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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马车兄弟

    正文]第二百七十五章马车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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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海镇码头位于北济岛以东,沿着码头西去十余里的山坳之上,有一片宅院,此处便是济海宗的别院。夜『色』中,院『门』前连个灯笼也没有,四下黑漆漆的。

    别院住着一个筑基期的管事,还有几个练气期的弟子。这几人的职责,便是管辖济海镇以及附近的海域。此处不让闲人靠近,没有里面的人允许,连只狗也进不来。

    此时,一轮新月初升,山坳下的小路上,出现两个朦胧的人影,不一会便到了一处高大的院『门』前。两人衣衫不整,喘着粗气,看着紧闭的院『门』却并不着急。

    走在前面的正是宿车,他挣脱同伴的搀扶,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来。

    一路跑来,累得双『腿』有些发软,定定神,走至院『门』前,宿车用手中的令牌虚空一划——

    光芒隐现中,院『门』无人自开。

    “在此处等着我!”宿车回首吩咐了一声,便急急忙忙走了进去。后者直点头,左右张望着不敢出声。

    “大哥!大哥啊!小弟有事找你!”进了院『门』,宿车带着哭音的嗓『门』便响了起来。

    院『门』的照壁后面,是个小院,两旁的屋里亮着灯。随着宿车的喊声,一间屋子的房『门』打开,走出一个健壮的中年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其眉目间与宿车有几分相似。

    “出了何事?”那人应是宿车口中唤的大哥了。

    宿车走近了,脸上未干的血迹让那人吓了一跳,忙问道:“莫非是天黑路滑摔的?”

    “大哥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这是被人打了!”宿车装模作样地哭了两嗓子,便将自己如何委屈,又如何被打,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听完宿车的话,那人立在房檐下,一声不吭。可即便背着光影看不清面容,宿车也晓得大哥生气了。

    宿车的大哥名叫宿马,家里本是寻常的山民,机缘巧合之下,此人幼年便被招进了济海宗,苦修了几十年,如今也有着练气七层的修为。

    宿马以为,有自己的关照,家人从此应能过上好日子,不料双亲早早去世,便留下了这个年幼的兄弟。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的光『阴』,这个兄弟又是自己在凡俗中唯一的牵挂,为了不在心念中留下遗憾,让宿车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便成了他这个做大哥的一个心愿。

    如今,竟有人敢打自己的兄弟,这还了得!

    “打你的人来自何处?又跑到哪里去了?”宿马带着怒意问道。

    就知道大哥疼我!宿车暗自得意了一下,忙道:“我已让手下兄弟去追了,想必那几人要去码头,他们跑不掉的。”

    “行了,这事由大哥为你做主!”宿马一挥手,转首喊道:“吉纳,刘达,出来随我去公干!”

    “来啦!来啦!”随着宿马的喊声,隔壁走出两个男子,一个二十多岁的叫吉纳,一个三十多岁的叫刘达,二人皆是宿马的同『门』师兄弟。

    “师兄,这么晚了还要公干?”问话的是刘达,其个子不高却显得敦实,圆脸上带着笑容。

    另一个叫做吉纳的年轻人,人长得有些干瘦,也跟着笑道:“也是啊,都这么晚了还要出去?我说师兄,这事儿要不要与舒管事通禀一声?”

    宿马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兄弟刚才的话,不相信你二人没有听到。怎么?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兄弟。几个凡人便敢在北济岛上撒野,这等小事还要说与舒管事听?这不是诚心看我笑话吗!

    “师兄的话便没人听了?”宿马的脸『色』沉了下来。其实他们师兄弟一共五人,除了修为四层的吉纳和五层的刘达,还有两人住在后面,分别有着练气七层和八层的修为。

    那两个人铁定的使唤不动,宿马有自知之明。

    “哪能呢!小弟唯师兄马首是瞻!”吉纳忙连连摆手,只是心中暗道,你这个兄弟名声可不太好,指不定又欺负谁了,没占着便宜便来告状,我等什么身份啊!总不能与凡人纠缠在一起吧!

    刘达瞥了一眼带着可怜模样的宿车,他忍住心中的厌恶,也附和道:“也罢,便跟着师兄走一趟了!”

    宿车恶名在外,守着济海镇的几位师兄也都心知肚明,只是碍着宿马的颜面,睁只眼闭只眼,权作没看见。凡人之间的事情,随他闹去吧!只是,你不能老拿这些破事来耽搁我的修行啊!

    至于宿马为何要拉着刘达与吉纳,他二人心里明白着呢。这就叫一人为『私』,三人为公!师『门』早有规定,『门』中弟子不得枉杀凡人。毕竟弟子们也是来自凡俗,谁家的族人里没有凡人呢?

    宿马的兄弟被人打了,宿马本人便可去找人理论,凡人还有不怕仙人的?而既然喊上同『门』,声称此行乃是公干,刘达与吉纳便晓得这位师兄动了杀机,这是想拉人做个见证。有人在北济岛无故生事,还是外地人,即便是杀了,师『门』也不会说什么的。

    可还有一个舒管事在呢!那是筑基期的前辈,若是知晓此事暗藏蹊跷,怕是师兄弟们要受责罚。不过,这前辈平日里在后面的深宅里修炼,基本上不理俗事。

    宿马见两个师弟听话,心中受用,他一把抓过宿车的胳膊说道:“走,让大哥给你报仇去!”

    无奈之下的刘达,见身后的吉纳在默默点头,这才放下心来,跟没事人一般,随着宿马向前走去。

    ……

    再说季汤四人,打倒了几个泼皮后,还真是向码头跑了过去。虽是晚间,路上还有人来往,怕惹起行人的注意,前行了不多远,他几人便放慢了脚步!

    快走至码头时,季汤却是停下脚步。

    “二师兄,为何要停下来?”姚子最是心急,今晚的事都是他惹出来的,这几个泼皮若是此地的地头蛇,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二师兄可是担心被人探知了去处?”罗融问道。

    “不错,这些本地的泼皮是无缝不入,若是被其知晓了你我的去处,而不让海船离去,岂不是要连累师『门』?”季汤毕竟年长,想的也多了一些。

    “可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往哪里去?”俞子先也急了。

    “码头上定有他们的人在,你我前去定是躲不过的,不如随便寻一处地方暂避。待夜深后,是去客栈还是去海船上,再做计较。”季汤想的不错。只是这个法子在江湖中好用,而此处,比起江湖来,更加的凶险。

    “就依二师兄所言,那儿好像是片树林——”四人不敢在原地多呆,忙向北边走去。

    “前面可是几位师兄!”季汤四人心头一惊,喊声却是耳熟,随即放慢脚步望去,见是四个同『门』师弟跑了过来。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人是孟长老派来的,让他们去海船上过夜。

    是先去暂避一时,还是听从长老的吩咐呢!季汤四人心中踌躇起来。

    “他们在那里!”

    再次传来的喊声,让季汤几人心底一沉。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人影绰绰,还有人手擎着火把,正向这边跑来。

    “去树林!”季汤低喝了一声,带头便向前跑去。

    北边的树林也不过几十丈远,夜『色』中乌黑一片,该是个藏身的好去处。谁知季汤等人进了树林之后,才走了不过十丈远,便发觉树林的背后,竟是一座如壁的石山,挡住了去路。

    “今儿可是走了霉运了!”俞子先气得骂了一句,冲着季汤抱怨道:“二师兄,真的没想到啊!你我今日被一些泼皮追得落荒而逃。”

    “谁又会怕这几个泼皮呢!还不是怕惹出意外来!”罗融无奈地笑道。

    “真想将这些土『鸡』瓦犬一般的东西都杀了,省得心烦!”恶声恶语的是姚子的声音。天龙派的弟子是怕那些仙人,可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没地逃,在姚子看来,不是屈辱又是什么!

    “不要埋怨了,虽事出有因,而你我今晚着实莽撞了些。更何况,孟长老有过吩咐,此岛上有仙人存在,稍有不慎,便会遭致覆顶之灾。眼下只是与这伙泼皮周旋一番,但愿情形不会变得太糟!”季汤出言安慰了一下几个师弟,他心中也不是没有火气。可今晚这档子事,本来就是自作主张闹出来的,再恣意下去,若真是捅了纰漏,算是辜负了师『门』的教诲了。

    “他们来了!”俞子先轻呼了一声。火把的亮光到了树林前,有十几个人影晃动,却没人敢走进来,只是叫骂声不绝,还有脚步声自远而来。

    “他们的人愈来愈多,你我冲出去容易,可此地陌生,也是无处可去啊!”罗融担心起来。又要摆脱这些地痞,还想着不要连累师『门』,很难!

    “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看他们究竟要如何!”季汤沉声说了一句后,率先大步走了出去。一帮子地痞泼皮而已。我躲你,不是因为我怕你。

    其实,虽有高山挡路,季汤等人也不是没有去路。向东可以去码头,向西可以跑到集市上去。可躲得了今夜一时,明儿还是要去码头乘船,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还有一个原由让季汤心有顾忌,逃得远了,与师『门』失了音讯,那才是『弄』巧成拙了。

    八个人走出树林时,一帮子手拿火把刀械的汉子忙往后退,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对方聚了二三十人。这些人应是宿车的手下,也难怪其本人在济海镇无人敢惹。

    “尔等持械相『逼』,所『欲』何为?”季汤的嗓『门』洪亮,加之身躯魁梧,火把的亮光中,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颇有气势。

    泼皮的叫嚣声随之一静,有人喊道:“打了宿爷,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是啊!快快跪地求饶,待宿爷前来发落!”

    “跪地求饶!”

    这些汉子借着人多势众,纷纷喊叫起来,倒也声势不小。

    季汤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那个宿车。莫非,那人真的去搬救兵了不成?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理循环

    正文]第二百七十六章天理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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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师兄,给他们罗嗦什么!事已至此,还真当我兄弟怕了他们不成!”姚子随季汤走出树林便未止步,喊了一嗓子后,便已扬起拳头,扑向了对面的人群中。

    “不打不成了,二师兄!”俞子先也跟着冲了过去。

    季汤一看拦不住了,打就打吧,与这些泼皮还真没道理讲。他不忘喊道:“不要『弄』出人命来!”

    一群江湖高手被泼皮追的到处跑,传出去还不羞死人!余下的师弟们,『胸』中早已憋闷异常,见二师兄终于动手了,一个个不甘落后,猛虎扑食一般跃出。

    这帮子泼皮尽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在一旁观敌瞭阵还行,欺负个寻常百姓也能凑合,可真的与这些天龙派的弟子『交』起手来,无一合之敌。见势不妙,这伙人便如夜鸟惊群,轰然四散,生怕跑慢了一步。可即便是如此,早窝了一肚子气的姚子哪里会愿意,施展起轻功来,追上一个便放倒一个,出手虽不致命,倒下去的泼皮也是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季汤本不屑出手,击倒一个泼皮,见对方一触即溃后,便停了下来。却见姚子带着几个师弟打得正欢,忙喊道:“不要追了。”

    “二师兄,为何不追?”应声的是俞子先,在扬眉吐气地笑道:“这帮子地痞无赖,着实也该教训教训了!”

    “稍示惩戒也就罢了,还是脱身要紧。”季汤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与这些地痞对敌,胜之不武。那个宿车尚未『露』面,总让人心中不踏实。若是来得都是这些人,自然无须担心。便是宿车邀来的都是江湖高手又有何妨呢!若不是江湖高手呢?

    二三十个地痞被师兄弟几个放倒了一大半,还有几个正往济海镇的集市逃去,远远看见几个奔逃的身影停了下来,季汤双目一凝,愈发感到不安起来。他顾不得许多,高声大喊:“都快回来!”

    听到二师兄语气中的异样,俞子先也是心中一懔,不解问道:“二师兄……”他刚要回头,却猛地惊骇地睁大了眼睛,只见远处陡然亮起一道剑芒,在夜『色』中是那样的耀眼,奔若流星,快似闪电,闪念之间便穿过了姚子的身躯,那剑芒却并未停顿——

    俞子先目瞪口呆之际,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快跟我走!”一双铁手已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身子便向后飞去。

    恍然醒悟过来的俞子先,已是已目眦『欲』裂,悲恸地喊道:“二师兄……”

    季汤的一双虎目贯赤,带着俞子先全力向树林奔去,难抑的悲愤令他的嗓音有些颤抖:“事已至此,惟有寻江长老与林一出手相救!”

    二人一前一后,转眼消失在树林中,向西疾驰而去。

    而那道突然出现的剑芒,犹如夜『色』中一道噬魂的毒蛇,眨眼之间,便收取了六个人的『性』命。姚子与罗融,还有孟长老派来接应的四名弟子,全被飞剑透体而过,扑倒在地,『性』命全无。

    剑芒在夜空中游弋,余兴未尽一般,转了一个圈子,便向着树林中飞去。

    “宿师兄!不好滥杀凡人的!”

    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那道剑芒在树林边停顿了一下,倏然飞回,落入一人手中不见。那人神『色』不明,正是宿马。

    逃跑的泼皮纷纷停下脚步,口中唤着宿爷,却心怀畏惧不敢靠近。宿车上前招呼着自己的兄弟,带着志得意满的模样。

    有人禀报了宿车,那几个外地人被兄弟们堵到了树林中,他大喜之下,忙引着大哥与大哥的两个师弟,匆匆赶过来,正好遇到姚子发威,追得那些泼皮四处『乱』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宿车一眼便认出了姚子,忙对大哥说,就是那人打我。后面的也是。怎么多了几人?都是他们的同伙!

    宿马见状,心道自家兄弟所言果然不虚,这些外地人太猖狂了,不仅打了自己的兄弟,还敢在岛上肆无忌惮的行凶,饶不得!想到此处,他杀机更甚,伸手便祭出了飞剑。

    这些泼皮竟引来了仙人!姚子与后面的师兄弟见了,心知不好,却又哪里能躲得掉,瞬间便倒在了飞剑之下。

    “哼!刘师弟,你管得有些太宽了!”两个逃去的身影根本瞒不过宿马的眼睛,只是杀了几人泄愤后,他还是收回了飞剑。

    你杀了首恶也就罢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都杀了,这便是属于滥杀了。他身后的刘达与吉纳二人,对宿马的不满言辞,很不以为然。

    姚子与罗融,还有四名师弟,这六人也算是一次次的劫后余生。一路上经历了多少风险,才好不容易走到今日,眼看此行就要功行圆满,谁又能料到,今晚竟会丧魂异域呢!

    “大哥!杀得好!你些外地人敢在北济岛撒野,合该有此下场!”遍地的血腥没有让宿车畏惧,反而得意洋洋地上前走至姚子的尸身边,狠狠地踢了两脚。

    宿马面『色』『阴』沉,看到兄弟出了气,便弹出了火球,转眼便将死去的六人烧为灰烬。可惜了!活生生的六个天龙派弟子,为了酒楼中的一场争执,魂飞天外,尸骨无存。

    那些个被打伤了的地痞,搀扶着聚拢在一起,战战兢兢地拜谢宿马的相救之恩,使得宿车倍感威风。有大哥给自己撑腰,还有谁不怕自己呢!

    那些泼皮忙着奉承个不停,宿马有些厌恶地转过身去,他神识中却在盯着那两个远去的人影,心中冷笑,我看你往哪里逃!

    ……

    季汤带着俞子先穿过树林,慌忙向客栈奔去之时,江长老正在房中如坐针毡,心绪不宁。耳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出事了!”

    江长老忙抬起头来,见是林一紧锁着眉头,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道友此话怎讲?出了何事?”江长老又邀对方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林一离去回房歇息,不过片刻的工夫又返回来,使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面无表情地慢慢坐下,林一看了一眼江长老,『欲』言又止。后者急道:“莫非道友还将我视作外人不成,有话直说无妨!

    林一摇摇头,只好说道:“季汤回来了,还是由他来说吧!”

    “什么?”江长老站了起来,前后出去了八个弟子,怎么是季汤回来了,余下的人呢?

    这时外边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至『门』前停了一下,江长老不耐烦地说道:“不用禀报,快给我进来。”

    房『门』又一次被打开,孟山已带着季汤与俞子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拜见师叔。”

    “拜见师叔祖!”

    来人尚未失去礼数。江长老目光扫视几人一眼,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缓缓坐下来,沉声道:“说吧!出了何事?”

    “噗通!”两声,季汤与俞子先已双目含泪跪了下来。江长老面容一肃,真的出大事了?

