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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衣有风     凤囚凰txt下载     凤囚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百一十一章 漏网的大鱼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了——

    寿寂之怀刀直入姜产之为副。

    姜产之带来的人暂时牵制住了刘子业的侍从。

    天如镜静静地望着天空。

    一片混乱中刘子业逃入了竹林堂他身后跟随着太监华愿儿和玄安寿寂之紧随在他们身后执刀追逐不舍四人闯入后堂刘子业返身张弓搭箭一箭射空。

    寿寂之手腕微侧黑暗里刀光一闪。

    此刻亥时过去子时方至。

    宗越带着一队士兵快马轻骑地往回赶他先前得到消息飞报是说近侧有人欲行谋刺陛下。

    纵然刘子业暴虐无道但是对宗越自己而言却是个再大方不过的君主他不希望刘子业就这样死去所以他一得到消息便挑了军中最快的马以及两百名勇猛的骑兵跟他一道往回赶。

    可是才入城不久穿过街巷的疾奔途中宗越的目光却瞥见一个人。

    那人身穿翠绿色的衣裳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蓝色小包裹在一条无人的巷子里慢慢走着娇艳的脸容上满布不安的神色。

    那人宗越是见过的因为山阴公主曾带着他出游但是这时候他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此地?难道他不该安分地留在公主府中么?

    心中疑窦大起宗越下令暂停自己独个打马过去一只大手单手揪住柳色。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就像当初提起来墨香那样。

    包裹掉在地上里面滚出来一些珠宝金银。

    柳色对上宗越的目光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宗越眯了眯眼睛那眼风更是如刀般锐利。欣赏了一会柳色瑟瑟抖的情态宗越才以一种阴狠的好像猫戏弄老鼠一般的声音道:“你怎会在这里?”

    此时正是亥时过半。

    “公主呢?”

    桓远等人出城之后在城外五里寻着了久候地花错花错小心接过阿蛮背上背负着的容止。扫了一眼后却现少了两人。

    除了桓远阿蛮流桑等人外还有幼蓝和几名信得过的侍从同行但是却少了逃亡行动地核心另外一个人倒是不值一提了。hTtp://

    将容止抱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让他躺在柔软地锦垫上再厚实的盖上被子花错才回过身来再看一眼确定看不到楚玉和柳色。才转向桓远又一次询问。

    桓远目光微黯简单说了楚玉的交代并取出信来给他。顿了顿他苦笑一下。道:“至于柳色……他约莫是私逃了。”

    现柳色私逃后。桓远并没有去寻找而是按照原定计划。与其他人一道会合花错。

    柳色的去向他并不怎么关心人各有志如今公主府已经不能给予他想要的走便走了没有必要为了他费心。

    想必公主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烦恼。

    桓远心里默默地想。但是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现对于楚玉身边异性地减少他表现出了一种乐见其成的态度。

    桓远让流桑和随行的幼蓝暂时休息一下花错走开两步撕开信封口抽出信纸来草草浏览一番片刻后他的面色陡然骤变。

    楚玉信中已经是写明说是务必先请花错骗得桓远远离建康城能骗得远些便骗远些倘若二十九日后不见她与他们会合也不必以她为念直接下药药翻桓远等人把他们远远地带走最好走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虽然楚玉没有如何明说可是花错却从信中感觉到字里行间蕴含的诀别之意好像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生那件事是她预先知道的但是不能回避。

    花错在一旁拿信纸沉默了太久这引起了桓远地怀疑他吩咐完侍从后便走过来问道:“公主信上写了什么?”

    不能让他知道。

    花错合上信纸淡淡道:“没事公主叫我照顾你们。”这话倒也没说谎楚玉确实是有请花错暂时照拂的意思以桓远的智慧和手段想独自活下来并不算难事楚玉只怕他担忧她地安危回到建康这个险地。

    花错虽然也想回去事到如今他对楚玉的恶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不可能放下容止在他心里还是容止更为重要些。

    虽然花错反应十分迅但是他面上晃过地迟疑却没有错过桓远地目光桓远猛然想起前阵子楚玉下药放倒天如镜之前也曾经对他说过一番诀别的话难道……

    他越想越是不安便试探道:“可否让我看看公主地信?”

    花错这回却是应得干脆:“好。”他说着便将信纸递了过去。

    见花错如此爽快桓远反倒疑心自己猜错了然而花错的手伸到他面前后却未停下只飞快地抬起来横里在他颈侧一切。

    阿蛮正在偏头跟流桑说话几个侍从也在做出的准备没有人留意这一瞬间花错的动作。

    单手接住倒下的桓远花错佯作惊讶地叫道:“桓远你怎么了?”

    声音惊动流桑等人后他便解释道桓远方才忽然晕倒大约是这些天来劳心劳力过度导致身体不支。

    桓远已经起了疑心花错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欺瞒过他。便索性提前启用了楚玉在信上的建议使用暴力。

    众人并未听到两人方才的对话也没料到花错会有别样心思。便信了他所言还帮忙将桓远扶上马车。与容止并排躺着。

    花错转动一下手腕垂眸沉思片刻这时候桓远昏迷作主的人便是他了。他想了想对流桑阿蛮道:“我们先走得远些。”

    阿蛮眨了眨眼有些不解:“不等公主么?”先前桓远跟他说过他们出了城后等着公主呢。

    花错勉强笑道:“公主有她的安排不是我不等而是她让我们到远一些地地方等。”

    倘若是有桓远之外能作主的人在这里便会看出花错的言不由衷但是眼下流桑和阿蛮两人几乎都被花错指点过武技。感情上较为亲近两人又是心无城府很容易给花错骗了过去。就要听话启程。

    众人尚未动身便听到身后地道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地便接近了他们。从后方道路口转出来一队骑士领头地正是宗越。

    宗越身后跟着三十名骑兵。而他的马匹前方横着一道绿色的身影花错一看便叫出声来:“柳色?”

    宗越翻身下马反手拍了拍马背上柳色已经红肿的脸颊微笑道:“真乖没有骗我我会给你个痛快。”

    拔刀一抹。

    也未曾收刀宗越便带着血腥的笑意转向花错等人方才从柳色口中得知公主等人准备私逃他便立即分出三十人由他带领着追来另外一百多人则继续前往支援皇宫。

    两方面准备即便陛下真地遭遇到了不测他抓到公主也可以向新君领功而倘若陛下安好他把公主带回去也是功劳一件。

    但是方才柳色在惊恐之下竟然忘了说一起逃走只是楚玉原本的计划现在楚玉却是身在皇宫之中而宗越也忽略了这一点只以为他们都是一道走的便让柳色带着他追过来。

    目光扫了一眼宗越看到花错身后的一辆马车认定楚玉便在车中。

    而花错也认得宗越的身份自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来送他们的不需要多言他招呼众人护好马车便挺剑迎了上去。

    花错一人架住宗越而阿蛮和流桑则与其余三十名军士战在一起阿蛮轮着铁枪大开大阖流桑则灵活地游走与缝隙间时不时刺出一剑。但是纵然花错武艺高强流桑阿蛮也不算弱可是对方也是精兵强将宗越为人虽然不怎么样武艺却是与花错不相上下而加上另外三十名军士的帮助很快三人就要支持不住渐渐地退向马车。

    守护马车的侍从加入战团稍稍抵御了一下对方前进的脚步但是这道防线也迟早会被突破。

    花错招架宗越地攻势身上已经添了几道伤痕他心中暗恨柳色死就死了竟然还拖累他们至此然而现在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剑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重让他几乎要招架不住。

    忽然花错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向后仰就要摔在地上宗越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举刀向下劈斩然而刀至半空却被一道细小白影打中力道不大只让刀身稍稍偏了一个极小地角度却给花错争取来了活命的时间。

    花错一个扭身从刀下逃离让宗越劈了个空。

    然而两人并未继续交手只同时朝身后看去。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后方地青色帘子掀开一条缝从缝隙里无声无息地伸出来一只苍白优美地手。

    宗越的脚边一支玉簪碎成几段。这几天有点感冒导致更新不准时真是十分抱歉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明天会更新一个长章节大概在中午十二点。

    握拳我继续努力去了!

二百一十二章 一梦今日醒

    宗越和花错停了下来。

    阿蛮流桑以及其他军士也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一只手。

    那是一只极为秀美的手稍稍有些瘦削但是更显出优雅的骨节手指好像无瑕的白玉雕琢而成丝毫不带烟火气息就这样凝固在苍茫的天地间。

    是的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跟随着凝固起来只有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沐着忧悒的月色洒向这片大地。

    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轻缓一瞬间连心跳都变得压抑一瞬间杀意尽数化作春风般的旖旎。

    那只手手腕微转就顺势扶在了马车厢边上。

    车内的人轻轻叹息一声悠悠长长的也是极为从容的:“好长的一场梦一梦醒来便入了冬。”

    那声音仿佛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融进了这无边无尽的夜色月色里。

    宗越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车内人又带着点儿浅浅的笑意道:“数年不见宗将军风采依旧。”

    听到这句话宗越的神情陡然间转为森寒酷厉因为他已经证实了心中所想猜到了车内的人是谁。

    花错呆呆地看着马车一直等那人跟宗越说上了话才终于醒悟过来面上随即浮现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

    他张了张嘴却忽然现自己嗓子哽咽几乎不出声音来。

    宗越心中骇极之后也终于冷静下来。他想起了一些这几年关于此人的传闻稳定了一下心神道:“你便打算就这么缩在车内与我说话么?”

    “宗将军说得极是我确实有失了待客之道了。”车内人又是轻轻一笑。很自然地便将自己放在了“主”的地位之上。

    接着车帘掀开了一下。便露出来车内端坐的白衣少年黑暗里少年模糊地脸容仿佛在笑只一个停顿便起身下了车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双脚踏上雪地时所有人都便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微笑地少年。

    白衣散。…

    他乌黑的丝柔顺地滑落在肩头而原本束地簪此时正躺在宗越脚边。

    所有人看见他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花错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怀念的光芒。

    那是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仿佛天地间的秀逸与高旷同时汇聚于他一人身上宛如宁静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峻岭山巅上不化地冰雪。宛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宛如料峭早春隐约踏歌声里第一朵绽开的花。那么从容那么自然。

    那么……美。

    他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温软的月色中。漆黑如墨的眼眸底浮现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那眼色有一种足以令人为之生。为之死的力量。

    他的相貌极为年轻。可是神情却有一种越于一切之上地从容……你可以说他十七八岁也可以说他二十七八岁。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却是流桑他有些讷讷地开口道:“容……容哥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眼前地这个少年容貌分明与从前的容止并无多少差别可是整个人却好像被换掉了一般在他看不到地内里仿佛有什么要破出来。

    有他在……钟年年算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皮相地精致与气韵的瑰丽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容止下得车来便朝宗越悠然一笑:“此地月色极好又有白雪作伴正是绝佳地埋骨之地。”

    宗越心中已生退意面上却依旧冷然道:“埋骨?你的我的?”

    容止笑了笑道:“宗将军以为呢?”笑得有一点点委婉有一点点料峭。

    他手朝后一带便抽出一柄剑来那柄剑比寻常的剑稍微短上一些剑身略宽剑脊上刻有精美的花纹看起来装饰的作用还要大于实战这是桓远的佩剑但是容止浑不在意地握在手中便朝宗越踏出去一步。

    他踏过来一步宗越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纵然百般的不情愿但望着容止眉梢的清浅笑意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记忆起了昔日的恐怖那是令他曾经在梦中都战栗不休的眼光从容安宁掌握着绝对的生杀予夺。

    宗越面色阴沉一声令下自己先转身回到马前率领部下上马离开。

    宗越那边折了六名士兵容止这边的侍卫则全军覆没雪地上横躺着十多具尸体。

    没有人阻拦他们。

    眼望着宗越等人率众走远消失在道口转角马蹄声渐行渐远之后容止长舒出一口气道:“总算走了。”话音未落他便支持不住似的跌坐在马车厢边上花错赶忙奔过来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

    容止眉毛微掀笑道:“你若是学我一睡这么久也会站不住。”虽然身体恢复了健康但是长时间的沉睡还是让他的体力大幅度的衰竭。

    “那方才?”花错愕然。

    容止笑道:“自然是我骗他的。”

    他目光左右略扫不见楚玉再想起方才醒来在车厢内所见昏迷的桓远以及现在前方地面上横躺着的柳色的尸体便大致猜出了眼下境况。

    见到容止苏醒的狂喜逐渐褪去后花错终于想起自己所做的破坏容止计划的事情看着他欲言又止。

    容止瞥他一眼道:“你先去埋了柳色。”接着他有吩咐阿蛮将其他的尸体拖到道旁。

    看着花错抱起柳色尸身走向一旁容止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路口转角处却出一道阴沉的声音:“你果然只是虚张声势。”

    宗越方才走远后越想越是不对觉得容止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便命全体下马带着二十五军士去而复返。

    他们没有骑马这隐藏住了返回来的动静也让宗越听到了那句“我骗他的。”

    心中气怒自己竟然因为四年前的回忆被吓退宗越的杀意也越炽烈。

    他拔出刀疾奔过来。

    花错想要前来救援却被宗越分出来的二十名士兵挡住而阿蛮正拖着战死的侍从尸体走到远处一时间赶不回来。

    在容止身边的只有流桑。

    流桑匆忙地从旁侧出剑试图阻拦一下宗越宗越不当他一回事随手挥刀格挡然而就在此时他直觉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尖锐的寒意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接着颈上传来一道寒意痛楚紧随而来。

    容止笑吟吟地收回剑。

    宗越捂着颈侧的伤口倒退几步又惊又怒地瞪着容止:“你!”他本以为容止已经是任他宰割却不料自己又在鬼门关打了一遭圈子方才那一剑若非他侧了那么一下刺中的便是他的咽喉。

    一剑未中容止也并未继续只笑道:“我料到你会去而复返方才那些话自然是……我骗你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纵然再怎么不济自保一时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宗将军若是还记得四年前我的喜好此时便该顾着自己才好。”

    什么喜好?

