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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廣莫     极品土地爷txt下载     极品土地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七章 世间有公道,天官不可侮

    (多谢忘记时间兄、原子弹兄的打赏和多方支持,大家的认可是廣莫灵感的源泉!最近没有推荐,不过廣莫状态不错,修改之后写起来果然更流畅自由了!——话说除了电脑坏修改那一次,本书其实从无断更等毛病吧?如今更是比以前每天更新还多了,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赵钱从地下升起。运转灵力,身体周围泛出一圈蒙蒙的土黄光晕,光晕中儒生打扮的他面带微笑,从容不迫,眉目中正,暗蕴威严。这种掌握一地,慈严由心的神仙气度,与对面那人的翩翩公子之风,又有不同。

    “三位道友,莅临小村,不知有何贵干?”

    看着赵钱这副样子,罗榕胸中一阵闷气。这家伙催动了地仙之体的神通,放了神光出来,那腰间所配仙籍腰牌和坤宝囊也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分明是倚仗身份,用意不言自明。罗榕为了聂水烛,亲自跑到这化内边缘的俗世小村,在他看来,已经是给了赵钱的仙官身份最大的面子。结果看赵钱的模样,竟似不吃这一套。

    赵钱问他们有何贵干,却没有问他们姓甚名谁。罗榕一时气闷,不及答话,身后那个女仙就先叫道:“你可知我们是谁?”

    赵钱没有看她,却对罗榕道:“你是罗榕吧,来找聂水烛的?”

    罗榕面容耸动,他没想到赵钱这么直接。不过心中念头急转几圈,他潇洒一笑道:“没错,赵大人。开个价吧?”

    赵钱挥挥手:“呵呵——,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带走聂水烛,是看她可怜,也是为了公义,不是要跟你做买卖。你还是走吧。”

    罗榕面色一冷,瞳孔骤缩。身后那女的又叫:“大胆!敢这么跟罗少爷说话?你包庇那女人,不会有好下场!”

    罗榕挥手制止了女人的聒噪,对赵钱道:“赵大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是东祈仙山内部事务,你最好不要插手。”

    “东祈仙山内部事务?看来你们内部解决得并不怎么好。”赵钱哼了一声,“罗少爷,你的所作所为,天人共诛。无奈我不是浮梁城地官,无权拿你归案。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援手聂水烛是人人皆可做得的。这女孩如今已得我庇护,你要见她?除非是为了赎自家罪过。”

    “你!”罗榕气怒。身后那一男一女见状,同声喝一句:“大胆!”便掐起剑指,背后飞剑出鞘,直接向赵钱当胸击来。

    赵钱早防着他们动手。不过他不闪不避,只神识一动,乾坤鞣丝衣黄绿光晕登时大盛,那两把飞剑倏忽袭至,却被这黄绿光晕生生阻滞。赵钱适时喝道:“袭击天庭仙官,你们大胆!”声如雷霆,威严正气无比。喝声起时他也掐起剑指,坤宝囊中黄光飞射,锋锐无匹的丈地尺在胸前几个穿梭,就把那两柄飞剑齐齐斩为数段,散逸了灵气,跌回凡铁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罗榕三人大惊,赵钱的动作却还没完。体内灵力狂催,社神神通全力施展,他右脚向前重踏一步,便听那一男一女脚下轰隆巨响,大地开裂,广逾数步,深至数丈,那两人尖叫一声就掉了下去。所幸修士身体素质强于常人数倍,及时反应过来,攀住裂口,才止了堕势。

    这次御土术是他目前修为全力释放下的最强一击,能撕裂大地,以前还从没有过。所以这招之后,他体内灵力已经几乎见底。不过当然,这窘迫不能表现出来。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罗榕,等那两人攀着裂口,一阵惊魂后狼狈不堪地爬上地面,才道:

    “冒犯天庭仙官,其罪可死!不过你们两人只是受人指使,既然逃过一劫,本官就不再难为了。速速离去,今后不可擅自踏入本官辖地!”

    那两人飞剑被毁,自家险些丧命,尚自心神无属,气喘个不停。听到赵钱严喝,差点就真的落荒而逃。好在他们视野里还有个罗榕,知道自己要是真跑了,更丢这少爷脸面,回去指定更惨,这才勉强立住脚步。

    不过两人突突直跳的心中,却禁不住翻腾:不是说这个赵钱,只有炁满小周天修为吗?怎么这般厉害?那护身法宝,还有这强横法术,都快强过大周天了!我俩也是炁满小周天,以二敌一,在他面前却竟然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

    同样的疑问也在罗榕心头翻腾着。赵钱的修为实力,他是问虞思龙打探来的。虞思龙金丹境界,按说不会看错。可方才那一幕,无论如何也不像一个小周天修为的地仙,能办到的。

    何况在罗榕的印象里,地仙都是窝囊废。不是谨小慎微,处处仰人仙鼻息;就是迂腐无能,只认死理儿,根本不懂修行,毫无实力。赵钱不顾虑东祈仙山,解救了聂水烛,方才的言语又是一派正气盎然,他以为自己又碰上了那种“大忠大孝大仁大义”的迂腐君子,只道赵钱肯定修为低下。只要自己略施手段让他吃点苦头,知道了厉害,就能搞定。结果……

    这土地爷举手之间显露的实力,竟这般不俗。罗榕自忖凭自己东祈仙山核心弟子的修为法术和法宝,正面对抗,也占不多少便宜去。

    赵钱见此情形,心中暗笑。他拼尽全力施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与罗榕面对面较量,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但罗榕大周天的实力在那儿摆着,赵钱自然是希望这一天越迟来越好。所以他堂皇显露天庭仙官身份,又出全力震慑,就是为了暂时压制罗榕。——当然,他还没有幼稚到以为单凭仙官身份,就能把罗榕真的吓倒。

    罗榕这次来文山里,本是那两个手下许久找不到聂水烛,不敢再拖,将情况报回给他,说已经证实聂水烛在赵钱手里,只是被藏了起来。罗榕翩翩公子心理作祟,便想着先礼后兵,给赵钱面子亲来拜访一趟,许些甜头,再施些威压,将这事儿一举搞定。结果这一照面,赵钱根本不陪他演什么“先礼”的假戏,时时以天官大人身份自居,字字诛心,近乎审判;更先施辣手,要置自己的手下于死地……

    本想着给对方威压,结果自己先被威压了。罗榕计划被打乱,一颗顺境中温养出来的傲心也不觉有些乱了。他想动手,又顾忌赵钱实力;想不动手,面子上却有些下不来。如此愣怔了片刻,他冷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赵钱,语调如霜,道:

    “赵钱,你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将来后悔时,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言罢,拂袖而去。那一男一女两个跟班,各自弱弱地瞟了赵钱一眼,赶紧跟上。

    见三人走远,赵钱吐出一口气,遁入地下回到了洞府。与罗榕的第一次交锋,他算是占尽了上风。之所以如此行止,除了实力威慑,更重要的是守死自己道义上的制高点,将自己仙官身份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为今后做准备。

    说实话,因救聂水烛得罪罗榕,赵钱并不怕。罗榕只是一个人,赵钱连鱼妖旱魃也杀过,怎会怕他一个人?所忌惮者,实际上是罗榕背后的那股势力。赵钱不知道东祈仙山,或东祈仙山中的罗家人,会怎样为罗榕撑腰,但不论如何,公道正义,仙官身份,总是自己的一大优势。

    希望这次震慑罗榕,这小白脸回去搬请长辈,能有个明理人训斥他一番,让他去了报复聂水烛的心思,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实话一个炁满大周天的人仙,对凡人干出了那样的事,还要继续不停地纠缠一个小姑娘……这罗榕自己不害臊,赵钱都替他脸红啊!

    “你自己收手吧!不然跟你为敌,我都嫌掉价啊!”

    赵钱这般嘟囔着,却也不敢怠慢。在洞府休息一夜,第二天便回到文山里土地庙下,对着青蝉老祖母阵上那冲天的祭气漩涡打坐练功起来。

    来钱道儿有了,强力仇家找上门来,这修炼又成了迫在眉睫之事。土地庙祭气虽然空前充沛,但气息之属,本就飘渺易散,青蝉老祖母阵可以维持的气息也不是无尽多的。赵钱放着它们不吸收,它们也不会一直聚集,而是会像其他诸气一样,慢慢散逸消失,煞是可惜。赵钱自己也舍不得,所以这一打坐,又是不觉间连续数天。

    开始时,祭气有前一段时间的积累,底子颇足,赵钱根本炼化不完。后来几天,随着他修为增长,体内灵力积累到已够冲开六七条经脉了,丹田气海也被撑扩了一圈,吸收祭气的速度又有加快,这十几个村庄的祭气,终于不再是源源不绝,出现了时有不济的时候。由此,赵钱终于发现了自家祭气的异状。

    “怎么这祭气的总量,照以前似有减少呢?”赵钱疑惑道,一边开动神识全面跟踪祭气动向:“是哪个村庄信仰有动荡?——不对,祭气积累的速度并不见缓慢,似乎是散逸的速度比以前快了……”

    赵钱思索着,忽然神识察觉异状:一股明显多于自然散逸数量的祭气,正凝成支流,往村外某处偷偷飘去。

    “有人盗用我的祭气?”赵钱圆睁双眼,既不可思议,又气急败坏:“哪来的蟊贼?!脏手伸到你土地爷爷地盘上来了?这还了得?!”

    他原地跳了跳脚,开动神通就全速往那祭气消失的方向遁去。

第四八章 秀才遇兵也没理,何况是个二愣子

    (今天晚了点~)

    身为土地爷,赵钱规矩不多。哪家媳妇不怎么孝敬公婆,哪个赖汉冲小寡妇吹吹口哨,他都不管。只有一条:不管是谁,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还是魔,都不能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当初刘老六骗了村民几两银子,都被他活埋;如今竟然有人直接偷他祭气?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吗?!

    他遁地冲出村外。这里是一条小路,连通文山里和北面的村庄。路边立着一方石碑,是文山里的村碑,通体漆黑,刻着楷字。那一股祭气支流飘到这里,钻入石碑,便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钱愣了一小下:这石碑不过半人高,一乍厚,能藏人?

    不过他顾不上那么多,当即浮上地面,双眉一竖,指着石碑便叫道:“哪里来的小贼?!敢偷我赵钱的祭气?!出来!”

    话音一落,只见那石碑里晃晃悠悠飘上来一个金色小人儿,不过拳头大小,现身之后便站在石碑顶,举起小胳膊指着赵钱,喝道:“呔!原来你就是赵钱?!龟缩这么久,终于肯露面了吗?我乃浮梁城门神蒋椿,特来拿你问罪!”

    这小人儿个子小,声音却不小,这一喝如晴天霹雳,把赵钱吓了一跳。不过他喝完,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挠挠头道:“哦对了,我们以前见过是吧?”

    赵钱这才看清,这金色小人儿原来是个金盔金甲的汉子,盔甲下那一副粗粝的面容,也依稀认得。他正想着浮梁城门神来我这里做什么?就见那金色小人儿从石碑顶上一跃而下,站在地上摇摇晃晃一路越变越大,最终成了一个高出他半个身子的壮汉,呲牙怒目,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是个二愣子!”于是他立马下结论道。

    “喂!赵钱!我们见过一面,你记得吧?我是来拿你问罪的,快跟我走吧!”

    蒋椿粗声粗气地道。他跟赵钱只有一面之缘,以他的脑子,记不得清楚很正常。赵钱见了这么一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质问他盗用祭气的事,只忍不住笑道:

    “拿我问罪?我有什么罪?”

    蒋椿一愣。他那句“我乃浮梁城门神蒋椿,特来拿你问罪!”是背好的台词,每次驱鬼捉妖前都要念的,早成了习惯,哪里知道不适合眼下的状况?

    不过他是直肠子,有问就答:“我不知道什么罪,反正虞大人说你有罪,让我教训你一顿就是了。”

    虞大人?虞思龙?——赵钱眉头一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在他的印象里,这位浮梁城城隍大人跟自己也只是有些言语不合而已,两家离得这么远,怎么也不会为这个找上门来吧?再说自己当初解救聂水烛,将之带离浮梁城,还算是帮了他虞思龙一个大忙,帮他把一个巨大隐患移除了,怎么今天反倒被他派人寻晦气上了门来?

    这般不清不楚的状况可不是赵钱愿意见到的,于是他决定弄个明白。

    “呵呵,蒋门神——”他笑道,“拿人问罪不能像你这样的,必须说清楚什么罪才行。虞大人肯定跟你说了,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忘了?”

    蒋椿挠挠头,做苦思状。赵钱循循善诱:“你想想,虞大人怎么说的?他说我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

    蒋椿恍然:“他被罚了!打得坐都坐不起来,就是怪你;我也被骂了,也是怪你!”

    “被谁罚了?因为什么事被罚?”赵钱赶紧问。

    “还不是因为那女人的事!”蒋椿叫道。可能是回忆起了虞思龙当初煽动自己的话,顿时胸中那股不忿气又被撩拨了起来,说完这句就不再废话,拳头一捏直接朝赵钱轰来。

    赵钱心里正想着事儿,一个不察,竟被这一拳当胸轰中,顿时胸腹间疼痛欲裂,脚下蹬蹬蹬往后退出老远,连气息都一时窒闷。

    “这蒋门神好大的力气!”赵钱惊道。却见蒋椿追进一步,又一拳全力轰来,拳面光华一闪,竟隐约有雷光电丝附着,极有威势。

    “我靠!这二愣子手底下也忒没分寸了!”赵钱暗呼一声,哪敢硬接,遁地神通运转,脚底一虚,便沉入了土地之中。

    蒋椿一击落空,见赵钱钻入地下,顿时更加气急败坏,抢呼道:“赵钱你出来!赵钱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同时扎起马步,熊腰下弯,每呼一声,便是一拳猛捣在地面上。雷精电气透地击下,巨力、霹雳轰轰震响,真有几分惊天动地之势。

    赵钱在地下偷偷吐了口气。心说还真是狠的怕愣的,这二愣子发起飙来,等闲没人敢跟他对着干啊!——也是,跟二愣子对着干,不也成二愣子了吗?

    赵钱盘膝坐下,运气调理胸口创伤,同时心头思虑:这蒋门神说,他们因为聂水烛母亲的事受了罚,还说这事儿怪我?

    他回想起当初跟着祝炎去浮梁城借鬼,那五个仙官为聂水烛母亲的事慌神的样子。前后一捋,顿时想出个大概来:

    虞思龙知道是我带走了聂水烛,可能觉得我跟祝大人告了密,因此害他受罚吧?——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我又不闲得蛋疼,怎么会挑那个闲事儿啊?!

    不过他知道现在说那些也不管用了。聂母的事不知怎么被上官知道,虞思龙已经受了罚,自己确实是嫌疑最大的。这个误会已经结下,为今之计只能晓之以理,希望能消解误会吧。

    这么想着,他侧耳听了听头顶:那轰轰震响已经停止了,蒋椿一通猛轰蛮干,这时也累了,正靠着石碑喘气。

    赵钱一阵苦笑。虞思龙鼓动了这么个二愣子来,不知是怎么想的。自己想解释一番,可对着这位蒋门神?他能听明白,回去也跟虞思龙说不明白。

    而且这蒋门神盗用自家祭气,也不知偷了多少去,赵钱本来气急败坏,可面对这二愣子……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较真啊!

    “算了,看在你这么愣的份上,这次不重罚,让你吃点小苦头吧。”

    赵钱指诀一掐,御土术施展,便见石碑前的地面张开小口,将蒋椿腿脚咬住,就往地下拖去。蒋椿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形一摇体魄便大了一圈,两条石柱也似的大腿一用力,便撑开地面蹚了出来。

    ——嘿!没想到你这个二愣子,金行地仙神通用得倒熟,这两下应对倒不愣嘛!