    二人虽是冲着江长老跪下,而林一则是坐在桌子的外侧。他对跪在脚边之人犹若未见,心里却是暗叹了一声。

    季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而他说的这些,林一已然知晓,除了心生感慨外,他也无能为力。

    踏上了北济岛后,林一的神识便不敢随意探查。既然已知岛上有修士,自身的修为也不高,还是谨慎些为好。季汤四人冲出客栈后,他还是担忧几人的安危,毕竟相识了这么久,便用神识跟随照看一下。

    随后发生的一切,林一也都看在了眼里,并为季汤的为人而叹服。在那种危机下,忙而不『乱』,还能想着师『门』,他自认未必能做到。

    事情的后续,却是令林一着实吃了一惊。一个泼皮便能带来三个修士,季汤等人凶多吉少。

    不敢用神识去探查人家的修为,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只是,宿马出手便杀了姚子与罗融六人,还是让林一为之错愕不已。

    姚子此人,一贯横行暴戾,又是今晚的滋事者,便不多说了,可余下的弟子罪不至死吧!尤其是罗融一身高超的武功,为人『精』明,在天龙派弟子中,也是难得的才俊,年纪轻轻便横遭大祸,太令人惋惜了!

    当初在大商江湖,这些天龙派弟子多威风啊!谁能想到,时运轮转,昨日的一切,今日便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当他们面对弱者冷酷而绝情时,可曾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几里之外,林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六人被杀。别说施展飞剑那人的修为不低,就是那三个修士加在一起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也来不及施救。

    修士要杀凡人,事先没一点儿征兆,在那个宿马出手的刹那,林一便知道,姚子几人死定了。

    若是自己在当场,会不会救下那几人呢?『胸』中一阵憋闷,林一不禁暗叹了一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劫

    正文]第二百七十七章死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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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二人能逃回来,虽是取决于季汤的当机立断,林一也知道,这是对方故意为之。你轻功再好,快得过飞剑?宿马身后那两个修士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蹊跷。

    不过,那不是因凡人生死而有的恻隐之情,而是对宿马为人行事的一种不满表『露』。

    “都是弟子之过,弟子甘愿受罚。只是我那六个师弟生死不明,还请师叔祖出手相救!”季汤那魁梧的身躯伏在地上,悲恸万分。作为二师兄,师弟们有难之时,他却逃离当场,这是一种屈辱,这也是一种无奈。面对仙人,他什么都不是。此时的他,只想着师叔祖能出手救回余下的师弟。

    同行而来的师兄弟,不过三十多人,如今还剩下多少?多活一个算一个吧!

    江长老猛地抬头看向林一,却见对方幽幽说道:“唉!他们都死了,尸首也没了!”

    地上的季汤与俞子先,带着不愿相信的神情直起身躯,只是,热泪已涌了出来。他们明白,此时此刻,林一又怎会『乱』说话呢!

    孟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满是短髯的脸上,双目通红,攥起的双拳嘎巴直响。六个弟子啊!就这么没了,可他除了悲愤之外,还能如何?

    “化为灰烬?尘归尘,土归土,谁说这不是一种归宿!”江长老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语有些无力,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疲惫。

    “天灾**,避犹不及,乃命中使然。你二人起来吧!”江长老说了一句,又不甘心地问林一:“那人的修为如何?”

    “不是一人,而是三人。修为应不低于长老。”林一轻声答道。他又转过身子,神情凝重地对江长老说道:“我若是没有看错,镇上的修士不少于六人,而这三人,已追过来了!”

    江长老并未如林一想象中的惊慌,而是神『色』僵滞了一下,便恢复了常态。他手扶银须,苍眸中『精』光闪过,略作沉『吟』,『挺』直了身躯,银眉耸动着大声说道:“孟山,此事无论如何,权作弟子出游必经的一劫。老夫当竭力保全我天龙派的这点血脉。若是……老夫出了意外,你带着弟子们继续前行!”

    闻言,孟山与站起身来的季汤二人皆是一怔。江长老又起身对着林一深施一礼,说道:“还望林道友念及往日的情分上,对这些晚辈照拂一二,老夫江水清,拜谢了!”

    林一听完江长老的前一句,已知他要做什么,哪里又会受这个百岁老人一拜,早已闪身躲开,正『色』说道:“江长老不必如此,未至绝境又何必心生绝念呢?既是身陷绝境又能如何?谁敢说便没有绝处逢生之机?”

    “这……莫非道友不答应?”江长老神情庄重,言辞透出的悲壮令林一心底一沉,他轻吁了下,默默地点点头。

    见状,江长老释然一笑,苍凉的笑容中带着一分欣慰!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历喝——

    “屋里的人给我滚出来!”

    孟山大惊,刚要说话,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正正衣衫,神态从容,抬脚走了出去!

    客栈的后面,客房前的空地上站着一群人。朦胧的月光下,独自站在前面的正是宿马。他背着双手,气势汹汹地环视四周。

    客栈里没人敢『露』头,惟有天龙派一行的所有人,皆涌出了房『门』,手持兵器,在夜『色』中与来人对峙。

    “哼!一群江湖人,也敢在北济岛兴风作『浪』,便是你二人为他们撑腰吗?”面对一群江湖人,宿马气势凌人,语气中透着不屑。

    追至客栈后,才发觉几分异样。这一老一小两个修士,竟是与这些江湖人是一伙的。为此,宿马还有些诧异,随即便不以为然。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将两个师弟带了出来,自己人多势众,打斗起来也是稳『操』胜券,还怕对方翻了天不成。

    见『门』下弟子都出来了,并无一人退缩,江长老暗暗点头,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江某见过这位道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宿马背着双手,傲然说道:“我乃济海宗外事堂宿马。你的人酗酒滋事,横行不法,不仅打了我的兄弟,还将济海镇百姓多人打伤。宿某本想将行凶者的同伙一网成擒,却未料到他们的背后乃是你这老头在作祟。哼!念在修行同道的份上,将那两个余孽『交』出来,此事便休。不然,你等一个都逃脱不了责罚。”

    江长老回首,见林一已到了他的身后,他心下稍安,便冲着宿马扬声说道:“这位道友,先不说我『门』下弟子有没有过酗酒滋事,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持械相欺也不必去提了,即便他们双方动起手来,我『门』下弟子也无一人上前相帮。可见我等身处济海镇,与人相安,并无恶意。而道友已杀了我六名弟子,如今又『逼』上『门』来索人。敢问道友,贵方可有一人丧命?为何却要我弟子六条『性』命来偿还?”

    “哼!老头,我不与你饶舌。打我兄弟者,死!伙同者,死!那两个小子别以为跑得快便没事了,同样难逃一死。我再对你说一句,老头,这是我给你面子,再不将人『交』出来,我亲自去取了他们的『性』命,你又能拦得住吗?”宿马气焰嚣张,危言恫吓起来。

    本想着追过来,看看敢殴打自己兄弟的还有多少同伙,都他娘的给杀了。可眼下的宿马却是改变了想法,还是因对方那个年轻人的修为已达七层,虽然不惧对方,却恐自己占不了便宜,惹来同『门』的笑话。

    此时,背后不仅有济海宗,还有两个师弟压阵,而对方不过是外来的修士,『逼』迫之下,令对方『交』出人来,替兄弟出了这口气。如此,自己的颜面也有了,自以为是的宿马,如是想。

    季汤与俞子先站在一起,彼此对视一眼,牙关一咬,便要上前,谁知江长老袍袖一甩,冷叱了一句:“『混』账东西,休要多事!”几丈外的二人连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勉强站住身形。

    “老头,你要做什么?别『逼』我动手!”宿马的语气愈发『阴』沉起来。

    江长老神『色』不变,又拱拱手说道:“不知济海镇上,有没有贵宗的长辈在,江某想当面赔罪!”

    “荒谬!此处自有我师叔坐镇,他岂会见你这个外来的修士,你还是老实的将人『交』出来,宿某的耐『性』有限!”宿马冷笑了一声。

    “道友非取我弟子『性』命不可吗?”江长老问道。

    宿马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江长老轻叹一声,接着问道:“若是江某不允,又该如何?”

    “除非,你能挡得住我的飞剑!”宿马极为不屑地说道。

    江长老突然大笑:“好!江某便来试一试!”

    老头想找死?

    宿马一愣,目光瞥向老头后面,见那个年轻人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由嗤笑道:“老头,你真是不自量力!”

    “哈哈!蚍蜉撼树也好,螳臂当车也罢,谁又不怕死呢,又何况你我修炼之人。可人活一世,有时候免不了一战!战则战矣,江某当全力以赴,以求无憾!此时,江某想多说一句,无论胜负如何,还请宿道友放过我『门』下的这些小辈!”江长老言辞恳切,却又豪情悲怀,令人肃然。

    宿马注视着眼前的老头,其银须飘飘,在夜『色』中分外耀眼。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既然活得不耐烦了,我便成全了你又如何!”

    “那就多谢这位道友了!”江长老依旧彬彬有礼,却让宿马皱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两个师弟也同时摇了摇头。这老头真的是四层的修为?不会是真想寻死吧?一个修士为了凡人弟子,至于如此吗?

    江长老却又转过身来,嗓音平和而不失冷然地说道:“我『门』下弟子听着!”

    “师叔!”

    “师叔祖!”

    一片急切的呼声,皆被江长老伸手止住,他不容置疑地说道:“明日切记要启程南去,诸事有林一道友做主,万不可忘!”

    “江长老——!”林一才出声,又一次被江长老打断。他拿出一片『玉』简,稍稍停顿了下,便将之扔向林一,见其接住,又抛过去一个袋子,抱拳说道:“趋吉避祸,乃人之本能。我江水清活了百岁,修仙一世,也是修俗一生。可仙未成,俗也未免,生死当前,同样有敬畏侥幸之心。今日方才醒悟过来,这世间,有些事情是避不过去的,惟有去面对。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实为命也!能为而不为之者,道将焉存?”

    见林一神『色』焦虑,还要张口,江长老哈哈一笑:“此劫非道友可解!江莫所托,还请费心了!”

    衣袂飘动间,江长老银须飞扬,苍眸如星。他转身之际,已祭出飞剑,扬声道:“都给我退后,今日,老夫便为『门』下弟子讨个公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今夜无眠

    正文]第二百七十八章今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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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士间的拼斗非凡俗武人可比,为免殃及自身,围观者各自向后退去,闪开了一大片空地出来。

    林一看了一眼那个苍老而又毅然决然的背影,默然无语,慢慢转过身去,却见无数道目光望向自己。

    孟山、木青儿、季汤与俞子先,那目光中不言而喻的神情,即便是在夜『色』中,林一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林一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你们是在埋怨我不出手?唉!他轻叹了一声,双眉紧锁。

    “师叔?”元青与元风,还有石坚等人,也在注视着他。林一轻轻摇摇头,并不作声,只是示意他们后退。

    “老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场中响起宿马嚣张的声音。

    “道友不必出言相讥。战则战矣,死则死矣!”江长老沉声答道,他手诀祭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便向宿马飞去。后者冷笑一声,手指一点,一道剑芒闪现。

    “当——!”的一声鸣响,江长老的飞剑被磕飞了出去,而宿马的飞剑得势不饶人,嗡鸣着便刺了过去。

    江长老临危不『乱』,扬手抓出一张鼎符拍在身上,全身顿时被一只金『色』的大鼎包裹起来。他手指一招,飞剑光芒暴闪,紧追不舍,飞向宿马。

    “轰——!”

    宿马的飞剑击中江长老,金『色』大鼎轰然而碎。巨大的冲撞之力,震得江长老连连后退,他百忙之中,又抓出了几张鼎符拍在身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金鼎禁不住飞剑的锋利,层层碎裂。

    危急关头,江长老猛地喷出一口『精』血,手指一划,一半注入了鼎符中,另一半随着手诀引动,加持到了他的飞剑之中。

    江长老身上金『色』大盛,而飞向宿马的剑芒也是愈发的耀目。双手急速舞动,打出一串印诀,其大喝一声:“疾——!”只见那半空中的飞剑犹如通灵一般,‘嗡’的一声,带着犀利无比的气势而去。

    见状,宿马心头一惊,只是嘴边的冷笑依旧。他手臂扬起,一只赤红『色』的骨盾霍然飞出。

    “夺——!”的一声闷响,振聋发聩!围观者只觉得头脑轰鸣,阵阵的眩晕袭来,使人脚下发软。宿马的骨盾正好迎上飞剑,那飞剑竭力向下刺去,却始终难以奏功,只能徒劳的颤抖着。

    如同飞剑的无力一般,不远处的江长老亦是心中黯然。自己全力一击之下,还是难动对方分毫!无论是法器的对拼,还是修为的比拼,他都难占上风。

    宿马抵住来袭的飞剑后,心下大定,双目杀意闪现,手一指,他的飞剑击碎对方的护身鼎符后,猛然跳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呼啸而下。其仍未住手,手诀祭出之时,一道符纸已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夜『色』中,直奔江长老而去。

    江长老不敢怠慢,三四层鼎符随即护住了全身。

    “轰——!”

    又是一声震响,金『色』的鼎符难敌对方飞剑的锋利,被轰成了碎片。江长老脚下难以站稳,一团火球蓦然出现在眼前,他『欲』施展身形闪避,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惊呼乍起,却又戛然而止。只见火球瞬间吞没了江长老,喘息的工夫,便将其烧为了灰烬。

    “哈哈——!”

    大笑了一声,随手抓过江长老的飞剑与乾坤袋,宿马暗自得意。这老头修为不高,却不好对付,偷袭之下,还是将其杀了。

    借着得胜之威,宿马的飞剑并未收起,而是悬在半空,杀气凌人。

    除了林一之外,天龙派这边的所有人,皆被江长老的身陨,震惊当场!

    虽知江长老此举凶多吉少,而眼睁睁的看着『门』中的长辈,为了弟子的苟活,舍生取义,还是令人难以接受和不敢相信。一个被众人视作神明一般的存在,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就这么随风而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师叔!”

    “师叔祖!”

    “太上长老!”

    天龙派自孟山以下,双膝叩地,伏地痛哭!便是元青兄弟与沧海帮的弟子,也都跪下,拜送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惟有林一面沉似水,默然独立。此时,有一分惶恐从他眼中闪过,又融为浓浓的哀意,于这凄『迷』的夜『色』中,久久不去!

    看着跪了一地的凡人,唏嘘声令人厌烦。宿马瞪起了眼睛,厉声大骂道:“尔等休要聒噪,老头不自量力,着实该死。那两个小子也别躲了,受死吧!”

    老头修为不高,却要靠偷袭才将其杀了,宿马得意过后,兴致索然。见身后两个师弟也是一脸的琢磨不透,他不由得恼火起来,将答应了江长老的话忘的干净。

    天龙派众人正自悲伤之际,却见一道剑芒直奔季汤与俞子先而去。

    季汤二人躲不了,也不想躲。今日的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唯有一死方能赎过。莫名的悲哀,在瞬间笼罩在天龙派众人的心头。万里迢迢,倘未同归,便就此永诀!这是为什么?命该如此吗?

    天龙派众人绝望之时,夜空中突然响起破风声,一道若有若无的黑影,后发先至,截住了宿马的剑芒。

    “叮——!”

    一声尖锐的刺响过后,那道骇人的剑芒竟被磕飞了出去。

    “你是谁?真要与我宿马为敌?”宿马惊怒之下,收回了飞剑,看向对方那唯一站立之人。

    天龙派众人这才发觉,那寂然独立之人,正是林一。

    “江长老已远去,都起来吧。便是死,也要站着才好!”林一的声音清冷。看着陷于悲愤之中的众人,已慢慢起身,拿起了兵器后,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走至江长老身陨之处,林一停下了脚步,一团黑『色』的旋风在他身边盘旋不停。

    “你有济海宗为你撑腰,我一个外地的修士,又怎敢与你为敌呢?”林一的话语舒缓,神『色』中却带有一分冷然。

    “哈哈!你也怕了!什么?”宿马骄狂地大笑了一声后,怒道:“你是说我仗势欺人?”

    冷冷翘起了嘴角,林一斜睨着对方说道:“不是吗?你兄弟仗势欺人后,没有占到便宜也就罢了,谁成想,他会假你这个兄长之手,接连杀了七人。而你杀了七人后还不愿罢手,将人命视作草芥。若是你的背后没有济海宗的存在,你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林一的目光掠过夜『色』中的一个角落,忽而转向他处,带着嘲讽的口气,接着说道:“我也是一个修士,我绝不相信济海宗会如此的草菅人命,任你滥杀无辜!我是怕了,不过却不是怕你,而是怕你身后的长辈。若是济海宗上下皆如你一般的无理,定会为同道所不容,使天地共弃之!”

    宿马神『色』不定,冷哼一声道:“莫非你能赢我不成?”

    林一无声笑了,笑的很冷。他不无挑衅地说道:“我是敬畏济海宗的存在,既知赢你无益,又何必与你争长论短!何况,修士相争,输赢不论只较生死。杀你,也不难!”

    宿马面『色』一变,向后退了一步,飞剑随之跃跃『欲』动。他狞笑道:“小子,你够狂妄!”

    “够了!”一声如雷般的咋喝,突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

    林一眼瞳微缩,凝视着前方,只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来到场中。那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短须,相貌寻常。其双目如电,在冷冷注视着自己。

    “见过舒师叔!”刘达与吉纳暗暗『交』换了眼神,随即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宿马有些不甘愿地收回了飞剑,拱手拜道:“师叔!”

