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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曳光     无仙txt下载     无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燧岛

    小径的尽头,是一片宽阔的谷地,合抱粗细、乃至丈余粗的巨木,比比皆是。只是这些树木上,有几十个藤蔓树枝结成的小屋,悬在半空中摇晃着。

    这些秋千一般的小屋中,竟有人影出没。

    巨木下,一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山溪汪积成潭。潭边站立着几十个高矮不等的人。

    这群人中,高的是孟山一行。让人看着怪异的,是那些身材矮小的人,一个个肤色黝黑,赤身**。

    真元子与众人一般的神情,不及与孟山等人打招呼,已老脸微赧,转过身来,连连摇头道:“这成何体统?”

    黎采衣也是恨恨跺足,面颊上已飞起一抹霞红。

    林一则是看着悬在大树上木屋,一脸的好奇。他昨夜便已察觉到了此处的人迹。本想深入探查一番,却被这些不穿衣服的人吓了一跳。男人还好一些,女人也是几乎不着一缕,只在私**处有一小片的遮挡,让他惊愕之下,感到颇为难堪。只是海外奇风异俗众多,倒不好大惊小怪。

    年轻一些的弟子面皮薄些,脚步迟疑。年纪大些,见识过风月的一些弟子,稍感不适过后,便随着卞振铎走了过去。既然人家赤身都不嫌难为情,自身作为外来者,不如入乡随俗,也少去一分尴尬。

    两队人马汇合后,才知孟山昨夜便赶到了此处,在经历过相同的一番不适后,倒是从这些人身上知道了不少东西。

    此岛本名为‘燧’,两千多年前,岛上倒是树木参天,人烟也算稠密。

    莫一日,突然大地颤动,岛上最高的山峰——燧山,猛然裂开,并喷出冲天的火焰与浓烟。火焰如同海水一般漫过燧岛,融化并吞噬了岛上的树木、岩石、还有来不及逃走的人群与房舍。

    整个燧岛,在那场劫难中毁了。只是岛的东南端,这片天然的洞穴还未被岩浆淹没掉,使得一些侥幸余生的人,得以存活下来。

    在那场劫难中,燧岛上活下来的人并不多。有的不耐岛上困苦而病死,有的被路过的海船掳走为奴。余下来的人不敢再走出这片洞穴,依树而居。二千多年下来,幸存下来的,不过是这几十人罢了。许是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这些人也会所剩无几,直至最终消亡。

    这些岛民见到天龙派诸人初始,也是敌意甚重。被孟山出手震慑后,才知来人并无恶意,这些人才变得温顺起来。只是洞穴中虽有淡水,食物却极其困乏,让亟待获得吃喝补给的众人,略感无奈。

    不过,据这些燧岛人所讲,早年常有海船自南方而来,还是让人感到此去生机有续,前途有望!

    这些燧岛之人,日常以野果海鱼裹腹。天龙派众人无奈之下,只能在当地人带领着寻到几棵果树,摘下一堆脑袋大小的果子,砸开一个,肉白细腻,食之无味,却能充饥。

    此处久留无益,孟山与真元子等人的意思都是歇息后,趁早返回。

    林一告诉他们海岛腹地一片死寂且难行,无须穿岛而过。而孟长老那条来时的路要好走许多,众人结伴一同原路返回即可。

    耽搁了小半日后,众人临行前,已将所带的水囊灌满,却是看着摘下了的一地的果子犯了愁。果子脑袋般大小,圆不溜秋的,还真不好携带。可这东西在关键的时候能挡饿充饥,弃之可惜。

    林一对众人行事是不闻不问,眼见着要离开此地了,也不能装作无事人。他走了过去,随手一招,地上的果子顿时没了影,喜得元青跟着后面,直夸小师叔的袖里乾坤厉害。

    余下背着水囊的弟子,眼巴巴的看着林一,让他不得不又用乾坤袋收了水囊。那个在乱魂谷中所得的乾坤袋倒是装得满满当当,惹得众人惊奇之余,一个个笑逐颜开。

    这些燧岛之人过的凄苦,若是要随众人离开,或许能寻到一片更为适宜生存的地方。只是这些人竟是故土难离,便是有人示意可以带着他们前行,也无人动心。嗟叹一番后,众人便离开了个洞中的小天地,踏上返程了路。林一却是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了。

    ……

    离开众人后,林一踏上青云,直奔燧山而去。

    不急不慢地行在空中,一炷香过后,那白雾笼罩的山顶出现在前方。林一降下青云,落在山顶的豁口旁。

    白雾如云翻涌,卷起林一衣摆扬起,呛人鼻息,熏到眼里也是极为的不舒服。林一不敢大意,身上涌出灵气护罩,想了想,又拿出狼牙剑,这才咬咬牙,望向深不见底的深坑,身子轻轻一纵,向下落去。

    喷出岩浆已过两千余年,山口中还是热浪袭人,若不是气罩护体,林一是不敢轻涉险地的。他施展御风术,身如落叶般,轻轻向下飘去。

    下至百丈时,林一狼牙剑向一旁石壁刺去,刺啦声响中,剑身刺入坚硬的石壁中,他身形一顿,手抓着狼牙剑,双脚悬空而立。

    神识往下探查了一番,一如昨夜般,并无其他变化。林一看看四周光洁如壁,根本没有立足之处,还是不敢贸然向下,随即,一片青云出现在他的脚下。

    放下心来,从石壁中抽回狼牙剑,林一继续向下落去。每下落百丈他都停一下,小心总无大错,不然困在此处,可没人救自己出去。

    只是,愈往下,便是隔着碧云纱与护身气罩,林一也能感受到下面愈发的炙热起来。

    半柱香后,林一还是小心翼翼的降至千丈处。他谨慎的将神识往下探去。

    此处,大山的豁口已由一两里方圆,减小至一个不过三四十丈大小的洞口,而林一的神识依然探不到尽头,下面漆黑一片,灼浪翻腾,动人心魄,似是蕴含无穷的威能,随时都会喷涌而出,令林一暗暗心悸。

    抬首向上望去,巨大的豁口变得狭小了许多,而此时的自己,如同置身渊底。想了想,林一不再继续下落,而是目光炯炯向四周望去。洞壁上星点分布的晶莹的石头,在眼前这片黑黝黝的地下,十分的醒目。石头上有他熟悉的灵气波动,这才是来到此处的用意。

    面露喜色,林一驱动脚下青云,靠近一块闪亮的石头。他手掌轻抚上去,石头上面滚烫。

    心念一动,一股磅礴的火热灵气,迅疾从石头内涌入了林一的手臂。

    不错,这真的是灵石!想不到竟能在此处寻到灵石,对林一来说,无疑是笔意外之财,他又怎能放过。天地有灵物,有德者居之!

    心喜之下,林一手指用力抓去,岩壁坚硬异常,灵石纹丝不动。感到指尖都有些疼痛,他心中大异。往常用手捏碎一块石头很寻常,这岩壁却与别处的岩石迥异。

    林一干脆拿出狼牙剑,在洞壁上撬起来。叮叮当当的不一会,一块小半个拳头大,色泽殷红的灵石给撬了出来。此灵石与往日所用的灵石不同,不过,他也不是初入仙道的白丁,也知晓灵石有五行之分。

    这洞壁上殷红的石头,应是火灵石,里面蕴含灵气惊人,比起林一身上的那些灵石来,都要强上数倍不止。而他身上的那些规则大小一致的灵石,无论是色白,色黄,还是碧青色的,都不能与眼前这火灵石相比。

    至于木火土金水,对应着青红黄白黑,五行根骨不同,好像对灵石吸纳也有所不同。不过林一从没在意这些,有灵石便好,还轮不到他挑挑拣拣。

    至于自身是什么灵根,何种灵石对其更有功效,这些他一概不知。总之,有灵石便能吸纳灵气,他林一便能修炼。

    撬下一块后,接着便撬第二块,有利可图,林一干的带劲。他一边维持着碧云纱悬空,一边催动体内灵气挖凿坚硬的岩壁,额头见汗了也不管不顾起来,一口气干了近两个时辰,将目力所及处的灵石搜刮一空后,尚意犹未尽般的跃跃欲试,下面或许还有吧?

    林一自嘲的摇摇头,过犹不及,还是适可而止吧。以自己眼下的修为,还不到无所顾忌的地步。俗语有云,小富则安。

    不一会儿,燧山的山顶的白雾中,霍然飞出一片青云,上面正是面带笑容的林一。这一番收获不小,除却撬得二十余块大小不等的殷红灵石外,还有两颗紫红的灵石,想必更是不凡。

    心情愉悦之下,顾不得歇息,林一脚踏青云,往回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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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危机来临

    回到海船上,林一见了江长老,彼此客套一番,他便将两日来见闻说了一遍后,又到了甲板上倒出了果子与水囊,自有弟子们分拣,其本人这才独自回房打坐。

    如此静修一日,第二日正午时分,林一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四下乱逛起来。

    孟山与真元子等人尚未归来,一些弟子在海边垂钓。在海上漂久了,许多弟子都善于此道。

    焦堂主带着一些弟子在附近转了两日,一无所获,正坐在一块礁石上想着心事,见到林一过来,起身打了个招呼。

    林一对其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与其闲谈起来。

    听说东南方向行下去,或许能遇到有人烟的海岛,焦堂主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

    “如此便好,有林公子带回来的那些淡水与吃食,应能对付着几日,让人少些担忧啊!”焦堂主郁郁的神情缓解了许多。

    看着满面风霜,心底却很厚道的焦堂主,林一笑着说道:“焦堂主十年前曾去过一次大夏,有什么稀奇的见闻,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有什么好说的啊!不过是九死一生的勾当。”焦堂主呵呵一笑,四下随意看了看,见无人靠近,才摸着腮帮子上的粗重的短髯,象是回味着什么。

    “能从焦堂主您这儿得到指点,长些见识后,当危机来临之时,也不至于太过忙乱啊!”林一想了想,还是期待着焦堂主说些什么。

    焦堂主闻言一怔,看着林一点点头,说道:“未雨绸缪,凡事谋定而后动,林公子年纪轻轻,不仅身手不凡,见识也非常人可比。你与江长老二人,便如同海船上的压舱石,关乎此行顺利与否,倒是焦某人老心衰,多了颓唐之意,而少了往年的雄心啊!”

    “您毕竟年长,阅历与见识,不是我这么个小子可比的。有焦堂主掌舵,这海船才敢深入汪洋,远赴异域啊!”林一诚挚的话语,令焦堂主听着舒服。

    “不提武功,单说这海上行船来,天龙派内倒是没人能及得上我的见识。”焦堂主脸上的皱纹绽开,呵呵笑道:“海上风浪难测,单凭小心谨慎还是不够,还要懂得风势与海流的变化;要识得星辰,辨得航向,等等。即便如此,行船还是要靠着三分的运气啊!上次若不是你与江长老二人危机关头出手,只怕我等早已沉眠海底多时了。

    还有,沿途经历大小数百岛屿,每一次靠岸都暗含风险,谁也不知会有何种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还不算什么,靠近大夏的海域中,不仅海中会多出一些闻所未闻的海怪来,便是海岛上的风俗人物也是稀奇古怪,奇人怪诞之事层出不穷,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更有一些仙道中人恃强凌弱,稍有得罪,便会人船俱毁。”

    林一好奇地问道:“焦堂主所言的仙道中人,为何不一心修炼,以早证大道,何苦与凡俗中人作难呢?”

    焦堂主感到有些失言,呵呵笑着,见林一并无他意,才接着说道:“仙道与武道也是一样,有修为高低之分。修为高者自然不屑与凡人一般见识,而有些人的修为不高,自感仙道一途无望,便也有不良之辈,做些欺压凡俗的事情来。即便这些人修为再低,在凡俗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林一愕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似是言语中有所顾忌,焦堂主呵呵一笑,手扶着短髯沉默了起来。

    仙道中人也是人,便是神仙之流也未必都是就是好人!良莠不齐啊!林一心中暗暗琢磨时,见木青儿与弘安几人走了过来。

    “林兄弟,听说你回来后便歇息了,我等也不好相扰。如何?此行还算是顺利吗?”弘安迈着方步走在前面,笑容熙和地说道。

    林一无意回避,点头说道:“一切尚好吧!”

    “林一,孟长老等人为何还不见踪影?莫非生出什么变故,你便独自逃离了!”木青儿背着双手,脚尖在沙滩上踩来踩去,歪着脑袋盯着林一,满脸的狐疑。

    弘安与后面的徐紫萱与焦堂主打过招呼,听木青儿又是言中带刺,却不好插话,只能讪讪的看着二人。而弘宝与白潜川则是离得远些,他二人如今是根本不想靠近林一。

    又来了!林一嘴巴一撇,说道:“你倒是将人尽往坏处想,我林一没有你想象中的不堪吧?”

    木青儿也是嘴巴一撅,双手改作叉腰,神色不快地说道:“孟长老不让我与徐师姐同行,哼!谁知外面生出什么意外,别人都未露面,偏偏是你独自跑回来了!”她说完,下巴也翘起来了,认定了林一不是什么好人似的。

    林一愣怔了下,他看看焦堂主与弘安,闹不明白这个木青儿为何如此,难道孟长老没让她同行而惹来的怨气,也要发泄到他的头上?

    焦堂主挠挠胡须,对这蛮横的掌门千金,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搓着双手,想走又拉不开脸面,只能端坐着看着脚尖,神色透着尴尬。而弘安干脆折扇‘哗’的一声打开,呼呼的扇着,冲林一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倒是木青儿身后的徐紫萱,冲林一报以歉意的神情。

    只要木青儿不恶言相欺,林一不会与其一般见识。他淡淡笑了下,说道:“你管得倒宽,不过海岛上确实有让人大开眼界的景观,你不去还真可惜了!”

    “你嫌我多管闲事!你?”木青儿的青葱玉指点着自己的瑶鼻,不敢相信地反问了一句。

    “你真对我林一有成见,我也奈何不了你。不过我行事自有我的分寸,无须事事对你禀报吧?”林一摇摇头,反唇相讥。

    “我不是……!我只是想,想问问你路上见闻,可……”木青儿话到一半,面色绯红,眼圈中有泪水打转儿。她想对林一说的话,出口时便成了另一番模样。为何如此她也不清楚,却感到一阵的委屈。

    “木姑娘性情豪爽,心直口快!林兄弟更是耿直不二,洒脱出尘。我倒是喜爱你二人如此说话,直来直去,言简意赅。呵呵,林兄弟,你也与我等说说路上见闻啊!”弘安手中折扇一收,气度庸雅。他这么一搅合,让木青儿神色稍缓,也让林一翘起了嘴角。

    林一与木青儿说话,从来都是好言对好语,针尖对针芒。只要是不出言相辱,事后,他并不放在心上。虽比木青儿的年纪还小一点,他本人无意与这么个女儿家一般见识。如今被弘安这么一说,二人倒是像拌嘴怄气一般。

    自然知晓弘安本意,不好道破,故此,林一也只能苦笑了之。只是见木青儿小脸尽是可怜模样,方才盛气凌人的好像是别人。他无意与对方纠缠,说道:“孟长老等人要不了多时,便会回来。届时,弘兄一切都会知晓的。我嘛,口才欠佳,不说也罢!”

    话音未落,林一神色一动,人已站了起来,向正南的海滩望去,口中自言自语道:“是他们回来了,怎会是此般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几人见林一疑窦丛生的模样,也都好奇的向远处望去,只有礁石间闪现几个弟子的身影,海滩上并无异常。

    焦堂主刚要开口相问,却见身边风声一骤,他忙定睛之时,林一的身影已到了几十丈外。

    ……

    林一脚不沾地,疾奔出了四五里远,见前面正是孟山与真元子一行。只是这些人一个个形迹狼狈,神色匆忙,满头大汗。

    忽见一道灰影倏然而至,众人一惊,待认出是林一后,才露出庆幸的神情迎了上来。

    林一停下脚步,面对迎上来的众人,真元子师徒、卞振铎等人、孟长老与几大弟子都在,他还是不解地问道:“这是出了何事,为何少了几人?”

