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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磕蹦     大奸贼txt下载     大奸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九章 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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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一个世家士族人,皆是挖国家墙脚、薅国家羊毛的小能手,高哲自不例外。关于短时间无封邑,没有兵源、练兵地的苦恼,他琢磨了半时辰,便找到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借鸡生卵。

    大隋的军饷不如说是补贴,给予中高层将领养私兵部曲的补贴,约合他们名义上能养的私兵部曲人数的十分之一左右,剩下的他们自己掏荷包。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二品卫骑大将军韩擒虎、二品骠骑大将军伍建章那样,背靠家族,财力雄厚,毫无压力的供着私兵部曲。同为三大将的二品车骑大将军定彦平,就是个穷的尿血的苦逼,无奈的不断把应有的八千私兵部曲,逐渐减至一千多点儿。

    定彦平爵位敦煌郡公,封地即西凉敦煌郡。边陲要塞,多出悍勇、多发战争,实兵源良选、练兵地良选。他的私兵部曲空缺那么大,跟高哲的关系又那么好……高哲完全可以和他沟通沟通,把自己的府兵挂到他那。乃至他距离致仕不远,按大隋律法规定得遣散私兵部曲,多年的荣辱与共,少不得操心谋划安置,届时高哲开出优越的条件,照单全收那些久经沙场磨砺的精锐老卒美不美?

    高哲唯一担忧的是,定彦平一旦辞官,封邑、部曲名额皆归于国有,他还得麻烦的给府兵找下家接盘。

    想了半夜没想着,迷迷糊糊的,高哲睡了过去。

    翌日。

    狂风呼啸,吹弯了大树的腰,气候急转直下的冷。

    少府寺十数个高层官员致仕,造成官署部门不能正常运行,所以起码天子杨鋻补充好空缺前,高哲无需上任。换句话说,丫今儿可以正大光明的旷工。

    捂一袭狐裘,高哲招来张仲坚、张须陀、杨继业、麦铁杖,一块儿吃饭闲扯、加深感情。

    “我计划招募兵马,你们有什么看法?”,高哲伸手一人倒碗茶,心里有腹稿偏偏询问。

    杨继业熟识秦国公府的一切,道:“老秦国公当年封邑武威郡,曾施恩颇多,那里的人亦能征善战,国公爷何不试试?”

    杨继业说的,高哲衡量过,确实很好,可碍于避讳……天子杨鋻绝不愿看到,高家对武威郡百姓的深远影响,那是他的子民,不是高家的。

    “要论能打,首推丹阳虎贲!”,麦铁杖大咧咧的道。丹阳郡是江南地,他江南人自然心向江南。

    索性在座的没有嘴欠的,否则讥讽麦铁杖一句“你丹阳虎贲能打,为啥灭陈之战恁脓包”,噎死他。

    高哲嚼着小吃,道:“江南现今较敏感,时局大势注定不行。”

    “国公爷准备如何构建兵马?全步、全骑,还是步骑参半?”,张须陀一句话,凸显专业的多。

    高哲笑了笑,道:“我不是没见过军伍,全骑兵肯定难,一名骑兵,少说需两名步卒辅佐,这我是知道的。”

    张须陀挠挠头,尴尬的道:“末将……”

    高哲摆手,道:“无妨,你直述想法。”

    “国公爷可拥府兵一千六百五,若骑兵为轻骑,步骑参半没问题,只要操练跟得上。若骑兵为重骑,必须用二步一骑的方式。”,张须陀道。

    高哲摩挲下巴,笃定道:“步骑参半。”

    张须陀沉吟下,道:“步卒到燕赵一带招揽最好,身体强壮,吃苦耐劳。骑兵到雍凉一带招揽最好,汉羌混杂,多精通骑术、骑射者。”

    这才是高哲想要的,他捶捶张须陀的胸口,道:“招募的事情,你全权负责。”

    张须陀抱拳拜礼,道:“喏!”

    “招募完毕后,兵马带敦煌郡磨砺,也由你全权负责。”,高哲迟疑着,道:“士卒的粮饷,与其他国公的府兵待遇持平,战马……战马就地购买。兵械……我会联络兵部。”

    叨咕完了,高哲看麦铁杖、张仲坚、杨继业,道:“你们三人辅佐须陀,向他学习带兵、打仗。”

    麦铁杖、张仲坚、杨继业一同道:“喏!”

    仨人没有不服气,大概不敢不服气。

    高哲的问题,张须陀答的完美,杨继业答的片面局限,麦铁杖答的没过脑子,张仲坚压根儿插不了嘴,孰高孰低,差距一目了然。

    “歇息几天,不要着急。”,吩咐一句,高哲脊背弓着,抱着茶汤愣神,好一会儿道:“需配备主簿吗?文官方面……我暂时无人。”

    张须陀笑道:“末将麾下有熟悉主簿的小吏,国公爷尽可放心。”

    高哲点头,道:“那就好!”

    又聊了阵,高哲屏退张须陀四人。

    高哲研墨执笔,写信给定彦平,征求老绝户的同意,不然将来让张须陀拉兵马到敦煌,估计迎头会挨他那位暴躁的老友、敦煌戍主王伯超的削。

    高哲刚命人送走书信。

    侍卫禀报:“襄国公主到访。”

    高哲眼珠儿一转,心里下了道:“你转达襄国公主,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侍卫一愣,没头没脑的走掉。

    高哲身子一挺,躺床榻上装尸体。

    杨姝颖的性子是啥样的?骄傲、跋扈、刁蛮……一切贵胄女有的缺点,她都具备。

    高哲相信杨姝颖绝对不善罢甘休,不看一眼自己是不可能的。

    高哲预料对了。

    没一时三刻,外边儿俨然听到脚步声、娇叱声。

    “闪开!”

    “我是你们国公未来妻子的姐姐,一家人有什么怕的?”

    杨姝颖渐行渐近。

    高哲深深的憋了口气,脸红的猴屁股似的,将近窒息才重新张嘴呼吸,嗓子霎时火烧,这一下子咳嗽的撕心裂肺:“咳咳咳……谁……谁……咳咳咳……”

    杨姝颖推门入内,一见高哲那般快死的样儿,大惊失色。

第一百三十章 我宁愿死在你的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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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咳咳咳……。”

    激烈的咳嗽中,高哲小脸儿由红转白,惨白惨白的。涎水顺着唇角流淌,泪水模糊了双目……甚是糟糕的熊色。

    襄国公主揣的问罪之心一下子软了,提着裙摆快速上前至床榻沿,拍打高哲的背部,用香帕为他擦拭水渍污迹,关切的道:“你这是怎么了?啊?”,杨姝颖慌张的询查不得果,焦躁的扭头怒吼高哲的侍女们:“他是怎么了?谁来告诉我!”

    “你们……下去。”,高哲艰难的一挥手,斥退众人。“呼呼”的喘粗气一阵,使劲儿推一把仅留的杨姝颖,道:“你走!你也走!咳咳咳……”

    杨姝颖猝不及防的踉跄坐地,好心好意换了这样结果,对视高哲那双生气的眸子,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高哲保持一诡异的表情,道:“我不想让你……让你看到我……的衰样。”

    杨姝颖的心,猛地多跳了几次,整个世界从晦暗到明媚。因为她知道高哲在乎她,在乎在她眼中的形象是否无缺、是否翩然、是否潇洒……那说明极致的在乎她。

    压抑不住感情,杨姝颖拥高哲入怀,眼圈儿一红,梨花落泪的摇头喃喃:“不!不!不!”

    高哲渐渐平复咳嗽,轻轻的叹息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一段文绉绉的诗词,高哲念的抑扬顿挫,饱满沧桑之感,赤果果的进行了表白。

    杨姝颖一想自己大高哲近一倍的年纪,及自己嫁给并不喜欢的人为妻,喜欢的人却又要娶自己的妹妹,命运坎坷的哀怜噌噌的冒,哭的更加厉害:“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是啊!苍天何其不公也?”,高哲仰面,实力派的演技保证两行清泪,断了线一样慢慢、慢慢的划过脸颊:“姝颖……你去罢!像我这种人,活不长久,无法陪伴你。我们之间……”

    杨姝颖嘤嘤泣语:“长生,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不许胡说。”

    “姝颖。”

    “长生。”

    “姝颖。”

    “长生。”

    高哲深情款款,图穷匕见:“我还有个愿望。”

    杨姝颖小鸡啄米般点头,道:“你讲,你讲。”

    “我……”,高哲为难的停顿,咬牙道:“我……我不愿死在病榻上。”

    杨姝颖哽咽不已:“可我不想你死。”

    高哲抿着嘴唇儿,道:“我宁愿死在你的肚皮上。”

    杨姝颖一怔。

    “你是那样的美丽……原谅我不该有的龌龊念想。”,高哲捧着她的脸颊,道:“假使牡丹花下死,阴间做鬼也风/流,无憾矣。”

    试探的低下头,高哲不断凑近杨姝颖。

    没有反抗,有的是生猛的回应。

    须臾。

    “你……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啊~~~怎么这么有力?”

    “噢!可能我病好了,你是我的良药。”

    半个时辰后。

    高哲舒爽的怀抱杨姝颖,仰望床榻顶神游。

    杨姝颖俏脸妖艳的呼吸,柔荑撩着黏脸的青丝归拢耳廓,擦拭淋漓香汗完,没好气儿的抓了把高哲:“人不大,东西不小,小驴子一样!”,她眼下哪里不明白:“就知道骗人,将来不晓得多少姑娘上当,我看喀嚓掉最好,为民除害!”

    高哲撒娇的把头埋杨姝颖的柔软,笑嘻嘻的道:“姐姐舍得吗?”

    杨姝颖白了高哲一眼,狠狠的蹂/躏他的脸蛋儿:“气死我了!我以为……以为你……”

    “早夭的几率高,这是真的。”,高哲装可怜道:“我几岁时道士看相,批命‘该死未死之人’,意思我本不能出生。”

    沉默。

    杨姝颖凝视高哲,目光期待又存疑:“你……你那首诗……不是也骗我的吧。”

    “怎么会?”,高哲甜言蜜语,肉麻的道:“打我遇姐姐的第一天始,我便思念到不能夜寐,一闭眼全是你一颦一笑的影子。”

    女人果然天生的喜怒无常,杨姝颖津着鼻子哼道:“那你昨儿为什么凶我?”

    “我有吗?你赶我走的。”,高哲笑道:“我听话嘛!”

    杨姝颖翻身背着高哲,细弱蚊声道:“你我犯了不论关系的禁忌,哪……有颜面再见阿五妹妹。”

    “郎情妾意情缠绵,谁对?谁错?本分不清。”,高哲模糊的答道。

    杨姝颖道:“我想你了,怎么办?万一被人发现,戳破父皇母后那,后果难料。”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高哲顿了下,道:“李驸马喜欢找我做客不是?”

    提及夫君李长雅,杨姝颖娇躯一颤栗。

    高哲……别了个棍。

    显然倒霉蛋李长雅,从没被杨姝颖放在心。说他的名字,杨姝颖兴奋居多,身体是做不了假的。

    傍晚。

    杨姝颖整理好衣衫,恢复高贵公主的扮相与气质,虽然春/色未褪。

    走出高哲的卧房,杨姝颖冷冷的训斥门外的人,道:“你们下人太失职,自家主人生病了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

    高哲的侍女们,统统跪地,吓得不轻。

    “好好照顾!他有三长两短,你们谁担待得起?”,杨姝颖丢句话,迈步远行。

    高哲和杨姝颖统一了口径,他得继续装病。

    高哲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时不时的装个快挂掉,得益是肯定的……比如他胡闹了、做错了,天子杨鋻、独孤皇后看他有英年早逝痕迹,不心软心软、维护维护?