    那人冷哼了一声,对三人不理不睬,只是盯着林一,冷声斥道:“你一个外来的小辈,胆子不小!”

    宿马面『露』喜『色』,忙凑上前去,说道:“师叔,这些人太放肆了……”

    “你给我闭嘴,身为修士参与凡俗争斗并恃强滥杀,视『门』规何在?视我何在?”那人挥手喝道。

    “在下林一,见过这位前辈。”林一暗暗咬了咬牙,冲对方拱手为礼。

    “哼!一个小辈也敢对我济海宗妄加指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便代你师『门』教训你一回”那人好像气头正盛,其话音未落,竟对林一遥击一掌。

    见对方训斥『门』下弟子,还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心念急转之际,一个硕大的掌印到了身前。无奈之下,林一只好祭出龟甲盾。

    “轰——!”的一声震响后,那掌印将龟甲盾击飞后,又震飞了那柄黝黑的飞剑,砸在了林一身上。

    一道汹涌的巨力难以抵挡,林一‘噔、噔、瞪’连退了几丈远,‘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心头震怒之下,林一目光泛寒,强自按捺住祭出狼牙剑的冲动,死死盯着对方。

    那人隔空一抓,便将龟甲盾与飞剑抓到了手中,竟是随手强行抹去上面的神识与禁制,令林一心神阵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稍示惩戒,以儆效尤!”那人始终『阴』沉个脸,甩下一句后,竟然转身离去。

    “师叔?”宿马正自暗喜,却见师叔就这么罢手了,他有些糊涂起来。

    “你还要杀几人?『门』派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都给我滚回去。”那人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宿马却是暗自腹诽不已,为何不一掌打死那个小子呢?

    “师兄,师叔有命,回去吧!”刘达与吉纳二人,脸上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令人生疑,却一时不好计较。宿马转过身子,啐了一口,冲着林一咒骂道:“算你小子走运,哼!”

    林一捂着『胸』口,嘴角挂着血迹,冷冷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师叔!”

    “林一”

    “林公子!”

    林一扬起手臂,止住围上来的众人,说道:“我死不了的,都散了吧!”

    无人移动脚步,林一慢慢转过身来。每一个人都是哀容满面。天龙派出行以来,一下子失去六名内『门』弟子,这还是首次。而江长老的身陨,让天龙派上下更添殇中之痛!

    今夜,将无人入眠!

    轻轻叹了口气,林一不再说什么。他低着头,缓步向自己的客房走去。那种浓重的哀伤,使夜『色』愈加的深沉,也让人不愿停下脚步。

    回屋便关上了房『门』,林一坐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庭院中,天龙派的人在孟山带领下,点燃火烛,洒下清酒,祭拜亡魂。

    林一摇了摇头,竭力将一切从思绪中抛开!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想去看这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送别,也不愿去想过去悲欢离合的种种。他要做的是吐纳调息,运功疗伤。

    这条路上,注定会有许多人离去,而活着的人,还要前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逝者

    正文]第二百七十九章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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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孟山来找林一,询问是否启程。

    不再推辞,也没了往日的客套,林一看着满面憔悴的孟长老,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林一步出房『门』时,注目无声。林一不想去琢磨那目光背后的含义,只是微微颔首,便向客栈外走去。

    元青与元风二人见状,忙跟了上来。他二人的关切,溢于言表。林一的脚步沉稳,使得悲伤之余的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林一的伤势看似不轻,却并非很严重。这还要得益于隐于体内的玄天盾,在紧要关头救了他。一夜的调息后,其伤势已好了大半。

    昨夜那个宿马的师叔来到时,已被林一察觉。只是此人并未现身,让他深感不妙。

    在神识中,林一感知对方修为的强大,与先前所见的兰琪儿相较,也不遑多让。只是这么一个筑基期的高手,却隐身于暗处,究竟是要做什么?是要来主持公道,还是要对自己施展致命一击?

    若是来主持公道,『性』命攸关之时,还隐匿形迹,显然是对天龙派众人的生死并不放在心上,不想为此多担干系。这既然不是一个坦『荡』之人,林一便断定此人会袒护自己『门』派的弟子。

    而一个高手会对自己偷袭吗?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此念头抛在脑后。那么,此人的意图便不难捉『摸』了!

    济海宗弟子作的孽,首尾之事还须由宿马出面。若其所为闹的天怒人怨而无法收场之时,那么这个筑基高手,免不了要现身,为此事作一个了断。

    短短的时辰内,林一心思急转过后,对这个宿马的长辈有了一个粗略的猜测。

    故此,在宿马要继续滥杀时,林一虽毫不犹豫地出手拦阻,却也同样在暗中提防这个藏头『露』尾的人。若是没有此人存在,他忍耐不住之下,难说会不会将对方杀了。九层修为的修士都被自己击杀过,他林一又怎会忌惮这个七层修为的宿马吗!

    这个筑基期的高手藏身暗处,不能不让林一投鼠忌器。若是他一怒之下杀了宿马,江长老可算是白死了,而这个宿马的师叔也定会出手,只怕自己也是难逃此劫。即便是祭出碧云纱来,也逃不过飞剑的追杀。更为糟糕的是,对方还会迁怒天龙派的这些人,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林一不敢贸然与宿马对敌,也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底细,无奈之下,便故意出言相『激』,将对方的『门』派与长辈摆在了话头上,最终还是引出了这个隐身的人。

    本以为,对方这位长辈,即便是袒护『门』下弟子,也会为仙『门』的颜面着想,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却不料此人的心『胸』是如此的狭隘,还出手击了自己一掌,这便是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掌击来之时,林一自然不敢大意,这可是真正面对筑基期的高手。当龟甲被击飞时,他还有躲避之法,却只是调动玄天盾护住心脉,强受了对方一击。

    筑基期高手的一击,虽未尽全力,也不是他这个练气期的修士可以轻松抵挡的。修为低下,技不如人,便只能挨打,受人摆布。江长老赴死一拼的举止,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江长老用『性』命去换取『门』下弟子的生机,林一拼着重伤,只想让对方罢手。此举让人倍受屈辱,可也无奈!江长老『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林一的这悲情模样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已杀了七人,若不想将天龙派的人全部杀光,也该到了收手的时候了。可那个济海宗的长辈着实无耻,自诩为高人,出手教训了林一后,还顺手抢走了龟甲法器与飞剑。这一切,他只有忍下来。

    ……

    旭日从东方升起,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码头上一如昨日的喧闹,还是那么的陌生。北济岛这个地方,与一路上经过的无数岛屿一样,让人难以忘怀,却又不堪想起。

    海船扬起风帆,向着此行的终点驶去。

    回到船上,林一又一次闭『门』不出。众人知他有伤须静修,无人敢来打扰,惟有孟山每日来到『门』前道一声平安。

    这既是一种知会,也可算是禀报,好让林一知晓船行无碍。江长老在时,此乃孟山循例之事。只是如今,这个人换做了林一。

    “林公子,海船上下无恙,如无吩咐,孟山去了!”孟山躬身施礼,嗓音有些低沉。屋内还是没有动静,半个月以来,始终如此。

    又稍候了片刻,孟山直起身来,刚要挪动脚步之时,房『门』无风自开,里面传来林一的声音:“孟长老请进!”

    脚步迟疑了下,孟山还是走了进去,却见屋里一地的『玉』屑,不由得一怔。而林一刚好从榻上下来,袍袖一卷,一小股旋风吹去,卷起『玉』屑抛出了窗外。

    “孟山见过林公子!”感到自己的失态,孟山退后一步施礼。

    林一的面上有些倦『色』,摇头说道:“孟长老如此,你我倒显得生分了!”说着,便邀对方坐下说话。

    孟山不过四十多岁,却是胡子拉碴,神态颓废,看着跟五六十岁的模样一般,可见这些日子里不太好过。他见林一举止并无造作,道了声谢,大步走至桌前坐下,只是其双目神采黯淡,只顾看着墙角沉默起来。

    林一看着孟山,想了想说道:“你我既然有同『门』之谊,以后还是唤我林一听得舒服些。”他也不顾对方不应声,接着说道:“往日里你我身份不同,也无缘对面说话,以至于让孟长老对我林一心生芥蒂。”

    闻言,孟山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却见林一摆手示意,并又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师父救了我,授我武功,传我为人之道。师恩情重,未曾厚偿之时,他老人家于期颐之寿仙去。守孝三年后,我本想回到家乡,守着亲人过活。可我已得到了师『门』的传承,这条修炼的路,我还是要走下去的。后来,我便到了天龙派。”

    往日里,在天龙派中,林一与孟山身份悬殊,根本不能如今日这般说话。孟山对林一的身份,也是多次生疑,即便知晓林一的真实身份,也是因江长老的缘故,其心中的芥蒂却是始终存在。

    内『门』弟子的一个个死去,令人心疼。江长老的离去,却如同天塌了一般。孟山悲伤过后,又怎么不心生沮丧,虽是距大夏愈来愈近,前途却也愈发变得模糊起来。

    江长老临终有命,让『门』人以后听从林一的吩咐。孟山不敢不从,却也心生不安。林一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能担当起天龙派的重托吗?没有想到的是,半月闭『门』不出的林一,与他说了这么一席话。

    “我师父曾对真元子道长有授艺之恩,这便是他与我师兄弟相称的由来。”林一的话让孟山有些发窘。对方如此的开诚布公,还是让他有些慌『乱』。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孟山用手掌拍了下大『腿』,其面上的神态也丰富了许多。

    “我随天龙派出行以来,数次出手并无它意,秉承为人要以道义为先,且事过即了,你我皆不必放在心上。天龙派收留了我,又让我同船出行,往日里所做的一切,也算是偿还了天龙派上下的这份情义。”

    林一的神『色』平静,语气平缓,一个人独自说着:“可江长老知晓我的身份后,并未有见怪之意,反而以礼相待,可谓厚爱有加!临终之时,老人家还将天龙派大事相托,我想推辞,可心里难安啊!”

    “这是江长老留下的『玉』简,里面有此行最终的去处,还有相关事宜的『交』代。这是灵石,有四百多块,我分毫未动。”林一说着,拿出了『玉』简与一个小袋子,将其放到了孟山的身前。

第二百八十章 已逝

    正文]第二百八十章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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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山有些错愕,望着林一,他慢慢站起身来。

    “这些东西还请孟长老收回去,我答应了江长老的,绝不会食言!”林一说道。未料孟山亦是霍然变『色』,退后一步说道:“林一,你莫非信不过我孟山?”

    林一神『色』不变,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何解?”

    “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孟山又岂能做小『女』儿状。这些东西还须由你掌管,我天龙派上下非不明事理之辈。你林一但有所命,孟山无不应从!先前有得罪失礼之处,任凭责罚!”孟山说着,郑重一礼。

    林一上前虚托一把,正『色』说道:“既然孟长老能不计前嫌,我林一年纪虽幼,却也不甘人后。请坐!”

    此时的孟山,心底没来由的一阵轻松。

    其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与灵石,对孟山等人没有用处,却是对天龙派此行至关重要。那些灵石虽是天龙派的历年积累,尚未到让林一见利忘义的地步。

    话到此处,林一不再作态,待孟山坐下后,又接着说道:“我想问孟长老一句,江长老临危赴死之时,却未让我代他出手,你可知其中端倪?”

    那晚,江长老遭难之后,林一从天龙派众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对他的埋怨。是啊!江长老的修为本不如你,为何你不『挺』身而出呢!那样岂不是避免了江长老的无辜陨落?

    还好,那些目光中有埋怨、有不甘、有悲恸,却没有对他的怨恨。事后,林一未对任何人提及自己的苦衷。修为的低下才是祸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神『色』稍缓,孟山看向林一的目光也变得生动了许多。他不无感慨的抚『摸』着腮边的短髯,点头说道:“且不说那些弟子,便是我孟山也对你颇多埋怨。过了这些日子,那晚的情形依旧是历历在目啊!可痛定思痛,一切都已了然。若是那晚由你出头,或许今日,你我便不能坐在此处叙话了!”

    孟山的嗓音有些苦涩,叹了口气,说道:“师叔为了师『门』,可谓鞠躬尽瘁,不惜一死换来我等一线生机,若是我等再执『迷』不悟,岂非辜负了他老人家一番良苦用心。幸亏还有你在,救下了季汤与我那徒弟,否则,后果尚难预料啊!此恩,不言谢了!”

    江长老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为了『门』下的晚辈,身死道消。这样一个与自己相熟的老人,同时也身为修士,死的却是如此悲壮,令人动容,也让人惶恐。

    修士算得了什么!依然如夜风之中的一盏灯火,风雨来时,随时都会熄灭。

    林一从沉思中醒来,收起了『玉』简与灵石,带有几分感慨地说道:“孟长老也是个明白人,我林一非为自辩,即便是被你等误解了,也不足一提。只愿江长老在天之灵有所慰藉吧!”说着,他又拿出了一把『玉』佩,放在了桌上。

    孟山『露』出不解的神『色』,林一说道:“这些天来,我炼制了一些防身『玉』佩,或许有些用处。你拿了去给弟子们分了,要他们随身佩戴。”

    盯着桌上的『玉』佩,孟山恍然说道:“这些『玉』佩便是你多日来的闭『门』之功?随身佩戴便有用处?”

    “长老不问问我这些『精』美的『玉』材来自何处?”话说开了,彼此芥蒂已无,林一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孟山有些尴尬的搓搓手,语气一转,问道:“不知你伤势如何?还有,不知孟山可否称呼你一声林兄弟?”

    林一淡淡笑道:“怎么称呼都随长老吧!静修了半旬,待伤势痊愈了,我才想起炼制这些『玉』佩的。”

    孟山脸上的颓废之意渐渐消失,虽人还显得憔悴,比之进屋初始,显得『精』神了许多。他抓起『玉』佩问道:“那我与林兄弟便不客气了,这『玉』佩戴在身上便有用处?”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一郑重地说道:“你等别小看了这『玉』佩,此物虽小,却可抵挡寻常修士的全力一击,不能再死人了!”

    林一的话让孟山不敢轻忽,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玉』佩,十七片?十二个内『门』弟子,加上柳堂主、焦堂主、木青儿姐妹和他本人,可不正好十七人吗!

    孟山的心头一疼,眼眶泛红。一路上,不连虎蛟堂与虎鲨堂的弟子,内『门』弟子便死去了大半。是啊,不能再死人了!不然,回去又怎么面对掌『门』和这些弟子的双亲呢!

    “这些『玉』材,当初可是连同我林一,被天龙派上下弃之若履啊!我还有一些,空暇时再炼制几块吧,也算是我对大伙儿的一点心意。”林一转开话题。

    逝者已逝,来日方长!

    孟山收起『玉』佩,『欲』起身拜谢,被林一拦住问道:“木姑娘怎样了,静修可有进展?”虽与之一壁之隔,他还是不好意思用神识探查,故尔有此一问。

    “若是修炼内功真气,我还能说上一二,呵呵!你还是去问青儿这丫头吧!”孟山的脸上终有了笑容。心结尽消,块垒顿无,他浑身的力气也好像都回来了。

    ……

    林一出现在船楼的回廊上,一双漆黑的刀眉下,是人们熟悉的笑容,平淡而又显得出尘不羁。那单薄的身躯,依旧『挺』拔,若琅玕临风,引人注目。

    不知从何时起,海船上的人已习惯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的存在。自离开北济岛以来,见不到他的身影,难免让人心生惴惴。如今,林一安然无恙,使得许多人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师叔!你老的伤好了吗?”元青面带喜『色』地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同样一脸笑容的元风。

    “我不老啊!”林一皱起了眉头。

    扑哧笑出了声的是元风,惹得元青回首佯怒道:“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师弟别打岔!”

    “行了,喊声师叔也就罢了,称呼毕竟是虚的。我的伤早好了!”林一也『露』出了笑容。海船之上与他最亲近的,便是这兄弟俩,彼此也习惯了嘴上逗趣。

    “师叔,我可是心里真惦记着你呢!”元风抢上一步说道。

    “有俩师侄也不错,呵呵!去石坚的屋里看看。”林一带着元青二人走到了石坚的房『门』前,一个沧海帮的弟子忙躬身施礼,并高喊了一声:“林公子到!”

    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一分愕然,『门』吱呀一声打开,石坚迎了出来,抱拳施礼。林一回首看看元青与元风,见他二人也是一脸的糊涂,便存着心思走进了房『门』。

    不待石坚招呼着坐下奉茶,林一开口问道:“大伙儿都还好吧?”

    石坚见林一的面『色』有些『阴』沉,忙躬身说道:“我等无恙,多谢公子了!”

