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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森然的右手     放开我的安妮txt下载     放开我的安妮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三页 【老杜的刀】

    老杜出刀。

    刀声如大风,呼啸的风声里,那一声宏大到了极致的笑声直接被撕裂了成了碎片,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如风的刀声。

    刀声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将整个大殿笼罩,不断回响。

    刀势大的骇人,大的无人能挡,刀劲一寸寸暴涨,将大殿里的每一寸冰霜都碾压的吱嘎呻吟,无数的裂缝就在那些经年的冰霜上如同蛇一般开始蔓延分布。

    刀势如大山。

    刀势如烈火。

    那一刀的刀声还犹在陈森然的耳边回响的时候,那一把叫做月下美人的刀已经到了那一颗绝世的头颅面前。

    老杜这一次没有站立在原地,他动了,他用一种鬼神莫测的速度倏忽之间连带着手里那一把刀冲向了冰霜女王。

    那无暇的刀锋已经贴在了那一颗头颅上的那一层冰霜上,狂暴的刀意已经将那一层就算是汹涌的火焰都融不开的冰层震裂。

    刀势再进一寸,老杜的整个人已经如同一张张开的弓一般,将身形完全拉开,他的人停滞在空中,一双原本洁白无暇如同最好的玉石的手上已经布满了如蟒的青筋。

    掌中刀在无声地咆哮。

    刀势已如奔雷,刀劲已成狂龙。

    狂龙放肆奔涌,那一层似乎坚不可摧的冰霜已经完全不能阻挡那一刀的狂暴,几乎是在刀身前压的那一刻就彻底变成了碾粉,将那一张绝世的脸孔彻底地暴露在了狂暴的空气里。

    一切再无任何的阻碍,刀气在一瞬间爬上了她的皮肤,过烈的刀劲直接割断了她鬓边的银蓝色长发。

    所有的粗鲁野蛮暴力跨越了几百年的光阴,再度降临在了这一张曾经不屈的君王的面孔上。

    只要刀势再进一毫,纵横的刀气就会彻底在这一张脸孔上奔腾肆虐,无数的伤痕会如雨后春笋般蔓延,血肉会伴随着骨头四溅开来。

    只要再有一息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将会结束。

    老杜的身型再度拉开一寸,他全身的骨骼爆发出了震天的爆响,他的手臂上的青筋更浓了三分,此刻的他已再也不是之前那个佝偻着背的赶车老人,而更像是一只虎,一只做好了最烈一击的出山猛虎。

    空气再度凝滞,时间在那一刻停止。

    陈森然已经无法呼吸,他感觉到整个大殿里的气猛地朝着老杜的方向冲去,在他那一把刀上飞腾流转,最后全部融进了刀里,像是彻底地吸干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精华。

    天地暗淡。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下一刻,等着刀气勃发,天地重开。

    所有的一切回归正常的那一刻。

    下一刻。

    下一刻,世界回正。

    没有刀气勃发,没有世界轰鸣,没有血肉四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那一刀终究没有再进一毫,那些被强行拉扯过来的刀气一寸寸泄露,老杜无力地松手。

    老杜落地。

    陈森然落地。

    那一截银蓝色的断发落地。

    一切尘埃落定。

    那些铺天盖地的刀气如同从未发生过一般悄然散去,那一把刀缓缓离开了那一张绝世的脸孔,本来,月下美人杀死绝世美人,也该是个绝美的结局。

    可惜它最终还是被老杜重重地拄在地上,和那些还未彻底碎裂的冰霜相撞,在整个大殿里响彻起了像是暗夜的风铃一般的声音。

    老杜无力地跪倒在地上,跪倒在那一颗绝世的头颅前,跪倒在那一张几百年前的至尊王座前。

    就像是一个畏惧于冰霜女王无上君威的臣子。

    真是个,令人遗憾的结局。

    老杜似乎是有一声叹息,也可能没有。

    陈森然听不清楚,他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够呛了,那些侵入进他的身体的冰霜还没有被体内的火焰驱除,他重重地喘息了一口,勉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那个王座。

    火光已经随着他的倒地而散去,他看不清楚那一张已经暴露在了空气里的绝世脸孔,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还笑得那么孤傲不群,又或是更加的不屑。

    他又转过头去看小安妮,小姑娘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两码的地方,她没有看自己,她还是在看着那一张高踞的王座。

    一切还没有结束。

    陈森然不知道自己如果爬上去再给那个女人一刀是不是就会将一切结束,让自己重新看到那个女孩对自己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在下一刻死去。

    他只知道自己还有力气,自己还有那么些机会。

    所以他不会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弃,所以他站了起来,开始顺着那一条上王座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没有人阻拦他,没有任何的意外和波折。

    他走了三息,走到了老杜的身旁,他的手指尖的火焰再度亮起,照亮了女王那一张暴露在空气里的脸,也照亮了他自己的脸。

    女王还是那样端庄地坐着,她的头颅在她的手里稳得没有一丝动摇,她就那样笑着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安静的就像是一个神在看着凡人对于命运的挣扎,以及无能为力。

    是在嘲笑?

    陈森然有些无力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手里的火焰渐大,一把火焰凝聚成的长剑再度出现在他的掌间,流动的火焰让他身体有了一些暖意。

    暖意或许也影响到了老杜,他终于抬起了头,在火光里,陈森然看见,他的脸孔苍白的到苍老,原本在他脸上看不见的皱纹开始出现,鬓角的白发更浓,或许是刚才的那一刀吸取了他太多的生命力,他在一瞬间像是又老了几岁。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话,可是一开口,却是一口血再也忍不住,他拄着刀猛烈地咳嗽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他只能道歉,也必须道歉,因为他还是没有做到,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深彻的夜里,一样是差了一点。

    陈森然摇了摇头,他知道老杜已经做到了极致,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那一把火焰的长剑刺向了那一张已经没有任何防御的脸庞。

    火焰汹涌。

    汹涌的火焰里,那一张脸孔的嘴角再度上扬,她的嘴唇开合,幽幽地说:“我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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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页 【光】

    在第四个字从那一张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

    彻骨的寒冷侵略了整个大殿,在陈森然完全没有来的及反应之前,爬满了他的整个身体,继而弥漫,侵浸,在那一瞬间将他的整个身体冻结。

    那已经完全不是外间的那种呼啸的大风雪所能比拟的寒冷,它强大,无可阻挡,统治一切,宏大的就像是光。

    光冲上了大殿大的天顶,冲出了门口,冲向了无边的星空。

    光笼罩了一切,光冻结了火焰,或许还能冻结时间,冻结一切。

    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永远地停留在了最后的一毫,最烈的火焰已经快要舔舐到女王的肌肤,却最终被冰霜包裹,再难寸进。

    那汹涌的奔放的最终定型,像是那火焰在无声的咆哮。

    陈森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颗近在咫尺的头颅,再一次无能为力。

    只是这一次,幸好,他的灵魂还没有被冻结。

    但是,似乎,不多的机会也已经彻底失去。

    因为就在那一颗头颅闭上了嘴之后,就在整个大殿都再一次被寒冷统治之后,那些原本覆盖在那一具尸体上的深厚寒冰忽然如同深秋的落叶般悄然而下,那一双原本捧着头颅纹丝不动的双手,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然后,那一双手直接将那一颗头颅安放在了短颈之上。

    一股深蓝色的光芒从那一颗头颅里流了出来,缠绕向了脖颈,如同无数根线一般开始将头颅和身体开始连接。

    空气里响起了如同无数毒蛇同时在草地里爬过的刺耳声响,在这样深寒的夜,这个诡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声音响了足足有五分钟。

    五分钟之后,已经彻底恢复了一体的冰霜女王站起了身,就像是仅仅只是午睡了一小会那样微微伸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懒腰,发出了一声满足地叹息。

    随着她那一声叹息出口,整个大殿的寒气又重了三分,原本被老杜那一刀碾成了粉末的寒冰迅速重组,并且不停地和其他的寒冰碰撞。

    顿时,整个大殿里充满了无数的寒冰撞击声,那撞击声迅捷而欢快,就像是无数的寒冰都高声呼喊,庆祝着它们的王的归来。

    冰霜女王收回了自己婀娜多姿的身段,重新端坐在了自己的王座上,或许是这几百年的寂寞真的消磨了她太多的精力,她颇有些慵懒地单手支在了那一张通体由寒冰打造而成的王座的把手上。

    她在打量着陈森然,一寸一寸地打量,从那一把火焰长剑到陈森然的手臂,脸,身体,他腰间的那一把翠绿色的大剑,最后又回到了他的眼睛。

    她看着陈森然的眼睛。

    陈森然同样在看着她。

    她还是在笑,但是她的眼睛不在笑,甚至就连之前的那些孤高都已消失,她的眼睛里只剩下空寂,像是那些无穷无尽的寒冷的空寂,空寂的让人害怕,让人根本不敢跟她对视。

    陈森然却没有退缩,当然他也不可能退缩,他的整双眼睛都已被冻结,他已经无路可退,所以他死死地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空寂,甚至还带着一些直杀出眼眶的凶狠。

    冰霜女王并没有在意陈森然的那些从眼睛里冲出来的凶狠,她将目光移向了另一边,看向了老杜。

    老杜此刻也被寒冷所彻底冻结,想想这个老家伙今晚几乎将命都交出来了,最终却也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现在还将会死去,也真叫人难过。

    冰霜女王并没有像看陈森然那样,将老杜看的那么仔细,她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他的人,更多的似乎是在看他的刀。

    “是把好刀。”冰霜女王抿了抿嘴角,说,“如果你当年在我的王座下,一定可以斩下德玛西亚皇帝的脑袋。”

    她的神态没有任何的倨傲,口气也没有任何的自大与狂妄,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说话,却无端端让人觉得那话就是真理。

    说到最后,她更是伸出了手,摸向了那一把无暇的刀锋,从上往下一寸寸地抚摸,一边摸一边满意地点头。

    她把玩了一会儿那把刀,似乎是有些厌了,最后将目光看向了小安妮。

    但是很快,她又将目光移向了陈森然,重新看着陈森然的眼睛饶有兴致地说:“你很担心她。”

    陈森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他的眼睛里的那些凶狠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杀意,其实他早已在担心小安妮。

    在那些冰霜爬满他的脊背的时候,他就止不住地想要回头去看小安妮的情况,因为他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就是小安妮上一次倒在那只该死的冰晶凤凰的寒冰之下。

    她的体质太特殊了,就算这一次的寒冷并没有比上一次的强,却也绝对不是她刻意承受的。

    想到小丫头可能的痛苦。

    陈森然就拼了命的想要从身上该死的那一层冰霜上脱身,可是他不断地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哪怕一丝的力量,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哪怕是精神力也不行。

    而就在刚才冰霜女王将目光移向小安妮那个方向的时候,他几乎快要疯了。

    因为这一次小安妮回来到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冰霜女王对小安妮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在那一刻,陈森然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了一丝反应,原本一无所有的身体里多了一丝游离的黑色的能量。

    陈森然认出那是虚空的能量,那些能量曾在他已是模糊的时候给过他巨大的危险,但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什么顾忌都比不上小安妮的安危,他需要力量。

    于是,他开始尝试跟那一丝能量沟通。

    但是就在他刚刚跟那一丝能量产生了一丝联系的时候,冰霜女王像是发现了什么。

    看着那一双正盯着自己的眼睛,陈森然缓缓停止了自己和那一丝虚空能量的沟通,眼里的杀意却没有退去。

    冰霜女王看了陈森然很久,忽然笑出了声。

    然后,她缓缓地对着小安妮抬起了手。

    ————————

    外面天亮了。

    苦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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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页 【欢迎回来】