    真元子师徒见到林一,自然面露喜色,只是神色中还是有些慌张,听对方开口相问,真元子已接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我等循着海边慢慢返回。孟长老所行这条道果然要好走了许多,谁料想半途中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闻言,林一脸色稍变。他从真元子话中得知,这些人在返回的路上,还真的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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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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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时的路上,沧海帮等人与卞振铎、真元子师徒一行走在前面。天龙派的人则是不紧不慢跟着后边。两队人马相隔里半,沟壑分明。

    只是林一不在身边,似是心有芥蒂未消,真元子与卞振铎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带着俩徒弟辍在沧海帮的后面,与后面赶上来的孟山并作一伙,说笑着往前赶路。

    一行人于当日晚间歇了一宿后,第二日行至正午时分,在弟子的惊呼声中,一条海船出现在视野中。

    自从离开瀛岛后,在海上漂了这么久,除了自己所乘的海船以外,再无片帆出现。如今在这荒瘠的海岛上,竟能见到海船,无疑令人精神一振。

    众人停下脚步,涌到海边驻足观望。

    那条海船上的人,也是察觉了岸边异状,慢慢靠了过来。海船距岸边不到百丈之时,一只舢板出现在海面上,上面载着四五人,有人划动船桨,不一会便靠近了岸边。

    舢板之上除了三个掌舵划桨的汉子外,前面还站立两个年轻人,一身儒衫,不过一二十岁的模样。两人一高一矮,面容清秀,却是神色倨傲,冷冷打量着岸边的众人。

    见来者神色不明,孟删等人只能静观其变。

    “尔等来自何方?为何在燧岛逗留?速速从实禀明,待我大哥发落!”矮个的年轻人盛气凌人,指点着岸边诸人大声喝道。

    高个的年轻人显然便是所谓的大哥了,此时昂起了下巴,眼睛眯缝着,目光在岸边扫视了一圈后,面露不屑。

    这年轻人是什么来头?好大的口气!弟子中已有不忿者,骂出了声。

    孟山见状,也是面带怒色,上前一步抱拳道:“我等只是路过此地罢了,并不想与你等生出是非来,就此别过。我们走……你?大胆!”

    心中恼怒来人无礼,却自感身处异地,凡事还是小心为上。故此,孟山忍下这口气,就要带领众人离开。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却见距那舢板最近的两个弟子身上突然起火,而那矮个年轻人正得意的狞笑着。

    此时此刻,孟山怎么还不晓得是对方暗施辣手,他不由得气急大吼了一声。

    孟山正待离地而起,施展身手与对方一搏之时,却感到衣袖一紧,回头见是真元子一脸的凝重。他急道:“道长……”

    那两个身上着火的弟子正鬼哭狼嚎着,在海滩上直打滚,不一会便被两团火光淹没,凄厉的哭号声渐止。只是转眼之间,两个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弟子,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天龙派与沧海帮等人无不惊骇万分,一个个面色苍白的往后退去。

    “哼!方才这两人胆大包天,竟敢出口辱骂我兄弟二人,本公子稍示惩戒而已。你等乖乖的立在原地,待我等前来好好搜查一番!”那矮个年轻人出手便震慑住了这些江湖人,他极为嚣张地指手画脚着。

    说话间,舢板借着浪头,已到了岸边。转眼这两个令人生惧的年轻人就要上岸,众人恼怒之下,正不知所措之际,真元子大喝了一声:“快走!”

    孟山还要与对方论理,耳中听到真元子的喊声,心头一震,随即想到了什么,面色聚变,跟着疾呼了一声:“速退!”

    岸上众人皆是心思灵便之辈,真元子与孟山的喊声才起,便已纷纷施展轻功,迅速远离海滩,向远处遁去。

    这些进退干脆的江湖人,还是让两个年轻人稍感意外。

    “谁让你们跑的,真的好胆!”矮个年轻人已从舢板上跃起,随手一抛,一道火光窜出,迅速扑到落在后面的几个弟子身上。随着几声哀嚎响起,又有三个弟子成了火球,倒在海滩上妄自挣扎。

    高个的年轻人脚步轻抬,也已到了岸上,见众人亡命狂奔,讥笑道:“这些人倒是乖觉的跟个兔子一般,稍有不对便逃之夭夭。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人,竟能寻到此处来。”

    “大哥,这些不过是世俗中的江湖人罢了,待我追上去擒住两个来拷问一番,如何?”矮个子年轻人笑道。

    高个年轻人眼睛跟睁不开似的,向着众人奔逃的方向瞥了一眼,神色颇为矜持地摇头说道:“小屺,你也是的,出手便是五条人命,吓得人家都逃了。不过,他们也逃不远的,你我后面跟着就是。附近定有靠岸的海船,让我家的大船绕过去堵住他们”

    “哈哈,兄弟我尚未尽全力呢,几个凡人而已,杀之无趣啊!还是大哥高明,算无遗策!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矮个子年轻人摩拳擦掌地说道。

    在那两个年轻人说笑之际,孟山等人如惊弓之鸟,一路奔逃之下。见后面并无人追来,才各自稍稍喘了口气。而停泊海船的那处海滩就在前面,众人惊魂未定之时,正好遇到了赶过来的林一。

    “……我见那年轻人的手段与师弟仿佛,便料到对方不是等闲之辈。而那两个年轻人面对我等几十人,依然嚣张气盛,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可见对方不怀好意。故此,我不敢迟疑,便出言提醒孟长老暂避。谁成想,跑在后面的弟子还是身遭不幸。”真元子余悸未消,面带怒容。

    孟山面带羞愤之色,双目如火,恨声说道:“那人手段显然不是我等可以应对的,若不是道长及时提醒,只怕会有更多人遭难。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年轻人,竟视人命如儿戏!此事不能善了,我五名弟子啊,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言罢,孟山竟躬身对林一施礼,恳求道:“林兄弟,你与江长老既是世外高人,定要为我等讨个公道回来。若能如此,我孟山此后甘愿为林兄弟驱策。”

    身为门派长老,被一个年轻人逼得落荒而逃,这份羞辱让孟山连死了的心都有。何况,还在眼皮子底下,白白的死了五名弟子,竟连开口责问的机会都没有。逃的慢一慢,怕是性命都丢了。

    江湖中绝顶的高手,在这些仙道中人的眼里,与蝼蚁一般轻贱,说杀便杀了,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怎么报仇了。孟山此刻难掩心中悲凉,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林一与江长老这样的存在,犹如高山仰止,是凡俗中人永远无法超越,也是不容睥睨的。

    此刻,孟山真的期望林一能出手,替他消除胸中这口恶气!

    林一并未被对方言语所动,而是略作沉思,沉静地开口说道:“看来,对方来意不善!只是,那莫名出现的海船之上,是何情形也不为你我所知。事不宜迟,速速退到海船之上,并将此事禀告与江长老得知,还是早作防范为好!”

    “林公子所言有理,快走!”卞振铎低喝一声,带着手下弟子继续向前奔去。孟山暗叹了一声,大手一挥,带着余众疾走。

    林一见众人都已离开,惟有真元子师徒还站在他身边,他好奇地问道:“师兄,你等为何不离去?”

    “小师叔,我师父是怕你一人滞后,而放心不下呢!”不等真元子答话,元青抢先说道。

    林一心中一暖,冲真元子笑道:“你我一同回去,再作计较吧!”

    “呵呵,别听那臭小子瞎说。”真元子瞪了元青一眼,不无忧心地说道:“我没想到仙道中人,出手竟是如此的绝情。师弟啊,你若是与那些人敌对,可要小心了!”

    “多谢师兄提醒,我心中有数!”林一神色轻松地安慰了一句。只是,他暗暗心惊,却不好明言。这路途才走了多远啊?据焦堂主所说,还没走一半吧!怎么会在这荒岛上遇到修士呢?而来者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敢如此的恣意妄为,视杀人如同儿戏!

    若是对方修为很高,自己又能如何?凡事不到以死相拼的地步,他林一自然不会莽撞。

    暗自思量着,还是怕有人追来,林一与真元子师徒匆匆返回。

    待回到海船上时,所有弟子均已上船,江长老则是远远传音,让林一速到房中一晤。

    “林道友,这道坎儿,怕是不好过了!”林一刚走进屋子,江长老已起身迎了过来,神色焦虑。

    二人走至桌前坐定,林一皱起了眉头,问道:“江长老所言何意?还有,此处为何有修仙之人出现呢?”

    江长老手扶银须,看了一眼林一,说道:“原本以为,要到了大夏附近的海域,才会遇到修仙的同道,只要我等小心一点,也能应付过去的。谁知一场海上的风暴,不仅将海船吹离了原有的航道,还会在这么个远离大夏的地方,遇到这些恃强凌弱的同道中人。

    对方应是冲这个荒岛而来,或许,这个岛上有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也说不定。不过,仙道中人不会无故出手对付凡人的。对方既然如此不讲道义,我怕他们会追来。而我海船之上,惟有我二人可以应对一番。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

    说到此处,江长老话音一顿,神色凝重的看着林一,接着说道:“若是林道友要置身事外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忧林道友会独木难支。最终,这条海船上,怕是无人能幸免于难啊!”

    “虽不知对方的修士究竟几人,修为如何,可我林一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林一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正色说道:“江长老无须多虑,此事当前,你我共进退!”

    林一本以为江长老所商之事乃是应敌之策,未成想对方还是担心他在危机关头躲到一边去。

    只可惜,眼下就这么一条去大夏的海船。不然,也难说林一会不会在最后的关头,来一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君子不坐危堂,林一不是君子,可林一也不是无情之人。

    江长老还是担心林一置身事外。毕竟自身的修为摆在这里,若是他出了意外,这船上的人便都完了。能拉上对方共同应对危机的来临,令其心中稍定。

    海船已整装待发,只待扬帆起航。而此时离开这个荒岛,无疑是明智之举。

    二人简短商议了一番,就要吩咐焦堂主起锚时,林一却是眉头皱起,开口说道:“只怕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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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斩杀同道

    江长老与林一走上楼台,才知大事不妙。

    一条船体略小的黑帆海船,隔着三四里远,正堵着天龙派海船的退路。海滩上,冒出了两个年轻人,身着儒衫,神态轻松,如两个颇具闲情逸致的学子,闲步岸边。

    远处的黑帆海船还不如这两个年轻人惹得动静大。天龙派的海船上已有人认出了这俩人,顷刻间,弟子们已各自抽出兵器,群情激愤!

    林一则从远处的海船上收回目光,眼瞳微缩,细细打量这两个来意不善的年轻人。

    高个的男子二十出头,外表清秀,只是面白无肉,双目狭长,鼻若鹰勾,气势凌人。而矮个的男子也不过十**的年纪,圆脸、细眉、小眼,皮肤白净,说笑间难掩其神色中的奸猾与冷漠。对于这二人的外表,林一并不在意,让他诧异的是首次在海外遇到修仙同道。

    高个的年轻人应是练气四层的修为,而矮个子稍差一些,不过二层的修为。这是些什么人?难道海船已到了大夏附近不成,随便见到一个人便是修士不成?

    林一暗自忖思时,江长老传音过来。于是,二人联袂从楼台上跃下,迎了上去。

    那两个年轻人距天龙派的海船不到百丈时,错愕地停下了脚步。他们一路上不紧不慢地追来,抱着纯属戏耍的心思,要好好调理一番这些世俗中的江湖人,同时也是让自家的海船堵住海上的退路。不然,对方真的出海远逃,今儿的事情便不好玩了。

    谁成想,对方的海船并未远遁,还出现一老一小两个人迎了过来,还是两个修士?这让二人有些意外!

    江长老与林一距对方十余丈远落下身形,江长老抢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江某见过两位道友!不知我门下弟子是如何冒犯了天威,以至于惨遭屠戮!如今,你等又步步相逼,意欲何为?”

    那两个年轻人面色古怪地对视了一眼。随即,矮个子嗤笑了起来,胸脯一挺,大大咧咧地拱拱手,嬉笑道:“我说这些江湖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横渡汪洋,擅自闯入我家的燧岛,原来背后有你这样的高人在撑腰呢!不过,一个练气四层,一个练气二层,修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江长老闻言,心中一动,回首见林一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而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分明就是练气二层的模样。

    那矮个子一拍胸口,傲气十足地接着说道:“知道回回岛吗?这方圆两千里海域,皆为我回回岛颜家所有。而你等竟不经允可而擅自登岛,已犯了我颜家的规矩。杀人算什么,你等皆要由我颜家讯问后发落。念你二人修行一场不易,老老实实束手就擒,说不定我兄弟二人会饶尔等一命呢!”

    江长老面色一僵,随即强作笑脸,抱拳说道:“我等来自偏远的异域,见识短浅。敢问,这回回岛颜家又是如何来历呀,我等免不了要登门拜访的!”

    那高个子年轻人嗤笑了一声,昂首说道:“你这老头,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打听我二人的底细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颜炳,这是我兄弟颜屺。就凭你二人的修为,也想去我颜家登门拜访?哼!”

    见到大哥出头,那矮个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大声说道:“我颜家练气期修为的弟子便有十数人,七层八层修为的不在少数,我大伯更是九层的修为。说出来吓死你!哈哈!”

    眼皮抽搐了下,江长老心道坏了,对方竟有这等背景,他叹口气说道:“两位道友,你我萍水相逢,何必如此相欺呢!此处荒岛既然为你颜家所有,我等事先也不知晓啊!人被杀了,我等也不追究,这便离去,如何?”

    方才见对方修为不高,还想力争一下,好体面地离开此处。可如今知晓对方还有家族的背景,江长老不免心生怯意,只想怎样去保住身后弟子们的性命。对于见惯世面的他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受点屈辱也没什么。

    “哈哈,老头说的轻巧,快让船上之人下来,给我在海滩上站好了,我哥俩要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人从我燧岛上偷取了宝贝!”矮个子的颜屺愈发嚣张起来,对方的老者修为略高些,都已经胆怯了,对于林一,他根本没看在眼里。

    站在江长老身后的林一,却是心头一怔,要说是从岛上取走宝贝的,也只有他一人了。不对呀,那火灵石深置地下,没有人见了不随手取走的。又不是路边的野菜,还要按节时来采取,这只能是说,那灵石并不是这个颜屺所说的宝贝。那对方有何意图?无他,讹诈而已!

    即便是百岁的年纪,江长老也被这两个蛮不讲理的年轻人给气糊涂了,因顾忌身后海船上的弟子,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林一见状,迟疑了下,嘴角翘起,晃到了江长老的身前,看着这一高一矮俩兄弟,说道:“此处既然是颜家所有,我等多有冒犯,只是一路行来,并未见到有什么回回岛啊!你等不会是……”说着,他语气迟钝了下,面露苦笑,摇起头来。

    “小子,你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颜屺见林一还没自己年纪大,竟敢怀疑自己与大哥的身份来,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林一忙带着歉意,摆手笑道:“我等是为错过仙门而追悔啊!只是没听说过这片海域有什么回回岛,想必是我见识短浅,罪过啊,罪过!”

    高个子颜炳嘴巴一撇,冷哼道:“若是你等此去东南千里,或许还有这段仙缘也说不定呢。只是,眼下你等没这个福分了。不必废话,交出身上乾坤袋,船上之人都给我下来吧!”

    “哈哈!快点儿依着我大哥的吩咐,不然有你等好看!”颜屺已开始挽起袖子,气势汹汹。

    “二位且慢啊!”江长老见状心急之时,耳中却突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动手!”