    高哲,想差了。

    天子杨鋻获悉高哲又病了的消息,匆匆找了独孤皇后。

第一百三十一章 储君之战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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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栖凤殿。

    刮了一天的大风尚不曾停歇,似凄厉呜咽,引人心中慌张。

    独孤皇后用针挑挑身侧摇曳的两支烛火,令光线明亮,继续缝补一袭厚重的狐裘大氅。凛冬将至,她要考虑天子杨鋻的衣着更换。

    独孤皇后轻松愉悦,频频抬头不专心,缘于对面的小女儿兰陵公主杨阿五,笨拙的学习女红刺绣,亲手做自己明年婚事的嫁衣。

    “呼!”

    风声骤紧。

    天子杨鋻推门而入。

    望向独孤皇后与女儿杨阿五,天子杨鋻沉吟一番,才接着走近前。

    “又怎么了?脸色恁臭?”,多夫老妻的,独孤皇后取笑天子杨鋻一句。

    天子杨鋻没搭理独孤皇后的话,对女儿道:“阿五,你且睡吧!”

    独孤皇后眨眨眼,凑天子杨鋻一旁,细弱蚊声道:“我今儿红潮。”

    天子杨鋻:“……”

    独孤皇后见天子杨鋻一副“你觉得我还有那功能吗”的表情,讪讪一笑,示意杨阿五离去。

    天子杨鋻揉着眉心,道:“我不想把阿五嫁给高长生。”

    独孤皇后高兴的脸色,化作阴沉。

    天子杨鋻抢独孤皇后爆发前,道:“他病了,又病了!”

    “病了有啥大惊小怪,治一治呗!”,独孤皇后蹙眉,不客气的讲,天子杨鋻一撅屁股,她能预测屙出什么形状的屎,堵嘴道:“别忘了,他们的婚事传遍大隋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阿五准备嫁给高长生。你出尔反尔,置于阿五何地?”

    “可我也不想阿五嫁过去将来守寡,甚至背上克夫的恶名!”,天子杨鋻据理力争。

    独孤皇后瞄了眼天子杨鋻,道:“高长生病的多重?”

    “卧床不起,好像是伤寒。”,天子杨鋻怕说的太轻,渲染道:“不止一次了!他那种生而知之者,上苍妒忌,鲜有成年……他能熬过几回折腾?”

    独孤皇后喟然不语,略有动摇。她欲保护高哲,又**儿幸福,但好像两者发生冲突矛盾,不可兼得。

    天子杨鋻拱火道:“再者,咱们阿五性子温婉贤淑、温柔善良。高长生啥人?古灵精怪的心眼多不提,灭陈之战后,他居然有胆子霸占张丽华、孔妙贞那两个亡国祸水,眼下仍藏家里呐!小小年纪便这般作态,阿五嫁给他,是不是得吃亏?”

    独孤皇后眼珠儿不动,脖子僵硬的一撇,盯着天子杨鋻,道:“你还是对高长生猜忌!”

    天子杨鋻矢口否认道:“不!我关心的是阿五。”

    “高长生若真如你所言,早早的亡故罢了,相反的话……他的潜力,注定未来不同凡响……你应该瞒着我彻底斩草除根的。”,独孤皇后无表情,隐晦、杂乱的道:“为免他以后因阿五没嫁给他怨愤,危机大隋江山……你一步一步有理由……”

    天子杨鋻讶异道:“伽罗,你怎这样想我?”

    独孤皇后拿起狐裘大氅,递天子杨鋻,道:“除非我死了。”

    天子杨鋻急道:“他是我的甘罗,我……”

    天子杨鋻话说一半说不下,独孤皇后的眼神叫他难受。

    独孤皇后费力的站直,替天子杨鋻披好狐裘大氅,道:“听我一句劝,过去的过去了,那么隐蔽秘密的事情,他不可能晓得。终日疑神疑鬼,你不累我累。”

    “怕就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天子杨鋻烦闷的道。

    独孤皇后叹息:“把阿五嫁给他,他是你的女婿。”

    “女婿?武忠是你我养大的,儿子一样,结果呢?”,天子杨鋻气愤。

    独孤皇后无言。

    此时。

    “笃笃笃!”

    门扉响动。

    天子杨鋻暴躁的喝道:“何事?”

    内侍大太监王忠的声音传进:“禀陛下、皇后,元妃……殁(通莫字读音)了。”

    独孤皇后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栽倒,若非天子杨鋻眼疾手快捞一把,少不得脑袋着地。

    独孤皇后的表现,是有她的道理的。

    大隋身份、地位不同的人死了,明面称呼不同。天子死曰崩,皇后、诸王死曰薨(通轰字读音),高官显赫死曰卒,世家子死称不禄,庶人死才称死。小孩夭折及病死,称之为殁。

    元妃是谁?

    太子杨勇正妻,太子妃元氏,出身洛阳元氏家族。

    洛阳元氏远的辉煌不说,单提近代,元妃仙逝数年的父亲元礼、元孝矩,短暂任职一品左丞相,历经过敬帝、睿帝的三朝元老,曾指点天子杨鋻争霸方向。二叔父,元雅、元孝方,二品冀州任职刺史。三叔父,元褒、元孝整致仕,当过三品左将军、三品右将军……

    元妃嫁给杨勇,是独孤皇后撮合的,一来安抚洛阳元氏忠心效力大隋,二来她稀罕知书达理的元妃。

    元妃长相平平,为杨勇所不喜,哪怕他能通过这个姻亲关系拉拢洛阳元氏倚为臂助,却毫不珍惜,平日里和其他的女人厮混,有个姓云的昭训最受宠爱……独孤皇后知道,更知道元妃过得清苦郁郁寡欢。她万万没想到,元妃竟突兀病死,心神激荡,一时难相信。

    “伽罗?伽罗?”,天子杨鋻紧张的摇晃独孤皇后。

    独孤皇后转醒,虚弱的道:“东宫,东宫。”

    天子杨鋻扭头喊道:“步撵!”

    几个小黄门儿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抬来步撵。

    天子杨鋻抱着独孤皇后放上步撵,脱下狐裘大氅披盖,一路陪伴步行东宫。

    与此。

    装尸体的高哲,接到沈万三传送的加密情报——太子妃元氏骤亡。

    高哲腾的一下搁床榻窜起,拳头攥着纸条,无声的大笑。

    “储君之战,正式开启!”

    高哲低声嘟囔。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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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争夺储君大位,从不是胜者为王,而是剩者为王。拼的绝非谁比谁优秀,而是谁比谁犯错少——高哲这样对晋王杨广说过。

    彼时彼刻,一语中地今时今刻。

    太子杨勇果然自以为东宫身份稳固,不懂收敛谨慎的率先酿下巨大失误。

    太子妃元氏的死,彻底惹毛了独孤皇后,沉渣旋即泛起,过往累积的种种不满轰然爆裂。

    没人敢小瞧独孤皇后,她是具有浓厚传说韵味的奇女子。

    独孤皇后父系独孤氏,有鲜卑遗风“妇持门户”,即家庭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送礼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等等。母系崔氏,七宗五姓的清河崔,文化传承底蕴雄厚……她既存父系游牧血裔之独立英气,亦有母系汉家之博雅谦和。于是形成与天子杨鋻不仅限夫妻的关系,更是知己、智囊、精神支柱。

    天子杨鋻青年放/浪形骸,胸无大志,只知晓吃喝玩乐、酗酒狎妓,有名的臭狗屎一枚。独孤皇后却认定他不是凡人,义无反顾的拖着家族嫁给他,让他有了第一个支持。适逢天下大乱,又是独孤皇后说服家族鼎力他招兵买马,图谋霸业江山。

    十年的打打杀杀,天子杨鋻不需要担忧后院起火,独孤皇后替他打点好一切。乃至他最最艰难的一战,三万兵马出青徐,对阵盘踞兖、豫二州,拥兵十八万,麾下文臣如云、猛将如雨的藩王杨懿,是独孤皇后坚定他的信心,告诉他“势成骑兽,必不得下”……

    独孤皇后许久不参与政务,不代表她对天子杨鋻的影响减少。相反自她杀掉尉迟氏,解释清楚了原因后,天子杨鋻依赖她甚于往昔。或许他们唯一的不合之处,是待高哲南辕北辙的态度。

    独孤皇后是储君定夺的关键人物,无疑。

    独孤皇后原寄希望杨勇,一手抬举他的成了太子。

    杨勇跟独孤皇后冲突的地方不少。

    杨勇行事率性,独孤皇后作风严正。

    杨勇喜好声色犬马,独孤皇后倡导勤俭节约。

    一些小节,独孤皇后忍便忍了,但杨勇不善待她撮合的太子妃元氏,专幸云昭训等,导致仨儿子皆庶生……违背她重视嫡长、重视世家士族联姻、保证皇室正统权力稳定交接过渡的政治理念。

    为人母者,独孤皇后包容儿子杨勇,觉得他能改。

    现在元妃暴毙,死因有模糊,独孤皇后不免彻底失望透顶。

    打东宫看完元妃的尸首,独孤皇后回栖凤殿,一晚上的功夫两鬓挂白,卧床起不来。

    太子杨勇没作完,堪称昏招迭出,正妻死了没一天,他敢命云昭训执掌东宫!

    独孤皇后听到这事儿,气的快疯了,觉得杨勇简直愚蠢。

    元妃说不上漂亮,好歹中人之姿,尤其乃豪门的洛阳元氏女啊!独孤皇后千挑万选为杨勇择的外戚,稳固东宫的绝强力量!云昭训什么东西?不过区区一御史言官的女儿,长得好看罢……杨勇的举动,不亚自废一臂,自绝一膀。

    世家士族素来好面儿,洛阳元氏晓得元妃在东宫受气,本不舒服的很。如今人更死了,转眼杨勇还命云昭训管理东宫,能不怀疑其中有猫腻?大概不报复算看他天子的儿子的份儿,甭提什么继续的襄助了。

    独孤皇后一样怀疑,怀疑杨勇伙同云昭训害死的元妃,遂派人暗查。

    独孤皇后开始想念精明强干的次子晋王杨广,催促天子杨鋻诏晋王杨广班师。

    ……

    ……

    元妃殁了的翌日,消息传遍长安。

    四品镇西将军宇文述,接到高哲简短的“时机至矣”的信笺,大笑一声:“英雄所见略同。”

    宇文述将左丞相杨素之弟、五品大理寺少卿杨约、杨惠伯,邀请家中宴饮。

    杨约赌瘾挺大,没管高哲这小赌友来没来,一边和宇文述喝,一边掷骰子赌。

    宇文述海量的往外掏奇珍异宝,作弊的输给杨约。

    赢得多了,杨约察到不对,问道:“伯通兄……你有事儿求我吧!”

    宇文述笑道:“没有啊!惠伯兄何出此言?”

    杨约扔掉手中的一株珊瑚,呷口酒水,道:“我的运气不会好到把把赢的地步,你是故意输我。”

    “唉!”,宇文述一叹,接着笑道:“晋王之赐,令我与惠伯兄为欢乐耳。”

    杨约惊道:“晋王殿下?”

    宇文述颔首,道:“不瞒惠伯兄,我灭陈之战前投奔了晋王殿下,否则也得不到押送伪帝陈叔宝献俘的荣宠机会不是?”

    杨约眼珠子骨碌骨碌转。

    宇文述情真意切的道:“惠伯兄,恪守常规,固然是我等人臣本分。不过违反常规以符合道义,也是明智之人的期望。自古的贤人君子,没有不关注世情避免祸患的……”

    杨约呵呵的笑,打断宇文述道:“伯通兄暗指我有祸患?”

