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下棋
“汪老,您透个底。”沈冲拿着一颗棋子,随手走了一步,问道：“有什么新政策？”
“小沈,你这一步,可是个臭棋。”汪洋啪的一声,吃掉沈冲的马,说道：“将军”
沈冲哭笑不得,他是无心下棋,而这位老人家,却似乎乐在其中——在1979年,内地出来的参观访问团,纪律非常严格,不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他只好借着和汪洋下棋的由头,打听政策走势。
“小沈呐,当初你在北京,还说我太心急,我看是你太心急。”汪洋袖着手,笑眯眯的说道：“政策哪是一天两天就能制定的,早的很,快走棋吧,轮到你了。”
“汪老又唬我。”沈冲看他容光焕发的样子,笑着说道：“肯定有好事发生,不然您这大忙人,哪有功夫来香港玩。”
“什么叫玩,都这时候了,我有心思玩吗？”汪洋扶了扶大大的黑框眼镜,说道：“我是来考察的。”
“帅不轻动。”沈冲挪了一下自己的将军,说道：“汪老,别卖关子了,你不说,我就去北京问
“再将军”汪洋笑呵呵的架炮,然后说道：“你是个地里鬼,什么都能打听,不过这事也不是秘密,你问问魏报国,也能知道。”
“您老是权威,魏大哥比不了。”沈冲盯着棋盘,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是不是中影公司答应票房分账了？”
“想都别想”汪洋对中影公司统购统销的政策怨念极大,他一听到中影公司四个字,立刻就晴转多云,愤愤不平的说道：“中影公司需要资金,在全国建放映系统,这我理解,可谁来理解我们制片厂的难处？中影公司他们去年一年,在全国收了9个亿的票房,9个亿啊而我们17家电影制片厂,一毛钱都分不到,小沈,你讲讲,这是什么道理？”（注）
“你们有国家财政拨款嘛,饿不死的。”
“胡说八道。”汪洋用力一挥手,说道：“拨款那点钱,只够完成每年的制片任务,厂里几百号人,吃喝拉撒不要钱的啊？员工要工资,设备要更新,厂房要维护,不从票房里分,从哪里搞钱？”
“中影公司买电影拷贝的时候,不是还给90万么？”
“那点钱,有个屁用”汪洋爆粗口了,说道：“我们每年光给国家交税就要交十五六种,北京市里还有各种名目的摊派,这缴那缴,uu万能留下五六万,就算不错了。”
沈冲琢磨了半天,终于支了一颗棋子,然后笑着说道：“汪老,别老抱怨嘛,看您这气色,一定是有好事发生的。”
“是有好事,只不过什么时候能成,还没个准信。”汪洋此时的心思,也不在棋盘上了,他信手走了一步,说道：“中央原则上同意,将会依照影片的发行情况,浮动制定拷贝价格。”
沈冲对此结果,并不感觉意外。
说起来,中影公司虽然挂着公司的名字,其实也是个政府机构,它的主要功能,就和邮局一样,都是“全国一盘棋”思维下的产物,全国摊大饼,劫富济贫,从城市里捞票房,然后在不发达的地区和农村建电影院,电影是宣传工具和精神福利,发行网络务必要覆盖全国,然而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中国绝大部分地区,都处在不发达状态,因此中影公司的压力,也蛮大的。
中影公司确实为中国的电影普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经过八十年代的大建设,在九十年代初,除了西藏新疆等偏远省份,全国大部分的乡村都有了电影院或者放映队,这是非常伟大的工程。
要是没有电视机和录像机的出现,中影公司可以说是中国电影行业的头号功臣,可惜,随着这两样东西走入千家万户,条件简陋的乡村电影院,迅速的被淘汰了,之前的种种,全打了水漂。
而且由于身背艰巨的政治任务,中影公司必须保持强势的垄断地位,结果压迫了制片厂,让制片厂没有资金和动力追随市场变化发展壮大,导致内容和市场严重脱节,电影行业上游和下游双双萎靡,中影公司越努力,反而让中国电影死的越快。
沈冲在文代会上,到处宣传电视机对电影市场的杀伤力和光有网络没有内容对电影行业的危害,又有汪洋这样的巨头帮忙鼓吹,现在中央出来和稀泥,不足为奇。
沈冲走了一步闲棋,问到：“汪老,怎么个浮动法？”
“中影公司的意思,是按拷贝数量来算。”汪洋看都没看,啪的走了一步,说到：“拷贝发行超过一个定数,就奖励制片厂一定的资金。”
“那您老的意思呢？”
“我想过了,还是按票房结算好。”汪洋说道：“从短期来看,按拷贝数量来浮动,对我们制片厂有利,毕竟很多地方电影都是免费放的,没票房收成,可正像你上次说的那样,咱们中国正在快速发展,现在票价毛钱,都能有9亿的票房,等票价一块钱两块钱了,那得是多少的票房？为长远计,还是用票房来浮动好。”
“那票房浮动,是怎么个浮动法？”
“先和中影公司定个红线,票房过了这个红线,多余的部分,要划个百分比的票房出来,算是制片厂的收益。”
“这个浮动法,好是好,可是不好操作。”沈冲想了想,说道：“内地没有独立的第三方票房统计机构,也没有健全的电影院管理系统,中影公司说票房是多少,就是多少,制片厂很亏的啊,而且这个红线怎么划,这个百分比怎么定,都得看中影公司的脸色。”
“谁说不是。”汪洋叹气,说道：“内地现在的电影行业,很多地方都不健全,条条框框还多的不得了,想要做点事,真不容易,不过无论如何,也比死拿90万的拷贝费要好。”
“说的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嘛,事情总是会解决的。”沈冲呵呵一笑,走马过河,说道：“汪老,这次轮到我将军了。”
“你小子,趁着我分神搞偷袭。”汪洋看了看,然后一推棋盘,搅乱棋局,耍赖说道：“小沈,这局不算,咱们再来。”
“汪老……”
“重来重来,刚才光顾着说话了,我老了,精力不如你小年轻,可以一心多用。”汪洋一边摆着棋子,一边说道：“小沈,我问你个事。”
“您说。”
“我来香港之前,中央电视台放了一部邓公游览黄山的纪录片,拍摄视角很独特,广受好评。”汪洋探身,低声问道：“这个片子,是不是你拍的？”
沈冲眼角一跳,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我不会拍电影,哪有本事去拍这种纪录片。”
“小沈呐,你可真够滑头的。”汪洋也笑了,他指着自己的脸,说道：“你瞒的过别人,瞒不过我,七月份,有个外地小青年,在北影厂里的剪片室里呆了七八天,能瞒的过我这个厂长？”
“汪老,有些事,不方便说,倒不是故意瞒你。”沈冲见瞒不过,也就不再敷衍,说道：“只是机缘巧合而已。黄山是中国第一名山,我听说《白发魔女传》打算去那里拍外景,找了个由头跟着去见识见识,拍戏我是不懂的,所以带着相机和rn摄影机到处瞎逛,游山玩水,正好遇到了邓公,于是就拍了几卷带子,后来楠姐说想拿回去做个纪念,让我去北影厂,把重要的镜头剪一剪,凑成一部纪录片。”
汪洋闻言,啧啧称奇,过了一会,问道：“那你手上,还有胶片没？”
“哪可能有。”沈冲拿棋子轻轻敲着棋盘,说道：“所有的胶片,连同几百张照片,都被收走了,我连显摆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纪录片素材很丰富啊。”汪洋又问了一句：“在黄山,你全程陪着的？”
“没有,第一天晚上才遇到呢。”沈冲不欲多说,他伸手示意,说道：“汪老,您先请。”
“你在黄山,都和邓公说了些什么？算了,算了,当我没问。”汪洋摆了摆手,他推了一下小卒子,换了个话题,说道：“开文代会的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私下里都在嘀咕,说你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怎么也能参加电影人会议,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汪老,我是凭真本事去的好不。”
“你糊弄鬼呢,你说说看,开会的时候,有低于30岁的吗？”汪洋哈哈笑,说道：“就是低于40岁的,也没几个,你可是创造历史了。”
他一边走棋,一边说道：“小沈,你是有真本事,这我承认,可是你太年轻,没资历,在北京,你说的理论,都很有道理,可有人就是不听,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不外乎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之类的话呗。”
“你知道就好,树大招风,有时候还是要低调一点的好。”汪洋劝诫道：“你还年轻,不要急,你能力和眼光都不差,韬光养晦几年,等资历够了,下次文代会的时候,就管用的多。”
“汪老说的是,我这人性子确实急了点。”沈冲呵呵笑着连连点头,走了几步棋之后,又问道：“除了拷贝价格浮动之外,还有没有好消息？比如电影合拍什么的？”
“合拍的事,暂时还没有什么政策。”汪洋说道：“毕竟现在还没有一部合拍片,没有先例,摸着石头过河,总的先有石头才行。”
胡金还没有搞定在台湾的资产,暂时不具备去内地拍戏的条件——搞电影毕竟不是搞革命,没有必要拖累人家倾家荡产,所以沈冲暂时还没有挑明合拍的事。
“那电影进口方面,有没有新政策？”
“这方面你得去问魏报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这个电影厂的厂长,可管不了电影进口的事。
沈冲还想再问,却听到敲门声音响起,他本以为是傅奇来了,打开门,却发现是表情严肃的秘书秋丝雨。
“小雨,怎么了？”
秋丝雨递过来一本翻到中页的杂志,说道：“沈总,你看。”
沈冲接过杂志,匆匆浏览了一会之后,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他穿越后,从没如此愤怒过,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
注本章中的票房和制片厂数字,均来自《中国电影产业与政策发展研究》。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暴怒
“啪”的一声,沈冲用力把撕成两半的杂志摔在会议桌上,冷着声音问道：“这个专题,是谁做的？”
一个五六十岁的秃头老外无视沈冲的愤怒,他抽着烟斗,很酷的抬了一下右手食指,然后用英国人特有的傲慢语气说道：“沈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沈冲冷笑,咬着牙说道：“你被解雇了,现在就滚”
那个男人一愣,他放下烟斗,带着明显的不屑,说道：“沈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猪。”沈冲毫无风度的骂了一句,然后对坐在门口做会议记录的秋丝雨说道：“叫保安过来,十分钟之内,他还不走,让保安用棍子赶他走。”
“沈先生,你不能解雇他,他是我们杂志社的主笔。”坐在沈冲下手的《亚州周刊》联合创始人,乔治帮腔说道：“他如果被解雇了,下一期的杂志就无法按期出版了。”
“下一期？没有下一期了”沈冲双手按着桌子,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亚州周刊》停刊
会议室里十几个编辑面面相觑,那个一脸傲慢的老男人,也愕然的放下手中的烟斗。
“沈先生,你不能这么做。”乔治激动的也了站起来,大叫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跟我说为什么？”沈冲抬头,用要杀人的眼光看着他,说道：“收购之前,协议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任何有关香港、台湾和内地的新闻内容,都必须要我审阅签字之后,才能发行。”
他随手抓起散落在桌子上的一张杂志纸,哗哗哗的抖动着,用更大的声音说道：“这五篇狗屎一样的文章,发行之前,你拿给我看了没有？有没有？”
“沈先生,这是意外。”乔治声音小了半截,他辩解道：“当时找不到你,杂志印刷时间即将截止,所以我临时做了决定。”
“是吗？”沈冲呵呵冷笑,说道：“秋丝雨,你过来,把我的日程表念一念,看看杂志发行前三天,我都在于什么。”
秋丝雨立刻上前两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表单,照本宣科的念了一遍,然后总结道：“月ll日,日,13日三天,沈总早上七点上班,晚上8点下班,除了号下午去打了两个小时的高尔夫球之外,其余时间,一直在湾仔的办公室正常上班。”
“号下午有没有人送稿子去办公室？”
“没有。”秋丝雨收起表单,换了一个本子,说道：“日下午,一共有七个电话,两个访客,均有登记。”
“乔治先生。”沈冲毫不客气的嘲讽道：“我是隐形人吗？还是送稿件的是瞎子？”
“这个,可能是工作失误,忘记把稿子送过去了。”一个东方面孔的编辑给乔治找台阶,说道：“毕竟杂志刚刚交易完成,很多程序都还没交接好,失误是难免的。”
“失误？是故意不送的吧”沈冲坐了下来,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纸,说道：“你们心知肚明,这种狗屎文章,送过来肯定会被我砍,所以搞先斩后奏,直接发行,是吧？”
“沈先生,这份专题,我不觉得有什么质量问题。”乔治也跟着坐了下来,说道：“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
“尊重你们的工作？”沈冲带着讽刺的笑容,说道：“那谁来尊重我的智商？谁来尊重我的金钱
他猛的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说道：“来,来,把原始采访记录拿出来,告诉我,许信良,施明德,吕秀连这些人里,哪一个说他们是受内地指使故意搞暴乱的？哪一个说他们是接受内地资助的？通篇的相关人士,匿名人士,消息灵通人士,糊弄鬼呢？”
“《亚州周刊》好大的名气,在座的各位号称媒体精英,我看全是浪得虚名你们是怎么做杂志的？《美丽岛》搞了这么大的事,还是我去参加金马奖发现的,我让你们提前去台湾做采访,做专题,结果做来做去,弄出来这么个狗屁玩意,还好意思跟我说尊重你们的工作？”
“还有你,就是你,你这个主笔,怎么还不滚？”沈冲越说越气,他指着烟斗男,叫道：“搞这种毫无职业水平的文章出来,和在牛奶里注射氰化钾没什么两样,这是故意搞商业破坏,你不仅被解雇了,还等着法庭的传票吧”
沈冲狂风暴雨般的咆哮,让办公室里的十几位编辑噤若寒蝉,创始人兼总编的乔治也不敢再说话
等烟斗男狼狈不堪的离开之后,沈冲才重新坐下来,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1979年月10日,台湾《美丽岛》杂志社以国民党党外人士为核心,组织群众进行示威游行,其间发生暴力冲突,最后以政府派军警全面镇压收场,这是自1947年“二二八事件”后,台湾规模最大的一场官民冲突,史称“美丽岛事件”。
“美丽岛事件”在社会在政治上、社会上、文化上都产生剧烈影响,是台湾从封闭走向开放的一次历史大事,是国民党在台湾一党独大局面瓦解的开端,也是蒋家王朝开始崩塌的,如陈水编,吕秀连,陈菊等民进党成员,都是从这次事件里捞取了第一桶政治资本。
如此大事,沈冲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关注,他匆匆忙忙的收购《亚州周刊》,主要是为了能赶上这件事,因此去参加金马奖颁奖典礼的时候,就刻意打听有关《美丽岛》的消息。
《美丽岛》是以杨祖的同名歌曲命名的,是国民党外人士的大本营,9月创刊,等到ll月份的时候,发行量已经超过8万份,在台湾影响力非常大。
月10日是国际人权日,《美丽岛》杂志社打算举行集会活动,在ll月底,以“庆祝世界人权日四十一周年”为名义,提前向政府递交了游行演讲活动申请书,一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不过沈冲是穿越党,知道有大事发生,所以金马奖颁奖典礼结束,回到香港后,立刻安排《亚州周刊》的记者去台湾做采访,提前下手做准备,打算从中浑水摸鱼。
“美丽岛事件”的当事人,很多日后都成了台湾政坛的大人物,沈冲这么做,除了为日后布局之外,还别有心思——这些人中,有的是统派,有的是独派,趁着他们还不成气候,利用穿越者的优势,扶持统派,殴打独派,岂不是很爽？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沈冲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正如汪洋所说的,他太年轻,资历太浅,很多人不拿他当回事。
买回来的东西,就是不靠谱,《亚州周刊》在“美丽岛事件”爆发后的第一期里,瞒着他炮制了一个专题,一方面指责内地煽风点火,把游行示威变成暴力冲突,另一方面,又大肆报道参与游行的民众是暴徒……
见过坑爹的,但从没见过这么坑爹的,所以沈冲非常愤怒。
不仅是愤怒,还有一种焦灼烦闷的情绪堵在心头。
这种颠倒是非的专题报道,对沈冲来说,杀伤力并不大,台湾那边,“美丽岛事件”的余波,还要持续很久,有的是机会去折腾,而内地,他只要拿出诚意去解释,问题也不大。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是沈冲穿越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局势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巨大的失落感和危机感,让他焦躁不安。
财富累积的太快,社会资源和人脉资源又积累的太慢,仿佛一只巨大的风筝,看似美轮美奂,却没有根基,一把剪刀,就能让他摔的很惨。
比如这次,《亚州周刊》是亚洲最顶级的新闻杂志,即使沈冲不收购,过不了几年,也会被《时代》集团收购,如此优秀的媒体,它的主笔,会炮制出来质量如此低劣而且偏向明显的专题吗？
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只不过沈冲无法去追究,很明显,背后的指使人,要么是台湾政府,要么是香港政府。
台湾政府还好说,沈冲可以毫不犹豫的和他们决裂,杂志分社和电影分公司,都不是什么大投资,丢了也不可惜,台湾的电影市场,对别人来说很重要,对他来说,毛毛雨而已,只要台湾电影人能来香港拍戏,他就高枕无忧。
要是香港政府在后面搞鬼,就一团乱麻了。
现在中英谈判还没开始,英国对香港还抱有很大的幻想,沈冲越出名,资产越多,港府就越不希望他和内地牵扯太深,故意从中使坏搞离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收购《亚州周刊》的时候,开过一次新闻发布会,很多人都知道这本杂志是他旗下的资产,在上面发表攻击内地的文章,最适合用来离间。
香港是根基所在,丢不得,也离不开,这件事要是牵涉到香港政府,就必须得小心应对,要是不退让,日后发展肯定处处受制,要是退让了,一来自己的民族感情接受不了,二来内地也不好交代。
这是个超级大麻烦……而且沈冲暂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他情绪失控,不足为奇。
沈冲表情放松了下来之后,乔治试探着问道：“沈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沈冲没好气的说道：“追回所有杂志销毁,双倍赔偿读者损失,小雨,告诉朱家鼎,把香港几个大报明天的头版都给我买下来,我要登广告公开道歉”
“沈先生,这么做,我们杂志损失很大的。”
“你知道就好”沈冲双手交叉,盯着他说道：“乔治先生,你是杂志的创始人,我给你个面子,这次的事,就不追究了,要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就告你商业欺诈,你要赔偿一切损失。”
“还有你们,都记好了,我不是政府,我是你们的老板,是你们的金主,所以都记好了,别在我面前拿无冕之王的架子,也别跟我说什么新闻自由。”沈冲站起来,环视了一圈,说道：“发工资的时候,你们会验验是不是假钞,所以稿子写好之后,我也要验一验合不合我的口味,不同意的,趁早走人”
说完之后,沈冲随手指着刚才给乔治解围的那个东方面孔,说道：“我现在任命你为新的主笔,下一期的杂志,由你来搞,你行不行？”