    林一本来是面带笑容与对方陪着不是,却在这高矮兄弟有些得意忘形之时,他的身子突然在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到了那矮个子颜屺的身后。

    “你狗胆……呜……”颜屺脖颈一条血线殷红而醒目,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想转过身子找出那个出手暗算之人,脚下却是一踉跄,‘噗通’摔倒在地。其颈上血如泉涌,掀飞了的一颗头颅,在沙滩上滚动着,死不瞑目。

    瞬息惊变,骇得颜炳面色大变。他也是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到族弟已横尸当场。而那个方才还笑嘻嘻的年轻人,手中剑芒吞吐不定,已化作一阵旋风到了跟前。

    颜炳震怒之余,往后疾退。他双手翻飞着,几片符纸凭空而出,化作一只金光闪动的大钟罩在了身上。

    江长老亦从骤变中惊醒,手指一点,飞剑嗡鸣一声,便迅疾刺向了颜炳。而其本人身形闪动,拦住了对方的退路。

    “当——!”的一声轰鸣巨响,颜炳身上光芒一盛,竟磕飞了江长老的飞剑。

    林一偷袭得手后欲故技重施,却因颜炳的警觉而功亏一篑。见江长老飞剑未能奏功,他并不后退,脚下一点,身子已飞起丈余,手臂猛地向下一挥,一道剑芒匹练般卷向了对方。

    颜炳面色狰狞,目含杀意。实在想不到,这么一个二层修为的人,竟能凭着偷袭杀了自己的族弟,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看着林一的剑芒飞来,颜炳手指一点,一道赤色光芒倏然飞出,直奔对方的面门。

    颜炳狞笑着,他恨不得将这个土包子一般的小子给一劈两半,不如此,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林一人到半空,眼前赤色光芒闪动,心知不好,躲避不及之时,心念一动,周身白芒炸开,玄天盾刚刚浮出体外,“轰”的一声,赤色剑芒已到面前,巨大的冲撞之力,将其震飞出两丈开外。

    身子倒飞之际,林一手臂一扬,剑芒脱手,几乎同时扎到了颜炳的身上。

    “当——”

    又是一声巨响后,颜炳身上的金钟罩已碎裂开来,吓得他忙抓出一把符纸祭出,一个新的金钟罩将将护住周身,‘当,当’又是两声轰鸣,骇得他魂飞天外。

    此时,江长老与林一的飞剑,已不失时机地刺到了颜炳的身上。金钟罩随即碎裂,又是两层新的金钟罩飞速形成,将其护得严严实实。

    “你隐匿了修为——”颜炳被江长老与林一前后夹攻,无路可退。羞怒之下,他指着林一吼道。

    到了此时此刻,颜炳心中算是明白了,他被人给骗了。这个年纪小的最坏,他哪里是什么二层的修为,驾御飞剑者非练气四层不可为之。金钟符根本不是四层修为的人可以破开的,难道,这个可恶的小子比自己的修为还高?幸亏身上带了十几张金钟符,不然早一命呜呼了!只是这么下去,被这两个人纠缠,性命堪忧。

    颜炳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林一不放。他恨此人隐匿修为骗了自己,更恨其斩杀了自己的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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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惹祸上身

    林一见对方困兽犹斗,召回了飞剑,落下身形。

    “对方的海船上怕有援手。”

    “海船上皆是凡俗中人,我已查看过了。”

    “此人不能留!”

    “了然!”

    林一冲不远处的江长老暗暗使了眼色,踩着柔软的海滩,慢步欺向颜炳。他与江长老传音定下杀人计,二人心知这个颜炳不能留下,不然麻烦就真的大了。若是颜家真有十余名修仙者,此行算是走到头了,最后怕是无一人能活下来。

    “请听我一言!”颜炳慌了。

    面对两个修为不输于他的修士,颜炳是一点胜算也没有,尤其是这个杀了自己族弟的人,更令人忌惮。

    见一老一小,一前一后,并未发动杀着,颜炳又往身上贴了两层金钟罩,飞剑也盘旋着护住首尾,不忘接着说道:“先前是我族弟莽撞,如今人死两清。何况,你我之间本无仇怨,此事就此罢了,如何?”

    “哦?”林一眉梢一挑,慢慢停下了脚步。

    “绝无虚假,你等就此离去便是,我颜家绝不追究。”颜炳心中暗喜,忙誓言旦旦地说道。

    林一翘起了嘴角,说道:“尚有一事不明,可否为在下解惑?”

    颜炳一怔,说道:“不知这位兄台所问何事?”

    “你族弟扬言我等拿了岛上的宝贝,为此,你兄弟二人杀我同伴,又不依不饶的追来。这岛上究竟有何宝贝,值得你兄弟动了杀心呢?”林一的语气好像很随意。

    “这个嘛……”颜炳眼珠子转动着,见对方脸色一沉,他忙接着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宝物,只因燧岛东南有地下洞穴,已存千万年之久,里面不仅居住一些土人,还有一些别处没有的药草,对炼制丹药有些用处。我颜家于几百年前发现了此处,便每隔几年来采摘一些药草,有时也会带几个土人回去充作劳役。今年轮到我与族弟前来采药,从这些土人口中得知,有一帮人到过洞穴。我等以为有人要与我颜家争抢药草,便追了过来,谁想,谁想竟是一场误会。”

    林一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不无好奇的问道:“原来如此,你颜家倒是根底雄厚,还能炼制丹药,令人佩服啊!对了,听闻大夏灵气充沛,才是适宜修炼之地。你颜家为何要在这茫茫海域中落脚呢?”

    见林一语气温和起来,好似忘却了方才的拼杀,倒是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般,颜炳心中冷笑,暗道,与你说说也无妨,还怕你逃出这片海域不成。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道:

    “丹药又哪里是好炼制的,我颜家也不过承萌先祖遗惠,炼制一些增长修为的低阶丹药罢了。这位兄台想必也是去寻大夏国的吧?大夏自然是修炼的理想所在,可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哪里站稳脚跟的。

    我先祖早年也是大夏修仙界中的高人,因得罪同道,无奈远避他乡,途中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海岛,竟是可以修炼之地。故此,我先祖阖族搬来居住,如此便是几百年下来了。此处虽然荒僻,却也适宜静心修行,我等后辈早已将此处视为安居之所了。”

    颜炳也仿若忘却了与林一的仇恨,侃侃而谈,言辞诚恳,似是真的要与对方一笑泯恩仇。只是嘴上说着话,他的双手也没闲着,在很随意的把玩着一枚玉简。

    “住手!你要耍什么花样?”江长老突然大喝了一声。

    见被对方发觉,颜炳狞笑着扬手一抛,玉简竟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际。

    “不好,那是传音玉简,可达千里之外!”江长老毕竟要比林一见识的多,却是来不及出手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颜炳诡计得逞。

    “哼!我已向家中长辈示警,这片海域中,还没人敢杀我颜家的人,你等是跑不掉的!”

    颜炳得意地大笑着,挥手抛出一片火光罩向林一之际,他手指向身后一点,始终盘旋在身侧的赤红飞剑,已化作一道火龙,冲着江长老呼啸而去。

    林一对扑面而来的火球视若未见,身形倏然拔高二十多丈,人在半空中手诀掐动,狼牙剑拖曳着丈许光芒,轰然击向颜炳。

    颜炳的飞剑刚刚击碎江长老祭出的鼎符,正要趁势将其击杀时,一股强力无匹的威势便带着凌厉的杀气到了身后,他自恃周身加持了几层金钟罩,不管不顾地向身前的对手追去。只要击杀一人,自己便能扭转颓势。

    “嘡啷——”一声巨响,狼牙剑一击之下,颜炳的金钟罩顿时成了碎片。而狼牙剑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颜炳震惊之下却不慌乱,手中攥着的金钟符随即祭出,赤红飞剑又冲破一了道鼎符,眼看就能杀了已疲于应付的江长老。

    细目中泛着冷芒,颜炳正为自己的算计即将得逞而感到快意时,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暗道不好之时,其金钟符尚未结成护体灵罩,便见一道银色剑芒霍然出现面前。

    大惊之下,颜炳不及躲闪,发出了一声惨嚎,那剑芒已穿透了他的头颅。

    随着一蓬血雨洒下,脑袋被扎出了个窟窿,颜炳的身子还往前走了两步后,扑倒在了沙滩上,成了具死尸。那赤红的飞剑没了操持,嗡鸣的挣扎了下,也跌落了下来。

    江长老连连祭出了几张鼎符,竟来不及施展飞剑还击,已忙得额头见汗,忽见顽敌毙命,这才连退几步后站定,暗呼侥幸!

    “多谢林道友援手,不然老夫可要麻烦了!”江长老稳定了心神,冲林一拱拱手。

    林一自空中缓缓落下,击杀了颜炳的那道剑芒诡异般地消失不见,令江长老看得瞠目结舌。飞剑也能隐形,如此杀人于无形中,谁能抵挡?

    《玄天剑法》的神奇之处,林一自然无法与江长老分享。

    使出‘玄天剑阵’御敌,尚属首次。接连击杀两个同道中人,还是令林一豪气大增。以往独自修行,对于修仙同道有着过多的顾忌。如今被逼之下,让他起了杀意。

    不杀这两兄弟,林一与海船上的人都要任人宰割,注定了要拼争,他不会退缩。

    不过,与颜炳虚以委蛇之际,林一还是想从对方口中多了解一些东西。譬如对方口中的回回岛究竟在何方向,不然天龙派的海船迎头撞上去,不是找死吗!还有这个颜家究竟是何来历,不能杀了人,还不知对方是谁,若真是闹出泼天的祸端来,知己知彼,也多了一分应对之机。

    颜炳的话语虽也是敷衍之意,林一却是信了大半。他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有诈,却因没见过传音符,令其缓兵之计得逞。

    只是,颜炳不知道的是,林一也根本没想放过他。

    林一收回飞剑,隔空一抓,已将颜炳兄弟二人的乾坤袋抓到手中。他想了想,又随手一抛,说道:“请江长老查看一下,不知可有所需之物。还有,速命焦堂主起航,海船决不可驶向东南方向。”

    江长老神色一怔,伸手接过乾坤袋,随即面上露出笑容,将颜炳的飞剑也摄入手中,说道:“言之有理,不然被人家长辈追来,想走也走不掉了!只是,我都百岁的人了,要这些东西作甚?”说着他将两个乾坤袋往林一手中一塞,长袖飘飘,人已到了十余丈外。

    看着江长老的背影,林一的目光中闪烁着笑意,收起手中的东西,跟了过去。利字当头,本心显露之时,可以看清一个人的秉性如何。

    两个乾坤袋与飞剑,林一都想要,不过他不贪婪。

    人都是他杀的,厮杀后的获利应由他来处置,而林一仍然毫不介意的将东西抛给了江长老。对方若是市侩逐利之人,必然要打开乾坤袋查看一番。

    江长老人老成精,他又如何不知林一的心思,愣怔之下,诧异对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的气度。两个乾坤袋又算什么呢!飞剑又如何呢!人没了,再好的宝贝也是别人的!

    回到海船上,江长老即刻下令开船。海船不敢驶向东南,也不能掉头返回,只能向南或者向东行驶。商议后,还是决定向正南行驶要好一些。一是不至于太多的偏离原有的航向,二是出其不意之下,颜家也想不到天龙派的海船会从旁边绕过去,此举兵行险招,或许能抢得一条生路!

    林一回到了海船上时,依旧是神色平静,片尘不惊!海船上的众人,目光中的炽热表露无遗。两个仙人被其一手斩杀,场面惊心动魄,令人叹为观止!

    仙人斗法,生平仅见啊!而林一的风采更是慑服了所有人的心!

    “小师叔,你太厉害了,不费吹灰之力便杀了两个仙人呢!”

    “林公子风采超绝,令人惊羡啊!”

    “林兄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稍显峥嵘便震慑异域,呵呵,佩服啊!”

    “林一,这次多亏了你,我知道那一次……那一次也是你出手相救,多谢了”

    “……”

    林一止住脚步,看着围上来的众人,笑了笑,朗声说道:“大伙儿不是同门便是朋友,无需客套。只是眼下的危机并未消弭,此去两千里海域中,随时会有无妄之灾临顶,诸位都要小心了!”

    不得不与众人寒暄一番后,林一向楼台走去。他淡然的神色与沉静的气度,被众人视为高人应有的风范,而不再是那个外门弟子才有的谦卑。

    没人知道林一心中真正所想,颜家的人随时都会追来,他的心里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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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修仙家族

    “应是发现海滩上的变故,那条海船已掉头了。我担心稍后他们会尾随不去,如此一来,颜家的前辈会轻易寻到我等。林道友,这该如何是好?”楼台之上,见林一走近,江长老不无忧虑地说道。

    林一向远处望了一眼,见那黑帆海船已离开四五里远,却并未远去,其意正如江长老所言,摆明了要来一个不即不离的纠缠了。若真是后面跟着这么一个尾巴,天龙派的海船也干脆别走了,如此根本摆脱不了最后的追杀,还不如现在便引颈就戮呢!

    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命,还是带着一船的人一齐逃命,不容迟疑。林一眉梢扬起,对江长老说道:“不能与他们如此纠缠,让海船继续全速前行,不必等我!”

    楼台上还有孟山与焦堂主等人,甲板上的众人也在翘首以望,却见林一身子纵起,脚下即刻升起一团青云,瞬即包裹起整个人影,向远处飞去。

    江长老眸光一闪,随即明白林一的用意。他面露欣色,心下稍定。

    见状,海船上余下的众人,震惊之余无不目眩神驰。许多人还是首次见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活生生地飞起来了,怎能令人不兴奋!这是腾云驾雾,瞬息千里啊!

    顾不得身后众人的心思,林一飞在空中,转眼间,便到了黑帆海船的上方。

    林一的神识中早已探查过了几遍,船上操桨掌舵的只是一些体健的武人,故而,他人在半空,狼牙剑已化作一道银光,“轰隆”一声将船体穿了个大洞。

    颜家海船上的人,远远见到颜炳与颜屺遭难,不敢靠近却也不敢远离,只想拖住对方的海船不放。谁成想船体突然被捅出了窟窿,海水‘咕嘟、咕嘟’地往里灌,吓得这些颜家的船夫武士大呼小叫起来。

    林一并未离去,隐去身形后,从空中扑到了海船上。趁着甲板上一片混乱,他钻入舱下,将船上储存的粮食、淡水、果蔬等食用之物,席卷一空后,才跳上了碧云纱,头也不回地向来处飞去。

    天龙派的海船上,众人翘首以待,忽见林一从半空中落下,欢呼声响起。而当堆成小山般的粮食果蔬出现在甲板上时,便是孟山也呵呵乐出了声。

    “呵呵,小师叔这是搬家呢!不仅有菜油、盐罐、腊肉,还有铁锅呢!”元青啧啧称奇,对林一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一哪里管这么多,船舱下扫荡一番,见到的东西尽数装入了乾坤袋,对方若是能逃过沉船大难,今晚怕也是开不了伙了。

    真元子走至林一身后,说道:“林师弟,你这是……?”

    诸人忙着往舱下收拾东西,林一回身对真元子说道:“我等全速前行,一时半会不能靠岸。海船上本来便缺水少粮,如此这般,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江长老也从船楼上走下,笑呵呵地说道:“林道友不仅毁船阻碍对方纠缠,还让弟子们少了吃喝的后顾之忧,此举妙哉!”

    看着船上一片无忧景象,林一轻轻摇头说道:“这些只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不过,千里海途,行船要耗时数日,御剑飞行,怕是要不了几个时辰吧!或许是我林一多虑了,我等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林一的话别人或许听不明白,江长老却是面色微变。他沉吟了下,说道:“你是说,这个颜家还有筑基高手?”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小心些总无大错。”林一说道。

    江长老对颜家也是心怀忌惮,却没有林一这么深的顾虑。如今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也有些慌神,忙吩咐孟山速将甲板清理干净,命焦堂主要不顾一切的全速行进。

    之后,江长老又请林一快回屋歇息。一番厮杀后,他自己都有些疲倦,前途未卜,养精蓄锐为要。

    林一也不推辞,与真元子、卞振铎等人交代了几句,便独自回到房中。

    此时,夜色降临,海船已鼓起风帆,向远处驶去。颜家海船上鬼哭狼嚎的声音随风飘来,又转瞬消失。

    ‘哗啦——!’

    桌上出现一小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一将颜炳兄弟的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明亮的油灯下,他坐在桌旁,查看着今日厮杀后的获利。

    十几个玉匣中,装着的是一些药草,应是颜家在那个洞穴中采摘的。赤阳草、小叶花、星星草等,皆是玄元真人留下的《百草汇撰》中有载录的,今儿还是首次见到这些东西的真容,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几个玉瓶,一一捡起细看。‘迷仙散’,看名字便让人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春丹’是伤药;‘生灵丹’却是有些眼熟,应是练气初期用的丹药。这些丹药对林一无用。

    二三十张色泽不一,大小各异的符纸,让林一眼前一亮。

    ‘金钟符’的威力不俗,见颜炳使用过,还剩下三张。二十几张暗红色的‘火球符’也不错,抛出后气势逼人。林一拿起一张土褐色的符,这是什么?