    门神五行属金,地仙之体的神通有金遁、辟邪神雷和“从革术”。门神的本职是看护,在人口密集的城镇,阻挡妖鬼骚扰百姓,基本就是个武将。为了驱鬼捉妖,门神身负辟邪神雷,可凭本能运用,不必刻意修炼,照其他四行的相关神通,最为有益于战斗。

    除了辟邪神雷之外,“金遁”是可以让门神藏入金行物体,如金属器皿、矿脉等。文山里这块村碑,便是玄铁石打造,算是铁矿,所以蒋椿能够藏身。

    而“从革术”,便是身躯变化之术。金性虽至坚,但“金曰从革”,也是五行中最易融合变化的。其实不论鬼仙人仙地仙,修为到了一定程度都能随意变化,比如银莲由鱼化人。但金行地仙之体,却是最早可以变化的神通。门神只要达到炼精化炁,有了修为,身躯就可以变大变小,而赵钱这个土地爷如果想实现身躯变大变小,就非得等炁满大周天不可。

    这蒋门神如今只是小周天修为,跟赵钱一样。不过他以从革术对赵钱的御土术,应付得当反应敏捷,倒是让赵钱小小惊艳了一把,也不由心说:这二愣子就是愣点,倒也是块武将的料。

    这时蒋椿见赵钱藏在地下使阴招,早已气急,哇呀呀叫着又是一拳轰在地面,骂道:

    “赵钱!你个没种的龟孙!有种出来跟爷爷面对面打一架!躲躲藏藏的,算什么男人!”

    嘿——!赵钱急了:说我不是男人?你一个二愣子说我不是男人?你偷我祭气,无缘无故打我一拳,我不稀了跟你计较,你倒骂我不是男人?!你有妹子没?叫她来,我让她好好验验我是不是男人!

    赵钱也急了。遁地现身,指着蒋椿鼻子便回骂:“好你个二愣子!不识好歹,非逼你土地爷爷见真章不可?我本念咱智商不在一个年级,不跟你计较,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就跟你好好算算偷我祭气值得几拳几脚吧!”

    说完也不取巧,催起乾坤鞣丝衣护住身体,双拳一展便揉身而上,竟是要跟这门神对拳脚!

    门神蒋椿见赵钱身上泛起黄绿光晕,拉开架势朝自己冲来,胸中本能的那种打架冲动顿时被勾起,二愣子本性爆发,哈哈一笑叫了声“好!”便攥拳蓄势,踏步而上,周身金光隐现,拳面电光噼啪,战意高炽,一瞬之间竟也不再像个二愣子,分明是天兵天将下凡,威势十足。

第四九章 家传技击术,拳打蒋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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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各自向前,踏稳脚步,展臂冲拳,“嘭”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对了一下。

    赵钱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一辆卡车上。饶是他间架中正,脚跟颇稳,也被这一下震得后退数米,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来。

    更不用说辟邪神雷击入体内,自己整个右臂都麻了,拳面皮肤也皲裂出血,火辣辣地疼。

    这专司战斗的门神,果然厉害!蒋椿这二愣子一往无前,倒是暗合了门神的刚猛霸道风格,金行地仙神通在他手里,竟能颇放异彩。

    蒋椿一拳打退赵钱,不由“嘿嘿”一笑,踏着步子又逼了上来。

    赵钱赶紧变招:神识一动,乾坤鞣丝衣光晕再涨,然后沿着双臂攀上,在双拳处凝成了两团黄绿。乾坤鞣丝衣虽然是件上衣,但法宝之属,跟盔甲不一样,可不是穿在哪儿就只护着哪儿的。这件宝衣除了本身质地坚韧,大部分的防御能力,却是在那团黄绿光晕上。这光晕强时,不单单能护住心腹,全身上下都能护住。

    如今赵钱对乾坤鞣丝衣的操控又更精深了几分,已经能够分出光晕在身体各处重点防护了。这蒋门神不单力大,更有辟邪神雷在手,赵钱可不会拿自己的血肉往上送。动用乾坤鞣丝衣光晕,虽然不增力气不长肌肉,但能抵消辟邪神雷也是很不错的。

    刚刚护住双拳,蒋椿第二拳已到。赵钱瞪圆了双眼,爆喝一声,继续展臂冲拳迎上,又是“嘭”地一声——

    还是被击退数步。

    不过这回辟邪神雷便被黄绿光晕挡下,没有伤到皮肉。

    蒋椿打得兴起。他是个莽汉,来寻赵钱晦气,说白了也就是来打架的。既然是打架,那没有什么比这拳拳对轰更爽的了!所以两拳下来,他对眼前这个书生打扮,比自己矮、瘦了好几圈,却横气冲天,颇有二愣子风度的赵钱,竟不觉心生几许喜欢。

    当然这喜欢只能刺激他更卖力地揍对方,可不会转而怜惜起来。所以他哈哈一笑,大步逼上,丝毫不给赵钱喘息机会,第三拳接着轰到!

    赵钱钢牙一咬,眸中燃起火焰。他生在气功世家,气功武术都是传统文化激发人体潜力的精华,所以武术他也是学的。而且他学的武术,不是那种花架子套路,而是最根本的骨骼、肌肉、皮膜锻炼,是眼功、步法、发力,是关节、死穴、要害。凭着这些扎实功底,上初中的时候,他就能一个人打两三个高中生,不落下风;长大成人之后,更是等闲七八个人也进不得身。——要不是这样,他难道真会突然变二愣子,不知死活地去跟蒋椿拼拳?

    只是和谐社会好,他想英雄救美都没机会,实在是很多年不打架,手脚都生疏了。不过方才这两拳,结结实实足斤足两地硬碰下来,小时候打下的那些底子登时被唤醒,他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筋都好像突然活了过来,有了它们自己的思想、意识和精神,就像一支休憩的军队突然列阵对敌,又像一条沉睡的巨蟒活动开了每一个关节,接下来就是自然而然,它们自己就知道该做什么。

    于是面对蒋椿的第三拳,他依旧运起黄绿光晕,踩稳脚跟爆喝一声,展臂迎上!——不过这一次,身体各处运转更加流畅:后腿蹬地,向大地借来力量;转由腰间凝聚,如强弩之弦被拉开到位;胸腹扩张,空气入腔燃烧为能量;手臂肌肉绷紧,如箭杆上弦;随即——

    劲弩飞射!全身的力量一瞬间释放,朝着一个方向,集中在拳头一点,如枪膛爆炸推出子弹——弓步冲拳!

    “嘭!”“噼啪——!”闷响声中,拳劲掀起地面尘土,黄绿光晕与辟邪神雷电光同时爆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粗一细一对臂膀,以千钧之势,自拳面相接,继而分离,声震四野。

    烟尘飘散,赵钱矗立原地,蒋椿被击退数步,脚下犁出了深深的壕沟。

    “呼——!”

    赵钱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方才那一式弓步冲拳,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自家院子里站桩打拳,熬炼皮肉的日子。他们赵氏一门都是武林高手,只是从来低调而已。他老爹在乡里担着个体育方面的闲差,年轻后生们打起群架来,一见他老爹出现,立马哄散;他爷爷六十多岁时骑车去县城,路上见两个大汉撕扒起来挡住了道,上去一搭两人手腕就把两人扔下了道,一边一个。就是赵钱这个不孝子,不爱继承门风,遇上几个地痞流氓也是想耍弄就能耍弄,只要不是带枪的黑社会就行。

    真气运行一圈调匀了呼吸,放松了肌肉,赵钱对蒋椿哼然一笑道:“蒋门神,再来啊?”

    蒋椿见赵钱扳回一局,自己这个铁塔也似的壮汉反倒被击退数步,兀自一阵发懵,觉得不可思议。听了赵钱哼笑,他呆呆地抬眼看去,却发现赵钱正轻蔑地冲自己勾着手指。

    蒋椿怒上心头,攥起拳头就再次冲了上去。不过他是凭着天生蛮力,赵钱却拾起了从小接受的系统训练成果,关于格斗对敌的全部“默会知识”都回到了身体里,碰上任何状况,根本不用经过大脑思索,身体自然就会反应。单是发力一项,赵钱就已经凭借精湛技艺胜过了蒋椿的天生蛮力,蒋椿还想继续蛮干,怎么可能讨到便宜?

    于是赵钱运起格斗技巧跟蒋椿周旋。先拿步法把他遛得团团转,待他脚底发飘,便骤然发力打上一拳,轻松撂倒。——话说这种方式,完全是凡尘俗世武林中人的路数,修士不论鬼仙人仙地仙,除了蒋椿这类二愣子,谁还会单凭**作战?虽然修士吐纳九气,行气导引经脉周天,对**的淬炼更彻底,身体素质比俗世里一等一的武林高手都要高出很多倍。

    不过赵钱是个不拘一格的人。既然蒋椿找上门来,就想要打架,还骂自己不是男人,自己当然得奉陪一番了!毕竟打架咱也不是不会,管他是仙人路数还是凡人路数?不过要是真不会,那自然丈地尺招呼,自己又不真是二愣子。

    如此耍弄了几个回合,把个蒋椿遛得晕头转向,气喘吁吁,身上不知受了多少拳,连站都快站不直了。赵钱心中舒爽,蒋椿却相当不爽。拳头抓不到赵钱,便不停张嘴骂着:你别跑!有种站住!别跟个猴子似的!看我逮到你的!……

    赵钱只是不理。又遛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这才站住脚步,冲蒋椿道:

    “你个二愣子,不明就里来寻我晦气,还敢盗用我的祭气修炼?!你可知道错了?”

    “错、错你奶奶个嘴儿!”蒋椿一扑,“偷的就是你!谁让你背后捅刀子!”

    赵钱躲过:“聂水烛母亲的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你说的背后捅刀子,那不是我!”

    “呸!我信你姥姥的?!说是你就是你,你有种别跑,看我……哎呦!”

    蒋椿话没说完,突然脸上挨了一拳。原来赵钱再不躲避,而是冲了上来,一个扫堂腿把他勾倒在地,膝尖压住横膈膜,挥拳就往脸上招呼。

    “真他*妈*的对牛弹琴!你个二愣子,不认理儿,认得你土地爷爷的拳头不?!嗯?!”

    嘭嘭!咣咣!——赵钱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毫不留手。心说我不就是想化解跟你们浮梁城的误会,真当我好欺负怎么的?耐着性子跟你讲讲道理,你个二愣子还来劲了?!敢偷我祭气,看我不揍出你屎尿来!

    这会儿的赵钱可真没顾虑了。反正也别想指着蒋门神消除误会,还管什么?打他娘的!

    “让你偷我祭气!”——嘭!

    “让你偷我祭气!”——咣!

    “说,跟这儿几天了?偷了几天祭气?啊?!”——啪!

    “你说话!你说不说!几天了?!”——“十、十几天……哎呦!别打了,哎呦!”

    “十几天?十几天啊?十一天还是十九天?”——“记,记不清了……哎呦!别打了,我不敢了……”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记不清就是十九天!偷一天十拳头,自个儿数着啊!”——嘭!啪!咣咣!

    赵钱发起狠来那可是毫不含糊。手上力道一等一的足,膝尖顶着横膈膜,那蒋椿大气都喘不上来,连叫都叫不大声,别提多难受了。像他这种二愣子,本来就是听不懂人话,只认识拳头。刚才还能嘴硬,现在被赵钱骑着打,身上那点凶厉气儿早散了。一听还有一百九十拳好打,吓得赶紧呼天抢地求饶:

    “别打了哎呦——!别打了!错了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你祭气了!别打了!”

    赵钱不管,又揍了十几拳,觉得胳膊有些酸,便暂时停下,竖着眉毛喝问:“你服不服!”

    “服了服了!你厉害,你厉害!你比我厉害!我蒋椿服了!”

    这时的蒋椿,一张脸鼻涕眼泪血沫子乱飞,都成抽象画了。那顶金盔,也早飞得远远的。赵钱连揍了这几十拳,筋骨也舒爽了,心里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便觉得这家伙这样子还真有些可怜,毕竟只是个二愣子,认了服就别跟他计较了。

    于是他松开蒋椿,指着他鼻子最后说道:“挨顿打别白挨。以后记住了,就算你是仙官,也别想在我赵钱的地盘上撒野!偷我祭气这笔账我还给你记着呢,下次要是再来得瑟,跟你一起算了!”

    说完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补了一句:“对了,聂母那事不是我捅出去的,回去告诉虞思龙。”

第五十章 天赋各有异,智不过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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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钱遁入地下,却没离开,远远地监视着蒋椿。他得亲眼看着这二愣子走了才放心。

    刚才打架,用了家传武艺,一点不像个仙人。赵钱知道这也就是碰上蒋椿,激起了凶性,图个拳拳到肉的爽快。正常还得是斗法斗宝,要不这许多拳费死了劲,却哪抵得上丈地尺一个削击?

    赵钱是个土地,又不是专司战斗的仙官。天地水三官的选拔,各有标准。天官便是“忠孝仁义勇智”六个字,主要面对俗世凡人。不论什么身份,只要有“大忠大孝大仁大义”之类的行为,乡里有名,便会被当坊仙官记录上报,身死之后就可能被擢为仙官。

    地官则主要在俗世官员中选拔。因为地官负责生死,日常事务繁多,所以如果是没有干过文牍书案、组织管理之类工作的普通百姓,根本难以胜任。地官选拔,讲的是勤勉、正直,一般的好官,都可能被地府看上。——当然,周文那种好得不得了的,便是天庭也要。

    水官因为大多是妖,所以没那么多说道。只要心地善良,心思聪敏,就能被龙宫看上。

    这些官员一旦到任,便各有分工;而且因着分工不同,各自天赋、能力便不同,未来的晋升之路也不同。尤其以天官最为明显。

    像赵钱的社神,就是人口稀疏的乡野地方的总管,是个综合官职。除了生死,几乎什么都管。降妖除魔消灾去厄这类大事自不必说了,其余如记录子民善恶、监察辖内水土、平衡草木鸟兽数量等等琐事,也应负责。有降生、逝世这类事件时,协助地官办理,也属应当。——当然,咱们的赵钱赵大人身负拯救世界的重大使命,所以从没管过这些小事罢了。

    跟社神类似的仙官还有山神,所以老百姓总是“山神土地、山神土地”地连称。山神土地修至大化阳神,登神天界之后,一般就在后土娘娘和五岳帝君手下为官,帮助监察人界状况。

    山神土地是总管型的官职,虽然身负土行地仙之体,有相当实用的遁地、察地、塑地神通,一手御土术更是威力非常,神妙万变,但论起对敌战斗,却是不如门神这种专司战斗的仙官。

    门神一般只在人口稠密的城镇中才有设置,实际上就是“城门之神”。就像天下门神所尊的南天门守将神荼、郁垒一样,他们就是守卫门户,阻止妖邪入侵的武将。金行地仙之体,天赋辟邪神雷,日夕所为,就是战斗。修至大化阳神,登神天界之后,就会在四方神君、北极四圣等所帅的天军中服役,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兵天将。

    所以正常来说,同等修为的土地要是跟门神动手,是打不过门神的。更不用说依靠身体,面对面拼拳了。就算土地立了功,会被赏赐丈地尺这等利器,但土地有赏,门神就没有吗?——门神晋升之时,天庭便会赐予正心雷鞭;若有立功,又会赐予金乌神铠、罡风战靴。

    那正心雷鞭,鞭芯为一缕正心神雷,威力比辟邪神雷更强;金乌神铠,表面有金乌真火,也是纯阳辟邪的精华;罡风战靴,蕴有九天罡风,迅捷无比。

    九天罡风、金乌真火、正心神雷——这三样可不是一般东西,而是护卫天庭,隔离天界与人界的“风火雷”三劫。一般人仙修至大化阳神,想要登神天界,所要渡的仙劫,便是这风火雷三劫。

    赵钱这次能拳打蒋门神,一是靠了家传的功夫底子,二便是蒋椿身为浮梁城门神,浮梁城又是东祈仙山后院,根本没有妖鬼敢去骚扰,所以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斗,打起来还是凭着蛮力,连正心雷鞭也不会用,又没有获赐金乌神铠、罡风战靴,纯是二愣子打架风格。要不然,别说金乌神铠和罡风战靴了,只要蒋椿挥起正心雷鞭,赵钱也非得祭出丈地尺,才可能应对。

    仙官官职不同带来的天赋差异,就是这般明显。山神土地不专司战斗,所以与敌冲突主要是斗法斗宝,极少近身,与人仙相类;门神,还有那天兵天将,专司战斗,所以与敌冲突不但要依靠法术法宝,也要运起武功,倒与妖魔相类。——当然了,天兵天将主要的敌人,也就是妖修魔国,所以据说正魔两道冲突最盛的“山南百战之地”,战事一起,便似俗世沙场,大将交锋,军阵对冲,其间雷光妖气闪烁,阳火阴毒爆燃,金戈铁马气息十足。浑不似人仙夺宝,潇洒相对,法术凭空,飞剑往来。

    赵钱明白自己的天赋优劣。所以像这次运起武功,也就是打打架,真战斗起来可不会这样。别的不说,就说蒋椿拳头上那股辟邪神雷,他要是不调动乾坤鞣丝衣,就根本接不下来。——这还是个连正心雷鞭都不会用的二愣子呢!