    宇文述正容道:“难道没有?杨丞相、惠伯兄,你们二人功名盖世,执掌朝堂牛耳多年,公卿大臣被侮辱的数的清吗?嗯?太子殿下想干的事情,常常被你们否决掉,暗中咬牙切齿的痛恨,那是大隋的储君啊!”,压低声音,他道:“陛下信任你们,可他六十多了,一旦弃天下去,你们靠谁庇护?”

    杨约笑容凝固。

    宇文述加把火道:“元妃之死触怒了皇后,太子不再被钟爱,失去了靠山。晋王殿下的优秀,早使陛下有罢黜太子的想法……满朝文武能影响陛下的,当属杨丞相一人,而能影响杨丞相的,当属惠伯兄一人。若眼下惠伯兄说服杨丞相,共同建了大功,晋王殿下定永远铭记肺腑,感激万分。潜在的危险自然消除,你们的地位稳固的仿佛泰山。”

    杨约琢磨琢磨,慎重道:“我愿试探家兄之意,与晋王殿下共商大事。”

    宇文述躬身三拜,道:“全凭惠伯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奶便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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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朱雀门。

    高哲鬼头鬼脑的从马车窗缝隙向外看,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个没完。他瞧见了左丞相杨素的仪仗,并推测对方和自己来长乐宫的目的差不多——无他,献独孤皇后的殷勤而已。

    高哲正胡思乱想着,眼角余光瞟到另外一行人,右丞相高熲也来了。

    高熲居相位多年,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与独孤皇后关联甚大。他是独孤皇后父亲的弟子,也曾短暂任独孤氏的西席先生,教导独孤皇后识文断字,渊源非常的深厚……大腿有恙,他不着急?

    高哲瞅了一阵儿,默默的躺回去,伸手抚摸下咕噜乱叫的肚皮。装病、真病是两种状态,精气神儿上容易流露端倪,为求装病能装的像真病一样,他故技重施,着实饿坏了自己的五脏庙,闹得一副恹恹不振的萎靡模样。

    “哒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

    内侍大太监王忠呼哧带喘的转达天子杨鋻的旨意,准杨素、高熲、高哲三人栖凤殿觐见独孤皇后。

    高哲紧了紧狐裘,虚弱的仿佛马上要挂掉,被李存孝搀扶才能慢慢的挪步,交到接引的小黄门儿那。

    进了长乐宫,按例当检查有无携带危险物,可高哲这个样子,他带把刀能杀谁?也就没有经历那道繁琐的程序,做了样子罢。

    太监王忠领路。

    杨素、高熲并肩。

    高哲拖着他们的后腿,慢腾腾、慢腾腾让小黄门架着的走……

    “秦国公病的这么重,逞什么强?好好家里养病,独孤皇后又不会怪你。”,高熲有几分躁气,话说的略微擦点火儿。

    高哲咳嗽几声,断断续续的道:“高丞相这么老……逞什么强?好好家里……颐养天年,天子陛下又不会怪你。”

    高熲噎的脸色黝黑,老流/氓就是老流/氓,转头他哈哈一笑,祸水东引道:“处道兄!秦国公眼中,同龄的咱们老啦!”

    不等杨素开口,高哲惊讶道:“杨丞相与高丞相同龄……咳咳咳……”

    高哲讲了半截话,那语气伴随激烈的咳嗽,巧妙地表达自己吓到了。

    杨素一乐,道:“昭玄兄,比起秦国公,你我确实老了,没什么可忌讳的。”

    高熲闹了个没趣儿。

    一路驱至栖凤殿。

    独孤皇后靠着床榻,身体盖了层厚厚的旧被,周边两盆炭火烧的劈啪作响,不晓得是身体寒冷还是心中寒冷。

    “臣等,拜见皇后。”,杨素、高熲一同施礼道。

    高哲慢了半拍,气若游丝的道:“臣,拜见皇后。”

    独孤皇后叹气,道:“赐座。”,前边的是对三人说的,后边是对高哲说的:“你病得这么重,瞎折腾什么?”

    高哲感伤的道:“臣受皇后娘娘恩宠良多,五年前臣险些夭折,是您衣衫不解的照顾、挽救。如今您生病了……臣不能侍奉左右报答,已十分羞愧……”

    独孤皇后爱听这话,言道:“我知道你是孝顺孩子,连祖母仙逝都能守孝三年之久。”,她接着问道:“杨丞相、高丞相,你们二人有何要事?”

    高熲作揖,道:“臣无有要事,只是探望皇后,望您保重凤体。”

    杨素同说些漂亮话儿。

    不多时。

    天子杨鋻遣人唤走了高熲。

    杨素似无意的道:“晋王殿下孝悌恭俭,有类陛下。”

    独孤皇后慨然:“是啊!广儿孝敬友爱,他在外六年,每次有陛下、我派的使者去,必亲自相应。谈及远离双亲,常常想念落泪。灭蜀之战、灭陈之战,俊儿、秀儿那样的荒唐,惹得三军将士不满,还是他这个做兄长的竭力维护周全……他的妻子萧妃,亦让人怜惜呀!”

    杨素瞥了高哲一眼,没接独孤皇后的话儿。

    高哲心中明悟,看样子宇文述说服了杨约,杨约则说服了杨素……晋王杨广羽翼大势成型了。

    杨素刚才是试探独孤皇后一下,看看独孤皇后对太子杨勇、晋王杨广的态度,盘算争储的可能性。

    天子杨鋻又遣人唤走了杨素。

    独孤皇后示意宫女,把高哲搬跟前儿。

    摸着高哲的脑袋,独孤皇后说不出的疲累,道:“长生啊长生……唉!司马大先生为你取这表字,寄托于你长命百岁,你却如此的坎坷。”

    高哲趴着床榻,艰难的笑着,福至心灵,张嘴吐一字儿:“娘。”

    “你说什么?”,独孤皇后愣了。

    高哲眼圈儿一红,委屈的道:“我……我想我娘。”

    想起高哲父母双亲早亡,独孤皇后霎时母性光辉闪耀,搂着高哲流泪:“苦命的孩子啊!”

    独孤皇后哪晓得,高哲所谓的“娘”,有奶便是娘,恰好,她有“奶”。

    之前独孤皇后被天子杨鋻说动,犹豫的摇摆将不将小女儿兰陵公主嫁给高哲,现在她重新坚定了将杨阿五嫁给高哲。

    高哲辞别独孤皇后,归返家中还带了好几个御医。

    御书房处。

    天子杨鋻会面高熲、杨素。

    高熲先到一步,天子杨鋻委婉的询问他怎么看待东宫元妃之死。

    高熲虽跟太子杨勇分属亲家公,有心帮衬一二,这个节骨眼儿万万不敢乱言,推辞皇室家室理应由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决断。

    杨素后入场。

    天子杨鋻郑重道:“秋收完了,得抓紧催促各州郡缴纳赋税。我想趁着冬天,运送粮草、辎重,囤积冀州、并州前线,来年开春儿就集全国之力,一举扫平北燕。你们意下如何?”

    杨素、高熲老狐狸两条,清楚天子杨鋻表面儿议论攻打北燕,背地暗示他们约束群臣,起码大隋统一天下前,暂不允许内部生乱,针对私底下文武百官愈演愈烈的东宫废立议论。

    不过……

    杨素品出味道了,天子杨鋻不满太子杨勇是真,但依旧希望通过拿北燕之战强压风头,给予太子杨勇改过的时间、机会,以观后效。

第一百三十四章 长孙、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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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的病,足足装到冬月初一,若非有件事儿忽然发生,他绝对敢拖沓到上元节。

    清都郡公长孙晟病逝,高哲要去吊唁。

    长孙晟此君表字季晟,河南长孙氏子,汉化鲜卑人。

    河南长孙氏与洛阳长孙氏,相当于右丞相高熲所在的渤海高氏与高哲所在的洛阳高氏,那么一个一脉相承却水火不容的关系。

    长孙氏发迹之初是大隋开朝立代时,他们祖先功勋卓著,封异姓上党王。逐渐的一代不如一代后,王爵被撤销。谁也没想到,他们反倒重新崛起,逾今六代辉煌显赫。

    河南长孙氏这一支,早属洛阳长孙氏的二房,是长孙晟那官至太常卿、冀州刺史的祖父长孙裕,力主脱离出来的。

    和高哲有点交情的原六品少府监,蜀王杨秀妻弟、上党郡公长孙洪,便是洛阳长孙氏,有区别河南长孙氏。

    长孙晟极具有名气,他做过二品并州刺史,但他厉害的地方不是治理,而是当一名使者。一个例子足以表述……强盛的漠北狼族突厥,因为他出使用计,而分列成东/突厥、西突厥,彼此争斗不休,令大隋外患压力巨减,有时间积攒力量平定南陈、西蜀、北燕。

    高哲使南陈夺得荆州,一度有人拿他相较长孙晟,认定他们一个奠定了大隋统一的根基,一个创造了大隋复兴的格局。

    洛阳高氏、河南长孙氏关系一般,高哲、长孙晟素未谋面,高哲为什么要去吊唁?

    高哲相中了长孙晟的一双儿女……其四子长孙无忌,其幼女长孙无垢。

    长孙晟患病致仕数年,不过没回老家祖地,就在长安城的府邸,高哲乘车不用几柱香。

    长孙府。

    高哲抱着暖炉,下车往里行走,脚步半途停顿。

    长孙家有小黄门儿扯着嗓子宣读圣旨:“天子诏,曰:悉季晟寿终正寝,朕深表哀悼,忆往昔种种,不胜伤痛惋惜……追封一品司马。准长子无乃罔替清都郡公。赏金器十对,车架一座,牛羊各两千,锦缎、布帛各三千匹。”

    长孙晟五十八岁亡,依习俗“年过五十不称夭”,尽管是病逝,也称得上安详。

    待天子杨鋻派遣的小黄门归返长乐宫复命,高哲方投递拜帖,带着提拎礼物的李存孝耐心等候。

    须臾。

    “秦国公请进。”,长孙晟长子长孙无乃迎接。四十多的一人,面貌忠厚木讷,有些窝囊气,搁户部做府监。对比他父亲,恶意点儿形容,老子英雄儿子完蛋。

    高哲微微欠首,道:“清都郡公节哀顺变。”

    示意李存孝送礼物给长孙家的管事,高哲跟随长孙晟到了祭堂。

    长孙晟的妻妾,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六七个孙子皆在……挺有趣的一现象,由于时下成亲早、成婚早,很容易造成长子知天命的岁月,幼子堪堪走学说话,相差三四十载。是故长孙晟的四子、五子、幼女,比他的孙子、孙女们还小。

    高哲洗手、上香,吊唁道:“苏卿别驾复西挥,气压匈奴守帝威。持节云中怀汉志,牧羊北海望鹄归。三更泪湿鸳鸯枕,数岁风寒褴褛衣。一片丹心垂万史,空留世代叹唏嘘。”

    一首描写汉朝苏武的诗,隐喻长孙晟的功绩必名流千古,别开生面且不失礼节。

    “多谢秦国公美言。”,说话的是长孙晟的另外一儿子,二十六七的样儿,长的高大健壮,有几分他父亲的风采。

    高哲吁口气,摇头道:“长孙公是我敬仰敬重之人,他年我出使南陈,就是常常听闻长孙公事迹而向往的结果。可叹我饱经病痛折磨,又连遭丧亲之痛,一直无缘拜谒,等我想……长孙公已驾鹤,天人永隔,着实叫我好生难受!”,看着对方,他问道:“冒昧了,足下是长孙公几子?”