    巴掌大的符,应是什么兽皮所制,入手韧实,上面暗嵌两个金色小字——‘土遁’。看看桌上,土遁符共计两张。土遁的意思不言而谕,是借物遁形,危急时刻躲入地下,说不定能找回一条命呢。

    小心地将两张土遁符收好,林一又拿起桌上十余颗灵石。看来颜炳兄弟也不算富裕,不过,灵石没人嫌多的。

    颜炳兄弟的乾坤袋中,没啥好东西,只有土遁符还能让林一看得上眼,余下便是一些私人的琐碎杂物,他对这些更不感兴趣。

    将桌上的东西清理了一下,林一拿起那把颜炳的飞剑。飞剑赤红,剑柄上镌刻赤炎两个小字。‘赤炎剑’的品相,比木青儿长年佩在腰间的那柄小剑法器要好得多。

    林一回到榻上坐定,想了想,还是将赤炎剑祭炼了一番。随后便布下四象旗,手握灵石调息起来。无论论颜家的人追不追来,他都要有最坏的打算。

    只是,颜家的人究竟会不会追来呢?

    ……

    此时,东南千里之外的一片海面上,无数大小岛屿环绕中,一处最大的海岛之上,高山流云,山涧纵横,风景秀美。

    一座依山的庄园里,花香四溢,流水潺潺。曲径通幽处,是一间精舍。里面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席地而坐。

    突然一道流光划破天际而来,倏然飞入精舍中。

    那男子神色一变,抬手一抄,手中一枚玉简兀自跳动不停。少顷,男子面露怒色,霍然起身,手中玉简被其随手捏碎,化作无数小的荧光散去。随后,他冷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男子身形如风,不一会便走至一座花厅前。花厅中已挂起几盏灯笼,还有十来个人影肃立两旁,见男子到来,齐齐躬身施礼:

    “见过大哥”

    “见过大伯!”

    “见过族叔!”

    男子挺起胸脯,嗯了一声,沉着脸走至当间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打量着分立两旁的族人。

    “大哥,究竟是出了何事?”靠近男子的一个身影上前一步问道。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生得孔武有力,双目炯炯,十分的精悍。

    男子嗓音冰冷的说道:“我打坐之时,收到颜炳的千里传音。他在燧岛采药时,遇到两个同道中人,与对方生了争执。颜屺被杀,他与那两个同道苦斗不胜,便传音回来求救。守信,此事你怎么看?”

    “有人敢杀我颜家子弟,真是胆大妄为!大哥放心,我这便去将二人擒来,不将其挫骨扬灰不能罢休!”那壮汉叫嚷着,眼睛瞪了起来。

    男子点点头,说道:“我颜家自五百年前落户于此,还没人敢在这片海域放肆。这两人能与颜炳缠斗,不会超过练气中期的修为。本想亲自前去,可眼下我功行圆满,已触及筑基的门径,不便远离。此事便有劳守信你跑一趟了!”

    “什么?哈哈,小弟这才刚刚步入九层,大哥便又先行了一步,恭喜大哥啊,我颜家百年来都未出过筑基高手了!”那壮汉大声道喜,站立在两旁的后辈子侄,也忙纷纷上前道贺。

    那男子矜持地点点头,面呈得色,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颜守德,秉持颜家祖训,立志苦修四十载,才到了这一步,算不得什么。尔等后来者不可妄自菲薄,尚须勤勉!”

    又是几声附和过后,男子才道:“颜炳此时凶多吉少,守信还是速去,路上多加小心!”言罢,他摆摆手,看着颜守信与一帮子侄离去后,才面露激奋的神色。

    多少年了,颜家没有出过筑基的高人了。如今,苍天不负苦心人,他颜守德一定要筑基成功,成为修仙界中的高人,回到大夏去,洗尽先祖的羞辱,为颜家扬眉吐气!

    ……

    那个叫做颜守信的壮汉,告别自己的大哥后,走至一片空地上,手指塞入口中,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哨声响起,一只巨大的黑影从庄园后的高山上无声飘下,卷起一阵旋风,吹得一旁的花圃中花瓣簌簌直响。

    黑影双翅一收,竟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金顶雕,出现在了颜守信的面前。

    “走了——!”

    颜守信上前一拍雕的羽翅,雕儿吠鸣一声,钢爪般的双足猛地一蹬,双翅一振,黑羽缓张,‘呼’的一声跃离地面。

    颜守信脚尖一点,如影随形般落在雕背上稳稳坐下。雕儿又是发出一声喜悦的鸣叫,竟是带着颜守信,飞向了夜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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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海上奔逃

    当第二日的朝阳浮出海面,静坐调息了一夜的林一,也慢慢睁开了双眼。

    神识扫过海船,船上并无异样,前后左右的海面上也无异常。林一心下稍安,撤去阵法,走出了房门。

    海船上的船帆尽起,一帮子虎鲨堂的弟子不停吆喝着,在甲板上忙碌不停。林一走上楼台时,焦堂主也在。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林一问道:“焦堂主,此去是应是正南方向吧?”

    “此时海面上东南风起,正南航向不难,弟子们稍稍调整风帆便可作到,林公子放心便是!”焦堂主肯定地说道。

    林一点点头,独自凭栏远眺。他还是心有顾虑,怕颜家追来。一个修仙的家族,几百年或者上千年的底蕴,不是可以小觑的。而自身不过是练气七层的修为,江长老却只有四层的修为,即便是对方没有筑基高手,便是来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也是难以应付啊!

    不过,该来的,终是躲不过去的。若是自己命短,也是天意使然,怪不得别人。如此倒不如舍命一拼。不也是杀了两个修士吗?当初可是对这些同道忌惮颇深,便是京城的那个什么护国真人,也能唬得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妄动。

    如今才知道,要杀一个修士,不难!

    只是,遇到修为高过自己的人又怎么办呢?怕是对方杀自己也很容易吧!逃?茫茫海上,又能逃到哪里去。能逃当然要逃,逃不掉时,还是要殊死力拼才行。

    林一默默想着心事,暗自思量着即将面临的各种突发状况。不知觉中,他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一股熟悉的辛辣与甘洌窜入了嗓子眼,烧灼着胸腹,很是爽快。

    “师弟,怎么一大早喝起酒来了?昨日见你面露忧容,是不是心有所虑啊!”真元子走上楼台,言语中透着关切。

    “呵呵,没什么。”林一将葫芦抛给真元子,笑道:“师兄请!”

    真元子忙接过酒葫芦,美美的灌了一口,展颜笑道:“多谢师弟的美酒!”

    后面跟上来元青师兄弟二人。与林一见礼后,元青笑嘻嘻说道:“师父对小师叔的美酒可以是情有独钟啊!”

    真元子忙又灌下一大口酒,才舒服的吐了口气,眼睛一瞪,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莫不是说师父要骗酒喝,欠揍呢!”

    “嘿嘿,徒弟哪敢呢,不是您老人家说小师叔的酒是仙酒,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多喝益善呢!”

    元青头一缩,跳向一边躲开师父的巴掌,嘴巴却是不停。

    元风在一旁则是憨憨一笑,说道:“师父别理我师兄,您老快喝呀!不然小师叔舍不得了。”

    真元子刚要再灌一大口,被元风的话噎得呛酒了,他咳嗽了几下,气得直骂:“我问你小师叔要酒喝,他还能舍不得?不过这葫芦太小了,还没喝呢,咋就没了呢?”他嘴里埋怨着,有些懊恼地摇晃着葫芦,

    林一也是嘿嘿乐了,他一把抢过葫芦,笑道:“酒不能这样喝的,不然,再多的酒也不够师兄你一人喝的呀!”

    “我才喝两口啊,你小子不会这么小气吧!”真元子嘀咕了一句,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林一手中的葫芦。

    慢条斯理的挂好了酒葫芦,林一笑道:“我这是灵酒,光是炼制便要一番工夫的,只能小口呷之,慢慢品尝。哪里能如师兄你这般牛饮呢,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呢,师兄你放心就是,想喝我的酒啊,下一次我请你一壶便是。”

    乾坤袋中,还有弘安送的几大坛子贡酒呢,林一并非是不舍得什么灵酒。他看出老道也是带着心思,怕是对昨日之事放心不下。

    几人说笑一番后,真元子还是靠近林一,小声问道:“师弟昨日所杀之人,应不会这么简单吧!能否说与师兄听听。”

    林一点点头,又向远处看了一眼,才说道:“我杀的那两人来历确实不简单,他们来自东南千里外的一个家族。其族内修士众多,不是你我可以招惹的。

    我杀那后面的一人时,已知对方的身份,更是不敢放过他。不然,被其招来族人,你我还不得被扔到海中喂鱼。

    只可惜,我见识短浅,也是太过小心了。即便是有江长老提醒,还是让对方发出了千里传音符。只怕眼下对方的长辈已追了过来。好在我已从对方话中得知,那个家族所在的海岛在东南方。故此,我等向正南航行,只要对方不预先在前面拦阻,或能躲过这场追杀。

    不过,仙道中的奇能异术层出不穷,我等能不能安然逃过此劫,尚未可知!”

    昨日之事所潜藏的危机,海船上的其他人还真的不知道。那些弟子知道多了没好处,只能惹来更多的恐慌。如今,真元子相问,林一不想隐瞒,还是道出了心中所忧。

    闻言,真元子轻吁了口气,他手拈长须说道:“我虽不是仙道中人,可也看出师弟的修为很高,便是江长老与你相比也有所不如。莫非,你说的那个家族之中,还会有比师弟修为高的人存在吗?”

    林一摇头苦笑:“师兄有所不知,我眼下的修为在常人眼中是高不可及,在仙道一途中,我这般的也不过是刚刚起步罢了。或者说,你师弟我连仙门还没踏入呢。人家可是一个有着传承的家族,绝不是我这样一个小子可以独自抗衡的。”

    真元子神色一怔,不无担心地说道:“若是依师弟所言,人家的长辈追来,你我岂不是要……”

    林一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师兄也不必担心,是祸躲不过,事到临头惟有一拼,才能博得一线生机。就看这次你我的运道如何了!”

    “运道?什么是运,什么又是道呢?可叹我心有余而力不及,如今却让师弟听天由命了,为兄惭愧啊!”真元子扼腕喟叹道。

    林一却是笑着安慰道:“人力有时穷,师兄不必如此的。”说着,他目光投向远处,淡淡地翘起了嘴角,说道:“管他什么运道呢!古人云,日运为躔,月运为逡。凡事总要走上这么一遭,才知晓运道如何。无论是运乖时蹇,还是时来运转,该来的,就让它来吧!有何惧哉!”

    真元子有些微愕,他注视着林一的背影,拈须不语!

    天龙派海船走的匆忙,弟子们也隐约猜到了什么。除却忙碌的虎鲨堂弟子外,甲板上,楼台上,也站满了人,在向海面上四处张望着,每个人的脸上挂满了不安与忐忑。

    对此,江长老与林一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只想早早逃离这片海域,躲过这场无妄之灾!

    船帆被风鼓起,海船乘风破浪,驶得极快。行至午时,前方隐约可见海岛浮现,船上无人欢呼,有的人脸上竟露出恐慌的神情来。

    海船并不减速,也无人期待靠岸,半个时辰后,便将那海岛甩到了身后,继续全速前行。海岛上也无人出来拦阻或者追赶,令那些神色恐慌的弟子,心有余悸的回首张望时,暗暗松了口气。

    好在那海岛上没有颜家的人存在,许多人的心中都这么想着。

    下一个时辰里,海船接连遇到两个海岛,都是慌忙绕过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延误,曾让人感到亲切无比的海岛,首次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险地。

    当日头西坠,天近黄昏之时,令人窒息的一日,就要慢慢过去。船上的人,心里皆变得轻松起来。只要天黑了,船行茫茫海上,极难找寻,如此再经过一夜没有危险的航行,或许便能逃出颜家的追杀。

    此时,静坐房中的林一,却是面色一变。他一边给江长老传音,一边急促走出房门,脚下一点,便纵身上了楼台。弘安与木青儿等人正在观赏海景,他视若未见,口中却是低叱了一声:“都给我下去!”

    之后,林一负手挺胸,双目精光闪烁,向北方的天空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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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强敌追来

    弘安等人,不知林一何意,却见其刀眉斜立,神色严峻,一股难言的气势沛然而出,让人生不出半分抗拒之心,便是木青儿一怔过后,暗料有事发生,竟也不敢稍作迟疑,忙扯着徐紫萱随着弘安一道,离开了楼台。

    “林道友!他们来了吗?”江长老匆匆跃上楼台,走至林一身边。

    林一点点头,昂起下巴示意道:“你看……”

    江长老循着林一的目光望去,不由得面色一僵,口吃道:“这,这是……”

    只见远处一个黑点,自几里外的天空中飞来,须臾之间,便见是一只黑色大雕,夹着高亢的吠鸣声,呼啸着向海船扑来。

    雕儿双翅展开,竟有三丈多长。更让船上众人惊异的是,那雕身上竟驮着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一脸的怒容,在半空中如雷鸣般咋喝:“往哪里逃!都要给我死!”

    “啊!这是什么修为?”江长老已心魂失守,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林一却是眉头竖起,抬手招出狼牙剑。他顾不得江长老,身如风起,长啸声中,人已蹿到了半空,手中剑芒耀动,随即劈出一道光练,狠狠迎向了那只大雕。

    若是任凭大雕冲来,顷刻间,便是船毁人亡的下场。显然,对方来意已明。林一在房中静坐时,便在神识中察觉到了一人一雕的到来,虽一时看不透来者的修为,可他不能不当机立断,挺身而出。

    林一暗存侥幸的是,对方不是筑基的高人。力拼之下,未必不能博得一线生机!

    空中赶来的正是颜守信,此时的他,心中很恼火。

    昨儿连夜赶往燧岛,到了地方后,见到岸边搁浅的破船,询问了详情,又收敛了颜炳兄弟的遗骸,颜守信已是怒不可遏。

    这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真是狗胆包天,不仅杀了颜家的子弟,还洗劫了海船。这简直不将他颜家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

    颜守信杀心已起。他要让对方船毁人亡,不如此,不足以泄心头之恨。

    从族人口中得知,对方杀人劫船后,趁着夜色逃离,竟不知去向。颜守信自以为是,认为这些人闯了大祸,胆怯之下,应是往回跑路了。不然,对方若是顺风行船的话,应该被他中途碰到才对。

    颜守信喂食了自己的金顶雕,歇息了片刻后,便向西北追去。他一直追了几个时辰也没见着个帆影。估摸了一下海船的行程,断无追不上的道理。唯一的说法,便是自己追错了方向。

    凭借着金顶雕的神速,颜守信又在海上兜了个大圈子,将行凶者可能逃离的海域都跑了一遍,还是未见到对方的影子。

    如此耽搁了许多工夫后,颜守信这才暗骂自己够蠢的。可他精力旺盛,雕儿却累坏了,无奈之下,让那灵禽吃饱喝足了,又将养了一下体力,这才向着天龙派逃离的真正方向追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金顶雕,称之为禽中之王,毫不为过!其飞得极快,加之自小喂食天材地宝,更是灵性十足。这也是颜守信的一个依恃,不然,在茫茫海域中寻一条海船,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今,颜守信凭借着雕儿的神速与灵异,竟真的追上了天龙派的海船。

    居高望远,颜守信早早便看到了全速行驶的海船,只是坐在雕背上的他,却被船上扫来的一道神识吓了一跳。这么强大的神识,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颜家上下,怕是修为最高的大哥,也没有如此强悍的神识吧!莫非,这条海船上还有筑基高人不成!

    若是如此,这个仇是别想报了!

    令颜守信松了口气的是,在靠近海船时,他还是看清了对方的修为。那个站在楼台上的年轻人不过是七层的修为,不足一虑。一旁的老头修为更是不堪,四层的修为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人,他颜守信杀定了;船,也毁定了!