    他潜在地下盯着蒋椿,一边胡乱想着这些事。结果等了好半天,那蒋椿却只是四仰八叉躺在那里,别说走了,动都没动一下。

    “这二愣子咋回事儿?不会让我给打死了吧?不能啊,丫还有力气求饶呢!”

    赵钱蹙起眉头,潜过去一看——却见蒋椿闭起双眼,大嘴张着微微打起了鼾,竟然是睡着了!

    “靠!没心没肺活百岁,这二愣子真是奇人一个啊!”

    赵钱怒极反笑,拿蒋椿也没有办法。正待转身走了不管他,却又想起这地方只在路边,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人走过,要是看见这么一个金甲大汉满脸是血四仰八叉躺着,非闹出些事儿来不可。

    “对二愣子,不可以常理度之。”

    于是他只好叹了口气,拽住蒋椿脚踝就拉进地里,一路直拖回了洞府。——顺手把那掉落的金盔也捎上了。

    把蒋椿扔在客厅地板上,赵钱打坐行功几个周天,回味了一下方才肉搏时被唤醒的身体潜力。在气功武术方面,他家传渊源,只可惜自他懂事之后,就一直抵触,没好好学,现在身上这些功夫基本都是小时候打下的底子。这回跟蒋门神对拳,倒是一下子让他回忆起不少来,用于印证修行,也有些益处。

    静心守一,返观内视许久,他才幽然醒转。一睁眼——

    却见蒋椿一张抽象画大脸正在自己面前,歪着头好奇而专注地盯着自己,已经快成斗鸡眼了。

    “妈呀!”赵钱吓了一跳,呯一拳就招呼了过去。蒋椿“哎呦”一声仰面栽倒,捂着鼻子嚷嚷:“不是不打了吗?怎么还打啊?”

    “你——”赵钱气滞血瘀,刚刚收功,差点走火入魔。他想开骂,却想不出骂词儿来,只好心中默念几句“对二愣子,不可以常理度之;对二愣子,不可以常理度之……”这才勉强镇定了心神。

    蒋椿从地上爬起来,嗡嗡地问:“你干嘛?”

    赵钱一手抚膺,另一手摆了摆:“没、没事。不打你,不打你了。你快回你的浮梁城去吧。”

    说着心想: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被你气死当场了。你这二愣子是想这样报仇吗?

    “不是,我是说你刚才在干吗?”蒋椿很认真地问道。

    “打坐练功啊。”赵钱没好气地答道。

    “我看着也像打坐练功。可是没有祭气被你吸过来,也算练功吗?”

    咦?没看出来这二愣子还挺好学的。——赵钱瞟了他一眼:“我是在调息、内视,也算练功。——话说你刚才又在干嘛?我让你走,你怎么还睡上了?”

    “哦,我让你打得没力气动,当然要睡上一觉才有力气。”蒋椿挠挠头,看上去好像鼓足了很大勇气似的,问了句:“你能不能教教我,你刚才那个功怎么练的?”

    “这有什么好教的?只是最普通的调息内视而已。怎么天庭给你的功法秘籍里没有吗?”

    蒋椿苦笑:“可能有吧,可是我不识字,看不懂。”

    “看不懂?那你现在的修为是怎么练上来的?”

    “哦,那是虞大人看了《天门神威法录》,教给我的。”

    《天门神威法录》就是天庭赐给门神的修炼功法,也属于“义”类中成法门。这二愣子看不懂很正常,别说他不识字,就算识字,中成法门秘籍也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连周文这种读书人都只是懵懂感悟,何况二愣子?

    不过赵钱可没功夫教他修炼。于是道:“你来找我打架,还让我教你练功?你想干嘛?练成了接着打?”

    蒋椿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都说了你比我厉害,我服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说话算话的!你要是不教我,那你告诉我,怎么你个子那么矮,力气却比我还大?是不是就像刚才那么练功练出来的?”

    赵钱心中好笑。正想随便搪塞两句打发了这家伙,却又心中灵光一闪,冒出个念头,于是转而笑道:

    “不是。不过这种增大力气的功夫,我倒是可以教给你,你想不想学?”

第五一章 功夫不白传,秘籍不轻予

    “想学想学,我想学!你肯教我那个,那更好了!我这么大块头,却被你一拳打退,那才是真正的功夫。”

    蒋椿跟赵钱拼拳败下阵来,一张脸被赵钱打成了抽象画,却并不记恨。他是个莽汉,赵钱赢他凭的是真功夫,他确实是心服的。这种二愣子,跟你动起手来,都是奔着往死里揍,手底下没分寸,嘴里也不会干净;可打完了睡一觉,这篇儿就揭过去了,心里也知道好歹。输了就是输了,不会死要面子抵赖。

    不过赵钱倒是没想到这二愣子竟会问自己学艺。这家伙盗用自己祭气,十几天,又听不懂人话非要打架,赵钱本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现在揍也揍过了,人也真服了,赵钱倒不至于小肚鸡肠,继续跟他置气。

    “我这功夫,是还阳之前家传的,可是俗世上乘武学。一招一式都是真功夫,没一点花架子。不过学起来苦头可不小,你能受的?”

    “能受的能受的!这有啥受不得的?不瞒你说,俺老蒋就是爱练武,活着的时候也跟过师傅,不过没你那么厉害。没学几天,俺老蒋上山打妖怪,就死了。来了这儿,再也没有人教我。就是虞大人教我些吸气吹气想这想那的东西,俺老蒋也听不明白。你要是肯教我,我就拜你当师父!”

    说着就要抱拳下跪。赵钱赶紧搭着:“哎!等等等等!拜师父就不用了,别忘了咱们都是当官的,都有正事儿要做呢!不过嘛,我这家传的武学,确实不好轻易传出去……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绝招都是讲究的,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俺老蒋听过。那……那不还是要拜了你师父,拜了师父,俺老蒋就是你的人,又是个男的,你就能传了!”

    “噗!”赵钱喷了一口吐沫星子,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笑得。他心道:这二愣子,我是想让你出点血,你还就认准拜师了?!当人师父就得负责任,我赵钱可不包揽那个去。聂水烛那丫头,水灵灵一个漂亮姑娘我都不收,你一二愣子我能收?

    于是他耐心地忽悠道:“拜师是不行的。你看咱们都是仙官,是同僚,我要是收你当徒弟,让天庭知道了,可得说我们不顾官体,要挨罚的。不过你要真想学呢,可以拿些东西来孝敬我,就跟学生给先生交束脩一样。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也算定了先生和学生的身份,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教你了。”

    一番话把个蒋门神说得嘿嘿直乐:“妥了!妥了!就这么办!要不说还是你们读书人点子多,你要束脩是吧?我这就给你割猪肉去!”

    赵钱绝倒!难为这二愣子还知道束脩的意思。可咱虽然馋点,也不至于贪你几条腊肉啊!

    “等等等等!谁说要猪肉了?我就是比个例子。你觉得我家传的武学,几条猪肉就能换去吗?”

    赵钱正色道。蒋椿挠了挠头:“嗯,也是。那你想要什么?”

    赵钱清清嗓子:“咳嗯!武林中的规矩,想要武功秘籍,就得拿武功秘籍来换!”

    蒋椿张着大嘴愣了片刻,手一招拿出一枚金色玉简来,道:“有道理!喏,这是我的《天门神威法录》,我就这一个武功秘籍,给你了!”

    赵钱心说你可不就这一个,要是有别的,我能说拿秘籍换秘籍吗?——哼哼!看上的就是你这《天门神威法录》!金行中成法门,聂水烛那小妮子正需要一本金行功法,还有什么比天庭御赐的秘籍更牛逼的?

    赵钱探手抄了过来:“嗯不错,这一部《天门神威法录》就够了。不过这是天庭赐给你的,我也不能就这么拿走。等我抄录一份,就把它还你。”

    蒋椿却摆摆手:“嗨!还个啥?这东西我根本就看不懂。想照着练功,也得让别人看了,再教我。你现在是我师父,就给你吧!再说这上面就是让人坐那儿吸气吹气,也不像武功,我不爱学。还是你教我吧!”

    赵钱挑挑眉毛,把《天门神威法录》收了,心说:人家出了血,我也得有所表示,就先教两招吧!

    于是他严肃地看着蒋椿,道:“那好!你交了束脩,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我赵家家传的武功!——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能一拳把你打退?”

    “为什么?”蒋椿两眼放光。

    “因为你用的只是拳头上的力气,而我,用的是全身的力气!你块头比我大,拳头的力气却还能比我全身的力气也大吗?”

    “哦!全身的力气……那是怎么用的?”

    “那可不容易!你过来,我教你。”

    赵钱说着,带蒋椿来到门外。这洞府的大门外原是一片宽敞溶洞,被他修理齐整了,就像个庭院。于是就在这庭院里,赵钱把小时候学过的那些拳法套路一一演示给蒋椿,着他照着练。这些拳法套路,可不是那种从头到尾一连贯的表演套路,而是精干利落的一组组动作,都是为了锻炼全身筋肉骨骼,使身体各部分能有机结合为一体,练出“整体劲”来的内家拳技击精要。

    这一组组动作,做起来缓急有度,轻重相宜,或行云流水,或虎虎生风,比打坐练功可招蒋椿喜欢。他虽然愣,倒确实练过几年武,基础有一些,学得有模有样的。打到顺遂痛快处,也是高兴地直呼:“这才是功夫!这才是真功夫!”似乎对赵钱这么爽快就教他,也极高兴。

    于是看着蒋椿在自家门口练拳,大呼小叫的,一张抽象画的脸上血还没来得及擦,赵钱对这二愣子也不由生出几分喜欢来。这家伙就是愣点,心地倒也不坏。虽然叫他蒋门神,实际上是个李逵式的人物,简简单单,易招人喜欢。

    于是赵钱指点了蒋椿几天,见他间架样式都对了,便嘱咐几句要点,叫他将这套拳,每天打上三趟,坚持三年,就能练出整体劲来,然后就准备送他回去。那部《天门神威法录》他还是抄录了一份,把原本还给了蒋椿。

    临走时,蒋椿已经把赵钱当成了自己人,自然也相信告密的事不是赵钱所为。赵钱嘱咐他回去好好跟虞思龙解释一番,还说自己有空会去浮梁城拜访他们,便目送蒋椿上了路。

    不过当然,对蒋椿的解释能否消除虞思龙的误会,赵钱不抱太多希望。因为经过这几天与蒋椿闲聊,他已经嗅到了浮梁城仙官官场的几分味道,对虞思龙这个人,也有了更多的侧面了解。蒋椿这次来寻自己晦气,分明就是虞思龙在背后鼓动,而鼓动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同仇敌忾”,而是**裸的利用。只不过蒋椿太愣,根本想不到那么多,而且因着虞思龙指导过他修炼,还对虞思龙挺有好感,所以被人家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浮梁城五名仙官,还是以虞思龙为绝对的老大。金丹修为,总管生死。可这虞思龙,看来是个小肚鸡肠之辈,聂母的事害他挨罚,他必要有个报复的对象才行。找来找去,确实只能找到我了。这番误会,可不好开解。——不过我自离他千里之外,只要不送上门去,他纵有什么手段,我也不怕。

    “所以拜访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除非确定误会消除,不然那浮梁城,还是少去为妙。”

    赵钱心里念着,手握《天门神威法录》,走进了聂水烛的洞府。

    “罗榕来过了。”他说道。

    聂水烛本来在打坐,不过察觉有人逼近,就已经收了功。听赵钱开门见山说出这么一句,立马急道:“在哪儿?”

    赵钱一笑:“怎么,你这就想找人家报仇?凭你小周天也没到的修为?”

    聂水烛抿嘴沉默。赵钱也不看她,自顾拣了一方石椅坐下,道:“我教你的功法,最重心志、心神、心境的锤炼。想不到练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浮躁易怒。大道何等难行,连心都不定,或许你不适合修炼。”

    聂水烛猛然抬头,睁圆了一双大眼睛盯着赵钱:“你什么意思?你跟罗榕谈了些什么?”

    赵钱看着那双大眼睛,心说小妮子出落得更漂亮了啊!

    嘴里却呵呵一笑,只道:“谈了些没用的废话。——最近修炼感觉如何?”

    聂水烛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追问什么,不过最终没有问出来。只答道:“不好。这地方太差,灵气太少。”

    “湖山小岭里没有钟灵宝地。”

    “那别的地方呢?”

    “周围最有可能有钟灵宝地的,只有东夷丘陵,和千里瘴林,这俩地方连我这实力的,都不敢去。”

    “什么时候能去?”

    “起码要炁满大周天。”

    “好,我会以最快速度练到大周天。”

    赵钱点头。把手里一卷《天门神威法录》亮了出来,摆在石桌上,嘴里却问:“天天练功,无聊吗?”

    “不无聊。”聂水烛答,“这是什么?”

    “这是天庭赐予门神的功法秘籍《天门神威法录》。你说你与金行相合,这就是金行功法。”他顿了一下,“天庭的金行功法。”

    聂水烛眼睛一亮:“给我的?!”

    赵钱却将书卷拿手一盖:“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你若真想要,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五二章 大道难求,周天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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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条件,你说。”

    聂水烛语气冷淡。赵钱听了心道:我那家传的气功,练心神守一是没什么问题。可真正的道心功夫,光靠打坐是练不出来的。这小妮子现在还是定不住一颗心,喜怒形于色,收放不能自如,这可不行。或许得放她出去,在尘世里历练历练?

    可她被罗榕盯上,贸然现身只怕凶多吉少。还是再等等,有合适机会的吧。

    然后他道:“这个条件就是:将来你要找罗榕报仇,得听我的。我让你什么时候去,你才能去。”

    “什么?!”聂水烛叫道,“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跟罗榕到底谈了些什么?”

    也难怪聂水烛生疑。罗榕刚刚来过,赵钱就说聂水烛不适合修炼,还要阻她报仇,聂水烛谨慎非常,怎么可能不联想一番?

    “放心!我要是出卖你,你现在已经在他手里了。”赵钱也不想隐瞒,“我提这个条件,是为你好。你对罗榕执念太重,一提他就急,心神动荡,哪有个古井深潭的样子?这样对你不好。”

    “这个不用你管!”聂水烛气性十足地道,“其他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这个不行!”

    “其他什么条件我都不提,只提这个。”

    “说了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好。”赵钱抄起《天门神威法录》,起身就往门外走:“那咱们再见吧!这个洞府禁制已除,你自由了。祝你报仇愉快!”

    “你站住!”聂水烛急道。

    赵钱停下脚步。却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下文。他一转身,只见聂水烛紧咬着嘴唇,脸上大滴大滴泪珠往下滚落,那样子委屈又坚忍,不是梨花带雨,倒似寒菊带雨,与这阴冷的山洞相映成画。

    赵钱又不是铁石心肠,见这一幕也心软了。他默默叹了口气,走回聂水烛身边,看着那双大眼睛,道:

    “觉得我逼人太甚?——聂水烛,修炼不是儿戏。俗世人练武,胸中气血不平,尚且有经脉错乱之虞,何况修士修真,神魂俱练,心魔不除,迟早走火入魔。罗榕已成你心魔,你若真想杀死外面那个罗榕,就得先杀了你心里那个罗榕。”

    说完,他扬了扬手中的《天门神威法录》,最后说了句:“什么时候想通了,再管我要它。”

    然后他往洞府外走去。几步之后,听见聂水烛轻声道:“我答应你,给我吧。”

    他转身回来,把《天门神威法录》扔在石桌上,又一挥手从坤宝囊中取出一样针状物什,也亮在石桌上:“是个听话的好姑娘。拿去吧!”

    聂水烛抹了把脸,走到石桌旁,先拈起那枚针状物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这是土毒黄蜂针,一件普普通通的法器。你既已修到炼精化炁,该学习御使法宝了。这小东西你先拿着玩,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也聊胜于无。”

    当初土毒黄蜂针到手不久,赵钱就获赐了丈地尺,所以这件化炁品阶的小东西一直也没用过。如今他已满小周天,以后更用不着了。送给聂水烛,只是顺手,难为这小妮子受了那么多委屈,还要为自己所逼。

    聂水烛拈起土毒黄蜂针。体内灵力运转几次,就沟通了联系,御使它绕身飞了几圈,这才眼中有了些笑意。

    然后她又拿起《天门神威法录》。一打开——却见书页上一片五彩眩光,差点晃花了眼。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钱微笑:“别怕,那是禁制,我布下的。”

    “你……”

    “你在这儿天天打坐,肯定很无聊,我给你弄些小游戏玩。解除了禁制,就能读到这部功法。这些禁制是从易到难,想读更多内容,就得破解更难的禁制。——闯关得宝,很好玩的哦!”

