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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全文阅读

作者:磕蹦     大奸贼txt下载     大奸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大奸贼全文阅读

关于上一本书《大奸雄》。

《大奸雄》本计划三百万字以上,结果只写到一百七十多万字。没办法,原因大家都懂,和谐嘛,所以被封了。

    书友们很不甘心,磕蹦自己也不甘心查了那么多的资料、做了那么久的大纲、写了那么多的字数,却无奈夭折,想了想,换个故事、换个套路,写一本姊妹篇《大奸贼》,给大家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上本书有很多地方写的失败,磕蹦自己检讨过,希望这本能更好一些。

    嗯……就这样。

第一周,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谢谢。

为保证章节观赏性,打赏名单每周一记录。

    感谢藏剑翁筒子的盟主打赏,这个属于友情支持,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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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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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赏名单如下:

    感谢逍遥二货筒子898点币的打赏、两张评价票、三张更新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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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期的最后一周了,一直没上首页新书榜,希望大家能多投票支持一把,虽然还在感冒中,但还是决定拼一把,这周每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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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的20000点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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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懵逼了,调整下更新时间吧,总做夜猫子受不了了,白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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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赏的规则改一下,之前是一次性打赏一万起点币加以更。改成累计打赏两万起点币加一更,意思就是不管打赏的多少,大家加起来的总数够两万起点币,就会有一章加更。

    (ps:虽然我已经欠了二十六章盟主加更了,但一定相信我曾经脑残打赌,一次性更了五十章的人品。)

    (pps:说没有点被俩盟主二十章加更吓到,想偷懒的不加更的心思,啧,貌似不大可能嚎?)

    以下是本周打赏名单。

    感谢雨中的老人筒子二十万点币打赏支持。

    感谢六界巡游者筒子三万点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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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叶落飘零筒子、唐门-静候筒子、皎月明兮筒子各588点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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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中噬筒子、紫色执政官筒子各300点币打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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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evilaaura筒子的五次赞赏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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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起点改了荣誉殿堂,统计较为艰难,如有疏漏,请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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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看完这么冗长无聊的东西的,都是高人。

第一章 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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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提及这洛阳高氏一脉,可不得了,追本溯源甚至能找到上古的黄帝那会儿,传承久远的很。就是搁大隋帝国开朝建立至今的时间里,也有都是为人津津称道的地方。别的不说,一个屈指可数,因从龙之功得来的世袭罔替的秦国公爵位,已令人不由生出高山仰止般的印象。再简单粗暴的盘点下历代高氏俊杰从政入伍出过两位大将军、两位丞相且不言剩下其他的辉煌,啧!好生厉害不是?可惜,大概正应了一个“盛极而衰”的词儿,几年前的大变故后,眼下却仅剩下老的老、小的小,那么三三俩俩啦。

    于高氏当差的总管于景,窃以为秦国公府的衰落,未见的不是好事儿。他当然是从自己的角度看的,高氏强则强矣,对他又能怎样?与有荣焉?恐怕不见得!主尊则奴卑,多数时候小心自己不要做错了什么,丢了性命才是真。反之,好比现在的情况,他一个外姓家仆,几乎成了那偌大家业的顶梁柱儿呢!

    人靠衣装马靠鞍,四十有七的于景,上过战场打过仗,不似一般府邸的管家主事或垂垂老朽、或囊囊大肚,其身长八尺,体型健壮,白面长髯,纵然岁月流逝无情,依旧能忆往昔峥嵘风采,端是生得一副好相貌,配合一袭上等的华美狐裘披挂,着实不俗。

    已是冬月初一,天空昏沉黯淡,朔风呼啸猛烈,于景自府外归来,下得车架,加快几步向内行走,盼望能早些温暖遍体的寒冷。

    不想……

    门口护院侍卫道:“于总管,世子有请。”

    于景脚步停滞,微微皱眉,偏脸问了句:“世子?”

    侍卫肯定道:“世子。”

    于景咧咧嘴,摇头晃脑的继续向前行走,并没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那位世子无非又是向自己索要银钱,用来吃喝玩乐,干败家勾当罢,能有什么事儿?

    终究是秦国公府的主人,于总管不能明目张胆的敷衍了事,得先过去瞧瞧。一路驾轻就熟的,于总管到了世子所住的地方。

    “笃笃笃!”

    象征性的敲了几下,不等听到有回应,于景便推门而入,道:“世子……”

    话没说完。

    “呼——!!!”

    一道棍影挟杂劲风。

    于景猝不及防,亡魂登时大冒。

    “咔嚓!!!”

    棍棒倾折,腿骨断裂。

    “啊!!!”

    于景倒地,抱腿哀嚎,声音惨厉。

    “咚!”

    再一下,于景腹部受创,嘶叫戛然。

    “关上门,拖进来。”

    隔风的厚帘布后,有人轻描淡写的吩咐,听得出味道很稚嫩。

    埋伏于景的人,闷不吭声的封门锁户,单手拖着他入内。

    宽敞的房间,摆设不大考究,显得简约。吸引眼球的可能要属东、西、南、北、中,五方位置摆下的五个巨大的兽雕铜火盆儿,里头烧着通红的雪花碳,噼啪作响的同时,使得整个屋子仿若炎炎夏日。

    于景疼痛难当,呻/吟不已,额头青筋毕露,牙齿差点咬碎,眼泪鼻涕横流混杂在平日修理整齐的胡须上,甭提多恶心。可无论他怎样,改变不了两条腿皆呈现诡异弯曲,血水侵染丝绸透出,洒溅雪白的狐裘上,犹如大雪中的腊梅,刺眼、妖艳的事实。

    “哒哒……哒哒……。”

    轻巧的脚步,从阴影笼罩的地方渐行渐近。

    于景艰难的抬头,愤怒的、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世子……为何……害我?”

    烛火摇曳,映衬了高家世子的模样。纯黑色的棉布外衫,衮金线的素黑长衣,到肩膀的头发松散以三指宽的嵌玉袹首勒着,他的穿着和这座屋子一样的朴素。他的五官很小巧、很精致,处处透露出一种柔和的气息,皮肤白里透红的粉/嫩……没错,他还是个小娃娃,年不满七岁的小娃娃。

    秦国公府、洛阳高氏的嫡子、长子、世子,高哲,小名子伯,未有表字。

    高哲背着手,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没有天真,有的是对于景居高临下的审视,猫戏老鼠的那一种。

    慢慢的俯身,高哲张开薄薄的嘴唇儿,平缓的笑吟吟道:“总管算起来,也是我的叔父了。我,不会为难你。”

    于景怒目不减,心中简直将眼前人骂了个千万遍,暗道:不会为难我,打断我的双腿作甚?

    果然。

    盯凝于景痛的狰狞的满是淋漓汗水的脸,高哲话锋一转:“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今天去望春楼,做了什么呀?”

    于景一慌,道:“你监视我?”,他马上接着大声质问:“想我于景替你们高家当牛做马、出生入死十几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只是去了趟望春楼消遣,世子为何不问缘由,出手如此狠毒?”

    高哲直起柔弱的身板儿,悠悠道:“望春楼,太子帐下的产业,连通他掌握的户部,是长安乃至天下最大的销金窟与洗钱地,非地位尊崇、一掷千金者,没资格进去。”,稍顿,他嗤笑几声,讥讽道:“你是什么身份?叫你一声总管,忘乎所以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家奴,就是家奴,不管粉饰的多么好听!”,他恢复淡然,道:“再者……你哪儿来的钱?嗯?告诉我?”

    于景疼的要命,却辩驳道:“我攒的不行?”

    高哲将手掌前置,掰着纤细的小手,道:“你的吃穿用度府上供应,你的妻妾孩子扎紧脖子不吃不喝,这样,你每月的月钱分毫不动,一月攒下五十两白银,一年是六百两。据我所知,望春楼的一掷千金,真真切切的是一掷千金。千两黄金,万两白银,那么……哦!忘了,你是六年多前我出生时当上总管的,此前是护院头领,每月月钱三十两,就算你二十年整……这么说来,你从没进我高家、没有望春楼之前,就攒着银子计划去那儿耍耍?”

    于景无言以对。

    高哲歪着头,说道:“这不是你第一次去,上月初一,上上月初一,前后有三次,三万两白银呐!你今年四十七岁,难不成你上辈子一直省着钱?”

    “唉!”

    高哲叹息了一声,好似失望至极。

    怔怔的呆立有几息时间,高哲的平静,陡的变成暴怒,一脚跺在于景的断腿处。

    “啊啊啊!!!”

    于景吃痛大叫,生不如死。

    “你个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龌蹉腌臜的肮脏乞儿!先父可怜你,收容你、教导你,让你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你不思报答,反暗中偷窃我高家财产,你是欺祖母年迈无力,还是欺我年幼无知?”,高哲大骂,小腿儿一下比一下重的追踹于景:“口口声声的说为我高家当牛做马、出生入死十几年,没有功劳总有苦劳,你的功劳在哪儿?你的苦劳难道是他娘的偷窃我高家财产时累的?”

    于景很快奄奄一息,喘息如牛沉重。

    高哲深吸口气,停下动作,目视于景,道:“我警告过你,为什么不听?”

    于景疼的过了,双腿麻木,好似从没长一样,他看着高哲,想起上月初一发生的一件事儿。当时南陈上贡大隋,有珍奇果蔬,天子感念高家往日勋劳,赐下一篮子荔枝果儿,世子之弟子仲、子叔,欣喜不已,贪嘴的上手去抢,世子翻脸,抄起家伙狠狠的收拾了他们一顿,并说了一句话,且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刚从望春楼回来的他,让他疑神疑鬼好些日子。

    “想起来了?”,高哲笑了笑,阴沉的咬牙道:“‘我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不能抢、不能骗、更不能偷!’,他们是我兄弟,我尚如此告诉他们,你呢?”,他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讲,于叔父?”