    时间推回三分钟之前。

    那一束光直冲上天际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战争学院。

    观星楼上,整个人都趴在那一张椭圆形星盘上,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星盘上星运走势的索拉卡忽然整个人僵在了那里,她的脸上露出了她这十几年来的第一次不安,她用一种近乎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一张椭圆形的星盘,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自语说:“它们回来了。”

    而那一张椭圆形的星盘上,一点极度璀璨的蓝色星光用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瞬间穿越了茫茫地星海,直接杀入了中宫。

    还是在战争学院,那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

    那一张黑岩木长桌的尽头,一身黑衣的拉利瓦什一个人坐在属于他的圣堂里,撑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无尽的黑暗,忽然笑了起来说:“欢迎回来,我的朋友。”

    同一时刻。

    隔着一座山峦的几百里之外的诺克萨斯。

    花岗岩山的最顶端,昔日的诺克萨斯皇宫,现在的诺克萨斯军部。

    那一个阔大的广场上,那一座君王跃马的黑曜石雕像之后,那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里。

    没有点灯,全身披着漆黑色铠甲的伯纳姆将军坐在曾经的王座上,黑暗里,双手撑着剑,睁着眼,一言不发,像是在缅怀着他逝去的长久岁月里的无数往事。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北方,很久之后,他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那一把漆黑的长剑,挽了个代表着决斗的剑花。

    那一束光开始消散,它并不明亮,却已注定在今夜照亮了整个世界。

    ——————

    当那一束光照亮整个世界的时候。

    冰霜女王已经将她那一双历经了几百年岁月依旧美好如初的手臂对准了小安妮。

    陈森然的精神力在那一刻瞬间崩溃,他开始不顾一切地和那些游离的虚空能量交流,他渴望那些随时有可能将自己吞噬的能量爆发出来。

    至少,在杀死自己的时候,将对面的那个复活的女鬼同时杀死。

    就在陈森然的精神力和那些该死的虚空能量取得了一些联系,准备开始将那些将那些虚空能量注入自己那些已经冻结的火焰能量的时候。

    冰霜女王再度将视线放在了陈森然的身上,她似乎是真的发现了陈森然体内能量的异动。

    陈森然却是不敬反喜,因为他原本有一半的意图就是,希望对面的这个该死的女人可以将注意全部放在自己身上,暂时放弃对小安妮的行动。

    但是,让陈森然越发狂躁的是,她的手没有随着视线一同过来,她还是没有将手放下来,她的手指更是开始有规律的跳动,像是在隔空弹奏着什么曲子。

    陈森然眼里的杀意已经将他的整个瞳孔填满,如果仔细去看,那里面血丝已经将他的整个眼睛染成了红色,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他那被冻结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

    精神力已经彻底和那些虚空能量达成了融合,那些虚空能量已经在他近乎失控的精神力的引导下,开始不要命地朝着储存在他的血脉里的猩红烈焰的能量冲去。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产生了一种被狠狠撕裂的感觉,那些异种的虚空能量辅一接触到那些冻结的火焰能量就开始疯狂蚕食起来,将它们所能接触到的每一寸能量都撕裂吞并,尸骨不存,那种饥渴,简直就像是一个处了整整三十年的老男人见到了一个**的躺在自己床上的美人。

    就是一个字,干。

    那些虚空能量它们起初只是极少的几丝,但是在蚕食了同等体积的一点火焰能量之后,它们就迅速膨胀,无限繁殖分裂。

    如果说之前它们只是微不可见的单细胞生物的话,那么数息之后,它们就已经长成了史前巨兽,足以将陈森然的血脉撑破的史前巨兽。

    它们在陈森然的体内肆无忌惮的蚕食吞并,横冲直撞,简直就像是一头出笼的猛虎一般,将那些被冻结如同是砧板上的肉一般的火焰能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些由于过度极烈的杀伐而激荡的能量更是直接冲出了体外,形成了漆黑色的火焰在陈森然体表的那一层冰霜之上无声的燃烧,让陈森然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无比吊诡的燃烧的冰雕。

    面对着陈森然这样的异状,冰霜女王却是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止,她反而是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贪婪的期待神色看着陈森然,手指跳动的更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些虚空能量已经顺着收割的道路将势力范围布满了陈森然的半个身体,侵蚀的最快的那一丝能量,已经快要接触到陈森然的身体的核心,那颗由三相之力和猩红烈焰组成的心脏。

    这时陈森然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真切的疼痛,纵然是整个身体都被冻结了,可是那一丝疼痛还是传遍了他的整个身体,那似乎已经不是**上的疼痛,而是精神甚至是灵魂上的疼痛。

    那种痛让他已经彻底暴走的精神回到了大脑,他的理性思维让他下意识地去控制那些已经彻底失控的虚空能量。

    单方面的屠杀终于随着陈森然的控制而有了一丝缓解,那些虚空能量的攻势开始减弱,那些在吞噬的部分在陈森然的调解下开始朝着融合的方向前进。

    这样的转变间接导致了陈森然体表的那些火焰开始暗淡,原本一直满脸笑意的冰霜女王眼神一凝,她抿了抿嘴角之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是轻轻一挥,便把原本面对着她的陈森然瞬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小安妮的方向。

    陈森然终于看到了小安妮的脸,她并没有被冻结,只是小脸已经发青,整个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但是她没有哭,也没有喊叫,因为她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空白。

    那一刻,陈森然将自己的身体彻底地交给了那些史前巨兽。

    ————————

    一边翻看从前的章节,一边写出了这章,感觉自己又找回了一些从前讲故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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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页 【最后的送葬】

    “觉得痛苦吗?”冰霜女王的声音透过那些覆盖在陈森然体表的冰霜,一寸寸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悄然缠上了陈森然的身体,像一只幽灵一般紧紧贴着陈森然,沐浴在那些漆黑色的火焰里,没有任何的痛苦。

    她的手一寸寸地抚摸着陈森然的身体,从那一束被冻结的火焰一路向下,直到陈森然腰间的那一把曾经属于易大师的翠绿色大剑,在那一把被冰霜覆盖的大剑上停留了足足三息后,最终将手移到了陈森然的那一张被冰霜冻结的脸孔上,紧贴着。

    她的脸也紧贴着陈森然的脸,她的眼睛看着陈森然的眼睛,里面带着戏谑的笑,似乎是想要看到陈森然的眼睛里的更多的杀意与绝望。

    但是陈森然的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杀意,绝望,甚至是生机。

    陈森然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于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他任由着那些已经被他的精神力安抚下去的虚空能量再次苏醒,狰狞毕露。

    甚至于为了让那些虚空能量可以更快的,更好的成长,他主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融进了那些复苏的凶暴能量里,为它们指明了最正确的侵略的道路,直达他的心脏,只希望它们能够将毁灭的力量带给他。

    几乎是在陈森然的意识一加入的那一刻,所有的还在外围吞并蚕食壮大自己的虚空能量迅速地集结了起来,一股脑地朝着那一颗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辉的心脏冲了过去。

    那种情形,就如同两国交战,侵略者从四面八方将所有的土地征服,最后兵戈直指最后的王城。

    随着那些虚空能量快速合围,那些残留的火焰能量的生存空间不断地缩小,杀伐的力度不断地增大,能量波动再次大的激荡了出去,直接让陈森然体外的那些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黑色火焰蹿升了有近半码高。

    那种汹涌直接将冰霜女王的整个身体笼罩在了火焰里,它们肆意地在冰霜女王的那一件似乎是镶嵌了无数冰霜的华服上游走,一寸寸地如同浪潮一般在她的那些银蓝色的发间浸润,却没有伤到她一分一毫,她反而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种惬意到近乎享受的神情,就好像那些漆黑色的火焰是她失散了数百年的身体的一部分。

    三息之后,那些强挡在心脏之外的最后的火焰能量被全部屠杀干净,其他的散布在陈森然身体里的火焰能量也被四溢的虚空能量彻底地收割完毕,整个身体里,黑暗满布,它们已经连成了一片,将所有的漆黑伸向了那一颗还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太阳。

    属于那个曾经火焰沸腾的世界的最后的王城,已是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陈森然在那一刻感觉到了灵魂的战栗,一种撕裂地疼痛在他的血脉里蔓延,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那些虚空能量的影响开始膨胀,他的思维开始模糊,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扇漆黑色的大门,他的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里。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谁在乎?

    那些漆黑色的火焰烧的更烈,烈得甚至让满布在陈森然体表的那些冰霜出现了隐隐要消融的情况。

    冰霜女王也感觉到了那些冰霜的软弱,但她没有再度加强那些冰霜的强度,她只是更加享受地沐浴在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里,脸上已经满是陶醉。

    她深深地贪婪地呼吸着那些在她的四周满溢的漆黑火焰的气息,右手律动地更快,到了最后似乎是想要更加地刺激陈森然,她直接隔空将小安妮提了起来,拉到了陈森然的面前。

    那一刻,小安妮离陈森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毫的距离。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够互相呼吸到彼此的气息,微笑,然后安然入睡。

    但是在那一刻,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陈森然的半个身体已经穿过了那扇漆黑色的大门,他只能在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匆匆撇到小安妮的眼睛里的那一丝死寂,然后他将另一半身体也带进了门里。

    一切将会结束,一切将会开始。

    很多东西将会被彻底释放出来。

    漆黑色的火焰已经大的蔓延到了天上,从那布满了冰霜的天顶上一路肆虐,将整个大殿燃烧了起来。

    黑暗弥漫。

    黑暗滔天。

    无边的黑暗里,冰霜女王脱离了陈森然的身体,将小安妮高高地抛飞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在那些漆黑色的火焰里翩然起舞。

    她的舞姿没有任何的格调,韵律,她纯粹只是跟随着那些在她身边肆虐的漆黑色火焰起伏,汹涌,蔓延,肆虐,柔软,暴躁,简单却美得自然致命,美得就像是她就是火焰本身。

    再过一息。

    陈森然的体内的那些肆虐的虚空已经将那一颗火焰的心脏死死地缠绕,包裹,漆黑的能量已经将外围的部分侵蚀,它们完全没有给那一颗太阳留任何的机会,它们一寸寸一步步地紧逼,榨取着它的每一丝能量,用最效率最恐怖的方式做着最后的收尾。

    只要再过一点时间,只要再给它们一点点的机会,它们就可以彻底将这一颗太阳吞噬,将陈森然的身体彻底占据。

    一切似乎都已经无法逆转。

    陈森然只剩下最后的半只脚还在门外。

    那一颗太阳也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光芒还在苦苦支撑。

    世界开始无比静默,漆黑的火焰无声的烧着,最深彻的雪夜里,无数的冰雕群中,只有一个死了几百年的女王在大火里跳舞。

    像是最后的送葬。

    大概,真的是最后一刻了吧。

    火焰升腾到了最高,女王的舞步也达到了最**,她的整个人都高高地跃到了天上,和正落下的小安妮擦身而过。

    那些虚空的能量冲向了最后的一点光明,陈森然缓缓收起了他的最后半只脚,小安妮即将落地。

    最后一刻。

    ————————————

    最后一刻。

    我睡觉去了。

    真的是卡到死。

第二百三十七页 【最后一刻】

    当你的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刻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从前陈森然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很多次身上挂满了伤,被十几把枪指着,穷途末路,他也只是一路扣动着扳机往前冲,只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到了什么程度的男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潇洒决绝拉风到死。

    陈森然很想找一找当时的那一种感觉,但是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因为他现在不是一无所有,他拥有很多:发誓一定要守护的花,绝对要完成的诺言,必须要杀死的人。

    所以他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躲在墙后面在心里默数三秒钟,然后转身像是强尼·迪格林那样从自己的黑色长风衣里抽出两把芝加哥打字机,不断扣动扳机,哒哒哒将所有敢阻挡自己的人干翻。

