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二章 金像奖三
“阿冲,你想接手香港国际电影节？”陈柏生有些不解,他迟疑着说道：“做电影节不赚钱的。”
“你真以为我像老罗说的那样,无利不起早？”沈冲笑了笑,他拿起小巧的金属漏勺,一边从火锅里捞鱼丸,一边说道：“我有些想法,打算把电影节做大做强。”
“得了吧,沈老板,香港国际电影节是做不大的。”罗维明不屑一顾,说道：“香港政府很有钱,但是那帮鬼佬从来就看不起我们搞电影的,柏生,你告诉他,1977年办第一届电影节的时候,政府给了多少预算？”
“ll万。”陈柏生苦笑,说道：“而且政府规定要收门票回本钱,否则就停办。”
“ll万港币不是美元,这么点钱,香港政府纯粹是打发叫花子。”罗维明双臂搁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很不爽的说道：“既然名字叫香港国际电影节,当然要买一些国外的电影拷贝回来放,才能叫国际电影节,可ll万能于什么？拷贝买回来,要翻译,要配字幕,要做宣传手册,还要租场地放映,这些全都要钱的。那时候,要不是柏生和几个冤大头免费去做义务劳工,电影节早就夭折了。”
香港国际电影节在后世,还是有些名气的,想不到诞生的如此艰难,沈冲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好奇的问道：“这么惨？”
“确实挺惨的。”陈柏生抿了一口啤酒,有些感慨的说道：“ll万的预算,确实于不了什么事,整个筹委会只有三个领工资的正职,其余都是和我一样的义工,石琪大哥也在,他负责翻译工作,我负责从一些外国影展的场刊上找电影,然后打电话定拷贝,让对方邮过来,当时忙得昏天暗地,天天加班熬通宵,因为拷贝都是走邮寄的,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才能到香港,所以一直到电影节开幕,都没搞出来节目介绍,有没钱做海报,只印了一堆放映表,到处发传单,好在观众热情,5块钱一张门票,很快就卖光了,最终把ll万又赚回来了,电影节才能继续办下去。”
“那现在呢？”沈冲吃完鱼丸,问道：“现在多少预算？”
罗维明晃了晃手指,说道：“今年能给多少还不知道,但是去年的预算我知道,这个数。”
“40万？”
“没错,就40万,还不如你一天赚得钱多。”罗维明拿着酒杯,说道：“每年都这么点预算,怎么做大做强？当然了,沈老板要是高风亮节,有心回馈市民,自掏腰包,那就另当别论了。”
“老罗,别给我戴高帽,我头大,戴不上。”沈冲哈哈一笑,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陈柏生：“你们办电影节,目的是什么？”
“主要有三个目的,一是让香港市民有机会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电影,以及体验日益精进的电影制作技术;二是在电影节中放映本港电影制作人及导演的作品,以鼓励他们精益求精,力臻完美。”陈柏生作为创始人之一,对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宗旨非常了解,他一字不停的说道：“第三是做一些香港电影回顾展,让市民有机会重温本港电影业的历史及欣赏其成就,总而言之,就是推广电影文化,提高电影制作水平和观众的欣赏水平。”
“陈大哥,你,林总编,还有老罗。”沈冲听完之后,用筷子很随意的点了点在座的三人,说道：“你们骨子里都是传统的中国文人,太文艺,太高尚,满肚子教化万民的思想,我很佩服,可是想法是好的,不过做法是不可取的
“沈总这话怎么说？”林年同是这些人中最书卷的一个,他不解的问道：“世界各国举办电影节,不都是为了推广电影文化吗？”
“美国还说他们是人类的希望呢,哪能当真。”沈冲晒笑了一声,说道：“电影不同其他艺术,它是商品,是商品,就要遵从商业规律,香港又是自由港,奉行自由主义经济哲学,在这种环境里,强行去推广所谓的电影文化,是没有前途的。”
“我们没有强行去推广啊。”陈柏生反驳道：“我们只是组织放映电影而已,既没有强行推销电影票,也没有强迫观众进电影院,一切自愿。”
“香港国际电影节,本港的作品和历史作品,并不是主角,主角是放映国外的优秀电影,对吧？可是放映的电影,都是你们提前挑选的。”沈冲放下筷子,解释道：“你们剥夺了观众的选择权,他们只能看组委会认为优秀的电影,而不是观众认为优秀的电影。”
“这个不是问题吧？”林年同说道：“我们选的电影,都是世界公认的优秀影片。”
“去年电影节期间,我正好在内地,没参加,不过我看了会刊和参展影片名单,你们认为优秀的电影,全是注重艺术内涵的文艺电影。”沈冲说完,指了指火锅,说道：“就拿吃火锅做个例子,比如老罗,是这家店的老板,他喜欢吃素菜,于是只进青菜豆腐之类的食材,顾客只能在这些玩意里挑挑拣拣,那些喜欢吃荤的,肯定不爱来,而喜欢吃素的,吃多了之后,也想换换口味的,现在电影节势头尚可,然而过几年,等观影群体稳定后,再想有所发展,就难喽。”
陈柏生闻言,若有所思。
林年同也是香港国际电影节的元老和组织者之一,他一边接过罗维明递过来的香烟,一边问道：“沈总的意思是,我们应该扩大选片的类型？”
“不仅如此。”沈冲一边对火锅里加菜,一边说道：“放映香港当前制作的电影,这个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第三条,做回顾展,让观众重温本港电影业的历史及欣赏其成就,就有点目光短浅了,长期下去,会制约电影节的发展。
罗维明问道：“为什么？”
“很简单。”沈冲理所当然的说道：“香港电影缺乏底蕴,有多少成就可以重温？总共就几十年的历史,二三十个有成就的人,去年回顾,今年回顾,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难道再重头再来一遍？搞久了,味同嚼蜡,总之,我认为香港国际电影节,不应该像现在这么办。”
陈柏生很林年同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那该怎么办？”
“在说这个话题之前,陈大哥,你先告诉我,有没有机会拿到香港国际电影节的举办权？”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陈柏生想了想,说道：“香港现在全力搞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市政局根本没什么心思办电影节,如果有民间团体愿意接手,他们求之不得。”
“但是沈老板,你要想清楚。”罗维明抽着烟,泼冷水说道：“电影节是文化活动,香港政府绝对不会交给商业公司运作的,否则会被媒体骂死,立法局也不会通过的,民间要接手,只有可能是慈善机构,你的电影公司不行的。
“这个没问题。”沈冲笑着说道：“你别忘了,我手上除了电影公司,还有一个香港电影文化中心,电影文化中心是教育机构,用它的名义去申请,没问题吧？”
“香港电影文化中心？”林年同问道：“就是舒琪他们前年办的那个电影培训丨学校？”
“就是那个。”罗维明点头回应他,然后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对沈冲指指点点,说道：“沈老板,你去年十月底把香港电影文化中心收购了,改组注册成为教育机构,是早有预谋吧？”
沈冲呵呵笑了两声,说道：“说实话吧,当我提出办香港电影金像奖的时候,就在打香港国际电影节的主意了。”
“电影节爹不疼妈不爱,后娘养的种。”罗维明吸了一口烟,说道：“沈老板,你看中它哪一点？”
“有一句诗,叫做风物长宜放眼量,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眼光要长远,不能只顾眼前。”沈冲拽了句文,然后用左手和右手分别拿起一只筷子,比划着说道：“这只手,是香港国际电影节,我要把它打造成一个世界级的电影交流平台,这只手,是香港电影金像奖,我要把它打造成华语电影圈里的盛会,凝聚所有华语电影人的能量,然后从香港国际电影节这个窗口走出去,销往全世界,如此,一内一外,一中一洋,相辅相成,这两个都办好了之后,香港,就是世界电影之都”
三个听众默然无语,过了半响,罗维明啧啧赞叹,他抱了抱拳,说道：“沈老板,你的雄心壮志,老罗我佩服,真心佩服。”
“听起来像白日梦。”沈冲放下筷子,说道：“但是很热血,对不对？”
“没错”林年同和沈冲不熟,一直沉稳少言,此时却大声的应和,他拿起酒杯,说道：“沈总,我敬你一杯,为了这个白日梦”
陈柏生和罗维明也站起来,举着酒杯,碰在一起,大声说道：“为了这个白日梦”
众人一仰脖子,喝光了杯中酒之后,林年同抢先问道：“沈总,金像奖我们已经有眉目了,你来说说,这电影节该怎么做？”
“很简单,改变现在的玩法。”沈冲拿起酒杯,让罗维明倒酒,说道：“我们不主动选参展电影,让电影商自己送过来。”
“阿冲,你是说和欧洲三大电影节那样？”陈柏生质疑道：“戛纳,威尼斯还有柏林电影节,他们有历史,有名气,颁发的奖项有权威性,能拉动票房,电影公司才会主动去参展,我们香港国际电影节,要名气没名气,要底蕴没底蕴,谁会主动送影片来参展？”
“而且还没钱办颁奖典礼。”罗维明给每人倒好酒,然后放下酒瓶,调侃道：“欧洲三大节是白马王子,我们是灰姑娘,这三大节都有排他性规定,不收在其他影展评奖过的电影,我们就是想搞评奖活动,电影公司也会藏着掖着不拿出来。”
“白马王子有白马王子的玩法,灰姑娘有灰姑娘的玩法。”沈冲不以为意,说道：“他们玩他们的白富美,我们玩我们的穷矮独,穷,指的是小成本电影,矮,指的是时长在一小时以内的短片,独,指的是独立制作的影片。”
“欧洲,不算苏联和东欧,只算西欧和北欧,去年一年生产了300多部电影,然而这其中,只有50部左右能进入电影院放映,其余的,都销声匿迹,成了废品。”沈冲继续说道：“美国不能进入院线放映的电影,比这个数字更多,我们香港同样如此,去年两三百部电影,其中有三分之一没卖出去。”
“如果我们把香港国际电影节,办成一个影片买卖的大集市。”沈冲最终总结道：“你们说,电影公司会不会主动上门送电影？”
“沈老板,你这个主意并不新鲜啊。”罗维明说道：“柏林,戛纳除了评奖,也搞电影买卖,他们有专门的欧洲电影交易市场。”
“老罗,饭要一口一口的慢慢吃。”沈冲吃着火锅,解释道：“德国法国都在欧洲,去那里,飞机票很贵的,而香港,台湾,日本,韩国,每年都有很多无法上映的电影,我们可以先做亚洲的生意,等过几年,咱们背后的靠山起来了,那些欧洲佬美国佬,会主动跑过来的。”
“靠山？”罗维明一愣,问道：“什么靠山？”
“沈总说的是内地。”林年同亲自去过内地,又多次和内地杂志合作,他说道：“内地要是能维持现在的观影人数,只要经济上去了,票价提高,很快就能超越北美,成为世界最大的的电影市场,香港位置特殊,到时候必然会成为电影交易的中转地。”
“没错这么一说,我觉得香港国际电影节大有可为。”陈柏生兴奋的敲了敲桌子,说道：“到时候说不定可以和欧洲三大电影节并驾齐驱。”
沈冲笑而不语,他的香港国际电影节计划,其实是综合了圣丹斯独立电影节和阿里巴巴hr创意,一方面为了发掘周边地区优秀电影人才,一方面是打造完善的电影销售网络,方便日后华语电影走出去。
不过这个计划执行起来,并不是简单的事,想要造大卖场,关键是看顾客多不多,市场够不够大,要是没交易量,电影节就是笑柄了,沈冲暂时打算以录像带发行为主,东南亚和日本的院线市场为辅,维持一定的交易量,至于内地嘛,虽然远景可期,但最近几年,是没什么指望的……
“但是……”林年同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此一来,香港国际电影节成了纯粹做生意的展会,失去了办电影节的意义啊。”