    于景遍体生寒,闭目不敢正视那双灼灼的眼睛。

    “可一、可二、不可三!”,高哲站起身,道:“念你在高家有史以来最困难的时候东奔西走的帮衬,渡过难关,我点了你那么一句,希望你能迷途知返,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太不自觉了,让我失望透顶!”,他把双手伸向火盆儿取暖,好一会儿,道:“幸好是乱世,杀个把家奴不用坐罪……拉出去,砍了。”

    于景睁开眼,自知厄运难逃,倒够硬气,不告饶的恨恨道:“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彪性犷恶,果然不虚。”

    高哲回头,抿嘴矜持一笑,绽放孩童的烂漫可爱:“多谢于叔父夸奖,一路走好,不送!”

    于景还待说什么,一只有力的手拎住他的脖领,向外拖行。

    于景失魂落魄的认命,任由人拉着,马上出了门,他诡异的大笑,仿若诅咒似的道:“我去望春楼,不全为了玩乐!我……”

    高哲接口笑言:“我知道!你在望春楼喝的是什么酒、吃的是几样菜、睡的是哪个头牌,我都知道!何况其他?”,他抿抿唇角,显得矜持,“让你死的明白,其实我常常找你要银子,全是做戏,为的是久而久之,形成固定习惯,麻痹你降低戒心,不然凭你的武艺底子,一旦起了防备,今天收拾你挺费劲的。行了,安心的去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

    于景突兀神情震惊,开始挣扎,他霍的想起眼前的人不满七岁!不满七岁啊!他哪里来的如此深沉心机?莫非……那个道人说的话,竟是真的!?

    于景睁大双眼,目眦欲裂,脱口而出道:“生而知之?”

    高哲置若罔闻。

    于景被拖出房门,仍发狂大叫,很快他没了声音,天地间唯有肃杀的寒冷。

    屋内的高哲,靠近火盆儿,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世上哪有生而知之的人?我……来自他乡。”

    高哲平伸自己细嫩的双手,每一根的手指根处,都有淡淡的青色胎痕,呈现出神秘的符号组成的圆环形态,引得他的思绪,逐渐飘飘荡荡。

    六年多前,高哲抱病不起,弥留之际……

    “不甘心么?”

    “想活下去吗?”

    高哲回答:“是的。”

    “你不是应该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你适合尔虞我诈的乱世之秋。”

    “我让你继续活,你愿不愿意?”

    高哲道:“能活着,谁想死?”

    “我喜欢你的态度!”

    “从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期,你可以找十个历史人物辅佐,不限于正史,野史、演义皆可。”

    高哲认真的思考了下,道:“明朝诞生的猴子行么?”

    “……”

    “历史人物,非神话人物。”

    高哲想了想,问道:“从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我可能去的是唐朝中期之前,又不会超出太多的时代?”

    “类似……隋朝。”

    “具体的不能告诉你。”

    “提醒你一下,你带走的十个历史人物,能设定他们的年龄、能改换他们的身世、能附带他们的装备,但只有一个人能确保对你毫无保留的忠心,其他九人要看你自己的手段是否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

    “还有,他们的后代,有九成的几率保持原本的。”

    高哲没有急着回答,思忖很久才决定:“刘基、姚广孝、岳飞、戚继光、徐达、李存孝、高思继、高宠、杨继业……沈富。”

    “两个谋士,三个帅才,四个打手,一个敛财的高人。其中岳飞、高思继、杨继业这三个的后代个个不俗,尤以杨继业最出色,不错,不错!”

    “不过……”

    “比起这些,我能从你说出的十个人,看到你的野心,做上位者的野心!值得欣赏!干得漂亮!”

    高哲不理睬,说道:“你说可以设定他们的年龄、改换他们的身世?那好,我姓高,就让高思继、高宠作为我的同胞兄弟,一同诞生。杨继业与沈富保持成年、成熟状态,作为我的侍卫、侍从。其他人……我感觉你说的那个时代,不简单,他们可能需要重头学习,掌握不了时事的他们,恐怕没那样好……”

    “明智的做法!”

    “我非常高兴,你将拥有个好的出身。”

    “不要问我是谁,问了我也不答。”

    “为什么是你?硬要说点的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再见!”

    于是——

    高哲来了,来到一个仿佛隋朝的时代。

    纵观此时空历史,上古蛮荒,三皇五帝,夏商西周,东周两段,春秋战国,霸秦两汉,三分天下,两晋……没有两晋,只有一个短命的晋朝,然后即被隋朝所取缔,也是个姓杨的,延绵整整两百八十年。历史的车轮自此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跑岔劈到没影儿了。

    江山大地,三十年左右前,发生过一次巨大的动荡,大一统的中原分崩离析,演变至今,南有隔江建立的南陈,西有依托地利的西蜀,北有占据苦寒的北燕,加上中有自持正统的中隋,四国连年征战不休,纷纷扰扰,时不时的更聚戎狄蛮夷等等加入,可谓乱得一塌糊涂……高哲知道的所谓历史轨迹优势,不再那么巨大,对!不再那么巨大,不是没有,譬如一些人物,仍存在,所以他用了不久时间,确定这应该是隋朝与《隋唐演义》、一些其他奇怪的东西的糅杂结合时空。

    这些没啥,实际高哲最大的发现是——

第二章 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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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子。”

    “人已经死了,尸首怎么处理?”

    一道竭力压低依旧显得震耳的粗豪声音,打断高哲的思绪。

    高哲挑拨炭火的手停顿下来,转身看向请示他命令的人。

    说话的是个汉子,年约三十左右岁,身长八尺八寸,肩宽膀阔,虎背猿腰,方额大口,双目炯炯,颌下一部黑髯须。虽说身子弯曲,却没有恭谨谦逊之感,更无低三下四之觉,反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尤其抱拳双手上沾染的血迹,刚刚狩猎过似的。

    高哲转过身,皱着眉头,他稚嫩的身体还很敏感,哪怕置身炉火一侧,仍不堪面前人从外边带来的严酷寒气,及收割性命后尚未回收的冰冷杀气。

    大约看到高哲的细小动作,那人的表情慢慢的平复温和,步子同时向后移动。

    高哲开口,道:“继业,练出内息了吗?”

    继业,杨继业。

    高哲从彼时空带来的十个帮手之一。

    杨家将世系第三代魁首,有金刀杨无敌、金刀杨老令公的称谓。

    杨继业的武艺不是最优秀的、韬略不是最厉害的、战绩不是最骄人的……比起很多历史人物要逊色的多,哪怕这个范围锁定在唐朝中期至清朝前期。

    高哲为什么选了他?

    答案是——人儿子不仅生得好还高产,人儿子的儿子不仅生得好还高产呐!

    有九成几率保证后代如原样的前提设定基础下,高哲不选杨继业选谁?

    杨继业是高哲带过来即保持成年、成熟状态的两个之一,他从六年多前高哲降生开始,便是高哲的贴身侍卫。

    杨继业的表字是继业,以大隋或者当今整个天下的遗俗来看,除却女子、复姓、非中原、地位卑微的特殊情况,都取一个字的名。至于原因,大概是此时空晋朝短命,隋朝取而代之,未有五胡十六国、南北朝,汉/风传承浓烈,避讳礼制的免非/礼、王莽改制的讥二名,影响深远。所以杨继业的名字眼下是杨兴,字继业。

    杨继业听到高哲的询问,摇了摇头,面上流露失望、对自己的失望。

    高哲一叹,鼓励道:“没关系,你起步太晚,错过了最佳的年龄段,不怪你。但你要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持之以恒的练下去,迟早你会拥有它。咱大隋的三品前将军,他不也半路出家,快到三十才弃文修武?”

    高哲嘴上轻飘,心中却沉重几分。

    内息是高哲对此时代不同彼时代认知之一,震惊程度超过隋朝提前两百八十载的历史走向。因为那种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内气的莫名力量,他真切的亲眼见过,练至高深处,万夫莫敌或许是扯淡的瞎话,一骑当千是绝对能够做到的,几乎一个人做战略武器使用,想想都恐怖。

    直观的拿刚死掉的于景作比较,高哲为什么要用经常向他讨要银钱的方式,让他降低戒心,蓄谋已久的偷袭打断他的腿、废了他的经络?不就杨继业的身手没把握正面一对一搞定他嘛!而赵景,恰恰是个拥有内息第二阶段“聚气成海”的人,足见一斑。

    高哲让杨继业以成年、成熟的状态降临,本身错过了修炼内息的上佳年龄,这一下子就让他从一个一流武将直接倒退两个档次,何其可惜也?况且眼下高家没落,底蕴消耗一空,往昔光辉不在,高哲能倚重的人少之又少,他迫切希望杨继业更强。

    揉揉眉心的酸涩,高哲将话题牵扯回来,道:“于景毕竟跟随先父上过战阵,也帮助秦国公府撑过艰难的岁月……”,他沉吟一番,道:“买副好棺材,叫他的妻妾来敛尸,算是宽仁大度了。”

    杨继业斟酌着,建议道:“府内许多人……心思不正,世子何不借此杀杀风气?”

    高哲吧嗒吧嗒嘴儿,道:“高家门楣破败,但必须要撑住,我不能让人心寒不是?人心寒了,会散,人心散了,这个家……还是家吗?”

    杨继业颔首,表示明白。

    “高家经历动荡,伤了元气根本,若非天家皇族看护着,恐怕早被他日强势结下的恶果给灭了,可谁知道圣眷哪一天会不在?于景是个试探开端、是个危险信号,我必须做出应对,将一切扼杀萌芽。”,高哲盯着杨继业,道:“该动一动了。”

    杨继业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动?”