天上掉馅饼,那人又惊又喜,立刻站起来,点头说道：“沈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做的。”
“乔治先生,销毁杂志和善后的事情,你去负责。”沈冲整了整衣服,说道：“至于道歉的事情,我亲自负责。小雨,走吧,我们去新华社。”
第三卷 第十五章 电视
沈冲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副欲言又止表情的秋丝雨,说道：“你想问什么？”
“沈总,杂志收回销毁,还有登报道歉,损失很大的。”秋丝雨在沈冲还没功成名就之前,就给他做了秘书,自然站在他这一边,她不解气的说道：“为什么不解雇那个乔治,他是主编,没有他同意,文章怎么可能发表,他才是主谋呀。”
“解雇他有什么用？”沈冲在会议室一番发泄之后,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心境,他叹了口气,说道：“杂志刚买到手,人心不稳,要是解雇乔治,他把得力的编辑和记者带走了,我这笔投资,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说了,这件事,要真说起来,其实他还是受了我的牵连。”
“啊？和沈总有什么关系？”秋丝雨不解,说道：“明明是他做主发的那些文章呀。”
“你啊你,太单纯。”沈冲摇头苦笑,说道：“你想啊,《亚州周刊》是乔治和奥尼尔两个人一起创办的,我收购的时候,奥尼尔拿了钱就跑回澳大利亚去花天酒地了,乔治却舍不得走,继续留在杂志社做主编,说明他很爱这本杂志,虎毒不食子,你说,他舍得败坏自己的杂志名声么？”
秋丝雨闻言,若有所思,她想了想,然后问道：“难道是那个主笔偷偷做的？乔治也被蒙在鼓里？”
“不可能,杂志社的事,可以瞒住我这个新老板,但是瞒不住乔治这个旧老板,他事先肯定是知情的。”沈冲转动方向盘,说道：“这事背后,十有**是香港政府在搞鬼,《亚州周刊》的编辑,七成都是英国人,乔治也是印度籍的英国人,香港政府要搞鬼,他们肯定要配合的。”
“香港政府？”秋丝雨更惊讶了,问道：“港府做这种事于什么？”
“警告我呗。”沈冲呵呵冷笑,说道：“因为我最近和内地走的太近喽,现在是冷战嘛,香港是资本主义,内地是社会主义,大家隔着一层铁幕,势不两立的。”
“沈总,我觉得你想多了。”秋丝雨不信,说道：“现在好多香港人回广东探亲,政府都不怎么管的。”
“所以说你太单纯,他们是去乡下探亲,我是去北京探亲,能一样吗？”沈冲笑了笑,问道：“我的生意基本都在美国,在香港没有商业上的竞争对手,谁会故意来搞鬼害我？而且还搞政治目的如此明显的文章出来陷害。”
“台湾政府也说不定啊,台湾在香港很多特务的,他们也许是想给政府辩护。”
“《亚州周刊》是英文杂志。”沈冲解释道：“英文杂志在台湾,没有什么社会影响力,国民党现在焦头烂额,哪有闲心来香港折腾,况且我刚喂了他们10uu万,就算想黑我,也不至于这么急,我在台湾也认识不少人,没人给我通风报信,不会是他们做的。”
“可是香港政府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呀？”秋丝雨还是不信,说道：“香港是讲言论自由的地方,政府怎么会插手媒体呢,要是我们闹起来,他们会很麻烦的。”
沈冲哈哈大笑,说道：“这件事,政府哪需要出面,随便找个代理人操作一下就可以了,反正文章这种东西,主观的很,即使被抓住了,只要咬死是编辑的个人意见,谁也不能怎么样。”
沈冲说完,把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吩咐道：“小雨,你去给我买瓶可乐,吼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你要喝什么,自己买。”
过了一会,秋丝雨拿着两瓶可乐回来,递了一瓶给他后,又问道：“沈总,我还是不信,港府要是对你有意见,直接约你去喝茶,不是更简单吗？以沈总你现在的名气和资产,港督都可以见着的呀。”
“你以为我没喝过吗？”沈冲拉开罐子,说道：“我从北京回来才十几天,已经去政府大楼喝三四回咖啡了。”
秋丝雨双手捧着可乐罐子,小声的问道：“这么说,咖啡喝的不愉快？”
秋丝雨瘦瘦小小的,还戴着一个厚厚的黑框眼镜,此时的表情和动作,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分外的萌,沈冲忍不住想笑,差点把嘴里的可乐喷了出来。
强行咽下可乐,结果惹来一阵猛烈的咳嗽。
“沈总,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沈冲抚着胸口,把易拉罐放在储物格上,过了好一会,等咳嗽平息了,才说道：“以后再也不喝可乐了。”
“沈总,因噎废食是不对的。”
沈冲没有急着开车,他双手抱着头,靠在椅背上,看着秋丝雨的笑脸,她难得如此活泼,问道：“小雨,你做秘书,有半年了吧？”
“4月15号上班的,到今天,正好8个月。”
“这么巧？”沈冲失笑,说道：“你也算是公司元老了,放在古代,就是从龙功臣,以后大富大贵,不在话下。”
秋丝雨抿嘴一笑,说道：“多谢沈总吉言。”
“等你有了钱,准备去做什么？”
“我没什么理想。”秋丝雨小口的抿着可乐,说道：“现在的生活就挺好的。”
“挺好？”沈冲呵呵笑了几声,说道：“你每天至少有个小时在上班,有无数的无聊事要记要忙,基本没有周末和假期,也没有个人生活空间,你觉得挺好？”
“忙是忙了点,但是很充实啊。”秋丝雨无所谓,说道：“而且这些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做,秘书处还有人帮忙的。”
“你不谈恋爱,不找男朋友？”
“恋爱很无聊的。”秋丝雨绷着脸,说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找男朋友,人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一个人过多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冲讶然,看了看她的表情,感觉可能有什么心结或者难言之隐,不过他一向不喜欢插手别人的感情事,也就不再多问,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小雨,我在圣诞节前后,会非常忙,从下周一开始,你去《亚州周刊》上班吧,帮我盯着他们,别又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去那上班？”秋丝雨吃惊,她放下可乐,说道：“我不懂做杂志,去做什么？沈总,换个人去吧,我只会做秘书。”
“你跟了我这么久,知道我的底线和想法,别人都没有你的政治嗅觉敏锐。”沈冲点火,发动了汽车,说道：“今天要不是你先发现《亚州周刊》的问题,等别人找上门质问,主动变被动,我的损失就大了。”
“《亚州周刊》的主笔被开除了,那个新上任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你去杂志社后,日常运营和采访编辑,都不用管,只要保证最终稿件的政治角度不出问题就行了,其余时间,你想于什么就于什么,就当放假,休息休息。”沈冲一边开车,一边吩咐道：“我再让费小蝶派几个人去,把杂志历年的读者订阅和回馈信息整理备案,把发行渠道掌握住,等一切搞定,他们翻不起风浪之后,你再回来。”
“那这段时间里,谁来做秘书？”
“你从秘书处或者收发室里随便选一个出来。”
“那让谷薇丽来做吧,她在秘书处做了三个多月了,基本的东西都熟悉,接手不会出乱子。”
“随便。”沈冲转了个弯,说道：“我过两天去美国,只要英文过关,就行。”
“那就她吧,她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
沈冲点头,不再言语,专心开车。
过了一会,秋丝雨又问道：“沈总,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肯定这次是香港政府捣鬼？”
“我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沈冲呵呵一笑,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喝政府的咖啡,喝的不怎么愉快,而且我正在筹划买一家电视台,政府这是警告我,在香港做媒体,可以,但是要听话,不能过线,否则,他们随时可以架空我
“电视台？”秋丝雨闻言,惊讶的问道：“沈总准备收购丽的电视？”
“不是,丽的电视背后的英国资本财大气粗,暂时不准备卖。”
“这么说,沈总你是要收购”秋丝雨给沈冲做了这么久秘书,自然很清楚香港的电视台现状,她更吃惊了,说道：“h很赚钱,汇丰银行,利家,邵氏这几个大股东,都不会卖的吧？”
“他们当然不卖。”沈冲开着车,驶入海底隧道,说道：“所以我打算买佳艺电视。”
“沈总。”秋丝雨看着他的侧脸,提醒道：“佳艺电视去年就倒闭了”
“倒闭是倒闭了,但是香港商业电台保留了电视牌照。”沈冲说道：“只要有钱有人,很快就能重新开张,不过这个牌照限制条件太多,所以我组织了一批有兴趣搞电视的人,和政府谈判,准备修改牌照的限制条件。”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最近经常去打高尔夫,是为了什么？”沈冲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挠了挠头发,说道：“香港商业电台当年为了搞到这个电视牌照,被人蛊惑,主动提出了很多限制条件,像什么只放中文节目,晚上9点半到ll点半要放教育节目,而且中间不能插播广告,所有股东的股权不能超过15%等等,简直是自寻死路,所以佳艺电视做了3年就倒闭了。”
“既然肯定会亏,沈总,你怎么还准备去重开佳艺电视？”
“我是财神转世嘛,别人做赔钱,我去做,就未必会赔钱喽。”沈冲哈哈一笑,然后说道：“电视台是现代社会里最重要的传媒工具,我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政府没有借口限制我经营电视台,所以就搞出来这次杂志事件,而且做的这么明显,就是警告我不要偏向内地,否则没好结果,所以我才说乔治是被我牵连了。”
第三卷 第十六章 闲聊
沈冲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9点了,打开门,却见黄馨和李开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言笑晏晏。
“沈总回来啦。”
“馨姐来了啊。”沈冲收起钥匙,招呼道：“坐,别客气。”
“阿冲,听我爸说,你的杂志出了点事。”李开元关心的问道：“要不要紧？”
“已经解决了。”沈冲把公文包放好,笑着说道：“真得谢谢馨姐当初给我着了个好秘书,这次多亏小雨发现的早,没造成什么麻烦。”
黄馨现在是玩具公司里仅次于李开元的大人物,总揽香港总公司的内务,几个月的历练,早已不复当初小家碧玉的拘谨,她闻言笑道：“那沈总,过节的时候除了给小雨发红包,也别忘了我那一份。”
“小雨是肯定会给的,馨姐你就算了吧。”沈冲一摊手,说道;“每个月工资几十万,我得包个多大的红包才够意思？包不起啊。”
“元元,你看你家财神,这么小气。”
“他对你不错了,每个月还给你发工资。”李开元抱着靠枕,笑着说道：“我不仅没工资,还得倒贴,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用我的,哪里是财神,纯粹是懒神。”
“说的好委屈似的,你要是嫌弃,可以赶出门啊。”黄馨也笑道：“香港所有的怀春少女,都会为他打破头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现在想赶,也赶不走了。”
沈冲看她们嬉笑,心中感慨,说起来,李开元和黄馨,都只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要是没有他的出现,两人或许正无忧无虑的挥洒着青春,而现在,她们忙东忙西,起早贪黑,整日的为公司打拼,虽然钱赚了不少,但快乐的日子,却少了很多。
闲聊了一会之后,黄馨起身告辞了,送走她之后,沈冲泡了一杯茶,问道：“天宝呢？”
“和同学看电影去了。”李开元伸了个懒腰,说道：“等会我去接她。”
“最近好像没什么好看的电影。”沈冲端着茶杯,说道：“她和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一起看电影？”
“女同学。”李开元坐在沙发上,白了他一眼,说道：“天宝才几岁,就算男同学也没什么。”
“现在女孩子早熟嘛,天宝那么古灵精怪,说不定会早早的下手,找个金龟婿。”
“胡说八道,你是被她作弄狠了吧。”李开元失笑,说道：“难怪天宝在出门前,说你一定会在背后讲坏话。”
“这小丫头。”沈冲也笑了,说道：“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下周去美国,你准备把她也带过去？”
“是啊。”沈冲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反正天宝也放寒假了,出去玩玩也不错,可惜你爸妈都走不开,要不一家人都去美国过圣诞好了,就当度假。”
“度什么假呀？”李开元轻叹一声,说道：“你在洛杉矶,我在纽约,各忙各的生意,都聚不到一块,天宝去了,也没人陪她玩啊。”
“生意的事,交给手下去做嘛,那个小白脸都是北美市场总监了,领着那么高的工资,他不于活谁于活。”沈冲揽着她,说道：“筹划好几个月,广告和预热也做一个多月了,之前小规模试卖,市场反馈良好,圣诞节之前,只要把货铺开,就万事大吉了。”
“你说的简单。”李开元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事情真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从香港运到纽约,再从纽约分发到美国各地,有多难,你知道吗？公司发展的太快了,可以用的人太少,不亲自盯着,分分钟都出事,有时候我都觉得现在是做大梦,说不定哪天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观塘的小房子里。”
沈冲闻言,沉默了半响,说道：“我也有这感觉,走的太快了,不是好事,等这一票生意做好了,明年一年,咱们就不折腾了,安心吃老本,稳下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
“嗯。”
“对了,馨姐今晚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我明天去深圳丨她让我带点东西给阿虫。”
“她对阿虫倒是挺好的。”
“能不好么？”李开元一笑,说道：“馨姐家姐妹五个,没有儿子,阿虫和她是娃娃亲,上门女婿。”
“啊？还有这事。”沈冲闻言惊讶,说道：“她不是一直说阿虫是她表弟么？”
“她怎么好意思说。”李开元吃吃的笑,说道：“她比阿虫大三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阿虫小时候,尿片都是她换的,所以你看阿虫平时在外面横着走,见到她就老实了。”
“难怪,我说阿虫怎么这么听话。”沈冲呵呵笑了两声,问道：“那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结婚？”
“估计明年吧。”李开元说道：“馨姐过年都二十八了,等不起了。”
两人好久没有单独相处了,就这么相互依偎着聊天,倍觉温馨,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多小时。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天宝。”李开元看了看时间,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说道：“顺便把我妈也接回来,不然她一定又在办公室睡了。”
“一起去吧。”
沈冲和李开元说缓一缓,慢慢来,并不是虚言,这次《亚州周刊》事件,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他开始全面反思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
穿越以来,他一路狂飙突进,到处插手,希望一夜之间,就建成一个大大的媒体集团,然而正所谓欲速则不达,跑的太快,反而扯着蛋了……有些事,慢一点,温水煮青蛙,效果反而更佳。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冲一改之前的高调,变得低调务实起来,在和内地参观访问团接触时,不再主动去灌输所谓的先进商业电影概念,而是主打交情牌,以结交为主。
内地的电影体制,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够改变的,鼓吹的太急,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多结交一些电影人,利用他们去推动体制改革。
等捐赠的电影器材交割完毕后,沈冲当天就离开了香港,和李开元姐妹一起,坐飞机去了美国。
去美国,主要是圣诞节到了,这是一年中的销售高峰。
沈冲要去开卖《坦克大战》和《吃豆人》,而李开元,则是去卖椰菜娃娃——在深圳丨建的玩具厂,主要产品就是这种东西。
椰菜娃娃名气虽然不如芭比娃娃那么响亮,但也绝非泛泛之辈,它是美国玩具史上的奇迹,在1984年,创造了一个圣诞节卖出0万个,一年销售10亿美元的记录。
椰菜娃娃并不是沈冲捣鼓出来的,它的原型,早在1978年就被设计出来了,只不过并不为人所知,销量很一般,沈冲知道这款玩具,主要是因为它在1983年的营销过程,是世界商业营销史上的经典案例,在很多营销书中被提及,后世的饥饿营销,感情营销,噱头营销等等,几乎都从这里找到源头。
只要买断这款玩具的设计,然后依葫芦画瓢,把记忆中的营销手段按部就班的写出来,交给专业的广告公司负责,这钱,赚的不要太轻松……
第三卷 第一章 新年
19ru年l月l日,元旦,洛杉矶。
沈冲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猛然坐起,借着窗户透射进来的微光,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用力揉了揉脑袋,长出了一口气。
穿越至今,已经一年了……
脑袋里似乎有无数的念头,又似乎空空的没有任何念头,拥着柔软的被子,呆呆的坐了半响之后,沈冲回过神来,看了看床头的时间,凌晨五点十分,比平时要早醒一个多小时。
虽然此时是最好的睡眠时间,但既然醒了,沈冲也不打算再睡了,就这么靠在床头,在黑暗中,默默的盘算着新的一年,该如何经营。
穿越之后,苦心经营了一整年,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给电影公司打基础,现在有钱,有人,有公司品牌,有市场信息咨询和观众评论反馈媒体,缺少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发行和放映渠道。
沈冲并不打算在香港和台湾建电影院线,这两块地方,市场狭小,竞争激烈,他挟巨资闯进去,一个不好,就会破坏两地脆弱的电影生存环境,得不偿失。
而在美国建院线的话,资金压力会非常大,而且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的公司规模太小,产量不足,撑不起来,况且市场在老美的地盘,拍电影必然要考虑他们的观影品味和习惯,如此一来,等于是羊入虎口,活生生的把自己送进好莱坞了。
所以沈冲想来想去,决定暂时不发展电影院线,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二级电影市场上。
在ru年左右,电影的主要放映窗口是电影院,其次是电视台,而录像带,此时才方兴未艾。