    “我说了我不无聊!你……你才无聊!”

    聂水烛一时气结:自己答应了他那么艰难的一个条件,他却给了一本看不了的功法,还弄什么游戏来玩?!

    “呵呵,你别生气。我告诉你:这《天门神威法录》,是天庭的功法。而天庭的功法,都是当世不传的中成法门,不易修习。那我布下的禁制,也是中成法门,让你尝试破解,就是让你能实际练习中成法门。你破解一层禁制,就会对中成法门的理解加深一分,对《天门神威法录》里的内容也就会更明白一分,两厢乃是互补互助的关系。我可是费了很大劲儿才弄好的,你别不识我的苦心。”

    说完心想:是啊!你这小妮子可别枉费我一片苦心了。逼你答应那个条件,在书页上设下禁制,都是怕你着急报仇,不能脚踏实地地修炼。你这小妮子资质太好,一整部天庭功法扔给你,谁知道你前后一通瞎看,自家悟出些什么捷径法门来?我又不能见天守着你,真走火入魔了谁救你?

    然后他道:“我现在就把破解这禁制的中成法门手段教给你,你听仔细了——”

    聂水烛侧耳倾听。赵钱一边讲解,一边心道:其实破解禁制,是“阴阳和合”的中成法门,是天地大舞台上阴阳二元气的事儿;《天门神威法录》、《后土正义》这些功法,是“性命双修”的中成法门,是人体这个小舞台上身心二元的事儿。虽然都叫中成法门,但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原理并不一样。要不是为了防止你急功近利,我也不会弄这些麻烦。

    不过等你把禁制破解个差不多,《天门神威法录》学个差不多,能明白其中差异的时候,可能也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吧!

    再说这阴阳和合的中成法门,也是难得的秘术。你要真能学会,大不了我把《明夷丹经》也传你,将来你安身立命,就有个倚仗了。

    就这样,赵钱呆在山洞里,专注地教了聂水烛好几天。聂水烛不但身体资质好,脑子也够用,加上对修行方面的东西是彻彻底底白纸一张,赵钱怎么教她就怎么学,所以阴阳和合这么难的法门,也学得很快。——起码理论很快。

    不过赵钱知道那阴阳和合的法门,从理论到实践可是有着一条让人抓狂的鸿沟的。所以见聂水烛把理论掌握得差不多了,便由她一遍遍练习,自己回到了文山里。

    反正那阴阳和合的实践部分,对心神守一、心境空灵的功夫要求极高。要想调动神识捕捉阴阳二气,牵动灵力介入和合,心浮气躁根本不行。就此也能再磨练一层小妮子的炼心功夫,与她有益无害。

    回村之后,他照例来到土地庙下,打坐练功。

    逐走了罗榕,打服了蒋门神,安顿了聂水烛,对自己的修行,也该上心了。如今冬天来临,河东的长廉部应该是暂时不会来犯;罗榕、虞思龙在外头虎视眈眈,他也不敢轻易出村去。于是生活,又恢复了近似闭关的状态;时光,也是倏忽两月过去:

    偶尔行走地底收些地宝,偶尔开炉炼几瓶和合凝露;偶尔给刘老六送送工钱,偶尔为聂水烛指点一番修炼;偶尔找周文喝喝茶,偶尔寻银莲找找骂;跑了一回坊市卖货,去了一趟折月谷还债。除此之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赵钱都是在自家土地庙下打坐练功、吐纳导引,精进修为。

    如今河西十几个村庄的祭气持久稳定,不过因为赵钱“行气大周天”的特殊练法,丹田气海和全身经脉窍穴的撑扩很快,所以这些祭气也已经不是二十四小时连续打坐都源源不断,而是时有断绝,被赵钱炼化一空。如今的赵钱,体内灵力积累,已经逼近炁满正奇二十条经脉的关口了。

    这种进境速度是很快的。行气周天,需要真气灵力与经脉窍穴相互淬炼适应,也需要丹田气海累积足够充盈。这两者哪一个都是功夫到了才行,而不是灵光一闪顿悟突破的那种。赵钱是因为气功底子深厚,经脉窍穴打小就已经经过淬炼,更兼理论过关,心志、心神、心境的炼心功夫也到家,才能在真气不满时就便行周天,提前畅通了经脉,做完了冲穴的工作。

    不过经脉畅通只是其中一步。如果不是赚人计划大获圆满,祭气一夜之间翻了十余倍,赵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积累足够的灵力。

    于是两个月后,天气回暖,春风裁剪杨柳叶时,赵钱便端坐在土地庙下,手托一枚黄色丹丸,体内灵力几乎行遍周天,自语道:“关元大成,炁满周天,在此一举!黄极仙丹,给力吧!”

    说完将仙丹扔进嘴里,一口吞下。

第五三章 大成关元,遥指金丹

    仙丹入体,灵气如抽丝拨茧层层溶开,丰沛、精纯的土行灵气宛如一杯琼浆美酒,散入四肢百骸,温暖着全身上下。"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

    赵钱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心中的喜悦、期盼情绪,谨守心神,持守心境,按部就班地运起功法,炼化这团高质量的土行灵气。

    乾坤一气也。生灵存活靠一口气,修士证道长生也是因为炼着一股气。人而降生,父精母血烧炼的一口活气,与天地交通,可持一甲子。期间或有损益,使人夭寿不同。若能吐纳三华五灵,得清灵之气入体淬炼,便有机会合与阴阳,化与太极,与天地同寿。

    因为三华五灵,乃天地之气。鸿蒙之初,天地降生,阴阳和合化生万物,凝为山川树石、星辰日月,诸般显像之物,其名为“器”,就像人体的眼耳鼻口、手足毛发一般;又生天之三华、地之五灵,往来飘忽,捉摸不定,贯通天地,使日有升降,月有盈亏,山埋金铁,水生溯洄,四时交替,昼夜相追,便如人呼吸、进食、观察、交谈一般,乃是这天地生机活现的根本。

    天地有器有气,人也有器有气;人靠一口气能活一甲子,天地一口气,据说便是能活一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修士证道长生,便是要纳天地之气,淬炼肉身,置换人体之气。若能淬炼彻底、置换完全,则脱了人胎,合了天地,与天地同寿。

    赵钱气行周天,缓慢、平稳,一点一点地将四肢百骸的温暖灵气,带入丹田气海,提炼、融合,再导入经脉,一遍遍运行。其实他行气大周天已经很多次了,正奇二十经脉已经习惯了自身灵力,周天三百六十一经穴也被灵力冲刷多次,通行更加容易。只要他想,这导引行气的速度就可以加快,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赵钱不想。深明经脉理论的他,还是严格按照十二正经的流注顺序,合着十二时辰,逐一运行,其间转奇经八脉调和。由于行气缓慢,自丹田气海射出的灵力便十分深厚,对已经冲刷过无数遍的经脉窍穴,还是能再撑扩一分。

    如此一日一夜之后,一枚黄极仙丹中蕴含的灵气,被他悉数炼化;行气导引满了周天,深厚的灵力缓缓回到丹田气海,关元穴内再不是空空如也,而是还留着一股灵力,不及流出。

    气回关元。自丹田起,至丹田止,首尾相连。

    轰——!一个崭新的世界!

    正奇十二经脉,周天三百六十一经穴悉数充盈灵力的赵钱,蓦然睁眼,头脑中开天辟地般纷繁:整个身体的状况,一块块骨骼、一条条肌肉、一寸寸皮肤、一根根汗毛,都在他脑中清清楚楚;周身经脉窍穴宛如医学院最精密的标本模型般亮在脑海,意识所达,令行禁止,仿佛连头发的颤动,都可以控制!炁满大周天,灵力淬炼过的身体,与泥丸宫识海相连,从此再没有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动作,而是全身上上下下,所有一切,真正连通!神识动处,肌肉骨骼听命,真气灵力也是如臂使指!

    不仅如此!——灵力散逸,自三百六十一经穴而出,连接四周,上迎天光,下接黄泉,清灵诸气与这些灵力触角相连,亦归于识海。于是天地间的一切,在赵钱脑海中更清晰了一层!一瞬之间,赵钱真正体味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这种体味不是知道文字概念而自行想象,而是身临其境,真正的体验!

    就像有人蒙着你的眼睛,将你带到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告诉你远有青山近有翠竹,左边一树繁花,右边一垄春芽,你可以尽全力想象它的美丽,但无论想得如何美好,也不会比睁开双眼,亲眼看看更美。

    天人合一。万物连通,我是其中之一。前所未有的眼界拓展、心胸开阔,令人别有一番满足愉悦。

    赵钱轻舒一口气,脸上却是露出一丝苦笑:“从小被老爹灌输的目标,赵家几代人希冀体验的天人合一境界,竟被我在这异世界实现了……世事无常,天心难测。谁能想到啊?”

    他收功起身。遁地直上,站到了自己那个小小的土地庙顶。

    此时正是深夜。子时刚过,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天空深碧,宛如蓝黑宝石,点点繁星闪烁。赵钱双臂伸展,夜风吹来,透体而过,舒爽轻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足踏庙宇头顶星光,这一刻精彩,与天地共赏!

    周身充盈灵力,此为炁满周天,关元大成!人界六境第三境,至此圆满!

    来这个世界不到两年。身为地仙,有还阳之体,无需百日筑基;一月修至炼精化炁,一年跨入炁满关元,如今还不到第二个一年,便已经关元大成,竟是比当初更快。原因无他,就是赚人计划大显成效,祭气培育顺风顺水,十余个村子的祭气供应,生生把速度催上来的。

    “果然当官离不了百姓。当俗世的官如此,当仙官也不例外啊!”

    赵钱享受了一番境界突破的无上神妙感觉,便在土地庙的青瓦顶上坐下,盘算起了下一步。

    人界六境三境圆满,看似走了一半,其实只是刚开始。赵钱的目标远在冲虚合道、天道大劫,所以虽然对天人合一的神奇快感有些沉迷,但还是强自收摄心神,定住了心境。

    “得意不忘形,失意不忘形。前路漫长,大道坎坷,这点进境,算得什么成就?让老爹知道了,也是要骂我的。”

    他舒了一口气。夜风吹来,撩起衣衫。

    关元大成,下一步,便是成就金丹!

    炁满大周天,灵力充盈周身经脉,三百六十一经穴悉数冲开。但人体除了正奇经脉,还有十五络脉,有三百六十五孙络,有无尽浮络;人体除了有三百六十一经穴,还有一百六十经外穴,更有两百零六块骨骼,六百多块肌肉,有皮、膜、脏、腑、毛、发、齿、甲……人而象天,精密复杂,不下乾坤。

    周身经脉、经穴,是身体总制,所以要先行打通,导引灵力淬炼。但想要修成仙体,光淬炼经脉还不够,而是浑身上下一寸不落,都要淬炼。

    炁满周天经脉后,巩固一番,便可使灵力时时运行,不停冲刷。待灵力再涨,就要转入络脉,遍行全身,层层细密,直至深入脏腑浅出腠理,无一处不为灵力浸润。

    这种深刻、精细的程度,自然需要体内灵力继续积累。单就量来讲,比炁满关元更逾百倍。如此丰沛的灵力,下丹田关元气海已经不能盛纳,便要更加凝炼,将灵力捶打、紧实为金丹,提升至胸腹膻中穴,即“中丹田”,使体内多一个灵力源泉,才够身体所需。

    这个过程,比炁满大周天,又是难了不知多少倍。如果说像刘老六那种资质低下的修士,多被阻在大周天门外的话,那修真界十之六七的人,都是被阻在了金丹门外。金丹之前,都是修士;金丹之后,才称高手。

    金丹高手,元婴祖师,化神天人——人界六境后三境,各有身份,为人公认,已经高人一等。

    若在门派,晋入膻中金丹境界,就是长老;若是仙官,晋入膻中金丹境界,就有资格被召入天庭、地府、龙宫,面见诸神,甚至破格列入天军、鬼军、龙军帐下,与魔国作战。

    晋入金丹,便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膻中金丹境界,跟炁满关元类似,也是大略分了两层。不过这两层,怎么跟我在地球学的又不太一样?”

    赵钱琢磨着自己了解来的人仙“膻中金丹”境界理论。人仙在这一境界的修行理论,大多都是分了“丹成、丹升”两层,即先累积灵力,结出金丹,然后将金丹升入胸腹之间膻中穴,连接经络,淬炼周身。

    不过赵钱回忆自己小时候学习的丹道理论,却不是这样。硬要类比的话,也是得分为丹基、丹熟两层。不过他小时候学过的丹道修行,本就是天人合一的路数,讲究一体、联系,不重分别,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那么明显的所谓境界划分。而且体内缔结金丹,乃是丹道上乘成就,他在地球时连大周天都练不圆满,金丹更是无望,所以只有理论,毫无实践经验。

    “这大衍洲修真界修行理论不同,应该也是小成法门风行,重假借外物带来的后果吧?我有内丹术基础,便将这内外的路数整合一遍,兼修兼习,应该不会有错。——炁满大周天不就是这么做的吗?事实证明相当有效。”

    赵钱心中念道。仰望夜空,对着那诸天星斗拱卫环绕的北极星伸手一指,道:

    “金丹,我来了!”

第五四章 辖地有秘密,遥望温泉湖

    (这章少点,行文所致)

    荧光蒙蒙,蒸汽袅袅。

    赵钱站在湖山小岭地底那个宽广的温泉湖边,周围九根石柱上夜明石辉映四周,宛若苍白梦境。

    炁满大周天之后,赵钱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破解《乾坤养宝诀》,不是开炼新的丹药,不是远探东夷丘陵和千里瘴林,而是——

    揭开这个地下温泉湖的湖心之密。

    那种不明所以的感觉,那种时时提心、猜疑的日子,他不想再继续下去。这里离文山里太近,他不能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任何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存在。

    当土地爷越久,对仙官的角色了解越深入,就越是不能允许。

    更何况,近两年来他已经对附近一带的地底搜寻个遍,高品质的地宝已经被悉数挖走,想要更多,只能费时费力,去更远的地方寻找。

    除了这个温泉湖。

    温泉湖水气、土气、火气蒸腾混杂,若有矿脉,还会有金气掺入;若有腐殖,还有木气,这样五行俱全,孕育的地宝更多,比单纯的山石、泥土,和熔岩河,资源丰富不知多少倍。如今《明夷丹经》正式入门,赵钱再不能放任这一湖资源白白闲置,必须利用起来。

    要想利用,就得堪明。不管有什么威胁,都要查得清清楚楚,然后除去。对于挡在自己赚钱道上的任何东西,赵钱都不会躲避,更不会手软。

    于是他摸出一打远望符,望着湖心黑暗,目光凛然。

    这一打远望符是他从竹海楼青市的那家往来巷买来的,炁满大周天可用,品质优异,最远可遁三十里,操控更灵敏,符身光芒也更盛,传回的画面更清晰。

    他拈起一张,注入灵力,挥手打出——

    正对面六里半的深水中有一条蟒形水怪盘踞,赵钱已经知道,不打算再闯。若单是这只水怪,以他如今大周天的修为,倒总能对付。可是那水怪后面的湖心黑暗中还有古怪,赵钱不明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这次侦察,就是要搞清楚湖心的底细。

    于是远望符取道湖边,一直沿着浅水区域,绕行观察。

    三十里已经是不短的一段距离,一个山中地下湖,再大也不过如此了。果然,赵钱操控远望符行至大约十一二里的直线距离时,已经发现湖岸的走向开始往回折返,然后这枚远望符往回飞来,在离赵钱六七里的地方耗尽灵力坠落,却已经足够赵钱推测出这湖的大小形状来。

    大约是个梨形,长径有十一二里,周长三十六七里,确实是不小的一个湖。在地底能聚成这么大的湖,也亏得湖山多水。

    知道了大小形状,那湖心之所在,便不难推测。原来上次用十里远望符直探湖心,到六里半处被湖怪拦截,已经距湖心之密不过一线,那湖怪竟是紧贴着湖心之密处,吞噬了一张张远望符。

    “不是守护又是什么?”赵钱喃道,更加认定湖心定有内容。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真正抵达湖心?