    他必须有遗憾,他必须开始怀念某些东西。

    因为他舍不得死,就像是很久之前第一次被卡特琳娜用刀捅进喉咙时那样。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得很长很长,无数的画面开始在陈森然的脑海里一帧帧地流过。

    他开始想念哈斯塔那个该死的像是自己父亲一样的老男人,灰色橡木树的麦田守望者,搏击俱乐部,好斗的贾克斯和老酒鬼古拉加斯,黑曜石图书馆,在深夜里带给过自己温暖的夫人,嘴硬心软的光头佬瑞兹,疯子萨科,甚至是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紫皮肤的预言者索拉卡。

    想到索拉卡,陈森然忽然想起了自己出发前和她的那一次会面,他们对坐了整整两个魔法时,然后索拉卡送客。

    自己离开的时候,那个紫皮肤的女人给了自己一块紫色的星石说,自己这一次北方之行一定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命劫,到时候可以捏碎那一块星石向她求救。

    那一块星石现在就躺在自己的怀里,这一次也算得是真正的劫数。

    只是可惜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而且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陈森然很快将这件事情抛下,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最重要的,小安妮。

    他的花。

    从初见的那一个火焰汹涌的夜晚,到现在,无数的画面不断盘旋循环,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一次算是真的带她一起到地狱了吧,想起小丫头在那一个春风很暖的夜晚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真是一个傻丫头。

    这一次,是真的要留一个人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是谁陪在她的身边,会不会让她一世平安喜乐。

    想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也真是叫人遗憾。

    时间的最后一刻的最后一瞬,陈森然的脑海里画面停留在那个新年的夜晚。

    那时窗外落着雪,空气里满是雪花落在屋顶的声音簌簌作响,陈森然就举着酒杯站在窗口看着小安妮在自己的床上,安然入睡。

    陈森然忽然开始无比地怀念那一个落雪的夜晚。

    时间回正。

    时间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刻。

    黑色火焰燃烧到了最极致,陈森然体表的那些脆薄的寒冰已经尽数化去,他的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融进黑色重新燃烧,他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漆黑魔纹,他的血管里开始流淌黑色的血液,那些血液如同黑色的蛇一般开始在他的全身上下游走,无数的黑暗开始从他的那一双原本杀意无匹的眼睛里不断流淌出来,蔓延向全世界。

    全世界都在燃烧,全世界都在唱着无声的歌。

    歌声里,冰霜女王跃到了最高的天上,她在漆黑的夜里轰然盛开,无数的冰霜映衬着她的身影,让她在漆黑的火焰里就像是一朵怒放的黑色大丽花。

    陈森然的身影也终于整个融进了漆黑的大门里,那一扇大门的颜色开始暗淡,上锁。

    那最后的一点光明也走到了尽头,万千的黑暗盘旋着它,发动了全盘的力量,已经将要完全覆盖最后的火种,就像是斩下最后的王城里的最后的王的头颅。

    小安妮落地。

    一切落地。

    一切落地的时候,世界逆转。

    原本该烧穿冰霜的天顶,直烧到天上的漆黑色火焰却悄然熄灭了,原本该被涌动的黑色的蛇冲破身体,毁灭一切的陈森然的身体上的黑暗正在褪去。

    那一颗原本被黑暗占据的心脏开始重新发出光亮,那一个原本该被斩首的最后的王挥动了他手里的剑,将一切的入侵者横扫出了自己的王庭。

    那一扇漆黑色的门的锁轰然崩坏,已经彻底融进门里的陈森然被一只发着光的手拉扯了出来。

    他重新睁开了眼睛,他重新获得了自己身体的自主权,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些原本狰狞肆虐的虚空能量正在被从那一颗心脏里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火焰屠杀,所有的失地在瞬间被收复。

    他觉得力量再一次充满了身体,手上的那一把火焰长剑再度变成了太阳的颜色。

    他看到了冰霜女王。

    冰霜女王正缓缓从高空中降落,她已经从刚才的狂欢中苏醒过来,她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陈森然,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自语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她又笑了起来,看着陈森然:“你真让我惊讶。”

    她的语气没有太多的失落,而是真正的惊讶,甚至带着点惊喜。

    陈森然一边警惕地盯着对面的那个可怕的女人,一边将落在自己的身旁的小安妮从地上抱了起来。

    火焰能量在顷刻间输进了小萝莉的身躯,陈森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脸色正在好转,从手上的感觉来看,小姑娘整个人的气息也在恢复。

    这让陈森然放下了心,虽然强敌还在眼前,可是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抱,而且自己也没有死去。

    那么,一切又都是未知数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刚才的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内,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只知道自己再次有了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老杜。

    就在他的眼睛看向老杜的时候,刚才一直看着陈森然没有任何动作的冰霜女王忽然再次笑了起来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

    奶奶的。。

    累爆。。

    另,祝所有高考的同学一切顺利。

    加油。

第二百三十八页 【永夜】

    老杜身上的冰霜也已经全部退去,但是他还是拄着刀跪在那一张王座之前,一动不动。

    陈森然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么游戏?”陈森然收回了自己眼角的余光,紧了紧怀里的小姑娘,掌心里的火焰没有停顿,源源不断地温暖着她还是有些冰冷的身体,将那些试图靠过来的冰霜全数隔在了一码之外。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冰霜女王身上。

    他的眼神谨慎,无极之道再次火力全开,整个身体都死死绷紧着,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斥满了火焰能量,他的右手上的火焰长剑更是烈了三分,只要冰霜女王有一丝异动便是搏命一击。

    但是他的口气却是异常闲适,就仿佛是此刻不是在东弗雷尔卓德的莽莽群山之中面对着毕生大敌,而更像是在战争学院的灰色橡木树,手里拿着一杯麦田守望者,随意地和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酒客谈论着一些城里的趣事,对于冰霜女王嘴里的那个游戏,他是真的有着点兴趣似的。

    “别着急,你似乎有些紧张。”冰霜女王还是笑着,看着陈森然的那些肆无忌惮地外放着的汹涌能量,摇了摇头说,“先放松一下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开始向她王座上走去,将她的整个完美光洁的后背留给了陈森然。

    陈森然却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冰霜女王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他只是捏紧了手里的那一把越来越烈的火焰长剑,深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的那匆匆的一瞥中,他看到一动不动的老杜的那一双握着刀的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动手的信号,他不知道今夜已经动用了两次逆天力量的老杜到底还有多少余力,他只知道这是个自己必须要把握住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冰霜女王已经踏上了通向王座的阶梯,离老杜还有十三阶,她走的不紧不慢,步子踩得很小,光洁完美的背挺得笔直,整个腰肢也保持的平稳端庄一如她高踞王座上时一般,她就是那么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往上走,却偏偏让陈森然看着她的端庄到有些锋利的背影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妩媚。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是在广阔无垠的冰冷雪原上忽然看到了一束开的正艳的红玫瑰。

    有一种极度冷冽的艳。

    那种艳让陈森然有那么一刻的失神,甚至差点散去了全身那些汹涌澎湃的火焰能量。

    如果说冰霜女王在刚才那一刻向他攻击,那么只要一根手指就可以直接将他杀死。

    冷汗瞬间爬满了陈森然的后背,这显然是冰霜女王的那种在之前似乎无处不在的精神攻击,陈森然无极之道已经小成,按照易大师在他的那一卷书册上所说,到了这个境界已经可以基本免疫一切的精神力催眠,却还是着了她的道,这足以说明冰霜女王实力之强。

    陈森然毫不迟疑地将那些发散到了整个大殿的精神力收回了一些,在自己的身周筑起了一道精神力之墙,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力攻击打翻了他的全盘计算。

    呼吸之间冰霜女王已经踩到了第十个阶梯,离王座还有还有十阶,离老杜还有七阶。

    只要她再向前走最多三阶,老杜的反手刀就绝对可以斩到她,陈森然的暴起一击也绝对可以刺到她的背。

    一切已是间不容发。

    陈森然开始一边缓缓地将手里的小安妮向下放,一边无声息缓缓地往下蹲,他将自己的杀气收敛的非常好,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绝对不会让猎物提前发现杀机。

    再上一阶。

    最后两阶。

    冰霜女王的步子没有任何的停顿,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她像是应该真的没有察觉到任何的杀机与危险。

    陈森然已经将小安妮放到了地上,整个人蹲着做出了一个最标准的扑击姿势,他的手里的火焰长剑无声地燃烧着,映着他的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拓展着他的脸角的那些冷硬如刀的棱角,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即将捕猎的狮子。

    最后一步。

    陈森然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整个大殿里一下子没有了任何的声息,只有外间的大风雪呼啸而过,狂暴的像是那些几百年前惨死在这里的那些人的冤魂在大声地哭喊。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

    冰霜女王却迟迟没有将她的脚放到最后一阶台阶上。

    那种漫长让陈森然忍不住想要暴起。

    显然,对方绝对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再过一息。陈森然已经忍不住了,他的全身的火焰和杀意让他不可能再忍下去,杀意已经快要撕裂他的身体,那一颗小太阳疯了一样跳动着将火焰能量不断冲击着他的每一块血肉。

    火焰长剑再涨一丈。

    气如山崩。

    杀。

    陈森然的握剑的尾指跳动了一下,整个人做出了冲刺的趋势。

    千钧一发。

    原本将脚停留在空中的冰霜女王蓦然将脚收了回来,猛然转过了头,看向了陈森然。

    她看到了陈森然那如同狮子搏兔的凶狠姿态,脸上却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她只是微微扯起了一丝嘴角,眉梢上翘,说:“想杀我?”

    那种神情,就像是昔年她征战归来踏上王座时,猛然回头看着那些眼里带着杀意对她不忠的将领,满是不屑与冷漠。

    帝王之颜,不怒自威。

    陈森然却没有被她的那一眼震慑住,几乎是在她回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冲向了她。

    当她嘴里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陈森然手里的那一把火焰长剑已经循着他在无极之道的水流世界里窥到的一丝缝隙,直直地刺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第三个字落下。

    冰霜女王的背后刀光乍起。

    一句话落尽。

    无极之剑和月下美人已到她的身侧。

    刀剑锋利,火焰汹涌。

    冰霜女王冷冷地看着陈森然那一把即将刺入她眼睛的火焰长剑,缓缓地抬起了她的手。

    “嗡——”整个空气里发出了一声如同七弦琴断的嗡鸣。

    “扑通——”陈森然重重落地,落在了冰霜女王的台阶之下,全身布满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冰霜女王稳稳地接住了那一把快到如同星辰的月下美人,缓缓地转过了头,看着整张脸都用力到狰狞的老杜说:“原本我还很感激你将我救出来的。”

    她一边笑着,一边随手将老杜扔了出去。

    老杜重重地砸击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冰雕之中,发出了杂乱的声响,然后黑暗包围了他,没了声息。

    冰霜女王继续往上走。

    “好了,来说说游戏规则吧。”

    陈森然手里的火焰长剑已经完全熄灭,那种差点冻结他灵魂的寒冷再次爬满了他的身体。

    简直是螳臂当车。

    火焰能量挣扎着想要再次贯通全身,却是一时半刻也不能再有一战之力。

    “你很喜欢她吧?”冰霜女王终于走到了她的王座前,转过了身,指着站在王座之下满眼空洞的小安妮缓缓坐了下去。

    陈森然没有说话,他拼命运用着那些火焰能量,想要溶解掉全身的冰霜,站起来。

    “游戏规则就是……”冰霜女王顿了一顿,抬着的手一挥直接将小安妮凭空抓了上去,捏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是在她的手掌触及到小萝莉的皮肤的那一刻,小萝莉原本好看了一些的脸孔瞬间变成了青紫色。

    陈森然疯了一样想要爬起来,但是他的手臂并没有解冻,他刚刚撑起了一点身体,便又直直地撞在了那些坚硬的冰霜阶梯上。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般再次将手按在了阶梯上。