    高哲笑了笑,道:“我暂时没能力复兴高家,不妨借助外力震慑宵小,等待有能力的那一刻。”

    杨继业讶然:“外力?有道人死……”

    自知口误,杨继业没敢说全。

    “人死如灯灭?”,高哲赞同,道:“是啊!瞧瞧那些人的嘴脸,高家如日中天的时候,门庭若市,无数人巴结讨好……”

    高哲牢骚几句,不再言,道:“备车,招呼子仲、子叔,我要出趟门。”

    杨继业道:“喏。”

    六年多前,高家遭遇从未有过的危机,一族近乎全灭,亏得秦国公高毅奋力血战,保全了老母亲与怀胎九月的妻子。

    高毅之妻一生便是三子,虽然她自己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无疑延续了高氏血脉,使得夫妻双双含笑而去。

    高毅临终前,为三个儿子分别取了名字与小名,长子自是高哲、高子伯,次子高布、高子仲,幼子高宠、高子叔,看得出小名儿是按照“伯仲叔季”的排行。或许担忧未来高家兄弟为家族大权、国公爵位萧墙祸起,他还定下长子高哲为世子继承。

    高毅的担心很多余……高布其实就是高思继,他两个字的名儿不符合潮流,高哲改换时,考虑待他成年取表字再用。高宠自然是高宠。他们皆是高哲带来的,被视为左膀右臂的小弟,岂容僭越?以及,高哲拥有成年人的思维,咋能吃不死两个小屁孩?

    马车内。

    高哲靠后盘坐,身上加了披暖裘,怀里揣着暖炉,闭目老神在在的样子。

    高哲的左手边,是高思继。

    高哲的右手边,是高宠。

    一奶同胞,高思继与高宠长相上和高哲大有区别。高哲怎么看都有几分阴柔,而高思继的五官非常明朗,粉雕玉琢的好似小姑娘。至于高宠则显得稍黑一点,已能看出未来阳光英俊的前景。长相不相同,身高亦不相同,高哲这个老大看起来反倒像幼弟,因为高思继比他高出半个头,高宠更夸张的比他高出一个头!

    车辙轱辘作响,寒风时不时自外透入。

    高哲睁开双眸,紧了紧衣衫,眼角余光瞥了眼两个弟弟。

    高思继的性子比高宠沉稳点儿,坐得住。高宠从进来就坐在钉子上一样,扭扭捏捏的烦躁不安,总瞅高哲欲言。

    高哲不予理会,继续垂下眼帘,他没心情考虑两个小孩儿的心情,他要想的是……

第三章 王爷,你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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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子,到了。”

    杨继业撩开车帘一角,声音低沉的禀报。

    高哲站起身,道:“三弟,车上等着。二弟,跟我来。”

    玩心很重的高宠,本以为到了地儿不用继续拘束,结果被如此告知,不高兴的翻了翻眼睛,鼓着腮帮子,不乐意又不敢违抗的重新坐下。

    高思继老老实实的跟在高哲身后,一同下了马车。

    马车停留的地方,街道宽阔却很冷清,原因是此间仅住有一户人家、一户地位高贵尊崇的人家,怎许闲杂人等过往嘈杂?

    庭院前,石狮子昂头仰首,似欲咆哮。披坚执锐的士卒冒着寒冷,长枪般钉立。朱漆铜蠡的双扇大门,威严耸立紧闭,一道匾额横亘其上,红底金字,书——长平王。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高祖文皇帝关中起兵,结束前晋统治,改朝换代后的两百五十载,大隋帝国也不免走了下坡路。这种整体的颓势并非一日两日形成,只不过是在三十年前集中爆发,先有藩王内乱,后有突厥入侵,野心之辈不甘示弱,穷苦百姓高举义旗,江山大地短短时间内崩溃……

    危急存亡之秋,当今天子承天命、领王师,辗转八方,廓清寰宇,拨乱反正,用了将近九年,虽未全功尽复汉家光武壮举,亦维持国家再造希冀。

    俗话说得好,“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杨天子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他的成功,与拥有许多出色的肱骨分不开干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那批跟随杨天子的人,所余者不多,活跃庙堂者甚少,仅有九人。七八年前,有好事者编排,遂生“中兴九老”一说,一方面表述他们的卓著功勋,另外一方面点出他们不再年轻。

    长平王,年过知天命,姓邱名瑞,表字梦龙,异姓王、中兴九老之一。

    邱瑞不算中兴九老中对大隋贡献最大的、个人能力也不是最突出的,可他的确是最特别的那个。

    邱瑞的特殊,来源他有别于其他中兴九老,要么一开始就陪伴杨天子,要么中途俯首加入,要么原是隋官,皆本分的以臣子自居……他初时,与杨天子并驾齐驱,身份对等,站在同一个高度。

    邱瑞,并州上党高平人士,武艺高强,性格正直。三十年前天下大乱,他不忍看到家乡百姓受苦,饱经战火摧残,于是利用自身名望召集乡党、训练兵丁,意对抗流寇敌人等。没想到他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不曾料到区区两三年,自己居然一跃成为北方的一路豪雄!辖下四郡养马地,民众数百万,峥嵘气象已有问鼎势头!

    邱瑞麾下的不少人抱着幻想,劝他出兵南下,攻打当时维系地盘儿堪堪稳定的杨天子,覆灭隋朝正统,取而代之。

    邱瑞有自识之明,觉得不是称孤道寡的那块料,不但没同意账下人的聒噪挑唆,反低姿态的联络杨天子,叙述自己的初衷,明示自己的诚意,终促成归附。

    杨天子得邱瑞襄助,弹压下中原腹地的隐患,彻底的保证大隋传承不灭,作为回报,他封邱瑞为长平王,成就一时君明臣忠的美谈。

    邱瑞近几年不怎么关心朝政,终日在家中悠闲过活,他到底是大隋权势最大、名望最高的几个人,高哲看中了这一点,想借助他的纛旗,震慑对秦国公府怀有敌意的宵小。另外高哲还看中的是邱瑞的强悍武艺,在这个有内息一等神奇的东西的天下,原来的一套不再有用,他必须将自己带来的十个嫡系合适合理的养成。

    巧合的是邱瑞有个特点,唤作“白马银枪”,高思继同样人称“白马银枪”,由邱瑞做高思继的师父,不正好吗?

    高思继这个人物出《五代演义》,怪物般的李存孝也是,高哲没有道理不选择李存孝,那为什么要了高思继,不是比他更强的王彦章、史健塘,难道仅因为他姓高?不是!高思继的后人,相当的出色!包括高行周、高怀德、高怀亮,乃至现在和他一起做了高哲兄弟的高宠!

    高哲停留长平王府前看了好一阵子,随着朔风呼啸,冷气跗骨之蛆似的钻进衣领,他转神儿过来,打个哆嗦,默默的迈开步子。

    高哲上前几步,朗声道:“秦国公世子高哲,求见长平王,劳烦代为通传。”

    高家没落了,可还没到什么人都敢小觑的地步,长平王府侍卫还了一礼,快速的入内。

    不多时。

    长平王府侍卫回来,道:“王爷在正堂,高世子请进。”

    高哲点头,表示感谢,拉着高思继向里走。

    杨继业留外看守马车、高宠。

    高哲双手交叉在小腹,在长平王府侍卫的带领下,慢慢悠悠的边走边瞧这里的景色,看了很久,他侧脸笑着对高思继道:“二弟,我有信心了。”

    亦步亦趋的跟着高哲的高思继,目露迷惘,他不明白兄长。

    高哲心情不错,嘴角挂着微笑,一路进了长平王府的正堂。

    来不及瞧瞧长平王府会客的正堂有何摆设,高哲看着主座上的人,双手抱拳,躬身作揖的行了一礼,口称:“晚辈秦国公世子高哲,携弟高布,拜见长平王。”

    邱瑞时年五十有八,容貌威仪,颇为俊美,丝毫不显老态。身高八尺,髭须三绺,风采依旧。头戴一顶垂头紫金冠,内着一身紫缎锦衣,外罩一套鱼龙白服,贵气逼人。手中握有一卷书籍,平添几分书香气度。

    邱瑞斜眼打量下高哲,豆丁大点儿的娃娃,不怎么放在心上,顺口道:“我与汝家素无交集,高世子此来,有何贵干?”

    高哲不卑不亢的答曰:“为君解忧耳!”

    邱瑞笑了,觉得有趣,放下手中书卷,道:“我有什么烦恼,你知道?”

    高哲的语气变得尖锐,道:“王爷若无愁虑,何以闭门锁户,躲在家里不出去?”

    邱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眸子闪过不悦,但他为人行正坐端,不至于跟一个黄口稚子一般见识。

    高哲步步紧逼,大有蹬鼻子上脸的架势,分外笃定道:“王爷,你在害怕!”

第四章 为君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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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笑话!”

    “我害怕?”

    “我怕什么?”

    “小儿!”

    “孤念秦国公府不易,体谅你年幼体弱,冒着寒冷拜访,便邀你进来坐坐,也算全了往日与你父的同僚之谊,你怎敢口出诳语,胡说八道?”

    “还不速速退下?”

    邱瑞嗔目,怒而开言斥责。

    到底是早先的一方诸侯,战场上杀敌无算的凶神,一人之下的王爷,纵使披着清丽儒雅的皮囊,失态后爆发气势,也骇人的紧。

    高哲身躯挺直,丝毫不为邱瑞唬吓所动,声音清晰的疑问:“真的?”

    邱瑞不吱声,伸手做请走人的姿势。

    高思继多少害怕邱瑞的作态,上前拉了拉兄长的衣袖。

    高哲给了高思继一个严厉的眼色,让他老实儿一边玩蛋去,自己则说道:“王爷为人正直,性格恢宏大气,不愿意为难晚辈,令人佩服。”,话锋一转,他继续道:“王爷大概察觉到了吧?晚辈的行事、言语、作风,不像是小孩子,可对?”

    邱瑞冷哼一声,道:“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高哲施礼,正色道:“那就请王爷认真对待晚辈的话!不要拿晚辈当做不满七岁的孺子,要知道,晚辈可是‘生而知之’的人!”

    “生而知之?”,邱瑞一呆,仔细想想高哲进来后短短时间的表现,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更加讶异:“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高哲并不谦虚,道:“如假包换!”

    邱瑞长长的吐息,收敛面上的不耐烦闷,道:“好!就算你是‘生而知之’,明白事情道理,那你告诉我,我,何惧之有?”

    高哲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喊出三个字:“鱼俱罗!”