    宗越心中一寒陡然想起来眼前这少年是最喜欢用毒的那么这剑上……

    容止提醒道:“这毒作虽慢然而死状极惨宗将军若是还想留得一命还是尽早回城寻人医治的好。”

    宗越压着伤口满怀恨意地最后看容止一眼喝令部下跟随他一道狼狈离去。

    这回却是真的走了。

    容止低低喘了口气整个人躺回车上哑声道:“阿蛮驾车我们快些走此处停留不得!”他故弄玄虚两番诡诈加上从前积威深重才算骗走了宗越否则若是硬拼起来只怕他们讨不得好。

    一行人驾车行了许久直至晨光亮起前方的三岔道口边却立着一个黑点。

    渐渐地近了容止一笑让花错拍醒桓远。

    桓远醒来时瞧见花错想起自己先前是被此人击晕兼之忧心楚玉登时急怒交加还未作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却是容止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掀开前方的车帘。

    大地已经被白雪覆盖只勉强能看出道路的形状三岔道口立着一个身穿黑色毛皮大氅的人正是楚玉!

    桓远失声叫道:“公主?!”

    楚玉立在雪地里身姿单薄却站得笔直她转过头来目光明亮温暖宛如春水朗声笑道:“公主是谁谁是公主?”

    昨日事譬若昨日死。

二百一十三章 雪中慢来香

    桓远也不等马车完全停下便直接跳下车去他快步走到楚玉面前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又急刹车般陡然站定。

    纵然是关心则乱他依然习惯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桓远上上下下打量楚玉确定她没有受到丁点伤害才终于在心里舒一口气。想起自己方才行止很是失礼他连忙抬手补了一揖道:“公主。”

    楚玉望着他微笑道:“既然已经出了建康今后便不要叫我公主了今后我们还得改换身份为免说漏嘴你先适应一下叫我楚玉吧。现在就叫来听听。”

    楚玉这两个字对楚玉来说不过是她名字的正常称呼可是放在山阴公主身上却是一个女子的闺名桓远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吐出如蚊子叫一般的两个字:“楚……玉……”

    轻唤出声后又觉得仿佛太温柔亲昵了桓远忍不住脸上热。

    见桓远神情古怪面颊绯红楚玉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只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交代道:“今后都这么叫我吧。”

    问了桓远路上的情形在得知花错将桓远打晕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那是她出的馊主意在听说柳色死于宗越之手时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在听说容止在那时候醒来时她反而完全没有任何表现。

    桓远简单说了路上生的事接着便想问楚玉是如何赶到他们之前的但楚玉却岔开了话题转眸看向马车。

    两人说话间花错。阿蛮流桑以及幼蓝等人都下了车。一并朝她走来。

    在他们之后的是容止。

    他并没有走向她。只闲闲地倚靠在车边。

    流桑等人自然是来到了她身旁因她正与桓远交谈也没有打扰。

    花错见楚玉无恙心中的愧疚终于开解才走出一半。现容止没跟上来他迟疑地在半途顿住脚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往回走。

    就好像一条跑道她是重点马车是起点心无芥蒂地几人一直走到了她身旁摇摆不定的人在跑道中段停步而唯独一人始终站在起点。一步都未曾迈出。

    他本来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楚玉但是他没有。

    楚玉笑容微敛。她的目光越过流桑等人投注在容止身上。

    容止此刻也抬起眼眸。平静地对上她地视线。在脉脉不语之间起点与终点遥遥相望。静静地看着彼此。

    虽然在容止昏睡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楚玉还是没料到真正解放了的容止竟然会是这样地美丽纵然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他也仿佛汇聚了世上所有的灵气。hTtp://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说起钟年年时花错会那样的不屑一顾对比此时的容止钟年年简直就好像皓月一旁的萤火般毫不起眼。

    可是……

    楚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太美丽了美丽得不像是她所能够拥有地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同云端的轻风和水底的月光不管她怎么伸出手都无法触摸得到。

    楚玉才想开口忽然面现惊愕之色看着他们后方。

    桓远顺着楚玉的眼光转头看去却见身后雪白的道路尽头一片褚色压了过来再近一些方看清楚了那是一支骑兵队伍与先前宗越所率领的三十人小队不同足有三四百人马蹄声错落交叠在一起甚具声势。

    桓远方才才染上少许绯红的脸容一下子刷的变白了。

    不光是他花错等人亦是心惊不已。

    与宗越在前方骑马并行地是另一名将领这也是宗越去而复返的原因他返回途中遇到这支队伍从队伍中的军医那里确定自己颈上伤口无毒之后便与那将领一同率领骑兵再度追来。

    这已经不是功劳不功劳地问题了领功的念头早就被抛到了一旁现在地宗越满心想着地是如何将容止一刀一刀剐成肉片以消被他两次戏弄的心头之恨。

    容止瞥了眼越来越近地宗越笑笑道:“毕竟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醒来之时仓促拔出玉簪解了花错的危急剑还是从桓远身上借来的又哪里去寻得来毒药?说是用毒不过是利用自家从前积威以及宗越自己的狐疑吓唬一番罢了。

    然而他的思虑再怎么周密也不可能算到预期之外的偶然事件比如宗越回去的路上竟会遇到自己人又比如——

    容止回头看了一眼。

    又比如楚玉。

    不是刘楚玉而是楚玉。

    在心里默默计算还有多少体力能动用在这个情形下能做到什么程度容止又一次拿起了剑经过半日多的休息他又稍稍恢复了少许倘若先前他能有现在这个体力便能将宗越一剑杀了免除后患。

    自然这时候说倘若毫无用处容止也只不过闲闲随便一想便将念头全副放在对敌之上。

    然而宗越的骑兵军队尚未来到他们面前容止却仿佛感到什么全不顾宗越等人很快便要逼近他转过身朝相反方向看去。

    楚玉随之讶然回望。

    在他们的另一侧一条道路分成两条左侧那条道路上却竟然也有黑云伴随着马蹄声浩浩荡荡地扑面而来。

    一前一后两支队伍将楚玉等人前后包抄。

    黑骑是晚一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的但却几乎与另一支骑兵队伍同时抵达他们身前。

    楚玉只听见蹄声如雷数百乘马疾风般地席卷而来。雪地上碎雪飞扬翻起白茫茫的一片。马上的骑士皆是全身玄黑色衣衫身上披着黑色毛毡大氅。脸上罩着遮挡风雪地黑巾面罩而更为难得的是。每一匹马也是与骑士衣衫同色天生通体黑毛雄峻威武。

    为的骑士疾驰到楚玉跟前忽然一抬手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停下而紧接着他身后地上百骑马一同出长长的嘶鸣竟然令行禁止齐齐地停了下来。

    直到这一拨骑士停下楚玉才看清楚他们总共也不过百骑但是个个矫健非常分作两排整齐排列每排不过五十多。气势上竟然比宗越那边三四百人还要强上不少。

    为那人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容止在距离容止一丈时。他停下脚步除去面罩单膝跪地:“宇文雄见过公子。”

    那自称宇文雄地人。却是楚玉曾经见过的于文。此时他已经不似当初与楚玉同往江陵时那般和气谦冲他目光坚毅。整个人显得刚健凌厉就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现在这柄剑正低伏在容止脚下。

    容止依旧依靠在马车边手掌虚抬一下示意宇文雄站起来接着便转头朝面色惊疑不定的宗越笑道:“宗将军可是愿与我们一战?”

    方才容止还没什么把握能从这番局面中逃脱生天但是宇文雄这一到来局面便完全反转了——至少在他心中已然是如此。

    宗越神情古怪地看着宇文雄带来的骑士南朝士兵在骑射之上并没有多大成就他想不到在南朝境内竟然会有这样威猛地一支骑兵队伍不需要正式交战只看对方声势便知比自己身后的骑兵要强上十倍。

    但是两次欲对付容止失败他又不甘心就此退却。

    宇文雄冷冷地看了宗越一眼旋即转过身去高声喝道:“儿郎们!备战!”他的声音雄壮豪迈仿佛滚雷一般在这平地上炸开。

    “领命!”那百名骑士齐刷刷地应声响声震天他们同时抽出佩刀一瞬间刀身上的白光得宗越几乎睁不开眼睛雪花夹带着冲天杀气扑面而来。

    这是何等的勇武何等的气势。

    宗越几乎是有些妒嫉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骑兵倘若他南朝的骑兵都能如这般威武刚健那该有多好?

    天助容止。

    事已至此宗越也知事不可为倘若失去理智的硬拼只会自己全军覆没他含恨咬牙与旁边那名将领说了几句话带领队伍慢慢撤退。

    他三番追来却又三次被容止逼退纵然口中好似含着黄连苦涩无比却也不得不含恨咽下。

    宇文雄转向容止问道:“公子可要追击?”

    容止笑笑道:“不必建康既已事变新帝必不能容下此人我们何需多费气力?”顿了一顿他却又笑着瞥向宇文雄:“你怎会赶来?”

    没等宇文雄回答他地眉毛轻轻一掀忽然想起一事便笑吟吟地朝百名骑士后方看去。

    那已经被马匹践踏得凌乱不堪的路上后方缓缓行着一骑却是一个身穿斗篷的人骑着马慢慢走着马蹄声不紧不慢地敲打在地面上也传入楚玉等人地耳中。

    那人慢慢行得近了一百黑骑自动从中间分开给他让开一条路让那人一直慢慢地骑到容止身前。

    容止笑了笑。

    那人慢慢地下马他下马的动作有些笨拙好像身子不太灵便骑术更是粗劣得不值一提但是宇文雄却并没有流露出轻视地神色反而尊敬地看着他。

    那人慢慢下马站定又慢慢地抬起手来掀开黑色地绒毡斗篷露出一边颊侧刻下了深深刀痕的脸。

    那张脸原本是极为美丽柔婉地此时却被那可怖刀痕和憔悴的情态衬得煞是凄惨。

    万籁俱寂。

    墨香。

    唔这一章才应该是真正墨香复出的时候但是当初我因为自己太不坚定了忍不住让他提前复出了……泪是我的罪过……这部分我会在出版稿中全部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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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四章 今朝香如故

    墨香掀开斗篷时楚玉一行人几乎都呆住了。这个在他们认知中早已死去的人此刻却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纵然形容憔悴容貌损毁甚至神态也与从前大不相同可是他们还是能辨认出来这是墨香。

    这确确实实就是墨香。

    雪地里好像有幽婉的暗香如丝如缕地扩散开来。

    流桑喃喃道:“那个好像是墨香哥哥啊……他不是死了吗?”说着他自己抖了一下“难道是鬼?”