    那青年看了眼长兄长孙无乃,道:“嫡长子长孙无宪,表字安业。”

    高哲袖子中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内心雀跃腹诽。天子杨鋻让长孙晟的庶长子继承爵位的行径,远不像他诏书中说的那么悲伤、优厚封赏中表达的那么怀念,没安啥好意啊!世家嫡庶之争自古激烈,怕长孙家用不了多久会不得安宁,并影响河南长孙氏……帝王心术,端的两面三刀。

    高哲理解天子杨鋻,世家士族是天家皇室潜在的敌人,有机会削弱,哪能手软。

    “还礼!”,长孙晟的家人齐齐的作揖,答谢高哲。

    高哲坦然接受,目光放那牵头的女子身上,道:“您是长孙公的夫人?”

    那女子二十一二岁,平平姿色,倒是够白净:“妾身正是。”

    “我听说长孙公续弦娶的夫人……”,见那女子脸色不好,高哲忙道:“没别的意思。夫人也姓高,本家人,有什么难处,您可以找我帮衬。”

    高夫人一愣,默默点头。

    高哲目光转移,盯凝高夫人身后一子一女。

    男孩儿大抵相仿高哲的年纪,体态臃肿的五短小胖子,精彩的是那双眸子,非常的明亮。

    女孩儿稍小点,刚刚六七岁,生的粉雕玉琢,分外可爱。

    高哲看了一阵,道:“这俩孩子不凡,高夫人若有意,理当好好教导一番。”

    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话,高哲折身离开。

    有些事情得慢慢谋划,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收录长孙无忌、长孙无垢于囊中,牵涉的地方不少,高哲要做的还很多。

    长孙无乃、长孙无宪二人送高哲出府。

    高哲临行之际,对长孙无宪道:“办完了长孙公的丧葬,有时间去我那做客。”

    一个心怀怨愤的人,最容易被利用,很明显,长孙无宪就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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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公孙武达杳无音讯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带着一身伤痕、带着一票兄弟。

    大冬天的穿着胡服短袖,胸腔绕一圈儿厚厚的绷布,血迹丝丝渗漏。胳膊用木板固定,臂膀肩头少了好大一片肉,眼睑下方三道斜划的口子,只差几分坏了招子……**残破,公孙武达精神极其的高亢兴奋,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嘚瑟感。

    高哲好一惊,脱下狐裘大氅,踮着脚儿的给公孙武达披,道:“你这是怎么了?啊?谁伤的你?”

    公孙武达单膝跪地,大声道:“拜见主公。”

    约莫二十多人,一同随公孙武达施礼道:“拜见国公爷。”

    高度够了,高哲替公孙武达捂上衣衫,道:“起来,说说咋回事儿?”

    公孙武达咧嘴笑道:“主公莫担心,这是我离开江湖的代价。”

    高哲不解。

    公孙武达道:“请主公为属下这些兄弟安排住处、吃食。”

    高哲吩咐侍卫去办,自己拉着公孙武达到正堂叙话。

    呷口茶水,公孙武达组织好语言,道:“属下从前是江湖中人,少不更事的时候,承蒙兴国公点拨,改邪归正,多做行侠仗义之事。可无论作恶作好,难免要生下仇隙。”,稍顿,他继续道:“江湖规矩,假若有从官入仕者,当摆下擂台了结过往的恩怨,代表今后两不相干。省得从官入仕者发迹,利用权力报复。或江湖同道暗中揭短,坏从官入仕者前程。”

    高哲敲敲额头,道:“所以你这样了?”

    公孙武达颔首,憨笑道:“仇家有点多,双拳敌不过四手,总得受些伤的。”

    “行啦!”,高哲无奈的道:“这回消停了,你老实的养伤,养好了之后,我送你去敦煌领兵。”

    张须陀带张仲坚、麦铁杖、杨继业三人招兵买马,已经有二十余日了。

    高哲奇怪道:“大冬天的,为何不穿厚衣裳?”

    公孙武达面有尴尬,欲言又止。

    高哲立刻懂了,掏荷包看看有多少银票,一股脑的扔给公孙武达,道:“晓得你豪迈,怕是把那千两银子全用早先的弟兄身上了……不要光想着别人,你的父母、妻子、儿女,扎着脖子活?”

    公孙武达心里一暖,不好意思的笑。

    陪同公孙武达唠了会儿,高哲前往少府寺公干,他倒打算明儿个去的,谁成想天子杨鋻听说他病愈,过来不客气的拉壮丁儿。

    天子杨鋻补充填补好了少府寺新的官员,明面儿上少府寺卿的位置依旧空闲,由高哲这个少府寺少卿节制衙门,行使少府寺卿的职权。

    少府寺新的官员,也不再是皇亲国戚,大半是原本混迹少府寺那帮子皇亲国戚口中的下边人,一群无甚背景任劳任怨的小官小吏。天子杨鋻看出来了,用这些外人比用皇亲国戚强,起码他们不敢像皇亲国戚自持身份,明目张胆的伸手贪墨当蛀虫。

    步入冬月时节,秋收彻底完毕并年关将近,少府寺迎来一年最忙的阶段。一方面是统计抽成赋税,另外一方面是盘点皇室内库及筹划六宫的采办……都是看着轻松,实际把人累成狗的琐碎小事儿。

    好在新就职的少府寺官员经验丰富,且刚刚擢升表现欲/望强烈,高哲制定大体的方略,喝着茶水监督即可。

    赋税户部暂时没转交,高哲整顿皇室内库。

    皇室内库位于长乐宫北,玄武门、苏林门之间,挨着掖庭宫的位置。主要是因为有足够多的劳力干活……掖庭宫住的人便是宫女、黄门、仅限妇女的犯罪官员家属、敌国俘虏女子。

    得到天子杨鋻允许,高哲拎着一把钥匙,统率十七八个少府寺官员,绕道至皇室内库。

    打开皇室内库,高哲没进先呛了一鼻子灰,衣袖掩面败退,翻着白眼儿道:“脏死了!调几十个人,彻底清扫一遍。”

    挂着皇室的名儿,必然有悖寻常。内库的面积很大,五六十丈开外的见方。金银铜钱堆了老大一堆,珊瑚、珍珠、玉器等等珍奇异宝亦不少,还有兵刃、甲胄。更多的是锦缎、布帛,叫老鼠磨牙用了。天子杨鋻、独孤皇后号召节俭,可这糟蹋的不如浪费呐。

    高哲踩着积尘,眉头蹙的老高,道:“内库多长时间清扫一遍?”

    有个长的圆润的官员道:“一年一次。”

    高哲怔怔的看着他,直看的他发毛,道:“你觉得这像一年一次清扫一遍的样儿吗?”

    那官员低声道:“去岁襄国公主驸马、独孤府丞他们……”

    “偷懒了!”,高哲接下对方不愿说出的话。

    高哲环顾四周,看了许久,道:“找将作监的,我需要他们帮忙。”

    东西闲散地一滩一滩的搁置,高哲看不顺眼,准备打造一些架子,防潮、防鼠、防不美观。

    须臾。

    掖庭宫派遣五十余罪妇,手持木桶、扫把、抹布待命。

    “把东西放下,将后边的锦缎、布帛向外搬,清洗完了,依次挪其他物品向内,一部分一部分的干。”,高哲吩咐道。

    罪妇们麻木的听命,莺莺燕燕的一拥而上。

    高哲靠着皇室内库的门发呆,偶的一偏头,瞧着一熟面孔……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疲敝。十指纤纤,甲盖儿染的豆蔻早已褪色,抱着几匹惨败的锦缎。红唇苍白紧咬,香汗混合脏污淋漓落下,流露一条条的凝脂皮肤。曾经的南陈宁远公主,现在的罪妇陈慧儿。

    “又见面了。”,高哲眯眯笑眼:“飞!凰!”

第一百三十六章 颍川八骏之飞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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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贵的公主跌落凡尘,困苦中艰难度日,成了脏兮兮的灰姑娘,这就是现在的陈慧儿。她不再如与高哲第一次见面,即使身为俘虏也雍容平静。掖庭宫的繁杂劳作,几乎耗掉了她的骄傲心气儿,剩下的唯有怠倦、漠然、委顿、狼狈……起码外表是的。

    “故人相遇,难道不来寒暄一番?”,高哲笑着邀请。

    陈慧儿没立刻上前,迟疑的望向不远处掖庭宫的监工黄门儿,一满面横肉、拎着板子的老家伙。

    那监工黄门儿嗔目道:“看咱家作甚?国公爷叫你呐!”

    陈慧儿这才放下怀里搬运的锦缎绢帛,擦擦脸颊汗水,拖沓的走到高哲身畔。

    “人生无常呀!”,高哲感慨道:“像他那样的卑贱奴婢,你还是宁远公主的时候,动动手指能捏蚂蚁似的捏死,眼下却看他的脸色……”

    陈慧儿双手拢于袖中御寒,用家乡的吴侬语调,软糯的叹息:“覆巢之卵,委曲求全。”

    “你可是公主,至少半年前是公主!”,高哲好奇的道:“地位如此的巨大落差,你难道一点愤懑、失落、怨恨没有?”

    陈慧儿不卑不亢的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不想挨打,我必须……”

    “噢!”,高哲插言断掉陈慧儿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贱样,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道:“不、想、挨、打!”

    陈慧儿低下头,大概自觉失言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飞凰’。”,高哲抱着暖炉,他个子比陈慧儿小,但眼神居高临下,仿佛手握菜刀的庖厨,观察砧板上的鱼肉咋切剁般:“那个监工黄门,我只要吩咐一句,他便能让你好看。我有这能力,你说对不对?”

    陈慧儿没吭气儿。

    高哲挑挑眉毛,道:“内库的盘点整理,依我看,少说十天。假使你不交代,这十天内,我天天征调你来务工。你稍微有一丁点儿的错误,哪怕你没有错误,我也有都是借口找你麻烦。你扛得住一次,扛得住两次,你扛得住三次、四次……乃至十几、二十次吗?”

    “卑鄙!”,陈慧儿切齿道。

    高哲努着嘴唇儿,不恼不怒,笑吟吟的凝视陈慧儿。

    陈慧儿斟酌再三,道:“我是‘飞凰’。”

    高哲确定了陈慧儿的身份,“颍川八骏”之一的身份,闭目长长一吐息,睁眼后道:“我得杀了你!”

    陈慧儿懵了。

    “外界传闻,‘八骏之才,鬼神莫测’。”,高哲指着陈慧儿道:“说明每个人皆聪明的超乎想象,既然你是‘颍川八骏’中的一员,又怎么能差的了,轻易的露出破绽把柄?你刚才那句‘不想挨打’,恐怕是故意诱导我逼迫你,自然而然的揭破,你觉得我对‘颍川八骏’的兴趣极大,作为自持的资本……我猜猜,是掖庭宫令你熬不住,或者,看不到希望?希望……你有机会不被俘虏的,为什么上赶着自投罗网……欲凭借姿色智慧游走大隋六宫作乱?报复灭国之仇……”

    “交易,我和你做交易。”,陈慧儿盯着高哲。

    高哲摇头:“不!不!不!”,他凶芒毕露:“我得杀了你!你预谋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

    “你父亲!你父亲的死因!”,陈慧儿压低声音,道:“我的筹码。”

    高哲心里突突的跳,面上无表情:“我父亲的死因,孰人不知孰人不晓?用你告诉。”

    “你父亲的死因,真正的!”,陈慧儿强调一遍,幽幽道:“隋天子是不是总提防你?”

    “有么?”,高哲道:“陛下将女子嫁给我,是为了提防我?”