    “不必谢我,我问你『门』前是怎么回事儿?”石坚的脸上从未『露』出过笑容,好像他生来就不会笑,此时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中有些慌『乱』。他忙垂首答道:“这些都是堂口里的一些规矩,我的那些手下也是尽分心意,无事时便立在『门』前做个『侍』卫,并无他意。”

    林一的目光凌厉起来,冷声问道:“是不是江长老不在了,我也因伤重闭『门』不出,你才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石坚额头见汗,头垂的更低了,却不敢答话。不料林一语气一缓,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即便我也不在了,天龙派的人也不会为难你等,何必整这些虚套,徒惹人笑话!”

    “公子教诲,在下铭记!”石坚又施一礼,这才小心地直起了身子。

    林一猜测的不错,沧海帮与天龙派本来便势若水火,皆因他的存在,才暂且同船共济。可天龙派的内『门』弟子已折去了这么多,江长老也死了,其本人又伤重不明,这些沧海帮的弟子难免心生顾虑。

    “这是我炼制的防身『玉』佩,你与他们都分了吧!卞帮主既然不在了,我总不能不管你们。”

    摆摆手,止住石坚的拜谢,林一便走了出去。

    沧海帮的弟子义气为先,令人敬佩。可这些人不喜言谈,与这个石坚一般的『阴』冷。听命行事很是干脆利落,上阵厮杀也不甘人后,为人却是多了一分沉闷,而少了一分生趣。与这些人呆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摆出随时候命的架势,使得林一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三人走上楼台,海风袭面,极目远眺,心境顿时开阔了许多。元青笑道:“师叔,彼岸在前,让人心生期待,象是要回家了一般!”

    “师兄此言差矣!家在迢迢万里之外呢!大夏可不是你我的家。师叔,你说是不是如此啊?”元风说道。

    林一扩了扩『胸』,舒展了下筋骨,说道:“一位故人说过,心安处是家乡!元青说的也对,元风说的也没错。可我的家在大夏,在仙人顶,在小天坳,这,永远都改变不了!”

    “原先做兄弟时,没见师叔这么有学问。看来身为长辈,这学问也跟着见长啊!嘿嘿!”大夏已然不远,人的心情也自然不同,元青也是如此,与往常一般的说笑着。

    林一眼皮一翻,摇头笑道:“我还是我,一个乡下小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学问!”

    “师叔,那仙人顶风景如何?玄元观有没有什么趣闻,给我兄弟俩也说一说啊!”元风说道。

    元青也附和道:“我兄弟二人也得到了玄元观的传承,仙人顶也算是我师『门』所在!”

    “什么算是师『门』所在?玄元观不就是你二人的师『门』吗?”林一振振有词。

    “师兄别打岔,师叔教训的是,我兄弟以后就是玄元观的弟子了。”真元子已经不在了,他二人显然不宜再回白云观,元风更是不作他想。

    自己当初收了吴道子父子,一个『门』派单单靠这俩人,还是独木难支。有了元青与元风二人的襄助,玄元观终有一日会壮大起来。看着眼前的俩兄弟,林一的笑容也愈发的随和起来。

    “仙人顶乃玄元观所在,背倚千里山川,冬日雪飘,夏日『花』开,四季分明,是一处习武静修的好所在啊!”林一的思绪也好像飘远了,目光中尽是追忆的神『色』。

    “那可是个好去处啊!师叔接着说啊,你不是收了个弟子吗?师『门』如今还有何人?”元风很兴奋,记得林一说过师『门』没落了,却也留下传承,却不知还有多少『门』人,若是前去,不知自己的辈分是高还是低。

    林一笑了笑,说道:“弟子确实收了一个,到不曾与你们胡说。真正的『门』人吗,加上我这弟子的父亲,有四个人吧!”

    元青笑得有些古怪,问道:“师叔不是说笑?玄元观就四个『门』人,这……”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行者如斯(二卷终)

    正文]第二百八十一章行者如斯(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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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说什么?”

    师『门』本来如此,没什么好在意的。林一却是听出对方话中的不怀好意,他反问了一句。

    元青嘿嘿一笑:“这是真的没落了啊……”

    “不对啊师叔,你不是说有四人吗?还有两人是谁?这二人的辈分比你高吗?”元风追问道。

    若不是碍着元青比自己年纪还大一些,林一真想拿出长辈的派头,狠狠给他脑壳来上一记,倒是元风厚道些。

    “还有二人,便是你兄弟俩了。辈分吗?我在玄元观的辈分是最高的。”林一说道。

    元风眼珠子转了一转,见林一不似说笑,重重点了点头,说道:“师叔,元风明白了。其实玄元观只剩下你一人,若不是你收了个徒弟,你走后,大商有没有玄元观,还真两说呢!”

    元风的话没留一点情面,不过说的却是事实,让林一发不出火来。想了想,他瞥了二人一眼说道:“有我林一在,玄元观便在!你二人莫非后悔了?”

    元青面『色』一正,说道:“不满师叔说,我二人也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师父去了以后,我兄弟二人便是无家之人,承师叔不弃,收留我二人,怎敢言悔?”

    “师叔,我师兄说的是,玄元观不只有你,还有我兄弟二人呢!”元风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林一翘起了嘴角,笑道:“我玄元观终有兴旺的那一日!”

    元青也『露』出常态,嘿嘿笑道:“我现在才知晓,身为师叔的人呐,说起话来也是高深莫测,令人难辨真假啊!”

    “师叔怎会说假话呢!”元风嘀咕了一句。

    “呵呵!元风说的没错,其实你二人能将玄元观的传承延续下去,便是应了我的初衷,虽是说笑,我却无强留你二人之意。元青,你也学学元风为人的厚道,别肚子里头对长辈不敬啊!”林一双手一背,一本正经地说道。

    元青又是嘿嘿笑道:“你是师叔,我兄弟自然是听你的,可不敢冒犯长辈的。”

    有什么样的师父,便有什么样的弟子。这个元青倒是有真元子的几分风骨,言辞诙谐,心『胸』开朗,为人洒脱不羁。而元风生『性』耿直,秉承了其师父的刚毅与坚韧,应是一个有担当的人。

    三人在楼台上说笑之余,放眼望去,可见碧倾万里的海面上,不时有船帆隐现,偶尔还会有海船迎面驶来,即便相隔有些远,还是引得船上响起一片欢呼声。不常见的海鸟,也渐渐多了起来。

    蓝天与碧海,船帆与小岛,还有白云与鸟儿,让这眼前的风景,从亘古不变的单调,一下子变得多彩多姿起来。

    “林……林师弟?”

    正饱览海景的林一转过身来,见是徐紫萱在说话,其一张洁净姣好的面容有些清瘦,一双秀眸依然澄净如水,还带有涟漪般的迟疑之『色』。

    “徐姑娘有事?”林一问道。

    见师弟的称呼并未让对方不快,徐紫萱放下心来,撩起鬓角的『乱』发,轻声说道:“师妹有事要向师弟请教,不知你方便吗?”

    她拐弯抹角的找自己做什么?林一回头给元青二人打了个招呼,便随着徐紫萱来到了木青儿的房中。

    木青儿盘『腿』坐在榻上,面『色』『潮』红,见林一来了,她端坐未动,只是蛾眉微蹙,神情有些窘『色』。

    林一见此一愣,询问的目光看向徐紫萱。后者摇头苦笑道:“师妹的情形我也不懂,只好劳烦师弟你了。”

    走至榻前,林一上下打量着木青儿,问道:“木姑娘这是怎么了?能与我说说吗?”

    木青儿檀口未开,已是微微娇*喘。少顷过后,她才有些吃力地说道;“许是我心急了些,灵气未现,体内的真气倒是『乱』窜,令人四肢倦怠,浑身无力。究竟如何,我也说不清楚。”

    “这……不会是行功出了偏差吧!”林一有些为难地说道。

    “师妹修炼仙道,也会走火入魔?”徐紫萱有些焦急的问道。

    林一说道:“无论仙凡,修炼要旨也还是大同小异的,行功太『操』切了,同样会出现偏差。只是,此种情形我也未见过,只是猜测而已。”

    “师弟,你帮帮青儿啊!”徐紫萱恳求道。木青儿也是一脸的祈盼。

    不是我不帮啊!这毕竟是男『女』有别。可任木青儿如此下去,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再也无法挽回。林一挠挠头,说道:“木姑娘,还请恕在下无礼了。”

    木青儿不知林一话中无礼所指含义,眸中有些慌『乱』,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本江湖儿『女』,行事不拘小节。且事急从权,遇事总不能因噎废食吧!师弟不必因此而缚手缚脚。”见林一神『色』踌躇,徐紫萱出言宽慰。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的多了!林一摈弃杂念,展开神识。

    木青儿体内的真气『乱』窜,经脉中紊『乱』的气息,与翻江倒海也差不多了多少。那种难言的痛苦是林一亲身感受过,真想不出眼前这个『女』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一边要强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边还要运功压制真气逆行。若非如此,走火入魔都是轻的,生死亦是相差一线啊!

    林一收回神识,看向已尽显柔弱无力的木青儿。

    此时的木青儿已面若赤霞,那种被神识浸入了四肢经脉的刹那,与脱光了衣裳也没什么不同。想到自己里里外外被林一看个通透,换做以往的木青儿,不拿着短剑与对方拼命才怪。可林一有言在先,她眼下惟有害羞了。

    先前还有顾忌,探查了对方身子后,得知了症结所在,林一不再多想,说道:“行功切忌心浮气躁,『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木青儿羞燥难耐,垂下头去。

    林一还想说几句,见状只好闭上嘴巴。他上前一步,坐在榻前,手指搭上木青儿的腕脉,一道『精』纯的灵气,缓缓送出。

    一炷香过后,林一松手起身。木青儿面上『潮』红尽去,双眸溢彩,嘴角挂着笑意。徐紫萱忙上前说道:“师妹,还好吗?”

    木青儿轻盈的跳下榻来,面『露』喜『色』,说道:“师姐,我体内再无不适,放心吧!”她转首又冲林一说道:“多谢了!”只是话音未落,面颊腾起一片红云。

    为木青儿调理了真气运转,算是举手之劳。林一摆摆手示意不必言谢,想了想,还是说道:“木姑娘总是这般行功,难免还会出意外啊!”

    看着对方煞有其事的模样,木青儿娇羞渐去,也恢复了常态。她埋怨道:“本想借助你送我的丹『药』,能略有小成的。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行功不懈,体内并无灵气的生成。莫非我不能踏入此道?”

    “哎,我怎么感到经脉中多了些异样?”一句话才说完,木青儿忽而睁大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林一。

    林一沉思不语。木青儿经脉中的异样,乃是一丝若有如无的灵气,是自己为对方疏导真气时所留,并未完全的消散。

    如此说来,木青儿还是可以修炼仙道的。身具灵根,还有丹『药』相辅,每日里行功不辍,却无任何进展,也难怪木青儿会心急。可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啊!

    江长老留下的行功之法,并非是哪一种功法,而是修士专用的吐纳调息的法『门』。若是木青儿有一套功法,再依之循之,循序渐进的修炼,会不会有成效呢?

    自己所杀那些修士的身上,也没见到什么修炼之法。将自己的玄天心法『交』予木青儿修炼?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林一给掐死了。师『门』传承,岂能轻易授人,何况自己还未练至大成呢!

    木青儿惊喜过后,还等林一为其解『惑』,却见对方眉头忽而皱起,又忽而自顾的摇头。姐妹俩面面相觑之时,却见对方眼睛一亮,手掌摊开后,出现一枚『玉』简,说道:“这是一部修仙的功法,你依照这个修炼试试。”

    林一拿出的是《碧云诀》,得自『乱』魂谷中的那个山『洞』。除了这部功法外,从那个山『洞』中得到的狼牙剑与碧云纱,都是他现在手头上的宝贝,想来这《碧云诀》也非同小可。

    修仙的功法?木青儿惊讶的看着林一。徐紫萱也陪着师妹一起开心,羡慕中带有好奇的目光望向那一小片『玉』简。

    “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惊喜过后,木青儿问道。

    林一这才想起,木青儿没有修成神识,还看不了『玉』简,便让二人备好纸笔,将功法的一层誊写出来。想了想,他又将天龙派的《龙行九变》又誊录了一份。

    “这本是天龙派的绝学,算是物归原主吧!徐姑娘可与同『门』一道修习。”看着徐紫萱不解的神情,林一笑道:“这并不是你等所熟悉的《龙行九变》,以后回去见了木掌『门』便知晓了!”

    徐紫萱秀眸灵动,嫣然一笑,颔首称谢!

    余下的日子里,林一的房『门』敞开,与众人相处甚为融洽。

    大伙都是年轻人,林一也没高人的矜持,对于武学的见解又独辟蹊径,让人叹服。对于前来请教的,他也不藏『私』。孟长老对于此事,乐见其成,偶尔也参与论证一番,颇有受益。

    日复一日,终于在四月底的一天清晨,在海上漂泊了近一年的人们,突然发现,大海真的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片无际的陆地……

    ——二卷完——

    卷后语:第二卷结束了。海上的一段煎熬结束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就是一个扯淡的故事而已,一个茶余饭后消遣的这么个东西。是你的菜,你就看下去,不是你的菜,也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记得从发书时,便有一些相当热心的朋友在指点我应该怎样写,应该多看看谁的大作,怎样发展剧情等等,君不见诸神的成功是怎样、怎样的。说一声谢谢您的关注,曳光还是惶恐啊!我没想怎么着啊,只是依着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视角,自己的认知,来说一个自己的故事吗!行吗?请不要用诸神的视角来看无仙,此处也找不到可以验证你以为是常识的情节,这不是神作,只是一本扑街的书!不行吗?

    有些人在叫着无仙要太监了、要写不下去了,要断更了等等,我只有苦笑。一本瞎编出来的小说而已,至于镜像众生态吗!我也是个读者,你们以为的神作我就是看不下去,所以我自己写一本给自己看,呵呵,行吗?

    四个月,八十多万字,没有一天断更。业余码字的辛苦不必多说,矫情!可适时我也会请假,我也会一天一更,瞅机会调整一下,太累了!

    有朋友为了无仙注册、充值、订阅、投票,并送上真诚的鼓励与支持,是你们在陪着无仙艰难的向前走,曳光拜谢了!

    第一卷红尘篇,让很多人备受煎熬。第二卷海上篇,又让一些人受尽了颠簸。而逝者已逝,行者如斯,路还是要走下去。愿意继续修炼下去的,请看第三卷《潜龙在渊》。这一卷的大纲字数是五十万字至八十万字不等,大夏是个有着众多修仙『门』派的国度,林一了结与天龙派的事情后,也将慢慢开始新的生活,并将真正的成熟起来。而天道之下,世事如棋局,不着者才谓高手,真的如此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山间有雨

    正文]第二百八十二章山间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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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陵郡乃大夏九郡之一。

    其西临大海,有兰陵渡临海而建,为大夏西疆重镇,同时也是兰陵郡出海的一个港口。

    兰陵渡以东二百里,崇山峻岭之中,一条官道逶迤远去。

    这一日正是四月初四的未时,细雨霏霏,山林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之中。此段官道地处偏僻,行人稀少,马蹄车轮的声响穿过雨雾而来,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道中。

    赶车的是个中年人,缩在蓑衣里,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是睡着了。拉车的老马无人鞭策,脚步缓慢,时而抖动马鬃,却驱不走漫天的雨水。车厢的窗口,一只小手撩起了布帘,『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来。

    “小姐,这雨是一刻也不停歇,看着让人心烦呢!”

    说话的『女』子,应是一个婢『女』,十来岁的年纪,她抱怨了一声后,便撅着小嘴放下窗帘。车厢不大,这个婢『女』的对面还坐着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肤『色』白皙,明眸皓齿,相貌秀丽,仪态端庄,应是婢『女』口中的小姐了。

    那小姐莞尔一笑,说道:“柳儿,这才行了多久,便没了耐『性』。”

    叫做柳儿的婢『女』,闻言小鼻子一蹙,说道:“人家说的是实话,莫非小姐便不嫌烦闷?”

    许是小孩子的习『性』,柳儿的嘴巴一张开,便如车外的细雨一般不愿停歇,自顾说道:“老爷也不知得罪了何人,竟被外放到了兰陵渡做官,上任匆忙又不及携带家眷,倒是苦了小姐这柔弱的身子,郡城到海边,可不近呢!”

    小姐作出娇嗔的样子,说道:“我爹爹官职低微,也是身不由己啊!苦了我倒是无妨,却是柳儿也跟着劳累了!”

    “我不累,我不累的!只要跟在小姐身边,天涯海角也去得。”柳儿梳着抓髻的小脑袋一阵摇晃,又信誓旦旦地说道:“小姐也不用担忧,过个三两年,老爷定当回转郡城的。”

    小姐也笑了:“那就承柳儿吉言了!”

    消停了一会儿的柳儿,耐不住『性』子,又一次挑开窗帘,向外瞅了一眼后,惊喜道:“小姐,前面有个酒肆,下去避避雨也好啊!”