    楚玉瞧见墨香略一错愕旋即有所领悟笑了起来。

    花错在墨香掀开斗篷前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可是看到墨香现在的形容面上登时浮现愧疚之色。

    楚玉所能想到的桓远自然也想通了不少他心中浮现被欺骗的怒意目光锐利地望着容止道:“容止你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容止没有回他甚至没有朝他瞥一眼只一直凝视墨香墨香掀开斗篷便缓慢低下身想要行礼他的行动似是极为不便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好似千难万难。

    容止这回终于没有继续靠着马车他轻轻往前踏了一步扶住正要下拜的墨香低声道:“苦了你了。”

    纵然没有人跟他细说前后他也能大致猜出来事情的经过:他让墨香负责执行他的计划但是因为楚玉所做决定产生的意外导致花错的想法改变为了制止墨香花错将墨香囚禁了起来。并摧毁了他一切与部属联系地途径但墨香还是想方设法逃了出去并直往江陵找到于文。也就是宇文雄向他请求武力增援。以应付因为花错胡乱插手而产生的乱局。

    虽然只带了一百人但是这一百人个个都是娴熟弓马惯于厮杀的猛士马上马下皆可杀人纵然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亦可如利箭般突围。…

    江陵那边墨香请出来宇文雄。让他们赶来建康而楚玉等人此时正遭受到宗越地追击正好赶上给他们解围。

    这一遭的功劳却是要算在墨香身上。

    容止猜地与事实几乎相差无几只是少了些细节:墨香被花错打晕后便被他关在建康城一座空宅子里雇了人看守着他墨香不似花错那样身具武力他想尽办法逃出囚牢后。现已经失去了与部属联系的渠道不得以只有一个人只身前往江陵求救他先天体质柔弱。身无分文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甚至还有歹人打上他美色的主意。为了自保他自毁容貌。历尽艰险方至江陵见到于文雄。

    而赶来建康的途中虽然宇文雄见他身上带伤劝他不要同行但是墨香还是以他在比较容易判断局势的理由坚持一道前往一路折腾又让他受了不少罪但是不管多么痛苦吃力墨香却咬紧牙关从不叫喊完全没有拖慢黑骑地行进度硬是以孱弱的身躯支撑过了这段路途。

    几日来他已赢得了宇文雄以及一百黑骑的敬意。

    墨香吃的苦受的罪他不打算说容止也不打算问他扶起来墨香后那双足以夺去人心志的眼眸看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他后退两步。

    接着容止抬起双手正了正衣衫弯下腰端端正正地朝墨香做了一揖。

    墨香挨饿受冻时并没有后悔他自毁容貌时也不曾迟疑可是面对容止这一礼他却忽然慌乱失措起来连忙想躲开容止正前方但是他的肩膀被身后伸来的一双大手稳稳地固定住硬是让他受了这一礼。

    一直等容止重新直起腰来宇文雄才放开墨香道:“这是公子的心意你受得起这一礼不须避开。”

    纵然宇文雄这么说墨香依旧惴惴道:“但是我还是没办成公子交代地事……”

    容止轻笑着打断他道:“墨香成事在天非你之过。”

    几乎在同时站在三四丈开外的楚玉轻笑一声伸肘捅了捅桓远:“哎你可有觉察到那家伙方才行礼的样子很有你地几分架势呢?”桓远一直是这样端方严谨礼数周到的样子却不料今天能在容止身上看到相似地动作。

    虽然还散着头只正了衣没有正冠但是这对平素居高临下地容止而言已经是极大的诚意了。

    桓远见楚玉还笑得出来忍不住讶然道:“公……”主字还没吐出口他便见楚玉明媚地眼眸带点警示意味的眯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正确的称呼涨红了脸蚊子叫了一声:“楚……玉。”

    顿了一下他说话才恢复正常:“墨香诈死该是容止授意你怎的好似并不生气?”

    楚玉偏头想了想笑道:“我生什么气?”

    楚玉没有气桓远心中却有他几乎忍不住要脱口而出质问:“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有直觉地感到自己没有立场这么问只闭口不言面色微沉。

    见桓远有点变了脸色楚玉心说不逗他了又笑了笑道:“其实我心里早就隐约知道容止手里拿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倚仗但那是什么我却不怎么晓得今日总算是略知一二。”

    楚玉偏过头看着依旧对墨香说话的容止神情晃过一丝恍惚低声道:“我是怎么打算的你待会便会晓得了。容止对墨香说完话便让宇文雄率众退至一旁他迈开脚步来到楚玉跟前道:“公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楚玉却没有像对桓远那样纠正他的称呼只淡淡道:“有什么事便在这里说吧。”

    容止一笑道:“那也无妨。”说罢他也像方才对墨香那样对楚玉端端正正地做了一揖。

    楚玉懒得避开只冷笑道:“你拜我作甚?我又没有像墨香那样诈死顺便还请援军来给你解了围。”

    容止抿了抿嘴唇笑道:“那时候我听见了。”

    “什么?”他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句让楚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容止静静道:“一千五百年。”她最大的秘密。

    楚玉当即色变:“你装睡的!?”

    “是。”

    楚玉面色变幻不定咬了咬牙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不好意思今天出去逛了半天街回来的时候累惨了腿抽筋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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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章 借一步说话

    容止走向楚玉的时候花错也来到了墨香身前他看着墨香面容损毁憔悴禁不住一阵愧疚那日在楚园里他打晕墨香后将之囚禁目的并不是想伤害墨香只是要阻止他罢了可是他万万没料到墨香外貌柔婉内心却是如此刚强不屈竟然不畏艰险地逃了出去如今更是凑巧解了他们的围。

    虽然花错并不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错但面对墨香冷漠的眼神他还是禁不住心虚道:“墨香当日不得以之处还请你不要见怪。”

    墨香冷冰冰道:“花公子这是哪的话?小人不过是一介小小奴仆怎么敢见怪公子你?公子不杀了我已经是极为宽宏了。”他虽然强以意志支撑过这些天的苦楚可是心中怨气却不是没有的因而见到花错服软便忍不住出言讽刺。

    他言语讥讽花错脸皮挂不住暗暗有些恼怒而那边楚玉也容止正说到要“借一步说话”但是就在这时候雪地上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在此之前可否先让我借这一步?”

    那声音传来之际众人才注意到白茫茫的雪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本该是极为显眼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人觉他的到来容止花错这些正与人分心说话的倒也罢了可是一旁守卫的宇文雄等人竟然也是如此怎不叫人骇然?

    宇文雄见那人英俊的脸上满是逼戾傲慢之色下意识地挡在他与容止之间而百名黑骑也跟收拢了队形以防那人忽然对容止出手。

    容止笑了笑。摆手示意宇文雄不必紧张随即朝向那人道:“鹤绝兄别来无恙?”

    鹤绝淡淡道:“托福。”

    容止笑道:“鹤绝兄不是说要借一步说话么?请随我来。”说着他先迈步朝一旁走去走出一步后他回头瞥向花错:“你也来吧。”

    花错听了容止与鹤绝的寥寥两句话。一下子神情大变:他少年时便与鹤绝同行共游对鹤绝的性情也算知道一些。他如此说话作态似乎是与容止有过一些交往可是除了上次容止去救公主外他们之间哪来的机会相处?

    虽然鹤绝如今神情还是与从前一样可是花错却能感受到。鹤绝对容止少了一些杀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一眼容止花错心中升起强烈地不安但踯躅片刻他还是跟了上去宇文雄也想跟随相护但是却被容止一个眼神所阻。…手机小说站

    三人走到道旁却是距离楚玉所在不远的地方风送着他们的声音。一直送到楚玉地耳中。

    相对站着的三人呈现一个三角形地姿态鹤绝满面的恶意花错满脸的狐疑。唯独容止不慌不忙从容淡笑:“鹤绝兄今日前来。可是你我的交易有什么变故?”

    鹤绝冷笑一声道:“你我交易照旧。但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事想要向你请教一番。”

    “请说。”

    “昔年你与花错相视。是你刻意为之还是偶然相逢?”鹤绝话方出口花错陡然色变忍不住道:“什么叫刻意为之?”

    昔年他年少轻狂兼之与鹤绝吵了架便四处流浪散心那时他仇恨已报一时间没什么事可作便了个狂言要找天下第一美人却没料到真给他找到了一个。

    找虽然是找到了却是个男的。

    当年地容止尚未遭天如月挫败容光比之如今更为不可逼视花错虽然没有断袖的心思但是先是见容止相貌好心生亲近之意后来与他相处一段时日两人说话甚为投机偶尔切磋武艺容止的武艺更是令花错倾心折服渐渐视其为知己。

    再后来容止遭遇天如月虽然并未想过自己最终会败得那样的惨但是也思索了一条落败之后的退路便是给花错留讯让他前去公主府寻他如此两人才再一次相聚那时候花错见容止落得那般凄惨心中恨不过便去找天如月麻烦却不料自己遭到反噬落了个重伤也不得不留在公主府中。

    一来是因为朋友之谊。二来是因为怜惜容止的困境遭遇他便一直留在了容止身边否则即便是伤势缠绵以他的骄傲又如何肯留在公主府中?

    这么些年来花错一直对容止深信不疑纵然是之前破坏了容止的计划他也想着跟容止好好解释两人坦诚相见可是鹤绝的一句话却让他整个人都几乎要颤栗起来将一个他从来没想过地问题放在了他面前:容止是否早就存着利用他的心思?

    他虽然不愿相信但是鹤绝他也是了解的若非现了什么他定不屑说这样地话。

    鹤绝虽然是刺客但是却并不稀罕做信口雌黄这等事情。

    容止微微笑道:“原来还是给鹤绝你想到了当初我与花错相逢确实是偶然我原本并不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也没有费心去打过他的主意。”

    花错才松了口气可是接下来地话却让他几乎陷入疯狂:“然而昔日我与他初次相逢后我便命人去彻查了花错地底细现他居然与刺客之的阁下有交情于是我便刻意与他交好以期能钓出阁下这条鱼。”

    在双方之间没有敌意存在地前提下以容止的本事只要有那份心思想要让什么人对他产生好感是再容易不过了花错又焉能例外花错怔怔地看着容止好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他看着容止的嘴唇一开一合声音接着传入他耳中:“怎料突然生出变故我遭受沉重打击。不仅一身武艺尽数毁去部属也几乎给铲除了十之六七身边一时之间竟无可用之人。于是我便改了主意不再想钓鹤绝兄你出来了。我对转剑堂的了解。也是从花错口中得知的。”

    “其实以我的医术本可以立即治好他地伤势但是我存心留下他便一直拖延了三年。”

    昔年花错鹤绝相交鹤绝并未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不避讳让花错瞧见刺客组织的行事这间接地让容止得了一些讯息。

    鹤绝没料到容止竟然会如此爽快承认忍不住惊讶道:“你如今却怎地愿意说了?”他此番前来是来离间容止和花错地虽说两人之间已经有交易交易归交易这种能落容止面子的事他很愿意做上一做。可是他没有料到容止竟然会顺水推舟承认了这一切。

    容止随意笑道:“自然是因为花错已无用处。”

    他话音方落花错已经是面色雪白。好一会儿才含恨道:“容止……你……好狠毒地心肠。”从前看容止对敌的手段时不觉得但是对他只这么一句话便教他几乎承受不住。初见时的惊艳。交往时的欢悦几年来的倾心相待。一幕幕在他眼前滑过。那么令人不舍可是眼前地人却只一句“已无用处”。便轻轻巧巧地了结了这一切让他怎不心肝如焚?

    容止依旧笑吟吟的面貌如雪眼波却似见不到底的一汪深潭:“我说的难道不对?我昔日留下你也不过是因为身旁没有一个武艺高明的帮手暗中替我跑腿如今我已脱出牢笼重获自由帮手更是不缺你坏我大计平素桀骜不驯难以调遣我又留着你做什么?”

    花错忽然狂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道:“好好……我从前常常暗地里嘲笑别人是傻子却不料只有我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

    四年!

    人生有多少个四年这四年的大好时光他为了容止身受重伤为了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为了他深陷于泥泞之中剑术不得进益却没料到昔年两人交好却也是在这人的算计之中!

    他转过头来目光如电如剑扫了周围一圈扫过了黑骑众人扫过墨香扫过楚玉等人最后停在鹤绝身上艰难道:“鹤绝能否借剑一用?”

    本来他也可以向在场任何一个身具武力地人借兵刃但是他心中羞辱愤怒至极潜意识里不想和公主府以及容止的手下扯上半句话只有向鹤绝开口。

    鹤绝想到什么眼睛眯了一下更显得狠毒逼戾他并未说话只沉默地拔出背上的长剑随手一丢插在雪地里。

    花错回头再望向容止厉声喝道:“容止拿起剑!昔日我对你地剑术很是佩服今日你武艺也算是恢复了些应有足以与我一战之力!”