    “独孤皇后,独孤黄皇后的决断,下嫁兰陵公主予你,绝非隋天子。相反他先后阻挠、劝说独孤皇后。”,陈慧儿道。

    高哲脑袋一歪:“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慧儿无由来的脸一红,道:“有个栖凤殿的侍寝宫女告诉我的。”

    “她凭什么告诉你?”,高哲步步紧逼。

    陈慧儿迟疑许久,细弱蚊声的道:“我们……磨镜子……的关系。”

    高哲:“……”

    高哲缄默一阵,道:“既然你有栖凤殿的侍寝宫女罩着,想必那个监工黄门,不敢怎么样你吧?看来你说‘不想挨打’,的确是骗我上当的话。”

    问题绕了一圈儿,回到最初。

    陈慧儿哪想高哲难缠这种地步,无奈道:“是!挨打我一般可免,口头上的斥责却经常。”

    “颍川八骏,有谁?”,高哲道。

    陈慧儿唏嘘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不晓得其他人。”

    高哲笑了笑,道:“我信。”

    陈慧儿讶异,接着笃定道:“两个北燕人,一个蜀人、其他五个的全是隋人,我感觉得出……还有一个女人,年纪不大的女人,应该是‘白骥’。”

    “你怎么确定的?”,高哲揪着不放。

    陈慧儿坦然道:“口音!各地的口音仍略有差别,我判断‘玉麟’、‘傲鹰’是幽州、并州人士。‘灵狐’是蜀州人士。‘白骥’、‘伏龙’、‘病虎’、是关陇人士。‘毒狼’是山东人士。”,她对视高哲,道:“可以谈谈交易?”

    “我对我父亲的去世原因,没有丝毫兴趣。你不明白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的?”,高哲正色道:“你的筹码,不足以买你的命。”

    陈慧儿道:“你想要什么?”

    高哲若有所指:“你有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来我的捷径走一遭吗

    (第二更。补27号保底章节二。新的一周,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我姓陈,与陈国一体。没有了陈国,我也没有了一切。”,陈慧儿流露丝丝哀伤,一闪而逝后,修长的手指,点着眉心滑落胸脯:“我剩下的只有这具身体。”

    高哲未吱声。

    陈慧儿深深呼吸,道:“我敢给你,你敢要吗?”

    “敢啊!有什么不敢?”,高哲不示弱,可他马上补充:“你不仅有精致的脸蛋儿,还有过人的智慧不是?否则司马大先生能收纳你做亲传,赐你八骏之一的‘飞凰’名号?”

    陈慧儿凄婉的扯动嘴角,道:“我是最差的那个。”,她回忆道:“司马大先生决定遣散颍川书院前找的我,看我的目光……集市菜摊选了棵水灵儿点的白菘,陪衬其他的鲜美果蔬的。用他的话讲‘慧儿,你才华不够,但你有你的优势,你是女人、漂亮女人,你要学会恰到好处的叉开双腿,那里藏匿着你成功的捷径’……瞧,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高哲低沉的‘呵呵’发笑,嘟囔道:“老不羞的东西。”

    陈慧儿也笑了,道:“于是我听司马大先生的话,叉开双腿,找了个栖凤殿侍寝的寂寞宫女,成功的套取有利的消息。”

    “我父亲的死因,你是怎么知道的?”,高哲忽的转移话题。

    陈慧儿答道:“不是我知道,是司马大先生知道,私下单独告诉我的。”,略顿:“他不似教导另外七骏,多是权谋奇策、兵法战阵、内政治理……他仅仅教导我一种,宫斗、宫中的争斗。是故灌输给我许多辛密,说我将来肯定用得着。”

    “司马大先生……非善类啊!”,高哲啧啧的道:“你晓得他的目的么?”

    陈慧儿摇首。

    “秃鹫。”,高哲表情怪异的道:“他让我想到了秃鹫。背面看,高大强壮,丰满的羽翼如披了黑色大氅,庄重、华丽。正面看……裸露的粉红鸟头,丑陋的难以正眼。盘旋累累尸骨积骸的上空,偶尔一两声鸣叫,嘲弄着世人的愚蠢。”

    一缕朔风打着旋儿的卷起落叶,拂过陈慧儿,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冷的搓手缩肩。

    “你要做什么?”,高哲道:“报灭国之仇?”

    “算是吧。”,陈慧儿道。

    高哲不满:“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慧儿艰难的道:“是!”,她非常郁结的继续道:“确切一些,是怒驱使我。不针对大隋,针对的是我那位废材兄长陈叔宝……怒其不争。我早便劝他,别终日花天酒地,想想国家大事,他偏不听,认准有长江险要扼守,陈国万无一失、千秋万代。针对我自己……怒为女子,假使我是男儿身,父亲打下的江山基业,何有今天?”

    “独孤皇后尚存,你想得太美,当心成了下一个尉迟氏。”,高哲哂笑道:“相信你听说过尉迟氏,掖庭宫应该传闻挺广的。”

    陈慧儿慢吞吞的道:“隋太子杨勇的愚蠢伤害了她,晋王杨广得到机会。接下来的储君之战,会令重视亲情的独孤皇后,煎熬到油尽灯枯。”

    高哲踟蹰道:“天子不好女/色。”

    “他不敢罢了。”,陈慧儿信心满满的道:“独孤皇后对他意义匪浅,一旦薨天西去,他保证颓废,没有约束下……”

    高哲咋舌:“你揣摩人心的能耐不错啊!”

    陈慧儿瞅瞅太阳,一低头,媚眼如丝,声音娇柔:“要来我的捷径走一遭吗?”

    “我还是想杀了你。”,高哲佁然不动。

    陈慧儿变了颜色,道:“你杀了我,不好交代隋天子。依你之言,我可是公主,至少半年前是公主!”

    高哲轻描淡写道:“你可以死于意外。”

    陈慧儿见高哲油盐不进,急了:“我不值得你心动?”

    “值得我心动。”,高哲予以肯定,然后道:“却不值得换你的命。况且某时某刻,你的设想成功了,攀附天子的床榻,我就得担忧被揭穿此事。”

    陈慧儿抓狂的道:“反过来我不也担忧被揭穿你和我欢/好的事儿,等于你握着我的致命弱点。”

    “你是来报仇的,万一破罐子破摔拉我一块儿死了咋办?”,高哲衡量道:“风险太大。”

    陈慧儿疯了。

    高哲怔怔的看着陈慧儿,讥讽道:“你不觉得你的举动,像条发/情/求/种的母狗?”

    陈慧儿冷静了,道:“你!我!是一个阵营的人!你父亲高武忠……”

    “国公爷。”,有少府寺的官员及至,带着几个人。

    高哲瞟了瞟陈慧儿,示意她干活。

    少府寺的官员道:“国公爷,他们是将作监的工匠。”

    “辛苦了。”,高哲夸奖一句,目光放到工匠那,道:“造铁皮懂吗?”

    工匠的头头道:“懂。”

    “我明天画份图纸,你们照着做。”,高哲不负责任的扔下话。

    漫无目的的巡视皇室内库,高哲趁人不注意,隐匿角落一堆小山高的钱币后。

    须臾。

    陈慧儿偷摸的出现。

    “我父亲的死因。”,高哲不客气的道。

    陈慧儿开心的乐了:“你不是不想听吗?”

    高哲迈步欲闪人。

    陈慧儿忙道:“我说!我说!我说!”,她组织组织话语,道:“卫王,因为卫王杨爽。”

    高哲无表态。

    “隋天子是隋睿帝庶生长子,庶生的关系,没被立为太子,嫡生的三皇子宣王杨嵩是太子,后来他搁那场大乱中死了。卫王杨爽,宣王杨嵩的亲弟弟,俩人皆隋睿帝的皇后嫡子。”,陈慧儿道:“隋睿帝驾崩时,命人护送卫王杨爽到隋天子处。恰好你祖父去世,祖母守孝无力看管你父亲……隋天子、独孤皇后抚养卫王杨爽、以及你父亲长大。遂,你父亲、卫王杨爽二人竹马之交,情分莫逆。”

    “卫王杨爽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任职三品右将军、并州牧、凉州刺史等官位,没有人不服气他……突厥四十万大军入侵,他以寡敌众、大获全胜,声望一时达到顶峰。有人劝隋天子立皇太弟,将权利重归杨姓嫡系一脉,你父亲是摇旗呐喊最凶的。”,陈慧儿没继续说,已经足够了。

    高哲捂着额头,半晌,道:“看来我的确得到你的捷径里走一遭,达成交易。”

    陈慧儿自然的叉开双腿,道:“我还算干净,便宜你拔得头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坑儿子的爹

    (第三更。今日保底章节一。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嘛都求。还有三更,接了个家里电话,问过年回不回家,乡愁淡淡,情绪起不来,字码的不快,见谅。)

    ……

    夜。

    醉仙居。

    高哲来来回回的踱步走动,急躁不安的等待着沈万三,他太迫切的需要一个人帮助分担那些震惊的消息带来的压力。

    接到高哲急讯的沈万三不敢怠慢,没两三刻钟,打后门儿窜了进。

    高哲快速的上前,拉住沈万三的胳膊,像是溺水挣扎的人拽住救命稻草。他张口要说什么,又强忍着咽了下去,就那样别扭的站了好一阵儿,转身平静的坐定。

    沈万三神情严肃,他看得出高哲的不对劲儿,刚才高哲那一刹的慌乱、紧张,是他从没见过的。

    高哲倒两碗茶水,招呼沈万三落座,言道:“仲荣,我恐怕大祸临头啦。”

    “国公爷何出此言?”,沈万三惊愕莫名。

    高哲抿抿茶水,润润喉咙,道:“先皇睿帝的子嗣,你了解多少?”

    高哲没头没脑的话,憋得沈万三不轻,想了又想,强转了弯儿,道:“先皇睿帝共五子一女。皇后嫡生的是三皇子道王杨嵩,已过世,谥号为‘宣’,他也是当年的太子。五皇子卫王杨爽,已过世,谥号为‘昭’。庶生的是长女万安长公主,还在世,下嫁陈国公窦荣定,育有三子。长子、大皇子,即当今天子。二皇子蔡王杨整,已过世,谥号为‘景’。四皇子滕王杨瓒,已过世,谥号为‘穆’。”

    “道王是三十五年的那场大乱中遇害,蔡王是跟随天子征讨敌寇中战死。滕王……曾试图篡位未成,之后天子并没惩罚他,但几年后,他伴驾游玩栗园时暴薨,一时引发轰动。”,沈万山滔滔不绝的道:“卫王英年早逝,本被看好做隋家的骠骑大将军。”

    “靠山王。”,高哲提醒道:“你怎么把靠山王忘了?”

    沈万三沉吟着道:“靠山王是私生子,先皇睿帝活着的时候,压根儿不承认。当今天子倒承认他的身份,然不晓得缘由,一直不写入宗室家谱。严格意义上,便不能够算。”

    高哲点点头,旋即言道:“问题源于卫王杨爽。”

    沈万三对情报敏感,试探道:“老国公?”

    “我父亲和他一同由天子、皇后抚养长大,两人感情甚笃。”,高哲一脸的无奈:“坏就坏在这儿!卫王天纵奇才,漠北一战击溃四十万突厥大军,扬名天下……寻常人家有嫡庶之分,天家贵胄也有嫡庶之别。或许是他自持嫡生正统,不愿意皇权归落庶生旁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欲求皇太弟的身份。或许是被人推上那一步。或许是天子忌惮他……我父亲参与了,且参与的很深。”

    沈万三打了个哆嗦。

    “天子倒是忍常人不能忍的人!我父亲的死,与滕王如出一辙,都是看似原谅不追究,等到风头过了,暗中算计使坏。”,高哲揉着眉心,倍感头疼。

    沈万三抱有幻想的道:“不可能吧!滕王是暴薨,而老国公是鱼俱罗……”

    沈万三自己圆不下去了。

    鱼俱罗那会儿如日中天,堪称大隋军方第一人,功高震主之下,天子杨鋻放心才见鬼呢!正巧他决定收拾高哲之父高毅,便来个一箭双雕、驱虎吞狼,谁死谁活他皆得利。

    “杨鋻端的心狠手辣!”,高哲直呼天子杨鋻的名讳,不再有任何恭敬,话锋犀利道:“危及他帝位的四个兄弟全亡故了。没亡故的靠山王亦为了名字可以写入宗室族谱,给他打生打死的卖命。只有一个女流之辈万安长公主过得安逸……他连自己的血亲能如此,惶谈是我?”