    邱瑞,沉默了。

    高哲无疑戳中邱瑞的要害。

    鱼俱罗这个名字,好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邱瑞的心中不可挪动,让他寝食难安,倏忽提及,不禁揭开尘封的过往记忆。

    鱼俱罗表字具罗,本名鱼勇,司隶冯翊人,“中兴九老”之一,曾经是帝国的二品骠骑大将军。

    是的。

    曾经。

    鱼俱罗是个纯正的武夫,不修文事,脾气火爆,武艺非常之高。高到什么程度?天下第一!每战先登必克,呼喝叱咤威风,众敌莫不震撼,望旗号奔逃作鸟兽散。久而久之,有人拿他比作项王重生,盛赞他的卓绝勇力,可偏偏他还有个地方与项王一样——相貌异于常人,目生重瞳,有帝王之象!

    六年多前,杨天子猜忌鱼俱罗,秘密的布局准备除掉他,那个时候,主持这件事的人……高哲之父,高毅。

    不论是杨天子还是秦国公高毅,都小瞧了鱼俱罗这个绝顶的武夫,以至结果无比的惨痛。

    起初被高毅率兵困住的鱼俱罗,并不相信杨天子要杀他,直到他的妻妾儿子死了,他发了疯的单刀匹马,将围攻他的三千金吾卫凿了个窟窿,展现出凌驾于固有的内息体系之上的新的力量,那是他刚琢磨出不久的东西。秦国公府因此倒了大霉,谁叫是高毅出的面呢?信奉报仇不隔夜的鱼俱罗找上门,将高氏血洗。再之后,鱼俱罗销声匿迹,没听过他投奔北燕、西蜀、南陈的任何一个国家。

    鱼俱罗一案,明面上秦国公府成了最大的输家,实际上的影响远不止洛阳高氏一族,它的起因,彻彻底底的寒了许多人的心,其中包括邱瑞。有道“天家帝王最无情”,连中兴大隋功劳排的上前几的鱼俱罗,都能因为一个长相问题被猜忌到要杀他,谁还能相信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何况邱瑞本身就是一方诸侯过来的,身份特殊。

    邱瑞有妻有儿,他不担心自己,但他害怕自己的妻儿老小也步了鱼俱罗的家人的后尘。他近几年鲜有在朝堂上发出声音,甚至没有必要根本足不出户,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淡化自己,暗示告诉杨天子“看!我这么乖,一点二心没有!”

    问题的关键——杨天子信么?

    邱瑞没把握。

    端起手边的茶汤,邱瑞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发现早已放凉,慢慢放下,他看向高哲,道:“你说你是来为我解忧的?”

    高哲微笑颔首,他知道,自己距离成功不远了。

    见高哲并不说话,邱瑞心中了然,蹙起眉头,又平复下去,展颜一乐,道:“你不是来为我解忧的,你是来做交易的!说吧!只要你能令我渡过危机,我不会吝啬。”

    高哲摇头,道:“我不是和王爷做交易的,我是来为王爷解忧的,另外还附赠您一个资质绝佳的好徒弟而已!”

    邱瑞道:“你?”

    高哲转身将高思继拉到身边,道:“晚辈二弟,高子仲。”

    邱瑞挑挑眉毛,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武艺有传承了吧?”

    高哲咧着小嘴儿,道:“晚辈可不那么认为!”,他对高思继吩咐道:“二弟,给王爷演示下!”

    高思继懵懵懂懂,不明白兄长跟邱瑞这么半天谈的都些什么东西,他只明白听兄长的话准没错。

    四下看看正堂内的摆设,高思继走到斜前方摆设的一方桌案,“呔”的一声,宛若乳虎咆哮,那桌案竟被他一手举起,轻飘的擎到头顶。

    这儿是邱瑞的家,一草一木他都熟悉,高思继举起的那方桌案以楠木打造,少说百斤重,寻常汉子搬移尚且费劲,何况一个六岁点儿的小孩子?邱瑞再坐不住,腾的一下站起,惊喜道:“天生神力!”

    哪怕此时空有内息的出现,成为顶级武人的标志不再比谁的力气更大,但天生神力仍是可遇不可求的上等资质。因为天生神力者跟作弊的没啥区别,同样同等的内息修为下,天生神力者能把对手爆成渣!不是同样同等的内息修为,天生神力者也完全可以凭借以力破巧的不讲理方式,去挑战内息修为更高者。

    高哲的目光一直钉在邱瑞身上,看到邱瑞的表情,他心里有了底儿,笑道:“二弟,放下吧!”

    高思继依言而行,面不红、气不喘,俨然未尽全力的姿态。

    邱瑞深吸口气,上前几步,伸手在高思继的身上摸了几下,喜色更深。

    高哲道:“晚辈从外边进来时,观王爷府邸简约朴素,很是赞叹王爷的清廉,可惜,这不是王爷该做的!一味的韬光养晦,不管用,只会让人觉得王爷心思隐忍,更重猜疑腹诽。加上王爷风评太佳,于百姓中颇具名望,尤其在并州,堪称一呼百应……从一开始,王爷就选错了路子。”

    邱瑞没看高哲,目光始终放在高思继身上,仿佛得到什么稀世珍宝:“我邱梦龙一身的武艺,不敢说天下无敌,好歹罕逢敌手,天见可怜呐!唯一的儿子却庸碌不堪,不能承受我的衣钵一二,好在前有尚师徒,后有高子仲纷至沓来……”,他停顿下,慎重的说道:“他会是我的关门弟子!”

    邱瑞给了高哲承诺,亦是催促高哲少说没用的,来点儿干货。

    高哲不紧不慢,道:“古之权臣为天子之患,防清不防贪,王爷何不效仿文终候萧何,自污名节?王爷不应该责怪邱兄,或许不恭敬,但邱兄庸碌一些、纨绔一些,未尝不是化解危机的办法,异姓王不是亲王,从不见有好下场,王爷不如就着由头,打着后辈无能,怕有辱声名的理由,求换个世袭罔替的国公位子!两种办法,双管齐下,陛下纵然多疑,也不至昏聩的无事生非。”

    “好!好!好!”,邱瑞思量一阵,连赞三声好,道:“看来今天双喜临门!”

    高哲轻笑,道:“恭喜王爷!”

    邱瑞握住高思继的手,走到高哲面前,道:“甘罗拜相,年方十二,我觉得……你比他还要……噫!……”

    想了半天,邱瑞楞没想出啥形容词儿。

    高哲不往这个话题引,道:“王爷晓得秦国公府现在的艰难处境,所以我希望子仲的拜师仪式,能够隆重一些。”

    邱瑞心情正好,怎会不允?道:“可以。”

    高哲言道:“那王爷定个日子,晚辈再备上礼物前来。”,他作揖一礼:“晚辈告辞。”

    邱瑞品性没的说,他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一路将高哲、高思继送出府外,并嘱托门口侍卫,以后见到他们兄弟,无需阻拦,邀进府即可。

    远望马车前行,邱瑞背负双手,感慨道:“有此子,高家何愁一时萧索?”

    距离长平王府远些。

    杨继业道:“世子,还要去哪儿?”

    高哲道:“车骑大将军府。”

第五章 缺心眼的玩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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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类似高家一等传承久远的衣冠巨室,短短时间衰败如斯,端的罕见。

    究其原因,不外乎二者。

    一是,人才凋零。

    高家仅余四人且老的老小的小,连个能对外主事儿的都没有。

    二为,人脉糟糕。

    秦国公高毅在世,走孤臣的路线,交恶了太多人,以及他在鱼俱罗一案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也是其他人在高家栽跟头后不愿伸出援助之手的缘由。没得办法,皇帝永远是对的,不对的只能是高家。某种意义上,高家是替杨天子背锅了,若非他猜忌鱼俱罗,导致鱼俱罗暴怒,哪有高家如今的窘迫?杨天子何一直对高家多有关照,他心怀愧疚!

    帝王天家的忘性是极大的,鱼俱罗的功劳都可转眼忘得干净,唯记得他在军中的莫大威望与目生重瞳的王者之象,高家指望靠着他的照拂去获得新生显然不现实。所以高哲在筹谋很长时间后,终于开始行动,一方面培养人才,一方面勾勒人际关系。

    一个半隐退状态并自身难保的长平王,不能让高哲感到满意,更不能有效的震慑潜在的准备落井下石的仇敌,于是他来到了车骑大将军府。

    车骑大将军,按照大隋的官阶体制,乃武官中的第二品,除却一个一品大将军,两个并列的卫骑大将军、骠骑大将军,没有更高的了,属于实权。自然车骑大将军府不是门可罗雀的长平王府可比的,哪怕长平王这个王爷,地位比车骑大将军高。

    车骑大将军是官号,顶着这个官号的人姓定名且(ju二声),表字彦平,凉州敦煌人,他出身草莽,早年间当过响马,绿林道上很有威名,后来投奔了当今天子,以胯下快马、掌中双枪打拼得到如今的一切。似此等人物,武艺怎能是俗品?连天下第一的鱼俱罗亦对他忌惮三分。

    定彦平的实际价值比邱瑞要大,但高哲认为,定彦平反而较邱瑞好对付的多。

    定彦平有点儿小尴尬,叫做“还没空前,就已经绝后”,解释起来……他是中兴九老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已有六十五岁的高龄,始终没有一儿半女。勿怪杨天子非常信任他,到现在还让他担任车骑大将军的职位,不准他卸任归乡,因为说他有异心,一点道理没有,他反给谁看?他图什么呀?

    定彦平比起邱瑞,无后,更无武艺的传人,高哲现在把高宠送过去,以高宠的资质,他不当宝贝才怪。

    驱车到车骑大将军府,经过通禀,高哲顺利的带领高宠入内。

    定彦平没在屋里猫着,大冷天儿的在家中的校场锻炼武艺。放眼过去,老英雄,威风有,看穿戴,精神抖。鸭绿巾,戴在头,搓麻花,打滚手。鬓边戴,亮银球,白面皮,肉纹皱,长寿眉,耳轮厚,大眼睛,方海口,花白须,一尺九,条条有风,根根透露。外披素罗袍,没把纽门口。内穿贴身衣,腰系蝴蝶扣。骑马兜裆裤,布鞋云卷儿绣。身高九尺九,胸宽背又厚。人云:上马平天下,下马震四方。

    高哲暗赞一声:“将军威武!”