“林总编,做生意和推广电影文化,并不是相互对立的。”沈冲解释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每年那么多无法上映的电影,其中必有遗珠,香港国际电影节一样可以做竞赛单元,从中挖掘被埋没的好电影,再说了,电影是一门很耗钱的艺术,刚入行的新人一般很难得到高额的资金支持,只能拍低成本电影和独立短片,我们搞电影节,可以发现那些有才华的新人,给他们必要的指导和支持,这也是一种电影推广的方式。”
“那其余活动,还做不做？”林年同追问道：“比如香港电影回顾展览,世界知名电影导演作品展览这些文化推广活动。”
“做,当然做,文化交流不可或缺。”沈冲毫不犹豫的点头,他做无奈状,说道：“林总编,老罗是著名的长舌男,到处乱嚼舌根,你不要信他,我真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罗维明拿起空酒瓶,做势欲砸,说道：“沈老板,你不唯利是图,你说说,你做过亏本生意吗？”
“我怎么没做过。”沈冲哈哈一笑,说道：“你就是典型的例子,你自己说说,《电影时代》亏了多少期？你的工资,我有没有少给一毛钱？”
罗维明放下瓶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刚起步的时候,确实亏了点,不过现在《电影时代》每期卖二十五六万册,很快就能把亏空补回来。”
“老罗,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沈冲老气横秋的说道：“这二十多万的销量里,内地才十万,要知道《大众电影》第一期就卖了50万,现在每一期印数是四百万起步,你还差得远。”
“《大众电影》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比不了。”罗维明摆了摆手,他转移火力,说道：“只要比《第一电影评论》卖的多,我就满足了。”
“老罗,亏你也说的出口。”林年同毫不示弱,反击道：“《第一电影评论》虽然销量才十万出头,可从没亏损过,而且你怎么不和我们比口碑？《电影时代》能成为香港大学图书馆指定馆藏杂志吗？”
沈冲看罗维明面带郁闷之色,拿起酒杯,说道：“老罗,来,喝酒,刚才是开玩笑,别介意,还有林总编,来一起喝一杯,现在杂志的情况,我非常满意,你们劳苦功高。”
罗维明喝光酒,发狠道：“沈老板,等今年年底,我一定让杂志销量过40万,要是做不到,你炒我鱿鱼。”
“那可不行。”沈冲笑了,说道：“当初打赌,说好了连下辈子都给我打工,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你跑了。”
放下酒杯,林年同问道：“沈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申请国际电影节的举办权？”
“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吧。”沈冲揉了揉脸颊,说道：“而且我还有些配套的工作没做好。陈大哥,你今年继续去筹备电影节,顺便帮我做一下申请的准备工作。”
“没问题。”
第三卷 第十三章 金像奖四
李开元被沈冲起床的动作惊醒,她嗯哼两声,翻了个身,微迷着眼睛问道：“几点了？”
“六点十分,你继续睡吧。”沈冲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穿上拖鞋,站起来说道：“我出去玩一会吉他。”
“我也起来吧。”李开元睁开眼睛,半躺着坐起来,说道：“等会出去跑跑步,真是好奇怪,最近半年忙得脚不沾地,也没吃什么,居然胖了三四斤,小肚子都起来了。”
“胖一点没什么不好。”沈冲笑着说道：“珠圆玉润最好,要是瘦骨嶙峋的,摸起来不仅没感觉,晚上抱着还会做噩梦的。”
李开元白了他一眼,探身把昨晚大战时扔在床边的睡衣扯过来,裹在身上后,才掀开被子,说道：“你别弹琴了,跟我一起去锻炼吧。”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去,你们男人,总是瞎想。”李开元嗤嗤笑了两声,下床说道：“趁着现在年轻,多锻炼锻炼,现在赚了那么多钱,总要有时间去花的呀,你上次不是说,人间最悲剧的事,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么？我可不想五六十岁就做寡妇。”
沈冲被她呛的无语,只好说道：“过了春节再锻炼吧,最近我要练几首曲子。”
“什么曲子？”
“随便玩玩的,过段时间要用。”沈冲坐在床头,看着她姣好的背影,问道：“你今晚有空么？”
李开元拉开衣柜,一边翻找衣服,一边问道：“怎么？”
“晚上我要请一个人吃饭,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去吧。”
“谁呀？我认识？”
“认识是肯定认识的,只是没见过真人。”沈冲摸了摸下巴,说道：“是邓丽君。”
“邓丽君？”李开元颇为惊喜的转身看着他,不过很快皱眉,说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鬼主意,绝对纯洁。”沈冲无奈,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子,说道：“她曾经专程去波士顿给我舅舅祝寿,现在来香港给h录新年特辑,我作为地主,请她吃顿饭,算是答谢。你不是很喜欢她的歌么,晚上一起去吧。”
“喜欢听她的歌,和见她本人有什么关系。”李开元是绝对的理性派,她想了想,说道：“再说见到她,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与其尴尬,还不如不见。
李开元姐妹是两个极端,一个对娱乐圈没有一丁点的兴趣,一个却兴致勃勃的要进娱乐圈,沈冲站起来,说道：“那随便你,要是改主意了,再打电话给我,我今天一天都在电影公司。”
“嗯。等一下,你先别走。”李开元拿起一套西装,对他说道：“既然要请客,今晚穿这一套怎么样？我上次从伦敦带回来的。”
“行,就这个,挺正式的,不要领带。”沈冲看了看,说道：“你找出来放在床上吧,我走的时候穿。”
走出房间,沈冲从属于他的那间书房里拿出吉他,走上阳台,面朝维多利亚港,蹦蹦跳跳的胡乱做了几个锻炼动作,然后坐在加了垫子的藤椅上,在蒙蒙亮的晨曦里,捣鼓着来自后世的歌曲。
金像奖的颁奖典礼过程中,必然会安排一些节目过渡,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本着能不浪费,就不浪费的心思,他打算剽窃后世几首应景的歌,既娱乐大众,又娱乐自己。
天天绷着脸做计划,赚大钱,挺无聊的,得给生活填点乐趣……
常言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这几首曲子,他之前练过很多次,不过元旦前后去美国忙活,断了一段时间,又有些生疏了,现在要重新练回来。
翻来覆去的弹了一会,感觉渐入佳境,这时玻璃门被推开,露出了天宝的小脑袋。
“姐夫,又在这里弹棉花？”
“去,去。”沈冲挥手赶她,说道：“一边玩去,我忙着呢。”
“你没什么音乐天赋,就别天天瞎折腾啦。”天宝从屋子里走出来,小心的关上玻璃门,然后伸手说道：“吉他拿来,看我弹给你听。”
“你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了？”
“我们学校有音乐课呀。”天宝拿过吉他,一脸傲娇的说道：“我三天就学会弹了。”
她说完之后,坐在藤椅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就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还别说,真像模像样的,虽然不是很流畅,但青春无敌,清晨的朝阳,美丽的萝莉,青葱小手如穿花蝴蝶一般飞舞,赏心悦目,美妙异常。
一曲弹完,沈冲鼓掌,连声夸赞道：“真不错,真不错,天宝,你是咱们家第一才女。”
“那当然。”天宝一仰头,把吉他放在座椅中间的茶几上,吐槽道：“姐夫,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以后早晨好好睡觉,不要再班门弄斧,扰人清梦啦。
“你个小丫头,不要乱用成语。”沈冲哈哈大笑,他拿起吉他,问道：“这是我的独门曲子,你怎么会弹的？”
“本小姐才高八斗,聪明伶俐,听一遍就会弹喽。”
“胡吹海螺。”沈冲嘴角含笑,他轻轻拨了拨琴弦,说道：“你偷了我放在吉他盒子里的简谱吧？”
“那又怎么样？”被揭穿了,天宝也不脸红,死撑着说道：“反正我看一遍就学会了。”
“好,好,天宝你厉害。”沈冲随手弹着和弦,问道：“说吧,这么早起来,又有什么目的？”
“姐夫,还是你最好,善解人意。”天宝卖乖,送了他一个笑脸,说道：“给我也买个吉他好不好？”
“买乐器又不是坏事,你妈不给买？”
“我妈想让我去学钢琴,说钢琴高雅,吉他是地摊玩具。”天宝苦着脸,说道：“可是我讨厌学钢琴,我喜欢吉他。”
“为什么讨厌？”沈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钢琴号称乐器之王,挺好听的,我想学都没机会学呢。”
“要学你去学好了,钢琴又什么好,又大又重的,弹的时候还要摆姿势好好坐着,只有你们这些大人喜欢。”天宝说完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钢琴是弹给别人听的,吉他是弹给自己听的,我才不要做给别人弹琴的木偶人。”
沈冲被她充满文艺范儿的姿态和理由弄的哭笑不得,不过音乐这种东西,无所谓高雅不高雅,有兴趣就行,他说道：“既然这样,我星期天就带你去买吉他。”
“谢谢姐夫。”天宝跳起来,给了他一个飞吻,然后跑回屋子里去了。
沈冲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埋头继续练习曲子。
沈冲在湾仔买的那栋办公楼还在装修,所以开会的地点,仍然是东方魅力电影公司的会议室。
关于第一届香港金像奖评审团该如何组建,讨论了一个早上之后,最终决定,从内地和台湾,各邀请五名德高望重的电影工作者,剩下的十四名团员,则由香港本地的资深影评人,导演,演员和幕后专业技术人员组成。
至于投票方式,则采用了类似后世世界足球先生的投票方式,每个奖项,评审员可以按照一二三的顺序,填写候选名单,第一名得5分,第二名得3分,第三名得l分,得分最高的候选影片,最终将获得奖项。
“沈总,关于投票方式,还有一个问题。”一个编辑举手问道：“投票是记名还是不记名？”
沈冲乾纲独断,决定了金像奖最核心的几个问题之后,就不再独裁,一切细节都交出来讨论,营造公平民主的讨论气氛,他闻言,问道：“老罗,你说呢？”
“我觉得不记名好。”罗维明看了看笔记本,说道：“评审有来自内地的,也有来自台湾的,记名的话,要是泄漏出去,对评审员本人不太好,容易被人政治攻击。”
沈冲微微点头,问道：“有别的意见吗？”
“我有。”刚才那个编辑又举手,说道：“如果不记名的话,来自内地的只投内地电影,来自台湾的只投台湾电影,会伤害香港和其他地区的参赛电影,无法体现金像奖公正公平的精神。”
“这确实是个问题。”沈冲同样点头,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记名投票,不仅要记名,每个评委还要把选择的理由写上。”那个编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当然罗总编考虑的也没错,当前内地和台湾的政治环境不够自由,为了保护评审,我建议除了个评审外,再增设一个独立中立的评审团主席,负责投票的保存和整理工作,等结果出来后,立刻销毁选票,这样就不会出现外泄的情况了。而且设立评审团主席,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当两部电影分数相当的时候,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这个编辑,就是昨天秀优越感的那位,沈冲本来对他颇为不爽,此刻闻言,顿起爱才之心,这厮真是贴心人,觉悟够高——评审团主席,这不正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位置吗？