当年vcd席卷中国和东南亚,气势如虹,然而却完全打不开北美市场,因为几乎每个家庭都有录像机,保守估计北美至少有两亿台录像机,这件事让沈冲印象很深,而索尼早在1975年发明了tam录像机,cl也在1977年发明了vp录像机,所以他一直下意识的认为,此时的北美,录像机已经进入了千家万户。
直到十月份,沈冲来美国,无意中看到一条新闻,上面说环球和迪斯尼联手向加利福尼亚州中区地区法院起诉索尼公司,认为消费者未经许可,使用录像机录制其享有版权的电影,构成版权侵权,两电影公司要求获得赔偿,并且禁止生产和销售这种录像机。
这条新闻,让沈冲深感意外,在后世,人人皆知,录像带或者d是一部电影的收入来源大头,能提供比票房更多的利润,环球和迪斯尼去起诉录像机生产商,这是要闹哪般？
所以他马上委托a尼尔森公司进行了一番市场调查,而反馈回来的报告,让他大跌眼镜——在1979年,美国只有不到的家庭拥有录像机,很多人听都没听过这种产品。
如此状况,让沈冲看到了可乘之机。
在录像机普及后,录像带市场迅速超越票房,成为电影收入中仅次于电视台的第二大来源,沈冲就很清楚的记得,在二十一世纪初,录像带和d每年的营收高达0多亿美元,而同期的北美电影票房总计才90多亿而已。
而且根据调查,现在每盒录像带的生产成本不超过4美元,如果是租赁,每次租金是5美元,如果是销售,价格在美元左右,毛利惊人。
录像带和软件、游戏类似,都是内容为主的商品,既然如此,何不把它也放在软件连锁店里卖？
等连锁店开了几千家,占据录像带发行市场大部分的份额,有了极强的议价能力后,就可以像二十一世纪的苹果应用商店一样,什么事都不做,坐等分成,趴在好莱坞几大电影公司身上吸血,何其爽快
在未来二十多年内,录像带是除了电视台之外,唯一的电影二级市场放映窗口,有了连锁店,香港电影可以直接进入北美的录像带市场,反正录像带成本低,租售也是细水长流的生意,不需要特别在意观众的口味和习惯,香港又是仅次于好莱坞的世界第二大电影生产地,数量上是绝对不缺的,到时候搞几千部香港电影去美国,潜移默化的在北美培养入塔伦蒂诺那样的香港电影爱好者,为日后进军北美票房市场做准备。
计划很完美,但是操作起来,有两个难题,一是需要尽可能快速的扩张连锁店的网点,二是至少要拥有一定数量的电影片库。
沈冲旗下的软件连锁店,已经开了0多家,遍布美国主要的大城市,但这数量,还远远不够多,后世美国录像带租赁巨头百视达uu）,有ruuu多家零售店面,年营收额几十多亿美元,那才是真的巨无霸,只有建成如此庞大的网络,才能拥有左右市场的能力。
只不过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很成熟,开数以千计的零售连锁店,租金可不是个小数字,这方面,得慢慢筹划。
电影片库同样重要,光有渠道,没有内容,只能任由好莱坞宰割,只有自己手上有一定的内容资源后,才可以反过来制衡好莱坞。
沈冲在金马奖颁奖后,就向第一影业公司的黄卓汉购买他的所有电影,就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不仅是第一影业,香港所有电影公司的片库,包括嘉禾和邵氏,他都虎视眈眈——既然此时连好莱坞都没有看出来录像带市场的庞大前景,相信香港的电影公司,更是一无所知,可以乘虚而入,低价买入版权。
不过以当前的形式来看,香港电影的主要功能,是在东南亚开辟录像带发行网络,想要在美国打开局面,必须得有好莱坞的片库支持,这方面,沈冲的目光,很自然的就盯上了即将倒霉的联美电影公司nitpdarti。
联美电影公司是1919年由卓别林、范朋克、毕克馥、格里菲斯等好莱坞大腕明星出资创建的,后来逐步发展成为好莱坞八大电影公司之一,不过它一直是八大电影公司中最弱的一个,没有自己的片场,发行网络也最小。
在19ru年,联美投资40uu万美元,拍摄了“灾难性巨片”《天国之门》,这部电影的票房惨败,让公司直接倒闭,沈冲只需要到时候出手买下即可。
联美虽然是八大电影公司中最弱的一个,但片库里的经典好电影不少,像卓别林的《淘金记》,《摩登时代》,《大独裁者》,杰克－尼克尔森的《飞越疯人院》,史泰龙的《洛奇》,当然了,其中最值钱最著名的,莫过于长盛不衰的《uu》系列。
不过联美只有七八百部电影,光靠它的片库,还有些底气不足,其实沈冲更想去买米高梅的片库——米高梅有三千多部电影和电视剧,而且含金量很高,像《绿野仙踪》,《魂断蓝桥》,《乱世佳人》,《猫和老鼠》等等,都是不朽的名作。
米高梅早在六十年代就衰落了,几经易手,1970年又被美国赌业大亨柯克－克尔科里恩买下,克尔科里恩无心经营电影业,他把米高梅积攒多年的道具和服装统统卖掉,然后去拉斯维加斯开赌场和宾馆……
在鼎盛时代,米高梅每年可以出品50多部电影,而到了70年代,每年只出品四五部电影,而且没有一部大制作,全是几百万美元的低成本电影,苟延残喘而已。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曾经的好莱坞之王,米高梅虽然落寞了,它片库里的经典电影却非常值钱,比如《乱世佳人》,电视台每放映一次,就要缴纳175万美元的放映费,可谓长期而又稳定的摇钱树,所以想要买它的片库,没有三五亿美元打底,根本谈都没得谈。
沈冲暂时没那么多钱,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准备先把联美弄到手,然后再搞一些独立制片公司的片库撑门面,至于米高梅,反正摊上了个垃圾老板,它迟早要完蛋。
思考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天色大亮,时钟的指针,也指向了清晨六点。
沈冲看了看时间,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洗漱完毕后,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走下楼,来到厨房,打算煮粥做早餐。
他把米洗好,放入电饭锅,一回头,却见莉莉穿着一身运动装,走下了楼梯。
“早。”沈冲和她打招呼,说道：“去跑步？”
“是呀,一起去吧。”莉莉站在楼梯前,做了几个非常柔软的伸展动作,说道：“你一天到晚的呆在屋子里,得多运动运动。”
沈冲摇头,说道：“你自己去吧,有客人在,我这个做主人的,要准备好早餐。”
莉莉嗤笑了一声,说道：“得了吧,你那厨艺,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先一起去跑步,等会回来了,我来做。”
“喂,好歹住在我家里,给点面子好不好？”
“好吧。”莉莉嬉笑着说道：“表哥,你煮的粥味道还不错,但只给客人喝白粥,可不是中国人的待客之道。”
沈冲拿着锅铲,正欲反驳,抬眼却见林青霞穿着一套和莉莉一模一样的运动服,走了下来,两人站在一起,如春兰秋菊,美不胜收,看的他一呆。
“沈先生早。”
“青霞姐早。”沈冲呵呵一笑,放下锅铲,说道：“既然你们都去跑步,那我这个做主人的,自然也要奉陪。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
第三卷 第二章 早餐
沈冲这身体,底子本来就很一般,穿越后也没做过什么锻炼,所以晨跑只跑了半个多小时,就有点吃不消了,跟在两女后面,跑几步,走几步,气喘吁吁。
“艾伦,你真的该锻炼了。”莉莉回身,一边倒退着轻跑,一边说道：“住在马里布,既不会冲浪,又不爱跑步,完全是暴殄天物。”
“确实该锻炼了。”沈冲停下脚步,他看了看和莉莉一样容光焕发的林青霞,挥了挥手,说道：“你们继续吧,我先歇会。”
“好吧。”莉莉招呼道：“青霞姐,咱们走吧。”
两人跑开后,沈冲顺着一条小道,走下马路,来到海滩上,欣赏着海平线尽头,日出之前的壮丽朝霞。
他买的这栋别墅,位于洛杉矶西部的旅游胜地马里布,南面是圣莫尼卡群山,北面是太平洋,有一望无际的美丽海景和清静私密的生活环境,是美国著名的高端豪华住宅区。
沈冲买这栋别墅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住的,而是为了交际——他对衣食住行的要求,其实并不是很高,满足需求即可,不过这些东西,到了一定的层次,在一定的场景里,就好像手表一样,成了身份的象征,不得不注意。
香港地少人多,住宅面积有限,所以有什么事,大家都习惯在外面找个地方谈,而美国地广人稀,又有所谓的“派对文化”,有一栋自家的豪宅开派对,可以方便的拉近和美国人的距离。
所以在五月份来美国见乔治－卢卡斯的时候,在迈克尔－奥维茨的建议下,沈冲花了三百多万美元,买下了这栋占地面积超过一千平米,室内面积近七百平米,有四个卧室,六个盥洗室,两个游泳池,距离沙滩几步之遥的超大海景别墅。
之后又找了个知名设计事务所,花了近两百万装修,弄了四个多月,直到十月份,沈冲来美国和苹果公司做交易的时候,才完全搞定,交付使用。
当时他急着回内地,只在别墅里住了一天,就匆匆离开了,之后除了莉莉偶尔在周末来这里开个派对之外,一直空着,由专业的家政服务公司负责日常维护。
所以到目前为止,在这里住的最久的,反而是和沈冲只有一面之缘的林青霞——ll月底的金马奖颁奖典礼后,她就到了洛杉矶,住进了这栋别墅。
柔软的沙滩,碧蓝的海水,火红的朝霞,新鲜的空气,这一切让沈冲心旷神怡,他在沙滩上随意的走了一会之后,忽然童心大起,走到海边,对着远方,大喊起来。
“努力……奋斗”
喊了几遍后,沈冲心满意足的转身,慢慢的朝来时的路走去,在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莉莉和林青霞两人的身影。
“青霞姐。”沈冲小跑几步,跟上她们俩的节奏,一边慢跑,一边搭讪说道：“你体力真好,居然能和莉莉找个女汉子一起跑这么久。”
林青霞看了看莉莉,用她标志性的微笑表情问道：“女汉子？”
“女孩的身体,汉子的体力,简称女汉子。”
林青霞抿嘴一笑,莉莉则反击道：“又在胡说八道,你那汉子的身体,女孩的体力,简称什么？汉女子吗？”
果然时尚流行词,只有放在特定的社会环境里,才有喜感,而在这个时代,女汉子这个词,显然没什么共鸣……
回到别墅,一进大门,就看到天宝抱着一个大毛毛熊,盘膝坐在游泳池旁边的躺椅上,看上去颇为孤单。
“咦,瞌睡虫今天起来的挺早。”沈冲走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梦到我妈了,我想家了。”天宝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也想我姐。”
“等纽约的大雪停了,我们就去找你姐,然后回家。”沈冲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快回去洗脸刷牙,我们今天去迪斯尼乐园玩。”
毕竟是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天宝闻言,一下跳起来,把熊放在躺椅上,就对屋子里跑。
“艾伦,你真不称职。”莉莉看着天宝的背影,指责道：“既然把天宝带过来了,就该好好陪她玩嘛,你倒好,把她一个孩子丢在这里,自己跑去硅谷,四五天不见人影。”
“我要工作啊。”沈冲摸了摸脑袋,说道：“不是有你陪她么？”
“你是她姐夫,我是她朋友,不一样的好不好。”莉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这些男人,一天到晚的就想着工作,十二岁的时候,把你一个人丢在美国,你怕不怕？你孤独不孤独？”
沈冲心头一愣,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举了举手,说道：“我错了,我改正,从今天开始,好好陪她玩。”
“这还差不多。”
“青霞姐,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吃早餐的时候,沈冲说道：“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尽管打电话给家政公司。”
“沈先生太客气了。”林青霞有些拘谨的放下调羹,说道：“这里太奢华了,住在里面,我都有一种公主的感觉,仿佛做梦一般。”
“青霞姐不要有顾虑,就把这里当自己家,随意住。”沈冲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宽解道：“况且我让你来住,可没安什么好心。”
“我知道。”天宝咬了一口薄饼,接口说道：“青霞姐姐,姐夫说你是中国第一大美人,他是要追你。”
童言无忌,林青霞和莉莉为之莞尔,沈冲则知道她的小心思,摇头苦笑——这鬼丫头,防范意识还挺浓,时刻都在为自家姐姐打算。
“表哥,难怪你买了个这么大的房子。”莉莉笑嘻嘻的调侃道：“原来是想金屋藏娇呀。”
“莉莉。”林青霞面色微红,拍了她一下,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林青霞的容颜,粉雕玉琢,完美无暇,此时的表情,融清丽和娇羞于一体,如晨曦中的牡丹,如月色下的荷花,美不胜收。
沈冲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收敛一下心神,然后笑着说道：“汉武帝金屋藏娇,是为了阿娇,我金屋藏娇,是为了屋子。”
天宝很识趣的捧了他一句,说道：“姐夫,此话怎讲？”
“古诗有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沈冲叉着煎蛋,解释道：“与其让房子空在这里折旧,不如找个大美人住着,等以后转手再卖的时候,只要标注林青霞曾经在这里住过,保证升值。”
“切。”莉莉鄙视,说道;“艾伦,你是世界上最庸俗最贪财的人,看来我以后得防着你,免得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
“你这种女汉子,没人要的。”沈冲毫不客气的打击她,在他心里,莉莉这个表妹,和亲妹妹没什么区别,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什么顾忌。
“沈先生说笑了。”林青霞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青霞姐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沈冲正色说道：“葛丽泰－嘉宝,英格丽－褒曼,玛丽莲－梦露,她们用过的东西都能卖钱,你住过的豪宅,为什么不能升值？”
“我哪能和她们比。”林青霞说道：“她们都是世界级的大明星。”
沈冲轻轻一笑,说道：“说不定再过年,你也是世界级的大明星。”
第三卷 第三章 偶遇
洛杉矶的迪斯尼乐园建于1955年,是世界上第一个迪士尼主题乐园度假区,建成之后,被誉为地球上最快乐的地方,游客包括国家总统、皇室、世界顶级明星等等名人,成为美国最具代表性的标志之一。
迪斯尼乐园位于洛杉矶东南阿纳海姆市,距离马里布只有uu英里左右,吃过早餐后,沈冲带着天宝,开着新买的保时捷9li莉莉带着林青霞,开着她的那辆限量版的福特野马,用了五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这天阳光灿烂,气温适中,不冷不热,正是出游的时机,迪斯尼乐园娱乐设施丰富,老少皆宜,一行人玩得非常尽兴,尤其是天宝,有沈冲陪着,分外开心,玩得不亦乐乎。
远离了台湾的是非风波,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林青霞也恢复了活力,虽然略有拘谨,但在莉莉和天宝的热情感召下,她也是笑容不断,挥洒着惊人的魅力。
一直玩到下午一点多,四人饥肠辘辘,这才在莉莉的推荐下,钻进一家名叫“kitchpn”的西餐厅,找了个位置,准备吃午饭。
各自点好食物,在等餐的时候,莉莉忽然说道：“天宝,这附近有家甜品店,冰淇淋非常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美食的诱惑,让天宝立刻雀跃起来,她迫不及待的说道：“莉莉姐姐快带我去。”
“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沈冲不解,说道：“别去了,一会就要吃饭了。”
“洛杉矶可没有冬天,今天最高气温有度呢。”莉莉从背包里拿出钱夹,带着笑意说道：“甜品是女人最优质的食物和最优雅的爱好,对吧,青霞姐
说完之后,她站起来,用充满暧昧的表情对沈冲眨了眨眼,然后拉着天宝的手,走了出去。
沈冲被莉莉的举动搞的哭笑不得,他来美国后,一头扎在硅谷,忙了五六天,昨天下午才回到马里布,满打满算,和林青霞相处时间还不足24小时,哪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即使有,也只是有关电影方面的想法。
林青霞风华绝代,要说不心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根据沈冲的观察,她是典型的外刚内柔型女子,容易被感情羁绊,和秦汉兜兜转转,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了十多年,中间还插着秦祥林,赵宁等等第三者,可见其内心之柔弱,这种女人,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和很大的心思,才能把握的住,沈冲不是无所事事,千金买一笑的花花公子,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折腾这种感情债。
再说了,明知道对方心里有别的男人,还去纠缠,这感觉,有点下作,不是符合沈冲的口味……
所以他对林青霞,就和对赵雅芝一样,做朋友即可,再进一步？还是算了吧。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气氛挺尴尬的,沈冲只好没话找话,说道：“青霞姐,我听爱嘉说,伯母打算和你一起来美国的,怎么没看到她？”
“我妈妈在台湾出境的时候,被挡了下来。”林青霞摘下墨镜,带着一丝尴尬,解释道：“她身上带的美元,超过了政府规定的限额。”
沈冲了然,他点了点头,笑着宽慰道：“这也没什么,老一辈人,都是这样,不信银行卡,只信真金白银,手上有钱,心中不慌嘛。那你在这边,要帮忙吗？”
“不用的。”林青霞很矜持的说道：“我有银行账户,没问题的。”
沈冲哦了一声,转而问道：“听莉莉说,等月底开学后,你准备去hclal读书？”
“是呀。”林青霞捋了捋耳边的发丝,说道：“我很早就想来美国念书了,这次正好有空闲,莉莉和邓丽君都在hcla上学,和她们一起,有人照应,挺方便的。”
“上学好,比一个人呆在家里发闷好。”沈冲呵呵一笑,说道：“准备学些什么？”
“我想去学学服装或者文学方面的东西。”林青霞看着他,说道：“沈先生能给点建议吗？”
“服装和文学都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吧,作为一个演员。”沈冲也不矫情,说道：“你应该去学一点表演方面的东西,洛杉矶有很多非常优秀的电影学校。”
说完之后,沈冲又接了一句解释的话：“青霞姐,我不是说你演技不好,我的意思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美国是世界上电影最发达的国家,在电影表演方面,有非常丰富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作为演员,来这里不学表演,有点如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
“沈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林青霞嫣然一笑,说道：“我会考虑的。
话音未落,她的表情凝固了,睁大眼睛,有些吃惊的看着沈冲背后。
沈冲回头一看,也吃了一惊,差点爆了句粗口——后面站着的,居然是成龙
成龙没注意沈冲,他的眼睛只盯着林青霞,又惊又喜的问道：“青霞,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美国度假的。”林青霞站起来,做了个介绍的手势,说道：“这位是沈先生。”
“你好你好。”成龙胡乱的和沈冲握了握手,然后又问林青霞：“什么时候来美国的？”
