经很明显了,那具尸体既是整个诅咒的开端,也是最终的本源。

    对于这个结论,老杜没有反驳,他只是将自己的身体压得更低,将手里的刀开始缓缓往后拉。

    这是一种无声的赞同,他将要再一次——出刀。

    “不如……我先来吧。”陈森然还在看着那一颗精致的头颅,从她的眉眼滑到她头上的那一顶通体深蓝色似乎是由一块上古的寒冰雕刻而成的简洁而精致的皇冠。

    他知道老杜今夜已经施展过一次最强的杀招,早已是元气大伤,如果他先出手,变数将会更多,倒不如自己先出手探一探虚实。

    老杜不答,他只是继续将刀往后拖,但是速度却放慢了半拍,显然是同意了陈森然的建议。

    陈森然点了点头,体内的火焰能量再一次翻涌冲向了手掌之上,转瞬间他指尖的那一点朦胧的火光变成了汹涌的烈焰,在呼吸之间形成了两把灼热的烈焰长剑。

    烈焰长剑的火光顺势照亮了整个大殿,将原本隐没在黑暗中的万千冰雕全数显露了出来,他们安静地站立在四面八方,火光拉扯出无数的影子,朝着女王的方向,将她包围,遮住了她原本暴露在火光下的脸孔,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已不像是几百年前将冰霜女王的整个帝国击垮的强大的武士,反倒更像是簇拥着那个拥抱着自己头颅的女人,守卫了她的孤寂的灵魂长久岁月的忠诚卫士。

    火光一路蔓延,照亮了被冰霜冻结的天顶,墙壁,地板,廊柱,将这座大殿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纤毫毕现,无数的隐秘的花纹在冰霜之下重现天日,它们幽幽旋转着,就像是整个大殿再度灯火辉煌,历史的车轮重新推回数百年前,女王带着她的卫队重现人间。

    “我将摘下你们的冠冕,将属于你们的时代永远埋葬。”陈森然举起了手里的那两把火焰长剑,眼睛还是在看着那一顶堪称绝品的皇冠,脑海中没来由地想起了自己从前看到的一句话。

    这句话记载在那本关于弗雷尔卓德帝国历史的书上,是冰霜女王带领着自己麾下数十万勇士席卷世界之前,对着全世界说的话。

    现在,陈森然将这句话还给她。

    “你早该死了。”他轻轻念出了这句话,倾身,踏步,横剑,全身的火焰能量沸腾如水。

    下一刻,他剑出如龙。

    ——————————

    又开始无限卡文。

    我很难受,但是还是写出来了,写的不满意。

    但是挡不住困意了。

    就这样,求点票。

第二百三十二页 【状物】

    陈森然的人已经在天上,他手里的那两把火焰长剑已经化作了红色的流光。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那一股沸腾的火焰能量带领下已经开始燃烧,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自己心口的那一颗小太阳里流淌出来,它们刺激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它们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里咆哮,它们在自己的每一块肌肉上凝聚着滔天的力量。

    陈森然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重新面对着内瑟斯,也绝对可以一剑斩下他的头颅。

    随着那一股沸腾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火力全开,陈森然的速度达到了极致,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冒出汹涌的烈焰,他的整个人在空气里拉出了长长的残影,他快的就像是一颗在夜空里倏忽而过的红色流星。

    几乎一息不到的时间,陈森然就已经横掠到了那个高踞的王座面前,他离一颗倾城绝世的头颅只有不到三码的距离,他身上汹涌的烈焰差不多已经可以舔舐到那些经年的冰霜。

    最多不过一息时间,陈森然就可以用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凶狠地撞上那个已经死去了数百年仍不肯安息的女王的尸体上,他手里的火焰长剑会在一瞬间撕裂那些阻隔了数百年光阴的冰霜,将那一具尸体彻底燃烧成历史的尘埃。

    就在仅剩的不到一息的时间里,就在这间不容发地一刻,陈森然闭上了眼睛,他的整个人在那一刹那迅捷地进入了无极之道的世界,水流的世界。

    自己这样快狠到了极点的一击,估计就算是盖伦那样的好手,在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自己击成重伤,但是从之前对方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自己这一击或许还不够。

    陈森然知道自己的机会不多,老杜的机会更少,所以他必须拿出自己所有的最强的实力,务求给对方造成最大的伤害。

    时间在那一瞬间缓慢了无数倍,水流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冰霜,没有了奇古精绝的大殿,更没有那一张美到了极致的绝世脸孔。

    有的只是缓缓流动着的能量,这个世界的本源之一。

    陈森然将自己的每一寸精神力都集中到了那一具尸体上,试图找出哪怕一丝的可能存在的破绽,只要有一丝破绽,那么他虽然没有真正使用过自己的无极剑术,但是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杀手本能,绝对可以用自己手里的剑将一丝的破绽,刺成永远无法愈合的致命伤口。