一个电影奖能否做大做强,公平公正公开的评选程序是关键,即使做不到“三公”,也要表面上维持“三公”的样子,后世华语电影圈里,各种奖项一大堆,金鸡,金马,百花,华表等等,这其中,除了金马奖还值得一提,其余的谁在乎？
金马奖的份量重,是因为它在90年代改组,重铸了评选程序,制造了表面上“公平公正公开”的样子,所以能逆袭金像奖,成为华语电影圈里第一大奖
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想要营造公平公正公开的氛围,首先一条,电影奖的主办单位要公正,而在现代社会里,观众心中最公正的主办单位是什么？
政府举办会被政治笼罩,公司举办会被利益绑架,所以经营电影奖,最好的单位,是非营利性机构……
《电影时代》和《第一电影评论》都是营利性质的杂志,举办一两届金像奖还行,但做大之后,就很容易被人诟病,所以最好注册一个非营利机构,作为名义上的主办单位。
非营利性机构在经营的时候,会有严格的限制,成立之后,财富对金像奖的影响作用会大幅度减弱,但沈冲绝不会允许金像奖落入别人的手中,因此他需要在评审过程中,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掌握主动权。
他需要一种在关键时候,能够否决严重违背他意愿的电影获奖的权力——比如《表姐,你好哩》这样的电影。
这个评审团主席,正好符合他的需求。
沈冲心头暗喜,表面不动声色,又问罗维明,说道：“老罗,你说呢？”
“这个想法不错。”罗维明没有多想,赞同道：“二十多个人的评审团,确实该有个主席,柏生,你说呢？”
“我看可以。”
“林总编怎么说？”
“我没意见。”
“ok。”沈冲拿起笔,在备忘录上写下评审团主席几个字,然后说道：“这个主席,你们看请谁合适？”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刚才那个编辑举手高声说道：“沈总,你做这个主席最合适。”
“我不行,我太年轻,哪能给一帮老前辈做主席。”沈冲推脱,说道：“而且说句狂妄的话,今年《疯劫》肯定会入围某些奖项的,我去做主席,影响不好,会于扰公平公正的精神。”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设定主席是没有普通投票权的,只有当两部电影分数相同的时候,才能出面决定最终奖项的归属,以金像奖的投票方式,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有沈总的电影,也可以临时回避。”那个编辑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然后说道：“沈总,主席这个位置,事关重大,金像奖是你首倡的,又亲力亲为做规划,你来做这个主席,别人才能放心和安心
他这么一番说辞,倒是打动了不少人,陈柏生立刻赞同道：“沈总,何世光说的没错,你来做这个主席,大家都安心。”
“我也觉得不错。”罗维明放下烟头,说道：“这个主席,说白了就是打杂的和背黑锅的,沈老板,你年轻,活动能力强,在两岸三地都有关系,最合适不过了。”
“那好吧。”沈冲不在矫情,一边在纸上记下那个编辑的名字,一边借着话头说道：“我先把这口黑锅背起来,等以后有合适的,再另请高人。”
办一个电影奖,最核心的三个环节——参赛资格,评选程序,颁奖典礼,前两个都讨论过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这个话题才讨论了一会,沈冲就忍不住摇头,颁奖典礼是所有环节里最商业化的一环,而在座的大都是书卷气十足的文化人,八字相冲,提的建议乱七八糟,不成体系,要么太简朴,不够隆重,要么太飘渺,没有可操作性。
敲了敲桌子,等众人安静下来后,说道：“关于颁奖典礼,我说一下我的想法。”
他站起来,走到会议室尽头的演示板前,拿起水笔,边写边说道：“颁奖典礼有三个主要问题需要考虑,第一个,是来宾安排,香港大会堂的音乐厅只有1400多个座位,容纳不下太多人,销售门票是不可行的,所以除了候选电影的相关工作人员入场外,观礼嘉宾我打算采用邀请制,只有拿着请柬才能入场,该请哪些人,你们要拿个名单出来。”
“第二个,是电视转播,我已经联系了去年奥斯卡的直播制作单位,到时候将由他们负责,至于电视台,我已经初步和h达成了意向,但细节还需要沟通。”
“第三个,是主持人和颁奖嘉宾的选择,主持人很重要,既要庄重严肃,又要娱乐活泼,颁奖嘉宾也要仔细挑选,这方面,你们要讨论个名单出来。”
“沈老板。”罗维明听完之后,举了举手,说道：“我们要不要学奥斯卡,走红地毯？”
“这个需要等美国的制作团队过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考虑。”沈冲很无奈的说道：“香港大会堂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不是很适合走红毯。”
“我觉得还是不走红毯的好。”陈柏生说道：“走红毯对服饰和仪态的要求很高,华语娱乐圈里,谁都没有走红毯的经验,容易出错,要是直播的时候出了意外,很麻烦。”
“陈大哥说的有道理。”沈冲点了点头,他走回座位,坐下之后,说道：“不过即使没有走红毯的仪式,所有参加颁奖典礼的人员,也务必要穿正式的着装,把这个要求写进请柬里。”
“沈总,你这是难为人啊。”罗维明抱怨道：“你知不知道一套稍微上档次的礼服,得花多少钱？那些导演主演们买得起,幕后的工作人员哪里买得起,总不能拍半年戏,就为了进一次大会堂吧？”
“没事。”沈冲交叉着手,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的说道：“凡是入围的电影工作人员,礼服一律由我提供,你们的礼服,我也包了。”
会议室里立刻欢声雷动。
第三卷 第十四章 佳人
香港,中环,于诺道中l号,富丽华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里。
沈冲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无视外面美丽的维多利亚港口夜景,而是埋头看最新一期的《远东经济评论》。
他收购这本杂志后,一直按兵不动,从没插手过,一方面杂志的质量确实够硬,另一方面,有关未来经济的信息,他知道的很多,随便说几句,都能让很多人一夜暴富,但何必呢……这世界已经改变了很多,再推波助澜的狂扇翅膀,对以后不利,再说了,他收购《远东经济评论》,可不是为了指导别人致富的,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候,撼动市场用的。
所谓大言稀声,平时说的越少,关键时候越有分量。
而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下手对象,来磨砺这本刊物——在这一期的《远东经济评论》里,有一个大篇幅的专题报道,内容是佳宁集团的神话。
沈冲去年如彗星般横空出世,被成为“沈财神”,然而他的产业大都在美国,在香港本地,除了玩具之外,再无作为,所以真要论1979年香港,最炙手可热的商业巨子,他最多排个第三,前两名,一个是收购和记黄埔,开创华资收购英资集团先河的李嘉诚,另一个,则是佳宁集团的陈松青。
根据专题中的报道,陈松青原本在新加坡任土木工程师,在当地破产后,19年到了香港,最初是地产项目经理,1975年,他自立门户,创办了一家地产公司,以0万的价格买了一块地皮,一年后,以0万的价格卖给了香港相关政府,大赚一笔,由此挖到了第一桶金,1977年底,注册成立了佳宁集团公司,开始投资旅游、地产、饮食、酒店等不同行业,到了1979年,佳宁集团的资产,仿佛吹气球一样暴涨,大动作不断,成为香港商界瞩目的焦点
比如1979年9月,佳宁集团在赤柱一口气推出八幢复式豪华住宅别墅,每幢售价高达ru0万港币,比市价高了倍多,居然在短短数天内,销售一空,轰动全城,当时刘婶都颇为心动,特意跑去赤柱观摩那些别墅,打算投资,最后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钱,才最终作罢。
到了月,佳宁集团又以puu多万港币的代价,一次性购买了清水湾道上的16幢别墅,再创该批地产楼价的最高价格记录。
这个新闻还没捂热,佳宁集团再爆大手笔,收购了位于尖沙咀加拿芬道上的京华银行大厦,而且交易过程极为夸张——这栋楼的市价在一亿上下,卖家股东开会讨论,是报价4亿,还是伲？正在纠结,佳宁集团就直接给出了ur亿的天价,比卖家的心理价位高出一亿多
这种不拿钱当钱的气魄,连沈冲这个穿越的土豪都自愧不如……
在年底,佳宁集团又玩了个大动作,月3l日,以每股u港币,总值478亿的价格,收购了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成为控股大股东,而这家公司的股票,在之前两年里,每股最高价格不过5港币。
事情还没完,元旦过后,l月10日,陈青松再度出手,以98亿港币的价格,从置地集团手上收购了金门大厦,这庄交易比收购京华银行大厦更令人咋舌,金门大厦是香港地标性建筑之一,而置地集团在一年前,也就是1978年月份,从怡和洋行那里收购它的时候,价格才15亿而已,短短一年,就赚了亿多……
佳宁集团和陈青松的连番大手笔,让沈冲白手起家的传奇,为之失色,加上他从黄山归来后,转入低调,不接受任何香港媒体的访问,十月之后,更是在内地和美国之间奔波,所以整个下半年,香港商业和经济媒体的报道,几乎全都集中在陈青松的身上。
看完充满溢美之词的报道之后,沈冲合上杂志,把它卷起来,轻轻敲着手心,思量着如何最大化的利用佳宁集团。
佳宁集团是ru年代初,香港地产泡沫生产出来的恶之花,它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沙堆上的城堡,是一个光鲜靓丽的海市蜃楼,两年后,当地产泡沫破灭,佳宁集团破产的时候,涉及金额超过uu亿港元,光政府诉讼费用就用掉了亿l千多万港元,号称香港第一大案,是后世研究香港商业活动的经典案例。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个眼下风光无限的陈青松,正是完美的踏脚石,如果沈冲能在关键时候,发言戳穿佳宁集团的泡沫,以后他再说话,就没人敢不重视了……
正想的入神,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沈先生？”
沈冲抬头一看,只见一位梳着短发,穿着红色的连衣裙,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子,站在桌子前,他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来,道歉道：“邓小姐,不好意思,在想点事情,都没注意到你过来了。
“你换了发型,一下子都没认出来。”沈冲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帮忙拉开椅子,说道：“请坐。”
“谢谢。”邓丽君坐下后,笑着说道：“我妈妈不喜欢我在美国留的大波浪,所以回台湾的时候,就剪掉了。沈先生来很久了吧？让你久等了。”
“哪里,我也是刚到。”沈冲把杂志收起来,说道：“我不太清楚你喜欢吃什么,只听说这里风景不错,所以就选了这里。”
“沈先生费心了。”邓丽君摘掉墨镜,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夜景,说道：“这里挺好的。”
邓丽君此时二十六七岁,正是鲜花盛放的年纪,她的容颜算不上绝美,但圆圆的苹果脸非常讨喜,加上恬淡甜美的温柔气质,令人沉醉。
虽然在洛杉矶见过一面了,但那时有莉莉在场,所以气氛活跃,而现在两人独处,沈冲忽然发现,自己没什么话题可说的。