    正当颜守信咋喝声起,杀意正盛之时,一道光练腾空而起,竟是斩向坐下的金顶雕。

    颜守信大怒,扬手便是一道光芒迎了上去。

    “当——”

    半空中一声震耳巨响,两炳飞剑磕撞到了一起,耀出刺目的光芒。

    雕儿被冲撞之力一震,飞速一缓。其背上的颜守信更是愕然不已,出手的飞剑没占到半点便宜,顿时令他小心起来。金顶雕展开双翅,缓缓前飞,一时不敢靠近海船。

    跃至半空中的林一,全力一击之下,竟被对方轻松挡回。巨大的冲力让他留不住身形,一个倒栽葱,摔了回去,差一点便掉到了海中,引得海船上观战的众人发出揪心的惊呼。

    好在最后关头,林一勉力施展身形,轻轻落在楼台之上,只是气血翻涌,一阵胸闷袭来,让他忙暗自调息了一下,这才好受了许多。

    “林道友无事吧?这是伤药,你且拿着!”江长老有些六神无主,对方的修为太高,惟有指望林一来扭转乾坤了。可林一却被对方一合击败,令他有些沮丧。

    双脚站稳,伸手抓过江长老抛来的玉瓶,林一恨恨地望着半空中那只黑雕,扬声说道:“无事!”

    话音未落,林一脚下青云升起,再一次飞到了半空中。而被磕飞的狼牙剑嗡鸣着飞来,悬在了头顶之上。

    颜守信还以为自己谨慎过了头,见对方跌落在海船上,他不由得自嘲地冷哼了一声,就要催动金顶雕冲向海船,谁知转眼间,那个年轻人又挡在了面前。

    咦!不知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有飞行法器!这可是个难得的宝贝啊!见对方不过如此,又不要命的硬拼起来,颜守信非但没有诧异,心里反而轻松起来!

    坐在雕背上,颜守信手指一点,一道剑芒便迎头劈向了刚飞至半空的林一。

    对方势猛,林一却是不闪不避,身上突然白芒一现,玄天盾脱体而出。他双手掐诀,狼牙剑‘嗡’的一声,狠狠刺了过去。

    见对方还有还手之力,颜守信的脸上挂着冷笑,手臂扬起,一片奇异的符纸飞出,霍然旋出一片黑雾来。转眼间,黑雾竟是贴在了他的身上,变作了一套黝黑发亮的铁甲。

    “哧溜——”,一道火星闪烁而出,铁甲上划出一道白痕,阻住了狼牙剑。

    此时,颜守信的飞剑距林一身外不足一尺。

    “轰——”锋利的飞剑拖曳着剑芒,刺入玄天盾一寸深,便再不得深入半分。

    青云之上,林一的身形晃动了一下。颜守信见状,引动手诀,飞剑嗡鸣着,再次冲着玄天盾猛地扎下。

    林一眼瞳微缩,忙催动灵气灌入玄天盾。一阵白芒闪动,玄天盾牢牢阻住对方飞剑。心下稍安,他手上不停,狼牙剑势若疯狂,雨点般落在了对手的身上。

    谁知,异变横生!只见那半空中的黑雕,竟是扇动铁翅,鼓起罡风,将狼牙剑的攻势化去大半。

    这可恶的大鸟!震惊之下,林一心生寒意!这位颜家的长辈,修为不俗,单打独斗已极难应付。再加上这么一个难缠的畜生,今日,莫非是一场生死大劫不成!

    嘴角冷冷翘起,林一神色不乱,随手抓出几张符便扔了出去。顿时,一团火焰劈头盖脸地砸向了一人一雕。

    臭小子,这定是我颜家的火球符!颜守信轻拍坐下的金顶雕。那雕儿铁翅舞动,团团罡风卷起,吹得火球凌乱倒飞。

    哼!我看你还有何本事!颜守信面露得意之时,坐下的雕儿突然一声哀鸣,差点将其掀翻了下去,惊得他一身冷汗。

    雕儿出现异常,颜守信不敢怠慢,查看之下,只见雕儿的一只眼睛鲜血淋漓,已然瞎了。

    顾不得心疼金顶雕,颜守信已气得眼角抽搐,嘴唇哆嗦。原来是一道赤红的剑芒,竟是裹夹在火球之中,让他与雕儿皆是猝不及防,遭了方才的暗算。

    “臭小子,你竟能施展两柄飞剑!杀我子侄,伤我雕儿,我颜守信饶不得你!”颜守信掏出伤药为雕儿喂下,手指急点,飞剑闪动着光芒,汹汹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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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生死逆转

    半空中,青云之上,林一催动灵力护持玄天盾,阻住了对方的攻势。见一时无虞,他扬声叱喝:“那两个颜家修士恃强凌弱,罔顾人命,死有余辜!便是那畜生,也助纣为虐,毁其一目,罪有应得。既无道理可讲,动手便是!”

    “呵呵,不知死活的小子,看我的手段!”颜守信狞笑着,手掌一翻,拿出一物便掷向空中。

    一团火焰‘砰’的在空中炸开,竟化作一只火雀,引颈啼鸣,双翅一展,舞动起绚丽的火焰,带着让人心悸的炙热气势,冲着林一扑去。

    林一心中暗懔之下,不敢迟疑,拿出两张金钟符便扔了出去。金光闪耀中,一只巨大的金钟猛地将火雀桎梏其中。

    尖锐而高亢的长鸣响彻天空,火雀在金钟里愤怒的冲撞着,一道道火焰从口中喷出,不停烧灼着,融化着金钟。

    见火雀受阻,林一掐动手诀,催动赤炎剑对着雕儿乱劈乱砍,又召回狼牙剑,一口精血喷出,迅疾融入了剑身。

    狼牙剑白芒大盛,杀意冲天,‘嗡鸣’一声,似脱缰野马,又如闪电破空,随着林一大喝一声“杀——!”曳起耀目的光芒,猛然劈下——

    “轰——!”的一声震响,狼牙剑竟将颜守信身上的玄黑铁甲击成了碎片。

    那巨大的威势,将黑雕震得双翅一收,在空中一个趔趄,差点将颜守信摔下去。而林一的赤炎剑不依不饶起来,一条赤炎火龙围着黑雕撕咬不止。

    吃了一次赤炎剑的暗亏,黑雕也顾不得背上的颜守信了,只能振作精神,吠鸣不休,掀动团团罡风与炎龙缠斗。

    一击得手,狼牙剑闪动光芒,又飞了回去,蓄势待发。林一脚踩着碧云纱,身上玄天盾止住对方飞剑攻势,随着海船向后移动,却是始终挡住了颜守信的去路。只是他始终留意着被困的火雀,其渐有破钟而出之势。

    “小子,你的飞剑是灵器!你一个练气的修士竟有灵器,你究竟是何人?”颜守信低头看着胸口碎裂不堪的铁甲,暗暗心惊。自己的玄铁甲符强固无比,竟被对方一剑击碎,那惊心动魄的一剑令人心悸。

    “哼!废话!”见狼牙剑奏效,心下稍安,林一出言反讥。

    “臭小子,你以为凭着一把灵器便能胡吹大气了吗!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守信叫嚣着,劈手挥出两张符来,其中一张黑雾弥漫,转眼化为一身玄色铁甲,另一张火光一闪,又是一只火雀跃然空中——

    ‘锵’的一声,金钟符终抵不住火焰灼烧,化为乌有,两只火雀长鸣呼应,卷起一片火雨向林一袭去。

    见状,嘴角一咧,林一心中苦涩不已。从颜炳兄弟手中得来的火球符没大用场,金钟符也抵不住对方的火雀,赤炎剑也只能勉强缠住那扁毛的畜生,唯一的护身凭仗还是玄天盾。而对方身上又祭出了那坚固的铁甲符,自己攻敌制胜的手段,只有狼牙剑了。

    如今,林一算是明白了,修为不同的拼杀,情形高下立现。不过,他没有退路!

    林一双目泛寒,体内奔涌的灵力引入玄天盾。白芒盈动间,玄天盾霍然变作两丈大小,挡在了他的身前丈余处,‘叮嘤’一声,磕飞了颜守信的飞剑后,便迎上了那一片倾泻而下的火焰。

    尺余厚的玄天盾。在火焰烧灼下,竟吱吱响了起来,缓缓的变薄。

    颜守信得意的冷笑着,驱动飞剑趁势再次刺进了玄天盾。眼看着飞剑就要破盾而入,将对方穿个透心凉。林一浑然不觉,手诀掐动之下,狼牙剑银芒闪动,下一刻便刺到了对方的身上。

    “轰——”

    不出所料,颜守信的玄色铁甲禁不住狼牙剑的威势,轰然碎裂,而他没有方才的惊慌,嘴角竟露出一丝阴笑来。

    “哧——”

    狼牙剑穿破玄色铁甲,趁势刺中颜守信的胸口,哧的一声,刺破外边的衣袍,却是再也进不得半分。

    颜守信的衣袍内,竟是衬有护身软甲,阻住了狼牙剑的去势。他阴笑着,双手打出一串手诀。只见,已深入玄天盾的飞剑,遽然从三尺短变作了一丈长,猛然撑破了玄天盾。

    哈哈大笑中,颜守信手指一点,喝道:“你给我去死!”

    生死关头,林一面沉如水,双目微缩。他心念一动,破裂的玄天盾倏然消失,其体内猛地涌出一层白芒,护住了身体要害。

    火焰带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颜守信的飞剑也到了林一的胸口三寸外。

    千钧一发之际,林一脚踩青云疾退,他眸中寒光一闪,手指遥遥一点。

    颜守信正待趁势斩杀对手,却突然面色一变,不及回身躲避,只见一道剑芒轰的一声击在他的后背之上,护体鲛甲顿时裂开了一条口子。

    还当后面有人无声无息的发动了偷袭,震骇万分的颜守信,正要驱动身下金顶雕飞起闪避之时,那道得势的剑芒被软甲荡开的瞬间,另一道剑芒已接踵而至,从软甲的缝隙中一穿而过——

    “啊——!”

    半空中一声惨呼,颜守信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洞,只感到生机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只是刹那,他眼前一黑,从金顶雕上一头栽了下去。

    而林一刚刚将玄天盾收在体内形成一层护罩,来袭的飞剑‘夺’的一声,刺中了他的胸口,火雀喷出的火焰也是同时将其吞没。

    林一牙关一咬,体内灵气疯狂注入玄天盾,强力阻挡迫在眉睫的杀机。

    飞剑与火焰同时击中林一的刹那,令其胸口一堵,如同狂风席卷的树叶般,禁不住倒飞出去二三十丈去。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林一强抑心神不失,勉力止住了青云的去势,却见那势若夺命的飞剑与火雀已失了操持,在空中四下飘荡。

    一口血又到了嗓子眼,林一双眉倒竖,闷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召回狼牙剑与赤炎剑,刚要对付那个扁毛畜生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还是令其措手不及。

    只见那黑雕摆脱赤炎剑的纠缠,空中双翅一折,身子陡然下坠,迅疾窜到了海面上,竟是托起颜守信的尸身,振翅而起。

    见状,林一驱动狼牙剑向黑雕斩去。谁知那黑雕护主心切,不再与其纠缠,而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吠鸣,铁翅猛烈的卷动了几下,迅疾向远处飞去,只是喘息间,便化作海面上的一个黑点。

    强敌已退,嘴角挂着血迹的林一,稍感失望地摇摇头。忽觉心神一松,他忙收回飞剑,再也撑不住身形,一口热血喷出,摇摇晃晃从半空中,跌落了下去——

    “林道友小心!”

    江长老揪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下,在楼台上观战的他,一点也不比林一轻松.

    拍了拍胸口,江长老暗道侥幸。幸亏海船上有这个林一,不然,凭他的修为应敌,只怕早已沉尸海底了。只是方才厮杀之惊险,让他这个百岁的人看了,都心跳不已。

    才想松口气,却见林一在空中摇晃着跌落下来,江长老又是一惊,忙大喊了一声。

    半空中的林一,身形稍稍一稳,低头看了下,强提着一口气,收回碧云纱,落到了楼台之上。

    林一面色青白,脚下有些踉跄,看着江长老以及涌上楼台的众人,他嘴角撇了下,轻声说道:“这些交予江长老了,我要闭关……”

    话未说完,林一脚下一软,双目一闭,仰天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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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疗伤

    “林道友——!”

    “小师叔——!”

    “师弟——!”

    “林一……!”

    “都给老夫噤声!”江长老厉喝了一声后,急忙上前抓住林一的腕脉。他略作沉吟,忧色稍缓,大声道:“林道友生机强劲,只是有些倦了,将养些日子便无事了!快送他回房歇息!”

    大伙儿闻言,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下来,又忙七手八脚地将林一抬下楼台。江长老这才轻吁口气,向那黑雕远遁的方向望去,心悸莫名。

    转念之间,江长老却突然面露喜色,只见那两只火雀已消散一空,而颜守信的飞剑,余势渐无,就要落入海中,他忙手指一招,将那无人的飞剑摄到手中。

    江长老手扶银须,暗忖,这把上好的飞剑,老夫权且替林道友收着吧!

    这一段危机算是过去了,天龙派的海船依旧全速前行,没人敢大意。谁知颜家还有没有人再追来,惟有离开这片海域,才能彻底摆脱颜家的威胁。

    当天龙派众人为躲过一劫而庆幸时,回回岛上的颜家庄园内,却是阴云密布。

    庄园前的空地上,颜守德面色阴沉,被一帮子族人围着。而他的面前是颜守信的尸首,一旁还站着瞎了只眼睛的金顶雕。

    这么短短时日内,颜家折了三人,颜炳兄弟死了,还能说是修为不高,轻敌所致。而颜守信已是九层的修为,在练气修为的人中,能杀他的人或许是有,却是绝对不多。到了九层的修为,足以在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中横行了,更别说,颜守信还有灵禽金顶雕相助。

    可地上冷冰冰的尸首,和尸首胸口上的血窟窿,都已证实了颜守信确实是被人杀了。便是颜守信的贴身鲛鱼甲,也没挡住对方一击。

    颜守德心头暗惊,莫非对方的船上还有筑基期的高人不成,若真是如此,怕是自己去了也占不到便宜啊!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颜家的以后,此事不能不多加小心。方圆几千里内的海域内,并无其他的修仙者,颜家也因此执掌这片海域五百年。

    其间,也有修为高超的同道中人路过,颜家对其执礼恭顺,好言相向,却也能平安无事!正因为颜家并未得罪路过的同道,才换来此地几百年的风平浪静。

    这次杀了颜家子弟的人,若真是筑基高人,颜家也只能忍气吞声,弄不好还要等待着对方上门来兴师问罪。

    想到此处,颜守德有些担忧起来。颜家数百年的基业,总不能毁在自己手中。只有自身的修为上去了,才不怕外敌的侵扰。为今之计,还是稳妥为要,筑基为重。

    有些无力地挥挥手,神情中透着几分疲倦,颜守德说道:“将守信掩埋在后山吧!命颜家子弟仔细探查周围海岛,遇到修仙同道时,即刻禀报,不得轻易得罪。此事暂且罢了,待来日再作计较!”

    接连死去三人,颜守德虽心疼,却也只能暂时收起狂妄之心。每一个修士,都是家族复兴的希望,就这么没了,还不是因自家的修为低劣的缘故吗?自己的修为眼看就要到达筑基期,可不能出了什么意外。

    家族中的修士,修为到了七层、八层的有,九层修为的却只有他与颜守信兄弟俩人。如今,家族中修为高的也唯有颜守德一人了。颜家也需要有人来庇护,只是,他感到自己势单力孤!

    杀了守信的人,究竟是谁?他真正的修为又如何呢?