沈冲自动隐身,轻描淡写的招呼道：“龙哥,请坐。”
“谢谢。”成龙很随便的坐在他旁边,看着林青霞,说道：“青霞,你知不知道,查理到处在找你。”
查理是秦祥林的英文名,他红透港台的时候,成龙还是个刚入行的龙虎武师,两人在影坛地位悬殊,原本很难谈得上交情,然而世事就有这么巧,1973年,在拍摄《女警察》的时候,两人遇上之后,气味相投,很快成了铁杆兄弟,秦祥林对成龙多有提携,有知遇之恩,其中最重要的一次,就是把成龙介绍给了金牌经纪人陈自强。
1978年春节,秦祥林和萧芳芳离婚,之后不久,他就开始猛追林青霞,绯闻满天飞,成龙这个做小弟的,视林青霞为未来嫂子,所以此时自然要帮忙
“你别告诉他我在这里。”林青霞语气平淡,但是很坚决的说道：“我想一个人单独过一段日子。”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美国,多不方便。”成龙急忙说道：“让查理来陪你啊,他对美国很熟的。”
沈冲在一旁冷眼旁观,感觉挺有趣。
成龙是著名的花心大萝卜,此时二十五六岁,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居然能忍住好逑之心,一心一意的帮秦祥林牵线搭桥,而且在日后,他和很多女明星都有绯闻,唯独林青霞,两人相识多年,除了拍《警察故事》的时候被媒体炒了一下之外,基本没有其他传言,这不勾引二嫂的江湖道义,倒是遵守的不错。
“我不想见他。”林青霞一口回绝,叮嘱道：“杰基,我在洛杉矶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查理。”
成龙并不太会哄女孩子,他翻来覆去的劝了几句,见林青霞态度坚决,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青霞,我最近在美国拍戏,你住在哪里？我有空去看你。”
沈冲看林青霞目视他,于是招手让服务员拿纸笔来,插话说道：“地址不太好记,我写给你吧。”
成龙侧着身体,一手放在餐桌上,一手放在椅背上,目光不善的上下打量着他,说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冲无语,看这态度,明显是把他当做秦祥林的竞争对手了……
因为太年轻,为了表现成熟稳重,沈冲每次采访上镜头的时候,都穿着正装,又刻意戴了一副平光眼镜,所以报纸杂志上的图片,和平时有所差别,而成龙又是个不怎么爱看报的人,没认出来他,并不奇怪。
成龙是嘉禾的头牌,拍完《沛弟出马》后,又马不停蹄的来美国拍《杀手壕》,档期安排的很满,所以两人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面,不过眼下的环境下,沈冲不好多说什么,于是随口解释道：“我去过嘉禾的片场,可能在那见过。
成龙也没在意,他用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晃了晃,若有所指的说道：“你和青霞……”
“我和青霞姐是朋友,她暂时住在我家。”沈冲无视他的举动,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纸笔,写好地址,递给他,说道：“就是这里,龙哥有空过来玩,我是你的影迷。”
成龙接过纸条,看了两眼,然后塞进牛仔服的口袋里,说道：“好,我有空就去。”
这时候,莉莉和天宝两人走了回来,一人拿着两筒冰淇淋,天宝头上还戴着一顶小丑帽子。
天宝看到成龙,马上两眼放光,兴奋的大叫：“哇,成龙”
成龙对待影迷的态度非常专业,他马上收好侧着坐的不雅姿势,挥手笑着打招呼,说道：“嗨,你好。”
笑容和动作,亲和力十足,在香港当前的演艺圈里,沈冲还没有看到比他更好的存在,难怪能成巨星……
天宝手忙脚乱的把冰淇淋递给林青霞,然后站到成龙身边,连声催促道：“快,姐夫,给我拍张合影。”
“我们点的食物来了。”沈冲看了看拥挤的餐厅,说道：“龙哥,能在外面和我妹妹拍张合影吗？”
成龙看到莉莉,又听天宝喊他姐夫,敌意立刻消失了,既然是林青霞的朋友,自然要给面子的,他连连点头,站起来说道：“没有问题。”
林青霞也跟着出去,等拍完合影后,她拉着成龙,走到一旁说话。
莉莉不认识成龙,看天宝兴奋的样子,一边吃冰淇淋,一边问道：“他是谁呀？”
“他是李小龙之后,香港最成功的功夫明星。”沈冲把相机装进皮套,收好之后,说道：“走吧,我们先进去吃饭,快饿死了。”
沈冲三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半之后,林青霞才重新回到餐厅,也不知道成龙说了些什么,她有些心烦意乱,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整个下午,都玩心全无,和早上判若两人。
第三卷 第四章 夜聊
加州的迪斯尼乐园占地很大,晚上的游乐项目也非常精彩,如果想要玩的尽兴,最好在园区住一宿,但沈冲诸事加身,耽搁不起,所以在园区里吃过晚饭后,启程返回马里布的别墅。
“姐夫。”再回去的路上,天宝问道：“迪斯尼这么好玩,为什么青霞姐姐不喜欢？”
“她有心事吧。”
“青霞姐姐这么漂亮,又是大明星,居然也有心事呀？”
“大明星也是人。”沈冲握着方向盘,说道：“是人,当然会有心事。”
天宝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忽然叹了口气,语出惊人,说道：“爱情真麻烦。”
沈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说什么？”
“青霞姐姐的心事,一定是为了爱情。”天宝煞有介事的说道：“新闻上说,台湾有好几个人在追她,今天又看到成龙,再加上姐夫,这么多人在一起,她肯定是为了选哪个男人而苦恼。”
“你个小丫头。”沈冲哭笑不得,说道：“难道爱情就是选男人？”
“当然啦。”天宝一本正经的说道：“谈恋爱,不就是男的选个女的,女的选个男的,然后拉拉手,亲亲嘴,最后结婚,一起睡觉,生个小孩吗？”
沈冲闻言呆了呆,过了半响,才说道：“既然爱情是这样子的,那哪里麻烦了？”
“选男人啊。”天宝一副你怎么还不懂的表情,说道：“青霞姐姐这么漂亮,追的人那么多,就好像……就好像今天在商店里选礼物一样,那么多东西,我只能选一个,所以就很麻烦,很伤脑筋。”
沈冲哈哈大笑,兴致盎然的逗她说道：“天宝,要是你是青霞姐,你准备选谁呀？”
“当然选成龙。”天宝显然是脑残粉,立刻说道：“他会功夫,又很搞笑,跟他在一起,多好玩啊。”
“但是他长的不帅啊。”沈冲踩下油门,跟上前面莉莉的车,说道：“为什么不选那两个姓秦的帅哥？”
“男人长得好看什么用。”天宝理所当然的说道：“结婚的时候,喜帖上不都写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么？男的有才就行了,女的才要漂亮。”
“那我呢？你不是说我也追青霞姐姐么？”
“姐夫你算了吧,我那是给你长面子才说的。”天宝鄙视,说道：“你要才能没才能,要长相没长相,凭什么选你呀？”
沈冲差点被她噎死,怒道：“我有那么差吗？”
“报纸上都说,秦汉和秦祥林是奶油小生,就好像冰淇淋,虽然甜腻腻的,但是很好看,也很好吃。”天宝笑嘻嘻的说道：“姐夫你是油条小生,长得七扭八歪的,还油腻腻的,不好吃。”
“鬼丫头……”沈冲为之莞尔,恐吓她说道：“要不是我在开车,一定揍你,好歹是你姐夫,说话客气点,要不明天不带你玩了。”
“油条小生可不是我说的哦,是我姐说的。”天宝立刻撇清,说道：“我姐说,她就喜欢吃油条,即使用油炸,也不分开。”
为了方便开派对,沈冲这栋别墅的装修,采用了极简主义风格,把一楼分了四个部分,一个超大的海景客厅,一个附带吧台的开放式厨房,一个斯诺克台球室,一个小型音乐厅。
二楼才是主人的私密场所,除了四个附带浴室的豪华卧室之外,还有一间设施齐全的办公室,一个小型的私人图书馆,还有两个私人储物间。
洗过澡后,沈冲穿着睡衣,走进办公室,开始电话办公,他先听了留言录音,记了一下来电,然后拨了李开元在纽约的电话,没接通,占线状态,估计天宝在和她姐姐煲电话粥。
转而拨了汇丰私人银行的电话。
“沈先生,你终于回电话了。”接电话的是费利通,他语速很快的说道：“纽约黄金期货价格已经突破ru0美元每盎司了,是时候抛售了。”
“以现在的价格抛售,能有多少收益？”
“只考虑账面收益的话,是74亿美元。”费利通业务精熟,他说道：“不过沈先生,我建议你尽早脱手,市场上有消息称美国政府准备出面于预黄金价格了。”
沈冲没急着回答,他翻了翻桌子上的《华尔街日报》,然后问道：“如果黄金期货价格是850美元每盎司,收益多少？”
“337亿美元。”费利通再次劝说道：“沈先生,现在的价位已经非常理想了,在等下去,风险很大的。”
19ru年l月份,在现货市场上,黄金高达850美元每盎司,而纽约期货市场上,更是高达10uu美元每盎司,不过沈冲记得住这两个数字,却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天,他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刻意去追求最大的利润,于是说道：“等账面收益过3亿了,就抛售吧。”
“但是……”
“费先生,就这么办吧。”沈冲不想纠缠这个,因为这事说不明白,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嘉道理那边松口了吗？”
“还没有。”费利通汇报道：“嘉道理家族说他们经营浅水湾酒店六十年,有很深的感情,是非卖品。”
“商人谈什么感情,要是价格够高,半岛酒店他们都愿意卖,何况浅水湾酒店。”沈冲呵呵笑,说道：“现在香港楼市火爆,浅水湾那边的行情看涨,捂在手里,坐地起价而已,即使我不买,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拆了建住宅楼。把报价提高,继续谈。”
“好的。”
“电视台方面的事,有什么消息吗？”
“香港商业电台反应很积极,远东银行很有兴趣,但是对投入资金有些异议,其余的,暂时还没有消息。”
“一年烧一个亿,对这群老家伙来说,太奢侈了。”沈冲自嘲道：“说到底,他们还是不信任我的财力。”
“作为投资顾问,我很看好沈先生的远期计划。”费利通降低声音,说道：“不过作为朋友,艾伦,以我个人的观点,你这个计划,确实太奢侈了。”
“人类创造出来纸币,不就是拿来烧的么？”沈冲很豪气的笑了两声,说道：“费,谢谢你的忠告。还有别的事吗？”
和费利通以及其他几个投资顾问,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会议后,沈冲放下了电话,后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把双腿搁在办公桌上,叉着双手,看着天花板出神。
期货市场风险很大,沈冲在十月初,抱着预知未来,稳赚不赔的心思,投入了ru0万美元,选了100倍的杠杆,当时黄金期货价格接近500美元每盎司,涨了一段时间后,在ll月底,忽然下跌到了300多美元每盎司,让他大亏特亏,差点以为蝴蝶翅膀扇的太厉害,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好在十二月份,随着伊朗人质事件的持续发酵,以及苏联出兵阿富汗,黄金期货暴涨,一路攀升,屡破历史最高记录,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正是因为这其中的波折,让沈冲放弃了继续在期货市场投资的心思,风险太大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钱如果不花出去转化为产业的话,只是纸面上的数字而已,毫无意义,而花钱,是一门很讲究的事情,他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根基又浅,账面上盈余的钱太多的话,容易招惹麻烦。
反正这次赚的钱,加上旗下的产业提供的利润,足够他大手大脚的花费一两年了,而一两年后,又有很多赚钱的机会,何必一次吃个饱呢……要是撑坏了,伤了胃口,得不偿失。
至于浅水湾酒店,则是沈冲千挑万选出来,用于建造旗舰电影院的所在地
浅水湾位于香港岛南部,依山傍海,呈新月形,坡缓滩长,波平浪静,水清沙细,且冬暖夏凉,水温适宜,是名扬世界的旅游胜地,号称“天下第一湾”,有“东方夏威夷”的美誉。
而浅水湾大酒店地处浅水湾黄金位置,建于19年,是香港著名犹太家族嘉道理旗下的产业,与九龙尖沙咀的半岛酒店齐名,是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观光酒店,曾招待过不少名人,比如海明威、萧伯纳、马龙－白兰度等人,当年西班牙王储卡洛斯一世和希腊公主索菲娅结婚时,曾选择在这家酒店度蜜月
这家酒店和电影关系匪浅,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男女主角就是在这家酒店的露台餐厅邂逅的,50年代,好莱坞在这里拍摄了《生死恋》,其主演威廉－霍顿,就是《甜蜜蜜》里,黎小军的姑妈暗恋了一辈子的那个明星。
浅水湾大酒店虽然坐拥地利,有辉煌的历史,但是毕竟uu年了,建筑老化,维护成本很高,加上香港新建高级酒店层出不穷,竞争压力很大,即使沈冲不买,过两年,嘉道理家族也会把它拆了,改建成豪华住宅大厦。
豪华住宅大厦,香港多得是,不稀罕,所以沈冲打算把它买过来,打造成集电影院,电影博物馆,电影展览馆,星光大道等电影设施于一体的综合文化旅游场所,作为每年香港国际电影节和香港电影金像奖的主场地。
至于电视台,则比较复杂,沈冲目前只有个眉目,距离最终结果,还很远
香港商业电台有电视牌照,沈冲想要的话,500万港币就能拿走,而且这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但这个牌照,限制条件很多,比如只能播放中文频道,晚上黄金时间要放科教节目,每个股东股份不超过15%等等,有了这些紧箍咒,不管是盈利能力,还是社会影响力,都没什么前途可言,所以虽然人人皆知电视牌照是个好东西,但佳艺电视台倒闭的时候,香港那么多富豪,没有一个出手相救的。
沈冲计划集合一批有影响力有实力,又对电视台有兴趣的玩家,组成一个财团,联合起来和香港政府谈判,取消掉牌照中的某些限制条件,然后再重开电视台。
电视台是电影人才培养的摇篮,佳艺电视台1978年倒闭,释放了大批人才进入电影业,从而造就了1979年的香港电影新浪潮。
佳艺电视台倒闭之后,丽的电视又萎靡不振,没有竞争压力,tvh马上解散了菲林组,从此以后,香港的电视台,再也没有培养出如许鞍华,严浩,徐克,杜琪峰等这样的重量级导演……
三强并起,比双雄争霸更容易繁荣市场,培养人才,这是沈冲费大心思,大力气让佳艺电视台浴火重生的初衷,要是只想搞电视台,完全可以等明年——丽的电视台198l年就要大甩卖了,它的牌照,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限制条件。
想了一会之后,沈冲又坐起来,依次拨通了电影公司,电影杂志公司和秋丝雨的电话,问了一下近况,然后才再次拨打李开元的电话,不料还是占线。
“这丫头,都快10点了,还在聊。”沈冲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准备去让天宝睡觉。
走出办公室,沈冲无意中一回头,看到走廊尽头的图书室里亮着灯,不由的一愣,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看书？
这个图书馆设计的非常别致,呈三角形,背后两面的墙壁上,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几千本图书,而面朝大海的那一面,则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在读书之余,可以远眺云卷云舒,坐看潮起潮落,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豪华观景台。
沈冲走进来,就看到了林青霞穿着家居服,坐在玻璃幕墙旁边的浅色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书,看着海景发呆。
林青霞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他,站起来打招呼说道：“沈先生还没睡呀
“青霞姐,朋友之间,礼貌多了伤感情。”沈冲见状,连忙示意她坐下,说道：“当是自己家,自在一点。看什么书呢？”
“我随便拿的。”林青霞把封面翻给他看,说道：“《人生的智慧》。”
“哦,是叔本华的书啊。”
“沈先生看过吗？”
“没有。”沈冲摇头,他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说道：“这个图书馆里的书,九成我都没看过,附庸风雅,装门面而已。”
林青霞闻言,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
“月色下的海滩。”沈冲看着窗外海景,说道：“很美,是不是？”
“是很美。”林青霞抬头看了看月亮,说道：“今晚的月亮很圆。”
“快要农历十五了吧。”沈冲双手抱着后脑勺,说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青霞姐,有没有想家？”
“当然想,沈先生不想吗？”
“谁不想家呢？”沈冲想起前世今生,悠悠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想哪个家。”
林青霞误会他话语中的含义,用一双妙目,看了沈冲好一会,才轻声问道：“沈先生,爱嘉知道你的事吗？”
“你是说我脚踩两只船？”沈冲笑了笑,说道：“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林青霞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青霞姐。”沈冲侧着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相信爱情么？”
“我我也不知道。”这次轮到林青霞叹息了,她说道：“以前我是信的,现在说不清楚,沈先生你呢？”
沈冲没回答,而是问道：“你看过电焊么？”
“电焊？”跳跃性的问题让林青霞一愣,不过她还是回答道：“当然看过
“我觉得,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都是一块块的钢板,必须得焊接在一起,才能有用。”沈冲放下右手臂,用手指做了个绽放的动作,说道：“爱情就是电焊时候放出来的一簇簇火花,很漂亮,很耀眼,不过消失的也很快,转瞬即逝。”
“沈先生的想法,倒是挺别致的。”
“不是别致,这是真理。”沈冲又把手放在后脑勺处,说道：“你看,焊接的时候,多灿烂,火树银花,而焊完了之后,黑乎乎的,东一块,西一块,到处是疤痕,有的受得了这疤痕,于是就凑在一起过一辈子,有的人受不了这疤痕,于是就一拍两散,重新找块新钢板再焊。”
“这么说,你是不信爱情的喽？”
“信,怎么不信。”沈冲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只是不信爱情能天长地久而已。”
“那这么说。”聊到这里,林青霞也放开了,她问道：“你和爱嘉,以后会分开吗？”
“我们现在是焊接状态,正在冒火花呢。”沈冲呵呵一笑,说道：“至于焊好了之后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那天宝的姐姐呢？”
“我和她,基本已经焊接好了。”沈冲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都会在一起了。”
林青霞眼神迷离,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还是你们男人好。”
“青霞姐,那你对爱情,是怎么看的？”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第二天早晨,双双精神不振,让莉莉和天宝狐疑不已。