“那个,邓小姐。”轻咳一声,沈冲于巴巴的说道：“谢谢你七月份去波士顿给我舅舅庆祝生日。”
“应该的,沈先生不用谢我。”邓丽君微微一笑,说道：“我和莉莉是好朋友,在洛杉矶多亏她照顾,给长辈祝寿,是应该的。”
这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点好菜后,又聊了几句,沈冲发现李开元是对的,面对明星,不知道说什么话题,还真不如不见……
邓丽君声音甜美,话语温柔,一举一动,都非常符合中国传统淑女的标准,然而沈冲却觉得,她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独特气质,让人有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感觉,和林青霞正好相反——林青霞表面英气十足,气场强大,然而相处一段时间后,非常容易交谈。
“对了,邓小姐。”等食物送上来后,沈冲没话找话的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洛杉矶的？”
“十二月中旬。”邓丽君很优雅的拿起刀叉,说道：“青霞带了宋局长给我的信,说我可以回家了,所以在洛杉矶陪青霞住了两天之后,就回台湾了。
“回家感觉如何？”
“很好呀,很舒服,还是家里好。”邓丽君嘴角含笑,看了看他,说道：“沈先生真是在世诸葛,早早的就预测到我会在年底回台湾。”
沈冲呵呵一笑,说道：“你是当局者迷而已,其实这件事很容易就能看出结果的。”
“沈先生说的简单,当时我都吓傻了,我爸爸妈妈也是六神无主。”邓丽君想起往事,眼角微红,过了一会,才说道：“总之,多谢沈先生当时的指点,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熬过那几个月。”
“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沈冲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后,说道：“宋局长说你可以回去,开了什么条件？”
“和沈先生当初说的一模一样。”邓丽君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说道：“春节期间,去金门前线开劳军演唱会,慰问士兵,然后政府不再追究护照事件。”
沈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开腔说道：“邓小姐,内地现在非常流行你的歌,你知道吗？”
“我听到一些传闻,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我去年在内地,听说了一句民谣。”沈冲切着牛排,说道：“白天听老邓的话,晚上听小邓的歌,你和国家领导人相提并论,是内地最受欢迎的歌星
邓丽君闻言,用有点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沈冲,什么话也没说。
“邓小姐,有没有想过去内地开演唱会？十亿个听众,十亿个掌声,作为一个歌星,还有比这更荣耀的事情吗？”
邓丽君有点茫然,问道：“我能去内地吗？”
“现在当然不行。”沈冲把吃了一小口牛排,然后说道：“过几年或许可以,大陆和台湾都是中国人,老搞对抗不是办法,早晚会交流的,通商,通航,通信都会有的,到时候去开演唱会,有何不可？”
“可是”邓丽君出生国民党军人世家,转不过弯,说道：“可是这不太可能吧？”
“事在人为,没有不可能。”沈冲笑了笑,忽然转换话题,说道：“对了,邓小姐,我忘了告诉你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
邓丽君睁大眼睛,露出出很恰当的疑惑。
“我已经收购了香港宝丽金,并且和日本宝丽金建立了合作关系。”沈冲笑着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是我的员工了。”
“啊？”邓丽君轻呼一声,她以手掩唇,问道：“真的吗？”
沈冲含笑点头。
19年,飞利浦公司发明了用于存储声音的紧凑型磁带,但当时录音磁带的格式有很多种,在索尼的竞争压力下,飞利浦一方面决定免费发布卡式录音带格式的许可,另一方面,则打起了垂直整合的主意,通过收购的方式,成立了一家音乐唱片公司,用来打通产业链,推广自家的技术标准。
这家音乐唱片公司,就是大名鼎鼎的宝丽金,在世界各地都建有分公司,在1999年被环球收购之前,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名气最大,也是规模最大的唱片公司。
宝丽金（香港）对ru后来说,可谓如雷贯耳,是和滚石并驾齐驱的音乐品牌,沈冲既然捣鼓了滚石,自然不会放过它。
宝丽金在香港分公司成立于1975年,此时规模不大,签约歌手还不足十个,不过全都是精英——除了邓丽君之外,还有谭咏麟,许冠杰,张国荣,以及泰迪罗宾。
飞利浦作为荷兰的公司,大本营自然是欧洲,香港市场狭小,同时粤语流行音乐还没有真正成型,盈利能力有限,所以并不受重视,收购起来没什么难度,沈冲本来打算把日本宝丽金也拿到手的,只不过日本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消费能力强劲,又是索尼的大本营,飞利浦舍不得放手。
不过这个无关紧要,因为“假护照”事件,邓丽君被官方驱逐,声誉大受打击,又无法进入日本国土,她和日本宝丽金的合约,基本是一张废纸了。
“邓小姐。”沈冲放下餐具,说道：“作为老板,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
“沈先生请讲。”
“如果你想职业生涯更进一步,成为世界级的歌星。”沈冲正色说道：“我建议你远离政治活动,如果实在无法避免,请尽量淡化冲突,采用软性的词语。”
“沈先生的意思是说？”
“比如这次劳军。”沈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然后说道：“作为你回台湾的交换条件,是避不开的,但是你去金门的时候,可以唱歌,可以跳舞,但最好不要说一些攻击性的或者涉及意识形态方面的言辞,比如反攻大陆啊,三民主义啊之类的东西,毕竟两岸之间,都是同胞,何必打打杀杀,和平和交流,才是发展的方向。”
见邓丽君不解,沈冲又说道：“我是商人,你是歌星,大家都是小角色,赚些辛苦钱度日而已,何必去搅合政治呢,那是领国家钱粮的官僚该做的事。
“可是沈先生,在军营里,是一定要说一些鼓励士气的话的。”
“说一些好好训练,奋勇报国之类的套话就可以了,这些没问题。”沈冲拿着酒杯,说道：“你只要记住一条,说话不要涉及大陆,就可以了,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过不了几年,你就可以去内地开演唱会。”
邓丽君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邓小姐,你的英文名字,是来自特瑞莎修女吧？”
“是呀,她是我最敬仰的人。”
“特瑞莎修女去年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沈冲笑着说道：“邓小姐,如果你能坚持海峡两岸应该交流沟通,和平统一的主张,并为之努力的话,说不定几十年后,也能拿这个奖。”
邓丽君闻言,掩口而笑,笑过之后,说道：“沈先生,你说的太天方夜谭了,我哪能和特瑞莎修女比。而且,你刚才还在说不要参与政治,现在又劝我去做政治。”
“没有人规定说晚上不能做白日梦嘛。”沈冲也笑了,感觉气氛开始活跃了,说道：“邓小姐打算在香港呆几天？”
“三四天吧,给h录完新春特辑之后,就回台湾。”邓丽君很优雅的吃着食物,说道：“春节期间好忙的,要给中视做新春歌会,台北和台中还有好几个地方要跑。”
“演唱会？”
“不算是吧。”邓丽君轻轻摇头,说道：“只是几个歌舞厅的老板赏脸,请我过去驻唱。”
沈冲哦了一声,笑着问道：“你现在身价多少？如果便宜的话,我请你来我家开个演唱会,我家里人都很喜欢你,还有你的歌。”
“沈先生说笑了。”邓丽君笑了笑,说道：“我现在是你手下的员工,你说一声,我哪敢不去。”
“那可不行。”沈冲摆手,说道：“唐突佳人的事做不得,要是被你在内地的歌迷知道了,从深圳边游过来千军万马,我可就惨了。”
谈笑了一会,晚餐将近结束的时候,沈冲才说起正题,他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邓小姐今年在北美地区,有几场演唱会？”
邓丽君轻轻颔首,说道：“是的。”
“那不知道四月份,有没有安排？”沈冲说道：“我在香港有个活动,想请你来捧个场。”
“沈先生现在是宝丽金的老板,居然不知道我的日程安排？”
沈冲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说道：“我最近买的东西有点多,很多事情都还没有交接完成。”
“演唱会预定在七月,四月份我很空的。”邓丽君烟波流转,问道：“什么活动呀？”
“类似金马奖,是个电影节颁奖典礼。”沈冲说道：“我想请你在中场时段唱几首歌,你知道,颁奖典礼没有大明星捧场,会被人看不起的,我只认识你这一位大歌星,你来了,蓬荜生辉。”
“沈先生可真会说话。”邓丽君笑着答应,她说道：“我要唱什么歌？”
“这个还没确定,不急。”沈冲说道：“等春节后,再说吧。”
第三卷 第十五章 无题
“邓小姐,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是自己开车过来的。”邓丽君拒绝了沈冲的好意,然后说道：“沈先生,多谢今晚的盛情款待。”
“不客气,应该的。”沈冲礼节性的笑了笑,在门童去取车的时候,他问道：“邓小姐,你住在哪里？”
“我在香港的房子好久都没打扫了,这次是在一个朋友家。”邓丽君停了一会,又说道：“沈先生或许认识,我这个朋友是周太太周梁淑仪。”
“哦？”沈冲心头一动,问道：“你和周太太很熟？”
邓丽君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我第一次来香港上电视,就是周太太亲自安排的,她当时在h做事,她人很好,很照顾我,每次来香港,她都会打电话招待我一起吃饭。沈先生认识她吗？”
“久闻大名,不过无缘得见。”沈冲看着她的娇颜,说道：“有机会还请你帮忙引荐,我很想结识这位香港电视圈里的传奇。”
“好的,没有问题。”邓丽君声音轻柔的答应,这时门童把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车停到门口,她抓着裙角,微微躬身,再次道谢了一遍,然后告别道：“沈先生,那我先走了。”
“好的,邓小姐请慢走。”
等邓丽君的奔驰融入车流之后,沈冲才收回目光,转身朝自己停在街角的座驾走去。
经过一年的努力,各种关键的铺垫工作,基本做的差不多了,金钱,渠道,人才样样不缺,现在唯一缺的,是高质量的内容资源,没有内容,渠道就是于枯的河床,毫无意义。
内容是买不到的,只能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找顶尖的人才来创作和演绎,而作为一代传奇巨星,邓丽君无疑是最顶级的演艺人才,不容错过。
1979年的“假护照”事件对她在日本损失惨重,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失去了日本市场,被迫把重心放回了华语乐坛,连续发行两张经典专辑《小城故事》和《甜蜜蜜》,席卷两岸三地,声望反而更上一层楼,把绝大多数同时代的歌手甩在后面。
用个不恰当的比较,19du年的邓丽君,就好像1995年的迈克尔－乔丹,职业生涯已经非常辉煌夺目了,但是,还不够伟大。
乔丹在96到98年之间,再夺三连冠,上演了王者归来的神话,才铸就了史上最伟大篮球明星的名誉,而邓丽君,要等到1983年的《淡淡幽情》之后,才奠定了华语乐坛第一歌星的地位。