    他原本想探明温泉湖大小形状后,看看能不能从别的地方下手,绕过湖怪。现在看来湖怪就守着湖心那一小片,多半是不可能绕过去的。远望符再迅捷灵敏,到底也难以比得上生灵活物,所以……

    赵钱略一思索,忽然盘膝坐地,然后拈出两张远望符来,一手一枚,分别注入灵力,闭目养神片刻,便将两张符一左一右打出。

    然后他开始分神控制这两张符。

    远望符的操控,是将自身灵力注入符身激活之后,符身灵力与自身灵力遥相感应,实现指挥、传象等功能。然而这种感应,只是同种灵力的同步共振,在运动变化之中,被空间隔离,到底微弱。所以操控远望符,须心神守一,十分专注。也因此,才能产生双眼随远望符飞遁,见数十里外事物的感觉。

    而现在,赵钱一左一右同时打出两张远望符,分神操控,却不是心神守一,而是心神守二,可不容易。

    要不是仗着自小打下的炼心功夫底子,他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分别保持对两张远望符飞遁的操作,至于沿途景象,已经无暇细看了。

    念头二分,一对远望符在湖面绕过半圈,同时转向,相对而冲,直指湖心。

    果然,一贴近湖心,其中一枚又见湖面水花涌起,巨颚利齿,水缸也似的身躯,双眸两线猩红之光,大嘴合拢,将符身吞入腹中,联系切断,堕入黑暗。

    赵钱却反倒松了一口气,立即调整心念,全神贯注紧紧摄住另一枚远望符,急速催动,突破六里半水怪封锁区域,抵达湖心。

    然而……

    一片蒸气袅袅苍白梦境,湖面平静无波,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想错了?”赵钱一时愣怔,“是我多心了吗?”

    他催动远望符灵力。符身白炽,放出耀眼光芒,照得四周大亮。光芒穿透水面,黢黑的湖水转而透明,赵钱能看到水层中长相怪异的磷虾小鱼游来游去,不过更深处还是一片黑暗。

    他将目光转向四周。目力所及之处,有巨物缓缓而动。正是那蟒形水怪,在绕着这一片水域游行。时而抬起头颅,两线猩红眸光射来,时而弓起身躯,割开水面,凶诡如上古黑龙。

    “这家伙怎么不继续来吃这张远望符了?看它虎视眈眈的样子,分明挺有兴趣。”赵钱心道,“难道……是因为它游不过来?”

    心中定计,赵钱隔空催动远望符,大头朝下,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磷虾小鱼纷纷惊动,四散逃去。水波汩汩,出于黑暗,没于黑暗,生出无限压力,又生出无限吸力。光是用眼睛看着,就已经感觉似乎随时要被这压力挤碎,或者被那吸力抽入无尽虚空之中。赵钱视野跟随远望符,彷如坠入噩梦,一路下潜。

    却没有多远。

    扎入水中只是片刻,忽然面前出现巨大土堆,分明是一座湖心小山,矗立湖底。附近湖水很浅,怪不得那水怪游不过来。

    然而一到这小山处,一年多前久违的那种感觉,又回到了赵钱心中——

    冷风!遥控远望符,只有视野跟随,根本不可能感觉到风吹、冷热的赵钱,却在此处又一次被那股“冷风”吹拂,全身汗毛直立!

    这股冷风,竟是攀过他和远望符的灵力感应,直接在心中吹起的!

    他打了个冷战。却紧握双拳,强自镇定心神,催动远望符继续逼近!

    小山不大。几步之后,远望符已寻到山顶。这座地下湖中小山,方圆数步的山顶,是一块黢黑方石,齐整深邃,不是自然造物。方石表面,刻满血符。

    方石之上,一片氤氲黑气,宛如鬼魅舞动。

    无尽的阴冷,从这团黑气中渗出。穿透湖水,穿透数里空间,直抵赵钱心中。阴风阵阵,摄住赵钱心田,让他再不能动。心神渐渐迷离、沉堕,如坠深渊。

    恍惚之间,那一股股阴冷之风拼成一声叹息,一个念头,一句话,吹响在耳边:

    “救……我……”

第五五章 黑气如鬼魅,玄石带血符

    梦魇!

    黑气阴风,隔空编织的一张神念之网,将赵钱这个好奇心盛,窥伺湖心的小猫,紧紧摄住!

    “救……我……”

    这句幽叹在赵钱耳边响起,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他就像鬼压身一般,无意识之中全身肌肉绷紧,牙关紧咬,眼皮抽搐,呼吸急促,全身皆不能自制,而脑海里,却急速闪过幕幕画面,或熟悉,或陌生,或自己,或他人,却无不充斥着巨大的压力,既紧缩,又膨胀,逼近临界,随时要炸裂,同时又坍缩……

    他在反抗。他脑海深处仅存的一点神念在拼命反抗!他仿佛被丢进了创世之神随手捏造的一个小小世界,这世界一切皆由那大神的心意而动,但他在反抗!心神被摄之下,炸裂、坍缩之中,他好像控制身体做出了无数举动,但又仿佛一动未动;他好像已经大叫数声,却又似连蚊蚋之音也不能发。

    就这样似乎对抗了一元之久,又似乎不过一瞬。他突然顿悟,收回对抗之力,守紧了心神,任那天地膨胀、坍缩,演化万变,喜怒仇怨,只是不管。他的最后一丝心神,就像无尽虚空中无尽遥远的一颗星辰,在那里,不可及;不可及,却永远在那里闪耀。

    创世之神的小小世界不断壮大、不断凝实,压力似潮水,似升腾的火焰,却离那星辰越来越远。赵钱跳出那个世界,仅存的最后一丝心神乘坐清明之舟,更逾大千,留那创世之神在身后自顾玩耍。

    于是小小世界终于崩碎。创世之神如风中雾气飘散,那幕幕画面再次舞起,却再无压力,而是随赵钱心之所欲,各归其位,将那颗清明星辰所在的无尽虚空填满。

    世界回转。

    赵钱急促地喘了一口气,仿佛大梦惊醒。五感回归,他转动双眼看着面前苍白的地下湖景,深吸一口硫烟水汽,暗自后怕,暗自庆幸。

    却突然头痛欲裂。大脑胀得要爆开来,他咬紧牙关紧紧抓着头皮,跪倒在地。

    “妈的!什么鬼玩意儿暗算我?!”

    他骂道,握拳砸地,疼得死去活来。“不会是识海受创吧?妈的!识海可是紫府元婴境才真正接触的东西,别给我出毛病啊!我现在可治不好你!”

    就这样疼得打滚,好半天,才见好了一些。——不,或许不能说见好,只能说疼得已经习惯,痛觉阈值更大了,所以麻木了吧。

    “没、没想到,拿远望符侦察,已经这么谨慎,还是出了岔子。那黑气,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这么想着,忽然那句幽叹再次响起,就在心中:

    “救……我……”

    赵钱几乎窒息。这声幽叹,如此真实,不是回忆,不是幻觉,而像是种在了自己心中一般,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

    “妈的!中招了!”

    他骂道,已经大概明白了刚才那番梦魇,和现在的头痛,是怎么回事。那团黑气,竟是透过远望符的灵力感应,硬生生将这“救……我……”两个字,刻在了自己的识海里!

    从此之后,再别想摆脱。除非自己元婴大成,着手化神时,炼神功夫登峰造极,可以自照识海,才能去除。

    “这、这还了得?!”

    赵钱又惊又怒又怕。识海是人体最神秘、最强大的地方,位于上丹田紫府泥丸宫,却根本不是某个有形的器官,也不是某个穴道,而是一团虚空,是人的命魂所在,意识之源。

    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凡人,气息断绝后,还有三魂七魄可存;三魂之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驻其身,所以死后化鬼,要受冥府审判,散去天地二魂,抹去命魂记忆,投胎转世。

    修行之人,命魂更加重要。哪怕肉身焚毁,天地二魂消散,七魄不存,只要命魂完全,便可修炼鬼仙,或直接夺舍,接续生命。

    而命魂,就在识海之中。甚至,命魂与识海的关系,是驻留,还是一体,还是其他什么,没人能说得准。或许命魂即识海,识海即命魂;或许命魂化识海,魂消识海尽;或者识海孕命魂,海枯命魂散……

    识海命魂,命魂识海。这一对人类最重要的东西,被思索、感悟、品味千万年,却依旧神秘,没人弄得明白。——据说勘破命魂者,便能勘破自己的命;而人不可能勘破自己的命,就算证就长生之人,也不能。

    “如今我的识海里,竟然被种下了东西?!这……这可怎么办?”

    赵钱有些惶然。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会碰上这样的事。刚刚炁满大周天,正遥指金丹,信心满满,为了辖地安全,决心一探这湖心之谜,就因为当初那一股冷风,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可结果,还是中了大招。

    自己在鱼妖、黑僵、旱魃手底下,都没吃着亏,这次小心翼翼,却竟然让识海中了招?!——识海啊!以自己现在的炼神功夫,根本连找都找不到!根本进不去!能拿它怎么办?修行以来,也就不久前炁满大周天的时候,全身经脉灵力充盈,跟识海连接了一瞬间,之后便恢复如常,那神秘面纱后的真面目,不过匆匆一瞥。想登堂入室?就得等元婴大成的了!

    元婴大成,不知得几十、几百年之后。这么长时间,就任由那句幽叹留在识海里,不时窜出来?就任由自己时刻处于头痛欲裂的状态?就算日后能习惯,谁知道它还会不会起什么变化?这东西是凶是吉,敢拿自己的识海来赌吗?

    赵钱惶急而怒。从小到大,从地球到大衍洲,他不怕任何有形的东西。哪怕再大的困难,再急的危险,只要能让他看清,就有办法对付;没有办法对付,也有办法绕开;没有办法绕开,也有办法逃跑。可无影无形,不明所以的东西,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碰到。不明所以,懵懂而为,或懵懂而不为,是赵钱最不能接受的。

    他绝不会放任那句幽叹就这么留在识海里。他一定要弄个明白!

    “救……我……”

    幽叹再次响起。

    “救你?好!就冲你闯进我识海之中的这种霸道,我就亲眼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挟勒索喊救命,你这求救方式倒也别致!”

    这般恨恨地说完,他迈步向前,踏入湖中。神识动处,乾坤鞣丝衣光晕大亮;指诀一掐,丈地尺黄芒绕身。炁满大周天,全身经脉通畅,穴道充盈,灵力更加丰沛,更加灵敏。乾坤鞣丝衣与丈地尺的神妙,在赵钱心中自然而然更加了悟了一分。如今随意驱使,各自的威力已照大周天之前翻了一倍。

    “不还有条水怪吗?快过来领死,让我先灭了你这小泥鳅!”

    赵钱在水中向前漂去。玉轮环绕之中,黄绿光晕大炽,逼开湖底幽暗。

    地势下沉,湖水渐深,已经足够那巨蟒水怪遨游了。可四周只有蜉蝣磷虾,怪异小鱼,不见水怪身影。

    赵钱心生一念。微微收起鞣丝衣光晕,使目光得以越过身前明亮。果然见那不远处的黑暗中,一条更黑的蛇形身影,粗似水缸,长逾十米,在缓缓游动。偶尔头颅一甩,便有两道猩红光线穿透黑暗,直刺过来。

    不过赵钱明显感觉到,这水怪不知何故,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他压了压心头怒气,指着水怪:“算你识趣!给我乖乖呆着,等我先解决了大事,再来解决你!”

    说完登上湖心小山,直往山顶而去。

    小山是个标准的锥形,自湖底隆起,由泥土、石块、火山琉璃等堆成,似天人又似人工。赵钱顾不上细看,一路之上,径直来到了山顶黑色方石旁边。

    阴冷之风,阵阵吹拂。这湖水下有熔岩,温度常年五六十度,寻常人乍一入水,都烫得可以。然而在这湖水浸泡的小山顶,却有冷风吹拂,世间诡异之事,不过如此。

    “救……我……”

    幽叹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它是既响在心中,又响在耳边。阵阵冷风鼓荡湖水,汩汩成音。

    “你是谁?想干什么?”

    赵钱沉静地道。看着这团舞动如妖媚的黑气。

    “救……我……”

    心中和耳边的声音只是道。赵钱轻哼一声:“你硬闯我识海,这是害我,还想让我救人?你若真想脱困,速速去了我识海中的印记,或许我会想想办法。”

    “救……我……”心中的声音依旧,耳边的声音却多了一句:“不是害你……”

    “不是害我?我现在头疼得要死,怎么不是害我?这不由你说了算。快给我去除印记!”赵钱怒,又道:“我劝你别动其他心思,这地方千万年也没个人过来,你最好乖乖听我的,否则除我之外,你想再等一个救星,可就不知得什么时候了!”

    耳边沉默。许久,终于幽幽地叹出一句:

    “知道。听你的,你配合。”

第五六章 天藏血灵阵,养魂亦拘魂

    赵钱在地底深处的一个温泉湖下,跟一团血符玄石上氤氲舞动的黑气交谈,恐怖诡异莫过于此。

    这黑气虽然能吹出冷风,鼓荡湖水汩汩做声,但说话明显不利索,只能说出简短词句,还并不流畅。

    不过赵钱没有办法。识海被它种下印记,不明不白就此离去,不是赵钱的作风。他宁可冒点险,也要尝试解除。

    他所倚仗的,便是这黑气急欲脱困,而自己是其惟一的救星。

    “听你的,你配合。”

    这黑气如此说。赵钱却质疑:“我配合?你什么意思?”

    “进去。”

    “进去?你还要进我的识海里?”

    话音未落,阴风袭来。梦魇之网再次张开,要摄住赵钱,将他扔进那个创世之神的游戏之中。

    赵钱却反应敏捷,立马守紧心底清明,同时大叫:“滚出去!你敢妄动,我这就离开,再不回来!”

    梦魇之网立即收回。五感回到体内,赵钱虽然已经经历了一次,还是不由一阵后怕。

    “听着——”他手指黑气,咬牙凶狠地道:“你要去除我识海的印记,但不准再靠近我的识海一步!找到其他办法去除它,再来谈救你的事!”

    黑气默默舞动。又是许久,道:“我要血……”

    “什么?”

    “血……显形……”

    赵钱看向脚下。数步见方的黑色石板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印,微微泛着红光,一明一暗仿若呼吸。不过现在的符印刻痕中,血色已经明显有些苍白,光芒也有些黯淡,让人一看就能感觉到,这血色符印原本应该是鲜亮光明的,只是如今衰弱了。

    “你是说,给你血,你能显形?”于是赵钱问道。

    “是……”

    “你显形,想干什么?”

    “混元……炼神术……血,血……”

    黑气的舞动缓慢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偶尔水波涌动,只唱出汩汩的简单音节,再没有了话语。

    赵钱站在那儿等了片刻,确定黑气不再说话,便转身离开。

    “这东西说它要血……”他喃道,“我就给它血。它要显形,我正好看看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赵钱遁回地面,在湖山小岭中一路走着。那黑气说要血,却没说要什么血。于是赵钱找到一头倒霉的山猪杀了,接了满满一壶鲜血,回到湖中,照着那刻满血符的玄石,扬手一泼——

    水中泼血,自然泼不得准。血珠在水中散开来,小山顶上顿时腥味浓重。不远处那条巨蟒水怪嗅到血腥味,焦躁地来回游荡,猩红双眼直盯着山顶。

    然而,第一滴血一沾上黑色方石,石上那密密麻麻的血色符印顿时大亮,红色光芒绽放,生出无穷吸力,将散逸水中的血珠一一吸取,没入符印之中。原本有些苍白有些黯淡的符印,重归血红,血光大亮。

    玄石上黑气卷动!

    原本散乱扭曲、随意舞动的黑气,此时像被一个模子缚住,往中间凝聚而去。片刻之后,大致的形状已经清晰,修长纤细,有手有脚,一颗头颅上还有飘散的长发,赫然是个人!

    又过片刻,那身形轮廓已经齐整,一张纤瘦的脸上,眉目也渐渐浮现出来。不过整个颜色,还是黑的。最后,黑气定型成一个高挑女子模样,一头长发散在脑后如孔雀开屏。看那身形轮廓,也颇为玲珑,只是五官并不清晰。

    不过赵钱哪有心思细看。见女子显形,直接道:“给我去除印记。”

    女子张嘴。汩汩声再次汇聚成词:“你不让我进入,我无法去除。”

    “那你要血来显形做什么?”