    沈万三琢磨着道:“国公爷打算怎样做?”

    “四国鼎立时,我有选择,而今……”,高哲后悔自己的效仿甘罗出使,夺了荆州六郡,破坏掉格局齿轮,导致南陈、西蜀相继崩毁。他目光阴翳的骇人:“北燕灭亡在即,江山重归大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无处可躲。既然躲不了,唯另谋他路。”

    沈万三吓得不轻,嘴唇儿嗫嚅,吐了俩字儿:“造、反?”

    高哲眼睛一翻,道:“凭那点实力,长几颗脑袋够人砍的?”,他说道:“晋王,我早交好晋王……换个不猜疑我的皇帝罢。”

    沈万三小心翼翼的道:“若天子告诉晋王呐?”

    “那就让他告诉不了!”,高哲斩钉截铁。

    跟沈万三磨叨完,高哲恢复往昔的波澜不惊,平静的正常思考。

    “你得忙了。”,高哲当头一句,暗示沈万三做好准备记接下来的话。

    沈万三郑重道:“您吩咐。”

    “扶持晋王,必须替他谋夺到太子位,不然一切是空谈。”,高哲手指弹动:“元妃之死,你派人散播谣言,说她是被太子伙同云昭训合谋毒死的,越夸张越好。一定小心一点儿,天家皇室必然有他们的情报渠道,让他们抓住马脚,万事休矣。”

    沈万三不搭腔,静静地听着。

    高哲继续道:“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全力发展长乐宫内的眼线,无所不用其极,看紧南陈的宁远公主陈慧儿。我确定了她的身份,八骏之一的‘飞凰’。她原有机会逃离苦海、归隐山林,逍遥自得的生活,却舍身入隋、目的凶险,能为我利用一二。”

    “上次我对你说的那些人才,务必不惜代价的招揽。”,高哲话语不停:“训练的杀手、细作,逐渐转移洛阳潜伏,最好塞入行宫。待灭燕一了,我就促使迁都。”

    高哲不说了。

    沈万三关切的道:“您自己的安危……”

    “独孤皇后八成晓得内幕,出于对我父亲类似母子的情分,百般的维护我,她无恙的话,我暂时没问题。”,高哲灌了气儿水,道:“五年前的杜陵驿馆,我险些叫死士得手。原先我阻止你探听,是感觉不妙,此一时彼一时,不管有没有结果,你查一查蛛丝马迹。”

    “去吧!”,高哲挥手驱赶。

    沈万三拜礼,道:“您多保重。”

    高哲呆呆的发愣,主要是他觉得……自己那爹,太特么坑了!得罪一票儿高官显贵不说,天子都敢招惹!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乱我心者,留你不得

    (第四更。今日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

    冷静、冷静、冷静……

    冰凉的浴桶内,高哲从头到脚的浸泡其中,以一种严苛的方式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思维。

    “哗啦啦。”

    “噗!”

    冒出脑袋,高哲吐了口水,“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取过巾布擦好半身,高哲离开浴桶,拭干另外半身,走向床榻抓取一件衣裳披上,那么真空的坐在书桌前。

    高哲要重新理理,涉及过去、现在、未来的人和事。

    平摊一张白纸,高哲研墨执笔,于最上方写下天子杨鋻的名字,平行右方写下独孤皇后的名字,正中间写下自己的名字,转圈儿写下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数得上号的,基本无有遗漏的一一标注名字。

    高哲首先衡量自己……秦国公、上古四家洛阳高氏当家、五品少府寺少卿代行三品少府寺卿职责、兰陵公主杨阿五未来夫君、襄国公主杨姝颖情/人、生而知之者,百倍于甘罗。他停顿了,笑了,无声的捂着额头大笑,笑得眼泪肆意流淌。

    高哲不是疯魔,仅仅嘲笑下自己而已。惊弓之鸟,他觉得自己就是。

    获悉父亲的死因起于天子杨鋻,性子的多疑,令高哲紧张过头。

    百倍于甘罗,重要的不是“百倍”,是“甘罗”。

    秦皇得甘罗遂成千秋霸业,这么说或许片面夸张,抹杀了无数先秦文武巨擘的功绩,但高哲管不了那么多,他决定就这样宣扬,努力的伪装成天子杨鋻的“甘罗”,充作一个吉兆、一个吉祥物……天子杨鋻得到百倍于甘罗的他。然后呢?帝王素来是贪得无厌的,他们永远希望超过别人,独一无二的屹立那高高的云端,俯视着包括其他同样是帝王的众生,轻蔑的说一句“跟朕比,你们都是渣渣。”

    单凭这一点,高哲笃信天子杨鋻不会轻易动手,他只要维持不晓得父亲高毅的死因的状态即可。

    心情放松了,高哲思如泉涌,念头通达。

    高哲分析天子杨鋻,写下了“矛盾”的评价,好的一面、坏的一面对半开。他甚至揣测天子杨鋻对高家怀有愧疚,对,高家,不是高哲之父高毅!

    天子杨鋻驱使高哲之父高毅火并他猜忌的鱼俱罗,打得算盘极有可能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同归于尽罢。却没想到玩脱了,鱼俱罗打破固有的内息体系,成就武神一般的力量,血洗了整个高家……高家是世家士族中对天家皇室为数不多的铁杆支持者,所以他接下来对高家遗孤高哲三兄弟照拂良多。

    也有可能是截然相反的情况,纵观滕王、高哲之父高毅的死,天子杨鋻全是隐忍当时不发作,秋后拉清单。没准儿为了粉饰颜面,摆一摆大气宽容的姿态,待风头消失再将高家一网打尽说不定。

    无论如何,高哲无所谓。带着刘伯温、姚广孝、李存孝、岳飞、高宠……这么一大票人,他不是给人做臣的,有着巨大的野心。他不忠诚大隋、不忠诚天子杨鋻、不忠诚晋王杨广,他想要的是时间,慢慢筹谋计划、积累资本的时间。

    独孤皇后,为数不多给予高哲温暖感觉的人,他写下了“轴心”的评价,天家皇室的人,皆围绕她的意志转圈儿,脱离其外的天子杨鋻偶尔一样入内。

    独孤皇后是决断大隋储君的关键,高哲欲扶持晋王杨广登顶,必须考虑独孤皇后。

    高哲猛地想到兴国公卫玄,继而是左丞相杨素、右丞相高熲等老帮菜,应该对他父亲的死因,多多少少的了解。尤其卫玄,那是他父亲的岳丈泰山,即便他和高思继、高宠不是卫玄女儿生的亲外孙,一份香火情总值得照顾照顾不是?但卫玄没有,直到他厚着脸皮抱大腿才恢复两家交往,难道不是避讳?

    至于赵国公邱瑞、车骑大将军定彦平,他们虽经历过高哲父亲在世、死亡,可他们是粗人,哪里懂得诡计阴谋。无非此前一直没接触过,等接触后,毫不犹豫的结好,足以说明他们不晓得关节。

    高哲最后琢磨的是晋王杨广,那是个顶聪明的,这些秘密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况且……天家皇室最无情,脸翻得狗一样快,信不得。

    勾勒许久,高哲细致的将纸张烧的一点灰不留,他已经有了结果——加快发展步伐。

    安稳的躺床榻上,高哲晕晕沉沉的睡,子时左右,他噩梦惊醒,冷汗流淌。

    揉揉酸痛眉心,高哲仰面看着房顶,喃喃嘀咕:“陈慧儿,‘飞凰’。‘飞凰’,陈慧儿……”,连续数遍,他眉目狠厉:“乱我心者,留你不得!”

    高哲发现自己大约被陈慧儿玩弄了,他父亲的死因算不得秘密,一些又老又有智慧的,谁不能揣摩个一二?不过碍于天子杨鋻威严,多有畏怯不敢说。

    陈慧儿拿此事做筹码,扰的高哲一时震惊,没有验证真伪,盲目的相信。接着她以身体为代价,套牢跟高哲的关系,一步步的诱使深入……

    “司马大先生教你的真的是宫斗?掌握人心才是真吧!着实叫我体会到胆寒的滋味儿。”,高哲自言自语,惋惜的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贼?可惜啦!多好的一个人才呀!”

    跳下床榻,高哲开始画图纸,那是给皇室内库堆积的东西搁置用的。

    一直熬到天亮。

    孔妙贞、卞柔儿服侍高哲洗漱更衣。

    没有吃早饭,高哲便到少府寺等着点卯。

    辰时三刻。

    高哲率领少府寺官员,至皇室内库干活。

    招来将作监的人,指点图纸上画的架子该怎么打造后,高哲晒着太阳打盹儿,没着急找陈慧儿。

    正午。

    掖庭宫的罪妇们开伙吃饭,高哲递陈慧儿一眼色。

第一百四十章 拔吊无情

    (第五更。为累计打赏加更【1/6】,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不管多少,都有累计的加更。)

    (ps:凌晨起来的,熬到现在好困,第六更等某睡一觉起来,不然作息还调不好,大家不要等,明天看吧。近二十个小时才五更,我的渣渣手速啊。)

    ……

    天很蓝,瓦蓝瓦蓝的仿佛一大块蓝宝石,明亮、通透、美艳,只是点缀其上的冬月日头又小又白,映衬的格调稍微显得清冷。

    似乎情绪不错,陈慧儿特意拾缀了自己。即使衣着是打着补丁的臃肿灰色棉裙宫装,凭借斜鬓编织几条小辫子的复杂发髻,依旧夺人眼球。不得不说那张精致的脸蛋儿,果然天生丽质难自弃,一个江南水乡的温软女子,竟驾驭的住塞外异族女子的扮相,且风味独特。

    掏出一方手帕,陈慧儿仔细的擦拭素面、脖颈,一遍接着一遍,直搓的到粉红。她开始清理沾染灰尘的柔荑、指甲,一丝一毫不放过。她的双腿叉着站立,姿势相当的别扭,那代表昨个儿她失去了某样东西。

    高哲静静的看着陈慧儿,目光痴迷眷恋,一步步的靠近。

    陈慧儿眼角扫到了高哲,娇艳的红唇儿翘着,想说什么。

    高哲却粗暴的扯开陈慧儿的衣衫,让大片的春/光裸露寒风,旋即是……

    “痛!痛!痛!”

    “快放开我!”

    陈慧儿有种作茧自缚的悲哀,她私会高哲,特意踩点找的僻静处。掖庭宫城墙角落的干枯灌木丛,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除非喊破喉咙,可她不敢那样做,只能小声的呵斥、谩骂,直至有气无力的泣语、求饶。

    终于。

    高哲心满意足,躺靠陈慧儿的肩膀急促喘息,仰望苍穹。

    陈慧儿颜色铁青,瞪着哭红的双眼,一动不能动。她感觉彻骨的疼,内在的有,外在的也有……干枯的灌木,划一具玉体布满瑕疵。

    高哲偏脸,趴陈慧儿身上,面对面的与她四目相对,怔怔的瞅了许久。

    “你还想怎样?”,陈慧儿委屈的娇叱。

    “我只是想到一些词汇。”,高哲感慨的说道:“红颜祸水。”,他的双手攀附陈慧儿的脖颈:“红颜薄命。”,他的双手开始用力:“红颜易逝……”

    “喀吧!”