而在《淡淡幽情》之前,她的境况,就好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处在盛极而衰的当口,19ru年对邓丽君非常关键,香港和台湾两地,经过多年的开发,已经进入现代都市社会,以罗大佑和谭咏麟等人为代表的现代流行音乐即将兴起,而以邓丽君为代表的民间小调风格的歌曲和唱法,就好像邵氏的室内布景功夫电影一样,跟不上时代变化了,渐渐沦为“落伍老土”的象征。
在陈可辛的经典电影《甜蜜蜜》里,张曼玉借高利贷弄来一堆邓丽君的专辑摆地摊,结果卖不出去,她很不解,在广州,这是抢手货,为什么在香港卖不出去？黎明告诉她说,在香港卖邓丽君的专辑,等于告诉别人你是大陆人,会被鄙视的。
这个情节是典型的例子,邓丽君在香港,并非不受欢迎,1979年香港第四届金唱片颁奖礼上,她有张大碟获得白金唱片奖,另有张大碟获金唱片奖,销量过万,大街小巷到处传唱的,都是她的歌。
只不过流行音乐是比电影还脆弱的时代产物,社会变了,音乐风格也要跟着变,否则就会落伍,邓丽君在八十年代风靡内地,其实只是她七十年代风靡台湾的翻版而已——当时内地的经济和都市化程度,和港台之间,大概有十年左右的差距。
所以她迫切需要转型,而“假护照”事件,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可以乘机休养生息,利用时间来让听众淡忘掉甜美歌后的形象,为日后尝试多种新的音乐风格创造条件。
邓丽君音色醇厚,音域宽广,唱功极好,即使几十年后,仍然被人推崇不已,然而因为时代的关系,她流传最广、听众最熟知的歌曲是《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只在乎你》这样的慢板抒情歌曲,被误以为歌路单一,颇为遗憾。
沈冲不是很懂音乐,嗓子也烂,但是他记得很多好歌,中文英文,国语粤语的都有,别人要费尽心思才能把握潮流,他只需要按照年代剽窃就行了,何不拿出来,找专业人士编曲修正,把邓丽君把歌唱生涯推向更高的成就？
邓丽君的歌唱能力和形象气质,均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这是一张文化传播的王牌,当然,这么想太功利,但无论如何,让一代歌后更加完美,总归是件好事。
“妈。”沈冲带李开元去过波士顿后,就改了对刘婶的称呼,他放下公文包,问道：“元元呢？还在公司？”
“早回来了,她在书房里看书。”刘婶笑眯眯的看着他,问道：“晚饭吃了没？厨房里有汤,要我给你盛一碗么？”
“不了,刚吃过饭,肚子满满的。”沈冲看了看右边属于李叔的书房,问道：“我爸还没回来？”
“打电话说今晚又不回来了。”刘婶抱怨道：“说是要跟美国来的鬼佬学做东西,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学什么学？他啊,就是个劳碌命,不知道享福
“妈你不也一样。”沈冲笑着说道：“家里不缺钱,店里也不缺人,你还不是天天大清早就对店里跑？”
“我那不一样,每天赚好几万,能不亲自看着吗？”刘婶扭头看着他,说道：“他学那些七巧玩意,能赚几个钱？做起来又累身体又伤脑筋,哪有在家享清福的好。”
“人总要图个乐子嘛,我爸又不爱打麻将,在家闷着还不如出去做点事,就当打发时间了。”沈冲看电视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问道：“h放的这是什么电视剧？”
“《风云》,今天刚开始放,刘松仁,冯宝宝,黄杏秀演的。”刘婶兴致勃勃的介绍道：“报纸上介绍说是讲商战的,我正好看看,学几招。”
沈冲失笑,他站在沙发旁边,等那个长头发大鬓角青年再次出现,确认了长相后,才问道：“天宝呢？”
“在温习功课,这小妮子,一个寒假玩疯了,这次考试居然才考第五。”刘婶恨恨的说道：“我罚她一个月不准看电视”
沈冲辛灾乐祸的伸了伸舌头,然后说道：“妈你看吧,我去书房了。”
“嗯。”
泡了一杯茶,走进书房,李开元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请人吃饭吗？”
“吃过了。我和她也不是很熟,话题不多,呆久了尴尬。”沈冲把杯子放在书桌角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一本商业管理书。”李开元咬着铅笔,头也没抬的说道：“公司规模大了,管理起来挺吃力的,现在开会,那些人说的好多名词,我听都没听过,再不看书,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卖了。”
沈冲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点心疼,拿起书本,翻到封面看了看,是《管理：任务,责任,实践》,不由的诧异——这是现代管理学之父彼得－德鲁克的皇皇巨著,被誉为企业管理的“圣经”,他前世上班的时候,公司老板极力推荐的书。
“我没上过大学,本来就读的吃力,你还来打岔。”李开元夺过书本,说道：“别烦我,你去休息吧。”
沈冲暗自惭愧,感觉脸皮发烫,他仗着穿越的优势,心浮气躁,到处耍嘴皮子,铺了个老大的摊子,管理却属于小孩过家家水平,旗下企业基本处在放羊状态,东一块西一块的不成体系,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漏洞,也不知道被人揩走了多少油水……
而李开元从创业至今,一直在安心做玩具的生意,不管沈冲的计划多么不靠谱,她总尽心尽力的去完成,现在沈冲手上,玩具公司不是最赚钱的,但绝对是最稳定,最不可能出问题的,是他的坚实后台。
是时候静下心来,好好的经营了
沈冲深吸一口气,拖了一个椅子过来,说道：“我和你一起看吧,两个人一起学,比一个人学更有效率。”
“别闹。”李开元没当真,说道：“你是港大的,还有什么不懂。”
“没闹。”沈冲抓住她的手,说道：“元元,我只上了一年大学而已,不比你强。过两天,我去港大看看有没有培训丨课程,咱们一起去上课。”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李开元瞪了他一眼,说道：“当初我让你不要退学,不要退学,你非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沈冲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以前学的是中文,现在是要去学的是工商管理,不一样的。”
……
第三卷 第十六章 片场一
“沈总,这是《行规》第一周的票房统计报告。”江之强把一个灰色硬纸封皮的文件夹递给沈冲,介绍道：“7万,下个星期邵氏没有新电影上映,所以基本锁定了一月份的票房冠军。”
“这成绩挺不错,基本收回成本了。”沈冲接过文件夹,仔细浏览了一遍后,说道：“翁维铨呢？他有没有拍新电影的计划？”
“暂时还没有。”江之强说道：“听说有家英国公司请他去印尼拍纪录片,他还在考虑。”
沈冲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这次合作,双方都很愉快,以后翁维铨再有拍片的打算,相信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行规》在拍摄期间,他正在内地参加会议,所以完全没有插手,不过这部戏拍的很精彩,不仅质量很高,而且颇具新意和开创性。
《行规》是一部讲述警方和毒贩斗法,打击毒品的影片。主角为警方探员,尽忠职守,嫉恶如仇,他利用线人追查毒贩头目,不料警方内部有内奸,最终主角和线人被暗算,双双死于非命。
整部电影在警察,线人和毒贩三者之间纠缠、追逐、苦斗,彼此之间,因果循环,揭露了香港警方官僚体制的种种问题,有相互拆台的,有踩人邀功的,有贪污**的,更有和毒贩同流合污的,情节辛辣大胆,风格硬朗写实,后世香港几乎所有的警匪电影,都能从其中找到影子。
影片质量不俗,但沈冲更看中的,是翁维铨拍摄电影的态度,他为了拍摄这部电影,事先收集了大量的资料,不仅去警局做调查,还冒着风险,亲自在吸毒者聚集地生活了半个多月,观察吸毒贩毒的真实情况,影片拍摄的时候,他对毒品化验,贩毒路线,线人价格,警方狗仔队跟踪实况等等信息,了若指掌,所以影片中的细节,非常真实,让人触目惊心。
中国电影圈里从来不缺有才华的人,但有才华同时又有诚意的,真心罕见,所以翁维铨值得大力培养。
正因为如此,沈冲也不吝啬营销费用,《行规》制片成本只有0万,沈冲给了朱家鼎ru万的预算去宣传这部戏,不仅上报纸杂志,还特意剪了个预告片,破天荒的在h上打了两晚的电视广告。
“沈总,余导演来问过好几次,他的《凶榜》什么时候上映？”
“等过了春节再说吧。”沈冲放下文件,说道：“春节是喜庆日子,没人喜欢去看恐怖电影的。”
江之强点了点头,说道：“沈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沈冲问道：“我听说江之文大哥在剪辑一部有关二战的纪录片,是不是快要上映了？”
“还没有。”江之强想了一下,说道：“现在还在剪,可能二月底能上映
“我对纪录片挺有兴趣的。”沈冲在备忘录上写了一笔,说道：“剪好了能提前给我看看吗？”
“没问题,等我哥弄好了,我第一时间给沈总送过来。”
“多谢了。”
江之强走后,沈冲靠在办公椅上,若有所思。
在电影买卖过程中,经常会出现片商把一部好电影,添上一堆垃圾胶片,打包凑一起,标个高价卖给独立放映商的情况,江家经营独立片商几十年,从欧美各地买回来了大量的废弃胶片,江之强的大哥江之文,有一天突发奇想,把一堆有关二战的胶片重新剪辑,凑成了一部名叫《惨痛的战争》的纪录片,然后拿出来放映,没想到勾起了香港观众的猎奇心理,大卖特卖,票房突破9uu万港币,创下香港电影史上的奇迹,以纪录片的身份,成为19ru年度票房亚军。
这部电影放映后,还惹出了一场**,台湾当局对其中的某些内容非常不满,也找了很多有关二战的胶片,剪成纪录片,来香港放映,反击《惨痛的战争》。
沈冲对这部传奇性的电影非常有兴趣,他打算看一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打算去拍几部纪录片,纪录片虽然是电影中的冷门,很难博去高票房,但它有个非常特殊的优势——在拍摄过程中,可以接触到各色各样的人,容易建立广泛的人际关系网,而且要是拍的好,能获得比商业电影更大更高的荣誉光环。
“这里停一下,这里,倒回去重新放一遍。”在嘉禾片场的试映室里,沈冲看了一会样片后,说道：“在这里停下。”
“沈先生。”坐在他身边的洪金宝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段动作戏不好。”沈冲直言不讳的说道：“套路太明显了,有点做作,不够爽快。”
感觉说不清楚,他站起来,走到银幕前,对着画面比划道：“这个对手,你看他的肌肉,明显不是一拳两拳就能打倒的,然而这段情节里,你需要快速放倒他,然后逃走,这样才有紧张感,所以不应该用摆好姿势互相对打的套路,而应该等他一进门,就立刻偷袭,打他的要害,比如喉咙,或者打关节,几秒钟内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师兄,来帮我试试手。”
洪金宝站起来,招呼韩英杰,走到银幕前,两人合作多年,沟通了几句后,就开始试招,韩英杰演恐怖分子,假装走进一道门,洪金宝用一个下踢横扫的动作放倒,然后翻身压住,对着他的脸假意打了几拳,然后抬头问道：“沈先生,这样呢？”
“这样又太简单了,不够爽快。”沈冲皱眉,摇头说道：“更快一点,更凶狠一点。”
两人站起来后,沈冲想了想,随手拿起一瓶放在座椅旁边的饮料,说道：“三毛哥,你拿这个当手枪,演这个恐怖分子,我来试试。”
洪金宝接过瓶子,拿在手中,假装走了几步。
沈冲不是练家子,也没有武术指导的经验,不过没吃过猪肉,还能没看过猪跑么,他看了大量的动作电影,自然而然的就能想到一些经典的动作场面。