    边向定彦平走,高哲心生一计,对东张西望的高宠道:“三弟,一会儿大兄若咳嗽一声,你就……”

    高哲反复交代一番后,迎上收功的定彦平,躬身拜礼,道:“晚辈秦国公世子高哲,携幼弟高宠,拜见车骑大将军!”

    定彦平头顶呼呼的白气儿,左手提有他的成名武器绿沉四尖双枪,淡淡一点头,居高临下的瞅瞅,眼睛闪过一抹黯然,旋即化作郁闷,马上憋屈的骂咧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高武忠那个混蛋,眼瞅着咽气儿,居然有本事一生三个大儿子!他娘的见鬼!”

    高武忠说的就是高哲之父高毅,他的表字是武忠。

    听了定彦平的话,高哲不怒反喜,这恰恰代表定彦平对自己断了血脉的事儿耿耿于怀。

    想想挺有意思的,有儿子的邱瑞埋怨儿子不争气,没儿子的定彦平埋怨自己不争气……

    定彦平擦擦额上的汗水,不耐道:“我和秦国公府从不往来,你们两个小子怎么想着来我这儿?有什么抓紧讲,我还有公务没处理。”

    高哲再次施礼,笑道:“久闻定车骑的武艺独步天下,一手盘肘枪的绝学堪称无敌……”

    “少给老子灌迷/魂汤!”,定彦平打断高哲的言语,看似严厉,表情上是很受用:“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高哲拉着高宠,道:“晚辈幼弟,喜武不喜文,久慕定车骑的风采,希望能跟您学上几招。”

    定彦平讶异一下,他还真没想过是这么个事儿。

    高哲心思多歪,指着定彦平手里的绿沉四尖双枪,怂恿高宠道:“你不是喜欢各式兵器吗?去看看!这可是独一份儿的!”

    高宠虎头虎脑的,不想那么多,好奇的过去打量那双凶器,看了几眼不过瘾,干脆上手抓拿。

    定彦平本身雄武,纵使年老,气力稍有下降,想在他手里抢东西,那也是虎口拔牙。

    高宠拽了一下没拽动,抬头看了眼定彦平,瞧他没有动作,胆气上来,蔫儿坏的抽冷子奋力的使劲儿一下。

    然后……

    “噗通!!!”

    定彦平哪想得到一个小娃娃有那么大的力量,没有防备的被拉倒在地,摔的狼狈。

    高哲嘴角一抽抽,小手捂住额头,无语凝噎!

    高宠那缺心眼儿的玩应儿,看定彦平来个狗吃屎,没心没肺的大笑,还把绿沉四尖双枪舞舞扎扎耍,兴奋得不行。

    “呸!呸!”

    嘴上沾了点儿土,定彦平吐了两口唾沫,一个鲤鱼打挺跃起。

    “定车骑息怒!晚辈幼弟顽劣……”,高哲连忙道:“三弟!快给定车骑道歉!”

    “别!别!别!”,定彦平大手一挥,不见半分恼意,笑的嘴快咧到后脑勺了,看高宠越看越高兴,道:“嘿!你个小王八蛋!不错!真是不错!老子稀罕!”

    定彦平的绿沉四尖双枪重达一百六十斤,他握在手里,就算没发力,这个重量还要起码翻一倍,竟硬生生的叫高宠给夺了去,这已经是非一般的天生神力的范畴了!如此的天资,他怎能不见猎心喜?

    搓了搓蒲扇大的手,定彦平眼珠一转儿,扭头对高哲道:“高大郎?你说……你弟弟想跟我学武?”

    高哲笑道:“正是!”

    定彦平道:“你能做的了他的主?”

    高哲道:“长兄如父。”

    定彦平一击掌,乐道:“行!那他就是我的徒弟啦!”

    高哲道:“高家是没落了,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天地君亲师,此乃伦理纲常,晚辈不能草率敷衍。依晚辈之见,择良辰吉日,送拜师礼,请人见证,方为正理!”

    定彦平嘻嘻一笑,道:“太麻烦,太麻烦!我说他是我徒弟,谁还能反驳咋地?”

    高哲双手笼在袖子里,并不吭声儿,低头咳嗽了下。

    那边自己玩耍的高宠,对上暗号,适时的扔了绿沉四尖双枪,按照高哲交代的话,嚷嚷道:“大兄,咱们回家吧!长平王府不好玩儿,这里也不好玩儿。”

    提及邱瑞,定彦平那是眼睛瞪得溜圆:“嗬!贪心不足!他邱梦龙不是有徒弟了吗?怎么……”

    “好徒弟,谁不想要?”,高哲笑的狡黠,道:“拜师仪式必须热闹,定车骑以为如何?”

    定彦平急了,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心眼儿怪多!”,衡量一番,自己没儿子已成注定,但这一身的本事不能也跟进棺材啊,好容易有块良才美玉摆在前边,咋地不能让邱瑞抢了,咬牙道:“成!服了你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听你的!老子说啥不能让他抢了宝贝徒弟!”

    高哲拜礼,道:“多谢定车骑谅解!”

    定彦平话锋一转,道:“不过……他不用和你回去,我要先给他打打底子,用药草泡几天。”

    高哲点头,去劝了高宠一阵儿,独自离开。

    定彦平逗弄高宠,不忘瞥瞥快没影儿的高哲,龇牙咧嘴的嘀咕:“这是六七岁的小娃娃?小狐狸差不多!他娘的见鬼!”

    出了车骑大将军府,高哲嘟囔一句:“老狐狸!”

    能混迹朝堂、占据高位,长盛不衰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定彦平是典型。他的粗豪相貌、粗鄙举止,初时相见,很容易令人以为他是个能打架、会杀人的糙货,那不是真的!假象罢了!他一眼看出高哲决定高宠的态度,更从高哲非得坚持给高宠搞拜师仪式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试图蒙混过关……还有怕高宠被邱瑞抢了,想出的冠冕堂皇挽留理由,多机智!

    名师出高徒,分别给高思继、高宠找上邱瑞、定彦平两个师父,高哲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成材……刘基、姚广孝怎么办?谁能教?岳飞、戚继光、徐达怎么办?谁能教?两个谋士、三个帅才,论重要程度比单纯的打手大。而且,高思继、高宠是高哲的兄弟,血浓于水,哪怕十年二十年的不见,一声兄弟足以唤回身边卖命,他们呢?一方面考虑保证他们不沦为俗物,一方面考虑保证他们忠心自己的高哲,头疼的直皱眉头。

    “对了!”

    高哲一拍脑袋,掐算掐算日子,去年过来跟自己商量要带走李存孝的老道士,好像今儿到?

第六章 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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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国公府。

    高哲刚到家。

    门口侍卫报:“世子,有一道人手持信物来访。”

    高哲点头,道:“在哪儿?”

    侍卫道:“正堂。”

    高哲迈步向里走,同时对把马车交给侍卫妥善安置的杨继业道:“于景已死,府中人员由你统领,一切如旧。”

    杨继业闷不吭声,继续跟着。

    高哲了解杨继业,头不扭的吩咐道:“你去忙你的。”

    杨继业这才停滞脚步,抱拳躬身,道:“喏!”

    “大兄?”,高思继含怯的唤了一声,口齿不清的试探问道:“我……我能去玩儿吗?”

    高哲敷衍的摆摆手,并没说什么。

    高思继快速的溜掉,一刻不愿多待。

    高思继的反应,高哲看在眼里,一笑了之,并不当回事儿,自我感觉良好居多,如他对定彦平说的,“长兄如父”嘛!没有威严的父亲还像父亲?

    一路至正堂,高哲推门进入。

    屋内有一人,专注的盯着主座墙壁上悬挂的一副骏马图,津津有味儿的品评,听闻高哲脚步,他转过身来,表露真容。其人……头戴紫金嵌宝鱼尾冠,身穿皂沿边烈火锦氅,腰系杂色采丝绦,足穿云头方赤舄。纤尘不染。仗一口锟铻铁古剑,抱一柄银丝扫尾拂子。渊渟岳峙。长髯俊美双眸炯,天庭饱满面有光。仙风道骨是鹤发童颜。

    高哲欠身颔首,道:“一别多时,道长安好?”

    道人笑容满满,打个稽首还礼,答曰:“吃得香,睡的足,焉能不好?倒是世子,未免显得忧郁啊!”

    高哲伸手做请,道:“道长坐下说吧!”,他当仁不让的上了主位,揉揉酸痛的眉心,低缓的接着道:“去岁中秋,我与道长当街相遇。道长言称我命格奇特,且批了一语‘该死未死之人’,张口便欲带走我家两个兄弟、一个竹马发小……可有差错?”

    道人嗔目结舌,呆滞好半天,叫屈道:“不愧是生而知之者!扯谎都不用人教!怎么啥话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听着好像贫道多么罪大恶极,巧取豪夺你兄弟玩伴,做那人牙子勾当一似的!”

    高哲眯眼,毫不尴尬,不否认道:“说法不同而已。”

    道人竟无言以对。

    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道人道号紫阳,道法通玄,兼修武艺,平日以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为乐。

    紫阳道人去年偶过长安,时值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隋人风俗赏月观灯,紫阳道人恰逢带着二弟高思继、三弟高宠和家仆之子李存孝玩耍的高哲,当时还有陪伴的总管于景。

    见高哲面相有异、命格奇特,同样擅长批命的紫阳道人忍不住上前搭话,一番攀谈,了解高哲身世,先给了高哲“该死未死之人”的评价,高哲说他骂人,所以他后换了个“生而知之者,哲也”的评价。

    随后紫阳道人又看出高思继、高宠、李存孝的特殊之处,良才美玉在前,心痒难耐,提出想带走教导的意思。

    高哲哪里肯?