    “扑通——”又一次。

    “扑通——”又一次。

    很多次。陈森然已经头破血流,但是他没有发出一声喊叫,他的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神凶狠,像是一头困兽。

    “我带着她往北走,你来追我。”冰霜女王提着安妮,平静地看着陈森然那一双疯狂的眼睛,“时间三天,追不上,她死。”

    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她的整个身体开始开始向上漂浮,原本冻结的天顶缓缓地开裂。

    “那么,祝你好运了。”

    她的整个身体开始虚化,空气里满是深蓝。

    陈森然的喉咙里扯出了一丝吼叫,全身猛然冲起一道烈焰,整个人如同一颗流星般冲向了那正在淡化的冰霜女王。

    只是,就在他即将撞倒那一片蓝光的时候,那一片蓝光瞬息间消失在了呼啸的风里。

    只有冰霜女王的声音还留存在空气里回荡:“记住我的名字,吾名丽桑卓,追寻我的脚步吧,蝼蚁。”

    陈森然重重地摔在了那一张冰霜雕成的王座上,奔腾的火焰瞬间融化了那些寒冰,他躺在融雪里,看着天空,沙哑的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吼叫。

    像是一只孤鬼。

    外界的世界,夜色已经快要褪去,雪也小了,黎明将至。

    而对于陈森然来说,无边的永夜才刚刚开始。

    ————————

    三千字大章,抱歉这么久的断更。

    回家调整了一下状态,睡了好几天。

    差不多了。

第二百三十九页 【向北,向北,向北】

    “还有多少人可以用?”老杜看着一骑当先的陈森然,问了一句侧行在他身旁的德尔修。

    天色已经大亮,陈森然带着德玛西亚冲锋队在无尽的雪原上浩浩荡荡地奔驰着,而那一座覆盖满了冰霜如同地狱一般的天空之城早已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六百三十七人。”直接死亡六十三人,重伤三百人,几乎人人带着轻伤。

    昨夜的那一场风雪中的袭击实在是太过可怕,那种几乎无处不在的如同诅咒一般的攻击,就算是他们这样一支号称大陆最为顶尖的部队也完全不是对手。

    想起来就是梦魇。

    德尔修看着那些面无表情地奔跑在雪原上,似乎一如之前的德玛西亚男人,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很累了,很多人其实仅仅只是在靠着最后的意志力在奔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仍然还能保持着整齐的军容,实在是他们的最后的骄傲还屹立不倒。

    如果是在从前的话,德尔修绝对不会答应继续前行,就算陈森然是总指挥也不行,因为那实在是太过鲁莽,在队伍伤亡率高达近百分之五十的情况还朝着一个庞然大物前行,实在是自寻死路。

    他绝对不可能眼睁睁地送自己的兄弟去死。

    但是这一次他妥协了,当他看到陈森然一步一步从那个阶梯上走下来,他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眼睛里肆意的杀气的时候,他妥协了。

    但他并不是怕那些四溢的杀气,他杀了十多年的人,什么的样的杀意狂暴的眼睛他没有见过,就算是当年在那一场几乎必死的峡谷战中,他面对着那个挡在谷口万夫莫当,鲜血染红了身周数十码,杀气浓的已经冲天而起的德莱厄斯的时候,他也只是提着手里的剑高喊着德玛西亚冲了上去,没有一丝畏惧。

    他之所以妥协,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双眼睛里的那些浓浓的杀意之后的茫然失措,那种茫然失措他很熟悉,小的时候,他的父母被诺克萨斯人砍成肉泥,他深夜从床底下爬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就是那种茫然失措。

    那种拼命地想要找到什么来抓住的无力的茫然失措。

    陈森然这个被一直表现的沉静安稳如一块磐石的男人,他的那一层坚固到无物能破的外壳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之前被盖伦称之为妖刀一样的男人,而此刻,他的刀鞘,丢了。

    “他已经完全疯了。”德尔修忍不住狠夹了一下胯下的马,试图跟上陈森然的速度,他就算已经答应了进军,却也不得不建议他放缓速度,他刚才已经看到有些重伤未愈的士兵已经几乎要倒下了。

    “你知道他已经疯了就不要再去劝他。”老杜看出了德尔修的意图,摇了摇头说,“重伤的留下吧。”

    大风又开始吹起来,陈森然迎着风更加用力地催动了一下胯下的马,那种用力甚至让一丝火焰汹涌出了他的体外,刺激的他胯下的马长长地嘶鸣了起来。

    他确实是已经完全疯了,他已经完全不在乎别的什么东西,什么和盖伦的作战约定,什么从后方突袭。

    早已被他体内的那些火焰燃烧干净,他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循着那个该死的冰霜女王丽桑卓留下的那一丝气息,一直往北,往北,往北。

    ————————————

    在陈森然发疯似地奔驰在无边的冰原上的时候,盖伦也终于迎来了议会的使者。

    命中注定的停战日到了。

    议会的使者几乎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将他们的马蹄踏在了联军大营前的雪地上。

    在盖伦完全没有来得及利用任何的借口躲避的情况下,手里高举着那一面用魔法镌刻着魔法书、天枰与水晶塔图案代表着议会至高权力的议会使者直接越过了重重的包围,闯进了盖伦的大帐。

    当盖伦见到那一张有着典型的约德尔人特征的使者的面孔的时候,他甚至还在想着怎么拖延与议会使者的会面。

    “噢,我亲爱的盖伦阁下,您是在等我吗?”特使用一种约德尔人特有的腔调打了个招呼,那种尖细的嗓音配上他约德尔人天生的喜感的面孔,让人忍不住发笑。

    但是盖伦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一边在心里诅咒着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怎么来的这样快,一边扯起了夸张的笑容张开了双臂迎了上去说:“哦,特使先生,我派了人去迎接您,怎么就没有提前接您呢?这真是我的失礼,欢迎您的到来。”他原本在路上埋下了无数暗哨,一旦发现议会特使就拦截下来,尽量拖延时间,却没想到被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躲了过去。

    “噢,盖伦阁下您真是太客气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复杂的礼节的人,所以我小小地使用了一下我们皮尔特沃夫科学院最新的研究成果,隐身粉末,希望您不会见怪。”约德尔人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表示道歉,那种精准的姿态,充分地表现了他的良好涵养。

    “当然不会,您请坐,吃过早餐了吗?”盖伦还是在笑,但是当他听到皮尔特沃夫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笑意就变得有些正常,甚至是真正的笑了。

    皮尔特沃夫的人……原本他看到这个约德尔人的时候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毕竟这个大陆上约德尔人的势力划分很广,并不是所有的约德尔势力都和德玛西亚交好,像是班德尔城就是中立的,而某些在祖安的约德尔人则是敌对的。

    但是皮尔特沃夫,该死的,赞美这个词。

    这说明眼前这个该死的约德尔人是来帮自己的,盖伦是知道像是这种两国之间的调停,绝对是不可能派出两国之间的人来参与的,那会造成明显的偏颇。

    所以一般都会挑战争学院内部那些闲散的从前现在都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来当使者,但是这一次……

    竟然是皮尔特沃夫的人,皮尔特沃夫可是和德玛西亚人一向交好的……

    “哦,不了,我急着回去,您要知道整个大陆都在等着一场公平的、精彩的、完美的正义之地的决斗,那可是好些年都没有的盛事了。”皮尔特沃夫的约德尔特使先生摆了摆他那根粗短的小手指,继续说,“所以,您得赶快。”

    “可是您知道我的大军人数众多……”盖伦皱了皱眉头,对方这句话让自己并不是太过确定对方的意思,所以他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他需要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个程度。

    “哦,您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需要的是强大,可以让所有人震撼的战士。不是战争。”约德尔人摇着手指笑了起来,“就像是您一样的战士。”

    这句话的意思的是……他只需要能够演戏的,撑得住场面的人,至于大军他一个字都没提。

    “哦,强大的战士在出门左转第三个营房,我们德玛西亚伟大的皇子嘉文四世和德邦的总管赵信大人正在那里等着您。”盖伦笑了起来,用一种合作愉快的眼神看着对方,最后谨慎地问,“我们……”

    “哦……”已经转过了身的特使大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将一个卷轴随手扔在了地上踩了一脚,“弗雷尔卓德真是个鬼地方,暴风雪让大军滞留了三天,真是该死。”说道最后,他为了显示寒冷还故意打了个喷嚏才走出了帐篷。

    这时艾希撩开了帐篷走了进来,看着盖伦脸上的喜悦有些诧异地说:“为什么?”

    盖伦笑着将目光移到地上的那一张卷轴,已经散开的卷轴露出了里面的纸张上那一颗国王的玺印,他狠狠踩了一脚说:“雪太大了。”

    ————————————

    努力写故事,快点写完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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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页 【赐你传奇的死去】

    乌鸦从北方飞来。

    它越过了北弗雷尔卓德并不高耸却无比崎岖的山地,顺着那些从极北的洛克法海岸吹来的,还带着极冰海洋气息的寒风一同冲向了那一座突兀而起的堡垒之上。

    寒风吹过城头,掠起了斯维因身后那一袭长长的猩红色披风,吹落了他的肩头的薄雪,露出了那五把杀气凛冽的血刃战斧和那一只硕大的眼球。

    乌鸦落在眼球的正中央。

    整个空气里都是风吹披风的猎猎作响声。

    猎猎作响声里,斯维因逗弄着肩头乌鸦,再一次凑近了头开始和那一只乌鸦窃窃私语。

    寒风吹彻城头,残碎的寒流穿过那些建筑的缝隙,一路冲向了堡垒之下的狭窄通道,它们一寸寸在那些凹凸不平的山岩上前行,蔓延过冻结的鲜血,四溅的肉块,将那些还留存着一丝暖色的头颅彻底冻结,最终和那些在峡谷之内穿行的寒流汇成一道,在整个狭窄的死亡隧道里回环呼啸,像是再给那些死去的亡灵唱着挽歌。

    “卡擦——”是石板滑动的声音,斯维因的脚下的左边的地板忽然开了一条缝,紧接着那一整块地板滑到了一边。

    德莱厄斯那一张棱角分明杀气四溢的面孔从地板之下露了出来,他缓缓地踏着阶梯走上了城头,站在了斯维因的身旁,看向了城下无边的被雪覆盖的尸体,轻轻将手搭上了积雪的城墙。

    没有人说话。

    风继续吹。

    窃窃私语声直到很久后才停下。

    “议会的特使离这里还有一千两百码。”斯维因咳嗽了一声,随手从怀里抓出了一条虫子喂给了肩头上的那一只乌鸦。

    “我去杀了他?”德莱厄斯轻轻捻动着掌下的积雪,将那些绵软如沙的积雪捻的铿锵作响。

    “那个狂战士处理的怎么样了?”斯维因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开始逗弄起了肩头上的乌鸦。

    “他不肯。”德莱厄斯放缓了手掌,转而开始抚摸那些雪的细腻纹路,“我动用了十八套刑法,他连一个字都不肯吐。看起来我还是比较适合直接杀人,这种活……”说道最后他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怪你。”斯维因还是不置可否地逗弄着他的乌鸦,他的手指拂过那只乌鸦稀疏的黑色羽毛,眼睛是那种熟识斯维因的对手看到绝对会被吓死的温情,“洛克法的男人总是要固执一点,更何况是曾经单人杀死过北海极致魔物冰霜之蛇,号称洛克法最强的奥拉夫呢。总是要多花些心思的,我来吧。”

    “那那个特使……”德莱厄斯点了点头,重新将话题拉回了之前的那个。

    斯维因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逗弄着肩头的乌鸦,过了很久他才曼声道:“是祖安的人。”

    德莱厄斯听了这个答案唔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始转身往回走:“我去准备一下。”

    斯维因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抬起头。

    “如果可以,别杀了那个家伙。”

    “他很想你?”