    只是另陈森然失望甚至是震惊的是,他没有在那一张原本应该是那颗绝世头颅的地方发现哪怕一丝能量的痕迹,那一整具尸体上都没有任何的一丁点关于能量的东西。

    那就像是真正的死物,而之前攻击陈森然时爆发的能量就像是某种因为精神过于紧张后产生的错觉。

    但陈森然坚信自己的判断绝不会有错,关键一定在那一具尸体上,至于现在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无极之道的判断有错,而绝对是自己的无极之道的水准太差。

    因为在易大师的笔记里,他将无极之道的感知能力分为流水和状物两个阶段。

    所谓流水,即是可以将世界上的一切能量都化作水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呈现,这个阶段曾一度被无极流派的先人认为是最终的阶段,易大师在无极之道大成前也这么认为。

    但是当他后来无极之道大成之后,他再度使用无极之道去探索世界,他发现出现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已经不再是一个水流的世界,而是一个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拆分成了一个一个粒子再重新组成原本物质的世界,对比流水来说,这个境界将世界解构的更加彻底,易大师将之称为状物。

    自己之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一定是对方利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能量,以至于自己除非是自己达到了状物境,不然不可能发现对方的破绽。

    更进一步推论,那个冰霜女王极有可能是接近于易大师那一个层面的人物。

    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陈森然的心动摇半分,他握剑的手没有任何的颤抖,他只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将这一剑挥出去。

    对方到现在都没有阻止自己,谁知道是不是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反击,陈森然不怕别的,就怕对方用小安妮的身体乱来。

    现在暂时小安妮还没有事,所以他必须要出剑了。

    破绽什么的完全找不到,那就干脆不再去找。

    陈森然做了那么多年杀手,杀人手法娴熟,很多时候他也不那么讲究一定要下刀的位置精准,只是感觉对,更多时候反而可以造成更加可观的效果。

    这样想着陈森然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火焰长剑朝着那一颗绝世头颅的方向刺了过去,凭着杀手的本能,他觉得这个在这具尸体最显眼的头颅绝对是最有可能的要害。

    时间迅速回正,陈森然再度回到了现实的世界,而他的手里的火焰长剑早已先一步时间,在他的意识的指挥下,神经反射地猛然刺了出去。

    凝聚在他手臂上的那些海潮般的能量在一瞬间爆炸开来,顺着那一把火焰长剑的去势,全部想着那一颗绝美的女王的头颅倾泻了出去。

    那过大的能量蔓延开来,直接震裂了地板上的那些深厚的冰霜,露出了光华流转的诡秘花纹,在汹涌的火焰下熠熠生辉。

    陈森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颗笑得倾城绝世的头颅,看着那一双高远的像是天空一样的眼睛,那一对深彻像是最艰深的寒冰的瞳孔。

    还有最后的三寸,没有反应。

    没有任何的反应,对于陈森然眼睛里的那些凶戾狂躁杀意,那一双眼睛表现的像是最正常的死人的眼睛。

    火焰长剑再进两寸。

    最后一寸。

    火焰已经舔舐到了那一层包裹着那颗绝世头颅的冰霜。

    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长剑终于贴到了那一层冰霜上,陈森然的整个人也几乎贴到了那一具尸体上,他的脸正对着那一张绝世的面孔,他的眼睛离她的眼睛只有不到两寸。

    火焰已经开始剥蚀那些不厚的冰霜,只要一息,不,半息。

    最多半息,那些火焰就会穿透那层冰,直接将那张绝世的脸孔烧成灰烬。

    陈森然看着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瞳,眼睛里没有半分怜悯。

    他差点就要松一口气。

    就在他那一口呼出一半不到的时候,那一双一直安静的像是死人的眼睛忽然眨动了一下,那孤戾的嘴角微微提了提。

    不到下一刻,瞬间,一声笑声从那一张孤傲的嘴里发了出来,随着那声音从那张嘴里发出半个音符,一层深蓝色的光从那一颗头颅的那一顶皇冠上冲了出来,直接轰击到了陈森然的身上。

    陈森然只看到那一双眼睛眨到一半,一股遮天的蓝色光芒就将他彻底吞噬,耳边是不断放大回响的笑声。

    那笑声宏大而又阴冷到了极致,它一寸寸地侵入了他的身体,配合着那汹涌而来的蓝光将陈森然直接从王座上抛飞了起来。

    他的手里的剑没有来得及完成任何的事。

    那一刻他想要大喊老杜动手。

    但是不等他喊,他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从漫天的笑声里冲杀出来的声音。

    刀声。

    ————————

    不想诉苦,那太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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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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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32/ 第一时间欣赏放开我的安妮最新章节! 作者:陈森然的右手所写的《放开我的安妮》为转载作品,放开我的安妮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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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的。”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都必须死啊。” 陈森然替女孩捋了捋额前的乱发。 睥睨如神。 ———————— 再次被人吐槽简介。。。算了就这样吧。。不想改了。。。 群号再次公布,37896456,搏击俱乐部。觉得作者我还能交个朋友的,来吧。放开我的安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放开我的安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放开我的安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