    紫阳道人初时认定高哲小觑他,拿他当骗子,并施展武艺,增强说服。

    可惜。

    权被高哲当猴戏看了。

    紫阳道人不知道,高思继、高宠、李存孝,前两者高哲有打算,后者亦不愿轻易放过……天晓得他离家多年后,肯不肯归来效忠?

    总之,那次高哲和紫阳道人没谈拢。

    按照紫阳道人的意思,高思继、高宠、李存孝过了七岁,可塑性将一点点的降低,不能耽搁,二人由此结了眼下的再会邀约。

    紫阳道人岂想到,这一见面,没交谈两句,高哲就睁眼睛说上了瞎话,曲解了原来的始末?

    “哒哒……哒哒……。”

    高哲轻叩桌案,打破一时寂静。

    很快。

    高哲清晰的说道:“我今天带着子仲、子叔,拜访了下长平王、定车骑。”

    紫阳道人一听这两个名字,直嘬牙花子,道:“他们答应了?”

    “生而知之者”就是从紫阳道人这儿来的,他自不会拿高哲做一般的孩提看,哪能不晓得高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啥意思。

    高哲颔首,道:“答应了。”,他舒了口气,道:“道长知道我高家的境况,我不得不。论及实战武艺,可能长平王、定车骑高于道长;论及教授武艺,长平王、定车骑绑一块儿未见得是道长的对手,我相信。但……武艺不是全部,论及世俗背景,早年道长做过一郡之佐的经历,只怕拍马不及长平王、定车骑吧?”

    信息有点儿多,紫阳道人用额头撞了撞怀中锟铻铁古剑。

    高哲的话,主要俩意思。第一,不矫情的告诉紫阳道人,自己需要利用让高思继、高宠拜师长平王邱瑞、车骑大将军定且的方式,稳住摇摇欲坠的秦国公府,所以不能让他们拜师他,他没那个影响力。第二,高哲也透露了,自己对紫阳道人不是一无所知,起码有过调查。

    “白马银枪邱梦龙,双枪定彦平……皆惊才艳艳之辈,把高子仲、高子叔交给他们不算差。”,紫阳道人平复好情绪,按耐住郁闷,作出好比期待主人手里肉骨头的小狗般的表情,可怜巴巴的问:“李存孝何在?”

    高哲无视紫阳道人的恶意卖萌,道:“他在,可我没想好。”

    紫阳道人弹身而起,激动道:“怎么能没想好呢?贫道啊!贫道!让贫道教他!像他这种力大无穷的资质,不是什么人都能……”

    高哲打断紫阳道人的话,道:“出家人讲究清静无为。”

    紫阳道人吸了口气,强压下火气儿,一甩银丝拂尘,道:“得!你一撅屁股,贫道就明白要拉什么颜色的屎了!”,老道气呼呼的数落:“贫道上赶着来,你居然还想抠点好处去?贫道该说一句——真不愧是世家弟子!”

    高哲一笑,挺害羞矜持的样子:“多谢道长夸奖!”

    紫阳道人:“……”

    高哲组织好言语,道:“我之前说过,高家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因此,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振兴高家的机会!存孝的资质,太好了,好到与子叔几近的地步……”

    “所以你不放心让他随贫道走?”,紫阳道人插言:“怕他一去不返?”

    高哲意味深长的默认:“出笼的鸟儿,总是喜欢自由翱翔!”

    紫阳道人坐下,又站起,道:“如果贫道……一走了之?”

    高哲垂下眼帘:“我自有办法替他觅得良师,或许……不如道长一些。”,他笑了:“但,道长愿意一走了之?”

    紫阳道人干脆一摔古剑、拂尘,“哐当”一声,骂道:“无赖!!!”

    高哲哈哈一笑,道:“道长游历天下十数载,难道不累?不如在我府上住些日子,存孝我放心的交给你,哦!对了,还有三个资质略差,对比存孝略差的孩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紫阳道人一愣,马上一喜:“还有三个?好嘛!贫道不是人牙子,世子可真像!”

    高哲拍拍手,道:“家中除却祖母,并无女眷,道长自便,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睡哪儿睡哪,吃饭的时候我会派人来请。我先走了,去问候祖母。”

第七章 她是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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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高家门楣破败,指的是势力、人脉、家族成员、朝堂声望等等,但不包括一样,那就是,钱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初鱼俱罗是来报仇杀人,不是抢劫来着,高家自然保留一切。

    何况高家传承那么久远,说没有点儿应急的私货,谁信呀?

    从于景轻轻松松的能偷窃三万两以上的银子,即可窥见高家其中的富庶。

    当然。

    或许这也是有些人至今对高家不死心、暗中想搞小动作的原因。毕竟一个老太太、三个小娃娃手里攥着那么多东西,不外如持金过市,眼红的不在少数。

    秦国公府占地八亩亩,正堂宽度五间、进深九架,住处不计、起码五十,位于皇城长乐宫东南不远。建筑碧瓦朱甍,斗拱交错,青瓦盖顶,气派十足。三间垂花楼阁,四面抄手游廊,中间一处活水池塘,引自王渠水。更有花草园林、假山奇石,无论春秋冬夏,皆有怡然美景供人欣赏。

    有什么用呢?

    西院。

    高哲来看望祖母。

    高哲从没搞清楚老太太的闺名为何,只知晓她唤作杨氏,是祖父续弦儿的正妻,天家皇族的边缘血统,典型的政治婚姻牺牲品。

    高哲放缓脚步,一步步到了老太太的住地,犹豫再三才敲门道:“祖母,孙儿来看你啦!”

    坦白的说,高哲不怎么愿意见老太太,因为……

    “吱嘎!!!”

    门扉开启。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抱着高哲没头没脸的“吧唧、吧唧”亲了两下:“哎呦我的乖孙儿哦!你怎么才想着来看祖母?祖母好想你……”,一大堆话,弓弩攒射一样“嘭嘭嘭”的没完,最后以两句结尾:“子仲呢?子叔呢?”

    老太太今年高寿七十六岁,眉目慈祥,一头青丝未成霜,身体尚很健朗,不过……她的衣衫一点不整洁,穿的乱七八糟。双眸中的颜色也不似一个老人黯淡昏沉,反类同青年,充满了无数的好奇。

    她是疯的!

    老太太与高哲祖父的婚姻并不美满,但无碍于她诞下了高哲之父高毅这个嫡子。

    没错。

    老太太有天家皇族的血统,别管多边缘,高哲祖父前妻生下的子嗣决不能继续当嫡子,嫡子只能是她和高哲祖父的孩子。

    老太太晚来得子,四十岁才有了高哲之父高毅。而高哲祖父年纪比她大得多,更晚,晚到什么程度?七十五岁!七十五岁!七十五岁!(注:历史上钟繇就是七十五岁生的钟会,相信历史。)

    我哩个天!

    高哲听说,直接想那老头的墓碑上是不是篆刻一句——“颤抖吧!凡人!”

    后来高哲之父高毅,罔替秦国公位,展露横溢才华,慑服高家一众人等听命,老太太母凭子贵、水涨船高。

    再后来,鱼俱罗报复高家,血洗秦国公府。那天正巧老太太寿诞,高氏一族尽数到齐……

    若非如此,哪能叫鱼俱罗一网打尽高家?没落的像今天此般无力?

    老太太觉得是她的错,要没有她的寿诞,高家不会这样,死了那么多人。她把一切归咎自己,精神重压下逐渐的不正常。有时候暴怒的打砸,甚至点着过房子;有时候嬉笑的玩耍,小姑娘一样疯癫;有时候多疑的吓人,母狼护小崽儿似的不允许他人靠近孙子……

    高哲看着老太太今天的状态,目测大约是……正常?

    寒风呼啸,高哲打个冷战,道:“祖母,天凉了,进去说话吧!”

    老太太牵着高哲的手,道:“好啊好啊好啊!哎呦我的乖孙儿……”

    高哲:“……”,又来?

    强忍着各种不适,高哲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道:“祖母,子仲、子叔天赋惊人,孙儿决定送他们去长平王府、车骑大将军府,随邱王爷、定车骑学习武艺,不能让他们泯然于众。”

    老太太点点头,脸上的换了表情猛地一变,阴测测的说道:“那两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他们不喜欢我!走就走了!没关系!有你在就好!”

    高哲深吸口气,艰难的说道:“孙儿自然会陪着祖母,但……高家现如今很危险,孙儿恐怕得提前迈入庙堂,去捍卫家族荣耀啦!”

    老太太舔着嘴唇儿,配合乱糟糟的头发,吃小孩儿的巫婆都没她骇人,硬邦邦的道:“不许!我不许!那些人都是腌臜的坏东西,他们会害死你!”,越说,老太太越激动,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的单调怒吼,:“不!不!不!!!”

    高哲拍拍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安静,你吓到孙儿了!”

    老太太神情马上一变,这回她开始哭,嚎啕大哭,在地上滚来滚去:“我的毅儿啊!你死的好惨呐!都是娘不好……”

    高哲没管,地上早铺了厚厚的羊皮垫子防着,他闭目良久睁开,招手示意边上的几个侍女过来,道:“等祖母缓过劲儿,伺候换身衣裳。”,松开老太太的手,他向外走了两步,忽的转身,幽幽道:“高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人,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叵测之辈,你们可不要因为祖母……就敢敷衍轻慢。我看着呢!嗯?哦!于景的家人来收尸了吗?”

    于景死了。怎么死的?整个府上几乎传遍,几个侍女也略有耳闻,登时瑟瑟发抖,跪伏于地,连呼:“奴婢不敢,世子放心!”

    高哲甩甩袖子,慢吞吞的走掉。

    老太太纵有千般不好、万般闹腾,有一点让高哲这个天性凉薄的货,很,很感动,她从来都记得高哲是她的孙子,暴怒、疯癫、大哭……没忘记过。

    高哲沉闷的走出西院,漫无目的的游逛。

    不知何时。

    “世子?贫道真的怀疑你是人牙子了!”,紫阳道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儿,咬牙切齿道:“那——么多资质上佳的孩童,你哪儿找来的?”