    骨头断裂。

    陈慧儿保留难以相信的神色,她不明白高哲为何拔吊无情、痛下杀手。

    合上陈慧儿的眼皮,高哲叹道:“我会记住你给我的快乐。”

    高哲提上裤子,慢条斯理的用陈慧儿的外衣包裹尸体,扛不远处的枯井边。

    高哲向枯井内张望,黑暗且寂静幽深,不晓得有多少宫女、罪妇的骨骸埋藏其中,而今又要多加一具。

    顺手一丢,高哲扭头便走,仿佛一切没发生。

    返还皇室内库,无聊的打法漫长时间,高哲舔舔嘴唇儿,他得承认,流连陈慧儿身体滋味儿的事实。很快他五官僵硬凝固,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却一丁儿感觉没有,好比掐死了一只鸡崽儿般容易……他不禁暗道自己是不是变/态了?

    夕阳西斜,多了几朵云霞,赤红如血。

    掖庭宫的黄门监工,领着一群拖着沉重步伐的罪妇们归返……黄门监工是个嫌麻烦的,罪妇们则累的不想说话,不曾有人注意陈慧儿在与不在。

    高哲并未和少府寺同僚一起打玄武门走,他接独孤皇后的邀请,直插长乐宫去栖凤殿。

    独孤皇后的病养好了些许,她生育过早、过多,使得身体积蓄数不清的隐患,被太子杨勇气的倒下后彻底爆发,五十欠缺的岁月,风烛残年的虚弱。

    高哲快速的开门、关门,他知道独孤皇后见不得风,转过身来,作揖拱手:“拜见皇后娘娘。”

    独孤皇后裹着被子坐床榻沿儿,两侧烧着通红的火盆,眼珠混沌无彩,面前摆放的珍馐美味,一筷子不动弹。看是高哲,她恢复一点精神,招手道:“你这孩子,就是礼多。”

    高哲颠颠哒哒的凑近,笑嘻嘻的道:“这么多好吃的,皇后娘娘给我准备的吗?”

    独孤皇后乐道:“想得挺美。”

    天子杨鋻不在,高哲胆气壮,不客气的狼吞虎咽。

    瞧高哲吃得香甜,独孤皇后伸手盛碗粥喝,多少填了肚子。

    高哲咀嚼米饭,含糊不清的道:“这道清汤白菘做的不好,没您亲手做的好。”,他眨巴眨巴眼睛,道:“若娘娘的炖清汤白菘加几块豆腐,简直人间美味。”

    “豆腐?”,独孤皇后含笑讶异道:“那是何物?”

    高哲道:“一种新的……可当菜,也可当饭,用的原料是豆子,软糯绵柔,价钱便宜,百姓特喜欢!明天我买一些,带来您尝尝。”

    “好!好!”,独孤皇后边听高哲絮叨家长里短的或奇闻异事边进食,无意识的吃了许多。

    待撤了盆碟碗筷。

    独孤皇后抚着胸口,道:“撑着了。”

    高哲起身道:“您总坐着不行,得活动,人常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我扶您走走?”

    “有这嗑儿?”,独孤皇后没拒绝,搭着高哲的手,笑道:“我是未听过,八成你小鬼头胡编的吧?”

    高哲一本正经的撒谎道:“这是紫阳道长说的,他曾于我的府邸客居。”

    独孤皇后信奉黄老,闻言高兴的道:“紫阳道长德高望重,他说的话一定有道理。”

    高哲暗地腹诽:您要知道紫阳道长喝完酒的熊德行……

    走了两趟。

    高哲悲戚的道:“一个多月前,我还倒您的怀里寻求安慰,现在您却……”,他央求的道:“您振作起来好不好?”

    独孤皇后揉揉高哲的脑瓜儿,叹息道:“我何尝不想振作,但实在有心无力……叶子终究得枯萎,花儿终究得凋谢,生死轮回,不会因为我是皇后便改变。”,示意宫女搀着自己,她言道:“天晚了,你归家吧!路上小心。”

    高哲乖巧拜别。

    出了栖凤殿,高哲倍感无奈,哀大莫过于心死,独孤皇后就是如此,她余存的日子恐不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第一更。保底章节一,昨天说六更来着,结果没撑住,今天补上,四更走起。以及,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tot)/~~。)

    ……

    襄国公主府。

    “前几日愚兄便想邀贤弟做客,只是考虑贤弟一来病体初愈,受不得闹腾;二来不像我这般无所事事,忙着少府寺年关的活计,也就没敢擅自登门。”,李长雅引高哲入座,看精气神儿是挺自豪得意,俨然大有一种成功人士的架势。从他的穿着上即可体现,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紫金冠、白玉簪。衣服纤尘不染,紫绸缎、蜀素锦……

    高哲晓得李长雅的优越来自哪儿,无非是他给予的生意,如今干的红红火火。豆腐又便宜又好吃,风靡整个长安城,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买上几块,比预计的每日销售两万斤足足高出十倍有余,一天毛收入达三千两银子。

    “任何事物皆有被厌弃的时候,豆腐让人觉得新鲜,所以卖的供不应求,可人们总会腻。”,高哲对李长雅泼泼冷水。

    李长雅登时慌了,支吾的道:“贤弟,你别吓我啊!”

    “李兄不用害怕,哪怕人们吃腻了,但保持薄利多销,仍能稳定维持一个份额高度。”,高哲喝口茶水,继续道:“眼下先经营鲜豆腐,仅限长安一地不成,你得扩大生意规模,做到洛阳、做到建康、做到襄阳、做到大隋全国各地。鲜豆腐卖不动,冻豆腐、豆腐皮、豆腐干、咸豆腐,一一的向外推出。”

    李长雅点点头,道:“我下月亲自去洛阳。”

    “对了!”,高哲慎重的嘱托,道:“生意是一招鲜,我看市面上已经有人仿照研究豆腐怎么做的了,你一定紧紧的握牢盐卤这个关键。”

    李长雅忙不迭的答应。

    “豆腐的秘密,你守住一天,赚的钱多一天,守住一年,赚的钱多一年。不过……秘密终究将暴露。”,高哲摩挲下巴,话锋一转,道:“我再给你出一主意。”

    李长雅面色变幻精彩,可怜巴巴的小狗儿似的期待高哲马上扔的“肉骨头”。

    “我记得李兄的家族封地不少?”,高哲问道。

    李长雅掰着手指算了算,道:“包括两位叔父、两位伯兄弟,我自己、公主殿下……”,他猛地抬头,盯着高哲一阵子,道:“愚兄不甚清楚。”

    高哲心明镜儿,兼并土地的情况大隋常见,辽东李氏恐怕不例外,李长雅不敢说实话,他笑着道:“不管有多少,勘察一下地质,适合种豆子的,统统种上。自己家的地,起码原料成本直线下降。”

    李长雅一拍脑袋,欣喜道:“贤弟厉害!”

    “怎不见公主殿下?”,高哲好奇的道。

    李长雅唏嘘道:“不愿搁家待,探望皇后娘娘去了。”,他勉强一笑,移开话题,道:“项城县伯、上党郡公、窦道生等人一会儿到,他们听说我宴请贤弟,想凑凑热闹。”

    高哲“咝”了一声,道:“李兄,你确定他们仅仅是想凑凑热闹?”

    高哲将“仅仅”二字咬得很重。

    李长雅脸一红,结巴着比划了两下。

    “勿怪市井坊间言‘无商不奸’,李兄这样的忠厚老实人,也学睁眼睛说撒谎啦。”,高哲啧啧的道:“亏我帮你绸缪那么多。”

    高哲嘴皮子利索,十个李长雅未见得是对手,被挤兑的羞愧难当,道歉:“贤弟啊!是愚兄的错、愚兄的错。”,迟疑着,他道:“有些人……不满贤弟的生意分配。”

    高哲懂了,冷哼一声:“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贤弟,你莫要……”,李长雅一回忆高哲的小暴脾气,急的不轻,偏偏外头声音传至。

    “长雅!长雅!”,独孤顺大嗓门喊着,道:“长生来了没?”

    高哲起身,道:“心放肚子里,一切和李兄无关。”,他出门相迎,笑道:“侄儿在此,叔父安康否?”

    独孤顺披着狐裘,本圆润的身材,变得更圆滚了,哈哈的道:“我就说吉人自有天相,一点小伤小病算啥?这不好了嘛!”

    “承蒙叔父挂念,长生没事儿了。”,高哲施了一礼。

    李长雅也随着高哲出门相迎,打完招呼,请众人入正堂烤火,并吩咐侍女准备菜肴摆酒宴。

    加上高哲,共计十二人会晤于此。

    话题一开始,围着高哲病好了,接着谈及李长雅的豆腐生意,说着说着变了味儿……

    “秦国公!您不太公允啊!长雅如今日进斗金,我们却干巴巴的看,合适吗?”

    “是呀!”

    “秦国公您分我的生意是海货打捞,那玩应儿单一造船就不菲。”

    “……”

    哄哄闹闹。

    “牢骚完了吗?”,高哲沉默的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痛快了,站直走到房间中心,环顾左右,大喝道:“嫉妒,是原罪!!!”

    震耳发聩。

    “我知道你们想法!”,高哲背负双手,轻蔑的道:“不过李兄的豆腐生意越做越大、赚得越来越多,眼红了。但你们得记住!当初在少府寺,我是让你们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生意的归属!他娘的敢怪我不公?是你自己运气背!再者说,我既然将那十一份生意放置一处,说明没有差的!光顾着瞅别人,自己不动手经营运作,就知道抱怨、抱怨、抱怨,你们是怨妇?”

    “海货打捞,你和我说造船不菲,脑子坏掉了?啊?大隋平陈后,有多少艘闲置的战舰弃用?你咋恁废物,连这点门路找不到?”,高哲一个一个指着鼻子喷:“你!冰块制作,冬天又如何?我写没写你和海货打捞的生意一起合作,把新鲜的鱼冻冰里从沿海运输内陆?刨冰、甜冰棒、蜜豆……哪怕你搞一个蜜豆呢?拿东西单独亦能当小吃卖的!”

    “豚猪养殖,现今的豚猪肉带一股子骚气,我的方法避免。大隋禁止牛肉,吃的肉食是羊肉,羊肉金贵!假使你推广猪肉遍布九州……想过没有?何等的富贵路!豚猪需生长时间,一蹉而就绝对不可能,去大肆收购小豚猪,一点一点的养大它们,然后才能收获!”

    “……”

    “诸位!”,高哲拍手,道:“不要急功近利!要脚踏实地!钱,不会自动跑你们口袋!欲拥有,必须付出!中原大地七八千万人,天上掉金子的好事,还轮不着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生意,就是生意

    (第二更。保底章节二。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求收藏、求推荐票、求打赏电费。)

    ……

    “谁还有问题?”,高哲双手背负,平静的道。

    众人尴尬沉默,没一个吱声的。

    高哲身体前倾,目光挟杂侵略性,神色转化为阴翳:“你们没有问题,我有!”

    独孤顺一瞧高哲的样儿,圆场道:“贤侄,大家不是那意思,你……”

    “独孤叔父!”,高哲抬高音量,打断了独孤顺的话语。他环视周围,仿佛一头野兽,琢磨着将羊圈内的哪一只拎出来艹爆菊花:“陛下命我整顿少府寺吏治,我与你们做了交易,用麦粉的经营换你们离开,你们同意了。那么……交易,就是交易!两不相欠,无怨无悔。接着我拿十一份生意给你们,是想着大家有财一起发、有钱一起赚,里头含带情分,我完全可以找其他人不是?今天的事情,我很不爽的同时,也明白了……生意,就是生意!!!”