两天后,纽约的大雪终于消停了,机场开放,沈冲带着天宝,出发去纽约之前,递给林青霞一堆稿纸,说道：“青霞姐,这是我写的一个剧本,你看看,有兴趣的话,打电话给我。”
第三卷 第五章 功夫
在纽约呆了三天,等椰菜娃娃和电子游戏在圣诞期间的销售数据出炉之后,沈冲带着李开元姐妹,驱车前往波士顿,拜见舅舅。
这次圣诞节,可谓大获全胜,赚得盆满钵满,0万只椰菜娃娃,在短短一周内,被抢购一空,售价30美元,在黑市上甚至炒到了150美元,连沈冲为了满足恶趣味而打造的一款价值十万美元的钻石娃娃,也被一个女富豪以38万的高价竞拍买走……
《吃豆人》和《坦克大战》的销量,都超过了100万部,而早几个月上市的《俄罗斯方块》,则成功突破两百万,要知道此时整个北美市场上,雅达利vp主机的总保有量,也才0多万台而已——这其中还有一百多万台,是《俄罗斯方块》发售后,才卖出去的。
同样大卖的还有苹果11,沈冲身为第二大股东,第一时间就拿到销售数据——收购了vt之后,苹果11的销量直线上升,在圣诞节期间,居然卖出去了五万台苹果11,而之前每个月最高销量,不过才两万出头,这种红火的局势,对沈冲非常有利,明年股票上市的时候,价格应该会比历史上更高……
圣诞过后,沈冲那句“软件的尾巴摇动了硬件的狗”家喻户晓,成为计算机行业最深入人心的台词。
“来,来,元元,吃菜。”赵安平很热情的招呼道：“这是我最拿手的菜,油爆双脆,正宗的鲁菜。”
“我再吃呢。”李开元端着碗,说道：“一直没停嘴,真好吃。”
沈冲前世在青岛呆过一段时间,吃遍了当地美食,对鲁菜颇为了解,油爆双脆是鲁菜中最负盛名的特色菜之一,以鸡肫和猪肚为原料,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是中餐里制作难度最大的菜肴之
他夹起一块鸡肫,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品味一番之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舅舅,好手艺,脆嫩滑润,清鲜爽口,火候恰到好处,大师水准。”
“你啊你,和莉莉一样,都是个吃货。”赵安平解开围裙,坐上桌子,带着笑意说道：“不过你不错,能尝出来我手艺的高低,比莉莉强,不愧是咱们山东人的后代。”
“要是莉莉也在家就好了。”舅妈简au颇有几分中国传统贤妻良母的样子,她用略微怪异但非常流利的粤语说道：“她最爱吃这个。”
莉莉性格开朗,人又热情,她不放心林青霞,坚持留在洛杉矶,所以没有和沈冲一起回到东海岸。
“等春节的时候,再做给她吃。”赵安平搓了搓手,他转头看着李开元,感叹道：“唉呀,一眨眼,都二十多年喽,我当初离开香港的时候,你才一岁多,刚会走路,瞧瞧,现在都成大姑娘了。”
“是呀,你小时候很可爱的。”简也对李开元说道：“我当时抱过你,还拍了好几张照片。”
“是吗？”沈冲来了兴致,说道：“现在还在吗？”
“在的,但我不记得放在哪里了。”简想了一下,说道：“等会我去地下室找找。”
天宝不甘寂寞,举着手说道：“我也要看。”
“就你事多。”李开元瞪了她一眼,有点羞涩的说道：“我都不记得舅舅当年的样子了。”
“才十几个月大的娃娃,哪能记得住那时候的事。”赵安平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俩在一起,挺好的,很般配,女大三,抱金砖,阿冲能有今天,都是你给他的福气。”
“舅舅高见。”沈冲跟着他的话头,说道：“元元出世的时候,有五彩祥云笼罩,天生旺夫命,放在古代,我娶了她,是可以做皇帝的,现在没皇帝了,只好做个富人。”
赵安平闻言大笑,李开元有点羞涩,她低着头,从桌子下拉住了沈冲的手
吃过晚饭,简带着李开元姐妹去找旧照片,沈冲则在厨房,帮着赵安平收拾碗碟。
“春节回香港的机票,定过了吗？”
“早就定好了。”赵安平把碟子放进水槽,说道：“月号,腊月二十六的飞机。”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们。”沈冲抹于净餐桌,说道：“舅舅,回香港定居的事,舅妈怎么说？”
“她很喜欢香港,没什么问题。”赵安平一边很麻利的刷着盘子,一边说道：“不过莉莉还有两年才毕业,所以我们想再等等,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回去
“这样也好。”
“阿冲,听莉莉说,你把洛杉矶的别墅借给一个台湾女明星住,是不是？
莉莉这个八卦婆,沈冲用手指敲了敲脑门,撇清自己,说道：“她叫林青霞,是邓丽君的校友,也是好朋友,在台湾出了点事,所以来美国散心,我那别墅反正空着,就让莉莉陪着她暂时住在那里。”
“她出了什么事？”赵安平拿起洗于净的盘子,放进柜子,问道：“也是像假护照那样的狗屁倒灶事？”
“那倒不是,是感情问题。”沈冲随口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负心汉,有情郎之类的事。”
赵安平哦了一声,说道：“既然是邓丽君的朋友,莉莉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
“舅舅,我听说七月份你生日的时候,莉莉特意带着邓丽君回波士顿给你唱生日歌。”沈冲笑着说道：“怎么样,唱的好不好听？”
赵安平扯下塑胶手套,嘴角带笑的说道：“那丫头,人家邓丽君是大歌星,居然骗过来给我唱生日歌,纯粹是瞎胡闹。”
“舅舅,你是邓丽君的歌迷,在餐馆里天天放她的歌。”沈冲看出他的得意,哈哈大笑,说道：“这下你在唐人街,可是长脸了啊,大歌星现场给你唱生日歌。”
赵安平嘴角的笑容再也收不住了,他笑成一朵花,说道：“我早过了要长脸的年纪,不过莉莉这么有心,我有个好女儿,一生无憾了。”
沈冲知道他是比较传统的中国男人,很在乎香火传承,说道：“男孩女孩,不都一样么,都是自家的种。”
赵安平默然,只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门外,轻声问道：“我听说,元元以前受过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沈冲说道：“前天我们去纽约最好的医院检查过了,可以生小孩,只是有点麻烦。”
“那就好。”赵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姐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总之你得下个娃出来。”
“我知道。”沈冲不想说这个话题,他问道：“舅舅,上次回老家,感觉如何？”
“不好说。”赵安平摇了摇头,说道：“山东老家的变化很大,跟我小时候记忆的完全不一样了,不过好在祠堂还在,祖坟也完好,我捐了一笔钱,让村里帮忙,重新修葺一遍。”
“那你师父还在不？”
“已经去世十多年了。”赵安平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说道：“据说是被批斗死的,因为当年在张宗昌手下当过兵,唉,那些年,真是乱七八糟。
沈冲接过啤酒,拿着手中,问道：“当地还有练武的吗？”
“有是有,不过都是三脚猫,假把式瞎练,还不如我。”赵安平喝了一口啤酒,说道：“师父当年在东北,跟着孙禄堂,学了一身正宗的太极拳,可惜我那时候年轻,心浮气躁,只学个皮毛,就跑去香港了,可惜啊,现在想学也学不到了。”
“当年学武的时候,没有师兄弟什么的吗？”
“有是有。”赵安平捏着啤酒罐,说道：“我记得有十多个人,男的女的都有,不过当时局势乱的很,大家天南海北的讨饭吃,早就不知道散到哪去了,我这次回乡,一个都没见到。”
“舅舅,你说当年民国的那些功夫高手,应该还有活着的吧？”
“那肯定,练武能强身健体,不是瞎吹,只要没遇到天灾**,活个**十岁,一点问题都没有。”赵安平看了看他,问道：“你打听这个于什么,他们就算活着,也老的不行了。”
“我打算拍几部功夫电影,想找一些有真功夫的师傅。”沈冲拉开易拉罐,说道：“舅舅你是练家子,有眼力,不像我,容易被人用花架子糊弄。”
“想找练武的,去内地武术学校找啊。”赵安平说道：“我有个朋友,去年把她儿子送去北京的一个武校学武,我上次去北京,还特意去看了看他,那学校里有不少功夫不错的人。”
沈冲哦了一声,颇为意外,甄子丹居然和赵安平有点关系？
不过甄子丹此时才十六七岁,青春期少男一枚,不需要特别去关注,所以沈冲没怎么在意,他说道：“武术学校都是练套路的吧？太花哨了,我想找一些硬桥硬马,专精某一门功夫的师傅。”
“那就难了。”赵安平仰头喝光啤酒,然后说道：“现在社会和平,又有枪有刀,功夫没什么用武之地,专心把一门功夫练好的人,很少喽。”
“少是少,但总归是有的。”沈冲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于是站起来,说道：“舅舅,如果你看到有合适的人,记得告诉我。”
赵安平点了点头,把啤酒罐丢进垃圾桶,说道：“走,去看看照片,我这不仅有元元的照片,你小时候的,我也保存了不少。”
注销售数据,根据历史上的椰菜娃娃、雅达利主机、苹果11的销量敷衍而成。
注赵安平的功夫背景,和之前的设定有点小冲突,不影响情节,请大家无视之……
第三卷 第六章 日本
沈冲来波士顿,并不是单纯的带李开元上门见长辈,他还有些别的事情
有句电影台词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美丽岛”事件爆发后,美国的台湾移民和留学生,分了好几派,有支持国民党的,有支持《美丽岛》的,有支持统一的,有支持弯弯自立的……
牛鬼蛇神纷纷登场,在西海岸的洛杉矶,最受瞩目的是《美丽岛》杂志社的社长许信良,事件爆发时,他正好在美国度假,逃过了牢狱之灾,他是比较坚定的统一派,所以沈冲也不吝啬赞助,支持他在洛杉矶重办《美丽岛》,当然了,赞助以一个皮包基金会的名义,方式很隐秘。
而在东海岸的波士顿,最受沈冲关注的人,是马九英,此时他正在哈佛大学读博士,兼职《波士顿通讯》的主编,这是一本有国民党官方背景的刊物,屁股决定脑袋,马九英作为正宗官二代,自然在刊物上声援国民党政府,批判《美丽岛》,因为写的好,成功引起了台湾最高层的注意,为日后步入政坛奠定了基础。
马九英出身,学历,能力,魅力,人际关系样样不缺,不管日后还能不能坐上所谓的“总统”位置,他都是个非常值得笼络的人才,况且,对于一个穿越党来说,调教马娘娘,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比调教一百个美女都有意思
找马九英,对沈冲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他夫人是张爱嘉的小学同学,一个电话就搞定,然后设宴相请,几番交谈,很快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波士顿名校云集,人文气氛浓厚,除了马九英之外,还有不少出色的华裔媒体从业人员,沈冲筹备中的中文新闻杂志,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在波士顿呆了一周,沈冲心满意足的踏上了班机——不是飞往香港,而是日本。
“沈总,李总。”曾励珍放下手中的迎机牌,上前笑着招呼道：“天宝妹妹,我帮你提行李好不好？”
“珍姐,你不用管她。”曾励珍是沈冲最早的秘书,李开元自然认识,她笑着说道：“她的包里就几个玩具,很轻的。”
“是呀,姐姐,很轻的。”有姐姐在场,天宝一向很乖巧,她举了举从迪斯尼乐园买的卡通包,说道：“我拿得动。”
坐进汽车,在去酒店的路上,沈冲问道：“珍姐,和山口百惠谈的怎么样
“沈总,我正要跟你汇报呢。”曾励珍开着车,说道：“山口百惠本人没什么意见,但是她的经纪人公司太难缠了。”
“珍姐姐。”天宝是个追星族,她趴在前排的椅背上,兴奋的插口问道：“你认识山口百惠呀？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她？”
“天宝,别插嘴,珍姐在说正事。”李开元把她拉回座椅,叮嘱道：“说了多少回了,不要这么趴着,上次就是这样,头都碰破了,还不长记性”
“姐,山口百惠耶。”天宝无视教训丨拉着她的手,撒着娇说道：“当初我们一起看《血疑》的时候,你超级喜欢她的,我们去找她合影好不好？”
“放心吧,过段时间,她会去香港拍戏,到时候你想怎么合影都行。”沈冲溺爱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她的经济公司怎么说？”
“他们狮子大开口,要300万美元的片酬,而且山口百惠的助理、化妆师、保姆这些人的食宿费用,都要我们负责。”曾励珍一肚子怨气,她抱怨道：“不光山口百惠,这些随行人员也要住五星级的酒店,片场还要有独立的休息间,每天工作不超过uj时等等一大堆的条件,烦的要命。沈总,要不你把我调回去,换个人来谈判吧？”
沈冲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让山口百惠来演《虎胆龙威》的女主角,是你的提议,你不负责,谁负责？”
“沈总,别的条件都可以考虑。”曾励珍见换人无望,转而问道：“可是300万美元的片酬,能答应么？”
“这个你自己衡量,我不管。”沈冲抱着双臂,说道：“《虎胆龙威》的预算,我已经下放给你们制片部了,该怎么花,我不插手,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做制片人了,应该心里有笔账单的。”
“跟《虎胆龙威》一比,我以前拍的电影,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曾励珍无奈的说道：“那几部戏的成本,加起来也没有300万美元。要是给了她300万美元,电影上映后,万一亏了,我就得去跳海了。”
“哪有那么严重。”沈冲笑了笑,说道：“就算亏了,那也亏的是我,又不是你。”
“沈总,公司里,我跟你的时间最久,要是事情办砸了,哪还有脸活下去。”此时遇到了大塞车,曾励珍把车停在长龙的尾巴上,然后回头说道：“沈总你救救我吧,要不,李总你给我点意见吧？我都要急死了。”
“电影我不懂,你得问他。”李开元笑着推脱,说道：“阿冲总是这样,凡事就开个头,动动嘴上功夫,然后就跑去玩别的,不管手下人死活。”
“我的事情那么多,哪里管的过来啊。”沈冲做无奈状,说道：“加里－库尔茨是执行制片人,他怎么说？”
“他说刚来东方,不了解日本演员的行情,让我自己拿主意。”
“他没有告诉你,在好莱坞,定演员的片酬的程序吗？”
“说了,根据演员的市场影响力和电影的预测票房来定。”曾励珍也苦笑了一下,她详细的解释道：“山口百惠很红,是日本第一国民偶像,根据费小蝶提供的资料,我们预测如果她来演《虎胆龙威》女主角的话,在日本的票房,应该会在uu0万到10uu万美元之间,之前她的片酬还不到100万美元,请她来演戏,有利可图,现在要300万,票房分成后,我们反而会亏一笔。”
说完之后,她双手合十,哀求道：“沈总,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沈冲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龙,然后笑着说道：“好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一招。”
“姐夫你好没羞。”天宝话音未落,就被李开元拍了一巴掌,她马上改口,说道：“姐夫你好帅。”
车内一片笑声。
“山口百惠很红。”笑过之后,沈冲说道：“那她的广告费一定不便宜,而且找她做广告的公司一定很多,对不对？”
曾励珍点头。
“那不就简单了。”沈冲说道：“你拿着《虎胆龙威》的电影企划书,找几个要做广告的公司化缘,让他们掏钱赞助付片酬,然后我们在电影里,给几个山口百惠用他们产品的镜头。”
曾励珍若有所思,李开元则惊讶的问道：“这样也行？”
“当然行。”沈冲举例说道：“比如你的玩具公司,掏了10万的片酬,那我就在电影里,给山口百惠的办公桌上放一个魔方,如果你掏了50万,那我就在电影里给她一个玩魔方的镜头,如果你掏了100万,我不仅让她玩魔方,我还让她说一两句和魔方有关的台词,如果你掏了300万,我不仅让她说台词,我还把魔方设置成电中的关键道具。”
“我们有《星球大战》的制作人,有好莱坞专业的特效团队,有亚洲第一高楼的爆破场面,有日本国民偶像,高达10uu万美元的投资,而且会在日本和美国大规模上映。”沈冲扳着手指,说道：“有这么多噱头,市场影响力绝对不会低,广告效果比电视台更好,覆盖群体更多,你说,那些公司有没有兴趣？”
在这时候,电影内置广告的营销手法,不能说没有,但即使在好莱坞,也只是偶尔为之,不成体系,所以沈冲的一席话,让曾励珍茅塞顿开,她佩服的五体投地,眉飞色舞的说道：“沈总,你太厉害了,真不愧是财神转世。”
沈冲对此只是一笑,他说道：“我建议你找两三家公司就好,多了会破坏电影情节,最好是跨国的服饰,饮料,电器之类的潮流品牌,容易对电影里塞,而且他们每年的广告预算很高,容易谈,比如可口可乐,索尼,松下电器这些有钱的主。”
“沈总说的是。”曾励珍从口袋掏出纸笔,说道：“我先记下来,明天就开始找他们谈。”
沈冲等她写完了心得,才继续说道：“珍姐,你不怪我把你降职吧？”
“哪能呢。”曾励珍连忙说道：“跟着库尔茨先生一起,才知道当初做的有多差,我现在还能呆在公司,都得多谢沈先生给我机会。”
“珍姐你太谦虚了,之前那几部电影,都做的很好。”曾励珍是嫡系,所以沈冲也不瞒她,说道：“库尔茨是老外,他呆不久的,你跟着他,多学学管理方面的知识,等《虎胆龙威》拍好了,我再给你独立制片的戏,等他走后,你再做制片部的经理。”
“谢谢沈先生。”
“当然了,珍姐要是有自己出去闯的心思。”沈冲笑着说道：“到时候提前跟我说,我也支持。”
“沈先生说笑了。”曾励珍马上表忠心,说道：“除非沈先生赶我走,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天宝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忽然冒了一句：“生是姐夫的人,死是姐夫的鬼。”
注：怕敏感词,所以马娘娘的名字换了一下次序。
第三卷 第七章 索尼
五天后,日本新宿。
沈冲刚走进希尔顿酒店的大门,曾励珍快步迎了上来,看她的样子,在大厅里等的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了？”
“沈总,你的法子行不通。”她苦着脸说道：“我让朱家鼎找了十多家公司,没人愿意赞助。”
“新的商业模式嘛,做起来肯定不那么容易的。”沈冲一边朝电梯走去,一边说道：“真的一家也没有？”
“有写小虾米愿意,缤缤时装公司打算赞助10万港币。”曾励珍说道：“这么点钱,还不如没有。”
缤缤时装公司是叶志铭的公司,主营新潮时装和牛仔裤生意,他还经营着一家同名的电影公司,和香港电影新浪潮颇有渊源。
萧芳芳的《跳灰》,严浩的《茄哩菲》,陈欣健的《墙内墙外》等新浪潮电影,都是缤缤电影公司发行的,叶志铭有个妹妹,名叫叶玉卿,日后是香港著名的艳星,不过此时,她应该还是个小萝莉。
“叶志铭不愧是做电影的,有眼光,想以小博大。”沈冲站在电梯前,按下向上键,说道：“他现在处境艰难,能拿出来十万块,也算很有诚意了,他的电影公司,快倒闭了吧？”
“还在苦撑,听说在四处找人融资。”曾励珍说道：“得罪了台湾,又连续得罪嘉禾和丽声,还想在香港做电影生意,太难了。”
叶志铭最初成立电影公司,只是为了给旗下的时装打广告,他和丽声院线以及嘉禾院线合作,发行了几部戏,部部大卖,收入颇丰,尝到了甜头后,他下血本,一下子从台湾买了多部电影的版权,准备大于一场。
随便玩玩还行,真要大搞特搞,成了竞争对手,嘉禾怎么可能继续和他合作,自然要排挤他,所以双方一拍两散,而叶志铭胃口太大,和丽声院线也闹翻了——丽声院线,就是著名的金公主院线的前身,是嘉禾和邵氏之外的第三大院线。
邵氏和嘉禾一样,放映一两部还行,部？想都别想……
叶志铭无奈之下,孤注一掷,租了左派电影公司的“双南”院线,放映这20多部电影,结果可想而知,台湾方面立刻大怒——你丫的,拿着我们的电影,去左派院线上映,让左派赚右派的钱,这是明目张胆的“资敌”行为啊,必须封杀。