    “你自己去除。用‘混元炼神术’,打开识海。”

    赵钱闻言沉默片刻:确实,要去除识海中的印记,必须进入识海。眼前这女子倒能进入,可自己怎会真配合她?一个不慎,让她控制了命魂,自己就是她手中的玩物。别说救她了,给她挡子弹也得去干。

    可不让她进入,便只能找一个跟她一样强大的人来帮助自己。可自己认识最强大的人,无过芝兰仙子和鬼差祝炎,皆是金丹修为,他们自己的识海还没打开,更别说打开别人的了。要医治、修复识海,也非得化神期天人不可。

    再说了,真让别人进入自家识海,可不是儿戏。除非百分之百信任,否则真冒不起那份险。所以看来,还是得自力更生最为靠谱。可是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找不到识海所在,也不可能一直等到元婴、化神期去,所以……

    “你说的‘混元炼神术’,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用它能打开识海?”

    “炼气化神秘术,神气合炼,直指识海。”

    炼气化神?这个词,地球的丹道气功中倒十分常见,但在大衍洲,还没怎么听说过。——赵钱暗忖道——不管咋样,能靠自己,总是最保险。这个什么秘术,先弄到手再说!

    于是他道:“教我。”

    黑气凝成的女子点了点头,张嘴说出一段口诀,十分简短,也不难懂,赵钱听一遍就记在了心里。

    “这是一段养神之术,可助你温养识海,减轻头痛。”女子说着,顿了一下,又道:“那个印记,其实对你无害。之所以头痛,是你还未习惯。”

    赵钱当然不听她的。将口诀默念几遍,确定记牢,便道:“就这些?其他的呢?”

    女子沉默片刻,道:“你救我出来,我全教给你。”

    赵钱心念闪动,思量了一会,点了点头:“那你先告诉我,怎么救你出来?”

    “我是一股命魂,被拘禁在此,已经不知多少时光。我七魄俱散,天地二魂皆无,请你给我找来天地二魂和七魄,破去这‘天藏血灵养魂阵’,助我夺舍。”

    “命魂?夺舍?”赵钱一惊,赶忙问:“这么说你是修士?那你是鬼仙还是人仙?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被拘禁在这里?拘禁在这里多久了?”

    女子摇头:“我不知道。已经过了很久,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是什么,为什么被拘禁。黑暗之中,也不知时间流逝。我只知道,从记忆中仅存的很少一些片段看,我生活的时代,似乎是第十次天变期间。”

    第十次天变?!——赵钱又是一惊——第十次天变就是上一次天变,上一次天变距离现在,足有八千多年了!这个黑气凝成的女子,竟然被拘禁在这地下温泉湖心的一块黑色石板上,长达八千多年?

    八千多年!这是什么概念?

    “你……那你记得是谁把你拘禁在这里的吗?是你的仇家?”

    女子又摇头:“不记得了。这天藏血灵养魂阵,靠烧炼血气供养魂魄,保我命魂不散。但时间太长,我的命魂还是有损伤,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我只能谨守神念,将可能助我脱困的内容留住,其他的都顾及不上。”

    赵钱心中震惊。他虽然是穿越而来,但在大衍洲混了近两年,也颇有代入感了。天变乱世,那是传说中的时代。如今虽然还是时常有人谈起,但没有谁会觉得它有什么真实感。哪怕寿命悠长的修士,也没有几个能从那个时代,活到现在的。或许只有九天之上,已经登神的天界之人,才能跨越这般漫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竟然有一个从天变时代就被拘禁的人,与自己交谈。

    于是忽然之间,赵钱对这名黑气化成的女子的求救之心,起了一股强烈的相信的冲动。——被拘禁如此之久,什么都能烟消云散了。只有脱困的**,会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这**变成希望,站在面前的时候。

    赵钱现在就是这名女子的希望。这女子连自己是谁,为什么被拘禁在此都已经忘了,命魂之中,只剩下关于自己生活的几片零散记忆,但是却还牢牢地记着脱困的方法。一时之间,赵钱也不由动容。

    “你要夺舍,但健全的天地二魂与七魄,并不好找。而且如果我给你找来,你现在的状态是否能施展夺舍之法?还有,你脚下这‘天藏血灵养魂阵’,如何破去?一旦破去,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最好思虑清楚。”

    女子沉默。她要脱困,赵钱所说不得不顾虑。其实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不可预料的问题出现,毕竟八千多年时间,只是一缕命魂,没有消散在这湖水之中,已是奇迹。虽然她侵入赵钱识海中时,展示的神识攻击十分强大,但不能排除没有脚下“天藏血灵养魂阵”支持的原因。而将来夺舍时,却是要破去此阵,将命魂暴露在天地之间,一个不妙,便会被天地造化瞬间夺去这盗取来的八千多年光阴。

    “天藏血灵养魂阵”——这虽然是拘禁女子的囚笼,但听名字就知道,也是保持女子一缕命魂存在八千多年的强大基础。如今要脱困,要破去此基础,无论如何都是风险极大的。

    “我先去试试你这‘混元炼神术’管不管用。你好好想想,我会再来。”

    于是赵钱留沉默的女子继续沉默,转身离开了温泉湖。

第五七章 咱的金手指,帮人也气人

    静坐吐纳,守一观想。"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赵钱正打坐在洞府的石床上,用刚刚学来的“混元炼神术”养神口诀,温养自己的识海。

    效果确实是有的。如今头痛已经大大减轻,那一句“救……我……”的幽叹,也越来越淡。虽然还是不时会在心中想起,但轻声细语宛如幻觉,已经不会让人吓一跳了。

    赵钱觉得自己也是个颇有奇遇的人:跟准女友散步遇到异界神仙,还被掳来修仙;当仙官第一天就面对鱼妖,除掉之后又碰上旱魃……如今好不容易连烧两把火连立两大功,消停了小半年,竟然又碰上这个——

    被囚八千年的一缕命魂,上一次天变存活至今的一个女鬼,就在自己辖地里,还给自己识海中种下了东西……

    只不过这些奇遇,可都他娘的不是好事!

    “话说有奇遇我不反对。可我的奇遇,怎么就不能是掉下悬崖捡到绝顶秘籍,怎么就不能是河边打水碰上仙女洗澡,怎么就不能是给叫花子两文钱然后发现那叫花子实际上是体验生活的富二代气质美女,而且还对自己一见钟情?这奇遇和奇遇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赵钱懊恼地嘟囔道,然后想起自己从没给叫花子扔过钱……

    “以后一定得给!得多做好事!好人有好报,看来果然有道理!”

    嘟囔归嘟囔,这女鬼的事他还得仔细思量:其实内心深处,他当然是倾向于助她脱困的。不管因为啥,一个人——鬼也不例外——被拘禁八千多年,也该出来了。孙猴子大闹天宫,不也才压了五百年而已?赵钱本质上其实算个热心肠,碰上谁有个困难,力所能及之下,帮人一把,人家高兴咱也高兴,还能多个朋友多条路,何乐不为?

    不过对他来说助人为乐有个前提,就是不能损己利人。

    那女鬼在一年多前赵钱刚到温泉湖边时,就隔远吹了口气,结果一股冷风让赵钱惦记了这么久,多半也是用了神识攻击的手法;然后赵钱远望湖心,她凭着远望符的感应,直接侵入识海,种下了一个念头。——这般行径,赵钱可不能放心。

    话说一个人,散得只剩了一缕命魂,还被拘禁在仅仅几步见方的石板上,八千多年不能动弹……要不是这人遇上了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极品坏人,就是这人自己就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极品坏人。前者,说明这人有个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极品坏人为仇人,后者……就用不着再解释了。

    反正不管前者后者,都不是赵钱想摊上的。

    可是不助她?赵钱对侵入自己识海的东西,又不放心。而且放着她在自己辖地里,怎么都觉得膈应。

    “要是能有个绝对保险的方法将她收服,让她对我绝对服从,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就能放心救她出来了。”

    赵钱自言自语着,下了石床,准备给自己泡杯茶喝。结果没走两步,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想让人对你绝对服从?我有办法!”

    “妈呀!是谁?!”他吓了一跳。这屋里就自己一人,怎么……

    哎?不对,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好像很久违的样子?

    “不知道我是谁?你个负心汉,这么快就把人家忘啦?还琢磨让人对你绝对服从,说!是谁?是不是个女的?你是不是想把人家……”

    “小、小盘公主?!”赵钱想起来了,这声音,是咱那个倒霉金手指的!

    “小盘公主你醒了啊?哎呦这一年多想死我了,你睡得怎么样?”

    “哼!你别想岔开话题!说,要收服谁?要谁对你绝对服从?”

    “呃……”赵钱语塞,心说盘古大神你又瞎玩,装得还挺像,真跟吃醋了似的。——那我陪你玩玩?

    “是、是个女鬼。”

    “好啊!果然是女的!我才睡了一觉,你就不老实,四处勾搭!说,你想对人家怎么样?”

    “我想让她唯我命是从,绝对听我的,不能背叛,不能反抗,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你、你……你这个死赵钱,果然够坏!够变态!——好,我帮你!”

    就知道你是瞎玩。——赵钱嘿嘿一笑:“还是小盘公主最好了。那,小盘公主有什么办法?”

    “不就是让人绝对服从吗?那办法可多了,都不知道给你哪一样。”小妮子又开始牛皮哄哄。

    “呵呵,刚才是陪小盘公主玩笑。其实是这样的——”

    于是赵钱把湖心八千年女鬼的事跟小盘解释了一遍。小盘公主连自己穿越众的终极身份都知道,对她倒没有什么秘密可隐瞒。

    “哦,是这样啊。”小盘公主沉吟道,“你说你识海里被种下了东西?我看看——”

    然后赵钱就感觉一股凉风钻进了头颅,随即小盘公主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切!不就是俩字吗?瞧把你吓得,胆小鬼。——没什么危险,给你去除了。”

    赵钱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想:得!今儿我这识海成菜市场了,是个人就能进……

    “谢小盘公主,谢小盘公主!这下我就放心了。”

    那股凉风又从头颅里钻了出来,飞进了坤宝囊中。随即小盘公主的声音又道:

    “现在没事了,那你还要救那个女鬼吗?”

    “既然她对我确实没有恶意,倒是应该救救她。毕竟被困了八千多年,挺可怜的。”赵钱道,“不过她的样子太诡异,来历也太神秘,我还是不放心就那么放她出来。”

    赵钱想起自己看过的不知道多少小说、故事、传说里,都是某个二愣子碰到一个被困多少多少年的东西,那东西好言好语求二愣子放他出来,结果一出来就变大魔头,不但要杀二愣子,还要毁灭世界什么的。那女鬼的情况看上去颇为符合故事中大魔头的角色,不过赵钱可不想当二愣子。

    “嗯,有道理。所以你还是想知道控制她的办法?”

    “是的是的,小盘公主最聪明了!那,小盘公主快告诉我吧?”

    “哎?你个死赵钱,免费帮你去了识海里的东西,你就得寸进尺了?我的东西是想要就能要的吗?忘了规矩了?”

    “哦!对!对!规矩!规矩!”赵钱赶紧赔罪,“任务!要做任务才行是吧?小盘公主这次醒来,是要给我修复盘身的第二个任务?”

    “那当然。如今你炁满大周天,实力涨了一大截,应该能胜任这个任务了。”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赵钱连打躬带作揖,“是什么任务,小盘公主快说吧?”

    “啥?你还真忘了规矩了?任务是那么容易就说的吗?”小盘公主一顿,“先带我去泡温泉!”

    呃——!赵钱心说是我的错,我忘了这位的脾气,没做好受虐的准备,是我的错……

    于是他赶紧遁回地底,把大衍真一盘从坤宝囊中掏出来,放进温泉湖里。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哎对了,小盘公主,你不是说我得握住坤宝囊才能跟你说话吗?怎么现在不用了?”

    小盘公主舒服的叹息声传来。许久,才懒洋洋地回答:“我现在跟了你,你实力变强,我的能力也会增长。我现在能振动盘身发音,也能隔空沟通你的意识,不用非得等你握住我才能说话。”

    “哦!这样就更方便了。”于是赵钱道,心里却嘟囔:方便你折磨我……

    泡澡的小盘公主懒洋洋的,不时说两句话气气赵钱,以为乐趣。赵钱小心翼翼地陪护在旁,几个小时,才听小盘公主发出一声满足到骨髓里的叹息,然后道:

    “行了,把我捞出来吧,擦干净了。——可要收集仔细,一丁点都不许少哦!”

    “是,是。”赵钱答应,小心翼翼地照办,便听小盘公主满意地道:

    “嗯!不错。小钱子,你伺候得很好,哀家很高兴。就赏你去办趟差事吧!”

    ——得!一句话成宫里的了。还“小钱子”,真能闹。

    “娘娘您吩咐。”“小钱子”捏着嗓子应承。

    “嘻嘻嘻——哈哈哈——嘿嘿嘿——你叫我啥?‘娘娘’?哈哈哈赵钱你真好玩儿!”小盘公主大大地开心,笑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道:“那,看在你这么好玩的份上呢,这次任务我就给你简单点:你要救那女鬼,不是需要天地二魂和七魄吗?正好我这次,就是需要‘鬼女魂’,需要一个元阴未破的女鬼的命魂。你要是想救那个女鬼呢,就去找一个新死的女孩,命魂给我,天地二魂和七魄给她;你要是不想救她了呢,就直接把她给我也行。——如果她死前还是处女的话。”

    “啊?你怎么要这个?这个能修复盘身吗?”

    赵钱疑道。他觉得这大衍真一盘身为法宝,盘身碎了,怎么都得先组合起来吧?这样的话,不是需要502之类的神物吗?怎么却要什么“鬼女魂”呢?

    “当然能啦!修复盘身,需要好多样东西,这只是其中之一。”小盘公主说着,突然急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让你去找就快去找,给你个简单的任务,你就觉得我对你好啦?——快去干活!不许有疑问!”

    赵钱噤声。心说:我从没觉得你对我好。不过找你要控制人的办法,算是找对了。我现在不就被你制得服服贴贴的吗?

第五八章 官场人生都险恶,一味低调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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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女魂……鬼女魂……”

    赵钱捏着下巴喃喃。小盘公主发布了任务就又睡觉去了,赵钱把这任务念叨了两遍,才发现:

    “这他娘的也不是什么简单任务啊?一个元阴未破的女子的魂魄,那么好找吗?”

    话说赵钱要是个地官,这任务还真就不难。地官负责生死,干的就是拘魂收魄的事,而且地官手下一般都有大群小鬼打杂,撒出去一转悠,谁家死了人或谁家要死人了一探便知。

    可赵钱是个土地,是天官。天官一般都是孤家寡人,没有手下,也没有什么搜魂寻魄的手段,想找一个三魂七魄俱全的女子,还要元阴未破,可不容易。

    再说,就算找到了,也够呛能带走。魂魄归地府管,地府分派各地城隍负责生死,城隍衙门那阴阳、速报两司满仓满库的文件记的都是辖内子民寿命善恶,就等着人一死,便将魂魄拿办。赵钱要是个地官,说不定还能玩点儿猫腻,私藏下一个半个,可他不是。如果找到女鬼自己收了去,到时候地府衙役找上来,该怎么交代?

    “小盘公主啊!你说我表现好,才给我这个简单的任务;万一我哪次表现不好,你刁难我,那任务得难成什么样?”

    赵钱摇摇头。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这时忽然见一枚青色符箓自大门外飞进来,停在面前,然后符身一抖,便有清甜仙音响起,说道:

    “赵大人,小女子芝兰,有事拜访,不时即登门,请于贵府相见。”

    赵钱一愣,随即高兴起来:神仙姐姐要来啦!最近又没往上头报功,辖内也没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呢?不会是想我了吧?嘿嘿……

    他心里YY了一会,赶紧起身麻利地收拾了屋子,打理好衣服,便立在洞府门口相迎。

    片刻之后,雄浑灵力透过土层,直逼而来。接着仙乐叮咚,霞光耀满,天庭游弈灵使芝兰仙子自头顶款款落下,一身鹅黄宫装华美明丽,脸上笑容如皎月柔媚。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啊!”赵钱心中叹道。自从初来大衍洲,见过芝兰仙子一面,他对女人的眼光就变得极高。等闲凡人美女,已经不怎么能让他真正心动了,因为凡人美女即便身材、脸蛋俱佳,但未经清灵诸气浸润,气质、味道诸般细节都要明显差些。赵钱要是没见过真正的仙女,可能还体会不到这一点;但他来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芝兰仙子,是货真价实的仙女——甚至赵钱觉得她可能是仙女中的仙女——所以一般美女最多只能让他赞一声“漂亮”,却不会如现在这般心动怦然了。

    “仙子来看我,赵钱无比高兴。仙子里面请。”

    赵钱礼貌地侧身引路,风度翩翩。他虽然不是周文那样的极品帅哥,但个头过关样貌不差,衣服穿对了再注意注意举止,还是挺有男性魅力的。一般他没什么心思施展自己的男性魅力,但面对芝兰仙子自然要例外。

    芝兰仙子冲他微笑点头。两人进了客厅,宾主落座,赵钱奉茶,芝兰仙子看着他道:

    “不过数月未见,赵大人已然晋升大周天修为,进境如此神速,芝兰可是羡慕非常。”

    赵钱洒然一笑:“仙子谬赞了。赵某不过是因为还阳之前习过一些气功,稍有基础;这次冲击大周天,又有天庭所赐‘黄极仙丹’辅助,才稍微快些。”

    “赵大人真是谦虚。黄极仙丹再神妙,也不过是一粒丹药。炁满大周天所需的深厚灵力,可不是凭空能来的。”

    芝兰仙子说着,冲赵钱神秘地一笑。赵钱心头动念:怎么神仙姐姐说这番话,似有所指的样子?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扭捏的,于是直接问道:

    “呃……仙子此言,是何意思?”