    “你们的生意,原定上缴少府寺三成,我占一成。现在变了!上缴少府寺三成,我要占两成!”,高哲将双手自背后舒展,平摊身前:“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

    “贤侄,狠了点儿吧?”,独孤顺劝道:“大家只是着急了些而已。”

    高哲无动于衷,重复道:“谁赞成,谁反对?”

    “秦国公,老玩这种把戏,有意义吗?”,上党郡公长孙洪嘿然道:“我们不给你,你又能怎样?反正东西生意在我手握着……”

    高哲瞥了眼长孙洪,哼道:“我没说过?我能创造它们,就能毁灭它们!你不给我,我让你一个铜子儿赚不着!”,不屑的凝视长孙洪,他继续道:“别以为你是蜀王的妻弟,便敢和我放肆。”

    长孙洪大怒,拍案而起:“你……!”

    长孙洪的手指没能伸出来,被万安长公主之子窦抗握住,一边赔笑高哲,一边按着长孙洪坐下,耳语了好几句。

    长孙洪憋屈的无语,窦抗令他醒悟……蜀王杨秀嚣张狂妄至极的一人,对他这光知道喝花酒、泡青楼的妻弟,早看不起的厉害。何况他对立的是高哲这前景光明、功勋卓著未来的妹夫。真生了啥龌龊冲突,保不齐得不着帮助,还得挨打挨骂一顿。

    “要么,上缴少府寺三成,我占两成,你们继续做生意。要么,把生意还回来,然后永远的忘记。”,高哲冷冷道。

    独孤顺摸着囊囊大肚,叹道:“贤侄,卖我个面子!少府寺三成,你两成,一下子去掉一半,我们有什么挣头?一成五,一成五吧!”

    “要么说,我不想谈感情,伤钱。”,高哲展颜一笑,道:“依独孤叔父之言,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无有不从。

    高哲归返座位,倒杯茶水,举着道:“和气生财。”

    众人郁闷是郁闷,得捧着大爷:“和气生财。”

    饮了口茶水,高哲心气儿顺了,道:“少府寺的三成不能改,那作为陛下对你们与民争利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代价。不过……我小小的留了一手。生意的利润分毛利,纯利,纯利的多少,你们说的算不是?提醒一下,不要太过分,毕竟你们的生意不用交税,太少了惹的陛下不满,得不偿失。”

    独孤顺眼睛一转:“贤侄你的一成五……”

    “毛利!”,高哲浇灭独孤顺的念头。

    独孤顺暗骂自己嘴贱,眼巴前儿说干啥。

    “再一个是麦粉的生意。”,高哲长长吐口浊气,道:“都听清楚了,这是一块鲜美且巨大的肉,我们欲分而食之,必须!必须!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然的话,唯有落得两手空空的下场。”

    李长雅插言道:“贤弟不妨仔细讲讲?”

    “我的设计中,麦粉是抗衡稻米、粟米,成为家家户户不可少的主食的东西。它会形成完整的一套如稻米、粟米的生意链条,种植、收购、售卖,乃至粮价的定位、食用的方式、推广的手段等等。”,高哲双手合十,思忖的道:“我怕的是当它做大做强,大隋不允许这么大的利益流到我们的口袋,强行控制为国家所有。”

    独孤顺咧嘴:“那做它干啥!不如专心的做其他生意。”

    “可赚的钱,其他生意十年未必比得上它一年!”,高哲幽幽道:“你确定放弃?”

    独孤顺:“……”

    “做生意要本钱,既然麦粉的生意大家一起做,那就大家一起掏本钱,掏的多,分得多。”,高哲大气的道:“十万两银子,这是我的本钱,你们呢?”

    窦抗犹豫道:“秦国公,真的把握吗?”

    “做生意有赚有赔,这是常识。”,高哲风轻云淡的搪塞后,道:“此次的集资是一锤子的事儿,决断固定分成,往后你看赚了,想投钱多要,那不可能。哦!对啦!除非有一日生意不做了,这钱才返还你手,它是支撑生意的根基,一如房子的栋梁,住不下去才能拆掉。”

    独孤顺想了想,道:“我还得弄烧酒生意,周转不开,八万两银子吧。”

    李长雅紧随其后:“我信贤弟,八万两银子。”

    窦抗踟蹰道:“三万两银子。”

    长孙洪道:“三万两银子。”

    其他人拿得少,统统一万两。

    高哲算一番,道:“拢共三十九万两银子。我三成二分五。独孤叔父、李兄各二成六。窦兄、长孙兄各九分七五。其他人各三分二五……”,看着众人,他补充道:“希望你们不后悔。”

    “麦粉当下的处境是脱壳手段贫乏,除了富人家有时间精力费点事品尝,穷人家哪有那心思?久而久之,演变的种植面积较少,我们第一步需扩大种植面积。”,高哲言道:“与农户达成协议,保障他们种了麦子有收益,这件事情我负责,而建立水利磨坊你们负责。”

    独孤顺痛快道:“好!”

    高哲晃晃脖子,笑道:“大家该吃吃、该喝喝,生意谈完了,可以谈感情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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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哲匆忙的捣腾小短腿儿,从自家的大门一路奔至正堂……有不能怠慢的人在等他。

    推门而入,高哲见着人了。

    一个六十三四的老家伙,穿着一身素黑棉袍,打扮不修边幅。他个子不高,七尺长短,精瘦到枯干的地步。面皮晒得黝黑黝黑,额头上布满皱纹,长得就忧国忧民……正是曾经的戈阳郡郡守樊子盖,被高哲连累丢了官儿的倒霉蛋。

    高哲绽放大大的笑脸,拱手执礼道:“樊公安好?”

    樊子盖费劲儿的起身还礼,懒得答高哲的话,指了一下自己的惨淡形象,以示表达。

    高哲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樊公莫怪我,那不是赶上了嘛!您坐、您坐!”

    樊子盖情绪不顺,怨气深重:“是赶上了,赶上我走厄运!我于戈阳郡兢兢业业的恪尽职守,功劳没有,苦劳还没有?就因为你是陛下的宝贝疙瘩,淋了点儿小雨、生了点儿病,一头栽倒我管辖的地界儿,直接让十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也没想陛下那样迁怒您。”,高哲腆着胖脸解释道:“实际我压根儿不知道,一病两年多,接着守孝三年,连续的持节犒军西蜀、南陈两战……等到和外祖父交谈,听他说的您赋闲了才晓得。晚辈心怀深深的歉意,所以央求他帮忙请您来,委屈点儿出任府官,稍弥补一下愧疚。”

    “想招揽我直说,什么歉意、愧疚的。”,樊子盖性子直,语气挺冲,估计也是对高哲窝火儿。

    高哲一听这话,肃容与樊子盖一样对坐,双手放两腿上,道:“樊公务实不务虚,这是晚辈极其欣赏并赞同的地方。像您一般的人,理应当出将入相,为天下百姓的兴亡奋斗,而不是隐没乡间田里挥锄头。可叹世风日下,择选官员凭家室高低,使得您有志难酬、报国无门。晚辈不才,靠着天公庇佑,侥幸干了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得以罔替秦国公、开府建衙。然,少年之身,颇多不利,无人看好、帮扶……恳请您慷慨襄助、不吝赐教,指点晚辈迷津道路。”

    高哲深深的三拜,礼仪规格甚高。

    樊子盖斟酌良久,扶高哲起身,道:“也罢!我心不死啊!”

    高哲大喜,笑道:“那您充任府丞可好?”

    从六品府丞,高哲麾下最高的官职了,他原留给刘伯温、姚广孝中的一个。但刘伯温、姚广孝归期遥遥,樊子盖暂时过渡无妨……是的,暂时。似樊子盖的能耐,天子杨鋻迟早重新启用。

    樊子盖心气儿舒服了,俏皮话一句:“我有其他选择?”

    高哲莞尔。

    命人预备酒菜,尤其是樊子盖瞅着牙口不好,高哲要求多烧几道豆腐菜。

    待边吃边聊的时候。

    樊子盖称赞豆腐的美味,更加高兴了。

    樊子盖年纪大,经历得多,开府的事儿他不陌生,搁兴国公卫玄的账下干过,方方面面的细节皆了解通透。

    “衣冠巨室开府,喜欢用自己家族的人才,主要是培养、磨砺、锻炼,为未来步入朝堂做准备。稍差一点的尊崇门第开府,一方面用自己家族的人才,另外一方面邀请其他家族的优秀俊杰,兼顾了拓展人脉。能开府的,基本是这两种出身。罕见的寒门新贵开府,十个有九个是大将,他们用属下亲信。”,樊子盖絮叨着道:“你的情况特殊。洛阳高氏遭逢变故,自己家族无人才可用。岁数小,认识的人亦少……”

    “解决办法呢?”,高哲掰着手指道:“武官我缺一个牙将、四个校尉,文官除了您,一个没有。”

    “武官无需急,大隋尚武之风浓郁,不乏有人毛遂自荐,耐心的等等。”,樊子盖停顿下,道:“文官……你可以试试南陈、西蜀的降臣。”

    高哲眼睛一亮,乐道:“我怎么没想到呐!”

    “我举荐一人,名叫夏侯公韵。”,樊子盖道:“他是我的同乡,南陈未亡前的内舍人。隋军攻入建康,陈叔宝魂不附体欲逃,袁宪恳请他保持风范骨气的直面刀戈,世人通过此事认为袁宪有君子之风。却不知夏侯公韵也那样做过,无非名气照袁宪小,不被人传颂。”

    “樊公看得入眼的,必然不凡。”,高哲笑道。

    樊子盖喝口酒,道:“平心而论,他才学上佳、品行高洁是真,空谈坐论、少于实干同样是真。”

    “怎么招揽他?”,高哲问道。

    樊子盖轻飘道:“我写封信予他。”

    “国公爷。”

    侍卫来报。

    高哲扭头道:“何事?”

    侍卫禀道:“有客来访,自称长孙安业。”

    高哲心肝一蹦,道:“樊公,晚辈不陪您了,您有什么需要,吩咐侍女侍卫,把这里当成您家里。”

    樊子盖细嚼慢咽的吃饭,浑不在意道:“国公爷自便。”

    高哲换了一堂厅,命人引进长孙无宪。

    长孙无宪拘谨的作揖施礼:“安业见过国公爷。”

    “免了。”,高哲道:“坐。”

    长孙无宪依言。

    高哲倒杯茶递长孙无宪,奇怪的道:“长孙公的丧事没办完吧?”

    高哲明知故问,话外音是诘问长孙无宪不老实的为父守灵,跑他这儿干啥。

    “求秦国公施以援手,替我做主啊!”,长孙无宪匍匐跪拜,一副声泪俱下的德性。

    高哲“嗯”的一声,本意不置可否,静听下文。

    怎料……

    长孙无宪抛弃伪装,本性毕露的顺杆就爬,惊喜的道:“您答应啦?”

    高哲凝视长孙无宪许久,看得他发毛,才道:“滚回去给长孙公操持好丧事,结庐守孝三个月,然后再来找我。”

    长孙无宪结舌:“国公爷……我……”

    “滚回去!”,高哲怒吼,一瞬间威严迸发。

    长孙无宪惊惧,落荒逃跑。

    高哲藐视的望着长孙无宪的背影,冷笑迭迭:“狗东西!”

    长孙无宪不说,高哲也知道他求自己施什么援手。这厮自忖长孙晟嫡生子,不忿庶生的兄长继承爵位,急不可耐的想谋取,连父亲的丧事都敢怠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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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