    “可天『色』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黑时寻不到客栈该如何是好!”小姐有些担心,这四处皆是高山,两个弱『女』子是万万走不得夜路的。

    柳儿不在乎地说道:“那酒肆有人在避雨,若是顺路正好结伴而行呀!”

    小姐无奈地笑道:“且去看看吧!”

    “大叔,去前面的酒肆避避雨啊!”柳儿拍打车厢,娇声喊道。不知那车夫听到没有,只是萎顿的身子『挺』直了许多,缩着的脑袋也从蓑衣中『露』了出来,还难得的甩了个响鞭,老马却是乖巧,不用招呼,便直奔酒肆而去。

    官道边的一处小山谷中,搭着一片草棚。草棚前的酒幡被雨水打湿,无风低垂,白底黑『色』的酒字,却很醒目。

    草棚很简陋,四下透风,此时正值入夏时节,倒也通风凉爽。这个山间的酒肆中,坐着一些避雨的行人,掌柜与伙计喜笑颜开,忙着热茶热饭的招呼不停。

    马车来到酒肆前停下,一个俊俏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一边满目欣喜地打量着酒肆中的众人,一边撑起一把纸伞。随后,车上又下来一个貌美的『女』子,主仆二人一同走进了草棚。

    两个靓丽『女』子的到来,宛若一阵凉爽的山风袭来,使得这山间的酒肆,多了几分怡人的『色』彩,也让这些闷坐良久的路人,纷纷抬起头来。

    “呵,这么多人啊!”柳儿收起纸伞,毫不胆怯地迎向众人的目光。小丫头率真的『性』情,俊俏的外貌,引来一片善意的笑声。

    柳儿对这些笑声浑不在意,随伙计走至一张空桌前,说道:“伙计,热汤饭上些,我家小姐有些饿了。”随即她又掏出一张粉帕,轻拭了下凳子,甜甜地笑道:“小姐请坐!”

    大庭广众之下,小姐也是落落大方,落座后轻笑道:“你怎知我饿了?”

    柳儿嘻嘻一笑,偎着小姐坐下后说道:“柳儿饿了呀,小姐岂能不饿?”

    主仆对话有趣,加之二人相貌清丽可人,四周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等着饭食的工夫,柳儿也不消停,一双好看的眼睛四下『乱』瞅,忽地注目惊呼一声。“噫!这两位姐姐与我家小姐一般的好看呢!”

    隔壁桌子边坐着几人,其中有两个『女』子,一着白裙,一着绿衣。见小丫头有趣,那个绿衣『女』子笑道:“我等可没你家小姐的容貌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见对方面善可亲,柳儿来了兴致,笑道:“我叫柳儿,我家小姐叫谢……”

    “柳儿!不可无礼!”『女』儿家的闺名哪里好随便说的,那小姐深知柳儿年幼无知,只好轻叱一声,款款起身,俯身道:“小丫头年幼无知,让两位姐姐见笑了!”

    柳儿嘴巴又撅起来,埋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小姐为何老这么说人家。”她又对那两个『女』子说道:“还没请教两位姐姐芳名呢!我可都说了自己的名字呀!”

    小丫头年纪小,却也不好糊『弄』,那两个『女』子对视一笑,起身抱拳道:“徐紫萱,木青儿,见过两位妹妹!”

    两个『女』子相貌不输这主仆二人,看似秀丽纤弱的模样,起身抱拳之际,英姿飒爽,顿显豪气。

    “想不到二位姐姐竟是巾帼英豪,让人钦佩!”『女』子抱拳施礼,应是江湖中人,谢姑娘倒也有些见识,不由出声赞叹。

    “在下元青,见过这位谢姑娘!”又一背负长剑,道士打扮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其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意,英气『逼』人。

    “在下元……”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道士,也要起身凑热闹,被另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子一把拉住,出声制止:“行了,又不是打架,非得师兄弟一起上!”

    谢姑娘有些眼『花』缭『乱』,定睛看了一眼道士,有些羞涩地俯身说道:“见过元青大哥!”

    “柳儿见过元青大哥,也见过诸位哥哥姐姐!”柳儿不失时机的『插』上了一句后,目光中有狡黠闪过,她问道:“听这位大哥的口音,想来不是本地人,还不知大哥要去什么地方啊!”

    避雨闲坐,说说闲话也是寻常。不过一个小丫头却跟个大人似的,与人拉起家常来,还故意不问木青儿与徐紫萱两个『女』子,却与元青说起话来,让人不由得对着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刮目相看。

    “我等来自海外,此去郡城方向,不知柳儿陪着谢姑娘去往何处?”那个道士看了一眼谢姑娘后,如相熟已久的故人一般,与柳儿攀谈起来。

    这些避雨的路人,便是天龙派一行。

    四月底,海船在兰陵渡停泊,历时一年又两个月,天龙派一行终于抵达大夏。来不及歇息,顾不得欣喜,更无暇去感慨喟叹此行的艰难。上岸后,还要接着赶路。

    虽已踏上大夏的土地,而距最终要到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要走。林一与孟山商定,让焦堂主与柳堂主带着虎鲨堂弟子留下看护海船,此外,弘安的那些『侍』卫与沧海帮的弟子也全部留在兰陵渡。若无意外,三月后,海船将返回大夏。

    跟随林一与孟山继续上路的,除了剩下的十二名内『门』弟子以外,还有弘安主仆三人,加上元青兄弟、石坚、孟山与林一,共计二十人,将继续陆地上的跋涉,直至此行最终的去处。

    离开了兰陵渡以后,众人步行,走了三日后,适逢『阴』天下雨,便来到这处酒肆歇息,没想到遇到了谢姑娘的马车,便有了方才的情景。

    “林兄弟,此去还有多远?不知方便不方便说。”孟山坐在林一身侧,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往日的气势。其眉目间,却有不尽的感慨。只有行船久了的人,才知晓脚踏实地的感受是多么的难得,何况脚下还是曾遥不可及的大夏呢!

    元青与那个小丫头谈笑甚欢,谢姑娘的美眸流盼之间,对这个谈吐风趣,相貌不俗的道士,『露』出一分赞赏之意。

    听到孟山问话,林一将目光从这几人身上收回,轻声说道:“孟长老尽管问便是,没什么不方便说的。据江长老遗言,此去还有三四千里。”

    “这有两个月的路程呢!可惜在兰陵渡没有买到马。你我不能这样走下去,太慢了!”孟山说道。

    “若是骑马赶路自然好了,如此要不了一月的工夫便能到地方。”林一点头说道。

    孟山手指轻敲桌面,说道:“此去要经过一些城镇,首要之事便是购置马匹,林兄弟,你以为如何?”

    “长老所言极是,路上我自会留意的。”林一说着,抬头向远处望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三匹健马前后追逐着来到酒肆前。马上之人一勒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高高站立。少顷过后,踢踏声一阵碎响,马儿打着响鼻,这才算止住了脚步。

    三个身材健壮的汉子跃下马来,将手中缰绳扔给了伙计后,大步走入了酒肆。为首一人年过三旬,肤如铜『色』,方脸虎颊,留着三撇短须。其眼角下垂,目光含煞。

    此人进了酒肆,抖了抖衣衫上的水渍,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双目一凝。显然没料到一个山间的酒肆中会有这么多人。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刀,神情倨傲地环视四周,便向谢姑娘那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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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明天休息一天!弦绷了四个月,缓一下!

第二百八十三章 雨中客来

    正文]第二百八十三章雨中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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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的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也是目中无人地手按着刀柄,跟着走进了酒肆。

    为首的男子,也不顾桌旁还有人,扯过凳子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骇得谢姑娘与柳儿忙起身闪避。

    “你这人好生无礼!没见这桌子有人了吗!”酒肆中,柳儿娇脆的声音叫得很响亮,语气中透着不满。这三人太无礼了,也不看看桌上有没有人,便自顾坐下,视自己主仆二人何在?

    那男子面『色』『阴』沉地斜睨柳儿,眼皮一翻,颇显不耐。后面两个年轻人上来,一人“啪!”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瞪,哼道:“小丫头休得聒噪!滚一边去!”

    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柳儿退后一步,依到小姐身边,小脸上尽是不忿之『色』,却撇撇嘴,不敢出声。谢姑娘亦是娥眉微蹙,神『色』还算平静。对面这三个粗大的汉子,举止粗鄙,且言行无礼,着实让人生厌,而自己主仆皆是弱『女』子,不能,也不屑与其争执。

    男人怎好无端欺辱『女』子?三人的恶行,惹怒了天龙派弟子,木青儿更是被气得俏脸含霜,手抓着短剑,贝齿紧叩。只是孟长老与林一皆不作声,无人敢贸然出头。

    元青本与柳儿说笑正欢,只是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便如同熟稔已久的故人,又俨然一对兄妹。

    眼见柳儿受了委屈,好看的大眼睛也『蒙』了层水雾,那个谢姑娘也是可怜无依的楚楚动人模样,元青再也忍不下去,起身斥道:“你这汉子,妄为男儿,怎做得出欺凌『女』子的事来!”

    那三人想必也是骄横已久的人物,将酒肆中的众人根本没放在眼里,占了桌子坐下后,高声呼唤伙计上饭食,依旧是盛气凌人的德行。

    没想到还有人为了些许小事抱不平,岂不是虎口捋须吗!那为首男子嘴角『露』出冷笑,端坐不动。那两个年轻人却是猛然起身,攥紧了刀柄。一人上下打量元青,狞笑道:“小子,想学那救美行径呢?别自找苦吃!”

    谢姑娘见元青为了自己主仆『挺』身而出,目含感『激』,又略带忧『色』。柳儿觉得这个大哥哥是个好人,最好将这三个坏人狠狠教训一通才好呢!

    “师兄?”元风在后面提醒了一声,元青心中一凛,回首一瞥,见林一手端茶碗,低头做着啜饮状。他不再犹豫,仰首笑道:“路有不平,便有人踩。凭你二人的本事,也想行那横行无忌之事,未免不自量力了!”

    元青的话,让那个为首的男子有些坐不住了。他转过身来,冷哼道:“莫非你也是个练家子?”

    “我算什么练家子!”元青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懂得两手屠犬抓『鸡』的乡下把式而已,却也不屑这恃强凌弱的勾当来,令人不齿!”

    那男子目光中戾『色』一闪,『阴』沉地扫视了下左右,面上煞气渐浓,缓缓站起身来,盯着元青冷笑道:“这些人都是你一伙的?”

    元青俊朗的面容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说道:“我就一人,其他人与我无干!”

    “少盟主,给这野小子罗嗦什么,一刀剁了他!”那两个年轻人手按刀柄,目『露』凶光,跃跃『欲』试。

    那男子止住二人,目光闪烁着从孟长老、林一、元风等人身上扫过,沉默了片刻后,双手抱拳,冲元青道:“兰陵盟傅正南,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兰陵盟?”元青心里嘀咕着,此人还是少盟主,看来这个兰陵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神『色』倨傲,趾高气扬的说道:“兰陵郡四十八县之唯一的江湖同盟,傅某不才,忝职为副盟主。”语气一顿,此人又冷笑道:“这位兄弟莫非来自异域,连我兰陵盟也不知晓,便敢作那强出头之事?”

    元青挠了挠耳朵,怪笑了一声:“呵呵!原来是傅…副盟主,好大的名头,好大的威风。却专来做这欺男霸『女』之事,可笑至极!”

    这个傅正南也是老于江湖之人,见元青独自一人,却有恃无恐,不由得对酒肆中的众人又多打量了一眼,暗中留了分小心。谁想他搬出兰陵盟的名头,反而招来对方的讥笑。

    自己在江湖中地位显赫,谁见了他这个少盟主不是礼让三分,那两个弱『女』子让出桌子也是理所当然之举,又干你小子何事?不是看出酒肆中这些人是一伙的,老子又哪来这么多废话!臭小子,给你脸不要脸,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傅正南恼羞成怒,煞气『逼』人,『阴』森森地说道:“你敢出言污我兰陵盟,胆子不小,给我出去,让我看看你手头上的功夫如何!”说罢,他手按刀柄,走出了草棚。那两个年轻人冲元青冷哼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元青不以为意笑道:“又会怕你不成。”

    山间的官道两旁,树木茂盛,郁郁葱葱,山雨飘摇中,雾霭漫漫,倒也别有情致。只是突兀地多出几个不合时宜的人来,大煞风景。

    元青生怕林一拦阻,随傅正南三人的脚后跟,走入了细雨中。

    孟长老心有担忧,却见林一手端着茶碗,轻啜个不停,根本未有制止之意,他也只好缄默不语。毕竟元青兄弟是人家的师侄,林一这个师叔都不出声,作为外人的孟山来说,更不好多管闲事。

    天龙派的那些弟子很兴奋。靠近路边坐着的弟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后面的弟子也纷纷起身,引颈张望。一路上见惯修士的耀武扬威,自惭形秽之下,让人忘却了自己的存在了。如今,终于有一场江湖上的较量了,久违了的、让人血脉贲张的战栗与『激』情,又回来了。

    江湖,是属于他们的天地!而他们,只属于江湖。

    谢姑娘与柳儿偎在一起,目含关切地注视着元青那洒脱的背影。如此相貌英俊,为人豪放却敢于担当的好男儿可不多见,此人是那三个恶人的对手吗?

    “元青大哥,替柳儿教训他们一顿……”内心的『激』动让柳儿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她挥舞了下小拳头叫了一声。

    “柳儿啊,你小声一些!”正自忐忑的谢姑娘,被柳儿的叫声吓了一跳,『胸』脯急遽起伏了下,轻声责怪道。

    “……替我家小姐出口恶气!”柳儿终将一句话喊完,得意地冲小姐吐了下舌头。

    听到身后柳儿的喊声,元青回首望去,未见柳儿,却正与那佳人四目『交』集。他心中突地一跳,忙又转过身来,定了定心神,朗声笑道:“柳儿…谢姑娘放心便是!”

    “小子,废话说完了没有!”傅正南满脸的不耐烦,山雨绵绵,可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也不舒服。

    两个手下模样的男子退后瞭阵,傅正南要亲手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以震慑宵小,为兰陵盟竖威!

    走至对方身前两丈远处,元青面『色』平静了下来,再无从前那种嬉笑的神态。他一震衣袂,气宇轩昂地抱拳道:“在下元青,现为玄元观弟子,向这位兄台讨教一二!”

    玄元观?傅正南摇摇头,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管他呢!手按绷簧,“铿——”的一声,单刀在手,他狞笑了一声:“我先教训你一顿,再让你师『门』长辈给我磕头赔礼去!”

    话音未落,傅正南脚下用力一点,身形窜起,匹练般的刀光随之泼向元青。

    元青目光一凝,冷叱道:“敢辱我师『门』,你讨打!”面对迅猛无匹的刀势,他浑然不惧,脚下不退反进,“嘡啷——”一声轻『吟』中,长剑出鞘带出凌厉的罡风,迅即『荡』开雨雾,迎向对方的刀光。

    “叮——”一声清越的鸣响,刀剑一触即分,一股大力循着手中钢刀涌来,傅正南手臂一麻,心中暗凛,忙向后退。

    元青一招得势,手上剑『花』一抖,宛若点点杏『花』盛开,‘嗡’的一声,刹那间,『花』儿从枝头吹落如雨,分外的耀眼,片片席卷而去。

    傅正南惊骇莫名之时,来不及多想,拼命将手中钢刀舞得风雨不透,却还是挡不住这炫丽的落『花』。

    “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乱』响中,傅正南手中钢刀只剩下刀柄,刀身已化作碎屑,随那剑『花』飞舞。他正茫然之时,却见对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暗惊不好,却已不及闪避,一只青『色』袍袖如片飞云而至,一缕指风随之而来。

    一声闷哼过后,又是‘噗通’一声,傅正南四肢着地,摔倒在官道的泥水之中。

    元青击碎对方手中钢刀,借势施展白云点『穴』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傅正南。这一切只是短短的工夫,他的剑势一收,洒脱的一抖剑『花』,将长剑挽于背后,昂首问道:“你二人要不要试试?”

    “好——!”

    “元青大哥哥威武——!”

    酒肆中的众人,算是首次见识元青的真正身手,无不被其『精』湛的武功而震惊,少顷的迟疑过后,酒肆中传来一片轰然的叫好声。心中郁积了太久,需要一种释放!

    “林兄弟,这元青莫非已达武道先天之境?不然,那剑芒……?”看着道上那傲然『挺』立的元青,孟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林一淡淡的点点头,止住了要『插』话的元风,说道:“算是略有小成吧!”

    孟山连连摇头,赞道:“真元子道长的武功与为人,皆让在下敬佩!想不到他的徒弟也是人中翘楚,令人叹服啊!”