    芝兰仙子抿了口茶:“赵大人可知,芝兰此次来访,所为何事?”

    赵钱拱手:“还望仙子明言。”

    “半年前魔校青蝉缚旱魃于此,在方圆百里散布佝傈国诡阵,收集邪异气息以助修炼,被赵大人一举破坏。旱魃被杀魔校被擒,只是那诡阵……”

    芝兰仙子说到一半,垂下眼帘优雅无比地开始喝茶,不再继续。赵钱却心头一跳:怎么自己盗用青蝉老祖的子母阵的事,难道竟被神仙姐姐知道了?那她这次来……

    他想起自己借古祛吐部事件收服河西诸村后,被周文得知,周文当时便不悦,告诫说那魔国的东西,最好不要留用,甚不干净,而且恐有后患。赵钱本对正邪神魔之类的分判没什么执念,也不觉得只是利用子母阵收集一下祭气能有什么后患,所以当时只打个哈哈应付过去,没当回事。现在看来……

    “赵钱不敢相瞒。那魔校青蝉精通阵法,当时所布大阵数种,大部分都被我与祝炎、周文、银莲几位大人破坏。只有一个收集气息的子母阵,并无危害之处,被我留下,并破解了出来。”

    赵钱实话说道。天庭游弈灵使等闲并不下来人界,这次突然到访,肯定就是为这事儿了。芝兰仙子定然已经掌握了情况,赵钱又怎么隐瞒得住?

    再说赵钱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子母阵被赵大人留下,可不只是破解了出来,还遍布这裕河西岸村庄,让十几个村子的百姓,都开始祭拜大人。”芝兰仙子抬起低垂的眼帘,两线又长又翘的完美睫毛微一眨动,动人心神:“不知芝兰所说,可对否?”

    赵钱一笑:“仙子明察秋毫。确实,正是因为这十几个村庄的祭气,赵钱才能短时间打通大周天。”

    “赵大人足智多谋,手段迭出,令人印象深刻。”

    赵钱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没底。神仙姐姐虽然是他的梦中情人,但这梦中情人还名副其实地保持在“梦中”阶段,可不是一心倾注在他身上的**众。相反,如今的芝兰仙子是他的顶头上司,只是从没显露出上司样来而已。如今这位顶头上司说话只说一半,句句似有深意,赵钱怎能不小心仔细?

    “多些仙子夸奖。”赵钱不动声色,“仙子方才说,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不知这件事有什么不妥,需要仙子亲至呢?”

    芝兰仙子不说话。手腕一翻变出一方黄稠折子,递给赵钱,道:“赵大人自己看看吧。”

    赵钱接过,打开——顿时心里一惊!

    “这……”他怒道,“仙子明鉴,这些纯属无稽之谈!”

    芝兰仙子一笑:“大人息怒。芝兰此次前来,并无他意。虞思龙以地官身份,向天**书,弹劾大人用邪恶手段欺骗子民,疑似与魔国有染,分明是颠倒黑白。芝兰才刚刚为大人颁过赏赐,就是因为大人破除了魔国阴谋,又怎会相信大人与魔国有染?”

    “仙子心如明镜,不为小人所欺,赵钱甚为感谢。”

    芝兰仙子点头:“人界仙官想要上书天庭,必经游弈灵使之手。游弈灵使接到上书,须先行拆阅,分出轻重缓急;还须先行调查,拟出参考意见,才能上达天听。虞思龙此书所述几条观点,芝兰均已查证过,皆不属实,故而不予上传,大人敬请放心。”

    “多谢仙子!”赵钱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芝兰仙子继续道:

    “不过,如果虞思龙侥幸获得其他手段,使这书为其他上官所见……”芝兰仙子顿了一下,一双美目直盯着赵钱:“大人,用魔国阵法,收集别处百姓祭气,此事可大可小。芝兰念大人初为仙官,便屡立大功,实为辖内百姓之幸,故而有心庇护。但希望大人明白,官场险恶,仙官也不例外。授人以柄的事,还是仔细避免为好。”

    “赵钱明白了。”赵钱沉声道,“仙子为下官如此费心,下官铭记于心。”

    他胸中气闷:看来上次蒋门神回去,果然没让虞思龙消除误会。原本以为他这些时日没有动作,是罢手了呢?结果这一下更绝,直接小报告往天庭捅,还给自己扣上了“与魔国有染”的大帽子!听神仙姐姐的意思,这事情要是真闹大了,也不得了!——这个虞思龙,小肚鸡肠,心黑手狠到了这个地步,看来不好好跟你耍耍,是不知道我赵钱的厉害!

    他下了决心要对付虞思龙,不过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芝兰仙子在,他不会让仙子看出一点不妥。

    官场险恶,他知道。他虽然没当过官,但确实知道,因为他知道人生就是险恶的。人生的险恶,不是像把你扔进热带雨林里,处处都是危险;相反,人生在世,有亲人,有朋友,有很多关心你的人,也会遇到很多好的陌生人。但是,只要有一个坏人,只要有一个处心积虑对付你的人,就可能抵消这一切,把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人生的险恶,乃在于此。

    这次危机,有惊无险。在赵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虞思龙的杀招,被神仙姐姐给挡下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我赵钱不爱惹事,可也不怕惹人!不过一句问话直白了些,就要受你这般整治,真觉得我好欺负?——我看我是太低调了!一个仰人仙鼻息的窝囊废,让你看看真正的仙官是什么手段!”

第五九章 炁满周天要大干,顶头上司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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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子为了提醒我虞思龙的事,还特意登门一趟,赵钱真是无以为报。这里有个小东西,送给仙子,聊表谢意,请仙子万勿推辞。”

    赵钱说着,从坤宝囊中取出一物,亮在茶几上。芝兰仙子一看见这东西,顿时樱桃小口微张,眼中闪过一丝喜爱,不过随即镇定了下来。

    赵钱直勾勾地盯着人家,这些细节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于是心里更有把握了几分,说道:

    “这是我在江北青市一家名唤‘往来巷’的小店里,淘得的一件趣物。这只符阵布偶,以符箓驱动,能听人言,洒扫应对端茶倒水都做得,可抵半个小厮使唤。之前与仙子交谈,得知仙子仙府高至云端,等闲人不能至;因天庭禁令,也不得一半个侍女童子伺候,生活琐事事事亲力亲为,闲来也无人陪伴闲谈。这只趣物模样倒也娇憨,只是蠢笨一些。仙子如果看着顺眼,便让它陪着仙子,做做杂事,说说话儿。这是赵钱的一番心意,请仙子笑纳。”

    赵钱说着,拈出一枚符箓,往那布偶脑后一贴——

    那布偶顿时活了过来,张嘴瓮声瓮气地叫了声:“主人……”

    芝兰仙子禁不住展颜一笑,柳眉弯曲美目放光,分明十分喜欢。这只布偶有半人高,是个胖胖的大脑袋狗仔,只是后腿人立,前肢做成了胖乎乎的人手形状。它身上穿着青布短襟褂子和长裤,像个小厮打扮,手、脸上的皮肤却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缝制,土黄色,毛茸茸的十分可爱。这家伙脑袋很大,长鼻子大眼睛,一对长长的耳朵耷拉在左右,模样有些像史努比,只是颜色不一样。

    这副模样,对女孩子的杀伤力当然是巨大的,修炼多年的仙女也不例外。而且芝兰仙子不像人仙女子,她游弈灵使的身份特殊,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与人接触很少,更别说朋友了,确实太过孤单。虽然因修为高至金丹,气质上优雅成熟,但内心深处的女孩子心性,却不是修炼能炼去的。

    赵钱把驱动符箓贴在布偶脑后,那布偶对他叫了声主人,赵钱便把它的大脑袋拨转向芝兰仙子,道:“你的主人是这位美丽的芝兰仙子。能日夜陪伴她左右,看你多幸运。还不快给主人斟茶?”

    布偶“哦”了一声,笨手笨脚地爬下茶几,给芝兰仙子杯里续了水,便双手端起茶杯瓮声瓮气地道:“主人请喝茶。”

    芝兰仙子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一张俏脸如春花绽放,美艳无方。赵钱还是头一回见芝兰仙子这么开心,看来古今中外从地球到异界,女孩子的心理都差不多,除了那个别特殊的之外,对卡哇伊之物都没免疫力。

    不过也亏了那往来巷经营甚杂,赵钱才能淘到这么有趣的东西。这布偶其实是一组相当高级相当复杂的符阵,那黄色毛茸茸的皮肤内层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符箓印记,一层一层又一层。像人偶、木偶、布偶这种跨越符箓、阵法两大专业的高级货,只有符阵高人才能制作出来,而且耗时长久,成品率低,市面上很少见到,一般都是那些符阵高人自己做出来自己用的。

    而且这些高人自产自用,做的大都是有一定战斗能力,可以看家护院的兵丁型木偶。散放在洞府内外,平时洒扫打理,有不速之客还能驱逐一番。像面前大脑袋狗仔这般,笨手笨脚,只能干些简单活计的布偶,做起来不比其他的容易,用起来却又明显没那么顺手,就更没人会制作了。

    所以赵钱估计这个布偶,也是哪个符阵高人制作出来取悦女孩子的。那天在往来巷被他看到,当时便起了心思要送给神仙姐姐。原本还担心神仙姐姐修了仙,可能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现在看来神仙姐姐不是那等无趣之人,只顾长生把自己的心也修冷了。

    这样的神仙姐姐,赵钱更喜欢!

    “这一叠符箓,便是驱动这个布偶的‘灵精符’。其中蕴含灵力,可以提供给布偶。待一张耗用殆尽,换上一张就可以了。仙子请收好。”赵钱取出一叠贴在布偶脑后的那种符箓来,推给芝兰仙子,又道:“不过这布偶蠢笨得很,不会认主,谁叫它也答应,仙子可小心别让人给拐走了,呵呵。”

    赵钱笑道。芝兰仙子听了却连忙摆手:“不、不行赵大人,我已经收了你一套座椅,不能再收这个布偶了。那一套座椅已经坏了天庭规矩,这……”

    芝兰仙子从布偶身上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拒绝道。说了一半,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住了声。

    “仙子怎么又跟我客气起来了?这小东西如此蠢笨,也就是个玩物,不是什么有价东西,仙子如果喜欢,就尽管收下,不算坏了天庭规矩。”

    于是赵钱劝道。芝兰仙子听了,沉默片刻,点点头:“那芝兰便多谢赵大人美意了。这趣物确实深得芝兰欢心。”

    说完揭了布偶脑后的符箓,收进了储物袋中。不过脸上却没有了方才的无暇笑容,而是一脸严肃。赵钱记起上次送沙发时,芝兰仙子便是类似的反应,也不知到底因为什么。

    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神仙姐姐收下礼物就行了。

    两人办完公事,又办完私事,喝着茶聊了一会,芝兰仙子便要告辞离开了。赵钱将仙子送至地面,又谢了一遍仙子私下庇护自己的事,却听芝兰仙子道:

    “赵大人行事,飞扬跳脱,不拘一格,芝兰其实甚为欣赏。天庭对于人界,本不多管,大人也不必过于束手束脚。只要善加小心,莫为小人所趁便可。芝兰会在职权之内,为大人做掩护,请大人放心。不过……”

    芝兰仙子说着,停顿下来,似乎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赵钱见状接道:

    “仙子恩德赵钱铭记于心。仙子有话尽管直说,赵钱洗耳恭听。”

    芝兰仙子一双美目看着赵钱,如夜空星辰:“不过今后芝兰若有难处,找到大人,还望大人……”

    赵钱心头微动,表面上却一脸严肃,道:“仙子但有需要,赵钱敢不尽力?请仙子放心。”

    芝兰仙子雍容典雅地一笑,仿若女神。然后冲赵钱行了一礼,便转身驾起七彩祥云,风雷声中倏忽而去了。

    赵钱却呆立原地,不由心想:难处?贵为天庭游弈灵使的神仙姐姐,会有什么难处?

    他望着离去的七彩祥云消失在天边,转身回了洞府。

    自己给神仙姐姐送礼,神仙姐姐帮自己挡下小人暗箭,如今神仙姐姐又露口说将来可能有事相求,这是标准的官场合作关系。抛开赵钱对人家的绯意绮念不谈,如今芝兰仙子这位有资格上达天听的人物,已经视文山里社神为“自己人”,这对赵钱来说可是好事。

    仙官系统特殊。大衍洲天地人三界,天地水三官,地府处于九幽之下,有鬼门关、冥河相隔,等闲不能进入。但每年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阴阳交通,有活人胆大要申冤诉仇的,可直往天子殿求见判官;有阴鬼在阳间余事未了的,也可去行走一趟,所以这一天人称“鬼节”。——对凡人来说,阴曹地府离他们其实并不远。

    龙宫地处深海海底,有千尺海水为天然屏障。不过龙宫直接就是处于人界,没有天地大力隔断,虽然人类不能轻至,但海中水族、妖兽却是容易接近。龙宫主管妖类,对天下诸妖来说,这个朝廷也不算疏远。——如果它们肯认这个朝廷的话。

    只有天庭,对**之内所有生灵来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触摸。位于风火雷三劫隔离的九霄天界,天庭之远,直如另一个世界。所以对于天庭系统之中的天官来说,游弈灵使这一天庭在人界的代表,就已经是可以接触的最高权力。——起码前期确实如此。

    所以如今芝兰仙子这个游弈灵使,将赵钱这个小小的一地社神视为“自己人”,对赵钱绝对益处多多。只是赵钱完全想象不到,对芝兰仙子这等身份的天人,会有什么难处,竟然需要自己帮忙?

    “不管是什么,只要神仙姐姐张嘴,咱都得办。抛开想追人家不谈,这等顶头上司还能不巴结?就像这次,要不是神仙姐姐庇护我,肯定少不了麻烦上身。我修祭气要修到后天圆满,赚人计划根本不可能停止。将来动静越闹越大,上面没人罩着,怎么能行?所以跟神仙姐姐的关系一定得搞好了,而至于背后捅刀子的小人——”

    赵钱咬了咬牙:“我有大事在身,本不想多惹麻烦。可我不惹麻烦,麻烦却来惹我?!以前我修为太低,实力不够,行事低调一些,只求个安稳平静,却有人偏生不让我安稳平静;如今炁满大周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赵钱的手段吧!”

第六零章 剑指江南地,目标藕塘镇

    裕河河西,古祛吐部族所在地。

    大地回春。花草树木重新焕发生机,古祛吐部所在的树林新芽抽绿,一片清新。赵钱坐在“黄裳仙人”的树冠屋里,慢慢地喝着茶。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你在我这里支了二十一瓶和合凝露,说要付给你的那些朋友。今天来是想问问,他们的活儿干得怎么样?”

    “很好。整个冬天他们扮作测字看相的算命先生,分散开去,已经将你的名号、事迹散布到了整个江南。如今湖山小岭一带连村庄带城镇,都耳闻了你‘土地爷’的大名,实际上有些人已经立神主开始拜祭你了。”

    “这么顺利?”赵钱抬眼看了一下刘老六,“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别看我平时不怎么问你,但你也知道,对我们仙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祭气。你我的协议,就是你助我赚人,我助你修行,所以在这件事上,你可不能骗我。”

    “我明白,我当然没有骗你。”刘老六回答,“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他们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你就能立马看到成效。”

    “下一步计划?那是什么?”