    “他很像我。”

    ——————————

    议会派来的隶属祖安的使者连斯维因的面都没有见到,就便整装待发的德莱厄斯直接拖出了诺克萨斯大营,原路返回了。

    斯维因看了很久的风景,才堪堪从那一块石板划开的空洞口下了城头。

    踏着崭新的甚至连石沫屑都在往下掉的石阶,斯维因左拐右拐,在那些燃烧着的散发着刺鼻的臭味的蜥蜴油灯的照耀下,来到了一扇门前。

    示意着看门的诺克萨斯士兵打开了上了三把魔法大锁的崭新黑岩木门,斯维因施施然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黑,没有一扇窗户,只有一盏点了许久的蜥蜴油等半残不残地找出了一隅。

    斯维因挥手让人关上了门,就那么无声地站立在了门口。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原本就浑浊的空气越发地不堪,无处不在的刺鼻的臭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闻之欲呕。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腐烂的味道,但许是这种腐烂的味道正是乌鸦的最爱,斯维因的肩头上的鸟长长地嘶鸣了一声。

    在这个逼仄而阴暗的小房间里,突兀地像是恶鬼的尖叫。

    “叮铃——”这一声嘶鸣似乎是终于引起了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的注意,他大概是动了一下手脚,带动着他的身上的枷锁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斯维因一言不发地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在那一盏蜥蜴油灯最为明亮的地方停了下来。

    在这个地方,他可以很模糊地看见那一张藏在黑暗中的脸孔。

    那是一张比之德莱厄斯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孔,即使是斯维因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仅仅只是透过模糊的灯光看着那张锋利的侧脸,也能够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杀意与狂野。

    那已经不仅仅只是随便杀几个人就可以积累的东西,而是彻底地将自己的生命都投入到了杀戮与冲锋当中才能够换回来的无畏与无敌。

    斯维因还是没有说话,他将肩头的那一只乌鸦取了下来,放在掌心,用手指一点一点地逗弄着它的喙,脸上露出了笑。

    蜥蜴油灯发出的光将他的侧影拉的很长,连同着他手上的那只乌鸦,一同倒影在墙壁上,狰狞的像是那些三流狗血故事里诱惑着善良好人的魔鬼。

    整个斗室都沉默到死。

    “噼啵——”蜥蜴油灯爆了一个灯花,打破了一丝沉默。

    “奥拉夫先生。”斯维因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调子拖得极长,漫不经心地像是梦里的呓语。

    隐没在黑暗里的洛克法最强男人没有回答,微弱的灯光从他的侧脸蔓延到他的粗犷而浓密的大胡子上,将他勾勒的像是一尊极北传说中的北海战神的雕像。

    “瑟庄妮大势已去。”斯维因松开了手上的乌鸦,定定地看着黑暗中的那张生冷的侧脸,“愚忠可不是洛克法人的传统。”

    黑暗中的男人没有理他。

    “在洛克法人的传统中,最糟糕事情不是死亡,而是变老、变弱,被人遗忘。”斯维因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过身走向了那一盏蜥蜴油灯,“对于像你这样伟大的战士来说,难到可以容忍默默无闻的死亡,死在这个阴暗腥臭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就像是一只……老鼠?”

    奥拉夫还是沉默地像是一尊石像,只是他的手指不为人知地跳动了一下。

    “瑟庄妮能许诺你一场盛大的死亡,而我……”斯维因轻轻地用手挑动了一下那根浸润在蜥蜴油里的灯芯,语调开始渐渐变得高昂,“将给你一场传奇的死亡,荣耀之死,你死后,你的名字将会刻到整个瓦罗兰的史书里,你将永垂不朽。”说到最后一句,他已经近乎是在吼叫,他的指掌在那一刻猛然绷紧,他的手里的灯芯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奥拉夫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一道刺目的如同利剑般的光从他的眼睛里射出来,如同划破黑夜的流星。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咚咚——”敲门声。

    “什么事?”斯维因不满地眯起了眼睛。

    “将军驾临。”

    语声落地,斯维因手猛的一抖,断掉的灯芯尽数落进了油灯里,发出了连绵的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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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页 【一支箭】

    雪落到午间的时候越发的大了起来。

    今天盖伦出奇地没有再将那些残留的雪山联盟士兵压到前线上进行无谓的消耗,他甚至没有发动一场攻击。

    整个营地安静地只有巡逻队走过时发出的整齐的簌簌声。

    瑟庄妮撩开了帐篷的布帘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那两个负责看守她的德玛西亚士兵依旧在门外站的一丝不苟,就算是雪已经积满了他们的肩头,他们也不曾动上一动,像是两尊屹立不倒的石像。

    “瑟庄妮小姐,您要去哪?”看到瑟庄妮探出来的头,左边的士兵微微动了动他的脖子,他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平静,但是他那瞬间抓紧腰间长剑的手带动着肩头微微松动的积雪,还是暴露了他对于眼前这个不知深藏了多少疯狂的女人的忌惮。

    “这么大雪的天,我劝您还是待在帐篷里好好休息,这可是难得的好时光了。”右边的士兵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腰间的佩剑,整个人在一瞬间面对着瑟庄妮摆出了战斗姿态,和左边的那个士兵形成了一个犄角之势。

    瑟庄妮看都没有两个杀气迸发的德玛西亚战士,她的眼睛穿过了两个人组成的防线,越过了密集的积满了雪的无数营帐,一直延伸到了那一条狭窄的通道,那一座突兀高耸的堡垒都隐隐可见才停下。

    她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合上了帐篷的布帘,步伐舒缓地走回了整个大帐之内唯一的一张矮桌之前,她缓缓坐下,安静地盘着腿,将手平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的面色沉静,眼神干净,在那一刻,这个身体里藏满了一整个弗雷尔卓德风暴的女人端庄雍容的像是一尊佛。

    她端坐了许久,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支箭。

    那支箭很长,做工并不精致,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做工可言,粗犷的就像是一根刚刚刨去了外皮仅仅只是套上了一个箭头的树枝,充满了弗雷尔卓德的野蛮气息。

    这一支箭是昨天的那一场战斗结束时,她在那两个德玛西亚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从一个身中了七支长箭,只剩下一口气爬到她脚下的雪山联盟战士身上抽出来的。

    整支箭的箭身并不平整,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刻痕,那些刻痕看起来就像是长箭射出之后,被无数把长剑劈砍阻挡留下的痕迹,甚至还带着点血迹。

    瑟庄妮将长箭放在了矮桌上,双手放在了箭身上,手指一寸寸拂过那支箭的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刻痕,慢慢闭上了眼睛。

    七零八落的如同自然地印记的东西在一瞬间组成了一条清晰的消息在她的心头流过。

    大军一切无恙,已掌握三分之一兵力,奥拉夫不知消息,三日后动手。

    这是她跟那些自己安排着留守在自己的大本营的暗棋约定的通信方式,当初只不过是下意识地出于野兽本能地安排,却没想到现在成了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瑟庄妮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双手轻松地将那一支长箭碾成了粉末,随意地洒在了地上。

    堡垒内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虽说还有斯维因在坐镇,但是只要让她回去,那么到时候……

    只是自己外面的这一批士兵还被那个该死的皮尔特沃夫科学家用药物控制着,到时候说不得只能当做弃子了……

    将指掌间的灰烬清理干净,瑟庄妮双手撑着桌子,眼睛里散发出了摄人的寒芒。

    其实她从最一开始的时候,就压根没有想过要真正地投降艾希。

    虽说艾希答应只要帮她赢得了这一场战争,就给她一个重新对决的机会。

    但是瑟庄妮是什么样的人物,纵然是艾希的那种骄傲的确不容置疑,可是瑟庄妮的骄傲又怎么可以让她愿意去争这些别人施舍的机会。

    而且退一万步讲,盖伦其实大概,一定在到时候也会不顾艾希的阻拦直接干掉自己的。

    这一点从最近几天的盖伦将自己的那些士兵当成炮灰,完全没有在意瑟庄妮的看法就能看出来一点端倪。

    所以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故意将那一条密道上的凶险隐瞒,将陈森然他们这支至关重要的生力军送入了必死的境地。

    所以她在第一天攻城的时候让自己的那些士兵不顾一切往前冲,将带有自己求救的信号的箭矢射到了那一座堡垒上。

    所以她才会在前天故意地挑衅盖伦,虽说她确实是很怜惜自己的士兵,可是更多的完全是借机减缓盖伦的攻城进度,为那些堡垒内的自己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永远不要奢求上天给予你任何活命的运气。

    瑟庄妮无比地信奉这一条钢鬃部落无数先辈用血肉探索出来的信条,并将它做到了极致。

    任何的能够杀出重围的机会,都是靠着自己手里的长矛和利爪获得的。

    瑟庄妮在九岁的时候,一个人从那一片冰霜荒原里伤痕累累走出来,几近濒死的时候,就将这个道理深深刻进了自己的心里。

    她要用自己的双手,获得一切。

    现在,她是最弱的一方,但是她坚信,她能够凭借着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两头庞然大物的交锋,获得最终的胜利。

    那十几年的蛰伏所获得的一路狂胜就是最好的例子。

    ————————

    与此同时。

    堡垒之内。

    一间阔大而阴暗的房间里,一张长长的议事长桌之后,穿着黑色全身甲的男人将腰间漆黑色的长剑放在长桌上,整个人靠在高高的黑岩木椅子的靠背上,双手有节奏地敲击着质地优良的长桌表面。

    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沉闷的像是盾击长剑的声响在回荡。

    “您怎么来了?”斯维因坐在议事长桌的左手侧,皱着眉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来找一个人。”伯纳姆将军大概是敲得累了,停下了双手,双手交叉着支了起来,将那一颗被黑色头盔包裹的一丝不漏的头颅放了上去,“知道吗,很久以前我很喜欢这样坐着。”

    “什么人?”斯维因并没有理会将军的某些怀旧情怀,思维理智像是一部机器。

    “一个老朋友。”伯纳姆将军并没有因为属下的不知趣而发怒,说道朋友这个词的时候,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轻。

    也许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怎么找?”斯维因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的高效率办事方针。

    “我在这里,她就会来找我的。”伯纳姆将军终于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某些悠长的岁月里的缅怀。

    ——————————

    在铺垫,以写出整本书第一个小**。

    希望大家耐心。

    另,虽然知道让各位写长评什么的真的是奢望,可是还是想说,我都写了六十万字了,给点机会好吗?