“呐,两人在门口突然遇上了,你先用右手抓住匪徒的手腕,同时抬腿去踢他的肚子,马上左手手肘上抬,砸他的鼻子。”沈冲动作很慢,他一边做一边解说道：“接着右手用力,拧断他的手腕,再用腿绊倒他,反扳他的肩膀,控制住他,最后再对着他的脑袋来一脚。”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才把脑海里记忆的一套动作讲解出来,这是剽窃了《飓风营救》里,连姆－尼森在开场保护歌星时,制服持刀匪徒的那一套动作,这套动作简洁流畅,如果配上合适的剪辑和拟音效果,视觉冲击力非常强劲。
洪金宝经验丰富,一遍就记住了,他和韩英杰两人相互配合着比划了几下,然后就开始套招,很快就把沈冲刚才设计的招式表演出来了。
沈冲的动作软绵绵的,毫无动感可言,而洪金宝的表演,力道速度俱全,凌厉迅猛,让他叹为观止。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感觉。”沈冲连连点头,说道：“就要这样的,一击即中,才能表现主角的敏捷的身手和果断的性格。”
“沈先生这一套,不像是功夫动作。”韩英杰站起来,说道：“倒是有点像警队训练的拳法。”
“韩大哥高明。”沈冲笑了笑,胡扯道：“动作戏,只有两个要点,一是打的好看,二是打的爽。我曾经看过警队的训练,他们不讲虚礼,只讲杀伤力,所以每个动作都很间接,追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制服对手,如果能快速表现出来,观众会看的很爽,所以这种风格很值得借鉴。”
韩英杰连连点头,说道：“沈先生说的对,这套动作,和李小龙当年的思想有些类似,简单直接,打的很爽。”
他说完之后,拍了拍洪金宝的肩膀,说道：“还好沈先生特意请营养师来,让三毛瘦了七八斤,要不然,他那啤酒肚,这一套动作就算做出来了,也不够威风。”
洪金宝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了笑。
第三卷 第十七章 片场二
《虎胆龙威》是l月8日开机的,距今已经两个多星期了,拍摄了大约400分钟的胶片,因为山口百惠的合约问题,女主角迟迟不能到位,很多剧情戏没法拍,所以其中有三分之一是爆破戏和动作戏。
吴宇森以“暴力美学”名扬天下,不过他擅长的是枪战戏,而不是打斗戏,不管是在香港拍的《英雄本色》和《喋血双雄》,还是在好莱坞拍的《变脸》和《谍中谍》,贴身肉搏的打斗戏斗都很普通。
这是有缘故的,吴宇森师从张彻,张彻虽然是香港电影史上最大牌的功夫片导演之一,却不擅长处理打斗戏,他拍戏,以兄弟情谊取胜,凡是打斗戏,统统甩手给御用武术指导唐佳和刘家良负责,而张彻又是出了名的江湖大佬脾气,谁惹着他,立刻被骂的狗血淋头,但从不骂吴宇森,大事小事都交给他负责,如此明显的偏爱,那些年轻气盛的龙虎武师如何能服气,自然排挤捉弄吴宇森,久而久之,双方关系就恶化了……
吴宇森在香港拍的一系列电影,从没出现过刘家良等人的身影,用的都是董玮,陈小东等非张彻班底的武术指导,虽然有电影风格方面的因素,但未必没有之前恩怨的问题。
所以拍《虎胆龙威》的时候,沈冲明确的做了分工,把剧情戏和爆破戏交给吴宇森,肉搏动作戏交给洪金宝,这样一来,他只需要和洪金宝沟通就可以控制动作设计了,不需要经常跑剧组,从而于扰了吴宇森的导演权威——沈冲不需要傀儡,他需要有创造力的牛人。
在开拍之前,沈冲和所有的剧组员工签的都是全职合同,给的酬劳比当前平均薪酬高一倍,但不允许去其他剧组兼职,所以效率很高,当他从日本回来时,洪金宝已经拍了二十多组镜头。
不过很可惜,虽然拍摄之前,他和洪金宝多次交流,商谈动作戏的设计风格,但动作戏毕竟要动起来才知道是什么样子,光靠嘴皮子讲,是无法领会的,所以这二十多组镜头,符合他要求的,不足五组。
要么太套路化,缺乏真实感,要么太拖沓,缺乏冲击力。
电影动作戏的设计原则,归根结底就两条,一条是打的好看,一条是打的爽快。
打的好看,比如李连杰的《精武英雄》,打的爽快,比如马特－达蒙的《谍影重重》。
而洪金宝受制于时代,还遵循着一招一式的套路,你一拳我一脚,模式化痕迹很重,虽然有种古典的美感,但现代都市里,生活和工作节奏很快,电影也必须跟上这种变化。
把二十多组动作镜头一一分析,提出新的要求之后,沈冲看着洪金宝,说道：“三毛哥,你的工作我是很满意的,刚才所有的话,都是只对事,不对人,请不要往心里去。”
“沈先生说哪里话。”洪金宝憨厚的抓了抓头发,说道：“你请我做工,我没做好,浪费了这么多胶片,活该被骂,何况沈先生还没骂我,反而教了很多东西,我感激都来不及,哪敢怪罪。”
“是啊,沈先生,该怎么打,你尽管吩咐。”韩英杰也帮腔道：“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做好的。”
沈冲笑着点头,然后站起来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还要去看看爆炸戏。”
“师兄,你收拾一下。”洪金宝站起来说道：“我送沈先生过去。”
走出试映室,在去制造爆炸场面的片场路上,沈冲说道：“三毛哥,那个日本人三浦友和,你给他设计一套比较长的动作戏,好好折腾一顿。”
洪金宝一愣。
“这家伙当初想讹我,揍一顿让他识相点。”沈冲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笑着说道：“另外,中日功夫大战,也算是个卖点。”
“沈先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太搞的太明显,也不要太过分,随便玩玩,拍戏时候让他吃点苦头就好。”沈冲撇了撇嘴,风轻云淡的说道：“我要是真想报复,会让他生不如死,不过何必呢？小角色而已,不值得动气。”
“那是,沈先生大人有大量。”
沈冲哈哈大笑,说道：“我哪有什么大量,只不过山口百惠不是我的菜,所以懒得计较,我要是她的歌迷,这会三浦友和估计都破产完蛋了。”
说笑之间,两人走进了片场,这个片场面积不小,足有七八百平方米,经过改造,拆掉了所有的隔离板,显得空旷无比,在正中间,有一栋按比例缩小的康乐大厦模型,大约三米多高,周围有十多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员工在忙碌
“沈先生,我先回去了。”
“好。”
洪金宝告别后,沈冲扫了一遍片场,在角落里找到了李唐,走过去一看,他正在全神贯注的做模型。
这时旁边的人站起来打招呼,惊动了李唐,他抬头看了看,摘下老花镜,说道：“阿冲,你来啦？”
“爸,你做的这是直升飞机？”
“是啊。”李唐放下手中的木片,说道：“导演说有个直升飞机在楼顶爆炸的镜头,需要用这个。”
“康乐大厦楼顶可以停直升飞机吗？”
“吴导演和美国人一起去考察过了,说楼顶完全可以停直升飞机,只是香港政府没有批准而已。”李唐说道：“美国人说有直升飞机爆炸,场面更好看,所以准备加一组镜头。”
沈冲点了点头,他半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这架直升飞机模型长度大约一米,虽然还没完工,但依稀可见其中的精巧细致。
“这种东西,玩具市场应该有卖的吧？”
“有是有,但是香港卖的都太小了,而且全是塑料做的,在镜头前没有质感,不够真。”李唐说道：“美国人说好莱坞有合适的,不过太贵了,一架要好几万港币,我就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己做一个,省点钱。”
“做的真不错。”沈冲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康乐大厦的模型,说道：“这是在准备第几次爆炸？”
“第三次。”李唐也站起来,说道：“第一次模型不够坚固,炸到一半楼就塌了,第二次火药放少了,摄影机位也偏了,爆炸的场面拍的不够漂亮。”
“这次什么时候炸？”
“模型早就准备好了,那个美国人说什么时候炸,就什么时候炸。”李唐抬手指了指人群中一个有着蓬松头发的老外,然后叹了口气,抱怨道：“这群美国人,本事是有的,就是太喜欢享受,说下班就下班,一分钟都不等,从来不加班,还领那么多工资。”
沈冲笑着劝解道：“光工作,不享受,赚钱就没有意思了,再说了,会享受的人,才会用心工作嘛。爸,你忙你的,我去找他谈谈。”
“你去吧。”
这个蓬松头发的美国人,是沈冲特意请奥维茨帮忙,从好莱坞找来的摄影师,名叫简－德ef特∫au,特意找他,因为他是原版《虎胆龙威》的摄影师……
沈冲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不是个简单的摄影师,除了《虎胆龙威》,他还拍过《猎杀红色十月》、《爱在战火蔓延时》、《致命武器》、《本能》等经典电影。
他还做过导演,拍了《生死时速》和《龙卷风》等经典动作电影,也做过制作人,帮斯皮尔伯格和汤姆－克鲁斯拍了《少数派报告》,是个多才多艺的大牛人。
香港从没拍过类似《虎胆龙威》剧中这样的爆炸戏,谁都没有经验,所以拍摄这个戏,就交给简－德ef特负责了,而吴宇森则带着助理摄影师黄岳泰,去南丫岛补拍山口百惠的文戏——美国人有工会支持,按时上下班,谁也无可奈何,他可不行,要是拍戏拖沓,预算超支,即使《虎胆龙威》大卖,也不能保证日后还有人请他拍戏,所以憋足了劲赶工。
沈冲知道他的心思,也没阻拦,反正这种爆炸场面,只要剧组幕后工作人员学会了即可,导演会不会,并不重要,况且之前两次爆炸,吴宇森一直在旁边观摩,想必也有些心得。
“邦特先生。”沈冲走过去,站在简－德ef特身边,一边打量着大厦模型,一边用英语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哈,沈先生,是你啊。”邦特用美国人特有的热情和沈冲握手,然后说道：“很快就可以了,再检查一遍火药和摄影机镜头,这次一定没问题。”
“好的,你做你的工作吧。”沈冲颔首点头,说道：“我随便看看。”
在《虎胆龙威》里,一共有两次大爆炸,一次是主角把雷管绑在计算机上,丢进大厦电梯井里,引爆了大厦整个一层楼,另一次是恐怖分子在屋顶埋下炸药,想利用大爆炸金蝉脱壳。
这种爆炸场面,不可能去大厦原地拍摄,成本和风险太高了,就算是亿万富翁也承受不起,在电脑特效技术没有成型之前,只能用微缩模型来拍摄。
电影中的爆炸,其实难的不是爆炸本身,而是大场面,微缩模型毕竟是模型,尺寸有限,做得再逼真,也无法替代真实建筑,一个细节不到位,就会穿帮,大场面成了大笑话。
这次准备拍摄的,是第一次大爆炸,主要有两组镜头组成,一组是大厦外,由火光和气浪组成的冲击波,另外一组,是爆炸产生的火球沿着电梯井升腾的场景。
至于大厦内部因为爆炸杂物横飞的场面,反而很简单,随便找个地方,放几个木头箱子,炸一炸就可以了。
“ok,沈先生。”邦特指挥一帮工作人员检查完之后,走过来说道：“请后退站在安全范围之外,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了。”
“好的,没问题。”沈冲退后几步,站在一圈黄线之外。
“但愿这次没什么问题。”李唐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说道：“做一个模型,也要不少钱。”
“不要紧。”沈冲双手抱着说道：“拍戏就和做生意一样,总是要成本的,等上映了就赚回来了。”
“话这么说是没错,不过阿冲,你这次投资也太多了。”李唐有点担忧,他低声问道：“我听说这部戏,你投了上千万美元？”
“爸,那是做宣传放出去的噱头,当不得真。”沈冲回答道：“其实顶天了也就五六百万美元,主要是那些美国人的工资太高,占了大头,真正用来拍戏的,没多少钱。”
“五六百万美元也不是小数目,换成港币两千多万啊。”李唐皱着眉头说道：“都开机十多天了,今天才来剧组,你是大老板,平时多过来走动走动,盯着点,别让人偷懒,早一天拍完,省一天的钱。”
“是,是,我以后经常来。”沈冲连连点头,一副乖女婿的样子,说道：“前段时间……”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邦特喊道：“tt!”