    高哲心不在焉,道:“哪么多?”

    紫阳道人别扭的夹着锟铻铁古剑和银丝拂尘,掰着手指头道:“李存孝不用说了!岳飞、徐达,调/教好了,不比世子二弟子仲差太多。戚敬,习武资质差点儿,那不过相比较而言,且架不住脑子聪颖啊!那两个少年,刘基、姚忠,天呐!贫道唯有感慨!还有杨大郎,贫道也给他摸了摸骨,啧,好苗子!就是不说他们这些小的,杨大郎他爹杨侍卫,虽然耽搁了大好时光,年近三十,现在也可以补救一番!”

    提及杨继业,高哲回神儿了,问道:“补救?”,他紧跟着问:“能达到什么程度?”

    紫阳道人没轻浮的乱说,琢磨一番,慎重道:“那位大隋三品前将军是身体特殊,所以三十习武,犹未晚也,仍可立足顶峰。杨侍卫……真的可惜!太晚了!贫道有一良方,用药石辅助金针刺穴法,为他重新整塑经络,大约能恢复十之六七的根骨。”,他顿了下,道:“能达到什么程度,贫道不知道,实话实说。”

    高哲品了品滋味儿,道:“需要多长时间?”

    紫阳道人信心十足,道:“少则三两个月,多则一年,必然能使他修炼出内息。之后他不间断药石供给的话,或许有一日老树焕春,完全的激发潜力……”,老道咋舌,道:“说一句,所需要的药石,贵的要命!尤以内服的千年野山参,外用的金顶烈阳草两味最难得,重金难买!”

    高哲一笑,道:“我刚出生他就跟着,忠贞不二,我拿他当家人,会吝啬吗?”

    高哲心中还有另外的说辞——要的就是这个!不然怎么让杨继业死心塌地?

    瞧瞧天色,高哲心情疏朗不少,伸手做请,道:“风停了,阴云四合,看样子是要下雪,道长何不与我移步暖亭,温酒赏初雪?”

    紫阳道人打个稽首,道:“善!”

第八章 七宗五姓,上古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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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阳道人提到的戚敬、姚忠,说的其实是戚继光、姚广孝,在讥二名的天下,高哲不能让他们成为他人眼中的异类,故而稍加改动,原名和高思继一样,都等着成年取表字时启用。李存孝是个特例,保留了原来的。

    至于杨大郎……

    杨继业的第一个儿子。

    高哲可改动带来的十人的姓名,安排他们的身世。所以杨继业如今变成高哲之父高毅他年搁战场上救下的士卒,提拔成亲卫,受过高家很多恩惠……三年前,高哲做主,安排杨继业和一名侍女成了亲。杨大郎即杨继业和那个侍女的孩子,还没取名字。时代如此,初生婴儿的夭折率叫人肝颤胆寒,就是一般富贵人家,都按照排行称呼,等孩子长大一点再由长者赐福、赐名等。

    ……

    乌云密布,白昼若黑。

    朔风嚎叫数日终停,冬天的第一场雪便是鹅毛飞舞、柳絮飞扬。

    池塘早结了冰,依稀可见的是枯萎的残荷败叶夹杂其中,偶尔能看见几尾鱼儿饥肠辘辘的游荡。

    岸边上有着一座亭子,红柱红顶红瓦。落雪飘散覆盖,转瞬间化作流水,滴滴答答的向下淌。看起来倒不像是下雪,而是下雨了。

    所以这个亭子有这样的情形,是因为它是特殊搭建。四柱以铜浇灌,留有空心,下置机关;檐顶圆形,且深拢。瓦片下铺布帛,密不透风。繁琐的工艺、精湛的设计,使得内部夏日放冰,清爽宜人。冬日烧炭,温暖舒心。能在此等地方赏景喝酒,岂不美哉!享受的同时,其耗资巨甚,着实属富贵人家的作态,还不是一般的那种,否则玩不起。

    挥手屏退侍女,高哲亲自动手,用热水温酒。

    紫阳道人瞧瞧桌上的菜,啧啧的道:“美味佳肴、美味佳肴,不过如此啊!”

    高哲笑了笑,道:“那道长是没见识过宫廷的上元节御宴,那才叫人间美味。一道水煮白菘,也能给你做出花儿来。”,他顿下了,补充句:“绝对舌尖儿上的享受!”

    紫阳道人一愣,接着抄起筷子开始吃,含糊不清的道:“你还是别说了!”

    高哲摇头,笑而不语,试试酒水的温度差不多,用白玉杯倒了盅,递给没啥吃相的紫阳道人。

    紫阳道人一饮而尽。

    高哲这才问:“道长乃出家人,能喝酒吃肉?”

    紫阳道人呵呵答道:“各派各教不一样,反正贫道可以。”

    高哲好奇再问:“不知道长拜的是哪位先贤?”

    紫阳道人手抚胡须,幽幽道:“拜谁不如拜自己啊!”

    高哲:“……”,野道士!

    揉揉鼻子,高哲心中腹诽,嘴上蛮甜的:“看样子道长是自信开宗立派了!”

    紫阳道人叹道:“太累!”,他眼眸一转,道:“别光说贫道,世子呢?”

    高哲:“我?我怎么了?”

    紫阳道人小酌一杯,道:“还是那个问题,世子……你真的不是人牙子?”

    高哲小脸儿一垮,抽搐着道:“你见过一个坐拥千万家财的国公世子,去做那种下贱的勾当?”

    紫阳道人颔首,嘟囔句“也是”,疑惑不解的道:“那世子身边儿哪来的那么多……天资卓绝的人?”

    高哲不答。

    紫阳道人只好换个说辞:“世子说,欲光耀门楣,不知是否和他们有关?”

    高哲点头:“没错!”

    紫阳道人咧嘴:“新奇的办法!贫道或多或少,也知道世家士族的一些辛密,了解不少世家士族的崛起历程,但、但没见过……”

    紫阳道人词穷,不知该怎样形容。

    高哲伸出白嫩的手指,道:“道长可知世家士族的根本是什么?”

    紫阳道人理所当然的道:“传承!”

    “错!大错特错!”,高哲笃定的说道:“是人才!”

    紫阳道人不服气:“怎么能是人才?人才还不是传承的书籍、知识、财富、人脉等等培养打造出的?”

    高哲不予辩驳,淡淡的说道:“人若愚蠢,再怎么培养打造也白扯。人若聪明,传承无非利用的工具罢!”

    紫阳道人琢磨下,若有所思,道:“所以世子准备亲手培养打造人才,然后振兴高氏,重新跻身顶尖?”

    高哲道:“可以这样说。”

    紫阳道人玩味儿的道:“世子觉得……别人会给你那么充足的时间吗?”

    高哲低头沉默了下,很快抬头道:“如果别的人家碰到我高家的情形,恐怕一定会泯灭于无。我的计划中,时间的确是个命门。但道长不要忘了,高家有我,一个生而知之的人!我会去主动争取充足时间,让他们慢慢的长大成材!”

    紫阳道人摸摸鼻子,道:“没错。”,干笑两声,他转移话题,道:“岳飞、徐达、戚敬这三个孩子,贫道能教他们习武。刘基、姚忠……他们走的是谋士之道?贫道除了教他们些五行八卦、占卜看相、望气观星之类的玄学,还真没啥能拿的出手。”

    高哲默默的补一刀:“岳飞、徐达、戚敬,他们不仅有习武的资质,对军略也很敏感。”

    紫阳道人一歪脑袋:“世子打算怎么培养他们?刘基、姚忠,可快要把高氏的藏书读完了。”

    刘基、姚广孝,高哲是让他们以十岁的年龄到来的,他们这将近七年,一直在看高氏的藏书。

    高家传承久远,典籍丰富至极,别说儒家各流各派,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争鸣百家的股本也留下不少,并高氏历代先祖皆有整修、编辑、注释……珍贵至极!不夸张的说,足以让包括天下世家士族任何一族,垂涎三尺!惶谈文化垄断外的寒门。

    “两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互不服气,卖弄过目不忘的本领,囫囵吞枣的一概记着,却不求甚解。”,高哲点了点自己的小脑门儿,皱眉道:“他们缺的是历练、是见识、是融会贯通。”

    紫阳道人迟疑很久,道:“天下英才出颍川。”,说完这句话,他呸呸的啐了两口口水,道:“这嘴够欠!那是你的宝贝,哪里舍得放走?”

    高哲委委身子,望着亭顶,喃喃道:“颍川书院吗?是个好地方!但不是现在!”

    紫阳道人又道:“岳飞、徐达、戚敬呢?军略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教的,尤其阵法!”

    有内息后,武将的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阵法随之出现,为的就是用来搞定单兵能力恐怖的那些个体。

    高哲拍着脑袋,道:“没想好。”

    紫阳道人出谋划策道:“右丞相高熲(通囧字读音)、高昭玄,允文允武,而且他出身的渤海高氏是你们洛阳高氏的分支。”

    高哲撇嘴道:“我们两家关系不好。再者,现在的他,自负如日中天,哪能看得起我们洛阳高氏?”

    紫阳道人再道:“左丞相杨素、杨处道如何?单论军事能力,他比高昭玄更胜一筹呢。”

    高哲摆手:“这二位我从没想过!我不想和他们牵扯纠葛。”

    紫阳道人惊疑:“为何?”

    高哲神秘的道:“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点。”

    紫阳道人不明白。

    高哲道:“坑爹的儿子!”

    话题告终。

    紫阳道人健谈,重新起个头:“高家鼎盛时,堪比七宗五姓……”

    高哲打断紫阳道人的话,轻蔑的讥讽:“什么七宗五姓,七家暴户而已!”

    紫阳道人张大嘴巴,一时不能言语,他太吃惊了,要知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天下不是皇族杨氏的天下,而是世家士族的天下”,还有句话叫“世家士族分两等,一种是七宗五姓,一种是其他”。七宗五姓,代表的就是天下巅峰啊!

    高哲瞧瞧紫阳道人没出息的样儿,晒道:“不知道长可听闻‘上古四家’?”