第二百四十二页 【开盘】

    “你发现了没有?”老杜拉住马,抖了抖肩上的积雪,从马上跳了下来。

    天色已近浓黑,雪大的遮天,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再前进,老杜完全相信陈森然会带着后面这一批缩减了伤员之后只剩下不到六百人的德玛西亚精锐一直跑到死。

    “我们一直在往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前进。”德尔修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雪里终于不再前进的,身影模糊的陈森然,微微松了一口气,挥手让身后的士兵就地扎营。

    所谓的应该去的地方,就是他们原本应该突袭的诺克萨斯人的后方,凭着多年战争锻炼出来的战争直觉和不差的方向感,德尔修知道他们离那个地方已经很近了,或许明天早上他们就能够察觉到诺克萨斯人的踪迹。

    这也是他在跟随着陈森然追击了两天之后仍然没有离去的原因之一。

    老杜听了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他其实完全不在乎他们到底在往哪走,对于德玛西亚到底能不能够赢得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一点都不关心,他只希望找回安妮给哈斯塔,陈森然,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所说的发现,是陈森然。

    随着三天的期限越来越近,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陈森然已经从一开始的癫狂变成了现在的完全无法接近。

    所谓的完全无法接近,就是生人勿近。

    前几天陈森然还能够勉强正常地和德尔修交流,但是直到昨天傍晚,陈森然已经完全失控,当德尔修向陈森然提出扎营休息的时候,陈森然眼里放射出来的那种光,就算是老杜都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或许德尔修还在以为那仅仅只是陈森然的情绪失控。

    但是老杜知道没那么简单,陈森然眼睛里的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杀意、暴戾、疯狂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的湮灭,老杜甚至有一种下一刻就会有无穷的黑暗从陈森然的那对黑色的眼睛涌出来吞没他的错觉。

    所以说如果昨天他还愿意上去和陈森然聊两句,那么他现在就只愿意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就像是昨天被吓得够呛的德尔修那样。

    夜色终于如墨的时候,所有的吃过了简单的食物的德玛西亚士兵已经早早地入睡,像是这样终日在极北的高山间大雪里急行军,就算是他们这样的顶尖精锐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老杜和德尔修晚睡了一个魔法时,他们沉默着在风雪里看着陈森然的背影,最后默契地各自钻进了帐篷睡了,谁也没有勇气去就睡不睡觉这个问题触陈森然的霉头。

    陈森然此刻就像是一台永动机,充满了用不完的能量,他可以用那些能量来等你,也可以在你啰嗦的时候直接干掉你。

    千帐灯灭。

    风雪更大了一些,但是那些风雪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吹到陈森然的身上,它们在接近陈森然身侧一码之地的时候,就会被陈森然体内冲出来的无形能量绞成碎片。

    所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冷。

    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累。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从那一颗太阳般的心脏里冲出来,整个身体都在燃烧。

    但又似乎不仅仅只是燃烧,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灵魂伸出爬出来,混在那些奔腾的火焰能量里,正在一寸寸侵蚀自己的那一颗心脏。

    是什么?是那些该死的虚空能量吗?

    谁知道,管它呢。

    陈森然的那颗已经快要被奔涌的能量冲坏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增长那就够了。

    只要不要再被那个该死的冰霜女王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手捏死,只要强大。

    那就够了。

    ————————————

    与此同时,联军大营。

    中军大帐。帐内灯火通明。

    盖伦高踞在帅位上看着下面分坐两边的七个人,默然无语。

    这已经是和陈森然约定好的日子了,泰达米尔昨天也带领着一万蛮族人赶到,所有的军队从今天的凌晨开始都做好了准备,所有的刀剑都已磨砺,只等陈森然的致命一击。

    但是到了现在,夜已经深沉了,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们就像是集体死亡,永远消失在了那一片东部的山脉里。

    “看起来他们失败了。”长久的沉默之后,盖伦说出了第一句话,桌上的魔法机械钟表已经转过了十二点,最大的希望已经破灭。

    “也许他们真的出了意外。”终于有人说出了这个猜测,说话的人是泰达米尔,他说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别的情绪,似乎仅仅只是一个推断。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瑟庄妮的脸上。

    “你们觉得我是个那么蠢得人吗?”瑟庄妮脸上露出了鄙夷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们这群蠢货难道觉得我这样一个阶下囚还敢不知死活到做出这样愚蠢的算计?

    那种精准到位的表情让她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无辜到了极点。

    盖伦也在看着瑟庄妮,他看了很久之后,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视线拉了回去,他的双臂支着桌子,双手交叉,缓声道,“召唤师峡谷的战斗会在明天中午开始,最迟在晚上也会结束,乐观来讲,那场表演还能为我们争取不到二十个魔法时的时间来做最后的挣扎。所以……”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这一句话就是一个召集令,就像是一场赌博,到了最终盘,要赌一场最大的,需要所有的人将手里的资源都拿出来,或许会赢得很大,或许会输的倾家荡产。

    如果你够胆,你就留下,如果你害怕了,就滚。

    “明白了,明天你会看到你想要的。”第一个说话的是伊泽瑞尔,他没有再做更多的承诺,说完了这句话就起身走了,其他三个人紧随着他,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色都很差。

    皮尔特沃夫的态度很好理解,毕竟如果这一次的战争没有取得胜利,让诺克萨斯人在弗雷尔卓德站稳了脚跟,那么直接受到损伤的就是他们皮尔特沃夫。

    一旦被诺克萨斯和祖安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德玛西亚鞭长莫及,皮尔特沃夫孤悬一角,就真的是危险了。

    所以他们应该是急着回去准备什么大杀器了。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泰达米尔大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也退出了帐篷。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还没有选择。

    艾希和瑟庄妮。

    可是,她们两个都没得选。

    艾希一言不发地擦拭起了背上的寒冰大弓。

    瑟庄妮则欲言又止。

    “不要跟我谈条件,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光你那些人来祭旗。”盖伦冷冷地看着瑟庄妮,说出了狠厉到了极致的话。

    瑟庄妮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就开始往外走。

    那一刻,盖伦没有看到瑟庄妮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带出的一丝冷笑,瑟庄妮也没有看到盖伦看着她时眼睛流露出来的无穷的杀意。

    ————————————

    写的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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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页 【裁决的开端】

    瓦罗兰新大陆历二百十二年七月十二日,正午。

    天悬炽日。

    整个战争学院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当太阳升到最高的天空。

    因为最高公正议会的高层独裁而停办了许久的召唤师峡谷战斗,即正义之地对战在时隔三年之后终于迎来了它久违的第三十八次开启。

    蝉鸣声已经震破了整片天空,汹涌的人群积满了战争学院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可以站人的角落,那种喧哗与热闹超过了战争学院建成二十年以来的任何一天,或许是为了弥补那三年没有任何的赛事的寂寞,民众们的热情超乎以往。

    甚至有很多的人为了一睹现场的盛况,抛下了自己家乡的转播,千里迢迢从大陆各地赶来,他们混杂在战争学院的原住民里,有约德尔人、德玛西亚人、诺克萨斯人,每一个人都风尘仆仆,有的甚至已经因为长时间赶路没有吃一顿饭而快要昏厥,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眼睛里满是狂热。

    不得不说这是近些年来整个大陆少有的盛事,一整块特制的魔法水晶被用极强的符文能量升上了战争学院的天空,从底下往上仰望,那一块魔法水晶几乎占据了战争学院的半个天空。

    等到比赛正式开始,对战两方的被选拔出来的战士的部分精神体被以能量形式传送进远在德玛西亚东部的召唤师峡谷节点,他们的影像就会用符文魔法投影在这一块魔法水晶,以及位于德玛西亚、诺克萨斯、祖安、皮尔特沃夫、班德尔城这五个拥有最高公正议会席位的城邦的其他几块转播魔法水晶上,进行全大陆的公开竞技,这种透明可见的操作方式,也是召唤师峡谷对决在之前的十多年里可以直接裁决大陆争端的重要原因。

    随着气温上升到当天的最高,这一场时隔多年的全大陆盛事的开幕仪式也终于到了尾声。

    被设置在战争学院内的最高建筑,位于整个战争学院本体正中心的巨**师塔上,能够让所有的在场的观众都能看得到的会场上,高踞在最高的裁判席正中央的拉利瓦什缓缓地升到了最高的天上,与那太阳平齐。

    整个战争学院瞬间沸腾,每个人都发出了欢呼,每个人都抬起了头试图想要看清楚这个现任的战争学院院长,至高公正议会议长,将近三年不曾公开露面的整个瓦罗兰大陆最有权力的独裁者的面孔。

    但是,或许是因为太阳的光芒太过炽烈,又或许是拉利瓦什的威严比太阳还要浓烈,所有敢于抬头的人最终都谦卑地低下了头。

    不过就算他们能够挡住太阳的光芒,他们也看不见拉利瓦什的样子,因为就算是这样炽热的天气,他还是用那一袭浓重的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任何的一丝肌肤。

    他在太阳里微微地抬了抬手,辉煌的阳光笼罩了他的身体的每一寸,黑暗撞击着纯粹的光明,最终在天空中散发出了一种连光都要扭曲的混沌。

    拉利瓦什在混沌里,肃穆的像是一尊神。

    所有的喧哗声在一瞬间退散,整个喧闹沸腾拥挤不堪到几乎爆炸的战争学院刹那间寂静如雪,落针可闻。

    每个人几乎是呼吸都在拼命压抑着幅度,以免喘气太大声而惊扰了天上的那一尊神,而让他降下不可阻挡的灾祸。

    “诸位,中午好。”拉利瓦什开口,声音很轻,但是却清晰地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那已经完全不是可以用什么高深的魔法手段可以做到的了,那就像是天地间本该存在的声音,无时无刻地在你耳边流淌,但是因为凡人的身份束缚而听不到,只有神开口的时候,你才能听见。

    神的声音。

    “很高兴能够再一次用这样的方式进行公开裁决,这意味着我们停滞不前,甚至已经快要陷入独裁的大陆权力又一次朝着公正精神前进了一步。我很欣慰。”拉利瓦什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像他忘记了自己就是那个独裁者并且独裁了许多年一样,说的是那样的情真意切,仿佛他就是公正的化身。

    很多的观众露出了激动地神情,甚至有些原本完全清楚拉利瓦什是个什么货色的家伙莫名其妙地觉得好感动而落下了泪来。

    “令人作呕的手段。”当全城人都因为拉利瓦什的一句话陷入了某种近乎朝圣般的超脱感的时候,正靠在灰色橡木树的魔法水晶窗上喝酒的贾克斯狠狠地灌下了一杯极北冰川,戳着颜色暗淡将窗外的那些炽烈阳光散漫的近乎黑色的魔法水晶窗狠狠吐出了几个字。

    “同意。”乱七八糟地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塞在一张舒服的宽背单人沙发里的小丑萨科,将一整杯灰色橡木树今夏推出的最畅销的极北冰川倒进了嘴里,嚼着那些大块的冰块说,“那些该死的想要进入我的脑袋的玩意,太烦了,想要控制我,做梦吧。”

    他把那些冰块嚼得卡擦作响,整个人夸张地嚯哈哈地笑了起来。

    灰色橡木树的冰霜符文除热系统被开到了最大功率,整个酒馆凉的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正处在弗雷尔卓德。

    “我有些担心卡特小姐和拉克丝小姐,毕竟……”说话的人是当初的那个小可怜,那个发誓要立刻杀死小丑的杰西卡,她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牛奶果汁,坐在贾克斯的旁边,透过那一层魔法水晶玻璃,有些担忧地看着那一片天空。

    显然在陈森然不在的日子里,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和那两个分处不同阵营的女人有了深厚的友谊。

    “放心吧,召唤师峡谷里死了也没什么关系的。”酒桶古拉加斯一边和酒保乔伊玩着某种瓦罗兰的纸牌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安慰着杰西卡。

    天空上。

    “……那么,开始。”拉利瓦什这尊神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缓缓地降回了自己的王座。

    比赛正式开始。

    六道代表着参赛选手本命精神体的紫色光束随着法师塔上的那些大召唤师的操纵,从参赛席上冲天而起,直向着遥远的西海岸狂飙而去。

    下一刻,六个参赛选手的影像在天空中的魔法水晶上出现。

    整个城市沸腾。

    整个大陆沸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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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页 【一个经典的北地人】

    积满雪的诺克萨斯堡垒从狭窄的幽长的谷地通道的缝隙里呼啸而来,直直地冲进了杰斯的淡蓝色的瞳孔里。

    他紧了紧手上的触感优良的海克丝金属握柄,将眼睛的视线贴上了海克丝金属柄上的繁杂的瞄准刻痕,开始做最后的微调。

    弗雷尔卓德少见的正午的阳光从天边落下,从视界尽头的堡垒一直延伸到了杰斯的眼睛里,将他的眼睛,繁杂的瞄准线,以及那一座几乎不可能被攻陷的堡垒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随着杰斯的手指做出最后一个小幅度的调整,那一座必须被攻破的堡垒被彻底地套进了杰斯的攻击瞄准镜里。

    “这是什么?”盖伦看了一眼杰斯手里的武器,那一把由他原来的黄金锤子变形成的武器,主体并没有太多改变,仅仅只是锤头的位置由原来的两头扁平变成了中间突兀高起,两边侧滑如刀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许多年前的一种战争标枪。

    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什么不同。

    盖伦摩挲了一下手中无畏大剑的粗糙剑柄,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远处那一座沉默矗立的积雪堡垒。

    日已将上中天,联军总计三万四千人在决战的峡谷之前摆开了阵势,三万四千把刀剑在呼啸的寒风里呜呜作响。

    一切已经蓄势待发。

    所有的下注的人已经将赌注码在了最终的赌局之前,只等色子摇响的那一刻。

    “墨丘利之炮。”杰斯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闭着持续保持着那个瞄准的姿势,不紧不慢地用一种严谨到近乎刻板的口吻说,“海克斯变形金属和压缩能量武器组合的最新成果,我的作品。”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杰斯没有如同以往一般用他那种隐藏在绅士外表下的骨子里的骄傲,他的口气平淡,精准,简洁,不带一丝一毫的故作优雅。

    那种纯粹,让他的整个人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浮华的专注,让他第一次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科学家。

    “唔……”盖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显然他对于什么压缩能量武器的最新成果并不是太过感兴趣,毕竟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很多年前还是一个游侠,所以他相信手中的刀剑更多与去依靠所谓的新兴的魔法科技,所以他紧接着问,“言归正传,伊泽瑞尔呢?”