    当颜守德决定为了家族的未来而韬光养晦之时,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仇家正乘着海船逾门而过,在海上奔逃,并逃得愈来愈远……

    天龙派的海船,并不晓得颜家已罢手,依旧向前全速行驶着。林一救下了海船和船上所有的人,却也受伤倒下了。

    海船之上虽有江长老在,可是两次遇到颜家之人,都是林一出手挽救了危局,大伙儿已在无形中,将林一视作海船上最大的倚恃。

    这些江湖中的高手,在大商也是风云人物,出海之后,才知晓自己是多么的弱小,心中那一点矜持与自傲也随之坍塌。面前的大海再不是波澜壮阔得让人豪情满怀,而是蕴藏更多的未知,让人忐忑,让人自感卑微,也让人生出一分敬畏之心来。

    海船上所有人,皆牵挂林一的伤势。

    当晚,林一的屋里更是挤满了人,江长老、孟长老、真元子师徒、卞振铎、黎采衣、木青儿姐妹、弘安、季汤、俞子先、柳堂主等等,将宽敞的舱室挤得满满当当,便是甲板上的弟子,也都是仰首观望着船楼,面带忧色。

    甲板上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姚子独自一人靠在船舷上,沉闷不语。同门师兄弟对他没了从前的热络,令其甚感孤单。他有些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扭头瞥了一眼船楼,目光中露出强烈的妒意与不满。

    海风正劲,涛声隐隐,船楼的舱室中,却是静寂异常。林一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被江长老喂食了疗伤的丹药后,已静静躺了一个时辰。

    林一紧闭的眼睑动了一下,正擦拭着他嘴角血迹的黎采衣惊咦了声,屋里众人也都俯身向榻上望去。

    只见林一双眼缓缓睁开,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众人,过了一会,他神情疲惫地挣扎坐起,黎采衣与元青兄弟忙上前搀扶,被其挣开。

    林一有些吃力地盘腿坐好,看着眼前的江长老与真元子等人,他刀削般的面颊在油灯映照下,更显冷峭与沉静。

    缓了口气,林一无神而孤寂的眸光扫过众人,轻声说道:“多谢大伙儿牵挂,我无妨的,即刻起,我要闭关疗伤,无故不要打扰我……”

    坐在榻上的江长老,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再好的丹药也不及自行调动体内灵气的运转来疗伤见效。林一能醒来便是好事,假以时日,终会好起来的。他对起身说道:“如此甚好,都出去吧,让林道友安心养伤!”

    林一微微颔首,双目又慢慢阖上,待房中无人后,他才抛出四象旗封住了整间屋子,随即又抓出一块灵石,静静调息起来。

    林一的伤势如何,也只有他本人与江长老知晓。而他伤势之重,比江长老所知更甚。

    这一场拼杀对林一来说,很艰难,艰难得让他灵力耗尽,脏腑受创,死里逃生!若不是江长老的丹药,没个三天三夜他是醒不过来的!

    如今勉强醒来的林一,虚弱得没有任何防护之力,海船上的任何人,都能轻易将他置于死地。故此,醒来的首要之事,便是逐去众人,布下阵法。

    不是林一不相信这些人,而是他不喜欢将自己的性命安危,交予别人。

    不得不说颜守信很强大,强大得令林一难以应付。先前杀了两个颜家的修士,令其信心大涨,也更体会到了修士间拼斗的凶险。修士也是人,同样可以轻易被杀死,只是,面对敌手修为的不同,其结局也大相径庭。

    这个颜守信修为不会低于八层,其身上的灵气波动,已超出林一的认知。更别说还有一个同样难缠的黑雕。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灵禽,既可作为脚力,也可作为御敌时的援手。

    颜守信,你有一只这样的大鸟真不错,起码能替你收尸。

    闭目端坐的林一,嘴角动了动,他一时难以入定,又想起交战时的一切来。

    那一人一禽,皆是非同小可的存在。杀了颜守信,林一并不惊喜。若是没有玄天剑阵的奇妙,今儿死的人便是他。

    作为唯一的杀招,与对方交手的初始,林一并不敢使出玄天剑阵来。他怕杀招一旦不能奏效,自身只有落败一途了。

    故而,林一始终在寻找着机会,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火雀符威力惊人,对方的飞剑在其修为的驱使下同样危险万分。对于颜守信的这两大杀招,林一应付得极难。而玄天盾不负期望,为他反败为胜争得了机会。只是,玄天盾纯属体内灵气生成,极为消耗灵力。

    最后的拼杀也成为了一场修为之争,这才是让林一身陷窘境的真正原由!

    林一的修为不及对方,还要分出手来操控脚下的碧云纱以及赤炎剑,可以说他败相已生,这也是颜守信断定自己胜券在握的缘故。

    九层修为的修士杀七层修为的修士,看似理所当然。可意外的发生,大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后关头,林一对自己的处境更是明了,他不得不孤注一掷,于生死关头祭出了‘玄天剑阵’。谁料想,颜守信也不是没藏有后手,除却坚固的玄色甲符外,其身上还有一层鲛皮炼制的软甲,这才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

    只有在林一以为击破了铁甲符箓,而自以为得手之机,才是颜守信施展杀手之时。

    彼此都打着如意算盘,不同的是,林一博的是自己的命,而颜守信选择的是杀人的招式。他根本不相信对方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置于死地而后生,林一在飞剑击破了颜守信的铁甲符之时,刻不容缓地引动了剑阵。

    狼牙剑分出的第二把飞剑,不失时机地击到了颜守信的后背,并将其鲛皮软甲刺穿了个口子。林一也没想到颜守信身上还有一层软甲,生死关头他想都未想,迅即驱动了第三把狼牙剑,一剑刺入软甲缝隙中,最终将其击杀。

    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场拼杀,也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生死逆转!

    只是,那最后一击,亦是林一的强弩之末!玄天盾再也支撑不住对方的汹汹攻势,消散之际隐入体内,被其强力催动下也只能浮出体外三寸处,却难敌对方飞剑与火雀的威能,致使他脏腑震动受创,体内灵力耗尽,差点儿便落到了海中。

    好在颜守信身死,火雀与飞剑的威力大减,林一这才捡到了一条性命。

    侥幸!这便是林一杀了颜守信后的感受!

    林一对敌手段还是太少了,那些火球符、金钟符,在应对修为高于自己的敌手时,毫无用处。没有外力可以借助,单凭自己的修为拼杀,生死悬于一线,很危险!

    经过此番生死拼杀,林一也不是没有收获。玄天剑阵确实犀利无比,凭此剑阵,他不惧任何相同修为的对手。若是有足够的防身手段,八层、九层的修士,尽可杀之!

    与颜守信对敌时,还是太过小心了,差点儿错失了制胜良机,而酿成大祸。他林一以后当引以为戒!

    榻上的林一,面色苍白依旧,气息却趋于平和,渐渐地,他瞑目入定,心神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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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闲意

    海面上,天龙派的海船乘风波浪,一往无前。

    无论是途中遇到大一点的陆地,还是小一点的海岛,海船上便响起弟子的喊声:快扯风帆,绕过去,绕过去!

    陆地或者海岛,不仅为人带来无限生机,也会为人带来灾难!海上航行中,日复一日的枯燥算什么呢,能好好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海船不管不顾的往前行驶,半个月过去,船速不减。一个月过去了,遇到海岛还是远远绕了过去。二个月过去时,海船依旧不停!

    前面又遇到海岛了,而孟山等人想了想,似乎颜家带来的危机还在脑后徘徊,何况船上还有一些吃的,尚能再撑几日。于是,海船又一次绕过前面的海岛,继续南行!

    海船上,有人悻悻的看着被海船抛在远处的海岛,面露无奈与不舍。接连着二三个月的紧张与不安,让许多弟子渐渐心生不耐。可门内长老的意志不容忤逆,只是,这些弟子的神情却是松懈了下来。

    毕竟跑了这么远,颜家所在的什么回回岛,早被甩到不知几万里之外了,有的人已开始期待,期望海船会在下一个海岛靠岸。

    在船楼三层的一间舱房中,孟山带着焦堂主,冲着榻上的江长老,小心地禀报着海船上的一些事情。

    “师叔,海船已接连行驶三月,途中经过大小岛屿,已不下双十之数,驶过的海域亦有数万里之遥。只是,船上虽有林一掠来的粮食与淡水,却也经不住如此长久的消耗。弟子与焦让商议后,想在下一处海岛靠岸,以作行船的必要补充。不知师叔意下如何?”孟山说完,等待着江长老的决断。

    海船接连三月的行驶,完全是江长老的主意。他深知修仙家族的来历,无论颜家这个家族是大还是小,都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眼下的唯一选择,便是逃的越远越好。

    故此,海船在江长老的授意下,一直坚持了三月没有靠岸。

    江长老暗中还有一个心思,便是等待着林一伤愈后出关。几次三番的劫难,让他对林一愈发的倚重起来。

    可林一只是传音让人送了几趟吃食,并未有出关的迹象,令江长老有些着急。他想传音询问林一的状况,而那四象旗屏蔽一切神识,咫尺之隔,却依然无法与对方联络。

    好在旬日前,林一又一次让人送吃食的时候,传音说伤势恢复的不错,才让江长老心下稍安!

    江长老拈须沉思了良久,并未去多想孟长老的话,而是在想着心事。或许,那小子出关之日,为时不远了!

    想到此处,江长老自顾的点点头,才对孟山说道:“上次劫难降临时,幸亏有林道友舍身解困,才让海船以及弟子们化险为夷。故此,老夫不得不小心一些!须知海途莫测,惟有谨慎,临机以应变,才能化解危机。海船持续不断的航行,枯燥难耐了些,却是换来了数月的平安无事。而你等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才能无患啊!

    海船上情形,老夫心中有数。若需靠岸时,你二人看着办吧。只是万勿忘却老夫说的话,若不然,即便是靠了岸,还是难免生出是非来!”

    孟山与焦让躬身应诺后,退了出去。江长老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老了,与这些小辈唠叨了这么多。但愿这次出海,能安然返回,也算是有生之年,为天龙派尽最后一份力吧!好像还记得当初拜入天龙派时,自己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二岁……

    此时的甲板上,同样有人陷入了沉思。

    ……自己当初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模样……?一个还未拜入天龙派的愣头小子吧,可就这么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被自己一双法眼看出了不同。什么不同呢?总之是不同吧,不然自己也不会无故怀疑他的身份,一次次的去试探他的底细。不过这小子蛮仁义,挺合老道的脾气,接着便是发现了这小子会武功。谁料想,令人惊异的发现,便接踵而至。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马夫,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仙道中人。

    不仅如此,还因早年的一次偶遇,一段渊源,认了这么个便宜师弟。这个师弟是真人不露相啊!常言说,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而自己这个便宜师弟,竟是隐在自己身边。呵呵!这小子不仅是仙道中人,还接连斩杀了几个修仙的同道,修为不凡啊!可惜了我老道没有仙缘,只好待来生了!

    这小子也闭关三月了吧,怎么还不出来呢,徒惹师兄挂念哦!

    “师父,你一个人想什么呢?长吁短叹的?”

    元青的话,惊醒了真元子的思绪。顺着船帆的缝隙向船楼望了一眼,他才轻咳一声,手拈长须,眼睛一瞪,说道:“甲板上呆久了,为师有些走神了。”

    “师父,你说小师叔怎么这次闭关这么久啊!”百无聊赖中,元风也不由得向船楼瞥了一眼。

    “你小师叔受伤了,自然要闭关疗伤,日子久了一些也没什么,前几日他传音与我,说已无大碍,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出关的。”真元子言语肯定地说道。

    元青有些迟疑地问道:“师父,你我到了大夏后,还回来吗?”

    真元子闻言,大有深意的凝视了元青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让你呆在那个颜家的回回岛,你愿意吗?”

    “不干,在那个地方还不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一身的武功也全没了用处!”元风抢话答道。

    元青则是看着元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也不尽然吧,那个地方不也是有你我这般的武人存在吗?”

    真元子摇摇头,叹道:“你是愿做一个受人敬仰的绝顶高手,还是愿做一个仰人鼻息的仆从呢?那个隧岛之上的情形,你二人也是亲眼所见。如你我这般的江湖高手,形同草芥,说杀便杀,根本没有分毫的顾忌。这次出海,我带着你二人也不算白来一趟,这一番见识与阅历,便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这,还不够吗?”

    元青忙正色说道:“弟子不敢妄想,多谢师父教诲!”

    元风扯住元青衣袖,好奇问道:“师兄,你不是到了大夏便不想回来了吧!你将我与师父置于何地啊!”

    元青忙陪着笑脸,打开元风的手臂,有些心虚的看着师父说道:“我只是随便一说的,你别惹师父生气啦!”

    真元子并未生气,徒弟的心思也并非猜测不出来。他是在想,若是年轻个二十岁,会不会如元青一般的想法呢!

    始终将林一放在心上的,不仅有江长老与真元子师徒,海船上还有许多人在牵挂着林一的伤势。

    只是,林一醒来后便封住了房门,再也不见任何人。故尔,林一也成为海船上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然,没人再敢背后说林一的不是。对于仙人,他们还是有着莫名的敬畏!

    卞振铎则是每日带着石坚与黎采衣,循例到林一房前转这么一圈才能心安。卞老头心里跟明镜似的,林一在海船上的地位越高,自己与门下的弟子便也跟着水涨船高,在海船上的日子也过得安逸一些。

    每日这么转悠一圈,一是看看林公子出关没有,另一个也是让众人知晓,他卞振铎与林一的关系匪浅。两三个月下来,沧海帮的弟子在甲板上兜风,再没遇到过天龙派弟子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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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七星岛

    林一的存在,不仅让两个冤家门派和睦相处,同时也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思。

    弘安的心里同样会时不时会想起林一来,只不过,他愈来愈感到懊悔。如今的林一不再是那个林兄弟了,他这个王爷去折节下交,好像也不能如其所愿。

    同在一条船上,想与林一多套些近乎,却是如此之难。弘安渐渐感到林一离他愈来愈远,远到难以接近,那仙人的身份也愈来愈高,高得让他这个王爷也要去仰视。

    如此这般,弘安又怎么不懊悔呢!若是在京城救下林一的时候,趁机与其结交,示之以诚,投其所好,未必不能与其成为朋友乃至兄弟。若是如此,自己又何须再怕皇兄呢?只怪自己眼拙啊,若是在海船上初识对方时,不将其视作普通的武人,或许会是另一番情形呢!

    弘安有些自怨自怜!上天对我不公,既然给我王族贵胄的身份,又为何要我历尽磨难呢?

    想与天龙派亲近一些,对方也只是礼数周到,却也只是止乎于礼。好似他这个王爷已变成个风尘女子,总得不到对方的真情实意。

    这一切,还不是自己的皇兄作的孽,非要杀对方的人,令这些江湖人对朝廷防备之心渐重,也与他弘安生出间隙来,最终苦的没有别人,唯有自己啊!

    正自怨天尤人的弘安,出了房门,见到木青儿姐妹往楼台上走去,他忙正了正衣襟,扶了扶头上的珠冠,这才抽出折扇在手,笑容儒雅的迎了上去。

    “木姑娘,我加入天龙派的事情如何了?”

    木青儿挽着徐紫萱正要上楼,见是弘安,她扑哧笑出了声:“你还当真了呢!一个王爷做什么不好,非要做个江湖人,你就不怕惹得朝野非议?”

    弘安手中的折扇‘啪’的打开,扇了几下,觉得船上海风够大了的,便又收起来,面色一正,说道:“江湖人有什么不好吗!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纵情江湖!岂不闻,江湖儿女多豪情,铁剑担肩走八荒!我弘安向往久矣!”

    看着弘安一本正经的模样,木青儿依旧笑意盈盈,说道:“岂不说你一个王爷的尊贵身份,便是你一个弱书生的模样,也不是行走江湖的胚子。行了,你走不走江湖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以后有机会,你还是多求求孟长老吧,或许他老人家愿意收个王爷徒弟呢!起码不愁没有喝酒的钱啦!嘻嘻!”

    弘安闻言露出恍悟的样子,折扇在手中一敲,笑道:“一语惊醒梦中人,呵呵!木姑娘是去楼台上吧,请!”

    眼下时节已入十月的中旬,搁在地处大商北疆的九龙山,或许,第一场冬雪已经落下。而此时,海水如碧,凉爽的海风中并无寒意。许是南行的缘故,海船上的人亦未感到冬季的来临,便是身上也还是春夏的衣着,无人感到不适。

    一轮骄阳下,碧波万顷,不时有海鱼跃出水面,惊起一卷浪花又倏然不见了踪影。海船随波微微晃动,循着风的轨迹在海面上拖曳而行。

    一群海鸟掠过船头,向着远处的影绰浮现的一处岛屿飞去。

    海船上没有喊声,一如往日行船时的平静。许久没有靠岸了,人们没有忘却对陆地的期盼,那种靠岸后脚踏实地的渴望依旧强烈。只是这三月不停歇的海上奔逃,让人对陆地的那种期待变得麻木起来,当然,还有一些莫名的惴惴不安!