    他神情凄厉显然心中已是痛苦至极就连声音也隐约变了调。

    宇文雄着急地想要抢上前去但是鹤绝却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朝前迈了一步。正拦在他去路之上。

    虽然把剑借给了花错但是以他的武力想要空手解决一个宇文雄还是可以办到地。

    容止微微抬手示意宇文雄不须担忧便随意地拔出雪地上地长剑却是先撕下来一条衣料缠绕绑住剑身靠柄处才轻声道:“好。”

    两剑铮然相交。

    本来是应该尽快摊牌的但是要先把花错解决了

    同是跟容止也有心结但是小楚身为主角所以要最后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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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六章 愿终有一日

    宛如疾风迅雷“好”字犹在空气里扩散两人已经交上手。

    鹤绝的剑身末端是有部分镂空的快挥动的时候与空气摩擦会出宛如鹤唳一般的声响虽然这么大动静对于一个刺客来说并不算好事但是鹤绝生平最喜欢光明正大地杀人极少行暗杀之事因此这鹤唳声对他算是没什么影响反倒是有可能扰乱敌人的心志容止特意包起来那部分剑身便是表示不愿意占花错这一点便宜。

    楚玉也是头一次见容止这么正式的与人过招交手显露出高明的剑术忍不住看得出神虽然不能看清两人的每一个动作但是大概情形还是晓得的。

    花错在容止身体周围不断地游走剑光密集宛如暴雨而容止却是双脚站在原地几乎不动却好像十分随意地左一下右一下地格挡花错的剑招他的动作本是杂乱无章可是由他做来却仿佛浑然天成好像每一个动作招式都是本该如此不像是容止去挡花错的剑而是容止随意的挥洒但是剑之所向正好是花错所攻之处。

    鹤绝挡着宇文雄确定他不会再上来了也回头去看激起了凌厉剑风的战场在场中人除了容止外以他武学见识最高看着容止长剑纵横捭阖竟然禁不住心神微醉。

    花错的剑术套路他在几年前便是知晓了的令他心醉的乃是容止施展的剑法那套剑法不见得如何快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令鹤绝这样地绝顶高手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从前一味求取狠戾快在这条道上已经算是走到了尽头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的剑术没有丝毫进展。如今看容止使剑可算是让他瞧见了另外一条道路。

    然而众人之中。最为心惊的却还是要数花错身处在战场之中他比战局外地人更清楚地感受到容止的可怕更隐隐有一种被制肘地郁闷感。容止的度和力量都不算强。可怕的是他每一剑都恰到好处打在他最弱的地方。

    他与容止多年相交也没有想着提防对方早就把他的剑术摸了个透可是容止施展出来地剑术却是与从前他们切磋时大不相同更让他认定昔日容止可以隐瞒包藏祸心。

    花错移动得太快楚玉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身影。但是她还是能瞧见处在狂风骤雨般攻击里的容止笑意散淡悠闲。却不像是在与人生死相搏而是正春日漫步青郊。

    但是楚玉已经学会不从容止脸上判断现在的形式。便拉了下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流桑。问道:“谁会赢?”

    “啊?”流桑缓过神来想了想道:“容哥哥吧。我看花哥哥已经没有余力容哥哥却不同。”

    果然过不片刻容止长剑一摆竟然将身体周遭环绕的几乎织成网一般的剑光尽数荡开花错身形疾退才退了不过四五尺距离便咚的一声跪倒在雪地上他双肩双腿上射出来四道血箭抛向半空后零落地洒在雪地上。

    雪白血红相映极是美丽也极是惨烈。

    花错剧烈喘息胸口起伏不定脸上身上的汗水被寒风一吹正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抬眼望着容止满怀恨意喝道:“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想必我这种已经没用地棋子杀了也是无关紧要的。”

    容止却反手将剑交还给鹤绝才转头笑吟吟地望着花错柔声道:“与你交手不过是满足你的心愿我杀你作甚?”

    他言辞之中丝毫不带火气依然是那么平淡花错望着那双柔和宁静地眼眸忽然间悲从中来他悲愤狂笑道:“容止我诅咒你终有一日你会尝到肝肠寸断心碎欲死的滋味!上天绝不会让你如此逍遥终有一日一定会地!”

    他顿了顿语气微微缓和神情却是怨毒至极地道:“我愿终有一日你会因为得不到什么而辗转反侧得到了之后又日日夜夜惶恐失去。”

    这个人……这个没有心地人……

    谁能伤害他?

    他死死地盯着容止好像要将他这一刻的模样烙印进心里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无比地道:“我愿终有一日你付出一片真心却被人弃之如履因爱别离求不得而失措狂身心千疮百孔。”

    这个人……他没有眼泪……

    谁来摧折他地微笑谁来撕毁他的从容?

    花错闭上眼睛再张开勉强摇晃着站起来撕下衣衫给伤口止血。容止下手巧妙并未伤及他的筋骨肌肉也是顺着纹理切开包扎止血都很容易。他扎好伤处再度看向容止面上已是一片坚毅:“我若活着这辈子余下来的时日都会来寻你报仇我若死了化作厉鬼也要日日夜夜纠缠诅咒你……你不杀我今后一定会后悔莫及。”

    容止笑道:“请便。”对于花错的威胁他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鹤绝从容止手上接过剑后扯下容止缠绕的衣料猛地一挥剑剑身上出凄厉的鹤鸣声他使剑时是听惯了这声音的可是不知为何此时却没有欢悦之感他此番前来目的已经达到离间了容止与花错也顺带报复了花错本该十分高兴可他心头却陡然生出一股怅然之感。

    留此已是无益他收剑回鞘转身扬长而去。

    花错深吸一口气转头环顾四周此时的他仿佛由仇恨铸成目光散着寒意只在看到流桑和楚玉时稍稍和暖一些前者是不解事的小孩子至于后者在花错的认知中是跟他一样被容止欺骗的可怜人。

    “公主。”花错望着楚玉恳切道:“容止此人冷酷无情纵然在他身上花费再多的心血也得不到半点真心相报花错从前遭容止欺瞒对公主多有不敬之处也不奢求公主谅解只盼望公主不要像我这般给人骗了这么久。”

    言尽于此他单手提剑蹒跚着朝远处走去红色的背影在雪地里渐渐变小最后缩成一个小红点宛如一滴凝固的血液隐没在荒芜的雪地里。

    墨香有些不安地走近容止问道:“公子就这么放他离去好么?”语意之中已是隐含杀机。

    这并非为了他与花错之间的私人恩怨而是怕花错伤害到容止。方才花错赌咒般怨恨的誓言让他担忧虽然说这些年来容止的许多谋算计策都是交给他来主导但是有时候实施起来会需要花错来跑腿如此下来花错也算是知道了不少内情从前花错一味信任容止倒也罢了现在花错成了敌人倘若他有心可以破坏容止的不少安排。

    容止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顾虑但是我既然说了不杀他也希望你不要自作主张暗中下手他若是要来便冲着我来好了难道我会怕他不成?方才我与他交手一番用的是这四年来思索悟出的剑术待他静下心来便会从中获益五年之内即可大成也算是我回报他四年相伴相助之情……嗯?公主你做什么?”

    将剑还给鹤绝后他的目光便重新转向了楚玉一直注意着她的举动就连墨香过来说话他也分了一半儿心思望着她这时见她走到马车边拿起被他放在车边的桓远的佩剑忍不住微微惊讶出声询问。

    楚玉捡起桓远的剑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会才小心握紧拿在手上接着慢慢地走到容止身前。

    不光是容止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她该不会想像花错那样也跟容止那么打上一场吧?

    开……开场啦……第一场擂台赛结束小花pk小容小容大获全胜。

    第二场开场……小楚pk小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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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七章 第一个回合

    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楚玉走到容止面前。

    自然她没有像花错那样凶猛地一剑砍过去拿着剑也仅仅是拿在手上既不放下也不举起。

    容止面上微微笑着。

    其实他的气力并未恢复太多方才与花错一战已经耗费了几乎全部的体力只不过他掩饰得极好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

    楚玉提着剑前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好像在寻找什么确定找不到后才正眼瞧向容止掀了掀眉毛道:“现在该不会再有人来抢我借的这一步吧?”别一会又来一个什么绝的。

    容止没料到她注意的竟然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道:“约莫是没了。”

    楚玉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接着刚才的借、一、步、说话吧。”说完她便率先朝一旁走去。

    容止有些茫然但还是跟了过去。

    假如楚玉就这样一剑朝他刺过来现在的他未必能抵挡得住但是容止心念一转暗道她若是真想出气那便让她刺一剑好了。

    两人就这么“借一步”去了但一旁的人却不放心墨香一拉宇文雄就要跟上去桓远则轻拍了下阿蛮的肩膀。

    听见身后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楚玉一皱眉转头道:“你们不要跟来。”这话是对桓远等人说的。

    而她声音传开的同时另外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不要跟来。”

    一模一样的的四个字低缓平和地从容止口中吐出与她地声音节拍不偏不倚地吻合在一起一个清朗一个低柔。却又仿佛能融在一起。

    两人俱是一楞片刻后各自回过神来楚玉冷笑一声。投给桓远一个放心的眼神容止抿了抿嘴唇。朝墨香摆了摆手两人便又继续朝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确定没有第三者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楚玉才停下来转过身面对容止容止一直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四五尺地距离见她停下也跟着停步站定。

    面面相觑的两人沉默了许久容止才缓缓开口道:“公主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楚玉奇怪地道:“你怎么反过来问我?方才不是你叫我借一步说话地么?现在你可以说了。”要借一步说话的人是他问她有什么话要说的人也是他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容止微微颦眉很细微很细小的动作即便是站在他面前的楚玉也现不了。…电脑小说站

    他在等着楚玉质问他甚至等着楚玉刺他一剑。相信事到如今楚玉应该也现了许多东西但是为什么她依然能如此平静。平静得甚至宛如静瑟地湖面?

    面对在他预想之外的反应他有些茫然。现在的楚玉。甚至有了一些他看不穿的东西仿佛有什么跳出了他掌控之外。让他捉摸不定。

    这情形极为陌生因此他只有先沉默着心中抽丝剥茧般地慢慢梳理思绪。

    等了好一会儿依然不见容止说话楚玉想了想无奈道:“好吧既然你不说那么我就说了……”

    “我问题不多只有三问第一问你就不怀疑那时候我是在胡说八道?”一想起容止将她说的那些话都听进耳中楚玉便不由得一阵窘那时候她是真以为容止听不到才放开了尽情说的把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比如她最大的秘密又比如她喜欢他这件事。

    秘密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是公主容止看起来也没有传扬这件事地意思但是——

    纵然是站在郊外寒冷的雪地里楚玉脸上依旧禁不住微微热倘若那时候知道容止是醒着的打死她也不会说出那些话……她简直就是当着容止地面做了一场长篇表白外加自我介绍。

    那些话一个人自言自语泄一下也就罢了对着喜欢的对象说实在太过肉麻也太难为情了。

    容止温声道:“我为什么要怀疑呢?虽然公主当初所言极为不可思议可是异地处之细细想来也确实合情合理我有什么道理不去相信?”

    他目光如水嗓音柔和楚玉对上他地双眼心中叹息一声别开视线:“换做别人绝不会如你这般作想地。”

    来到这个时代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她自己也花了好些天才接受这个事实倘若是别人听她说了这些话只怕会立即斥她为疯子但容止却会站在她地角度仔细思考相信她的每一句话。

    从前她和容止说话时有时候会因为自身顾虑说出一些没头没尾的话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轻忽而是会认真地思索并说出他的见解。

    这种仿佛不经意处的温柔让人不知不觉心动但是很久过后也许才会现那只不过是他个人的习惯习惯于缜密的分析每一件事造成温柔的假象。

    思绪慢慢地越跑越远眼看着楚玉就要回想到她刚来到这里的事忽然被容止的声音唤了回来:“公主既然问了那么可否也让容止解惑一二?”

    楚玉一愣心说刚才让你问你不问现在我问了你又来反问但是反正横竖是要说开的她也没什么意见只道爽快:“你问吧。”

    容止很诚恳地问道:“请问公主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别有用心的呢?”看楚玉现在的样子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他一些心思但是他却不晓得自己是哪里露出来的破绽难道是他昏迷后花错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容止话音方落楚玉面色陡然一沉好一会儿才逐渐缓和:“当初王意之给我留信。让我去建初寺找寂然在我去的时候寂然被人刺杀。是你让花错干的吧?”

    “是。”到了这个时候容止也不避讳承认。“难道那寂然不仅没死还找到了公主你告诉了你什么事?”

    楚玉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没有再见到寂然但是我那几日在王意之住处的附近转悠。得知王意之曾经去找过一个人那人从前是公主府地侍卫。”

    公主府内苑的人手几乎都在三年前有过一次大换血因此想要知道三年之前的事情必须找从前地老人但是那些人的去向是一个谜并无文字记录楚玉也跟着断了线索但是间接地通过王意之。又重新接了上来。

    容止讶然道:“那人不是喝醉了么?”他查探过那侍卫地情况确实是喝醉了不假。

    话才问出口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一个极为偶然的巧合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

    楚玉微笑道:“那人是喝醉睡着了没错。可是谁都没规定。喝醉睡着之后不能说梦话呀?”难得巧合那侍卫会说梦话。更巧合的是他梦见的正是三年前地往事。

    容止面上依旧心中震动不已:竟然是这么早?