    从早上到现在,其他的下注的人都已经到场,唯有昨晚说是要给盖伦想要看到的东西的伊泽瑞尔迟迟没有出现。

    杰斯的脸色一沉,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睛更加专注地瞄准着前方,似乎是整个人都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场面一下子有些尴尬,幸好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另一个皮尔特沃夫人,凯特琳小姐开口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山峦屏障,有些迟疑地说:“他……去山的那边了。”

    可以听出她的语气里有着浓重的担忧,显然这个一心情牵伊泽瑞尔的皮尔特沃夫女警察很担心。

    这让原本脸色就有些差的杰斯的面孔更加难看,他闷哼了一声,更加用力地抓紧了手里的武器。

    “你是说,他潜入了?”盖伦却是没有去在意杰斯的脸色,他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惊喜,这还真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东西,实在是雪中送炭。

    “恩,他……”凯特琳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他……”盖伦本想说些什么伊泽瑞尔强大到可以一击斩杀千人,一定会没事的废话,可是一想到那一座堡垒之后可是有着无数的诺克萨斯精锐,更有着斯维因的坐镇,以及更多的还不为人知的潜伏在暗处的诺克萨斯强者,伊泽瑞尔就算是再强,也总归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最终也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那太残忍,如果自己某天凶多吉少,有人跟卡特琳娜说放心吧,盖伦神勇无敌,一定会没事的,那个凶女人一定会打爆他的头吧。

    想到这里,盖伦忽然很有些佩服那个死寂的如同机器一样的男人,尽管他曾经差点杀死了卡特琳娜,是仇人,可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果断决绝的选择,连盖伦都自叹弗如,也实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手了。

    “那我们先等?”艾希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寒冰大弓的弓弦,以便于让弓箭的状态能够达到最好。

    “还是说我们伟大的盖伦将军又想让我的人先去送死?”不情不愿还打着哈欠的瑟庄妮甩了甩自己提着链锤的手,将沉重的寒铁链锤砸在了雪地上,无限讥讽地抢先说道。

    “你以为我不敢?”盖伦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瑟庄妮看,他不知道这个现在无理取闹的女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但她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对他的已经开始不再掩饰地杀意。

    “有人出来了。”泰达米尔打断了两个人火药味十足的争锋相对,用自己手里的长刀指向了那一座积雪的堡垒的城头。

    城头上,最先出现的是一顶牛角大盔,盔的材质不是世面上常见的铁质,而是某些私采的铁矿,颜色深寒,透露着坚硬的味道,做工很简陋粗糙,是只求成型不求好看的典范,而那一对镶嵌在大盔顶上的牛角则是真正的北弗雷尔卓德耗牛王顶上的好货色,即使是隔着那么远也能依稀感受到那一对牛角反射的寒光的冷冽。

    一顶堪称经典的北地战盔。

    战盔之下,是一张脸,一张从额头开始就显露着坚韧与不拔的脸,如同石头般的肌肉,沉静到似乎藏着大海的眼睛,如同火焰般在空气里飞舞的黄色胡须。

    一张堪称经典的北地人的脸。

    “洛克法的狂战士……”盖伦昔年走遍大陆,自然能够从那一顶牛角盔以及那一篷标志性的大胡子上认出对方的身份,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瑟庄妮的。

    显然这是一个她的旧部。

    “是奥拉夫,洛克法第一的奥拉夫。”瑟庄妮原本还挂着讥讽的嘴角放了下来,眼睛里闪出了复杂的光。

    “洛克法第一……”盖伦没有深究瑟庄妮眼里的复杂,他正想再说些什么。

    城头之上,那个盯着牛角盔的狂野男人忽然从城头上一纵,跳了下来。

    是的,他跳了下来,就那么轻松写意到了极致地从高达二十码的城头跳了下来。

    “嘭——”全场寂静,只有那个号称北弗雷尔卓德第一的男人落地的轰响。

    他微微甩了甩头,然后在千军万马之前慢慢昂起了头,不说话,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两把粗劣狰狞的斧子,指向了峡谷之外,唯一的一片高地上,盖伦的头。

    一个堪称经典的北地人的挑衅手法。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

    杰斯也在看着他,在他的瞄准镜里。

    在所有人都不再去关注最高新的魔法科技,而震惊于**的野蛮与强大的时候,杰斯悄然扣动了扳机。

    墨丘利之炮,发射。

    ——————————————

    第一更,一定会有第二更。

    虽然很困。

第二百四十五页 【墨丘利之炮】

    强烈的蓝色光华随着杰斯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从原本除了体型巨大造型奇特再一无是处的墨丘利之炮的海克丝金属握柄内部迸发出来,它们如同蛇一般在墨丘利之炮上早已刻好的纹路上到处游走,一丝丝地缠绕循环,将整把墨丘利之炮印染的如同一柄雷电缠绕的上古雷神的标枪。

    几乎是瞬息之间,那些游走的电蛇全部集中到了整柄标枪的枪尖处,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爆炸性能量的无声的雷球。

    两架被杰斯事先设置在两侧的能量发生器骤然发动,两道淡蓝色的能量光束从两旁汹涌进了墨丘利之炮枪尖两边的侧翼刀锋里,贯穿了整个枪身,将整把墨丘利之炮震动的轰鸣作响。

    直到这时,那些原本都还在震惊于对面的那个胆敢孤身一人独挑四万大军的洛克法男人的狂妄与强大的人,才刚来得及循声微微转过半个头。

    当盖伦完全看清楚那一把变得突兀强大的武器的时候,那一个宏大的雷球已经在那些不断贯穿枪身的能量光束的推动下,一往无前地朝着那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斧子的洛克法男人飞速冲去。

    极速的雷球在空气中拖出了一道骇人的中空轨迹,过快的速度甚至造成了小范围的音爆,带起了冲天的雪雾。

    雷球在奥拉夫那一双沉静如同大海的眼睛里被不断放大,本能的危机反应让这个曾经在极冷的冬天赤手搏杀过冰霜魔蛇的男人直接叉起了双臂,将两柄巨大的战斧横在了身前。

    雷球轰然而至,在触碰到那一柄战斧的粗糙的斧面的时候骤然炸开,蓝色的光华在那一刻侵占了整个天地,连太阳也被掩盖。

    极致的蓝色侵袭了每一个人的眼睛,直钻进了脑子里,每个人都几乎下意识想,我要瞎了吗?

    雷光乍起乍落,三息之后,整个世界重新被太阳的光华笼罩。

    每一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结果,只是那蓝光是在太强,大部分的人眼睛还灭有来得及适应,他们看出去的时候依旧是满眼的蓝光。

    唯有站立在高地上的那几个人,同时看清楚了那一片刚才毁灭爆炸的地方的情形。

    极烈的轰炸冲起的漫天的雪雾还没有落下散去,奥拉夫生死未知。

    高地上的每个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们都想看看刚才那惊艳如同流星般的一击,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随着时间缓缓流淌而过,大部分人的视力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们都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奥拉夫原本站立的位置。

    雪雾终于落尽。

    每个人都看到了奥拉夫的下场,这个一跃而下,气势凶如猛虎的北地猛人此刻整个人都嵌在雪里,只露出一个狰狞冷冽地牛角头盔露在雪外面,却没来由的多了一份滑稽。

    “它叫什么?”盖伦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原本奥拉夫可算得上是一个棘手的敌人,毕竟一个不怕痛,不怕流血,不怕死亡的北地最强战士足以在那样的一个狭小通道里发挥出他最大的战力。

    但是杰斯的那一击却似乎是直接将那个可怕的狂战士击伤了,这让他第一次对于这些他从前压根看不起的魔法机械有了一丝兴趣,以及很多的顾忌。

    “墨丘利之炮。”杰斯轻轻擦拭了一下微微有些发烫的海克丝金属柄,重新开始校准他的瞄准镜。

    远处,那一顶牛角大盔动了一下。

    杰斯的瞄准镜再度对准那个方位,他的手指再度搭上扳机。

    墨丘利之炮再度发出刺目的蓝光。

    墨丘利,远古毁灭之神的名字。

    太阳终于升上了最高的天空。

    ————————————

    炽烈的太阳将天空中的那一块巨大的魔法水晶映照的透出了一丝金色。

    正义之地的对战已经开始。

    巨大的直播魔法水晶上,隶属于德玛西亚阵营的嘉文四世、赵信、拉克丝和隶属于诺克萨斯阵营的德莱厄斯、厄加特、卡特琳娜已经分别从自己的补给基地冲了出来。

    按照英雄联盟最初定下的规矩,只要能够将对方的基地水晶节点打破就算胜利,所以从前的那三十六场正义之地决斗无不是以对战的两方在整个召唤师峡谷中路对决,相互对拆地方的魔法防御塔,直到一方打破水晶节点告终的。

    但是这一次却是与从前的情况有所不同,只见诺克萨斯一方的三人一如既往地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中路试图占据地利优势,但是德玛西亚的人却是偷偷地从一旁的森林里绕过了中路,潜行到了诺克萨斯三人的背后,似乎是不打算正面交战。

    看到这样的情况,一些底下的观众开始发出嘘声,嘲笑德玛西亚的软弱,不敢正面迎战,这些人显然是诺克萨斯人。

    听到这样的讲话,德玛西亚人就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和那些诺克萨斯人争论,说那只是策略。

    争论到最后,两方的人谁也说不过谁,要不是战争学院内有着可怕的治安力量,他们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德玛西亚人这是想要给他们北方的大军争取时间啊。”贾克斯又叫了一杯极北冰川,嗅觉灵敏地说道。

    “可是这不是裁决北方的最终结果吗?怎么北方难道还在打仗?”听到这样的说法,原本就入世不深的杰西卡有些迷糊了起来。

    “这样的战斗又不会真的死人,怎么可能真的决定得了什么。真正的胜利唯有流血才能得到。”古拉加斯慢条斯理地从手里抽出了一张牌,扔到了桌子上,“从前也是这样,那边是怎么尸山血海怎么杀,这边是怎么漂亮怎么打,只是这一次德玛西亚人要时间,不会正面再打个漂亮,肯定要到处捉迷藏,怕是诺克萨斯人要急死了。”

    事实也确实这样,诺克萨斯人等了一会不见德玛西亚人,就顺着第一波从水晶节点出来的能量小兵开始准备推塔,但是这个时候落在最后面的厄加特一时大意,被德玛西亚三个人从后面包抄,直接被打成了一团光送回了老家。