    紫阳道人摇首。

    高哲道:“弘农杨氏、天水姜氏、汝南袁氏、洛阳高氏,都是真正传承久远的家族!”

    紫阳道人见高哲将“真正”二字咬得很重,不免道:“真正?难道其他的……”

    高哲笑了笑,道:“往脸上贴金呗!”,他数着道:“你看啊!陇西李氏,秦汉相交时期设置陇西郡,他们刚开始。博陵崔氏,汉朝光武帝后才跻身名门。清河崔氏,他们发迹的比博陵崔氏还晚。赵郡李氏,他们是本朝开国崛起。范阳卢氏,这个稍早,也不过秦。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同样是汉朝后期。反观我们上古四家,天水姜氏,源出神农氏,炎帝生于姜水,因以水命姓为姜,裔孙姜子牙周初封于齐,人家那时候就显赫了。我们洛阳高氏最初从姜氏分裂不假,《世本》记载:‘黄帝臣高元作官室’。弘农杨氏,周朝王族后裔。汝南袁氏,舜帝血脉。”

    高哲那种“老子祖上很阔”的劲儿,让紫阳道人不乐意了,道:“那怎不见你们像七宗五姓那样,做了门阀?”

    高哲道:“道长是不是觉得,他们很了不起?呵!难道你以为我们四家在漫长的历史中,从来没出现过厉害的人才、有过难逢的登顶际遇?不!比底蕴,他们差远了。举个例子,帝国初年,我洛阳高氏是最早支持高祖皇帝的,而高祖皇帝曾借过弘农杨氏的旗号,从哪方面看,我们两家想崛起不比赵郡李氏容易?是不是?我们不想那样招摇。”,他莫名的一笑,道:“我们的处世哲学,玩笑话就是‘今天一时爽,明日乱坟岗’!”

    紫阳道长眨眨眼:“世子不怕贫道把这话告诉七宗五姓?”

    高哲指了指自己的小样儿:“童言无忌。”

    紫阳道人:“……”

    高哲起身,望着外边的大雪纷飞,道:“别看七宗五姓现在威风八面,迟早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我们上古四家不一样,太过长久的传承,让我们更懂得这个天下。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做正确的事、做正确的决定,还有……千万不要试图当出头鸟,按耐不住、生了不该有的念头的话,典型的汉末袁绍、袁术差点儿让汝南袁氏灭亡的教训、血淋淋的教训。”

    抻个懒腰,高哲道:“好久没和人对话,忘了‘言多必失’的箴语……身子乏了,道长自便,我得回去睡了。”

    紫阳道人打个稽首,继续喝他的酒。

    说是二人赏雪温酒,实际高哲一口没动。

    高哲的脚步几乎迈出亭子,扭头笑道:“道长,以后好奇心不要太重,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紫阳道人嘶了口气,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高哲一笑,道:“对了!还有个事儿,道长晓得江湖上,有没有比较厉害的游侠或者杀手?我指的厉害,不是出名。”

    紫阳道人道:“你要杀谁?”

    高哲笑容不改,盯着紫阳道人。

    “不问!不问!”,想起高哲刚说的那句‘好奇心不要太重’,紫阳道人讪讪的摆手,思忖了下,道:“‘断肠剑’如何?”

    高哲翻了翻眼睛,道:“绰号够俗的!”

    紧了下狐裘,高哲消失大雪。

    紫阳道人端着白玉杯,自言自语道:“断肠剑……俗气?很吓人的好不?”

第九章 风雪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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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丑时。

    大雪未停,狂风怒起。

    门口外守着的几个侍卫哆嗦不止,暗骂鬼天气,期待早点儿有人来轮班换休。

    门口内待着的几个侍女叽喳不停,八卦一切事,精神旺盛的七嘴八舌。

    “吱嘎嘎……吱嘎嘎……。”

    脚步渐行渐近,踩在雪上,发出声响。

    伴随几声参差不齐的“杨头领”的招呼——

    “呼!!!”

    “嘭!”

    门扉一开一合,杨继业走入屋内。

    烛光轻轻摇曳,炭火啪啪作响。

    侍女纷纷停止说话,低头给府上新任的侍卫统领见礼。

    杨继业瞧了眼里边高哲休息的地方,即便根本看不到,努力的压低声音,道:“都下去吧。”

    侍女们齐齐的告退。

    杨继业正要迈步。

    一个侍女大着胆子道:“世子近来精神不佳,今日直到亥时三刻方入睡。”

    杨继业蹙起眉头。

    那侍女感觉杨继业是不高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躬身。

    杨继业摇头,道:“把外边的侍卫也一起叫走,我会亲自值夜。”

    杨继业撩开帘布到内室,在槅门外头摸索一条绳索,拽了下。

    “叮铃铃……。”

    风铃阵阵。

    自打高哲会说话开始,就定下规矩,他的卧房,不允许随意靠近,哪怕再亲近的人、再着急的事。同时设置了这个风铃,作为手段。

    屋内没有声响。

    杨继业耐心的等候,不再去拉动风铃。

    没多会儿。

    高哲的声音,伴随些迷糊传至:“谁?”

    杨继业推开半扇门,躬身一礼,道:“世子,仲荣回来了。”

    高哲半睡半醒的裹着被子在床榻上,本哈气不断,闻言一惊:“谁?”

    杨继业道:“沈仲荣。”

    “乒乒乓乓……。”

    掀翻被褥,只着亵/衣/亵/裤的高哲,光着脚丫子一跃而起,二话不说要往外去。

    杨继业连忙伸手拦住,道:“世子不可!外边大雪!”

    恰时。

    门外走入一人。

    此人身穿鸦翅青团领,腰系羊脂玉闹妆。头戴鵔鸃冠一具,足蹑珍珠履一双。背后背着一条丈许的东西,黑布笼罩,四边见角,不甚清楚。其生的七尺五六,皮肤显得稍黑。长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

    掸掸头上雪片,来人面露得体的微笑,大袖一甩,双拳一抱,长身一揖,道:“仲荣拜见世子!”

    这人抱拳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手,左掌缺了小拇指……

    高哲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他,重重的拍了几下他的手,上下打量道:“黑了,也瘦了!”,抿抿嘴唇儿,他道了三声:“辛苦!辛苦!辛苦!”

    仲荣、沈仲荣、沈富。富为名,仲荣乃表字。他还有个别称,唤作——万三,沈万三,彼时空明朝的巨富沈万三。

    高哲带来的十个帮手中,除了杨继业外,仅有沈富保持成年、成熟的状态,且……他是那个唯一!

    十个人只有一个人对高哲毫无保留的忠诚,其他人要看高哲自己的手段,这是那个神秘的声音定下的规则,高哲把它用在了沈富身上。

    为什么?

    比智谋头脑,别说刘基、姚广孝,就是岳飞、徐达、戚继光也要比沈富强不少。

    比武艺身手,遑论李存孝、高宠,就是高思继、岳飞、徐达、戚继光,乃至杨继业,也能单手捏爆沈富。

    为什么偏偏是沈富这个不起眼儿的人,反用了高哲手握的那个最有价值的条件?

    往更深了说,沈富凭什么被高哲选中?放眼唐朝中期到清朝前期的悠久长河,名臣如云、猛将如雨,各种演义、野史有都是能人异士,他凭什么?

    高哲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衡量过的。

    首先。

    沈富能跻身高哲带来的十人中,是高哲觉得其他人足够用于政/治军事方面。

    沈富的天赋本不在于文武,他的价值在于生财有道。而……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

    其次。

    高宠、高思继顶着高哲同胞兄弟的名头降生,亲情绑架,注定不需怀疑。

    岳飞、徐达、戚继光、李存孝、刘基、姚广孝六人,高哲有时间去改造、影响。

    他们八个都是孩童、少年的姿态,是潜在力、非即战力。

    最后。

    高哲定下杨继业、沈富二人以成年、成熟的状态降临。

    杨继业属对比其他人资质较差的那个,他的作用是试探,看看这个天下什么情况,有炮灰的意思存在。

    同时高哲相信他对杨继业的身世设定、杨继业自身的性格特点,留在身边可以放心,当做保镖护佑自己周全……嗯,还有个播种机的用途,目前效果显著,已有杨大郎一只。

    沈富,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高哲对他有所计划,譬如:建构商业渠道积累资本,同时衍生情报组织、暗杀组织等。

    综合三点,高哲不选择沈富来、不绑定沈富的忠诚,有道理吗?

    高哲一开始不太信忠诚绑定的效果,试探过,很不错,沈富左掌缺失的小手指便是印证……三次,一次一节,毫不迟疑的切下。

    高哲到此时空还有一个月零十天七岁整,六年多的时间,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干的殃活着。

    四年左右前,高哲做了第一件事儿,命令沈富肩负重任走南闯北。沈富回来了,说明成功了。

    所以高哲陡然知道沈富归返,光着脚要接,不是学曹孟德“忘履相迎”,玩儿什么收买人心,没那个必要,单纯的激动。

    杨继业关切道:“地面冰寒,世子先穿上鞋子再叙话不迟。”

    高哲揉搓下小脸儿,精神不少,快步走上床榻,说道:“继业,你去外头看着。仲荣,你过来。”

    杨继业闷不吭的退走。

    沈富瞧瞧杨继业出了房门,脱下鞋子,卸下背后的长条背囊,双手呈递:“幸不辱使命!”

    高哲费力的去掉上边的黑布包裹,露出了一条长长的匣子:“都做好了?”

    沈富笑道:“按照世子的吩咐,都做好了!”

    高哲深吸口气,迫不及待的将匣盒打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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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奸贼介绍:
苍天无道,祸害重生。 …… “狗皇帝,你特么想造反?” 高哲就琢磨着有朝一日,能指着天子的鼻子恶狠狠的来上这么一句,然后自己屁事儿没有,把天子吓尿。 …… PS1:简介无能,不要吐槽。 PS2:别想只用一百点币收买我高傲的灵魂,如果真的想,请多加十个。 PS3:书友群590/948/05,恭候大驾。大奸贼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奸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奸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