    不是在他昏迷后而是在那么早的时候?

    楚玉低声道:“我从那侍卫梦话中得知当年你其实并不是自愿留在公主府的三年多前你被当时的天师天如月生擒被山阴公主要走但是公主府困不住你你以一人之力尽杀内苑中人即将逃得自由的时候天如月却赶了过来不仅再度生擒你还毁去了你一身武艺。”

    被摧毁的健康被剥夺的自由被践踏的尊严。

    那侍卫便是那场杀戮之中的幸存者和见证者当时他倒在尸体堆里身上地伤很重被当作尸体一起抬走了他苏醒后偷偷地离开在建康城贫民区找了个住处以编织草鞋为生。

    容止就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想不到那侍卫竟然有说梦话直播梦境的毛病差错出在这里他也无可奈何。

    楚玉想起来当初容止试探她身份时曾经称自己并不是自愿留在公主府的现在想来却是实话了。

    她在木屋中听到那侍卫地梦话心中震动自是不说但是那只是梦话并不能全部当真她虽有疑虑却不想表现出来便瞒过了所有人。

    后来又生了一连串的变故也便一直耽搁着当然也有一点她自己地因素直到现在她才与容止坦诚相告。

    甩甩头不去深思楚玉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地第二问上道:“公主既然如此待你你为何不杀她?纵然不杀但是我见你周围监视并不严密为何不逃走?别告诉我你没有这等手段。又及既然你知道了我不是公主就算不杀我又为何依然留在公主府中?”

    纵然容止那时候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她相信以他的智慧谋略先假装臣服于山阴公主消除其戒心后杀一个人或逃离一个地方也不算什么难事。

    为什么他没有那么做?

    她现在可绝不会认为容止对山阴公主日久生情了那是完全不可能地。

    pk第一回合结束。

    呃慢慢来这谈话满长的有很多线头要慢慢整理……这两个人一直互相隐瞒的人也总归需要难得坦诚相对一次这是他们的一个告别从前的终点也是未来的一个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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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八章 第二个回合

    但是这个时候楚玉却没有等到容止的回答回应她的是一片沉寂以及风从远处吹过的声音。

    她抬眼看去却见容止清润漆黑的眼眸泛着一层茫然仿佛不认识一般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容止低声问道:“你既然早知我有所图谋也许尽是虚情假意又为什么要放弃回家换来救我?”

    她想要什么?

    他太擅长阴谋算计太擅长计较得失也太习惯掌控全局他怎么也没想到楚玉竟然会是在已经知道他心怀叵测的前提下依然舍弃了那么珍贵的回家机会让天如镜解救他。

    她说过她的时代很好很和平她说过她十分想念家人……留下来她能得到什么?

    他不是不晓得世间情爱亲缘之情朋友之情夫妻之情这些他都知道只不过他的心神太过稳固很难为此动摇反而会翻覆掌控操纵利用这些情感。

    比如对花错比如对楚玉。

    以及对山阴公主。

    四年前容止偶遇山阴公主那时候山阴公主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尊贵骄傲以及对他一见钟情。

    但是那时候纵然知道对方是公主之尊他也懒得敷衍毕竟他那时已经在南朝之中布下自己的势力无须向任何人低头便可逐步达成所愿。但是容止没有料到因为这个女子他遭遇了生命中最惨烈的意外。

    为了得到他山阴公主请来了一个叫莫问的人那人的武艺不错——容止的武学造诣极高。能得他赞一句不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是还是被他击败杀死但为了隐藏自己地实力。他给做出中毒的假象。

    莫问固然是难得的高手但是容止并不畏惧。就算再来三四个这样地人以他的武功智计也不难应付但是因为莫问地死。引出来了莫问的师父也便是天如月。

    莫问是天如月的徒弟天如镜和越捷飞两人的师兄假如莫问没有死那手环本该是由他来继承的原本属意地继承人就这么轻易死了天如月当然要去瞧一瞧杀死他的人是谁接着他便现了容止并跟着现了容止的身份。…以及他的图谋。

    天如月对付容止却不是为了帮山阴公主而是为了他所肩负的职责。在天如月那不该属于这世间的手段面前容止终于被迫拿出了全部本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但最终还是败了。

    就在天如月要杀死容止的时候山阴公主赶到。请求天如月将容止交给她天如月虽然在实质上击败了容止但是他心里知道若非有手环的那些手段相助他只怕早就被容止算计了不知多少回。他性情骄傲偏激狠毒纵然是实质上地胜利也不能抚慰他被被容止打碎的自尊正确的做法他本该立即杀了容止免除后患但是那时候却极想羞辱他一番便顺势将他送给了公主。

    容止也是能屈能伸他入公主府后先花费些时间养好了自己地伤势才欲行突围山阴公主不放心他对他看得紧但是这并不妨害他施展手段。

    用计下毒杀人这些对他是家常便饭的事公主将私兵调来也没办法阻挡他可是就在他即将顺利脱身之际天如月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之后是再一次地挫败这一次为了防止他逃走天如月给他喂下了一颗药令他地身体衰竭几乎连重一些的东西都拿不起来甚至在他身上下了奇怪地禁制令他不能远离公主府更不能伤害山阴公主。

    那奇怪的禁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晓得但是他尝试过只要他有试图伤害山阴公主的念头便会头疼欲裂而倘若他离开建康城的地界身体更会无可救药的衰竭。

    这是天如月的目的他让容止失去足以自傲的武力让他不得不托庇活在山阴公主的羽翼之下甚至连向公主报复都做不到因为假如公主死了他也会跟随着一并死去。

    摧毁他的健康剥夺他的自由践踏他的尊严。

    他想看着容止连憎恨的权力都被剥夺痛苦不堪最终让他走向绝望。

    倘若换做别人落到如此境地只怕早就想到一死又或者痛恨度日但是容止却没有。

    不是不痛苦的容止比别人能擅长忍痛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感受到痛苦只不过这痛苦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不会令之扩大蔓延更不会影响他的心志。

    他曾对桓远道“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这并非空口白话但是纵然是煎熬也是一种经历这世上有谁能永远不败?容止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他赢得起也输得起。

    健康被摧毁那又怎么样?

    自由被剥夺那又怎么样?

    尊严被践踏那又怎么样?

    纵然经历了这些容止的心志依然稳定如磐山岳没有什么能撼动没有什么能转移纵然深陷泥泞之中他也没有如天如月所希望的那样绝望或自暴自弃。

    他有一颗强大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心。

    胜固欣然败也从容。

    天如月不仅摧毁了容止的健康容止从前在南朝的部属也被天如月拔起了十之七八以至于容止不得不重新谋算。

    为此容止与山阴公主达成协议在山阴公主愿意主动放他离开之前他不会再考虑逃走的事情他会在她身边一直陪伴着。以自身的臣服和退让为为条件容止换来了在内苑的掌控权力以此为根基重新布置他的罗网。

    这便是其间内情和缘由。

    他不能伤害山阴公主甚至要设法保全她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否则以容止的冷酷心性又何至于对一个女子如此呵护?

    他在公主府一留便是这些年之后山阴公主消失他遇上了楚玉。

    楚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容止的回答想知道答案的心也渐渐淡了她想起来当初天如镜解救容止时除了给他吃解药外还让她躺在容止身边接着一片蓝光同时笼罩住了他们如今想来应该是对容止的某些限制让他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做。

    知不知道内情又怎么样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楚玉心中自嘲的笑了笑暗笑自己还是有点放不开在雪地里站得太久纵然身上穿得厚实但是她还是开始觉得冷了心说早死早生她盯着容止一字一顿地问:“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吧。”

    “容止我喜欢你……那么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其实从头到尾她最想问容止的也不过是这句话罢了。

    她眼眸清正澄澈毫不回避地望着他。

    抛开矜持和疑虑放弃所有的顾忌从未有一刻如此坦诚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喂我喜欢你你是否喜欢我?”

    这只是很简单的很纯粹的一个女孩子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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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章 若非长相守

    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这样一个少年。

    他的外貌是她最偏爱的类型既不如柳色墨香那样太过娇媚也不似越捷飞那样刚毅英挺那是一种很柔软很清新的秀美只微微一笑便能轻易卸下重重心房。

    被外貌吸引是最开始的事最初只看到色相之美可是相处的时候久了便会现他的那双眼眸敛着惊心动魄的深不可测。

    他沉吟的样子他微笑的样子他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眼眸里仿佛带着能吸走魂魄的魔力。

    初见时的怦然心动相处时的宁和怡然迷茫时看到他便会心中安定胆怯时从他身上寻找勇气交谈时会悄悄地欢欣纵然是一开始她将他当作敌人的时候也禁不住欣赏他的风仪气度之后她从天如镜的只言片语中摸索当年的事其实是有一点被自己误导了的她潜意识里不希望他是敌人。

    不管面临怎么样的险地不管落入如何的困境他总是那么的沉静从容那份从容她很向往亦或说是有一点点倾慕的情感。

    还有还有……楚玉在心里默默地找着理由忽然间忍不住一笑:还能有什么理由呢?因为他是容止。

    楚玉喜欢容止非常喜欢。

    “我喜欢你。”

    “喂我喜欢你。容止怔怔地看着楚玉眼前女子的目光如水如天空如世间一切澄澈明净的事物那么的洗练真挚心中便好像有什么要浅浅地浮了上来。但是容止的神情依旧是那么平和。他心中地无形之手微微翻转又将那不知什么给压了下去这个时候。他需要绝对的冷静。

    他听见自己缓慢地道:“没有一点都没有。”

    “从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是地都是骗人的。”他不会道歉不祈求宽恕所有作为他一人承担。她若怀恨可随时报复他会等候。

    纵然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听到这话时楚玉地还是忍不住难过了一下就好像有人拿细小的针刺入她的心脏。…

    然后她闭上眼睛十分洒脱的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多谢。”纵然难过但是她还是得谢谢容止。帮助她斩断了最后一丝念头。

    容止是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的他太理智了而爱却是一种非理性地情感。他总是那么缜密从容掌控着全局又怎么会有为一个人怦然心动的时候?

    倘若是因为容止仇恨着公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她还有翻盘的希望可是偏偏都不是。他只是——没有感情。

    她起初喜欢上他是因为他的从容可现今掐断这份喜欢也是因为他的太过从容。

    楚玉的反应大出容止的预料之外毕竟他最初是以假象误导了她导致她的心系在他身上这一点他不会否认因此也做好了承担楚玉怨恨地准备横竖憎恨着他的人不少也不怕加上她一个。

    但是她没有!

    楚玉轻轻地叹了口气转眸瞥向旁侧被白雪覆盖的地面远方边缘隆起平滑地弧度那里是花错离开的方向此时已经看不到那红色地影子。她和花错是不同地花错性情激烈如火知道自己遭到欺骗利用甚至背叛原本深厚的情感便会化作滔天恨意以最激烈地方式表现出来。

    但是她不是纵然伤心难过她也不会愤怒喝骂更不会诅咒对方如何因为这除了痛快痛快嘴之外没什么用处。

    楚玉看着辽阔的地平线心底渐渐舒畅不少暗想耽搁了这么久也是该走的时候了这时他却听见容止有些迟疑的声音:“你不恨我?”

    为什么她的反应这样平静?为什么她眼眸底丝毫看不见恨意的阴霾?

    楚玉看着他很用心的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容止我不恨你。”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笑容虽然难过眼角却有十分洒脱明媚的味道:“我也不会报复你。”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带点抱怨地道:“我觉得我很倒霉先是坐飞机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活过来结果附身在一个糟糕公主身上要替她解决一大堆烂帐这个公主也没当多久很快皇帝就被推翻了然后”她声音忽然放轻轻得很温柔“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却喜欢错了人。”

    “可是容止”楚玉微微扬起下巴有一点倔强的看着他“容止你不要小瞧我我喜欢上你是我自己愿意你做的那些事虽然不那么地道但是想想你的处境我也能理解。我既然继承了公主的身份那么接手她的烂帐也没什么。”

    不可否认容止在现她不是山阴公主却依旧占着公主的躯壳后为了安全起见偶尔撩拨那根暧昧的弦比如念《凤求凰》又比如说永远不离开但是即便没有那些她迟早也会喜欢上容止只是早一步和晚一步的区别罢了。

    她喜欢上他并不是因为他为了她付出多少爱情并不是商品不是给予什么便能换回来的她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容止。

    楚玉望着他目光莹然字字清晰俐落:“喜欢上你是我自愿放弃回家的机会救你也是我自愿今天离开你还是我自愿。”她眸光似水却仿佛具有一种锋利强硬的力量“我不乞求你什么也绝不想用这些来交换什么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离开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你不喜欢我那么我便也不喜欢你好了就这么简单。”

    很清淡的语调并不激烈也不高昂。

    她的声音原本偏向低柔可是此时听起来却仿佛坚硬的玉石清脆敲击每一个声调都那么地决绝美丽。

    好像被巨大的波浪冲击容止只觉得微微晕眩。

    是太阳太刺眼了吗?