等了两秒钟左右,一声闷响,康乐大厦模型最底层燃起一团火光,模型上的玻璃纷纷飞溅碎裂,接着楼层周围升起一圈灰白色的烟雾,几乎是同时,没有屋顶的大厦顶部冒出一团火花,虽然是微缩模型,但现场看起来,还是颇为壮观的。
很快烟雾散去,拍摄结束,整个过程用时还不到十秒钟。
“爸。”沈冲一边看着工作人员围上去收拾残局,一边问道：“做这个模型,用了多久时间？”
“七八个人一起做的话,十天左右能做好。”
“十多天的工作,只为了几秒钟。”沈冲咂了咂嘴,说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拍电影和唱大戏有得比啊。”
“谁说不是。”李唐催促他道：“阿冲,你去问问,看这次拍的效果怎么样。”
“胶片没冲洗出来之前,谁知道好坏。”沈冲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走了过去,问道：“邦特先生,这次如何？”
“依我的经验来看,这次拍摄很成功。”邦特笑容满面的说道：“冲击波,烟雾还有火球效果,和预计的完全一样。”
“非常好,祝贺邦特先生完成了一次伟大的拍摄。”沈冲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然后说道：“那么邦特先生,现在可以把胶片拿去冲洗吗？你知道,我非常期待这次爆炸场面。”
“没有问题。”邦特打了个响指,然后动手拆下摄影机上的胶片盒,说道：“我和沈先生一起去。”
沈冲看了看手表,说道：“邦特先生,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班了,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
“没关系。”邦特抱着胶片盒,说道：“沈先生,我并不是刻板的美国人,加班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我也非常想在最短的时间里看到这次拍摄的效果。”
沈冲笑着点头,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对站在一旁的李唐说道：“爸,一起走吧,看完样片后正好回家。”
李唐回头看了看他的飞机模型,说道：“我活还没于完,你去搞你的,我晚上自己开车回去。”
“你都三天没回家了,明天再做好了。”沈冲劝说道：“要不就把模型带回家做,你那个书房,空着也是空着,正好改成工作室。”
“家里做活不方便,杂七杂八的,容易伤着家具,要是弄脏了地板,你妈又要唠叨。”李唐摆了摆手,说道：“你先走吧,我等会就回去。”
“那好吧。”
为了配合《虎胆龙威》的拍摄,沈冲收购的冲印公司更改了建设计划,没有立刻全面翻新,而是在原有基础上,先安装了一条最先进的印片机,然后从好莱坞招募了几个资深工人,专门负责样片的冲印。
以前拍《疯劫》的时候,非常苦逼,要排队等到半夜才能冲印,现在做了老板,到了工厂,交代一声,马上就开始冲印。
一卷胶片大概能拍4分钟左右,所以这次冲印出来的样片里,还有几组恐怖分子之间互动的镜头,沈冲匆匆看过之后,眼神一亮,对电影的票房充满信
《虎胆龙威》是典型的男性电影,女人只是配角和陪衬,沈冲最初,根本就没有在意女主角让谁来演,所以曾励珍提议让山口百惠来演,他立刻同意了,正好用她的名气来打入日本市场。
女主角可以随便选,但是有个角色不能随便选,那就是恐怖分子头目,在原版里,正是因为阿伦瑞克曼iaptmau）的精彩演绎,才成就了《虎胆龙威》的经典。
阿伦瑞克曼此时是英国皇家莎士比亚公司的戏剧演员,沈冲试着给他发了邀请,然而即使给的片酬十分可观,他还是表示有兴趣来香港拍摄一部“非常无聊的肥皂剧电影”……
无奈之下,沈冲只好换人,他把记忆里那些演绎坏人非常出色的演员名单列出来,交给奥维茨去联系,结果才过两天,奥维茨就回电话了,说名单上第一名的那个人,同意来香港出演。
这个人,名叫是安东尼－霍普金斯。
第三卷 第十八章 片场三
看完胶片,沈冲和邦特对视了一眼,发现双方的眼神中,都带着不满和疑惑。
镜头很完美,爆炸的火光,急速上升的火球,瞬间碎裂飞溅的玻璃,冲击波形成的灰尘云,统统拍下来了,而且拍摄的角度很精妙,微缩模型看起来和真正的大厦一模一样。
然而沈冲却觉得,虽然细节很真实,但场面看起来不够大,不够火爆,这其中,似乎少了什么……
“邦特先生,是我的错觉吗？”沈冲摸着下巴,说道：“爆炸看起来,似乎少了个关键的镜头。”
“不,我也有同样的感觉。”邦特回答道,他站起来,亲自操纵放映机,翻来翻去的看着爆炸的镜头。
站在一旁的放映员,是沈冲从派拉蒙的冲印工厂招聘来的,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非常老派的员工,他劝阻道：“邦特先生,你不能这样反复放映,会划伤胶片,降低电影画面质量的。”
“没关系。”沈冲站起来,抬了抬手,示意无妨,说道：“让他看,这卷胶片废掉了不要紧,只要能找到问题,可以重新拍。”
邦特又看了几遍,还是没找出问题的所在,颇为烦躁,他暂停了放映,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又拿出一只打火机,“啪”的一声打着。
放映员一把夺过打火机,熄灭了火苗,大声斥责道：“胶片是易燃品,严禁明火,邦特,你疯了吗？在这里抽烟”
“汤姆,对不起,我很抱歉。”邦特举着双手,说道：“我只是想休息一下,找点思路。”
在打火机亮起来的瞬间,沈冲灵光一闪,想起了原版《虎胆龙威》拍摄时候的一则花絮,立刻明白这组镜头里少了什么。
“邦特先生,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他双手一拍,说道：“是火光,微缩模型里的火药威力有限,爆炸产生的火光不够闪亮……”
“”邦特大叫一声,他飞快的回到放映机前,操纵着机器,把镜头停在记录爆炸发生一瞬间的那一帧画面上,然后兴奋的大叫着说道：“就是这里,这里需要加一组闪光的镜头,让爆炸的场面看起来更壮观。”
“是的。”沈冲看着银幕,问道：“不过这组镜头该怎么拍呢？”
邦特一愣,皱着眉头说道：“让我想想,用强力探照灯？不,不,不,闪烁间隔太长,用闪光弹？可怎么塞到模型里去……”
沈冲等他苦思冥想了一会之后,不再藏着掖着,含笑说道：“邦特先生,事实上,我倒是有个拍摄的点子,一个闪光灯不够,我们可以把几十个,或者上百个闪光灯聚集在一起,然后面对不同的方向,同时点亮。”
“这么做,可以是可以。”邦特想了想,说道：“但是现在的模型太小,里面放不下太多闪光灯,要重新制作一个更大的。”
“谁说要在微缩模型里拍了。”沈冲做个手势,说道：“我们去康乐大厦现场拍。”
“很好,很好。”邦特闻言,连声叫好,说道：“我去那里看过,大厦很漂亮,实景拍摄更好。”
“不过实景拍摄的话,我需要先联系康乐大厦的拥有者,等获得许可后,再通知你拍摄时间。”
“当然。”邦特点头说道：“没有问题。”
沈冲看了看手表,已经夜里七点多了,于是带着邦特出去找了家特色酒店,饱餐了一顿,送走他之后,又独自回到冲印厂,他打算看一遍吴宇森拍摄的剧情戏样片。
在看样片之前,他按照惯例,打了个电话回家。
“喂,找谁呀？”
“天宝？”沈冲听出来了声音,问道：“你一个人在家？”
“我姐也在啊,我爸刚回来。”天宝回答道：“你怎么还没回来？我姐还等着你一起看书呢。”
沈冲咧了咧嘴,昨晚还信誓旦旦的一起看书学管理,今天就旷课……他硬着头皮说道：“在外面有点事,你跟你姐说一下,让她先自己看,我十点左右才能回去。”
“姐夫,我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考上港大的。”天宝老气横秋的嘲讽了他一句,然后说道：“好吧,我等会告诉她。”
“那多谢了,记住,不准挑拨离间。”沈冲威胁道：“帮我美言几句,后天给你买个好吉他,否则,哼,哼……”
“知道啦。”天宝拖长声音回答,然后很小意的低声说道：“姐夫,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你给我什么好处？”
“什么内幕？”
“和你在台湾的红颜知己有关的内幕。”
“你个小丫头,又在胡说八道。”沈冲欲擒故纵,假装不信,说道：“好吧,就这样,我挂电话了。”
“别挂别挂,是真的。”天宝毕竟还是小孩子,立刻漏风了,说道：“最近几天,我姐经常和她通电话。”
沈冲闻言,捏着话筒一愣。
“怎么样,姐夫,这个内幕消息,值多少钱呀？”
“好吧,天宝,你赢了。”沈冲投降,说道：“你告诉我电话内容,然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姐夫,你说的哦,不准耍赖”
“不耍赖,你要是要天上的月亮,我就给你造个宇宙飞船,好不好？”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天宝咯咯笑了几声,说道：“其实我只偷听到一点点,说什么电影剧本啦,焊钢板啦之类的东西,总之听起来奇奇怪怪的,不过姐夫你放心,我姐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笑,应该不是坏事啦。”
沈冲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他放下电话,摇头苦笑——女人果然是八卦动物,存不住秘密,肯定是林青霞把他写的剧本和那天晚上的对话内容,告诉了张爱嘉。
也不知道两个女人在电话里都说了什么,不过只要不是翻脸的节奏,一切都好说……
沈冲吐了口气,放下胡思乱想的心思,然后走进试映室,开始看样片。
《虎胆龙威》的剧本,沈冲只从原版里借了创意,然后写了个骨架,把主要的情节线勾勒了出来——男主角是个南丫岛上的土鳖警察,暗恋从小一起长大的女主角,而女主角大学毕业后,进入康乐大厦里的一家跨国银行做职员,圣诞节,男主角利用假期去看她,先是遇到了富二代情敌,接着又遇到匪徒打劫,最终依靠出色的功夫和奋不顾身的精神,成功放倒了所有匪徒,救出了女主角,最终抱得美人归。
至于细节,比如男女主角的童年,比如富二代的行为,比如匪徒的来路,都由吴宇森和陈欣健负责润色,根据演员的条件,随机应变。
看完样片后,沈冲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皱着眉头发愁。
不是拍的不好,吴宇森日后能名扬国际影坛,确实是有几把刷子的,样片里镜头的画面和情节气氛,掌握的非常好,问题出在演员身上——安东尼－霍普金斯太出色了,让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尤其是洪金宝,在和他的对手戏中,仿佛第一次演戏的初哥,被压制的体无完肤。
有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反派,会令电影增色不少,可是反派太过出色,喧宾夺主,就有点不协调了。
洪金宝已经是香港功夫明星里,最会演戏的一位了,可是和安东尼－霍普金斯这样气质演技都是顶级的演员一比,立刻相形见绌,差了好几个级别。
此时安东尼－霍普金斯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在好莱坞还未创出名堂,默默无闻,虽然还没出名,但不代表他的演技不成熟,沈冲看过他的简历,他的演艺生涯,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安东尼－霍普金斯,1937年月3l日出生于英国的威尔士,小时候学习成绩不佳,有失读症的毛病,留级了五个学期,才从预科学校顺利毕业,然后进入威尔士大学的音乐戏剧学系并且在1957年毕业,服役两年后,他搬到伦敦,进入皇家演艺学院受训丨19年进入国家皇家戏院,19ur年,第一次参加电影演出,和凯瑟琳－赫本合作拍摄了《冬之狮》,扮演狮心王查理,这部电影为赫本赢得了一尊奥斯卡小金人。
1974年,他决定来到美国发展自己的事业,在群星汇集的百老汇,演了很多戏剧,虽然演技出色,但因为身材不够高大,外形不够俊美,虽然一直有演出机会,但都是一些配角,得不到可以发挥演技的好角色,这五六年里,基本处在沉沦状态。
霍普金斯在顶级表演学校受过专业训练,又演过多年戏剧,戏剧是最高级别的表演形式,经过多年的磨砺,再回头演电影,自然驾轻就熟,而洪金宝是做龙虎武师出身的,表演全是野路子,靠自己琢磨,而且香港电影圈里,搞功夫电影的人,向来不怎么重视演技……
“失误啊失误。”沈冲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喃喃自语道：“下次拍电影,一定要先试镜,再也不能凭着感觉走,胡乱搭配演员了。”
这次挑选演员,全是他靠记忆里的印象,自作主张的弄出来的名单,但是拍电影不是踢足球,把一群牛人凑在一个队伍里,或许能拿世界杯,但是一群牛人凑在一部电影里,结果未必会好。
如果按照商业规律,《虎胆龙威》的男主角,应该选个帅一点的,比如周润发,要是他来演,可能不会被压制的这么惨,即使考虑周润发没有功夫底子,那换成元彪也可以,元彪一脸正气的相貌,在日本市场非常讨喜。
但沈冲乾纲独断,看中了洪金宝的动作设计能力,选择了他来做男主角,虽然洪金宝憨厚的相貌也不错,但胖胖的体型,实在是一大缺点,所以又专门请了营养师,来给他减肥,来回折腾,两方不讨好……
又按照心头的爱好,选了安东尼－霍普金斯这样的大师级演技派来做反派,结果现在,坏人比好人更有魅力,可谓骑虎难下……
“算了,这件事,就交给吴宇森去头疼吧。”