    对孟长老的感慨,林一不置可否,目光穿过酒肆,向官道远处望去。

    “呵呵,好俊的武功!想不到凡俗中的江湖人,也有如此的人物!”

    就在此时,忽而有说笑声从远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见官道中出现两个身着青袍的年青人,皆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头上挽着道髻,腰间挂着个小袋子,俨然出家道人的打扮。二人边说边笑,脚下不停,转眼便到了酒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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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夜宿半铺

    正文]第二百八十四章夜宿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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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道中出现的二人,一个子略高些的男子,好奇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傅正南。那两个手下正忙着上下拍打不停,却不见地上之人醒来。

    “这是点『穴』?”高些的男子一脸好奇,自问了一句后,扭头看向元青。

    元青凝视对方一眼,手中长剑归鞘,抱拳正『色』道:“回这位前辈的话,正是点『穴』!乃粗鄙之术,不值一提!”

    那高个的男子,面容清朗,一脸的和气。听对方如此称呼,他稍有愕然,便与同伴对视而笑。

    个子稍矮些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语气温和地笑道:“你这人倒有眼光,心思灵敏,嘴巴也巧,有趣!”

    二人象是顺路瞧热闹一般,矮个子的男子又看了一眼傅正南,略有所悟地点点头,问元青道:“这『穴』位你还能解开吗?”

    元青不敢怠慢,对二人执礼甚恭,抱拳回道:“在下与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无恩怨。这便替他解开『穴』道。”说罢,他上前一拂衣袖,一股暗力击去。一旁扶持的二人见状,惊怒之下不及应变,却见傅正南哼了一声,已缓缓醒转过来。

    “哈哈!师兄,这法子倒也稀奇,只是你我习之无用!”个子高些的男子笑道。

    另一人想必便是师兄了,瞧了一场热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冲元青颔首示意后,又冲着酒肆中遥遥抱拳,扬声说道:“在下急着赶路呢,这位道友,就此别过了!”

    那个师弟也是冲酒肆中笑了笑,甩开大袖,随着师兄一起往前走去。

    “二位道友,一路走好!”回话的是林一,他起身拱拱手。

    常言道,礼多人不怪。这二人修为比林一还要高一些,却是『性』情温和,使人颇有好感。

    在大夏中,首次见到修士,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林一与来人的对话,让众人心生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修士的存在,始终是这些江湖人心头的一块大石,会压得人透不过气。待那两个年轻人远去,大伙儿的神『色』,重又变得活泛起来。

    “适才,那可是剑芒?”傅正南醒转过来后,被人搀扶着站起身来,目含忌惮地盯着元青问道。

    元青扬起下巴,笑道:“你见识倒是不差!却为何要与『女』子争强呢?”

    羞愤难当之下,傅正南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冷笑了一声,说道:“胜者为雄!怎么说都由你!想不到兰陵郡还有这等高手存在。可你也不必猖狂,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山不转水转,你我走着瞧!”

    “吃一堑者,未必长一智。你这般气焰炽盛,却是少见!”元青轻笑一声,根本不为对方言辞恫吓所动。

    傅正南挣脱搀扶,怨毒的神『色』从目光中闪过。面『色』铁青的他,带着两个手下寻来座骑,也顾不得热汤饭了,扬鞭而去。

    “元青大哥,你好威风哦!”柳儿不待元青走进酒肆,便拍着小巴掌叫起来。谢姑娘也是目含钦羡之『色』,颔首致意!

    “呵呵!举手之劳,不劳柳儿如此夸赞的!二位还请就坐歇息!”元青『春』风满面地说道。

    元青的身手,折服了天龙派的这些弟子,便是季汤也是自叹不如。想不到,这两个整日里跟在林一后面的道士,竟然深藏一身惊『艳』绝伦的武功,却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这兄弟二人与众人熟稔已久,又替大伙儿出了口恶气。许是心里头敞亮些,说笑声便也随意了许多。

    元青应付完了众人,又偷偷打量一眼那个谢姑娘,这才回到桌前,脸那得意的神情,转眼消散的干干净净。讪笑着落座后,他有些不安的看着林一。

    “师叔……?”

    林一神『色』不明地说道:“人都被你打跑了,还唤我作什么?”

    元青的玲珑心思瞒不过林一,他还是怕自己惹出祸端来无法收拾,才趁机抬出了玄元观来。如此这般,无事了,林一脸上有光;出事了,也由他林一来收场。

    林一也不想责怪元青,依着自己的『性』子,那个傅正南的言行着实令人厌恶,与其冠冕堂皇的名字比起来,二者可谓云泥之别。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大夏也如北济岛一般,一个泼皮都能扯出一个仙『门』来,还不是令人寸步难行。

    好在元青行事张扬,下手却有分寸,并未伤及对手。即便事出意外,还不至于无法收拾。这毕竟是江湖中的一场武功的较量,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见到自己的师叔没有怪责自己,元青偷偷舒了口气。林一年纪虽小,也常常与他兄弟二人言谈无忌。可随着相处日久,兄弟俩对这个师叔没有丝毫的轻慢之心,反而愈发的敬重起来。

    且不说林一的身上,在无意间散发的一种气势,让人心懔之外不敢稍有睥睨。便是林一于大事临头有静气,危难之时敢担当,便让这兄弟二人心生敬意,而忽视了对方的年纪。

    如今的元青师兄弟二人,不知觉间将林一视为真元子一般的存在。这当然不是仅限于修为上的,而是对于长辈才应有的一种敬畏。

    “你是如何看出那两人的身份?”林一问道。

    元青的心里轻松起来,即便背对而坐,他都能感受背后那两双炽热的目光来。

    听到林一如此相问,元青嘿嘿一乐,笑道:“这还不简单,雨天里,我兄弟二人在师叔的背后可见了不是一回两回的了!”

    林一闻言,恍然一笑,摇头不语。看来当初驾车时,俩兄弟在车后应没少留意过自己。作为修士,只要不刻意隐敛,周身一层灵气护体,使得雨水根本沾不了身。那两个修士冒雨赶路,也未手执雨具,身上却是片尘不染的模样,只要是心思敏捷之辈,一眼便可看出端倪来。

    武功修至化境之辈,也可真气外放阻住雨水,元青本人便已能做到这一步,可他不会如此的招摇,而引人注目。何况,真气来之不易!

    山雨渐弱,天龙派一行继续赶路。柳儿得知大伙儿顺路,兼之元青的武功与人品颇得小姐的赞赏,便求结伴而行。

    柳儿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疼爱,众人不待林一与孟长老首肯,便各自心下应允了。

    小雨渐歇,一行人循着山道向前走去。天龙派众人,皆是身强力健之人,走起路来也是脚下生风。如此以来,弘安主仆与元青则是走在了后面。

    弘安是走不快,白潜川与弘宝也只好在一旁相陪。而元青是为了陪马车上的柳儿说话,这才随着马车落在了后头。

    山中日短,又是『阴』雨天,前行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行人呆在山中也无处落脚,又『摸』黑前行了半个时辰,出了山口之后,遇到了一个小镇,众人忙寻了处客栈安顿下来。

    小镇名叫半铺,背依大山,沿着山坡上,稀落着居住几十户人家。而众人入住的这家不知名的客栈,便挨着山口的官道而建。

    用罢了晚饭后,屋外的雨势又大了起来。行走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倦了,明日还要赶路,各自回房安歇。

    林一也回到自己的房中,回身掩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土坯房,室具简陋,还算干净。屋角的石榻上,『床』褥『摸』手有些『潮』湿。尺余见方的窗下,一方木几上燃着一盏油灯。暗弱的灯光下,林一和衣盘『腿』坐在石榻上,闭目静坐。

    窗外淅沥的雨声渐大,让人难以入静。调息了一番后,毫无倦意的林一,索『性』拿出了那枚江长老留下的『玉』简来,陷入了沉思。

    兰陵郡境内多山,未到大夏之时,林一便知晓了这些。兰陵郡以东数千里之外,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在那深山密林之中,便有林一带着众人要去的地方。

    真的让人想不到,天龙派还有这么一番令人匪夷所思的来历!若非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所述甚详,这属于天龙派的秘辛,怕是无人知晓了。

    此事还要追溯到几百年以前——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夜雨

    正文]第二百八十五章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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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四五百年以前。木家,也就是木青儿的先祖,当年也如林一这般,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来到了大夏,并于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仙道。

    木家的先祖来到大夏之后,如愿以偿地加入到了一个仙『门』之中。其所在的仙『门』后来生出了变故,这位木家的先祖便离开仙『门』而自立『门』户。此人却非是自立『门』派,而是娶妻成家,在当地开枝散叶,慢慢成了一个修仙的家族。

    这位木家的先祖,因修为所限,在寿元耗尽之时,不免心念故土,虽不能叶落归根,却生出了福萌族人的念头。故此,他便让自己的后人返回大商,寻找木家的族人。如此一来,在大商的木家族人,受到了来自大夏的这些仙人至亲的庇护,便有了后来独尊于大商江湖的天龙派。而天龙派也在每隔十年一次,送出族人子弟远赴大夏。

    天龙派每次派人来到大夏,也算是探亲来了。只是,大商的木家,虽有天龙派的威名显赫,族内却是人丁凋零。这些年间,他们只能派出『门』内的核心弟子前来,充作木家子弟。若有弟子可以踏入仙道,也算是大商木家的一份荣耀,这也是天龙派的那几个太上长老的由来。

    只是,此次出行,与大夏木家有一分血脉维系的,惟有木青儿一人。这也怪不得江长老为此而兴奋了。唯一来的木家人,还是可以踏入仙道之人,这对大商和大夏的两个木家来说,意义非比寻常啊!

    大商的木家族人中,若是再出不了修士,以后天龙派与大夏的这份牵连,也会变成一种牵强,两家因承『蒙』先祖的这份恩萌,最终也会渐渐疏远,慢慢消亡。

    天龙派有大夏的木家在,谁也动摇不了他在大商江湖独尊的荣耀啊!当初自己还对木青儿师姐妹出游一事不以为然呢!谁成想天龙派此举,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步步皆有深意!

    江长老留下的『玉』简中,除了讲明大夏木家所在之外,还有一些对木家由来的略述。若无变故,木家现今的族长,应是一个叫做木上卿的人,其修为不低于筑基中期,或许到了筑基后期也未可知。除却族长以外,族中还有四名长老,也是筑基期的修为。这些让林一咋舌,一个家族便有如此多的仙道高手,可想而知那些仙『门』又该如何的强大了。

    对木家的这些前辈高手,心生仰慕之时,林一也暗自庆幸,此行不虚!

    细心的江长老,在『玉』简中,还说了一些登『门』的规矩。一个修仙的家族,不是可随便认亲的,有了这一番『交』代,林一也不用担心被人扫地出『门』了。

    林一手拿着『玉』简,来来回回看了多遍,对木家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无论以后如何,自己都必须去这个木家走一趟,这是答应过江长老的事情。言必行,诺必践,乃是为人之本。谁说这又不是他初窥大夏修仙界的一个机会呢!

    窗外的雨声愈来愈响,淅沥声如注如湍,扰人思绪。林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昏暗的灯光,许是被屋外的雨声袭扰,微微颤抖起来,屋内本已暗弱的光亮也变得愈加暗淡。

    不对!林一眉头一皱,收起『玉』简,下了石榻。稍稍迟疑了下,他面『色』突变,抬手一掌将房『门』击得粉碎,身子一晃便冲了出去。

    而此时的客栈中,除了林一外,也有那睡不着的,不是嫌这雨声惹人烦躁,而辗转反侧,便是与同室的伴儿说着闲话,想着心事。

    同样简陋的一间客房中,柳儿与小姐挤在一张石榻上相偎着,许是山里雨夜湿冷,或是『女』儿家天生怕黑,榻上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后,是柳儿的声音:“小姐,这雨声好骇人,让人心悸睡不着呢!”

    谢小姐轻轻拍了拍柳儿的肩头,安慰道:“你不去总想着它,便不觉得它的存在了,自会睡得着的!”

    柳儿自小便跟着谢小姐,虽名为婢『女』,她与小姐却情同姐妹。小姐生『性』温良,为人贤淑,总是宠让着她,在柳儿心中,小姐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而谢小姐深知柳儿被买来时便是孤儿,对其也从不颐指气使,而是将其视作了亲妹妹来待。

    “我想什么?这雨声也知我的心思吗?噫!小姐莫不是在想着谁呢?我猜猜,那个元青大哥人长的好看,待人也温和,又是一身的本事,与小姐倒也般配呢!”柳儿说道。

    夜『色』中,谢小姐觉得面颊发热,她轻嗔道:“胡说些什么呢!羞也不羞?”

    柳儿轻笑了声:“柳儿可不是胡说的,你没见元青大哥老是偷偷的看你吗?小姐若是不信,我明日里去问问元青大哥,他一定心里也是愿意的。”

    “啪!”

    “哎呦!小姐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你个鬼灵『精』怪的小妮子,口无遮拦,让人听去了,岂不羞死人。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一个孩子家的,又懂得甚么!”谢小姐身子一转,佯作不理柳儿,心里却如鼓响,好似有心事被人窥破了一般。

    柳儿在黑夜中眨巴的眼睛,有些委屈的说道:“相好的人,在一起守着,整日里有说有笑的多好啊!就如我与小姐这般形影不离的,元青大哥难道不愿意吗?这些柳儿都懂得,小姐就是将人视作小孩子,哼!”

    这主仆二人在背后念叨着的那人,在榻上翻了个身,没来由的一阵心神跳『荡』,耳背发热。

    “师兄,你跟个烙饼似的,还要翻了几回啊!还让人睡不睡了!”夜『色』中,看着一直不愿消停的元青,元风被迫发出了一声埋怨。

    元青手臂枕在脑后,说道:“师弟,我总是觉得心神不宁呢!”

    元风嗤笑了声:“师兄不就是想那个谢姑娘了吗!师弟我啊,了然于『胸』!”

    “师弟,不是……你不觉得这雨声太大了吗?”元青急道。

    元风不屑地说道:“顾左右而言他,『欲』盖弥彰啊!”

    元青也笑了,丢下心中隐约的一丝警觉后,他的眼前不禁浮现那曼妙的身影来!

    “那谢姑娘着实不错!”回味无穷之时,元青自言自语了一句。

    “师兄今日出手,不仅震慑群雄,威风八面,还虏得佳人芳心,可谓一举两得啊!若是师父还在就好了,他老人家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元风不无感慨地说道。

    提到师父,元青心中一沉,轻声道:“你就别奉承你师兄我了,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有先机之明啊!若是没有小师叔,你我二人哪里有今日这番大机缘!”

    元风也感到自己失言,沉默了起来。

    二人皆不说话,过了许久之后,元青说道:“师弟,我等与师叔注定要分开的,而他将玄元观『交』给你我兄弟,我等总不能让他失望才是。”

    “放心吧师兄!白云观既然不能回去了,玄元观以后便是你我的家。”元风肯定地说道。

    元青沉『吟』了半响后,眼前又浮现那个佳人的一颦一笑来。还有那个傅正南,武功如此不济,却也能身为江湖盟主。思绪杂『乱』,纷至沓来,内心也不禁阵阵『激』越起来。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问道:“我见这大夏江湖也是一般,若是能在此处立脚,说不定能有所建树呢!”

    元风从元青的话中听出一些不对来,他忽地坐起,语气中透着不解问道:“师兄不想回去了!?”

    元青依旧躺着,轻吁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若是师弟不能独自支撑起大商的玄元观,我便随你回去。”

    “师兄,我的武功不比你差的,师叔收的那个弟子,还有师叔的妹子,这二人虽年幼,可假以时日便皆是真正的先天高手啊!即便是你不回去,单凭三个先天高手坐镇的玄元观,足以傲视江湖了!”元青不服气地说道。

    元青霍然起身,兴奋地说道:“如此甚好!若是我在大夏能站稳了脚跟,打下一片天地来,我便在大夏也建一个玄元观!”

    元风被元青的雄心壮志所打动,连连点头说道:“师兄好主意,明日便禀报师叔知晓。”

    “不急,待我细细斟酌一番后,再由师叔定夺!”元青语气顿了下,又说道:“师弟,你不觉得这雨声有点不对劲吗?”

    元风笑道:“师兄,你怎么绕了一圈,话头又拐回来了!”感到元青话中并无说笑之意,他倾耳细听了下,喃喃道:“这雨下得大,雨声自然要大些,不对啊!这雨声总不能撼动这石砌的屋子吧?”