    海船还是靠岸了。

    这是一片群岛,海船在一处有着码头的岛屿边停泊下来。

    岸边横斜着一二十条大小各异的渔船,一片不大的渔村掩映在高大茂盛的树影中,炊烟淡淡。

    循着白色的海滩尽头望去,海气蒸腾中,远近错落的岛屿如黛、如烟,宛如海上蜃景。

    船上众人走上码头的栈桥,桥上年久的木板咯吱作响,引得年轻些的弟子禁不住狠狠踩了几下,又甩了甩脑袋,确定自己站的稳当了,并不摇晃了,才傻傻的笑了。而年长稳重些的弟子,则是回首徘徊,唏嘘不已。虽还有置身海船上摇晃的幻觉,不过脚下生根的感觉,真好!

    江长老带着孟山等人走上了海滩,寻至渔村中的长者,奉上大商带来的布帛与铁器,以表善意!

    礼尚往来,加之渔村民风淳厚,海船上的弟子们也都得到款待,并对这一片群岛有了粗略的认知。

    眼前的这个一二十里大的海岛,乃是群岛中最大的一个,也是聚集渔民最多的一个。余下的岛屿彼此相隔几里或者十几里远,上面也有零星散落一些大小的渔村。这些渔村中的渔民主要以打渔为生,间或农桑稼穑,倒也能自给自足。

    这片仿若远离尘嚣而又宁静祥和的群岛,名曰‘七星岛’。而海船所停靠的这个最大的岛,被岛上人叫做‘狼岛’。

    众人初闻之还感到诧异,岛上无狼,海岛形状也不像那个畜生模样,于是有人猜测道,这或许是七星之‘天枢’,又被称之为‘贪狼’的缘故。不知多少年下来,岛上的人只记得岛名中有一个狼字,便成了今日的狼岛了。

    此岛名字的由来,无人在意。群岛是不是七星状的排列,更无人过问。众人涌上海岛,只想好好打打牙祭,寻一块柔软的沙滩,睡一个踏实觉,做一个没有颠簸的梦!

    海船上留下少数人看守,余下的人皆登上了狼岛,便是江长老也被邀至渔村作客。

    这是一处理想的歇脚之地,众人上岸免不了要洗漱歇息一番,还要购买或者置换一些行船必需之物。

    一时之间没人想离开这个地方,于是,江长老与孟山等人商定,在此处休整三日。

    ……

    第二日一大早,一间茅草屋中,走出元青兄弟二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只大果子,美滋滋地喝着里面的果汁。

    “这果汁真的好喝!”元青摇头赞叹道。

    元风嘿嘿笑道:“当地人叫这个为椰果,走时带上一些才好,我可是喝够了船上的雨水了!”

    元青一气将果汁喝完,才意犹未尽的扔下果壳,拍了拍肚子,甚是惬意地点头说道:“师弟言之有理,船上淡水用完,最后只能接食雨水,哪里比得上这甜爽**滑口的果汁好喝呢!走,咱兄弟俩四处溜达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真元子被孟长老邀去,元青兄弟俩立刻感到天地宽广起来,好玩好动的性子便也现出了尾巴。二人撒着欢的在岛上前后跑了一圈,过够了嘴瘾,塞了一肚子好吃的果子,看看天色不早了,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去。

    穿过一条小径,翻过一个山坡,兄弟二人眼看就要走至前面渔村所在的海滩上,却见海边停着一只小船,一些天龙派弟子正兴高采烈地上船。

    兄弟二人心中好奇,走了过去,见是俞子先和罗融两个长老弟子,带着几个师弟已到了小船上。元青笑呵呵的大声问道:“几位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啊?”

    俞子先满脸兴奋的正摆弄着船桨,听到元青问话,他笑道:“左右要在此处呆三日呢,我等便想去附近岛上看看。二位师兄这是要回去吗?何不一同去瞧个新鲜啊!”

    “哈哈,我兄弟二人正嫌烦闷呢,那就借俞师兄以及诸位师兄弟的光了!”元青撩起衣袍就要上船。元风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兄,此事没有禀明师父啊!你就不怕他老人家怪罪?”

    元青听元风这么一说,脚下停了下来,有些心虚地笑道:“师父被孟长老喊去吃酒呢,何必去烦他老人家呢!”

    俞子先笑道:“两位师兄太过小心了。孟长老已交代下来了,只要别离开七星岛便可,何况我等也不是偷着乱跑的,你没看到艄公吗?他可是本地人。”说着,他将小船前面的一个青壮汉子拉到身旁。

    那青壮汉子个子不高,二三十岁模样,长得很结实,满面水锈,神色敦厚,见到两个年轻道士到来,他只是憨憨地笑了笑。

    “哈哈,我还能信不过俞师兄吗?快走,快走,一会儿来得人多了,船儿可载不下的。”元青抬脚跳上了小船,后面的元风见小船要走,也忙跟了过去。

    艄公见人都上了船,便摇动船橹。俞子先与罗融也贪玩似的,操起船上的船桨。小船划得飞快,向着西边不远处的海岛驶去——

    每一处海岛上的风景还真是不同,有的岛上怪石嶙峋,有的岛上奇花遍地,有岛上长满了果树,还有的岛上竟全是白沙铺地,见不到一片大的礁石。

    这片群岛也并非只有七个海岛组成,方圆几十里的海面上,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处小岛。大的便如狼岛,小的不过里许,上面根本住不了人。而有人居住的十来处海岛,便成为了天龙派弟子们游玩的主要去处。

    有人在前面带头,后面便有效仿者。这么一天下来,狼岛上的年轻弟子大半都跑了出去。孟山初始有些担心,听渔村的人说,这片海域在白日里并无凶险,又想到这些年轻人也是在船上憋闷久了,着实该放松一下了,于是,他便对弟子们的举止听之任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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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北济岛

    感谢书友非常肚子痛、我想做神仙、梦想永生、老子古的捧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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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行一月后,途中遇到一处名为‘玡’的小岛,停下略作补给后,海船又匆匆启程。此时,正月已过。此次出行,自离开九龙山至今,众人在路上已整整走过了一年。

    往年这个时节,正是万物复苏,春机涌动之时。而如今,近一年的光景中,船行海上,人在船中,入眼处依旧是茫茫荡荡的海水,让人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

    船楼的楼台之上,弘安也没了说话的人,独自神情落寞地眺望远方。而天龙派的那些内门弟子,总碍着王爷的身份,也不愿意与他接近。

    于是乎,枯燥与无聊,令弘安倍感孤单。

    到了大夏后,寻些丹药买了,还是回去吧,皇兄未必会为难自己!什么皇位,什么权柄,这些距自己愈来愈遥远了。一路上的颠簸,真是令人受尽了苦头,眼下想来,倒不如呆在自己的府邸中,做个安乐的王爷。

    叹了口气,弘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孟山与焦让走上来,他早没了以往的矜持,挤出笑容,如江湖人一般,拱了拱手。后者也不怠慢,抱拳还礼。大伙儿都呆在一条船上,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并无什么拘束。

    看着弘安心事重重的模样,孟山笑道:“眼看着彼岸在即,弘公子应开怀才是啊!”

    “呵呵!没什么,许是海风吹久了,人有些走神罢了!”弘安摆摆手,神色恢复了常态,他看向焦让问道:“我有一事要请教焦堂主,海船到了大夏以后,何时返回呢?”

    焦让的脸上,皱纹好像更深了,只是双目依然有神。他想了一下,说道:“到岸以后,海船上的弟子需要好好将养一些日子,海船也需修补一下。如此一来,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才能返回。”

    孟山在一旁点点头,说道:“弘公子想必是要跟着海船回去,你所说的灵丹,也由江长老应允下来了,这些无须担心。”

    弘安点头称谢,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还想多问一句,不知,天龙派收不收像我这样的弟子呢?”

    闻言,孟山一愣。天龙派收一个王爷作弟子,这个弘安该不会是癔症了吧!

    “呵呵!只是随口问问。如我这般的年纪,习武亦是太迟了,只是想着有名师指点,学些强身健体的法门而已。”弘安很随意地说道。

    “哈哈!些许小事而已,以后回去了再说不迟!”孟山很爽朗地笑道。弘安笑了笑,怕在此处耽搁人家说话,很识趣地冲二人拱手说道:“二位请便,失陪了!”

    看着弘安走远了,一旁的焦让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不会真的想入我山门吧?长老,你这是答应他了?”

    孟长老摇摇头,嗓门也小了许多,说道:“天龙派有个王爷做弟子,看似威风,其实不然啊!”他不想说这些,转而问道:“海船被飓风吹离了原有的航道,如今我等行至此处,你能知晓大夏的确切方向吗?”

    焦让的神色变得轻松起来,他一拍胸脯说道:“长老放心吧!我又细细看了海图。对比之下,发现这几个月以来,海船已渐渐接近了原有的航道。一月后,你我必到大夏。”

    “这就好啊!弟子虽有伤亡,不过,还是将他们带过来了,此行着实不易啊!”孟山的话中带着不尽的感慨。

    焦让的脸上绽开笑容,说道:“返航之时,依海图行船,只要不遇到上次那样的飓风与海啸,归途会容易许多。”说着,他沉思了一下,手指前方——

    “不过,据海图所绘,前方应有一岛,名曰北济岛,上面应有仙人,乃是你我去大夏的必经之地。烦请长老好生约束弟子,可不要临了,再惹出什么麻烦,那些人不是你我能惹得起的。只要平安过了北济岛,便可直奔大夏。”

    ……

    林一走出房门时,已是三月初五。

    一个多月里,林一在行功修炼之余,便是研习禁制之法。

    阴阳五行乃阵法首要,知阴阳,辩五行,便知悉了阵法之根本。而禁制便是阵法衍生而成,需强大的神识来做推演,极耗心神之力。独自摸索了一个月,对于禁制之法,总算是略窥门径。而真正的想入门,却为时尚早。林一自认才智平庸,只有以后用上水磨的工夫了,总有天会水到渠成的。再不济,也比对禁制一无所知要好的多。

    心神有些倦了,林一正静坐调息之时,外边传来的喧闹声,引起了他的好奇。

    天龙派的弟子几乎都涌上了甲板,楼台之上也站满了人,林一随在人后,跟着向空中望去,原来是一道飞剑的遁光,引起了众人的惊呼。

    为此,林一注目起来,此处怎么有修士存在,还是筑基期的高手?好在那遁光消失在天边,并非是冲着海船而来。

    林一走上楼台,与众人颔首示意后,向远处眺望。只见海面上船影叠叠,碧波尽头,远山如黛。待海船行得近了,入眼处是一大片陆地,群山起伏,郁郁葱葱。近处树影婆娑,船帆如幢,海湾如画!

    这是什么所在?林一瞅着糊涂,正好焦让等人也在,询问后才得知,此处乃是北济岛,并不属大夏所有,却是大夏的一道海上门户。这个北济岛借助地利之便,而控制了这片海域,来往海船必须靠岸,核查后才可离去。故此,天龙派的海船也须在此停泊。

    回顾左右,众人皆是满面的风霜之色,却掩不住各自双目中的喜色。也难怪,过了此岛便到了大夏的海域,便是林一也因此感到喜悦。

    ……

    北济岛上并无城郭,却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市,人群熙攘,热闹非凡。天龙派的海船靠岸时,自有人上来盘问,在道明来地与去处,还缴纳了一些银两后,留下一些弟子守船,余者便涌到了岛上的街市中。

    此处应是抵达大夏前的最后一次停泊,弟子们一扫往日的颓废,重新变得的兴高采烈起来。

    一路之上林林总总的遭遇,让长了见识的弟子们走在街上,也多了分从容。穿过街市,众人在一处山坡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片庄园,大门前的旗幡横斜,‘济达客栈’四个字很是醒目。此时天近黄昏,到了住店打尖的时辰,于是众人便选定了此处落脚。

    入了客栈的院门,迎面是一栋两层的酒楼,雕梁画栋,显得很气派,里面已是人头攒动,门前的知客正殷勤地迎来送往。

    酒楼的后面,是一大片宅院,天龙派一行皆分配了住处,便各自忙着洗漱,打理衣着。海上呆得久了,别说是身上都是一层汗迹与盐渍,便是衣衫之上也有一股子咸酸的味道。林一身上本是片尘不染,挨不过伙计伺候的周到,便也擦洗了一番。

    天色已晚,为了免生意外,孟长老已吩咐下来,不让弟子走出客栈,况且住店的客人自会有送上门的饭食,老老实实住上一晚后,也好明早顺利启程。不过前面酒楼的喧闹声,不时引得有人走出房门,寻香而去。

    天龙派的几个长老弟子住在一屋。俞子先坐在桌前,看着伙计送来的饭食中,只有白饭,一个荤菜,一个素菜。他埋怨道:“饭菜简单些倒是没什么,吃饱便罢。可住了客栈而不能饮酒,着实无味!”

    季汤笑着走了过来,他坐下后端起饭碗说道:“这菜式简单些,却好过船上百倍,师弟你就知足吧!”

    罗融看着桌上的饭菜,脸上也挂着不情愿。他回头看看屋外,又倾耳听了听,笑道:“要不,我去前面酒楼再叫上两个菜?”

    “再加上一壶酒!”俞子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附和。

    想起酒的滋味来,季汤肚里的酒虫也动了起来。他端着饭碗,迟疑了下,还是摇头说道:“孟长老交代过,还是小心些为好!”

    俞子先忙争辩说道:“我师父说的是晚间不让走出客栈。可没说不让叫来酒菜在屋里吃啊!”

    此时门口走过一人,听到屋里动静,一下子跳了进来。

    “几位师兄,难得有此良机,还是去酒楼好啊!”

    三人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的姚子。

    “姚师弟,你也想去打打牙祭?”俞子先喜道。

    姚子冲三位师兄拱拱手,便冲着俞子先直点头,说道:“你我在海上,一漂就是一两个月,这嘴巴里早淡出个鸟来了。这前面就是酒楼,到里面点几个热乎的、可口的,再喝上一壶,回头美美的睡一觉,岂不快哉?”

    姚子成心想拉着几位师兄一起去,他又冲着季汤说道:“长老的吩咐,是足不出客栈,可这酒楼便在客栈里面啊!这不合该你我师兄弟吃喝一番?”

    哗啦——!俞子先将眼前的饭碗一推,乐呵呵地站起身来,上前给了姚子肩头一巴掌,笑道:“姚师弟说得在理,走,你我同去!”

    二人勾肩搭背的便向外走,至门口时,俞子先回首叫道:“哎!二师兄,罗师兄,你二人不去?”

    本来便是打心眼里想喝酒,此时若不去,怕是伤了师兄弟的颜面。季汤与罗融相视苦笑,便各自放下手中的饭碗,一同走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事生非

    正文]第二百七十三章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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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子本来想独自去喝酒,如今拉着几位师兄一伙,他心里高兴,便兴冲冲地走在前面。师兄弟们身上都有些银两,一路上也没地方『花』销,好不易遇到个酒楼,岂能不好好吃喝一番!

    酒楼也就几步远的路,转眼间,四人便步入一楼大堂。

    有地方喝酒就成,楼上的雅间免了,几人被伙计引至一张空桌前坐下。

    此时,正赶上酒楼上客的时候,大堂中十几张桌子都快坐满了。落座后,姚子拍着桌子,大声地招呼伙计上酒上菜。

    大堂内『乱』糟糟的一片,却显得热闹,看着邻桌吆五喝六的场面,四人的兴头也挑了起来,只待酒菜上来,好好地喝上一杯。

    “哈哈,酒楼的生意不错,想必酒菜也不赖!”等着上菜的工夫,只能喝着伙计上的清茶漱口,俞子先瞅着别人吃喝的痛快,他口水都快下来了。

    “常言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已吩咐过伙计了,先来几道酒楼的招牌菜尝尝,难得来一次酒楼,今儿师弟我便做回东道!”姚子满脸的兴奋。原先,因故意刁难林一,惹来师兄弟们的侧目,让他颇感郁闷。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与几位师兄好好亲近一番。

    “姚子,姚师弟,你如此一说,莫不是怕几位兄长掏不出银子来,哈哈!”俞子先又冲着季汤笑道:“难得见姚师弟这样大方啊,看来兄弟也是沾了二师兄的光了!”