没了台湾市场,自然惨不忍睹,不仅电影公司要关门,连母公司缤缤时装也被拖累,叶志铭现在濒临破产,所以沈冲说他能拿十万块出来,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叶志铭这个人,还是颇有几分本事的,虽然这次事件,让他最终破产了,不过后来又东山再起,在90年代创立了飞图唱片,经历过vcd时代的人,应该还会记得,这家公司出品了大量的nv和卡拉光碟,后来这家公司被英皇收购,谢霆锋,罗文等人也因此成了英皇的艺人。
“除了缤缤,就再也没有别的公司了？”
“可口可乐公司说,如果沈总你亲自出演男主角。”曾励珍跟在他后面,走进电梯,帮忙按下顶楼的数字,然后说道：“他们不仅提供全额的赞助,还另外给沈总500万美元的全球广告代言费。”
“想不到相貌平平的我,居然值这么多钱。”沈冲自嘲的笑了两声,说道：“你们没去找日本的公司？”
“找了,但是日本公司的管理很严格,在香港的分公司没有拍板的权限,需要向总公司申请,一来一回要一个多月。”曾励珍有些焦虑,说道：“剧组已经开机四五天了,女主角还没搞定,我哪等得起那么久。”
“你现在站着的地方,不就是日本么？”沈冲走出电梯,掏出门卡,说道：“直接去和有意向的总公司啊。”
“可我不懂日文,在东京一个人也不认识,又没做过广告推销……”
“不认识就去认识,不会做就去做呗。”沈冲没所谓的说道：“珍姐,你胆子太小了,该多闯一闯,这是商场,又不是战场,死不了的。”
说话间,他打开总统套房的门,走了几步后,感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只见曾励珍站在走廊上,红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
“唉,别哭,别哭。”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沈冲有点不知所措,呆了一呆,只好招了招手,说道：“有事进来再说,别站在那,让人看到了多不好,我又没怪你。”
等曾励珍走进房间,沈冲关上门,让她坐下,拿了一盒纸巾给她,说道：“你哭什么呀,别哭,别哭,我最怕女人哭了。”
好在曾励珍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她用纸巾胡乱的擦了擦泪水,说道：“沈总,不好意思,我失态了。”
“没事,谁都有艰难的时候。”沈冲坐在她对面,说道：“看你这样子,受了很大的委屈？”
“小日本太可恶了”曾励珍抽了抽鼻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这一个月,光飞机票都买了十多张,飞来飞去,给足了诚意,他们死活咬着不松口,昨天又加了新条件,说要把三浦友和也加进剧组,要专门给他设计个角色,要50万美元的片酬,当初真不该提出来找日本人来演戏,这哪是花钱请人拍戏,我他妈的是花钱给自己找不自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发泄了一会后,她平静下来,说道：“山口百惠根本就不想去香港拍戏,她在日本拍戏的片酬,顶多50万美元,给我们开300万,又这这那那的提条件,沈总,要不我们换个人拍吧？日本又不只是她一个人红。”
“不,她越不想拍,就越要她来拍。”沈冲嘿嘿一笑,说道：“你告诉经纪公司,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
“拍完这部戏,山口百惠不能再接任何新电影。”沈冲说道：“我们要确保《虎胆龙威》是她的退隐作。”
“沈总,这个……”曾励珍有点不确定的说道：“你要买断山口百惠的演艺生涯？”
“我就算富可敌国,也敌不过日本,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买断她。”沈冲失笑,他站起来,走到微型吧台前,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说道：“我听说山口百惠答应了三浦友和的求婚,按照日本人的传统,如果结婚,她就会退出娱乐圈,既然花了300万,自然要最大化的利用,她的粉丝是很疯狂的,给《虎胆龙威》按上一个退隐作的噱头,对票房非常有利。”
“那三浦友和呢？”
“也答应他们。”沈冲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无所谓的说道：“给他一个小角色,死很惨的那种。”
“可是他要50万的片酬,太高了。”曾励珍捧着杯子,说道：“这样下来,预算会超支的,而且平白无故的让他拿走那么多钱,我不甘心。”
“没关系,看在你哭鼻子的份上,我帮你一次,让日本人自己掏钱。”沈冲呵呵笑了两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然后拿起沙发旁边的电话,说道：“我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沈冲先说了两句日语,然后换成英文,聊了几分钟后,他放下电话,对曾励珍说道：“行了,明天你拿着我的名片,带上电影企划书,去找索尼公司的广告部。”
曾励珍在日本屡屡碰壁,信心跌落到谷底,此时见他说的轻描淡写,联系的又是世界级电器公司,有点不能置信,迟疑着说道：“索尼公司会答应赞助吗？”
沈冲把手上的名片翻了翻,竖起来给她看,说道：“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盛田昭夫,ak－it”曾励珍有点艰难的念出名片上的英文名字,然后问道：“他是谁？”
“珍姐,你平时得多了解一点商业方面的信息,做电影的,可以不懂电影,但是不能不懂商业。”沈冲收回名片,说道：“盛田昭夫,是索尼的董事长
曾励珍瞪大了眼睛。
“不用这么惊讶。”沈冲很臭屁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道：“很荣幸的通知你,坐在你面前的这位,是索尼最大的个人股份持有者和战略级合作伙伴。”
没错,沈冲这次来日本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索尼公司。
黄金期货的投机,已经接近尾声,沈冲入账3亿多美元,此时美元兑日元的汇率是l∶0而索尼划公司的股价,才ru0日元出头,可谓白菜价,正是抢购的好时机。
沈冲正在筹建旗下的“电影动力”实验室,专门研发电影方面的新技术,索尼在视频音频方面,拥有深厚的技术积累和强大的研发能力,之前有tam录像带技术,现在有aikmau,日后还会有cd,,高清摄影机等数字视听产品,这些东西,都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ru年代初,内地的数码产品科研能力,基本上是一片空白,香港和台湾,向来在科研上没什么作为,美国那边,拥有数字电影关键技术的德州仪器,属于半军方性质的公司,沈冲无法下手,所以和股价低廉的索尼建立合作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收购索尼显然不太可能,但如果能拥有足够的股份,成为董事会成员后,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握研发动态和某些关键的技术信息,背靠大树,自己的研究室才能快速发展。
索尼是日本企业中,股权结构最国际化的企业,而划时代的aikmau已经研发成功,但还没有推向市场,所以股价偏低,此时下手,时机再好不过。
第三卷 第八章 协议
把一群日本人送进电梯,等他们走后,曾励珍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她站在那里,说道：“沈总,这就签好了？索尼答应赞助了？”
“当然,合同都签好了。”沈冲按了一下上行的电梯键,然后对身后跟着的翻译说道：“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我和珍姐还有点私事要做。”
“好的,沈先生,曾小姐,再见。”
“会议室酒店自己会收拾,不用管了。”翻译走后,沈冲说道：“走吧,回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去找许鞍华和严浩吃饭。”
曾励珍抱着装有合同的公文包,走进电梯,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一脸佩服的说道：“我忙了一个多月,什么都没做好,沈总你一个下午,就全搞定了,而且还是日本人主动上门来签合同,真是太厉害了。”
她的语气和表情,让沈冲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他解释道：““山口百惠赚片酬,索尼赚广告,我们赚票房,大家都赚,没有输家,所以很容易就搞定咯,这不算什么。”
“沈总,你说的轻巧,我和朱家鼎费劲口舌,到处求人,都拉不到赞助,而你一出手,就签下了索尼这样的大公司。”曾励珍说道：“沈总我太佩服你了。”
“别,论做事的水平,我真不如你。”沈冲甩了甩手,说道：“我能搞定,是因为我钱比你多,有钱能使鬼推磨,连鬼都使唤的动,何况日本人。”
“可这次是让日本人花钱请日本人给我们于活,又不是我们花钱请日本人来于活。”
“你这么想就错了,金钱是世界上威力最大的武器,积累的越多,能量越大,当你有了好几亿的钱,就拥有了核武器,不需要真动手,就能让别人乖乖的听话。”沈冲走出电梯,说道：“你和朱家鼎,钱还不够多,所以震不住人。真说起来,这次表面上我们什么钱都没出,其实出的是我的名气和人情,那一样是资产,只不过是无形的而已。”
站在自家客房门口,说完话之后,他看了看手表,然后说道：“我先洗个澡,休息一会,等五点半的时候,再来叫我,我们一起去吃饭。”
“好的。”
天宝疯玩了一个寒假,现在快开学了,所以李开元在东京办完事后,就把她带回香港了,现在总统套房里只有沈冲一个人住,空荡荡的,颇为冷清。
洗过澡后,沈冲换了一身休闲宽松的服装,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日语节目,一边任由思维乱跑。
为了锻炼手下那一批初级制片人,《虎胆龙威》的制作,他写好剧本大纲,设定预算,敲定主创人员之后,就基本撒手不管了,放任他们折腾,曾励珍在香港和日本之间来回奔波,沈冲事先都不知情,这次帮忙,只是刚好都在日本,恰逢其会遇到了,并不在他的原定计划范围内。
这部电影,沈冲唯一关心并且准备插手的,是动作戏,准确的说,是打斗戏,香港当前的动作设计,节奏太慢,过于套路化,不符合新时代的要求,所以他打算利用这部戏,把打斗提高到90年代的水平,类似《黑侠》或者《中南海保镖》的水准——其实《谍影重重》的格斗风格最适合这部戏,但是晃动的镜头加快节奏的剪辑,在这个时代,观众可能无法适应。
不过既然插手了,那就于脆做到底,所以沈冲考虑一番之后,接管了曾励珍的工作,亲自上阵和索尼谈判。
根据盛田昭夫透露的信息,aikmau计划六月份在美国上市,而六月,正好是《虎胆龙威》计划中在美国上映的时间。
索尼要推广aikmau,自然要大做广告,宣传费和覆盖面都会非常庞大,同时aikmau也是ru年代最潮的电子产品,《虎胆龙威》又是都市题材的电影,双方的互补性很强,这股东风,值得借用一下,所以沈冲和索尼签订的合同内容,不仅仅是赞助演员片酬,而是一揽子的交叉营销协议。
比如《虎胆龙威》剧组会特意为aikmau量身打造几段劲爆的电影预告片,双方共同出资,在各大电视台上播放,而在商场和电器卖场里,索尼用做展示的电视机和录像机上,也将循环播放这段视频。
索尼可以使用《虎胆龙威》的剧照和人物形象做广告,而《虎胆龙威》在宣传时,会把aikmau放在醒目位置,剧组成员在接受采访时候,会有技巧的提及aikmau,在电影上映时,会搞一些凭电影票抽aikmau或者买aikmau送电影票之类的推广活动……
总之沈冲一口气拿出来十多种后世司空见惯的营销手段,然而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推广新的商业模式,非常艰难。
光是最简单的电影内置广告的宣传方式,在此时的好莱坞都很罕见,比如19年,斯皮尔伯格拍《外星人t》的时候,为了拉点赞助,压缩成本,他去找到了nmnamnamn公司,说：如果他安排外星人t在电影中吃nmnamnamn食品,还给一定的镜头,公司愿意出多少钱？
吃我的,还要我倒给钱？nmnamnamn公司一口回绝了斯皮尔伯格的方案,甚至还觉得很受侮辱……
所以沈冲提出的这些营销手段,非常新奇,索尼对宣传效果半信半疑,这份协议的达成,并不像曾励珍看到的那么简单,沈冲不仅和盛田昭夫共进晚餐,讨论了近两个小时,而且做出了很大的利益让步,才最终让索尼的广告主管,来希尔顿签订了协议——他只有索尼的股份,远不能左右公司的正常运营
在这份协议里,索尼不仅要支付山口百惠的片酬,还要根据电影的最终票房数字,浮动支付电影交叉宣传费。
电影交叉宣传费,在后世很常见,比如可口可乐为了买断《哈利波特》的独家交叉宣传权,支付了时代华纳5亿美元。
然而在19ru年,这种费用是匪夷所思的,所以沈冲也没设保底金额,是设定了一个浮动的标准,比如全球票房超过1000万美元,索尼要额外支付50万美元,超过50uu万,要支付0万美元,超过l个亿,要支付500万美元。
这种费用,在商业逻辑上是说得通的,支付山口百惠的片酬,只是买了一个内置广告的机会,电影的边际宣传,自然要另外收费,在电视上做广告要看收视率,那在电影上做广告,当然看票房了,票房越高,看的人越多,影响力越大,广告效果越好,要收的费用当然更多。
《虎胆龙威》当然不如《哈利波特》,但沈冲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的名气,作为一个出头的亿万富豪,他是一个传奇,而最近不断放出来的信息,比如他旗下的公司,在美国圣诞购物季营收过亿,比如他的黄金投资,比如他忽然巨资购入索尼的股份,让他的传奇色彩更上一层楼,索尼愿意签这份协议,也是赌一把,赌他下一个传奇,仍然能发生。
沈冲也希望借着《虎胆龙威》的机会,给公司里的制片人们一些启发,然他们自行去摸索符合时代潮流的电影融资渠道,不要死盯着票房看,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好莱坞,很多大片,在拍摄之前,就已经把预算赚回来了——比如《古墓丽影》,总投资94uu万美元,然而作为制片公司的派拉蒙,一毛钱都没出,就那么拍成了。
在现代电影行业里,制片人最重要的本事,就是能忽悠到钱,有了钱,才有电影……
沈冲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敲门声,看了看时间,正好五点半,于是站起来,关掉电视,拿起房卡,准备走人。
“沈总。”一打开房门,曾励珍就兴奋的汇报道：“刚才经纪人公司来电话了,说三浦友和答应友情出演《虎胆龙威》,不需要支付片酬。”
“这是个好消息。”沈冲扬了扬眉毛,看了看她,说道：“你这一身衣服不错,比下午那套职业装要漂亮。”
曾励珍看了看他的表情,问道：“沈总,你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我又不是神仙。”沈冲呵呵一笑,关上房门,说道：“我只是有心里准备而已。”
见她面带不解,又解释道：“日本经济这么发达,他们看不起我们嘛,当然要开高价,搞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现在换索尼去请,就不一样了,索尼是日本的地头蛇,又是广告大户,经纪人公司不会为了山口百惠这么一个即将退隐的女优,去得罪它,所以条件就降下来了,我估计吧,索尼支付的片酬,不会超过100万美元。”
“小日本真可恶,下次我再也不找日本人拍戏了。”
“别这样想。”沈冲呵呵笑,说道：“越是可恶,越要去赚他们的钱啊,等赚够了,反过来就能控制日本人了,到时候你想让谁拍戏,人家会屁颠屁颠的进贡上来。”
第三卷 第九章 商谈
随着金钱和名气的增加,沈冲得到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东西,比如友情,他和严浩、许鞍华聚会时,就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朋友之间随意的气氛了,两人拘谨了很多。
对此沈冲也无可奈何,毕竟真算起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和他们交往的时间和次数并不多,以前身份地位相近,志同道合,所以能言谈无忌,而现在,老板和下属的关系已成定局,自然会有一道看不到的鸿沟出现在双方之间,影响交流。
也正因为如此,在聚会时候,没什么新鲜话题,聊来聊去的内容,都是《影武者》。
因为沈冲的多轮投资,保证了充足的资金,《影武者》的拍摄非常顺利,现在已经进入后期制作阶段,计划在三月份上映,严浩和许鞍华在春节之前,差不多就能回香港了。
《影武者》这部电影,沈冲并没有怎么上心去关注,一来有黑泽明的金字招牌,质量有保证,二来这部电影是联合东宝和福克斯一起投资的,发行自然由他们两家公司负责,一个是日本最大的电影发行公司,一个是好莱坞七大发行商之一,无需他插手。
《影武者》投资近一千万美元,折合日元差不多亿,以沈冲记忆中的资料和对日本电影市场现状的了解,这部电影,几乎肯定无法依靠票房收回成本,所以他仗着投资最多的优势,在协议里设定了对赌协议,如果票房达不到理想的数字,这部电影放映结束后,除了电视台放映费用大家均沾外,所有第三方放映权,比如录像带以及日后的其他媒体版权,将归东方魅力电影公司所有,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部戏,算是沈冲旗下电影公司出品的第一部世界级大制作。
在日本又逗留了一周,或者参股,或者收购,折腾了七八家企业后,沈冲包了一架飞机,带上一于人等,启程回香港。
“董浩云太爱船了。”在头等舱里,沈冲翻看着最新一期的《远东经济评论》,对坐在他对面,相貌儒雅,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说道：“现在航运业低迷如斯,他还大肆购买新船,又是委托日本建造世界最大的油轮,又是收购英国的船运公司,和包玉刚争世界船王,我看早晚要出事。”
“沈先生说的是,现在美国经济不景气,航运业萎靡,而石油价格又在飞涨,董浩云现在还去买船,争船王的虚名,颇为不智,相比较而言,包玉刚眼光更为长远。”那男子合上手中和沈冲一样的杂志,然后如数家珍的说道：“1977年,吉普森船只经纪公司评选世界船王,包玉刚以1347万吨的规模名列榜首,比第二名日本的三光公司高出一倍,然而从去年开始,包玉刚就大肆卖船,售价比市场价要低很多,卖不出去的船,甚至拆了当废铁卖,最近又在大肆收购九龙仓的股票,我看他是想放弃海运,上岸做房地产,香港的房地产市场,非常值得投资,而海运生意,短期内看不到起色,董浩云就算坐上了世界船王的位置又如何？船大掉头难,一旦亏损了,就万劫不复,十多年都翻不了身。”
“说的是。”
按照历史,两年后,董浩云去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给他儿子董建华,然后董建华足足用了十多年的时间,加上内地政府的帮忙,才最终消化掉父亲留下来的债务……
沈冲是穿越党,而眼前这位不是,他能从蛛丝马迹里看出来董家的命运,可谓目光如炬,是个大才。
这名男子,名叫袁天凡,毕业于著名的芝加哥大学经济系,在香港中文大学做了一年老师后,跳槽到汇丰银行的债券部,去年又被沈冲挖了过来,专门负责帮他打理金融业务,这次从三井财团手中收购索尼的股份,就是他操刀主管的,完成的非常漂亮,仅仅以一亿美元为代价,就买下了索尼uu万股的股份,每股价格还不到10uu日元,可谓赚翻了——买下股份之后,才刚过去一周,索尼的股价就冲破了10uu日元大关。
“袁先生,九龙仓是置地集团联营的资产,拥有大量的优质地产,他们不会坐视包玉刚吞下它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沈冲放下杂志,拿起酒杯,说道：“这中间,有没有机会去偷一把？”
“机会肯定是有的。”袁天凡也拿起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问道：“只是不知道沈先生想去偷谁？”