    “散布你的影响只是铺垫。铺垫到位之后,真正的赚人,还是要借机生事,让你在百姓面前真正亮相。当初你利用古祛吐部演的那几场大戏非常管用,我仿照它们,也写好了几出戏,只要我的朋友两人一组,相互配合,就能上演。”

    “怎么,你想发动古祛吐部,去抢别的村庄?”

    “用不着那么大动静。我安排的,是两人一组,一人扮作妖魔鬼怪,另一人扮成你,在村庄城镇的大户人家里,来个捉鬼降妖的段子。——最好还能有人先捉一次不成,然后你再出马解决。然后,利用这些大户的影响力,就能带动百姓接受青蝉老祖子阵,为你立牌位、建庙。”

    “嗯,可行。不过这也不像古祛吐部那次,倒挺像咱俩头一回见面那次呢!”赵钱调侃。

    刘老六睨了他一眼,却道:“加个江湖骗子的戏码也行,演起来更轻松。”

    “呵呵——”赵钱笑道,“不错。你很用心嘛!”

    李老六摊了摊手:“拿钱办事,和合凝露是品质很好的丹药。”

    “好!那就这么办!”赵钱点头,“让他们立马开始第二步计划,我要看看成效!”

    “真要立马开始?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相信我,先不用着急。因为你的影响力才刚刚散布,如果能让我的那些朋友再活动一段时间,再铺垫铺垫,然后开始第二步计划,效果会更好。”

    “不,现在就开始!”赵钱却坚持,“而且我要指定计划的第一个实施目标!”

    “什么?”刘老六诧异。赵钱平时并不怎么管这些具体的细节,今天是怎么了?

    然后他问:“那你想先在哪个村庄实施?”

    “不是村庄,是城镇。”赵钱一笑,“湖山北坡藕塘镇,你看怎么样?”

    “那儿?”刘老六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儿其实有仙官的。藕塘镇百姓受浮梁城隍虞思龙的庇护,拜祭的是他。”

    “但你的人也已经将我的影响力散布过去了,不是吗?”

    “没错。藕塘镇毕竟是江南唯一一个数千户的大镇,我知道你不会放过。只是我原本计划等它周边那些村庄都归附之后,你的影响力足够强大,再对它采取行动……”

    “不,现在就采取行动。湖山小岭一带村庄,连文山里在内,其实都是藕塘镇分化出来的。拿下藕塘镇,整个湖山小岭都会自然归附。”

    “可是浮梁城隍虞思龙,他不会坐视藕塘镇失去的。”

    “江南是我的地盘!拿藕塘镇下手,先难后易,一旦成功便势如破竹,赚人速度最快。我不会因为远在浮梁城的一个地官而束缚自己手脚!——你尽管放手去干!”赵钱目绽精光,沉声道:“如有必要,动用古祛吐部!”

    刘老六沉默了一阵,点头:“好。”

    “不过注意不要伤害到百姓。我不知道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但告诉他们搞清楚主次轻重!如果有人借机伤害百姓,我定当重罚,决不轻饶!——这件事你最好亲自去负责。要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藕塘镇,务必成功!”

    “知道了。”刘老六看了赵钱一眼,觉得今天的赵钱一改往日懒洋洋的作风,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过事涉重大,虽然赵钱命令明确,对于一些疑虑,他还是不得不当面问出来:

    “不过,如果虞思龙察觉,派人前来阻挠,那……”他顿了一下,“我跟我的那些朋友,都是资质很低混得很差的家伙,你这单买卖是我们接过最好的买卖,我们会尽力来做。可如果要因此跟仙官交恶,我们……可没那个能耐。”

    “放心,虞思龙不会打扰你们的。”赵钱道。刘老六说话婉转,其实赵钱知道他们根本不想跟仙官交恶。即便像罗榕那样人仙中的天之骄子,碰见仙官也得给几分薄面,何况几个处于修真界最底层的散修?如果虞思龙察觉藕塘镇祭气动荡,随便派城里五行仙官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是他城隍衙门的六司司丞跑一趟,刘老六等人就得望风而逃,根本不敢正面对抗。

    不过赵钱既已下决心与虞思龙为敌,让他见识自己的手段,当然不会再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炁满大周天的他,起心动念要大干一场,打出的牌路可不是虞思龙这等小肚鸡肠之辈能比拟的。

    于是他哼然一笑,道:“你尽管放心,虞思龙一定会察觉藕塘镇祭气动荡,但我不会让他去骚扰你们。到时候,他会有更要紧的事去操心。放手去干,别再顾虑!事成之后,每人五瓶和合凝露,做额外加赏!”

    刘老六一愣,随即干脆地道:“好!”——这个抠门无量土地爷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方,虽然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但却知道赵钱这回是真的认真起来了。

    “这个虞思龙难道是惹着这位,被盯上了?那可有他好受的!这位的手段,我可是最清楚了。”于是他心中暗道,嘴里却说:“我亲自去藕塘镇处理这事。那古祛吐部这儿,谁来看着?如今开春,河东长廉部,还是有可能打过来。”

    “我知道,这个险我们冒不起。不过周大哥那边已经结束了江北的事,现在正闲着,我会请他来守一段时间。东夷部族入侵,不是小事,他一定会帮忙。”

    “好,那我即刻动身。”刘老六说着,便起身要走。

    “等等。”赵钱却叫住他,“还没问问,这几个月吃着和合凝露,修为进境怎么样?实话说,我可是指着你给我干大事,你可别偷懒。”

    这么一问,刘老六一张老脸顿时阴沉下来。赵钱一看不妙:难道被自己说中了,这家伙真的偷懒?——不能啊!这老神棍虽然贪点贱点,可在修真界最底层混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放弃,分明也是个一心向道的人。如今得自己全力支持修炼,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缘,怎么会偷懒浪费?

    “你觉得我会偷懒吗?我日日打坐修炼,可是——”

    刘老六阴沉着脸,不再说话。赵钱便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问:“怎么回事?说说。”

    “不清楚。可、可能是功法原因?也可能是我练法不对?你给我的丹药够足,我一颗接着一颗地吃,可是……”

    刘老六有些激动起来。赵钱见状打断道:“别说废话,就告诉我到底哪块儿有毛病?我答应要助你关元大成,可不是光给你几瓶丹药而已!”

    刘老六看着赵钱认真的样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服用和合凝露,药里的灵气都能融化开来,可是吐纳导引,那些灵气却不能转为灵力,不能在我丹田保存下来,它们……它们都随着呼吸,甚至从毛孔里散出去了……”

    他顿了一下:“就是资质太差了,身体存不住灵气。”

    “才刚开始,先别着急。”赵钱说着,从椅子上坐起身,探手搭住刘老六脉门:“你现在导引行气,我给你看看。”

    他如今炁满大周天,修为已经扎扎实实地超过了刘老六。体内灵力浑厚,神识也比以前强大,加上对经脉周天理论的了解,给刘老六诊断一下也不是不可能了。

    对赵钱的天才进境速度刘老六也是既羡慕又信服,所以他乖乖吐纳行气,任赵钱往自己经脉里注入灵力探视。

    赵钱双目微闭,心神集中。刘老六体内经脉强健干净,真气灵力通行流畅,甚至大部分穴道都已经冲开来,倒不像个资质低下的人。不过赵钱知道这是刘老六坚持修炼大半辈子换来的成果,有四五十年时光在那儿,一点也不奇怪。——四五十年,已经够资质好的人凝结金丹了。

    然后他的灵力缓缓探入刘老六丹田——

    嗯?——他顿时一奇——这丹田,怎么这般漏洞百出?

第六一章 手脚要放开,肩头有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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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的丹田,都是紧实严密非常,为人体之根,所以能留住灵力。下丹田藏精,中丹田藏气,上丹田更是藏神,丹田有漏,还谈什么修行,身体也要出毛病,寿命也会受影响了。可刘老六的丹田……

    中丹田膻中、上丹田紫府泥丸宫还好,紧实严密没有异状;但下丹田关元、气海等穴,松弛无力,根本束缚不住灵力。要知道丹田、穴道这些,并不是任何肌肉筋膜组成的有形器官,而只是一种“势”,天然之势,就像人体内天生的阵法,能把精、气、神束缚住。精气神乃人之三宝,天生一股元精、元气、元神,支持人生存、活动,皆不能出问题。否则,精动则血肉败坏,气动则妖邪侵体,神动则精神错乱。这三宝,凡人尚且需要善加小心,何况追求长生的修士?

    精气神之中,精最脆弱。人一降生,元精就开始缓缓遗漏,漏尽则人亡,所谓“精少则病,精尽则死”是也。所以人要修仙,第一步“百日筑基”,便是堵漏修补,将元精补完。只不过大衍洲修真界小成法门风行,修行重假借外物,所以一般不直接修炼人体内的元精、元气,都是以清灵诸气吸收入体炼化来代替。

    刘老六身为一个炁满小周天的修士,下丹田却漏成这样,简直连凡人都不如。有这样一副丹田,他都能练到炁满小周天,灵力随时储存又随时泄露,简直匪夷所思。赵钱察觉他的身体便是在不住地吸收灵气炼入丹田,但丹田却留存不住,又散逸出来,然后再次吸收,再次散逸……就像一个有了裂缝的水泵,又吸又吐十分诡异。

    怎么会这样——于是赵钱心道——有这样一副丹田,竟然也能修行?而且他怎么会有这么一副丹田的?人体乃是一个整体,如果是像凡人那样资质低下存不住灵力,应该是全身经脉窍穴共同的问题,怎么会只有丹田如此虚弱?再说了,就算丹田天生有漏,难道他竟然没有经过百日筑基堵漏修补吗?

    “怎么样?看出些什么来了?”

    这时刘老六问道。赵钱醒过神来,撤了灵力,坐回椅子里,问:“你的筑基功,是怎么修的?”

    “筑基功?那是我的师父教我的,叫‘无漏功’,我练了足足百日。”

    无漏功?是很普遍的筑基功法。——赵钱心道,嘴上说:“可是你的下丹田松弛无力,漏洞百出,根本存不住灵力,想必你也知道。”

    “我知道,不过我师父说我资质太差,丹田天生就是那样,只能尽量修补,不可能完全堵漏。”刘老六声音低沉,“不过他当初为了让我修仙,教给我一门秘术,还用秘制丹药给我调养,这才能像现在这般,又吸又吐,时刻有一部分灵力存在丹田里。”

    “哦?他教你的是什么秘术?给你用的又是什么丹药?”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很小,他说得含含糊糊,听不明白。”

    赵钱沉吟片刻:“那你的师父是谁,能告诉我吗?”

    “哦,他是个散修,叫谛阳真人。我八岁的时候,他路过我家乡见到我,说我有仙缘,便带我出来修炼。不过我只跟了他一百天,百日筑基之后他便留下一柄飞剑和那本《御剑术》离开了,至今也没再见过他。”

    赵钱心中闪过几个念头,不过都是胡乱猜测,不能作准。于是他又问:“那你这么多年进境缓慢,就没想过再练练筑基功吗?毕竟你自己也知道,修炼上不去就是因为丹田存不住灵力。”

    “我知道,我后来也练过,可是确实堵不上那些漏洞。我师父说得对,我就是天生资质太差,要不是他帮我调养,根本连小周天也达不到。”

    赵钱沉默片刻。刘老六的说法听上去确实有道理,不过赵钱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比如,他深知人身体的一体性,虽然脏腑器官这些有形的部位会因遗传等原因,天生有虚弱、强健不同,但人而为人,精气神、经脉窍穴这些,天生应该都是一样的,一般不会出现像刘老六这般,经脉强健,中、上丹田都无漏,只有下丹田虚弱成这样。

    再说,如果刘老六真的天生如此,他师父谛阳真人怎么会看上他?仙缘这种东西,确实很多修士心血来潮会跟凡人玩一玩,但大衍洲又不是地球,这里清灵诸气浓郁,修士极多,已自成世界,所以那种神秘、飘渺的感觉自然会淡上许多;而且这里的修行重假借外物,对心性要求不高,所以修士大部分也不是那种养出超尘心、一腔浩然意的出世之人,反而现实心、计较心比凡人也弱不了多少。那谛阳真人就算真觉得跟刘老六有缘分,见他这种资质多半也会叹息一声摇头离开,又怎会费劲力气帮他调养?

    不过这些只是赵钱的感觉,或许那谛阳真人有其他原因帮助刘老六也不一定。于是他不再细问,而是取出一瓶丹药,递给刘老六道:

    “这是一瓶‘脱质散’,也是中成法门的成丹,功效类似于现在市面上流行的易经伐髓筑基类丹药。我刚刚炼制成功,你先试着服用,看看效果。”

    刘老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看赵钱,默默地点头收下。

    易经伐髓筑基类丹药,比炼气类丹药还要贵重,虽然它所运用的阶段是“百日筑基”阶段。百日筑基是修行的基础,对身体进行堵漏、补缺,一般资质、功法、师长指点等条件全部到位,也需要修满百日;若是一般修士,则可能得修几百日、上千日才能成功。

    不过能修百日而筑基成功,还不是最快的。最快的,是一夜之间堵漏补缺,身体恢复先天赤子完满,宛如易经伐髓。想达到这种效果,光靠自己修炼已经远远不够,必须辅以丹药了。市面上常见的洗髓丹、无漏丹、筑基丹之类,便是这种功效。而“脱质散”,便是《明夷丹经》中的洗髓丹。

    所以那些资质极好,又有师长全力支持的,筑基根本不需时日。只需一粒筑基类丹药入体,师长在旁行功助其炼化吸收,便可旦夕成功。筑基类丹药有这般重塑身体的妙用,所以不论价值还是炼制难度都排在炼气类丹药之上。

    赵钱也是炼成和合凝露之后,便将目标对准了这种“脱质散”。好在中成法门的脱质散与和合凝露难度相差不大,他才能在短时间内攻克。如今刘老六既然有这种毛病,正好适用。

    先是神行靴,然后和合凝露,如今又是脱质散……这下刘老六可彻底相信,赵钱是真要帮他冲上大周天了。其实他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从来不甘心放弃。赵钱说要拿灵石和丹药把他堆上大周天,他答应也是想着最后全力拼搏一次,毕竟这般优厚的修行条件他还从来没有过。

    可几瓶和合凝露下来,灵气吸收快了,漏得却也快了。最后整体效果,并没有好出多少去。他心里已经有了念头,只要赵钱肯继续提供和合凝露,哪怕最终冲不破大周天,他也不会有怨言。可是现在……

    现在赵钱已经知道了他的资质这般低下,却一句二话没有,直接拿了更贵重的丹药出来。

    刘老六虽然知道赵钱其实不似他第一印象那般小气无良不堪,但今天这一举动,还是让他震惊不小。他觉得自己活了一辈子,阅人无数,等闲人都可一眼看透,但眼前这个年轻人,却已经让他屡次走眼。

    “此子心志心胸皆不在小。虽然还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但将来必能成就大事。我这把年纪了,修行也难以有所指望,或许跟着他干点什么,还能不枉此生。”

    于是刘老六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收好了脱质散,冲赵钱告辞,便离了树屋往藕塘镇去了。

    赵钱在树屋呆了一会,等周文过来,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便由周文假扮着“黄裳仙人”,看护河西,他自己飘然往江北而去。

    “刘老六要召集他那些朋友去藕塘镇办事,也得几天。我抓紧时间,还来得及在他们行动之前,把大网撒开。只是不知道这网会招来多大的鱼?如今我是大周天修为,浮梁城里除了虞思龙,其余天地水官都不怕。但若虞思龙亲至……”

    他在路上自言自语着。说到这里,却又转而咬牙道:“算了!不想这些!这次确实冒点险,但我以前处处谨小慎微,虞思龙不也还是要把我往死里整?有些人能够与之讲道理,只要机会到了,天大的仇恨也能一笑泯之;可有些人就是想找事,不过一点儿误会,就是跟他化解不了!虞思龙是金丹高手,实力比我强,官衔比我高,人手也比我多,但我赵钱今后要做的事比这更大,要对付的人比这更强!要是连这个坎儿都过不了,今后还能放得开手脚吗?

    “所以,虞思龙,接招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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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钱被修仙了。“有人在天庭给你走了个后门,让你在这儿当土地爷,你要好好干,将来拯救世界……”惩恶扬善,消灾去厄,降妖除魔……要修仙,就得先伺候好自己的百姓,逆着不行,惯着也不行;南边有妖,西边有魔,到处有门派……要修仙,就得先守好自己的地盘,管它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都把你管得服服帖帖!极品土地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土地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土地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