    不是眼前这个女子太耀眼了。

    他可以看透很多人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现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楚玉。

    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坦然的说喜欢坦然的说伤心坦然的说承担坦然的说着爱和放弃那么的自由洒脱。

    与山阴公主截然不同与他从前遇见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舍弃宝贵的东西却并没有想过要换取什么她有时候会做一些旁人看来很傻的事但是谁都不晓得她只是诚实而坚定地面对自己的心。

    容止头一次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震撼的时刻即便是当初得知楚玉的真实身份也不曾有过如此情形他身体里仿佛有什么在冲撞着又仿佛有什么在慢慢地碎裂。

    他终究是错看了这个人她与公主是截然不同的。

    说起来其实公主与他有些相似同是那种一旦付出什么便一定要索取回报的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有条件的可是楚玉不同。

    这个女子坚定温柔广阔坦荡拥有不可思议的明净晶莹她的喜欢也是如此磊落洒脱一旦确定喜欢便是喜欢了倘若遭到拒绝也绝不怨恨。

    她的真挚从不痴缠她的喜欢毫不计算她的放手那么洒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第五卷的卷名: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

    我想表述的——这是爱的尊严。

    今天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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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章 无心我便休

    她所坚持的不是最高利益不是什么有好处就一定要去做什么有的事情明知道要损毁自己利益但只要想做便一定要去做。

    也许在许多聪明人眼里她简直笨到了极点但是楚玉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假如每一件事都要用利益得失计算得清清楚楚那么她便不是楚玉而是容止了。

    容止看着楚玉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她可以追随着他的脚步跳下悬崖可以为了救他放弃与家人相聚的机会但是这样几乎付出所有后她却依然可以如此干净洒脱地抽身而退。

    放弃并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恋爱是一场赌博有的人赢得满载而归有的人输得一贫如洗下的注越多便越是不甘心一无所获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事这需要坚毅果决的心性以及达观通透的大智慧。

    容止以为楚玉会要求什么并不是他将人性往糟糕处想而是纯以常理推断在倾注了那么多的情感之后谁能真的毫无挂碍?——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如他这般以理性操控一切的。

    感情不是算术题二减一等于一想要减去便真的能干干脆脆的减掉。已经那么深厚的情感要多少决然的魄力才能彻彻底底地斩断?他无法感受也估算不出来。

    楚玉朝容止微微一笑一直拿在手上的剑忽然抬了起来朝自己的颈边切去。她这个动作毫无预警之前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要自尽的意思。可是现在做来却仿佛毫不迟疑。

    容止乍见她如此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止但是他此时体力又复衰竭。才抬起脚膝盖便忽然软单膝跪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玉将剑搭在颈边。

    楚玉看着容止眨眨眼。随即嘴角浮现一丝诡秘笑容有些调侃地道:“你跪我做什么?免礼平身吧。”一边说着她一边散开髻让长散落下来。

    楚玉在刚来到这里不久时嫌山阴公主这具身体的头太长曾经自己削过一次几个月下来又长了一些软软地从肩头垂落。她随意地抓起一缕头便横剑切过去。

    青丝是情丝她要断断情。以表决心。

    但是片刻后。小小地意外生了……

    楚玉一手就着头。一手握着剑用力切来回拉锯。但锯了几个回合楚玉现自己高估了这柄剑的锋利程度别说是杀人就连杀几根头都得费大气力她锯了这么久也才锯断十多根头罢了。

    会不会是抓起来的头太大束了导致切不开?楚玉想了想分出更细地一束来原本她一把抓下去起码有数百根头可是分出来的这一小缕算起来大约也就二三十根……

    这回总能够切断了吧。

    楚玉满意地想剑一挥便斩下去希望能达到一剑两断地效果——

    “啊!”剑锋还没接触到要断的那一缕头楚玉便感到头皮一痛好像有谁用力扯住她一缕头似的仔细一看却现是刚才她将一小缕头分出来时不小心让剑萼处勾住旁边的丝。楚玉的髻梳得比较复杂原本散开时便有些打结不顺现在更是缠在一起一下子竟解不开了。

    她想要赶紧解开可是偏偏勾住地那一缕头在脑后她想转过头去那缕头也会带着剑跟着转忙乱之间竟是弄不下来。

    楚玉又是疼又是窘她原本想在容止面前耍一把酷表示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你呢结果却没料到因为业务不熟练闹出来这样的乌龙。

    饶是容止原本心如铁石冰雪看见楚玉这副模样也不由得莞尔失笑他调息片刻重新站起来走近道:“公主我来帮你。”

    楚玉被头挂得偏过脸去眼角余光瞥见一袭白影来到她身侧随即感到一只手从她脑后环过轻柔地扶上她的另一边额角她身体僵硬一下但很快便放松下来任由容止作为。

    容止握住楚玉执剑的手微微侧转剑伸略一用力切断被勾住的那一缕他随意地瞥向楚玉却见方才在他面前出铿锵有力宣言的女子此刻满脸通红半是因为疼痛半是因为羞窘她眼角闪着晶莹的水光嘴唇紧紧抿着几乎白看上去却意外地可爱。

    他知道她从来就不是豪杰倘若是豪侠女子有这等作为尚不奇怪但是她不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做出的那些事才格外地令他震动。

    容止眨了眨眼睛忽然停下来动作心口某个地方好像非常微妙地柔软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狡猾的东西从被坚硬外壳地裂缝里悄然地钻了进去。

    就宛如切下来的那一缕丝轻柔地落入他宽大的袖口中。

    好好窘啊……楚玉泪汪汪地想以前在电视小说里看到那些割断情然后挥袖而去地美女们觉得很酷好不容易轮到她做一回却又让容止看笑话了。

    眼前雾蒙蒙的但是视野一角地白衣却是那么地鲜明鲜明得仿佛好像要烙印进心里一般虽然说了要彻底放弃他但是哪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的被贴得如此近耳旁传来他微温地呼吸纵然不情愿还是会有心跳加的感觉。

    容止垂敛眼眸松开手退了两步顿了一会儿低声道:“好了。”

    楚玉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拿着剑远离自己的头心里给自己打了下气便很江湖地朝容止一抱拳:“既然咱们掰了那么也该就此分开青山绿水后会无期。”她心里有些失落原想很潇洒的割完头一把扔在地上再说出这段话感觉应该是很酷很有气势的但是现在却只能勉强扳回一点面子。

    说完她快步地往回走赶回桓远身边便招呼众人上车让阿蛮赶紧驾车离开。

    宽大的车子里坐着三人楚玉桓远以及缩在角落可怜巴巴的幼蓝阿蛮流桑在前面赶马车原本那么多人离开建康城只不过一夜的间隔便零落至此楚玉定了定神暗道风流云散不过如此终究是忍不住有些黯然。

    抬起眼对上桓远担忧的目光楚玉又冲他一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声音渐渐变得有点低弱她叹了口气道:“我承认我还是有些余情未了毕竟想放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如今我已死了心只要时日如水消磨这世上有什么是无法淡忘的?”

    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没办法放下容止。时间是最可怕的黑洞它能吞噬一切。

    桓远仔细地观察她见她眼角虽有湿痕但眉间神采却轻快明澈知她说的大约是实情便也不在此处多多纠缠道:“公主……楚玉你有何打算?”

    楚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一时间该去往何方你怎么看?”

    桓远略一沉吟道:“今日我们与宗越结下过节他只怕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们不如我们往北去那里也没人认识公……楚玉你如何?”当初他在布置自己退路时重点却是在北面的那个国家因为那是南朝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

    楚玉毫不迟疑地接口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北魏!”

    走吧!去北魏!

    那把剑的锋利程度基本上相当于我用的水果刀吧今天还特别拿自己一撮头用水果刀切着验证了下头比较多的话确实满难切断的……

    更新的时候起点忽然抽了……终于刷上来了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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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一章 疏途而同归

    一直等到楚玉一行人乘坐的马车驶出去很远容止才迈动脚步。

    之前楚玉与容止“借一步”说话时墨香被命令不得跟上去好容易盼着容止回来了才连忙迎上道:“公子我们当下应如何?”

    容止收回微微飘移的心神暗忖南朝的局势虽然有些乱了却不是他所期望的方向这个时候倘若还想从地方兵可能没办法敌过建康的军队打了也是白打。

    更何况他现今也不需要再利用这场乱局。

    这一盘棋局被花错莽撞地伸出一只手搅乱棋盘上的棋子也不知道他可用的棋子还剩下多少能否捡回来一些。

    略一沉吟他开口道:“我们先在此滞留片刻时日墨香你与宇文雄带着我的手信去联络各地的自己人看看还剩多少可用。”

    容止抬起手忽然感到身体内一阵空乏虚脱几乎要倒在地上他只道是方才与花错交手耗力过甚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自己切了下脉。

    墨香见容止无缘无故自己诊脉忍不住担忧问道:“公子怎么了?”

    容止松开手摇了摇头道:“无事。”

    接着他转向宇文雄:“你带着黑骑出江陵该引动了不少有心人注意也算是放弃了江陵这一处据点这是过失但是你们是为了救我而来也确确实实救了我……”容止微微一笑“功过相抵功大于过就赏你们回家乡如何?”江陵一隅。放了也便放了好的弈者不会为一地的得失耿耿于怀。

    宇文雄坚毅的面容上浮现惊喜之色单膝跪下道:“谢公子。”

    容止转过头。沉静而悠远的目光投向北面:“待南朝打点完毕我们便回北魏。”阔别四年有余。不知故人可一切安好?

    远方冰雪堆叠宛如天际地层云。

    冬日里的江陵也堆叠着层层冰雪。

    何戢令人停下马车从暖香萦绕的车厢内走出来接触到冰冷地空气他整个人精神一振。

    矜骄地抖了下肩膀上华丽的狐裘披风。何戢站定之后举目四顾瞧见竹林尽头地简陋竹屋不由得皱起眉头。

    “确是此处无错?”

    何戢转头问身旁的侍从那侍从恭谨道:“我寻人问过了江陵城外住着的姓观的人家就只此一家。”

    听完侍从的回话何戢挑剔地皱了皱眉再度望向那两间挨着地竹屋还是抱着尝试一番的心情走了过去。

    两间竹屋并排立着。都是由一般粗细的楠竹拼接构建而成但那手艺并不怎么精细显然建筑者的心思只顾着舒适。却忽略了好看外观很是粗陋。这在何戢眼中看来自然是不入流。

    让人上前去敲门。过不一会儿屋内传来懒散的声音:“来者何人?”

    何戢略一迟疑。清了清嗓子慢慢地道:“何家后人。”

    片刻后屋内那声音有点儿不太情愿的传来:“门没有锁你自个儿进来吧。”

    何戢微微扬了扬下巴侍从便伸手推开门让侍从在外等候何戢袖手而入身后的门便再度合上。

    进屋之后何戢的目光扫了一下便将屋内情形尽收眼底屋子虽然不大但因为家具甚少也不算拥挤只有几只箱笼放在墙角正对门的一张竹制矮榻旁置着红泥小火炉炉上温着一壶酒而炉子边地地面上放置着几碟爽口小菜。

    屋子的主人正横卧在矮榻上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执筷夹菜样子极为悠闲听见何戢进来的声音他也没有起来相迎只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何戢见到那人有些吃惊于对方地年轻但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给吸引去注意力:“你看不见?”那人的双眼一直闭着没有睁开但是他地动作却有条不紊完全看不出是个盲人。

    那人笑了笑道:“我确实看不见怎么这位何家公子你来此之前竟没打听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么?”

    何戢想了想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玉佩好像是被人掰断地断口并不是十分平整他食指与拇指捏着玉佩道:“我家中长辈曾对我言昔年他曾经施惠于人倘若他日我有事相求可以拿这半块玉佩来江陵城找一个姓观的人。”

    那人扯了扯嘴角面上浮现怪异地神情随手将杯筷放下这才肯走下床来他脚上没穿鞋就这么在走在屋内的竹板地面上纵然屋子里燃着火炉但这点微弱的热力根本抵不住侵入屋内严冬的寒意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慢慢地道:“我是姓观没错我叫观沧海。”

    这时候何戢才觉那观沧海身上仅仅穿着一重单衣却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观沧海走到箱笼旁打开来一通乱翻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何戢隐约听到诸如“麻烦”“死老头子”“没得安乐”此类的词句却听得不甚分明。

    他翻找了一会好容易才拿着半块玉佩站起身来走回来随手与何戢手上的那块一对两半玉佩正好吻合在一起。

    何戢有些呆观沧海分明是一直闭着眼的可是拿着两半玉佩对齐的时候动作却分毫不差……他真的看不见么?