“当然是偷置地集团。”沈冲笑了笑,说道：“我这人小心眼,谁得罪我,我就要报复谁。我最近开拍了一部戏,打算借用康乐大厦做外景,置地集团居然收了我100万港币的外景费,这笔钱,我要讨回来。”
“以前我爸爸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得罪,就是不能得罪女人。”袁天凡抿了一口酒,说道：“现在我觉得,宁可得罪女人,也不能得罪沈先生。”
沈冲闻言,哈哈大笑,连声说道：“过奖了,过奖了,我还没到那种程度
“1978年,包玉刚以40多块的价格,从李嘉诚手中买走了九龙仓10uu多万股的股票,大概占总股份的18不过后来没有再做大动作,现在九龙仓股价只有l块钱左右,股值严重偏低。”袁天凡思路清晰的分析道：“根据我的判断,包玉刚去年一年都没动静,是在暗地里筹集资金,很快就会再度出手,挑战置地集团的大股东地位,现在入场,是很好的时机。”
沈冲正欲回答,这时候,他听到背后有人用日语说话,回头一看,是山口百惠,她正想越过空姐的阻拦,进入头等舱。
“没关系,让她进来吧。”
山口百惠小步走到沈冲面前,鞠躬行礼,然后唧唧咕咕的说了一通日语,沈冲听不太懂,不过看她的表情,应该是来道歉的。
那个空姐见状,用英语翻译了一下,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好歹说明白了,果然来道歉的,说她不知道经纪人公司提出了那么多苛刻的要求。
“山口小姐,不用道歉。”沈冲摆了摆手,用英语说道：“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经纪人公司也是在维护你的利益,不必苛责,你做好你的本分,好好拍戏,就可以了,我不会怪罪的。”
山口百惠听完空姐的翻译,又鞠了个躬,然后离开了。
“山口百惠挺有礼貌的。”袁天凡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比我见过的几个香港女演员要有气质。”
“她的那个,已经不能叫做气质了,应该叫做气场,有气场的女演员,全世界都不多见。”沈冲呵呵一笑,说道：“她相貌,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不过我欣赏她的清纯,仿佛看一朵莲花。”
“是么？演艺圈里还有气场这种说法？”
“有的,不过很少见。”沈冲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说道：“偷袭置地集团,该如何操作？”
“置地集团大概拥有九龙仓20股份,如果包玉刚要增持,他们一定也会大肆吸纳小股东的股份。”袁天凡说道：“但是置地集团最近几年经营失误,亏损连连,手上的流动资金并不足以支撑这场战争,我们可以抢先购入一定数量的九龙仓股份,然后用来置换置地集团的优质地产,如果资本充足,时机恰当的话,我估计能以低于市价3成的价格,拿到置地集团的优质物业。”
“这件事,你去操办吧。”沈冲对金融的具体运作,不是很了解,他也没心思去研究,说道：“我给你一亿美元的资本,看看你能从置地集团嘴里,抢出来什么好东西。”
袁天凡很自信,他也不客套,只是说了一句：“多谢沈先生的信任。”
“对了,电视台的事情,那几家有没有新的消息？”
“有,各家都有。”袁天凡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坐姿,说道：“他们原则上都同意合作了,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和沈先生面谈。”
“元旦之前,我去找他们合作,个个推三阻四,明摆着不信任我。”沈冲自嘲的笑了笑,说道：“现在看我接二连三的放重磅炸弹,终于开始信了。”
“这是人之常情。”袁天凡笑着说道：“一年前,要是有人和我说,一个人白手起家,一年赚五亿美元,我肯定以为他疯了,要么就是瞎吹。”
“沈先生的崛起,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大家都不相信你真的有那么多资产。”袁天凡继续说道：“而且那个电视台计划,完全是烧钱计划,别的不说,沈先生,光是你承诺只要能成为董事局主席,每年至少会投入两个亿作为运营资本,而如果亏损超过一个亿,你会自掏腰包,补上亏空,弥补其他股东的损失,这完全是疯子才会于的事,要是没有足够的本钱,谁敢陪你玩？”
“钱我多的是。”沈冲哈哈一笑,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我发家太快,有钱无势,只好花钱去买这些人的势,要不然,港府不会给我做电视的机会。”
“钱不能转化为势,终归一场空,这我也知道,也能理解,只是我不明白,沈先生为什么这么执着去重启加佳艺电视？”袁天凡说道：“在香港做电视台生意,h才是最好的选择,它又是上市公司,以沈先生的财力,成为大股东,并不是难事。”
沈冲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佳艺电视台ia1是香港第三间免费商营广播电视台,1975年9月7日开台,1978年8月日倒闭。
和h以及丽的电视不同,佳艺电视只拥有一个中文台,其台徽是六个l度角线条组成的环状六角形,代表中国儒家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同时也代表佳艺电视的六个主要股东,分别是恒生银行的创办人林炳炎家族、怡和洋行、香港商业电台,以及《星岛日报》、《华侨日报》,《工商日报》。
六个股东当中,商业电台是最大的股东,香港商业电台的创始人何佐芝,他是香港著名豪族“何家”的旁系子孙之一,和澳门赌王何鸿是亲戚。
因为电视牌照的限制,佳艺电视在下午时至u时以及晚上9时至ll时30分,只能作为教学电视,播放科教培训丨节目,然而即使如此,它在短短三年时间里,拍出了五六十部电视剧,在七十年代绝对算是多产了,其中不乏经典作品,例如首部金庸电视剧《射雕英雄传》,由米雪主演黄蓉,拍出后一举轰动香港,开创了武侠电视剧的先河。
《射雕英雄传》一炮而红之后,佳艺电视迅速上位,超越了丽的电视,成为香港收视率第二的电视台,给h很大的压力。
然而香港地域狭小,市场有限,竞争非常激烈,佳艺电视台先天不足,本来不准备参与电视台之间的战争,但是后来发现如果不应战,收视率得不到保障,没有广告客户,将会自取灭亡。
于是向东亚银行借了15uu万,四处挖角,招兵买马,开始大规模拍摄电视剧,佳艺电视在刚成立时只有人,1978年倒闭前,员工已经高达七百多人,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至少比h高出一倍的薪酬挖来的,如此一来,资金压力倍增。
h背后有汇丰银行和香港豪门利家,还有邵氏的全力支持,丽的电视有英国财团支持,佳艺电视的六个股东里,怡和洋行的主业根本不在电视传媒上,在这边只是挂个名字,恒生银行最初兴致勃勃,然而在1977年投入巨资玩了一场之后,发现烧钱烧的太厉害,却赚不到钱,立马打了退堂鼓,其余三家报纸,都是打酱油的货色,以香港商业电台的实力,撑不起来这么大的盘子,所以在1978年8月,佳艺电视毫无预兆的清盘结业了。
沈冲的计划,就是重新找几个合作伙伴,再次开播佳艺电视,电视台是个非常好的工具,用来融合各方面势力。
香港商业电台拥有电视牌照和媒体制作经验,自然是合作伙伴之一,
1976年,佳视播台湾高收视剧集《洪熙官与方世玉》,吸引颇多观众,佳视亦因而走武侠剧路线,先有《射雕英雄传》,后有《神雕侠侣》。然而,佳视未能保持收视水平,经济情况陷入困局,由恒生银行创办人林炳炎之子林秀峰注资才能支撑下去。
1978年,梁淑怡自无线加盟佳视,引起挖角热潮,跟随梁淑怡一起过来的无线电视重要职员包括刘天赐（总经理助理兼创作监督)、石少鸣（节目总监)、卢国沾（节目推广总监)、叶洁馨忄作总监)、林旭华（资料搜集经理)。不少著名的艺员和编导一起跳槽,电视长篇剧《家变》的大部分演员也转移阵地。梁淑怡不惜工本,全力策动“7月攻势”。但此时政府早已开始插手调查佳视财务问题。
“7月攻势”前,佳视艺员空群而出,在酷热的天气下作花车巡游,到访全港个地区,宣传佳视节目;报纸亦大卖广告。攻势却成绩平平,虽有好戏,但花费奇高。高层因而要开刀止血,梁淑怡被逼辞职,同时辞职的还有石少鸣、叶洁馨、刘天赐、卢国沾、林旭华,人称“六君子”事件。（另一说法是这六人跳槽到佳视）
1978年8月日,佳视大厦门外出现一则通告：“本公司因经营陷于困境,由即日起停止营业,至于职工同人之薪金及工资,将依公办理,务求迅速解决,至于有关进度情形,将另行逐步通告。”
佳艺电视曾经制作过很多被电视迷视为经典的电视节目,包括有［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等。徐克、周梁淑怡、郑裕玲都曾于电视台内任职。佳艺电视倒闭後,佳艺电视大厦变为今日的香港电台电视大厦。
跟香港其他两间电视台“无线”、“亚视”不同,佳艺电视只拥有一个中文台。其台徽以六个成0度角之线条所组成的环状六角形,代表中国儒家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同时亦代表佳艺电视的六个主要股东,分别是林炳炎（恒生银行创办人之一）家族、怡和洋行、香港商业电台,以及香港三间中文报社——［星岛日报］、［华侨日报］及［工商日报］（当中只有星岛日报至今仍继续出版）,六个股东当中,以商业电台拥有最大的主导权。商业电台更一度创办“佳视足球队”为佳视做势,其後却因佳视倒闭而作罢;值得一提,当时任职商台的伍晃荣曾为该队的领队。
盲目挖角,演员工人薪酬给得高除了费用高以外,演员及职工的薪酬也非常高。
佳视在刚成立时只有人,而为了拉拢精英,四处挖人材,特别是向tvb大规模挖角,员工在1978年达到七百多人。
特别是在1977年,tvb做事非常出色的节目部经理梁淑怡拉大队中坚份子集体跳槽到佳视引发轰动。
当时梁淑怡的条件可谓十分优厚,包括高薪金、入董事局、一切人事及节目全权负责,绝不于扰其金钱使用。
当时tvnr很多演员都受不住高薪诱惑而转投佳视怀抱。
发生过激烈的拉锯大战,tvb艺人石修曾被关在酒店里,公司不准他转入佳视,要他立即领三倍薪水回tv
而当家花旦黄淑仪当时身在异地,她致信梁淑怡,打算投效佳视,而梁淑怡看后十分高兴,立即叫沈月明到加拿大她签约。
黉淑仪索价一万（当时拿五六千元的艺已叫特级,一万简直是全港之冠),不过梁淑怡无加考虑,立即答应。
结果tvb收到风声,竟抢在佳视之前跟黄淑仪加价签了约。
而佳视1977年拍摄的楼梦》更是看中了tv演过贾宝玉的演员伍卫国,于是高薪把伍卫国给挖了过来再次出演贾宝玉。
他当年离开tvb时月薪只有i0元,但过档佳视后月薪50uu元,再加上一些别的收入,月入过万。
可见当年佳视出手是何等阔绰,但同时亦为往后几年财困问题埋下种子。
第三卷 第十章 金像奖一
欲速则不达,沈冲虽然非常迫切的想要搞定录像带发行系统和电视台计划,然后现在是一月下旬了,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春节了,年关将近,在中国人心中,这是第一重要的节日,所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事情的进展,都开始放缓了。
别的事拖一拖,也没关系,但有一件事不能拖,那就是19ru年的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
金马奖的参赛影片报名截止日期是当年的8月份,在年底颁奖,这样的安排有点古怪,不太符合普通观众按年份计算的习惯心理,所以即使在后世资讯发达的年代里,很多人都不清楚金马奖的颁奖规则,从而混淆参赛影片的资格和发行时间。
沈冲计划中的金像奖,是按年度来评选的,参赛截止日期是每年的月3l日,而颁奖时间,安排在每年四月的第二个周末——四月份春光明媚,气候适宜,而且正好和香港国际电影节的时间重合。
虽然有四个月的缓冲时间,但办电影奖并不是简单的事,尤其是第一届。
别的不说,光是确认一部电影的评选资格,就是非常头疼的事,比如参与金像奖,是需要主动报名还是只要上映即可参赛？是必须要在香港上映过还是只要在两岸三地任何地方上映即可？上映时间和规模,有没有一定的门槛？金像奖是中文电影奖,如果是合拍电影,怎么界定参赛资格,是按台词里中文比例来算,还是按剧组主创人员的国籍来算？
确定了参赛影片资格之后,还要考虑评选制度,香港不像好莱坞,没有完善而独立的从业人员工会,所以奥斯卡的评选模式行不通,而如果采取类似西方三大电影节的评审团模式,那评审团需要多少人？评审员的资格如何界定,评审规则是什么？
总之各种问题,非常让人头疼,但却又不能不严肃的对待,这些基本规则,是一个电影奖的核心和基石,未来能不能比肩奥斯卡,就看这些规则够不够严谨细致又能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精神。
所以在回到香港,处理完一些商业上必须要处理的事件之后,沈冲立刻召集了负责筹备金像奖的主管来开会——他并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亲自去设定金像奖的各项制度,而是早早的组建了金像奖筹备委员会,让手下人讨论,弄出一份初始的规章制度,然后他再来做最终定夺。
既然有那么多领工资的手下,何必要亲自费脑筋呢？而且想要保证金像奖的权威性,一群人讨论出来的规则,比他一个人乾纲独断弄出来的,名义上要好很多——不管你信不信,很多人是信“民主”这种玩意的。
再说了,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后世的经验,未必符合当前的现状,细节差了一点,结果可能差很多,所以不如让这个时代的香港人,自己定规则,要是不合意,他再来调教……
“沈总,关于金像奖的参赛资格。”会议开始后,陈柏生站在会议室尽头的一块白色演示板前,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我们认为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必须当年一月一日至十二月三十一日期间在香港上映的香港电影,第二,必须是公开售票,在一星期内放映不少于五场,第三,影片必须是以35nn胶片放映,时间长度必须是六十分钟或以上。”
我擦这群二货,果然捣鼓出来了所谓的“香港电影”概念。
第一条就让沈冲暗自恼怒,要知道后世金像奖,就是被所谓的“香港电影”圈住,最终成了香港电影人自娱自乐的无聊玩具……
老子费大力气,要的可不是一个香港人自撸着玩的垃圾奖
必须得从根子上切了港灿的这种狗屎心理。
“别的我都没意见。”沈冲敲了敲桌子,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这个香港电影,指的是什么概念？什么样的电影,才算一部香港电影？”
陈柏生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我们筹备委员会还在争议,现在主要的观点是,导演是香港人,或者出品公司是在香港注册的电影公司,就算是一部香港电影。”
“这个规则不好。”沈冲懒得去细究,直接毫无回转余地的说道：“删掉它,改成所有华语电影,均有参赛资格。”
陈柏生被沈冲硬邦邦的话语弄的一愣,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陈柏生是老相识,又是金像奖筹备委员会的主席,劳苦功高,而且他是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创办人和组织者之一,并不是思路简单、目光狭隘的人,这个规则,应该不是他提出来的。
沈冲不想让他丢了面子,于是环视了一圈会议室,把怒火发泄在所有筹备委员会成员的头上,他大声的说道：“这个所谓的香港电影,算什么东西？香港屁大的地方,就算把电视剧导演也算上,顶天了一百个导演,三四十家电影公司,这么点人,这么几家公司,我闲得蛋疼去搞个电影奖？我不如买个酒楼,开个流水席,大家吃吃喝喝的玩一夜,岂不是比拿个破奖杯回家要实惠？”
沈冲说着说着,语气更硬了：“内地有十亿人口,台湾有两千多万人口,加起来比香港多0多倍,你们居然敢视而不见,我真佩服,非常佩服有个成语,叫做鼠目寸光,以前不懂,现在我懂了,说的就是你们这样的人,真是大笑话。”
“内地人多有什么用？他们去年出品的电影还没有50部。”会议室中间,一个编辑涨红了脸,争辩道：“我们香港去年出品了0多部电影,光邵氏一家公司,就比得上他们全年的产量了,而且双南院线一年的票房,还不如邵氏的零头。”
真是不知死活,到处秀优越感……
“是啊,内地去年才出品50部电影,可是他们票价毛钱,有九亿的票房,香港票价块,去年0多部电影加起来,票房过两亿了没有？这还是去年的情况,今年呢？明年呢？十年以后呢？十亿人口,要是经济发达了,体制开放了,一年能产多少电影,你算过吗？”沈冲冷笑了一声,说道：“再说我们是做电影奖的,不是去征税的,就算不提票房,内地50部电影,至少能找出l0部精品,香港0部电影,有5部值得一提,就可以烧高香了。”
“这个问题不必再讨论了,我说了算,以后只要在大中华区,包括内地,香港,台湾以及澳门,公开上映过的华语电影,都可参加金像奖,而且不管是否在香港上映过。”沈冲没兴趣和港灿纠缠,这里他是老大,他说了算,重新坐下后,说道：“陈大哥,你继续说。”
“好的。”陈柏生轻轻咳嗽了两声,调整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综合港台两地《电影时代》的调查数据以及罗孚从内地反馈的资料,去年一年,整个大中华区,一共出品并发行了将近四百部电影,如果只要上映过,就自动获得金像奖的参赛资格,评选难度非常大,沈总,我觉得应该采用主动报名制度
“这四百部电影里,至少有八成是垃圾,不具备获奖能力,评选时候基本不需要去考虑。”沈冲看着演示板上的数字,说道：“今年我们金像奖初次创立,名气不响,采用报名制度的话,会遗漏很多优秀电影,这种情况很不利金像奖的推广。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吧,凡是去年在大中华区上映的电影,自动获得参赛资格,等金像奖名气上去了,再改成报名制,现在先营造一个海纳百川的样子,赚个吆喝。”
“可是400部电影太多了,在四月份之前,很难审核完。”坐在沈冲下首的罗维明吐了一口烟,说道：“尤其是内地,有一些电影我们只有名字,连导演主演是谁都不清楚,拷贝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去评奖？”
“内地电影的问题,我去解决。”沈冲微一沉吟,说道：“我春节要去一趟北京,争取在三月份之前,把电影拷贝弄过来。”
“但是400部电影太多了……”
“不要紧,听我说完。”沈冲抬了抬手,说道：“大家都是专业人士,心里都清楚的很,中文电影现在的水平并不是很靠谱,这400部电影,快速筛选一遍,去芜存菁后,我想最终留下来进入竞赛单元的,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审核难度并不大。”
“怎么个快速筛选法？”罗维明弹了弹烟灰,问道：“按票房？”
“那样太偏颇了。”沈冲摇了摇头,问道：“《电影时代》什时候开始做评分反馈系统的？”
“五月份,《疯劫》上映之后。”罗维明是总编,自然熟悉的很,他说道：“不过《电影时代》的评分系统,收集的都是在香港上映的电影,不包括只在内地和台湾上映的电影。”
“那五月份之后,凡是在香港上映,按照评分高低,选部,五月份之前的电影,结合当时的影评,重点审核一下口碑好的电影,就可以了。”沈冲想了想,然后说道：“台湾出品的电影基本都会在香港上映,问题不大,至于没有在香港上映的,大都是闽南语电影,闽南语电影的质量,还不如五六十年代的粤语残片,没什么亮点可言,如果有遗珠,让《电影时代》台湾分社的编辑推荐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内地呢？”
“内地比较特殊,体制僵化,政治气氛浓重,我们要是不打招呼,直接评奖,好心可能会当驴肝肺。”沈冲撇了撇嘴角,用略微嘲讽的语气说道：“其实我去年ll月份,就和内地的电影局打过招呼了,他们会自己先审核,然后送一批政治立场正确,素质过硬,反应时代气息的电影过来,不用我们操心。”