    季汤与罗融也跟着笑了起来,师兄弟在一起吃酒,谁掏银子都一样,不过是借机说笑罢了。

    姚子与那些师弟相处的不好,却与几个师兄的关系一直不错,这家伙眼睛是朝天长的。师兄弟四人一边说笑,一边等着酒菜上来。不知觉中,桌上的一壶清茶都见底了,酒菜还未见动静。

    姚子有些不耐烦,一拍桌子喊道:“伙计!我都已等了半响,这酒菜为何迟迟不来!”他的嗓『门』『挺』大,样子又凶,惊动了一些大堂中的吃客,纷纷有人看了过来。

    一个伙计忙跑了过来,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勿要动怒,酒菜马上就来,请稍待片刻!”

    “还要等到何时?速速将酒菜上来!”姚子的眼睛瞪了起来。

    那个伙计一个劲的陪笑脸,心里埋怨,你点的都是本店的招牌菜,好几桌的人都赶到了一块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他嘴上却说着好话:“我先给诸位上壶酒,再来俩佐酒的小菜,先喝着如何?”

    伙计一溜小跑地离去,不多时便送来壶酒。

    姚子迫不及待地拿过酒壶,先为三位师兄斟上一杯后,又将自己的酒杯满上。四人肚里酒虫作祟,也顾不得下酒菜了,便喝了起来。

    姚子连喝了两杯,意犹未尽地放下杯子,正好看到伙计捧着个托盘向桌前走来。应是自己叫的菜上来了,他忙招手唤道:“伙计,快快将菜肴端上来!”

    伙计就要走至桌前,却听另一个声音响起——

    “伙计,将菜给爷爷送过来!”闻声,伙计忙又陪着笑脸,转身而去。

    见状,姚子四人不由循声望去,见隔着两张桌子远处,围坐着一桌人,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衣着华贵,只是其细目、鹰鼻、薄『唇』,显得神情极为傲慢。

    见有人望来,那人还挑衅般地昂起了下巴,斜视的目光中,『露』出鄙夷的神态。他显然没将这几个外地人放在眼里。

    姚子与三位师兄面面相觑,这不是欺负人嘛!

    “伙计,你给我站住!”姚子又是一拍桌子,吓得那个伙计脚步一顿,一脸的无奈,前后两难。

    “姚师弟,稍安勿躁!你我多等一会便是!”季汤怕事情闹大,轻声提醒。

    为何我要的酒菜迟迟不来,如今来了又要让给他人?不都是一样的『花』钱吃酒,大伙儿都坐在大堂中,还要分出了两样的人来?姚子心中火起,吼了一嗓子后,刚要起身质问那个伙计,听到二师兄的话,他心中踌躇了下,正要忍住了这口气——

    “你娘的耳朵聋了!没听到爷爷的话吗?快将酒菜送来,爷爷看哪个畜生敢拦着你?”方才说话的那人,嗓『门』不高,却透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嚣张。伙计显然是很怕此人,不敢再作迟疑,忙紧走了两步,将菜肴送了过去。

    大伙儿都是年轻人,谁不爱个争强好胜。有时候为了件小事便争赌斗气,为了博个颜面甚至于拔刀相向,这种事情在江湖中是屡见不鲜的。可一路行来,深知此江湖亦非彼江湖,有些事你还必须要忍。

    毕竟身为二师兄,季汤为人豪爽,处事却不失沉稳。他的面『色』虽不好看,可心有顾虑之下,还是用目光示意罗融与俞子先二人,不必为一时气盛而争这口舌之快。

    季汤的目光扫过两位师弟,却见姚子已霍地站起身来,他不由得一皱眉头。这个姚师弟还是存不住火气,须知此处不比九龙山啊!

    “你这人好生无礼!在骂谁呢?”手指说话那人,姚子怒气冲冲地问道。

    那人嗤笑了一声,脸上挂着讥诮的神『色』,不屑地看着姚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骂的是畜生,你也听得懂?”

    一阵哄堂大笑中,那人得意地端起酒杯,颇感意气风发。

    季汤见姚子已气得面如酱紫,忙出声制止道:“姚师弟,不可生事!”

    姚子听到二师兄的话,双目怨毒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恨恨坐下,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狗东西!若是以往,我早便出手教训了他!”

    姚子说的也没错,此事搁在以往,他早跳起来打人了,可如今,也只能发一句牢『骚』罢了!

    俞子先也是个燥脾气,同样被气得不轻。不过,二师兄已然发话,见罗融同样是沉着脸不吭声,他也只能摇摇头忍了下来。

    两桌相隔不远,大堂中的噪杂声还是没能掩住姚子的骂声。

    食客们都以为,这场争执的一方忍气吞声,此事便也过去了,未料到姚子的嗓『门』不小,又骂了回去。那人自然也是听到了,勃然大怒!

    看衣着,便知这几个人来自异域,随意调笑一番,不再寻他们的麻烦已是好的了,算是吃酒时凑个乐子。可那个畜生竟敢骂自己?真的不知死活!

    那人越想越火,“哗啦”一声,便将手中的酒杯摔了,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大骂道:“何处来的小畜生,竟也敢在北济岛撒野,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众的斥骂,令季汤四人面『色』一变。此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明摆着不愿罢休。

    那人见这四个外地人不敢吭声,愈发的嚣张起来,继续骂道:“几个蛮夷小辈,也不在这街市打听打听,谁不知我宿车的名头!快给我滚过来,好生给爷赔个礼,兴许宿爷我能开恩饶了你等!”

    那个叫做宿车的男子,骂骂咧咧,盛气凌人。大堂中的食客却是司空见惯,想必也是熟知此人的德『性』,一个个低头吃喝,并无人敢出来多话。便是店里的伙计,也吓得跑了个没影。

    “二师兄!”俞子先低吼了一声,他被这番无端的辱骂气得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冒。可有季汤在,他还是不好自作主张。

    季汤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言不发。若是师兄弟们有个闪失,作为二师兄的他,难辞其咎。

    罗融的心中也有火气,却也知二师兄的顾虑。他摇摇头苦笑道:“算了,这酒也别吃了,你我回去睡觉。”

    季汤默默点点头,对那个宿车是看也不看,便站起身来。

    宿车一个人骂得威风,却无人理睬,颇感无味。他见对方要走,心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给我站住,我让你等离开吗?”宿车一摔衣袖,竟是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本想好好与几个师兄吃顿酒,被辱骂了还不说,这酒还没吃成,姚子的『胸』中是怒气难平。见对方还敢前来阻拦,他上前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个宿车,从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你待怎地?”

    大堂内的动静,惊动了酒楼的掌柜。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跑了过来,却不敢及近,冲着宿车连连拱手,说道:“宿车,别在这闹腾啊!你还让不让我做生意了!”他又冲季汤四人陪着笑脸说道:“这几位客官也请多多担待!”

    有人打圆场,还是酒楼的掌柜。季汤几人本不想多事,拱拱手便『欲』作罢。谁成想,那个宿车不愿意了,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十足泼皮的模样,也狐假虎威地凑了上来。

    宿车不耐烦地眼睛一闭,下巴一甩,冲那个掌柜的摆摆手,说道:“你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毁坏了东西自有我哥哥陪你!”

    那个掌柜的一听宿车提到他哥哥,如同触犯了什么忌讳一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竟摇摇头走开了。

    眼角瞅着掌柜的背影离去,宿车得意地哼了一声,却见挡在眼前的人横眉立目,正是那个瞧着便不顺眼的外地人。

    吆喝!仗着你身躯健壮,便敢在我宿车的地头撒野?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举步维艰

    正文]第二百七十四章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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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济岛的码头、集市这片地方,横行已久的宿车,欺负起外地人来是家常便饭。

    “给爷爷陪个不是,爷爷便放过你,若不然……”不待宿车的话说完,姚子『逼』近对方,冷哼了一声:“不然怎样?”

    天龙派弟子中,若是说『性』情暴戾的还是数姚子,他身上的那种煞气,非一般江湖人能比,其气势,竟骇得宿车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比自己粗壮得多的外地人,羞恼之下的宿车,暗自发狠,你不给我赔礼,我便打得你跪地求饶。他忍耐不住,冲着相隔不到二尺远的姚子,抬手便是一巴掌——

    姚子哪里会让他打到,既然你先动手,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头一偏,伸手抓住了宿车的手腕,将其往怀里一带,铁肘便顺势砸了下去。

    宿车躲闪不及,被一肘砸在了面『门』上。“嗷”的一声惨叫中,姚子手一松,一个窝心脚便蹬了出去。

    近身打斗,宿车怎会是姚子的对手,即便对方脚下留情,他也被一脚踹出了一丈多远。

    大堂中惊呼一片,食客来不及闪避,被宿车撞倒,连着饭桌碗碟,“哗啦”声中,被掀翻了一地。

    被同伴扶起的宿车,已是满脸的鲜血,狼狈不堪。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气急败坏地叫道:“给我拦着那人,我要让我哥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大堂里已『乱』作了一团,季汤并未拦着姚子出手,见事闹大了,他便招呼几个师弟离去。

    刚刚走出酒楼,背后有风声传来。听风辨位,知有人偷袭,武功不凡的师兄弟四人,忙向两旁闪去,竟是几条板凳砸了出来。随之跑出来四五个人,手里还拿着短刃,后面跟着叫嚣不止的宿车。

    “打了我还想跑,给我拦住了往死里打!”宿车捂着脸跳脚喊道。

    酒楼『门』前,师兄弟四人被那几个拿刀的泼皮围在了当间。动静闹了大了,围观的人也愈来愈多,已有天龙派的弟子闻声跑了过来。

    师兄弟几个一看坏了,这下子是免不了要被孟长老训斥了,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一不作二不休,脱身要紧。

    酒楼『门』前,凑着灯笼的亮光,宿车看着满手是血,感到『胸』口疼的也厉害。这下子吃大亏了,一定不能放过这几个外地来的小子。他啐了口污血,发狠叫道:“都楞着做什么,给我打!”

    几个泼皮见对方四人面无惧『色』,方才姚子出手又是那样的利索,虽围了上来,却心有忌惮不敢动手。可碍于宿车的『淫』威,各自暗想道,人家有个厉害的哥哥,咱还怕啥啊!上呗!

    泼皮们挥舞着手中的短刃,虚张声势地扑了上来。

    师兄弟四人站在一起,看着围上来的泼皮,以及那短刃上的寒光,没有人惊慌失措,而是目含期待的望向其中一人。

    “动手后,往外走!”季汤的虎目一闪,低声吩咐了一句。师弟们也一直看着他,闻声后,心有默契地『露』出了笑容。

    四道身影便迎着短刃而上,不待有人明白过来,一连串的‘哎呦’、‘噗通’声响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泼皮倒下一地,哀嚎不止。

    出手便击倒了对手,季汤四人没有返回住处,直奔客栈之外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娘的,就这么跑了!”

    宿车这才醒悟过来,这四个外地人乃是江湖中的高手啊!他弯着腰走至场中,气急败坏地喊道:“嚎丧呢!都给我起来,去码头上给我查一查,看看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酒楼前围观的人不少,许是自感颜面尽失,宿车恼羞之下转过身来,满脸的污血,神『色』狰狞。他『色』厉内荏地吼道:“都他娘的看什么看,此事决不能罢休。哼!在北济岛上,敢打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围观者甚众,无人敢应声,纷纷往后退去,让宿车的心里舒服一些。他竭力将目光变得更加的凶恶,狠狠扫视了一圈,才悻悻的一挥手,叫道:“过来个人扶我一把,这便找我哥哥去!”

    随着宿车的离去,酒楼前安静了许多,围观者也各自散去,有的是回去继续吃酒,有的往后面的客房的走去。而酒楼右侧树荫下的黑暗中,却站着几个人并未离去,正是目睹这场斗殴的林一与江长老等人。

    “师叔,这都是弟子之过!”声音中带着自责,这是孟山在说话。

    “此事起因,虽说错不在『门』下这几个小辈身上,可还是闹出了事来。眼看着就要到大夏了,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北济岛的情形不明,还是派人去接应一下,让他们直接回船上吧!”

    说话的人是江长老,他显然心有顾虑。见孟山安排了几个弟子出了客栈,他又开口说道:

    “林道友,此事你怎么看?”

    沉默了一会,林一平静地说道:“季汤倒是临危不『乱』,关键的时候还能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可见他们并未忘记事前孟长老的『交』代。对方不过是几个泼皮,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事儿已经出来了,只能往最坏处想了。北济岛以及那个泼皮的详情,你我一概不知。我想,最好还是寻来酒楼的掌柜问一问。”

    林一本来在房前踱步,见饭菜送来后,便回屋里用饭。不过前面酒楼闹出的动静太大,还是惊动了后面客房中的众人。匆匆用罢晚饭,林一见江长老等人也向前面走去,便也跟着去瞧了一回热闹。

    那个宿车闹得凶,围观的人中即使有天龙派的弟子在,也因江长老与孟长老都作壁上观,便也都没敢『露』头。几个泼皮而已,还是拦不住季汤等人的,也不值得天龙派兴师动众。不过,初到这个北济岛,便生出这样的事端,还是令几个长辈心中忐忑。

    江长老对林一的话深以为然,便让孟山邀酒楼的掌柜前来。

    不一会儿,那个四五十岁的掌柜被孟山带到了跟前。朦胧的夜『色』中,江长老白发银须,高人模样,让掌柜的不敢怠慢,有问必答。

    北济岛方圆千里,四面环海。高山林立处,山势陡峭,罕有人及。岛上的百姓大都在沿海的海湾附近,结群而居,便成了眼下的这片集市。此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济海镇’。不过,这不等同于深山中便真的没有人居住。

    岛上有一灵山,高达千丈,直济云海,故名为‘济海峰’。

    济海峰上有一个不大的修仙『门』派,名曰‘济海宗’,『门』内修士上百人,自有上天入地的仙人存在。仙『门』中,那些低阶修士也少不了人间烟火,便派人掌控了北济岛的这片海域。这些修士专心修炼,也不愿被俗事困扰,便招了不少凡人来帮闲。而那个宿车便是为这个仙『门』跑『腿』做事的人之一。只是,此人有个哥哥乃是仙『门』中的修士。

    故此,在码头这一带,宿车是无人敢惹。

    南来北往的海船很多,都要停泊此处,济海镇也因此繁华起来。宿车整日里带着一帮子人,在济海镇横行霸道,过得逍遥自在。镇上的住户和酒楼客栈,皆顾忌他背后的仙『门』,对其也是竭尽奉承。

    如此,更是让宿车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今晚这场意外,也算是事出有因吧!

    从掌柜处得知了这些后,江长老的忧虑更重了,自己连一个小家族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是一个仙『门』了。济海宗在大夏的仙『门』中,虽说是个很小的仙『门』,而此时却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想不到一个泼皮都不好惹,这次可别又惹出什么祸端来!

    谢过酒楼掌柜的以后,江长老便拉着林一回房商议。

    “林道友,这下可麻烦了!”江长老住在林一的隔壁,他将对方拉到自己的房里,来不及让坐,便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一也感到有些头疼,随便打了个泼皮,都能惹出仙『门』来。而自己苦苦寻找的,不正是这些曾虚无缥缈的仙『门』吗?这下倒好,仙『门』就在眼前,却让你无所适从。

    苦笑了一下,林一说道:“此事可大可小!”

    “此话怎讲?道友还是坐下说话!”江长老抬手示意。

    林一坐下后,说道:“此事往小处说,是这个宿车无事生非,打架吃了些亏,是他自找没趣,也怪不得别人。可他的兄长若是修为高强,又有『门』派在背后撑腰,不愿将此事善了,就如长老所言,这下真的麻烦了!”

    其实,林一还有话未说出口。人家要是故意刁难,大伙儿都走不了。这才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呢!都走到大夏的家『门』口了,就因弟子与几个泼皮的一场争执,而终止了此次的远行。别说江长老不想看到这些,便是他本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也不是没有想到连夜乘船离开,只是此处的码头有人看守,又在济海宗的眼皮子底下,海船绝对跑不掉。

    人过百岁,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江长老,为这些晚辈『操』碎了心。他手扶银须,神『色』有些疲倦的看着林一问道:“林道友可有对策?”

    我能有什么对策!修为不如人,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人微言轻啊!不知为何,林一的眼前闪过了那白衣『女』子的身影来了。摇摇头,他说道:“但愿一夜无事,明日能早早离开此地。”

    江长老叹了口气,沉『吟』了半响,无奈地说了一句——

    “也只有如此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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