    “是你没错了。”观沧海口气淡淡地道随手拿过何戢手上的半块道:“你说的受惠之人应该是我的父亲如今他已过世我身为他的儿子自然会继承他的承诺。”他手上拿着玉佩双掌用力一合在何戢惊骇的目光之中坚硬的玉石化作细碎的颗粒落在地面的竹板上出清脆的声响。

    何戢方才还在想观沧海究竟是否真的瞎了亦有些担忧此人是否能完成交托的请求这一刻却被他状似随意的动作镇住观沧海的双手看起来也不如何强健只是外表很普通的一双手方才竟然生生压碎了玉石!

    趁着何戢还在惊骇的当口观沧海重新坐回竹榻上那只足以碎裂铁石的手轻轻拿起尚且微温的酒杯不疾不徐地问道:“说罢你所求何事?既然是我父欠下的人情只要我能力所及便会为你办到。”

    何戢回过神来咬牙道:“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虽然明面上的记载里那人已经死去可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晓得那人现在不知在何处还逍遥地活着。

    只要那人活着一日他心中的芒刺便横亘不去。

    “什么人?”

    “刘楚玉。”他的妻子他最恨的人。哈哈大家在北方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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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555555555……上传完才觉标题写错字了……汗包月章节标题我没办法修改大家请见谅……

二百二十二章 谁操黑白子

    观沧海独自一人走着南北相通的官道上。

    由南向北。

    无月无星的夜空下白色的雪地也笼罩上一层幽暗的蓝色道旁错落立着树木光秃秃的枝桠交错重叠行成大片的黑影远方则是起伏不平的地面。

    观沧海一步步慢慢走着每一步都深深踏入雪地里在他身后留下来一串半尺深的脚印又渐渐被风吹过带起的积雪所填满。

    北风凛冽地吹着吹在人的肌肤上好似冰刀刻骨切割但是观沧海神情从容怡然他闭着双目嘴角含着丝浅淡轻松的笑意仿佛走在明媚的春日里仿佛踏在青葱的草地上。

    他已经走了一日一夜却并不觉得疲惫。他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背上背着一根钓竿衣衫是细麻布钓竿材质也是随处可见的竹子。

    他的双眼看不到隆冬与黑夜心中也没有隆冬与黑夜。

    在地平线的尽头天空与地面的分野是那么的不明显夜色与雪光仿佛揉碎了混在一起当晨曦的第一缕光辉绽开的时候雪地也泛起了一层晶莹的辉芒。

    观沧海并没有能看到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对着前方。

    因为在他正前方十多丈外的道路正中坐着一个人倘若他想要走过去便必须绕开那人。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少年乌如墨眉目秀丽神情高雅他身上拢着厚实的雪白狐裘脸容嘴唇皆失去了血色。

    少年见观沧海停下脚步。微微一笑道:“听闻你重出江湖我特地在此等你。”

    观沧海面上浮现冷淡的笑意道:“原来是你。虽然感觉与从前不大相同但是除了你外。hTtp://也不会有人在此时挡在道上了。”

    “容止师弟。”

    “沧海师兄。”

    两人互相称呼对方但语气却未见得多么亲切友好平和之中隐藏着微微的冷峭。

    容止虽然一直挂着微笑但望着观沧海地目光却深沉幽远片刻不曾偏移;观沧海也是笑着。却微微偏过了头用耳侧对着容止——他的感觉极是敏锐平素甚至不需要如何刻意便可从气流的变动判断周围地环境但此时他却特意地来“听”容止。

    他们师出同门各自知晓对方本事惊人又因曾有过节四年不见分辨彼此是否有敌意之前。先拿起十二分的戒备。

    容止最先释去防备伸手轻轻在身前扫过扫去一层薄薄地雪。却露出来下方的木质棋盘:“我在此等了一个时辰便是等与师兄你手谈一局。不知四年不见。师兄棋力可有长进?”

    观沧海微笑接口道:“容止师弟有心了。”说着他解下背上鱼竿便在棋盘另一边坐下。

    容止从身后取出黑白两罐棋子。放置于棋盘边观沧海执白容止执黑现在四个星位上分别放置黑白各两粒棋子后观沧海执白棋轻巧地将云子按在棋盘上。

    两人对面而坐在小小一块四方棋盘上黑白二色棋子错落绞缠在一起每一处皆伏着凌厉的杀机明的暗的那黑白之间无声无息地生死杀伐之意仿佛要朝四面八方漫溢开。

    晨光逐渐亮起在寒天中不怎么显得温暖的太阳慢慢升空一直升到两人头顶上时观沧海拈起一粒白子看了棋盘片刻后叹息一声弃子认负:“师弟棋力比之从前进展不少这四年想必没少阴谋算计人。”

    棋盘尚未到达终局虽然他已居于劣势但是倘若着意拖延也未尝没有翻盘的微弱机会但是观沧海性素惫懒骄傲不屑为之。

    容止笑眯眯地道:“是师兄让着我。”赢了一局他的神情一下子轻松不少。

    棋局终了两人开始收拾棋子都是只拣自己那一色的棋互相不管对方的那块。

    观沧海拈起白子随手丢进期罐里冷笑一声道:“我没有让你是你自己赢回去的说罢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便应承你。”

    这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默契倘若一方想要求另一方做一件事便会在他们共同都会地才能中挑一项进行比试赢的那方可以提出要求但不能出对方的能力所及范围。

    容止微微一笑也没继续客套开门见山道:“我要你放弃此行目地。”

    不意容止竟然这么说观沧海眉头微簇道:“你知道我此行要做什么?”

    容止低头微笑道:“我得人传讯知何戢去了江陵找到你他想要做什么我再清楚不过无非便是要你杀死公主但是我的请求也正在于此希望师兄你就此罢手不要与她为难。”

    观沧海闭目笑道:“你要我罢手倒也容易告诉我缘由便好。”

    他与容止分开四年有余也在江陵居住了四年多这四年来他居于郊外荒野对世事不闻不问于文也便是宇文雄虽然偶尔前去拜访但也仅仅是把他当作贵客看待并无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曾对他说过容止地情形。

    因此直到何戢来访观沧海才大致知道这些年来容止身在何处。

    但是就算听何戢说了不少观沧海也不认为容止与山阴公主有什么太大牵扯干系在他地记忆里容止心肠如铁石会留在公主府想必也是有所图谋。

    他万万没有料到容止竟然会专程摆下这一局棋提出让他放过楚玉惊讶之余也终于禁不住对楚玉产生了些许好奇。

    照理说那女子失去了公主身份应该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难道还有什么可用之处不成?

    容止不动声色淡淡道:“我欠她一份天大人情。”他知道自己这位师兄的性子观沧海虽然平素万事不管可是倘若是对什么产生了兴致便会追根究底。

    观沧海听闻此言立即嗤笑出声:“你素来无血无泪什么时候竟成了会顾忌欠下人情地人?”容止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相信。

    容止扬起的嘴角泛起了浅浅的无奈:他要怎么才能对观沧海说这其间缘由连他自己都道不明白?

    他只知道在得知观沧海要出手杀楚玉时他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不能让死去直至现在也无法抹除。

    难道是四年来保护已成习惯如今竟然戒不掉了?

    话说围棋当初我看《棋魂》之后曾经有一阵子疯迷围棋还自己傻乎乎地去书店买了围棋书还自己买了棋盘棋子打算自学……后来没过多久就知难而退了><

    顺带花痴一下:佐为好帅好帅好帅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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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二十三章 冬去春又来

    容止本来是想要先想明白这个问题再做决定的他素来谋定而后断极少有这样没想清楚便行动的时候可是他也知道观沧海的实力想杀个楚玉是很轻易的事等他释除疑惑楚玉只怕早就变成了尸。

    他隐约有一种预感倘若他今日不理会此事任由楚玉被杀掉今后也许会后悔。

    容止也质问过自己是否对楚玉起了如天如镜一般的心思——他多谋善断老练世故不会像天如镜那般直至心境被搅得一塌糊涂喜欢到了极点还不明白;也不会如桓远那般分明已经心存爱慕却依旧自欺欺人连对自己承认都不敢——倘若他真的起了这般心思应该极早想出应对之法将这份情感控制住。

    他是冷静而冷酷的人一旦现有可能便不畏惧直面自己的心。

    但是结果却让他困惑:他能够看懂天如镜隐藏着的热烈而缠绵的眼神也能够看懂桓远强以理性压抑的妒嫉可是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却是几乎有些看不分明。

    什么是倾慕?

    什么是相思?

    他素来心如冰雪那冰雪接触到微微的暖意有溶化的迹象时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越是深思从前与楚玉相处的情形便分外清楚地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但是这并不是情他依旧冷静理智犀利强韧不曾如痴如狂不曾相思忧愁。动了情的人该是似天如镜那般再不济也该有桓远那个程度。怎么也不该是他如今的模样。

    他还能有这么多闲情和余暇来思索是否动情也许这本身便说明了他尚未动情。

    ……可是无可否认。他还是动摇了。

    容止知道这是什么引起的楚玉所做的令他太过震动这撼动了他稳固地内心因此想要恢复平静恐怕只有先偿还这一份天大人情。

    从这个角度上看。他方才对观沧海所说也不算是说谎只不过省略了其间诸多细节罢了。

    观沧海听着容止久久沉默不答也不着急只冷笑道:“你既然不肯说也就罢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我却还不知道么?你这人看似无欲无求出尘高雅。实际上心思比谁都深算计比谁都重倘若不是有所图谋。你又怎么会特意来与我说项?”

    他冷冷笑着双目虽然不能视物。但是他的感觉极为灵敏。能感觉到容止就坐在他身前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和表情:“我说得是也不是?”那是一种极为奇妙地感觉。周围的一草一木任何物体地存在都逃不脱他的感知。

    他虽然失去了视觉但其他几种感觉却运用充分到了极致。

    容止也不反驳只淡淡道:“你既然说是那便是了只是我的图谋不不便告诉你。”

    观沧海按下这一节道:“也好我们不问缘由只问结果只怕我不能应承你我父也便是你师父曾经受过何戢长辈的恩惠如今对方执信物所要承诺来了我身为人子自当代父行事。”

    同样是承诺一边是父亲欠别人的一边是他方才输给容止地这却要如何衡量?

    容止静静等着观沧海的后文。

    观沧海笑了笑道:“所以你我再比一场倘若你赢了便可提出让我违背父亲遗言如此一来我放弃此行目的也不算为难倘若我侥幸胜过那么方才你赢我的那一局便作废。”

    容止心中权衡一二知道这是观沧海让步的极限用两个承诺去打败一个承诺这对他而言已经很宽松了便点头应承下道:“如此甚好师兄可是还要手谈一局?”