    雨声愈来愈急,隐有隆隆之声,便是屋子也随之有些晃动。元风定定神,屁股下的石榻上传来微微的颤抖,让他知道这不是错觉,失声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屋子里的人听着,都快出来!”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林一的喊声。元青一惊,预感中的不安,顷刻间变作莫名的危机,使得师兄弟二人不敢怠慢,拿起行囊便冲出了屋子。

    ……

第二百八十六章 惊魂

    正文]第二百八十六章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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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林一冲出屋子后,便跃到了房顶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担忧所在。

    半铺镇所处的这片山谷有四五里大小,四周群山环绕,贯通东西的官道两旁,皆是低洼的谷地。山中的谷地,因暴雨如注,已是积水成湖,便是官道亦被淹没。而高山之上,雨水汇集成一条条瀑布倾泻而下,不时冲刷着岩石峭壁。

    许是雨季以来连日的浸蚀,许多崖壁已是千疮百孔,不堪重负。便是半铺镇背后所倚的高山,也被雨水冲去了泥基,而变得摇摇『欲』坠,情形岌岌可危!雨却是愈来愈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如此下去,若是四周高山坍塌,这个半铺镇将会在顷刻间被掩埋。

    想到此处,令人不寒而栗!这天灾难不住林一,可还有这么多血『肉』之躯,就要眼睁睁被山石倾轧成泥,他又怎会坐视不理。眼下之计,惟有离开这片险地,才能避免覆顶之灾。

    “都给我出来!山就要塌了!”雨夜下,没人听从自己的召唤,林一急得运起了灵力,又是一声大吼,宛若一道惊雷炸开,在几里方圆的山谷中,余音不绝。

    林一喊声未止,两道人影窜到了院中,见到屋顶上的林一,一人大喊道:“师叔,出了何事?”

    “山要塌了,速速将屋子里的人唤出来离开此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林一厉声喊道。他话音未落,兄弟二人已是惊得跳了起来,应了一声后便去砸『门』。

    元青一脚踢开一间房『门』大喊:“都快滚起来,晚了就没命了!”他刚要去踢另一间的房『门』,突然想起了什么,掉头便跑……

    这一番折腾,乃是恻隐之余的无奈之举,无非是想要镇上的百姓起『床』逃生。若是单单要救下自己一行人,林一又何必如此的大呼小叫。可即便是这般,雨夜下的小镇上,除了客栈中『鸡』飞狗叫的一片忙『乱』之外,其他各处并无异常。即便有两三个人打开『门』窗悄悄向外张望一眼,又缩回头去,继续睡觉。

    林一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雨夜中的疯子罢了!

    天龙派众人历经磨难,遇事应变极快,不一会便都起『床』涌到了院子里,带着诧异与惊愕,面面相觑。林一却是气得暗暗跺脚,镇上的百姓不理自己也就罢了,这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也缩在屋里不愿『露』头,连掌柜伙计也不见一个。他抬头远望一眼,镇后的那座高山,已缓缓摇晃起来,不能再作耽搁,否则天龙派众人也要陷在此处。唉!生死各安天命吧!

    “林兄弟,何去何从,大伙儿都听你的!”孟山抬起手臂遮住雨水,见夜『色』中尚在屋顶静默的林一,他不禁焦急地喊道。

    林一不再迟疑,从屋顶跳下来,伸手掏出一颗夜明珠,将院子里登时照得一片通明。他将珠子『交』到了孟山的手中,不容置疑地大声说道:“出客栈,奔官道,我来断后!快!”

    孟山重重点头,高呼一声:“众人随我来!”便高举着夜明珠,带头出了客栈。

    “喀喇,喀喇!”几声沉闷的巨响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半铺镇后的一座山头上,一块几十丈大小的巨石摇晃了下,缓缓倒了下来。

    见势不妙,林一将身边两个尚在迟疑中的弟子一把抓起,直接给丢出了客栈,喊道:“不想死的快走!”

    “小姐,你在哪里啊!”

    一片『混』『乱』之中,柳儿与谢小姐被元青喊出了房『门』,雨水『蒙』住了眼睛,柳儿啥也看不见,空张着双手哭喊着。谢小姐也是如此,浑身已被雨水浇透,裙裾缠在『腿』上,裹足难行,听到身边柳儿的哭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元青不忍离去,却急得团团『乱』转,可转眼间大伙都跑了出去,自己总不能丢下两个弱『女』子啊!

    院子里,已有几个感到不对的房客跑了出来,却茫然无状,听到有『女』儿家的哭声,还有在一旁瞧热闹的。

    “想活命的还不快滚!”林一冲着那些房客怒喝了一声后,大步走了过去,又冲着元青骂道:“生死当前,犹豫不得!”他一手一个,抓起两个无措的『女』子,叱喝道:“跟我走!”便直接跃出客栈的院墙。

    元青受了一顿斥骂不恼反喜,忙纵起身形跟了上去。

    “轰——!”

    地动山摇的一声巨响传来,震得人的脏腑都要跳出体外。元青跟在林一的身后,被那一声巨响震骇地禁不住回头望去。可雨若倾盆,哪里又能看到什么!

    林一却是震惊非常,山谷中的一切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神识。那几十丈高的崖石落下,迅如奔雷、势不可挡,向着下面的谷地冲来,辗压过处,人畜房屋均『荡』然无存,只是喘息之间,身后的客栈便被泥淖山石一抹而过。

    客栈不远处便是官道,被雨水浇得通透的众人,聚在一起。隆隆的轰鸣声中,脚下大地在跳动,身处于难以辨明的危机中,夜明珠的荧光之下,尽是满脸惊恐失措的神情。

    雨夜下目力难以及远,故此,这些人全然不知刚刚躲过了一场覆顶之灾,只待断后的林一归来,再议去处。

    几道人影从空而降,正是林一带着两个『女』子落下,后面还跟着元青。

    “喀喇喇——!”

    林一立足未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响连续传来,回首望去,只见四周山石断裂,声势骇人,几丈、几十丈大小不等的山石骤然坍塌下来,狠狠向着山谷砸来,转眼汇成一道道、一片片泥石流,自高至低,倾泻而下。

    “轰——!”

    一声闷响在众人身后响起,竟是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砸在官道上,骇得有人惊叫了起来。

    林一将手中两个『女』子轻轻松开,命道:“元青,你看护好二人!”他又冲众人说道:“此处山谷低洼,正是泥石流动之处,前面官道亦被掩埋无法行走,眼下之际,我等只有往回走!”

    众人并无不从之意,此时也不是啰嗦的时候,林一大声喊道:“孟长老头前带路,大伙快走!”

    头顶的碎石扑簌直落,无人再敢脚下迟疑,随着孟长老循着官道往回走去。

    好在有孟长老手中的明珠照亮,众人才不至于『乱』走『乱』撞,前行不多远,不时有山石滚落。

    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孟长老在前面大喊道:“止步!”话音未落,一块丈许的大石‘轰’的一声砸在前面不远处的路当间,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这有一条溪谷!下面或许能容人躲避!”一个摔落在路边的弟子大叫起来。

    孟山闻声忙走了过去,见路右侧是一处山涧,一人多宽,雨水瞬时而下,如同小溪一般。上面有山石阻挡,或许是个可以容身的去处。

    “哎呦!”又一块飞石落下,砸到了一名弟子的身上。听到惊叫声,吓得众人皆是双手护头,生怕遭遇不虞之灾!

    孟山手向下一指,喊道:“先去暂避一时!”众人忙向山涧下涌去。

    “这有一山『洞』!”前面有人喊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涉水之险

    正文]第二百八十七章涉水之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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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兄弟,前面道路被阻,我让弟子们先去躲避了.”见林一走来,孟山大声说道。

    看着元青护着谢小姐主仆二人也跟着进了山涧,林一冲着孟山说道:“到处飞石四溅,防不胜防,也只有如此了。下面有一个山『洞』,虽可暂避,尚须多加小心!”

    “我自省得!”孟山应了一声,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山涧。

    向前走十余丈远,地势陡降,拐了个弯,又行十余丈,溪水势大,汇成湍急的奔流,使人脚下有些打滑。循着溪水走了不多远,进了一个几丈高的山『洞』。而那溪水去竟是泻入了山『洞』,向着未知的远处流去。

    雨声渐渐远去,哗哗的水流声愈来愈响。林一与孟长老走进了山『洞』,仿若走入了地下。只见山上雨水冲积而下,皆涌了进来,水『花』翻滚,入眼处皆是水流奔涌。几块凸起的石头上,站满了人。

    “此处倒也不错,省得被石头砸了!”孟长老晃动着手上的夜明珠,四下打量了一番说道。

    一块石头上,踮着脚的正是木青儿与徐紫萱二人。见到孟长老,木青儿喊道:“孟叔叔,这水流愈来愈急,怕是脚下这片立足之处也要被淹没了!”

    孟长老淌着齐膝的水走了过去,扬起手中的夜明珠,见一二十人皆守在几块石头上,若是溪水上涨,怕是这些人要泡在水中了。

    “孟长老,你身前十丈远,有一石台地势颇高,可容众人落脚!”林一在后面说道。

    孟山闻言一喜,忙淌着水又往前走了几丈远,见不远处果然有一巨大的石台,高出水面丈许,足可容下几十人。

    “就依林兄弟所言,孟某先去探路!”此时的水流已到了孟山的腰间,他高举着夜明珠,身先士卒的向石台处慢慢走去。还好!水流湍急,却不太深,足可徒步涉水而过。

    孟山走至石台边,几大步便窜了上去,回转身来大声道:“沿着我方才走的道儿,脚下须留神,别被水流冲走了,慢慢过来便可!”

    林一还站在『洞』口,小心地探查外边的动静。若是从山上滚下大石堵住『洞』口就麻烦了!

    石台上有孟山引着光亮,众人便一个两个的走下水去。一个弟子身子趔趄,差点被水流冲走,急得孟山大喊:“脚下的功夫哪里去了?都给我留些神!”

    此时的流水涨了些,已漫过了涉水者的腰部。见状,余下的弟子纷纷下水。

    林一见『洞』外没什么异常,便转过身来,见谢小姐主仆二人一脸的焦急,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这两个『女』子要想趟过水去可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最焦急的还不是这主仆二人,而是一旁的元青,正急得抓耳挠腮。对怎么护送两个『女』子涉水,他没做过,也不知该如何去做,正是无计可施的时候。

    “元青、元风,你二人还磨蹭什么,一人抓着一个,快些过去!”林一的口气,从未如今晚这般生硬过。危急关头,男『女』有别和授受不亲的俗礼,还是扔到一边吧,救人要紧!

    “哎!知道了师叔!元风快来助我!”元青如『蒙』大赦般跳了起来,英俊的面庞涨得通红,冲谢小姐抱拳道:“在下失礼了!”后者却无忸怩之意,轻声道:“有劳元青大哥了!”

    元青不敢正视对方,壮着胆子一把抓住谢小姐的臂弯,便向『激』流中走去。

    “哎!还有我呢!”柳儿不干了,在后面大叫。

    “柳儿妹妹,我送你过去如何!”元风从另一块石头上跳了过来,抓起柳儿便横跃了出去。

    柳儿十来岁的身子本来就轻,元风只当对方是个小孩子,抓在手中视若无物,一跃便是四丈多远,根本不顾『女』孩家的哇哇大叫。他身子尚在空中,随手抛出一块石片,脚尖借力一点,下落之势一滞,复又跃起。

    如此反复掷出两块石片后,元风带着柳儿,轻若柳絮一般落到了石台之上。

    元风的轻功高绝,丝毫不见拖泥带水,惹得山『洞』中一片的叫好声起。

    “你……你欺负我!”柳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哭出了声!

    又是一片哄笑声,让柳儿好胜之心顿起,止住了『抽』噎,却见元风背着双手正看着她笑,气得小丫头嘴巴一撅,眼泪又掉了下来。

    此时,元青带着谢小姐刚入水走了两步,这『女』子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忐忑难安。

    听到喝彩声时,循声望去,见柳儿已到了石台之上,心惊之下,谢小姐脚下一个趔趄,被元青牢牢抓住。她才想到了什么,回首望向身边之人。

    “嘿嘿!其实我也能如师弟那般的,我是怕吓着谢姑娘!”元青一阵心慌意『乱』,忙出声辩解。谢小姐眸光幽幽,『唇』边『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

    危急关头,还是元风心底坦『荡』,拿得起,也放得开!元青是怎么了?不会真的衷情于这个谢姑娘吧!林一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摇头笑了笑。只是他的目光才从二人身上移开时,面上的笑容不见了!

    弘安始终有白潜川与弘宝二人守护在一旁,涉水之时也是如此。原先呆着人的那几块石头,已慢慢被水淹没,上面的人也都向着石台涉水而去。他三人入水时,已是落在了后面,便是前面的木青儿与徐紫萱已走出了几丈远。

    三人入水不久,弘安便脚下打滑而闪了个趔趄,弘宝见状便伸手去抓。

    此时水已漫『胸』,人行水中,脚下轻浮难以受力。弘宝一把抓住了弘安,却也是脚下难以站稳,跟着水流便向前冲去。白潜川就在二人身边,没有伸手拦阻,而是向前一跃,作势要抓住他二人,结果可想而知,三人顿时被『激』流卷起而去。

    众人大都已到了石台之上,眼见着突变横生,大呼小叫起来,却素手无策。而此时尚在水中的人,惟有元青与谢小姐,木青儿与徐紫萱。

    元青距弘安三人稍远些,见状也是有心无力。他可不敢撒手,谢小姐被水冲走了怎么办?

    木青儿与徐紫萱听到惊呼声,回身去看时,弘安三人是水中扑腾着,正好距她二人附近不远处。

    “救我——!”弘安大喊。

    “师妹站稳了”徐紫萱提醒了师妹一句,便扬臂抓去!眼看便要抓住弘安的手臂,谁成想对方双手『乱』扑腾,竟是未曾抓住。

    情急之下,徐紫萱脚步移动便向前探身,可水流愈来愈急,一下子便将她横卷起来。

    “师姐——!”木青儿大惊,顾不得许多便扑了过去,要抓住徐紫萱的双脚,随即她也被水流卷起向前冲去。

    只是眨眼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场涉水而过,变作了五人随『波』逐流。水流愈是往下,愈是湍急,便是扔下块石头去,也能被冲走,何况是几个人呢!

    五人前后被水流席卷而去,顷刻间便要消失在那黑黝黝的尽头,骇得石台之上众人大惊失『色』。谁都可以不在意,可木青儿万万不能有失啊!孟山双目圆睁,丢下手中的夜明珠,便要往下跳。

    “不要妄动!我来!”

    远在『洞』口的林一,见到弘安跌入水流时,便心生不安,未成想只是瞬间,情形便到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地步。时不我待,他不敢多想,大喊了一声,身形骤然而动,迅疾掠过十余丈的水面,便追逐到了五人的身后。

    余力未尽之时,林一俯下身去,借着前冲之势,隔空一抓,便将落在最后的木青儿从水中拎起。只是他的身子已挨到了水面,其左手往下一拍,止住下坠之势,右手用力一甩,口中低喝一声:“去——!”便将手中之人抛向了石台。

    抛出手中的木青儿,林一左手拍到了水面上,他身子微微抬起,只是喘息之间。前面四人又被冲出了老远,即将没入那黑黝黝的尽头,那是一处不知深浅的『洞』口。

    林一双眉竖起,脚下凝力一点,『激』越的水流为之一『荡』。其身形借势便若离弦之箭奔『射』了过去,隐约可见随『波』起伏的一个人影。

    奋力虚空一抓,可对方去势难留。手下落空之时,林一身形不见一丝的停滞,直冲了过去,探下身子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不待将人从水中拉起,一股强劲的冲击之力,便将他与对方拉入了那个黑黝黝的『洞』口。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有暗流

    正文]第二百八十八章心有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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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欲』救人,反而被对方扯入了黑黝黝的『洞』口,那种奔流的冲击之力,着实非人力可敌。便是身为修士的林一,猝不及防之下,也是难以应变。

    落身入水之时,林一的护体灵气随即裹住了全身,只是手上抓住的人却不肯松手。

    “砰!”林一的身子磕到了石壁上,虽是无碍,却是让他吓了一跳,这水流究竟去向何处?不会流向地下深处吧!

    四处漆黑一片,水流迅猛,人在水中身不由己。林一忙驱动玄天盾,手上用力,将所救之人拉到身边,用玄天盾将对方一起裹住。他这才感到身边之人肌肤腻滑,暗香袭人。

    “是徐姑娘!你还好吗?”

    对方娇+喘了一声,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惊喜道:“是林师弟救我?我无妨的,水下呆个盏茶的工夫还行,闭气得久了怕是不成的。”

    得知对方无恙,林一放下心来,安慰道:“呆在我身边,不用闭气!”

    “嗯!”徐紫萱百感莫名之下,顾不得羞涩,下意识的便抓住对方的臂弯,闭上了眼睛,又是一阵上下的颠簸,二人贴在一起,随水流『激』『荡』而去。

    过了半柱香的工夫,徐紫萱有些头晕脑胀之时,只觉得身边水流一缓,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自己的脸颊正贴在林一的『胸』膛之上,她心中不禁一阵慌『乱』,忙悄悄移开一些。

    “这是什么地方!”林一自言自语道。

    原来对方并未留意自己的举动,徐紫萱暗松了口气后,又生出些许的失落来。

    “徐姑娘,你我先上去吧!”