罗维明抽下最后一口烟,放下烟头,很不爽的说道：“沈总,你这是故意坑人啊,说是让我们自己制定规则,结果自己偷偷摸摸的备了腹案,连内地都联系好了,把我们筹备委员会当猴耍呢？”
“老罗,这事不是我坑你们,是你们坑我啊。”沈冲呵呵冷笑,说道：“我做事的风格,你还不清楚吗？我办杂志,都是整个大中华圈一起玩,不仅把《电影时代》对内地发行,还特意派罗孚去内地办合资杂志,搞金像奖,我会只看中香港一隅之地吗？会搞一个只有香港电影人自娱自乐的小玩意？”
“但是沈总。”老罗拆着烟盒,说道：“你办的是香港电影金像奖,前面有香港电影四个字做定语啊。”
沈冲拿起水笔,在面前的文件上随手写下这四个字,然后举起来,示意给会议室所有人看,然后说道：“各位,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是对我来说,香港电影,就和好莱坞电影一样,是个文化意义上的概念,不是地理意义上词,好莱坞是美国电影的代表,那么香港电影在未来,也要成为中国电影的代表,如果你们眼里,只有所谓的‘香港,电影,而没有中国电影的概念的话,不如早点辞职了转行,因为那样的话,香港电影早晚死翘翘,就好像如果没有内地供水供电供食物的话,香港早晚是一座死城一样。”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有人低头沉思,有人欲言又止,有人抽烟发呆,过了半响,罗维明于笑了两声,说道：“老陈,你继续,说下一个环节,说说评选
“我们设定的规则是,评选分两轮,第一轮,由金像奖筹备委员会选出入围电影。”陈柏生敲了敲演示板,活跃了一下气氛,说道：“然后再邀请知名影评人和电影人组建评审团,从入围电影中评选出各大奖项。”
沈冲微微颔首,这个规则做的不错,他问道：“筹备委员会的成员资格,是怎么定义的？”
“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电影时代》和《第一电影评论》的编辑和资深撰稿人。”罗维明帮腔说道：“一部分是罗孚在内地和珠江电影制片厂合作的《中外电影》杂志编辑,还有一部分,是邱刚健组织的台湾独立影评人协会。”
“台湾有影评人协会了？”
“是独立影评人协会,不怎么正式,更像是个沙龙组织。”陈柏生介绍道：“以《电影时代》台湾分社为基地,每个月组织一两次聚会活动,成员大都是台湾知名的影评人。”
“听起来不错。”沈冲拿起笔,在面前的文件上写了几行备忘,然后说道：“我们也应该搞一个影评人组织,香港影评人协会之类的,不,名字取的更大气一点,叫做中国影评家协会好了,来做金像奖的筹备工作,免得落人口实,说金像奖是我们杂志社自娱自乐的无聊产物。”
“影评家协会,这名字起得够响亮。”罗维明眯着眼睛,问道：“是什么属性的机构？非营利性慈善机构吗？”
“今年来不及组织了,明年再说吧。”沈冲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有门道可以折腾,于是不置可否,转而说道：“评审团组建的章程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陈柏生也点了支香烟,抽了一口,说道：“评审团由十二名评审员组成,六名电影从业人员,六名专业影评人,另设一名评审团主席负责主持评审工作,当一个奖项票数相同时,主席拥有决定权。”
“十二名评审员,一个主席。”沈冲失笑,说道：“你们这是要审杀人犯么？”
“陪审团制度,在法律上实行了几百年,在保证公平性方面,值得借鉴。
“这样不行,人数太少了。”沈冲摇头否决,说道：“我们是做电影奖的,不是法庭,十二个人选出来的奖项,尤其是专业人员选择的,很可能失之小众,不利于电影奖的权威性和影响力。”
沈冲打开自己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摞文件,示意做笔录的谷丽薇分发下去,然后介绍道：“这是海伦娜和香港大学数学系的几位教授合作,设计的一种电影评分算法,我觉得很有意思,可以用来作为金像奖评奖的参考。”
罗维明最先拿到文件,他快速的翻了翻,然后惊讶的问道：“让观众参与评奖？”
“是的。”沈冲点头,说道：“我们将各大奖项的入围名单,公布在杂志上,然后收集观众的投票,再依照这个算法,综合投票和评审团的选择,选出最终获奖名单。”
刚才那个编辑立刻提出来疑问,说道：“可是这样的话,很难保证最终结果的公正性,电影公司可以花钱买人刷票。”
“你觉得几个数学家合作弄出来的算法,不能杜绝这种现象？”沈冲指了指文件,说道：“决定一个奖项的归属,观众投票只占四成的权重,评审团占六成,总之这个算法很复杂,但是可以最大限度的杜绝外界的于扰,保证电影奖项公正公平公开,我觉得值得考虑。”
“沈老板啊。”罗维明放下文件,又抱怨道：“全世界都知道你惊才绝艳,胸藏锦绣,是不世出的天才,何必为难我们这些苦哈哈呢？下次再办什么事,您老直接吩咐就行了,别让我们去研究讨论了,我们丢不起这人。”
第三卷 第十一章 金像奖二
看完沈冲拿出来的算法文件后,编辑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过了半响,一直没开腔的《第一电影评论》总编林年同说道：“沈总,我不懂数学,不过既然是数学家专门研究出来的,肯定很科学很严谨,但是这套方案,操作起来很难实现啊。”
“是啊,沈总。”另一个编辑附和道：“一来电影太多了,将近400部,二来观众投票的方式,也值得商榷,如果只以香港观众为主体投票的话,那些没有在香港上映的电影,会很吃亏,而要是包涵内地和台湾观众的话,投票的搜集和整理,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而且这样操作,对香港和台湾不利,毕竟内地有十亿的观众,他们看不到港台的电影,自然只会投票给内地出品的电影,如此一来,金像奖就成了内地电影的囊中物。”
“你们一方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另一方面,又把事情想的太复杂。”沈冲放下手中的钢笔,说道：“太简单,是说你们的政治觉悟太低,连奥林匹克运动会都逃不过政治斗争,金像奖能逃的过吗？内地和台湾现在对立情绪非常严重,如果我们只搞个小小的评审团,那评审团成员怎么选？有三个内地的,必然要有三个台湾的,他们要是吵起来了怎么办？最后评选出来的奖项,要是台湾不满意,明年他们搞抵制,不来了,怎么办？或者内地不满意,他们也不来了,又怎么办？”
“做事情,视野要大一点,眼光要长远一点。”沈冲继续说道：“所以我要把评审的圈子扩大,这样不仅能提高知名度和影响力,还能不落下口实,几万人选出来的奖项,谁都无话可说,不至于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保证金像奖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想的太复杂,指的是观众选票的收集和统计。我们有《电影时代》杂志,它在内地、香港和台湾都有发行,我们只要把候选电影的选票,印在杂志上,让读者剪下来,填好了邮过来即可,其余的投票方式,统统不收,然后再找独立的第三方会计行统计这些投票,这样操作并不难。至于选票的人数多寡,这点不用担心,根据海伦娜提供的数学模型,选票统计结束之后,还会重新二次计算,平衡两岸三地的投票权值,不会影响奖项的公平性。”
罗维明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他拿着香烟敲着桌子,说道：“沈老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沈冲本想凑趣耍个宝,不过看了看坐满人的会议室,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只是很平淡的问道：“什么？”
“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从不吃亏,办金像奖,明明是花钱赚吆喝,结果绕来绕去,最终变成了《电影时代》的广告宣传奖。”罗维明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敢保证,等选票印好后,《电影时代》的销量,一定会突破30万,成为香港首屈一指的大杂志。”
“沈总,我们也要印。”林年同坐不住了,连忙说道：“我们《第一电影评论》也是金像奖的主办单位,而且也在两岸三地都有发行。”
“没问题,你们一起印好了。”沈冲对此无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自己旗下的产业,他敲了敲桌子,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细节问题等会再谈。陈大哥,你继续说下一个环节,电影奖的设置种类。”
“我们参考了奥斯卡和欧洲三大电影节,设定了十二个电影奖项。”陈柏生推开演示板,换了一页内容,介绍道：“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男女配角,最佳摄影,最佳编剧,最佳剪辑,最佳原创电影音乐,最佳服装造型,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表彰性质的终身成就奖。”
沈冲摸着下巴,沉默不语。
在历史上,第一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只有五个奖项——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编剧,可谓寒酸之极。
现在陈柏生提出来的奖项,已经涵盖了大部分的电影内容,但是和后世成熟时期的金像奖相比,还是有点不够专业,当然这和时代也有关系,比如最佳音响效果,最佳视觉效果这些工业技术类的奖项,现在无从谈起。
但是有几个奖项,还是有必要现在就设立起来的。
“去年电影圈人才辈出,可以设两个鼓励性质的新人奖,一个最佳新导演,一个最佳新演员。”沈冲看陈柏生在演示板上写好之后,又继续说道：“还要加一个最佳动作设计,功夫电影是我们中国的特色类型,动作设计很重要,这个需要单独设立奖项表彰。”
“这个我赞同。”林年同说道：“龙虎武师很辛苦,是该鼓励。”
在历史上,最佳动作设计是在徐克拍完《蜀山》之后,经过张彻的提议,1983年金像奖才增加了这一奖项,不过香港的功夫电影,源远流长,从业人员众多,在19ru年设立这个奖,并没有什么争议,然而同在1983年进入金像奖的另外一个奖项,现在设立,就显得有点太早了。
这个奖就是最佳美术指导,在香港电影史上,19ru年谭家明拍《爱杀》,才第一次出现了美术指导这个职位,之前是从没有过的。
虽然有沈冲的蝴蝶翅膀,在《疯劫》时候就请张叔平做了美术指导,但是整个1979年,只有这么一部电影有美术指导,金像奖设立这个奖项,就显得有点无厘头了……
奖项设定讨论完毕之后,暂停会议,休息十分钟。
罗维明性子洒脱,不拘小节,他跟着沈冲来到他的豪华办公室,让秘书帮忙泡了一杯茶,然后舒服的坐在沙发上,问道：“沈老板,金像奖做不做颁奖典礼？”
“做,当然做。”沈冲毫不犹豫的说道：“不仅要做,而且要上电视做直播。”
“准备在哪里办？”
“香港能举办大型室内活动的场所有限。”沈冲摸了摸头发,说道：“暂时定在香港大会堂,虽然那里有点旧了,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也是,其他地方要么太小,要么不够档次,要么商业气氛太浓。”罗维明说道：“不过大会堂建筑用途太多,搞颁奖活动,有点不太方便。”
沈冲默然,浅水湾酒店现在还在谈判,而就算拿到手了,拆迁,规划,设计,重建,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所以最近几年的金像奖颁奖典礼,只能在香港大会堂凑合。
香港大会堂占地ll100平方米,由两座独立的建筑物以及一个纪念花园组成,是香港第一座公共文娱中心,19年3月日落成开幕,位于香港岛中环区,由香港康乐及文化事务署管理,是官方仪式和庆典举行的重要场地,港督上任的宣誓就职仪式,来港访问的英国皇室成员的欢迎活动,一般都在这里举行。
香港大会堂由一高一低两座建筑组成,其中设有展览厅、剧院、音乐厅、礼品店、酒楼、演奏厅、展览馆、会议室、图书馆,以及婚姻注册处等等设施,所以罗维明说设施用途太杂……
沈冲计划作为颁奖典礼场地的,是香港大会堂的音乐厅,那里有1434个座位,虽然有点小,但够用了。
“对了,颁奖典礼请不请好莱坞的明星？”罗维明翘着腿,很八卦的问道：“人家金马奖请了伊丽莎白,沈老板,你现在身家几十亿,是不是也得请一个大明星来撑撑门面？要不然电视直播看起来寒酸,收视率也上不去啊。”
“请是可以请的。”沈冲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但是我没想好请谁,老罗,你觉得哪个好？”
“你财大气粗,不如一下请两个。”罗维明接过秘书送过来的茶杯,说道：“于脆把去年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都请过来颁奖。”
“去年都是谁拿的奖？”
“乔恩－沃伊特和简－方达。”罗维明鄙视,说道：“这么重要的行业新闻,你居然不知道？”
“这两个人的名气太低了。”沈冲没理会他的嘲讽,说道：“简－方达虽然是两届奥斯卡影后,但太过文艺,不够吸引眼球。”
“乔恩－沃伊特呢？”罗维明不屑他的高眼光,说道：“他是著名的演技派,在美国很受欢迎的。”
这个名字,沈冲依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于是问道：“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电影时代》报道过他没有？有没有照片？”
“报道过,在四月中旬的奥斯卡特刊上。”
沈冲打开办公桌背后的书橱,从排列整齐的杂志里翻了翻,找到了目标,翻开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把杂志塞回原处,笑着说道：“这家伙名气虽然演技好,但是同样缺乏明星光环,不够号召力,要是他女儿来,还差不多。
“他有女儿？”罗维明诧异道：“叫什么名字？也是电影明星？”
“他女儿名叫安吉丽娜－朱莉。”沈冲于笑了两声,说道：“现在才三四岁吧,年后,金像奖请她来颁奖好了。”
“靠,你耍我呢。”罗维明对他比划了一个不雅的手势,然后喝了一口茶,说道：“沈老板,你透个底,打算请谁来？我提前把采访工作准备好。”
“真的还没定。”沈冲苦笑了一下,说道：“请了太多老外,会显得咱们金像奖哗众取宠,崇洋媚外,丢了中国人的面皮,不请的话,又拉不动名气,现在是左右为难。”
“说的也是。”罗维明赞同道：“毕竟金像奖是咱们中国人的电影奖,老外太大牌了,喧宾夺主,反而不好,去年金马奖请伊丽莎白虽然风光,可等她走了之后,主办单位差点被骂死,媒体铺天盖地的指责政府劳民伤财。”
“老罗。”沈冲喝着茶,说道：“让你给我出主意,你却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已经看明白了,给你打工,只要老实做事就行了,什么主意啊计划啊,统统都不要去想。”罗维明笑呵呵的说道：“反正绞尽脑汁想出来自认为不错的东西,到你那里,都是垃圾,你是天生做老板的,我是天生做小兵的,等决定请谁来颁奖,通知一声,我去接客就行了。”
“过奖了过奖了。”沈冲拱了拱手,谦虚道：“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点而已
“中了**彩,赢了赌马,发了横财,那叫运气。”罗维明年纪比较大,性子洒脱,他正色说道：“沈老板,你那叫本事。”
“行了,别拍马屁,我不赌马,今天也不加薪。”沈冲笑着摆了摆手,又闲聊了一会之后,拿着茶杯,站起来说道：“走吧,继续去开会,刚才只是讨论了几个关键程序的大略,具体细节一个都没谈,还有得忙。我们争取在今明两天拿出具体的章程来,月l号开始,正式开始启动金像奖的评选程序。”
罗维明点头应道：“确实得快点定好,两个多月,对一个电影奖来说,时间有点紧。”
一个电影奖,最核心的程序无外乎三条——参赛资格,评奖规则,颁奖典
参赛资格被沈冲改变后,所有与之相光的细节都要重新安排,光这一条,就讨论了整整三个多小时,才最终确定了参赛影片资料登记信息,相关奖项的获奖人的资格细则以及入围名单初选流程等等一系列规章制度。
下午则是讨论评奖规则,观众投票方面,沈冲已经开口说了会安排专业的第三方会计事务所负责,所以这方面没什么问题,关键的问题是评审团的组建
在沈冲看来,十二个评审员,有点太少,正如他所说的,内地和台湾严重对立的政治气氛下,为了不得罪双方,评审团里,有几个来自内地的,就得安排多少个来自台湾的,这样下去,容易被政治绑架。
最终讨论的结果是,规模扩大一倍,邀请二十四名资深影评人和从业人员,组建评审团,至于这二十四个评审员该找谁来当,又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沈冲看了看时间,决定散会,明天再讨论……
“陈大哥,林主编,还有老罗,你们先别走。”沈冲叫住三个头目,说道：“今晚我请客,咱们一起聚聚。”
“这才像话嘛。”老罗夹着公文包,笑着说道：“沈老板在美国和日本大捞了一笔,是该打赏一下我们这些底层员工。”
“老罗,你别贪嘴。”都是熟人,陈柏生也放开了,他笑着说道：“沈老板请客,从来没好事,小心他又把你卖了。”
“他还有用,我暂时还舍不得卖。”沈冲一边调侃,把谷丽薇整理好的会议记录收进公文包,说道：“走,走,湾仔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味道正宗,我带你们去尝尝鲜。”
“沈总,你说的是吓煞人香吧？”林年同跟在后面,走出会议室,说道：“听说那里生意非常火,现在这个时间去,很难有位置的。”
“林总编,你是半路出家的,不知道他的底细。”罗维明笑呵呵的指了指沈冲,说道：“我都说了,沈老板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从不做亏本买卖,他今晚说是请客,其实是在拉客,那吓煞人香,是他丈母娘开的店,去了能没地方么？”
林年同闻言愕然,随即为之莞尔。
沈冲也笑,说道：“老罗,要不你别去吃了？”
“那不行,你是大户,你家娘子是大户,连带着你丈母娘也是大户。”罗维明咂嘴弄舌的说道：“总之是吃大户,不亏,再说吓煞人香的火锅,味道确实不俗。”
新开的火锅店,就在报社办公楼附近几百米的地方,一行人也不用开车,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
刘婶当初捣鼓火锅店,沈冲为了讨好丈母娘,除了帮忙找店铺之外,他还把后世的诸如鸳鸯火锅,小火锅,石头火锅等新鲜创意剽窃出来,火锅店能火爆全城,他功不可没。
湾仔靠近中环,附近写字楼林立,高收入人群众多,所以新火锅店采用了比较高档的装修风格,除了大堂之外,还有很多小包间。
沈冲早早的就定好了房间,到了以后,叫了四份小火锅,再要了几瓶啤酒,四人吃的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罗维明放下筷子,点起香烟,说道：“沈老板,我吃饱喝足了,有什么大买卖要做,赶紧说吧。”
“我确实有大买卖要做。”沈冲拿着酒杯,说道：“不过这事和你没多少关系,你今晚就是来做个吃货的,这事能不能成,主要看陈大哥。”
“哎哟,你早说啊,害得我刚才吃火锅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罗维明吐了口烟,笑着拿起筷子,说道：“我再吃点,你们聊。”
气氛被他搞的非常活跃,陈柏生笑着问道：“阿冲,让我做什么？”
沈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想从香港政府那里,把香港国际电影节的举办权拿过来,陈大哥,你觉得可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