    这第一滴血的爆发让整个战争学院再次沸腾了起来,那些原本还有些弱势的德玛西亚人立刻高声大笑了起来。

    诺克萨斯人哪肯示弱,叫嚣着诺克萨斯快上啊,灭了德玛西亚。

    剩余的两个诺克萨斯人果然像是听到了底下观众的呐喊一般,反向冲杀回去,准备和德玛西亚人战个痛快。

    德玛西亚人见好就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窜进了草丛里。

    一场拉锯战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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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大想写比赛,就随便写的胡扯一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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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页 【超越星辰的男人】

    刀锋滑过喉咙,德尔修干净利落地将眼前的这个还来不及表现出他的惊恐的诺克萨斯斥候一刀杀死,没有让他发出任何的多余的声音。

    整个空气里只有过快的刀锋割破喉咙时喉管里的那些急速奔涌的鲜血混合着那些来不及喊叫出来的惊讶一起喷出的一丝轻响,配合着呼啸而来的北风让人有一种风声乍响的错觉。

    德尔修随手将刀上的血迹甩尽,轻轻地将手里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开始掩埋。

    这已经是他杀死的第十三个斥候,这个数字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在短短的半天之内连续遇到十三个足够专业的诺克萨斯斥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离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这本来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因为他们这一次本来就是要从内部打破诺克萨斯的那一座堡垒,虽然已经离预定时间晚了一天,但也总归还是有些希望的。

    可是,陈森然不见了,这一次的行动的总指挥在今天天明的时候彻底地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包括老杜。

    “我等不及了。”德尔修掩盖上最后一把雪,拍了拍掌间的雪沫,站起了身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言的老杜。

    时间已经是正午,弗雷尔卓德今天少见的阳光灿烂,他已经等了陈森然一整个上午,杀了十三个斥候,在如此短时间内失去这么多的斥候一定会很快引起诺克萨斯人的警觉,最慢他们也会在天黑之前察觉。

    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了,而他的近六百个兄弟正在后面看着他。

    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了,所以他不等了,所以他的言下之意是,老杜你要走就先走吧,毕竟接下来将是一场注定有死无生的血战,而老杜不属于任何的一边,所以他不必要为了德玛西亚的光荣和他们一起去死。

    老杜看了一眼德尔修,还是一言不发,他缓缓地转过了身体,看向了身后的雪地。

    在这一片雪地里,五百九十三个德玛西亚战士安静地潜藏在深厚的雪地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安静的就像是五百九十三只耐心狩猎的狼。

    “我从前一直觉得德玛西亚人孱弱不堪,完全不可能是诺克萨斯人的对手。”老杜忽然开口,说起了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你们看起来不错。”

    “杜先生……”德尔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知道眼前这个他完全看不出深浅的老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蒙斯克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老杜重新转过了身体,看向了远方的雪山,久违的阳光照向他的饱经风霜的面孔,在他的脸上镀了一层神秘莫测的金光,。

    “蒙斯克将军?”德尔修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那张平日里几乎除了肃穆就是肃穆的脸上,有了一丝难得的敬畏与尊崇。

    蒙斯克·皇冠守卫,皇冠守卫家族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之一,十年前德玛西亚军界第一人,德玛西亚的星辰,盖伦的叔父,盖伦发誓一定要超越的男人,德玛西亚的不败军神。

    蒙斯克一生历经大小战役共一百三十六次,平生只有一败,那一败是在十年之前,他领军在蛇纹河畔与诺克萨斯人对峙,最终负于诺克萨斯当时如日中天的刀魔杜克卡奥之手,拔剑自刎。

    他死之前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德尔修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老杜的眼神有些莫名。

    “他说,非战之罪,乃天要亡我。”老杜有些出神,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似乎是他的话语里的那些波澜壮阔的年华让他终于想起了一些当年的自己,“我明白他的意思,当时诺克萨斯人是三千诺克萨斯暗杀队,他带的是不到八千的德玛西亚普通士兵,他觉得不公平,我当时很鄙夷他这一点,但是现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再一次看向了德尔修。

    但是这一次的眼神完全不同于以往老杜的那种平和到近乎死寂,而是透着一股光,一股似乎沾染了那些阳光,沾染了他的话语里的磅礴气势的,无可阻挡的,逼人的光。

    那一刻德尔修仿佛看到了历史的洪流汇成了煌煌三千铁骑,朝着他呼啸而来。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他有些害怕了,像是第一次看到盖伦单人独剑斩杀四十人立在他面前的时候的那种害怕,又或许还要多很多倍。

    “现在我看到了你们,我忽然很想知道,到底是德玛西亚的顶尖军人厉害,还是诺克萨斯的顶尖军人厉害。到底是非战之罪,还是……天意如此。”最后一个字出口,老杜的整个人完全地挺直了身躯,他没有放出任何的杀意与凶狠,他仅仅只是做了那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微不足道的动作,可是他的身上再也没有之前那个老车夫的那些沉默,死寂,死寂到死去,他就像是一把绝好的刀,重新出鞘。

    “你……”德尔修说了一个字,却没有再说下去,老杜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但是他没必要说出来,他只需要知道,有个比星辰还要闪耀的男人,将带领自己走向永恒。

    “为什么?”尽管如此,德尔修还是不相信那个听起来完全无法让人信服的理由。

    “为了……”老杜忽然也卡住了,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安妮和陈森然都不知所踪,他很多年前一败涂地,现在也似乎一样,他需要给自己最后一个交代。

    也许小安妮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座诺克萨斯的军营里,陈森然也在那,他现在领着这些人去做一场最后的搏击。

    不管结果怎么样,不管到时候谁死了谁活了,他都要离开了,他忽然很疲倦,他想或许到时候去和哈斯塔道个歉,然后,去见见好久不见的女儿。

    他忽然很想念很想念自己的女儿。

    ————————————

    太累了。。有些不知道在写什么。。

    也许写出了我要的东西,也许没有。

    就这样吧。

第二百四十七页 【极冰沸水】

    刺破人耳膜的音爆再一次在整个空气里回荡,沉闷的轰雷声冲进了每一个人的神经里。

    墨丘利之炮第十三次发动。

    淡蓝色的雷球再一次划破空气,带着一条长长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雪白色中空轨迹冲向了狭窄的谷地里。

    蓝色的光华再一次乍起乍落,太阳被吞没重生,再一次君临大地。

    阳光普照,雪雾渐散。

    人们近乎麻木地看着那一片被轰击之地,那一顶典型的北地战盔再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奥拉夫再一次被击倒,轰进雪地里。

    然后,他缓缓地坚定地有力地从深厚的松软的积雪里爬了出来,轻轻地甩了甩自己身上的积雪,第十三次举起了他手里的斧子,指向了盖伦。

    毫发无伤,哦,不,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点损伤的话,就是他的那一撮最开始如同黄金火焰般的胡子有点焦,让奥拉夫整个人看起来不如之前从城头跳下来的时候那么威猛,甚至有点让人发笑。

    但是盖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奥拉夫的抗打击能力之强令人心寒,他能够感觉到杰斯那一把叫做墨丘利之炮上发射出来的能量球的威力,自认为自己硬吃上十三下虽然不会死,也绝对是伤了,绝对不可能像是奥拉夫现在这样还能轻松写意地向自己挑衅。

    洛克法第一,果然不可轻辱。

    “还能用几次?”他看了一眼那一把隔着上千码遥遥指着自己的斧子,将视线转向了正在准备着下一次攻击的杰斯。

    “不超过十次。”杰斯将答案说的很模糊。

    这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严谨风格,而且从手指划过微微发烫的海克丝金属表面的刻痕感受到的温度,以及整把墨丘利之锤的震荡程度,再结合以往的实验数据和那一次阻击祖安的实战经验来看,它最多还能发射八次,如果强行发射第九次,那么一定会发生大规模的符文能量爆炸,再加上自己近段时间的改进,其毁灭程度,绝对会不战而自损八百。

    但是他还是那么说了,因为他需要时间,他不能让盖伦对自己提前失去信心,尽管那个该死的洛克法的野蛮人已经顽强地抗下了十三次攻击,他确实是很强,但是杰斯不信单纯靠血肉就可以抗下自己的不断轰击,他一定是在硬撑,也许下一次他还能抗下这一次,下一次,再下一次,但是他绝对会在第十次之前倒下。

    一定。

    到时候,他就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科学和头脑绝对比单纯的横冲直撞强,比那些肌肉强,比眼前这个该死的野蛮人强,比伊泽瑞尔强。

    比伊泽瑞尔强。

    想到这里,杰斯再一次将奥拉夫套进了自己的瞄准镜里,手指搭上了扳机。

    整把墨丘利之炮再次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毁灭即将再临。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按住了炮口,将一团即将生成的雷球硬生生压了回去。

    整把海克斯金属武器狠狠振动了一下,杰斯被震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恼怒地将头抬了起来,看到了盖伦面无表情的脸孔。

    “或许,你该试试换个目标。”盖伦丝毫没有理会杰斯的愤怒,将手从炮口上拿了起来,指向了那一座在阳光下沉默无言的积雪堡垒。

    而这时,那被轰击了无数次的野蛮人,洛克法第一的狂战士奥拉夫猛然将手里的一把粗粝的大斧狠狠地朝着谷地之外掷了出去,他在风声里大吼:“吃我一斧。”

    ————————————

    当整个北方的战局即将打破僵局的时候,正义之地的战斗离真正的打开局面却似乎还遥遥无期。

    德玛西亚三人组将拖字诀发挥到了极处,完全不跟诺克萨斯人正面交战,只要诺克萨斯想要不管不顾地推塔,他们就利用拉克丝的光系魔法潜伏到诺克萨斯人意料不到的地方,雷霆一击带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如果他们追击,他们就跑,如果他们拼了命去拆塔,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这样流氓的打法让诺克萨斯人完全没有办法,他们之中又恰好缺少一个足够灵活犀利的人物去限制拉克丝,如果泰隆在场上,或许局面又不同。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德玛西亚人不想打,那么他们虽然不会赢,但是绝对可以无限期地将时间拖延下去。

    主要能拖延,那么他们就赢了,为盖伦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但是战争学院的观众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开始愤怒了为德玛西亚这样无耻的打法。

    支持诺克萨斯的人开始不停大声咒骂,说德玛西亚人是懦夫,不敢一战,就如同他们的传统一般,是阴谋家,胆小鬼,等等等不堪的词眼。

    德玛西亚人虽然也觉得自己这一方打得实在是有些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但是出于民族自豪感,他们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开始反击。

    一时间整个战争学院就像是一盆煮开了的水,沸腾到爆炸。

    “听说,前几天有人找你?”整个战争学院的中心,最高的法师塔上,坐在左手侧副裁判席上的瑞兹看了一眼天上的战斗,低声问了一句坐在他身旁的索拉卡。

    “是,但是我没见他。”索拉卡没有去看天上,她在看着自己手里的水晶球,过好的阳光将上好的水晶球映照的一片刺目的金黄。

    “是嘛……”瑞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至高裁判席上的三个穿着黑袍的人一眼,最终换了一个话题,“他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知道。”索拉卡摇头,“总之还没死。”

    “你……”瑞兹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我真的不知道。”索拉卡再次摇头,语气里有着难得的不安,“最近的星图乱成一团,而且你知道的,它们……回来了。”

    一听到它们这个词,瑞兹顿时沉默,他无言地抬起了头,耳边是:

    整个战争学院喧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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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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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的。”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都必须死啊。” 陈森然替女孩捋了捋额前的乱发。 睥睨如神。 ———————— 再次被人吐槽简介。。。算了就这样吧。。不想改了。。。 群号再次公布,37896456,搏击俱乐部。觉得作者我还能交个朋友的,来吧。放开我的安妮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放开我的安妮,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放开我的安妮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