    他故意如此说观沧海也不动怒只平稳道:“你如今棋艺我已不能比倘若再来一局便是我存心让你了。”他伸手将棋罐朝容止那边推去随即拿起鱼竿站立起来“以我们的武艺决胜负吧如此也算简单明了。”

    观沧海单手握竿鱼竿梢端轻轻点在雪地上纵然手执的不过是普通竹子制作的鱼竿但容止知道这鱼竿在观沧海手上会化作可怕的利器。

    数年前他们分别之时他便不是观沧海对手如今数年过去观沧海潜心静修他却身体遭创健康大损差距更是加大。

    但是容止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掀开棋盘棋盘下地雪地里埋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连剑柄到剑鞘都是深沉得不带一丝杂色的乌黑……拔出剑来剑身也是漆黑如墨。

    既然在此阻拦观沧海他便做好了这份准备。

    这是师兄弟之间地默契也是他们的交易法则。

    “看”着容止慢慢地站起来观沧海凝聚心神全身戒备虽然几年前他是比容止稍强但是他父亲曾说容止地天分高于他假以时日必然有越他地时候也不知这个时候到了没有。

    容止站直下一秒他忽然整个人倒在地上。

    冬去春来一晃眼又是春日复返。

    楚玉连同桓远一行人逃出南宋进入北魏已经在洛阳城中住了一段时日。

    这一年的春天仿佛来得特别早冬眠地酣睡尚未足够便迎来雪融冰消从泥土中冒出来小小尖尖的可人新绿。

    但是楚园之中依旧残留着冬日的缱绻慵懒楚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慢悠悠地洗漱吃饭又在宅院里闲逛了一会儿才找来幼蓝问话:“你有没有看到桓远?”桓远又不见人了平日里最常待的书房也找不到他。

    幼蓝想了想恭声道:“桓公子今天一早便去了城南。”

    “哦。”一听幼蓝说城南楚玉便知道了桓远的去处暗忖横竖无事可做便去找人好了也顺道逛一下街。

    楚玉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叫做景宁里在洛阳城的青阳门外“里”是古代一个系统的民居管理单位就好像是现代的“xx小区”的意思一般每里有五百到一千户人家而楚玉来到洛阳城以来觉这里的街道纵横交错规划得非常整齐恢宏房屋街道都规规矩矩看地图都是一个个方块。

    而洛阳的街道也是极为笔直宽阔走在街上纵然是好几辆马车并行也不会觉得拥挤。

    楚玉慢悠悠地在街道边走着过青阳门再穿过开阳门便在开阳门外不远处看到了立在一片石碑之中的桓远。

二百二十四章 心安是归处

    洛阳是个很有历史很有文化气息的城市这里曾经十分繁荣曾经做过汉、魏、西晋的都曾经有天下士子云集的盛况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古代都城。

    楚玉可以说是半个历史盲她对于洛阳的认识也大概就是洛阳的牡丹比较出名至于别的还真没什么印象

    选择在这里定居是桓远的意思他对这个城市有一种接近仰慕的心情。

    整齐排布的数十块石碑每一块都比人还要高远远看去便是一小片石林走得近了便可以看见石碑上斑驳的痕迹。

    石碑上雕刻有文字这些文字已经很久远了并且遭受过损害有的字迹已经模糊看不清楚有的石碑上还残留着火焚的斑纹和墨染的颜色。

    但是楚玉所感受到的并不是破败而是悠久。

    这些石碑名叫熹平石经是汉代所立距今已经有两三百年的历史用了七年时间将《周易》、《尚书》、《鲁诗》、《仪礼》、《春秋》和《公羊传》、《论语》七部经典用雍容典雅的隶书刻在四十六块石碑上。

    经历了战乱时光如水磨过朝代更迭与替换当年的大汉朝早已经扔进了历史的故纸堆中但是这些石碑依旧在这里矗立着。

    而这些石碑之后正对着的建筑名叫“太学”是汉朝时设立的高等学府相当于大学或者研究生院在太学最鼎盛的时候学生曾达万余人。全国各地的学子都聚集在这里甚至有西域人前来学习。

    桓远一身白色锦袍绣着草花云纹的宽袖和衣摆被和煦地春风吹起。…俊美的年轻男子宛如玉树立在古老的碑文之中。更显出他温文尔雅风神出众。

    楚玉还记得她头一次来看这些石碑是陪着桓远一起来地。

    昔日还是落雪的冬天他们才来洛阳。方安定下来桓远便带着他来到此处那时候桓远望着这些石碑眼神缠绵热烈宛如望着世界上最美丽地女子。

    只不过这热烈也未免热烈得太久了一些从去年冬天到今天春天桓远隔三岔五的便往这里跑也不怕天气冷时常一看就是一整天。简直就好像是痴心的少年守侯爱慕的女子。有一次还因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生生给冻感冒了结果在床上躺了十多天。

    楚玉耸了耸肩。走过去准备把桓远叫醒。虽然已经是早春但是春寒还有些料峭。这时候正好是温度变化的时候。乍暖乍寒地最容易得病。

    虽然很无奈但是她可以理解桓远这种心态。洛阳太学可以说是天下学子心目中的圣地他想来朝拜也是情理之中她小时候也是很梦想能住在北大清华旁边的。

    只不过这一回没等到楚玉叫才走过去桓远便听到她的脚步声自动回过神来了他转头望向她目光温和嘴角含笑:“楚玉你来了。”经过这些日子他叫她的名字也已经不再别扭。

    楚玉笑嘻嘻地调侃道:“真难得舍得醒来了么?”

    桓远面色微赧垂下眼眸片刻后才道:“前些日子是我做得太过如今想来已是愧疚不已。”自从他那次冻感冒之后便没有再那么狂热但是真正令他热情减退的并不是自身的病倒而是他生病的同时楚玉也因为出来找他而着了凉虽然不似他那么严重但却让他瞬间从那种几乎失去理性的狂热中苏醒过来。

    他身边还有其他地人。

    这些石碑只是过去虽然光辉灿烂但过去了毕竟是过去了只能在缅怀和瞻仰之中寻找过往的痕迹。

    现在他看这些石碑虽然心潮依旧澎湃但已经比当日多了几分理性与克制。

    桓远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一下走过几百年的石碑低声道:“今后我不会来这里了你放心吧。”

    “为什么?”这回却轮到楚玉惊讶了看他那么狂热地架势不像是这么快就能抛下的啊更何况他们现在除了吃饭养肉没别地正经事可干每天来此走动走动也算是给自己找点娱乐。

    桓远微微一笑目光却有些黯然:“因为在这里只会徒增感伤。”昔年地太学已经风流云散如今只能看着石碑缅怀驶去的光辉那万名学子云集地盛况今日已经不复得见那么他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桓远的表情楚玉明白了少许不过她对于文明文化什么的兴趣实在不太大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言地走上前两步楚玉拍拍桓远的肩膀微笑道:“好啦不要再想了想这些也没有用处这不是你我的能力可以左右的……我们回家吧。”

    桓远的眸光微微和暖:“好的我们回家。”

    虽然从南朝流离到了北朝从一个城市流离到了另一个城市可是有关心的人在可以安安心心睡觉的地方便是可以安顿的家。

    与桓远并肩走在街道上春风吹拂在脸上如此安宁温柔。

    原本在南朝的一切才不过过了几个月便仿佛前世的幻梦一般早知道会如此的安稳舒适她会更早一些离开建康。她跨越了南北的国界也仿佛跨过了一场人生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每天可以睡死再起床不必担心什么时候会被砍脑袋更不用花心思去想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这样惫懒的日子却是再舒适不过再悠闲不过。

    虽然有时候楚玉也会认真地反省一下这么一直坐吃山空是否正确但是很快又放弃了思考难道一定要做些什么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不管怎么样先享受一阵子难得的安宁吧。

    走回楚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才走进宅院里便听到流桑的叫喊声楚玉笑道:“昨天流桑和阿蛮说要去白马寺玩我还以为他们至少得玩到晚上才回来呢想不到居然还记得回家。”

    白马寺距离他们的住处不近虽然坐着马车但是一来一回也要花不少时间却想不到流桑这么早便回来了按这个时间算他们俩也才玩了一会儿罢了。

    走过一道门楚玉抬目搜寻却意外看到一个不该在这里甚至在理论上应该已经死去的人。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清越传来。

    寂然一身素色僧衣眉心一点朱砂嫣红双手合十怡然微笑:“施主别来无恙。”

二百二十五章 寂然不寂然

    看见寂然楚玉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又回到了那秦淮河畔的建康年轻的僧人站在寺庙门口低垂的眼眸仿佛悲悯。

    但是只过了那一瞬间幻觉烟消云散楚玉却觉寂然好像比昔日所见有些不同了从前看他毫无疑问看到的是和尚可是现在看他第一感觉却是“人”的印象大于“出家人”这一概念。

    这并不是说寂然不再像一个和尚了只不过他身上的人味却似是比从前多了一些。

    楚玉虽然有一点意外但是并没有深究这时候流桑蹦蹦跳跳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楚玉的手指着寂然道:“……公主……”他很小声地道“是从前认识的人他说想见你。”当初在准备举办茶会的时候流桑曾经去建康里的那座楚园玩过也与寂然照过面这两人也算是互相认识。

    与桓远一样来到北魏后其他人也都对楚玉改了称呼楚玉在这里做男装打扮幼蓝称她公子流桑叫她玉哥哥阿蛮跟着桓远叫她楚玉但是因为遇到从前的故人流桑又不由自主叫回了原来的称呼。

    楚玉也懒得去纠正只投给桓远一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将流桑拉到一边说话留下楚玉和寂然面谈的空间。

    上下打量了寂然一会儿楚玉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我原本一直愧疚于心若非是为了给我传讯你也不会遭到横祸如今才总算是放下。”虽然这件事该是容止所为但是也是因为她那时太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才会教容止现端倪进而痛下杀手。

    容止想做成的事少有做不到的。因而今天竟然能见到活的寂然令楚玉感到十分意外。

    见到了活人。…楚玉便一时顺口问起寂然是怎么逃脱的怎料她话才一出口便见寂然面上闪过非常不自然地神情似是欢喜又似忧愁还带着些尴尬。随即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只说王意之暂时不在洛阳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便会告知她。

    说完这些寂然便逃也似的匆匆告辞好像这院子里有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竟似忘了是他主动找来地。

    看着寂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已经将流桑哄开地桓远走过来淡淡道:“他有事隐瞒。”这一点只要是明眼人。都能一下子看出来。

    虽然熟读经文精通佛法但是寂然说谎和转移话题的技术实在太拙劣了。

    楚玉点了点头道:“我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现在却是真心实意地想知道他逃脱的经历了。”寂然好歹也修了这么多年的佛定力和气度都可算是不错。却因为她一个问题露出那样的神态。想必在他们逃亡地路上定然遇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她想了想。随即转身搭上他的肩膀笑吟吟地道:“不急于一时今天时候已经不算早倘若明日的天气不错我们便一道出外游玩吧听说洛阳的白马寺很是有名呢。”

    桓远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笑颜并不算多么艳丽但却宛如春风扑面而来纵然有心事在这笑容之前也可暂时放下。跟着露出一抹笑他低声道:“是的我们来洛阳这么久也不曾好好四处走动。”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容易挨到次日。

    天才蒙蒙亮楚玉便拉着桓远乘马车出门她昨天虽然说不着急但是这么多天无所事事也实在闲得有些慌如今遇见故人又现了值得探究的事顿时燃起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楚玉倒不会疑心寂然会对她有什么不利地举动——世界上哪有这么笨拙连掩饰都不懂得掩饰一下的反派?

    车行缓慢平稳上车后楚玉便倒在车上的软榻上补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桓远叫醒地时候便已经在白马寺附近。

    作为已经有四百年历史的古刹白马寺看起来很是庄严恢宏山门是并排地三座拱门不时有人络绎出入应该是上香拜佛地信徒。

    楚玉和桓远在白马寺山门前晃了一遭却不着急入寺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默契的认知便吩咐仆从先将马车赶往别处两人却自己下车来慢慢地走到一旁。

    桓远去打探消息楚玉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一边看着白马寺兴盛地景象一边听旁边的路人闲扯聊天去年是换天子的好年份不仅南朝宋那边换了皇帝北魏这边也同样换了一个皇帝。

    稍有不同的是南朝宋那边刘子业是被叔父谋逆篡位的而北魏这里则是先帝病死原太子顺理成章地继位。

    不过这其中还有一点小小的八卦便是北魏那个死去的皇帝在举行葬礼的时候按照北魏的习俗要焚烧他生前所用的衣物器具而他的皇后在仪式之中忽然跳入火堆中意图殉葬虽然后来被救回来了但是这一举动赢得了当时的满朝文武的赞叹。

    那皇后姓冯现在应该称之为太后了。

    先不说冯太后这一手是不是在收买人心但是至少人家表面上做得很漂亮再回想起南朝那乱七八糟的宗室亲缘关系楚玉不由得露出苦笑。

    不多会桓远回来了他简单说了打听到的事寂然是去年冬天来到白马寺的甚至比他们来洛阳还要晚一些只不过楚玉并不怎么关心佛教事业所以一直不晓得。

    虽然是外来和尚但是寂然在白马寺里地位很不错一来便担任了重要的职位权利极大人事财物他皆可过问但是手握着这么大的权利他却可以十分清闲有什么事吩咐手下和尚去做即可……

    虽然说和尚是方外之人但是古龙说得好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和尚再怎么清修也毕竟是活在这尘世上的不可能完全脱寂然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定然是背后有权势之人支持。

    原本只是好奇想打探一下只当这是一个好玩的游戏但听到桓远的回报后楚玉却不得不深思起来:寂然也就是比她早进入北魏疆域几个月而已他哪里认识的位高权重之人?

    难道是王意之的关系?

    也不对给他安置这么一个尊荣又清闲的地位这根本不符合王意之的作风也与从前的寂然大不相同原本在南朝建初寺的时候寂然虽然在寺中也有地位但却是近似于苦修的清贫简朴才不过几个月而已怎么会生这样大的变化?最近的情节差不多捋顺了明天开始会按时更新这几天十分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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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介绍:
腐败公主腐败生活,从穿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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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离丧与自由并存,放纵与傲气共生,靡乱而又浪漫的,华丽张扬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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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后,现白得一个后宫,应该怎么处理?凤囚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囚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囚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