    才听到对方如此说,徐紫萱便觉得身子已飘了起来,如坠云雾一般的她,双脚轻轻落地后,茫然四顾。只见置身之处,乃是一个极大的、白『色』岩石堆积而成的山『洞』,山『洞』四周还有几个小些的『洞』口,而『洞』口一侧,是一条宽愈几丈的河流,在缓缓向前流淌。

    这是何处?徐紫萱也是心生困『惑』。地下怎可视物?身边站立之人,刀眉下一双星眸闪亮,正冲着她笑。

    “看到了吗?那石壁上应是萤石,发光的那些——”林一冲她示意道。徐紫萱这才恍然而悟,那些莹白『色』的石壁上,散落着几点光亮,应是对方所说的萤石了,发出微弱的光芒,却足可让人看清四周。

    “天工造物,果然神奇!”

    徐紫萱满目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后,发出由衷的赞叹。眼前一切自成天地,那大『洞』套着小『洞』,『洞』中有『洞』,河水则是循着一个更为幽远的山『洞』而去;那岸边的奇石千姿百态,如笋、如柱、如幔,令人叹为观止!

    目光流连了一番后,徐紫萱想到了眼下还是身陷困境,却见林一神『色』坦然,看不出有任何的焦虑。她稍稍迟疑了下,问道:“林师弟,可见弘安等人踪迹?你我又如何离开此地呢?”

    林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前后被卷入『激』流中,他三人却不知被冲到了何处!至于能不能出去,又怎么才能出去,我还没有任何头绪呢!徐姑娘可有良策?”

    徐紫萱有些诧异的注视着林一,见其言辞不似作伪,不由的莞尔一笑:“见林师弟镇定自若的样子,还当你成竹在『胸』呢!我又哪里有什么良策呢!一切须师弟主张。”

    “事已至此,着急也是无用,不如慢慢想办法。呵呵!也没见徐姑娘有慌『乱』啊!”回首笑言了一句,林一又接着东张西望起来。

    有你这个高人在,我又何必慌『乱』!徐紫萱见林一神『色』轻松,却是双目灵动间似在沉思着什么,识趣的不再多言。

    林一的心中也是无奈,想不到救个人,也会生出这些变故来!

    在地下,有石壁阻隔,人的神识不能及远。即便是林一的神识强大,也只是相较于练气期的修士。用神识穿过这些厚不知几许的岩石,对他来说颇为勉强。

    此时身处地下是几十丈?还是几百丈?林一本人也『摸』不着头脑。『性』命无忧便好,总会有出去的法子。不行就用飞剑挖出一条道来,还愁不能从地下脱身吗!

    若是独自一人还好,来去自由,少了许多的牵扯与麻烦。可眼下,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子,弘安三人又生死不知,不能不令其有所顾忌。

    看着眼前『洞』『穴』的石壁边,那几个大小不一的山『洞』,林一暗忖,既然身陷于此,只好逐个山『洞』探查一遍了!

    回首见徐紫萱浑身湿漉漉的,似有寒意侵体,一张俏脸煞白,林一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了过去,说道:“徐姑娘,酒可驱寒,你且歇息一下,我去四处看看!”言罢,他冲对方点头一笑,便向一处山『洞』走去。

    “多谢林师弟!”

    听到身后的道谢声,林一已步入一个人高的山『洞』中。这是几个山『洞』中的一个,没有任何斧凿的痕迹,应为天然而成。山『洞』曲折,行走间感到脚下轻松,地势逐降而去,『洞』壁上偶尔看见一两颗萤石,映照的山『洞』内朦朦胧胧。

    有趣!这地下还有这些东西存在。林一顺手抠下了两颗,拿在手中把玩。

    七拐八弯之下,估『摸』着走了不下百十丈远,山『洞』渐渐变得狭小起来,又走了不多远,林一挠挠头,停下了脚步。山『洞』的尽头到了,此路不通!

    有些不甘心,林一手指一点,狼牙剑银光一闪便刺向了山『洞』的尽头。

    “哧——!”的一声,锋利的飞剑直接没入了石壁中,深达丈许。林一手诀掐动,驱动飞剑一阵旋转,坚硬的岩石如朽木一般,随即便剜出了大『洞』来。

    收回了飞剑,林一摇摇头转身便走。这山『洞』前面是无尽的山石,再挖下去也是枉然。他脚下走得慢,边走边用神识探查左右『洞』壁,寻找可能存在的出路。待回到来处时,已过了三炷香的工夫。

    徐紫萱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拧干了雨水,许是吃喝了些东西,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生出些许的红晕。见到林一走来,她忙起身问道:“林师弟可有所获?”

    林一并不与其多言,而是摆摆手说道:“还有几处山『洞』,待我一一查看了!”说完身子一转,又钻入了另一『洞』口中。

    徐紫萱撩起耳边的『乱』发,注视着已人影杳无的『洞』口,静静摩挲着手中的酒葫芦,缓缓坐下。

    林一这次不再耽搁,只是一炷香过后,便将余下的山『洞』跑了一遍,依旧徒劳。

    “林师弟,还请歇息片刻再作计较!”徐紫萱劝慰道。

    悻悻地回望了那几个『洞』口,林一接过对方递来的酒葫芦,笑道:“左右也是闲着,便去瞅个稀奇罢了!”

    徐紫萱抿『唇』一笑:“这地下有河流,便已是稀奇了,莫非师弟在山『洞』中还有所得?”

    林一盘『腿』坐下,仰首喝了一口酒,掏出两颗萤石说道:“这个算不算是稀奇之物?送与徐姑娘赏玩吧!”

    看着对方喝酒的模样,徐紫萱想到了什么,一抹嫣红自脸颊上飞过。她强自镇定后,目『露』欣喜,接过萤石说道:“多谢师弟!”话语一顿,她坐在林一身侧,有些不安地说道:“这萤石有两颗呢!都是送与我的?”

    林一有些不明白,问道:“徐姑娘若是嫌少,我再为你取两颗?”

    徐紫萱将萤石紧紧握在手心,秀眸溢彩,扬起秀美无瑕的脸颊,注视着林一说道:“林师弟所赠,一颗便已足矣!紫萱岂能贪多!”

    闻言一怔,林一将目光移开,默默喝了口酒,轻吁了口酒气,呵呵一笑,语气随意地说道:“徐姑娘喜欢就好!”

    徐紫萱注视着林一良久之后,幽幽叹息,将目光投向那缓缓流淌的河水。

    “林师弟,你以后会与我……我等分开吗?”徐紫萱的语气平静了许多。

    拿起了块『肉』脯塞入口中,狠狠咀嚼了几下,林一说道:“或许会吧!”

    徐紫萱将两颗萤石捧在了眼前,萤石与『玉』颊争辉,宛若夜『花』绽放,又好似晨星绚丽而寂然!她双目星闪,轻轻说道:“我听青儿说,仙道中人,不仅可容貌常『春』,寿元也可达数百岁,果真如此吗?”

    紫金葫芦空了,酒没了。林一倒悬着紫金葫芦,一脸的怅然!

第二百八十九章 运道多舛

    正文]第二百八十九章运道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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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好了,我会随海船回去。虽舍不得青儿,可百年后,我已成了抨黄土时,岂不是让她更为伤心!”此时的徐紫萱,少了往日的文静与内敛,多了一分孩子般的娇痴与神往。那语气中的无奈与不甘,期待与落寞,在林一的面前尽显无遗!

    “记得当年,我在路边乞讨时,遇到了木掌『门』带着青儿路过。青儿见我可怜,便央求木掌『门』带我走。那一年,我才七岁!”徐紫萱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婉,她的眸光与那萤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对着石头说话,还是对着身边的人在倾诉。

    “从那时起,我成了青儿幼时的玩伴,也成了她的师姐!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如今的青儿,不再要我陪伴了!我也该回去了!”

    林一将紫金葫芦灌满了酒,拿在手中轻呷了一口,脱口问道:“你……你家中还有何人?还是要回九龙山吗?”

    徐紫萱闻声后,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轻声道:“我没有家了,或许九龙山便是我的家吧!”她眸光转向林一,轻声道:“不回九龙山,我又能去向何处?”

    举起了葫芦,林一默然无语!徐紫萱虽为『女』儿家,且不说其相貌过人,便是为人也是心思缜密,心『胸』豁达且善解人意,遇事时沉稳不『乱』而应对有度,实为天龙派『女』弟子中的第一人。这种人若能踏入仙道,定会有一番成就!可人间事,不如意者十之**,更别说难若登天的仙道,奈何!

    酒入口中,多了些苦涩之意!

    每个人脚下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时候,难免会钦羡别人的坦途,而感慨自己一生的蹉跎!

    苦也好,甜也罢,还须一步步走下去;仙也有逍遥,凡也有自在,个中的酸甜苦辣,惟有自尝!

    对于徐紫萱的心思,林一并非懵懂无知。可他又能如何呢?红尘路边,那一具具潦倒的形骸中,说不定下一个便是自己;面对悲欢离合,生离死别,他彷徨过,也『迷』失过,可又总是一个人咬着牙强撑着,向前走去。

    此行的路上,林一没觉得与徐紫萱有何不同之处!只是他想走得更远,也注定要失去更多。

    人一生,不是被肆虐的尘嚣追逐着奔逃,便是被目眩神『迷』的红尘辗压而遗尸路边!真正所谓的仙道,还很遥远!现在的林一,还看不到。

    “这个『玉』佩很好用!若不是它,怕是我早被撞得头破血流了!”徐紫萱按按『胸』口,语气一转,冲林一笑道。

    林一收起酒葫芦,定了定心神,想了想,拿出两片『玉』佩说道:“这几日我又炼制了一些,送你以作不时之需吧!”

    “多谢了!”徐紫萱深深注视了一眼对方,小心接过『玉』佩,贴身收藏起来。

    林一转过身去又说道:“你我也歇息的差不多了,还是去寻找一下出路!”

    徐紫萱回望了下清冷的『洞』『穴』,小声问道:“能带我一起去吗!”。

    “留下你一人在此,我也不放心。这次便跟着我去吧!徐姑娘,你看……”林一双目清明,常态尽复。他指着河水说道:“这河水不知流向何处,沿着河流去处,类似你我置身的『洞』『穴』,应有不少。你我可循水流而去。”

    “师弟所言极是,如此一来,既可探知弘安几人的下落,又能寻找脱身之机!此举大善!”徐紫萱随林一手势望去,轻轻颔首。她一身白衣,亭亭『玉』立,不施粉黛,自有清冷孤傲之意。得知对方不放心她一人留下,心中喜悦之下,眉目顾盼之际,有风情婉约!

    林一抛出一团青云,踏了上去,回首说道:“随我来!”

    徐紫萱轻嗯了一声,手提裙裾,莲步轻移,秀眸止不住的好奇,向足下打量。

    一朵青云在河流上飘起,载着二人向前移动。稍感不适之后,徐紫萱恢复了从容的神态,随着林一向岸边观望。果不其然,河流两边皆是各式大小不一的『洞』『穴』,千奇百怪,颇为奇异。

    每一个『洞』『穴』都粗略的探查一番,脚下的青云自然也快不了。河流愈往前去,河面也愈发的宽阔起来,二人前行了几百丈远,河面乍然一阔,前方俨然是一处地下的湖泊,那数十丈高的崖壁穹顶之下,宽阔的湖面竟有十余里大小。

    青云缓缓来到湖面上。“噗通!”一声轻微的『浪』『花』溅开,徐紫萱惊奇道:“这湖水中有鱼呢!”

    而青云之上的林一,却顾不得观赏这地下奇观,他双目四下梭巡中,目光突然一凝,低声道:“站稳了——!”

    徐紫萱刚要应声,脚下的青云,便如狂风骤起,裹起二人,向前迅疾飞去——!

    ……

    弘安王爷,一直以为自己时运不济。也就是说,他感到自己很可怜。

    弘安生在帝王家,却没有个享福的命!还没作几年的平安王爷,便遭受了兄弟倪墙的境遇!兄弟们一个个莫名的死去,让他整日里惶惶不安!皇位争夺的惨烈与血腥,不啻于群狼夺食般的冷酷与无情!

    好在一母同胞的大哥笑到了最后,还不待弘安有所庆幸之时,已登上了皇位的哥哥,又对他心生猜疑。

    无奈之下,弘安舍去王爷之尊,与一群江湖草莽之辈厮『混』在一起,遭此颠沛流离之苦!苦也有个尽头吧!或许终有一日能苦尽甘来,可他却如跋涉在慢慢长夜中,永远见不到曙光来临的时候。

    弘安委曲求全之下,与这些江湖人,折节下『交』。若得这些江湖人襄助,回到大商之后,自己的皇兄或许有所顾忌之下,能对他这个兄弟网开一面。谁成想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兄,又故意拿对方一个车夫来小题大做。结果如何!这些江湖人对朝廷敬而远之后,不仅折了自己这个王爷的颜面,也让自己与这些江湖人之间,生出了间隙。

    罢了!自己命苦也是前世注定。经历千辛万苦之后,总算活着来到了大夏,只想跟着这些人到了地方后,求些丹『药』便带回去『交』差。念在兄弟惟皇命是从的苦劳之上,以后做个闲散的王爷罢了!再不济便拜入江湖『门』派中,求个庇护也成啊!

    可命苦之人,喝凉水都塞牙。跟着别人后面淌水都能被水冲跑了!冲跑了还能爬起来,狗刨也会几下啊!可没等明白过来,竟稀里糊涂的被冲到了地下。

    喝了一肚子水的弘安,被一只手扯到了岸边,才晓得,狗刨只是狗刨,还算不得会凫水。倒是身边那人的水『性』还不错,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才使得弘安没被冲到水底去。

    头晕脑胀的弘安,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爬到了岸上后,便翻身瘫倒在地,‘哇哇’地吐了一气,游魂才幽幽的回转过来。稍稍定定了心神,他这才想起两个仆从来,茫然四顾。

    一张血脸出现在面前,骇得弘安的游魂差点又飞走,看着熟悉的衣着与相貌,他惊道:“弘宝,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正是弘宝。他一身的伤痕累累,衣衫早已破碎不堪,脑『门』上的血口子还在渗着殷虹的血。

    见弘安无碍,弘宝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殿下无事便好!在下只是受一些皮『肉』之伤,不劳殿下挂怀!”说着,嘴巴『抽』搐了下。这又岂是一些皮『肉』之伤,『激』流中,为了护住弘安,他不知承受了多少次的岩石碰撞,便是周身的骨头怕也是折了几根,难耐的痛楚让这个忠心耿耿的汉子,差点承受不住。

    弘安哪里能看得出这些,听弘宝所言,连连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只是出去后,还须寻个郎中来为你看看吧!”

    弘宝从嘴边挤出一句:“多谢殿下了!恕在下无礼!我需裹扎一下。”他又是闷哼了一声。

    “啊呀!你自便就是!”弘安这才感到对方伤势不轻,有些无措地叫道。

    弘宝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来,咬去瓶塞,便向嘴中倒去。吞服了伤『药』后,他稍稍缓了口气,随手扔了小瓶,有些为难地打量着自身。

    咬咬牙,便扯去衣襟,撕成了布条。手上劲用的有些大了,扯动了痛处,疼得弘宝冷汗淋漓。

    “哗啦——”

    随着一声水响,弘安与弘宝皆抬头望去,十余丈外,一人从水中爬起,正是白潜川。

    白潜川身子本来就清瘦,如今一身的湿衣裳裹着,如同一截木棍杵在水中,颇显狼狈。他见到二人后,神『色』稍怔了下,目光扫过遍体鳞伤的弘宝时,眼中竟『露』出一丝喜『色』来。

    “殿下无恙否?奴婢可担心死了!”白潜川摔了下衣袖的水渍,很利索地跳到了岸边,便一脸的惊喜跑了过来。此人运气不错,胳膊『腿』完好,看样子没伤着。

    弘安也是欣喜万分,忙道:“我无妨的,快些替弘宝看看伤势!”

    “真是吉人天相啊!万幸!殿下无事便好,奴婢这便为弘『侍』卫瞧瞧!”白潜川一边跑着,一边嘴里不停地谢天谢地,十足一个忠心的奴婢模样。

    弘宝的眸中『阴』霾一闪,神『色』透出些慌『乱』来。见白潜川已到了身边,他不再好出言拒绝,只得暗自小心。

    “哎呦!弘『侍』卫伤势如此之重,待咱家好生为你看看!啧啧,这肩骨莫非折了?”白潜川惊讶地俯下身来,作势要看弘宝肩头的伤势。

    弘宝伤重,坐在地上挪动不便。耳中听得对方语气如此关切,心中生惕,他便『欲』转身,背后突然传来锐器破空的声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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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万里行,寂寞看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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