沈冲站起来,弹了弹手指,走出了样片试映室。
第三卷 第十九章 调查
“沈总,这是根据你的要求,做的调查报告。”费小蝶坐在办公桌对面,递过来一份文件,说道：“一共调查了7家便利店,包括地理环境,每月租金,业主背景,周围顾客年收入以及每日销售额等等情况。”
沈冲拿起报告,慢慢翻着浏览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很详细,对我很有用,辛苦了。”
“沈总,做调查报告很累人的,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风吹日晒,我这几个月,感觉老了好几岁。”费小蝶身材丰腴,圆脸大眼,性格活泼,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人,亲和力极佳,她侧着脑袋,笑着说道：“光口头称赞,没有诚意啊。”
“过了春节,就给你加薪水。”沈冲把报告合上,然后伸手说道：“还有一份报告呢？”
费小蝶从橘黄色的挎包里,又掏出了一份文件,扬了扬,说道：“沈总,真加薪？”
“真加。”沈冲点头,一把夺过文件,说道：“如果这份报告符合我的要求,给你加薪100块。”
“才10um”
“每天100不少了。”沈冲低头看文件,说道：“你这个女财迷,多和海伦娜学学,你看她,不仅不要求加薪,每个月的薪水,还要主动送上去,不然她都不领。”
“我哪能和她比,她是科学家。”费小蝶眯着月牙弯的眼睛,说道：“科学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怪人,我等凡俗女子,要吃饭要化妆,要买衣服要买房,不领工资不加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冲嗯哼了两声,然后专心看调查报告,十几分钟之后,他抬头看了看费小蝶,说道：“下个月开始,你薪水加30uu块。”
费小蝶欢呼一声,站起来鞠躬,说道：“多谢沈总。”
沈冲看着她花里胡哨的蝙蝠衫和宽大的亮色挎包,摇了摇头,说道：“小蝶,你可真潮流。”
“沈总,你以为我想穿这样啊？”费小蝶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要经常去电影院搞调查的,不穿成这样,那些十**岁的小太保们,根本就不理我。
“辛苦,辛苦。”沈冲双手合十,说道：“过段时间,我会再给你招一些人的,市场调查公司的规模需要扩大,你多做做功课,以后可能会更忙。”
“忙我无所谓,只要薪水够多就行。”费小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道：“沈总,还有事么？没事我走了。”
“没事了。”沈冲做了个请自便的手势,说道：“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拜拜。”费小蝶挥了挥手,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等她走后,沈冲把两份调查报告依次打开,仔细的又看了一遍,思量着行动计划。
这两份报告,一份是香港几个主要区域的便利店经营状况调查报告,一份是港台两地几大电影公司片库中影片的资料。
有了这两份报告,沈冲对在香港如何建立录像带发行渠道,有了初步的概
在北美建立录像带发行渠道,耗资庞大,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完成,所以他打算先在香港试验一下。
黄卓汉第一影业的片库,沈冲已经收购到手了,一共五十部电影,打包一口价250万港币,平均每部价格才5万,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其中有三分之一是五六十年代的黑白片,而且这50部电影里,真正有价值做成录像带的,也就十三四部而已,其余的,他纯粹是抱着为香港电影保存史料的心态收的。
除了第一影业,沈冲在十二月份,还杂七杂八的收了不少独立电影公司的片库,使得东方魅力电影公司的片库数量,突破了100部大关,成为港台地区片库数量第三多的公司。
不过与邵氏还有嘉禾比起来,他还差的很远,邵氏有四五百部,而且精品极多,嘉禾虽然也只有一百多部戏,但光李小龙的几部电影,就让沈冲的100多部电影黯然失色,那可是录像带市场上会下蛋的金鸡。
是把他们的片库收购了,还是和他们签合作协议,共同分蛋糕呢？
此时收购了片库,邵氏和嘉禾就少了一块来自录像带市场的利润,可能对日后的发展不利,但是在后世,嘉禾和邵氏都把自己的片库给卖掉了,嘉禾卖给了默多克的星空卫视,而邵氏,则把拥有七百多部电影的片库,以四亿港币的价格,卖给了马来西亚的天映娱乐。
早晚都要卖给外人,不如我提前收了……
反正港台地区的录像带市场,饱受盗版的侵蚀,远不如北美市场那样赚钱,买走片库,对邵氏和嘉禾而言,只能算是感冒一场,伤不到筋骨。
沈冲用手指轻敲桌面,心头做了决定。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沈总,小雨姐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位邱先生。”
“请他们进来。”沈冲松开通话键,把调查报告收好,放进身后的书柜里,然后站起来,正了正衣服,绕过办公桌,走到门前。
办公室的门被谷丽薇推开,跟在她后面的,除了秋思雨,还有一名三十出头,穿着西装的男子。
“邱先生,你好你好。”沈冲上前两步,热情的和他握手,说道：“什么时候到香港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接机。”
“前天到的。”这名男子名叫邱立本,是沈冲在美国招揽的几位杂志编辑之一,松开手后,说道：“飞机误点了,到香港时间比较晚,就没打扰沈先生
“不打扰,不打扰。”沈冲招呼他坐下,寒暄了几句,等秘书送上茶水后,才说道：“邱先生,小雨给你介绍过杂志社的基本情况了吧？”
“是的,我昨天去杂志社看了看。”邱立本点头,说道：“秋小姐还带给我看了新办公楼的装修图,可以预见,未来办公环境一定会很好的。”
“那么。”沈冲热切的问道：“邱先生,上次在纽约,你说要考虑考虑,现在能给个准信吗？”
“沈先生,我人都来香港了,还不够准信吗？”
沈冲一直在为中文周刊的组建发愁,有了此人,万事大吉,他站起来,再次握手,说道：“邱先生,多谢你肯赏脸,愿意来我这小公司屈就。”
花花轿子众人抬,邱立本很有分寸的回应了沈冲的热情,说道：“能为沈先生打工,是我的荣幸。”
第三卷 第二十章 音乐一
把邱立本送走之后,秋思雨又跟着沈冲折返回了办公室。
“沈总,什么时候把我调回来？”秋思雨说道：“我不喜欢在杂志社做事
“过段时间吧。”沈冲拿起装有邱立本简历的文件夹,说道：“等他把中文杂志的架子搭起来后,你再回来。说真的,你不在,我也有点不习惯,谷丽薇适合做行政秘书,不适合做私人秘书,做事麻利倒是麻利,就是不太贴心。
“沈总,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夸你。”沈冲正色说道：“有你在,很多事我还没想到,你就处理好了
秋思雨笑纳了他的夸奖,然后说道：“这位邱先生看起来很年轻,好像还没三十岁,他能做好杂志吗？”
“我也很年轻的,比他还小十岁呢,再说你不也才二十多岁么。”沈冲摊开文件夹,念道：“邱立本,原籍广东开平,1950年出生于香港,初中高中均就读于香港顶级名校,19年作为‘香港侨生,去了台北,就读国立政治大学经济系,啧啧,小雨,你知道这个学校的底细么？它以前是国民党的中央党务学校,专门培养高级公务员的机构,能进去的,都是政治精英。”
赞叹了两句之后,沈冲又念道：“1971年参与创办《影响》杂志,19年毕业后,在《大学》杂志担任执行编辑,后转往《中国时报》当国际新闻编译,1973年赴美,一边在纽约《星岛日报》当记者和编辑,一边攻读纽约新学院经济学硕士,在美生活期间,曾担任纽约《星岛日报》、《北美日报》,旧金山《远东时报》等媒体的记者、编辑、副总编辑和主笔的工作,除此之外,他还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担任亚美历史研究员。”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人生赢家。”沈冲拽了一句后世的流行语,然后用手弹了弹简历,说道：“履历很辉煌,从业经验很丰富,应该很快就能把杂志搞出来。”
“但愿吧。”秋思雨微微皱眉,说道：“但是他的台湾背景太浓了,很难保证日后不会发生上次《亚州周刊》的事情。”
“所以我除了和他约法三章之外,还要你去盯着啊。”沈冲犹豫了一下,问道：“小雨,我很奇怪,要是说穿衣打扮,女孩子天生敏锐,很好理解,可政治？”
“我爸以前是《大公报》的记者。”秋思雨露齿一笑,说道：“从小做功课,写作文,他就教我写评论。”
“难怪。”沈冲恍然,说道：“那你爸现在在做什么？”
“他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沈冲一愣,还没说话,秋思雨又说道：“沈总,政治其实我不懂的,全靠我爸以前教的那点底子,你还是早点把我弄回来吧,要不然,说不定哪天还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沈冲也知道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去管理杂志内容,是件很难为人的事,记者的笔杆子,是比官僚的嘴皮子还狡猾的存在,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春节过后,我对杂志社里塞几个人,到时候,你就可以回来了。”
“这样最好。”秋思雨转而说道：“沈总,杜子谦告诉我说,奥尼尔已经回到香港了,他正在劝说乔治退出《亚州周刊》,然后两人合作,重新再做一本杂志,不过这消息还没有经过确认。”
“杜子谦是谁？”
“就是你上次临时提拔的那个主笔。”秋思雨说道：“我在编辑部里被孤立的很厉害,杜子谦也是,他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暂时还不知道。”
“不要紧,随他去。”沈冲摆了摆手,说道：“我买这本杂志,是看中它的牌子和渠道,用来给中文杂志做基础的,人走了就走了吧,我们再招人就是了,有香港最好的薪酬待遇和最好的办公环境,不愁没人来。”
“姐夫,你怎么又停车啊”天宝不满的大叫,说道：“这都第五次了,什么时候才能到琴行？”
“急什么,琴行又不会飞。”沈冲拉下手刹,拿起放在中控台上的文件夹,翻到其中一页看了看,然后说道：“走,下车去那个便利店看看。”
“便利店有什么好看的。”天宝抱怨道：“卖的不都是那些日常用的东西么？”
“你不想去,那就在车里呆着,我过一会就回来。”沈冲无视她的抱怨,说道：“就几分钟。”
天宝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下了车,走进一家便利店。
在店里绕了一圈,估算了一下空间之后,沈冲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瓶苏打水,付款结账走人。
“姐夫,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生意上的事,你不懂的。”沈冲在街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说道：“走吧,上车,这次咱们直接去琴行。”
“那里有卖磁带的,咱们过去看看吧。”天宝不动弹,指着街对面一家门面非常小的铺子,说道：“家里的那些磁带我都听厌了。”
沈冲心头微动,点头说道：“好,今天你是公主,你说去哪就去哪。”
这家铺子很小,只有十多个平米,各色专辑的封套,按照不同的音乐类型,分门别类的用夹子固定在墙壁上,虽然满眼花花绿绿,但很整齐,封套都很新,给人一种杂而不乱的感觉,仿佛特意设计过,颇具美感。
老板一头长发,黑皮衣,牛仔裤,经典摇滚青年的打扮,不过收拾的很于净,丝毫没有颓废邋遢的感觉,他坐在门口狭小的收银台后,一言不发的抽着烟,毫无做生意该有的热情,一副买不买随便你的样子。
沈冲浏览了一会封套墙之后,凑上去搭讪道：“老板,刚开业的新店？”
摇滚青年点了点头,还是一言不发。
“你这里只有封套,磁带在哪里？”
“在楼上的仓库里。”摇滚青年终于开腔了,说道：“你想买什么,把名字报给我,我上楼去给你拿。”
沈冲闻言,眼睛一亮,思路豁然开朗。
根据费小蝶提供的调查报告,香港有上千家便利店,但营业面积大都很小,不适合开录像带租赁连锁店,而那0多家适合开的地方,租金又太昂贵。
沈冲并非租不起,只是像录像带租赁连锁店这种渠道建设,费钱又费事,而且并不属于他的核心业务,完全没有必要吃独食,因此他想和美国的连锁店一样,找几个合伙人一起搞,等盈利稳定后,再运作上市,这样一来,建设起来省钱省力,未来互联网兴起后,还能方便的脱手。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降低成本,以最快的速度展现录像带生意的赢利能力,这样才能忽悠别人来投资。
而现在,这个摇滚青年的话,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思路——不需要去租大面积的店铺,只需要租和这家小店一样的铺子,在里面展示录像带封面和内容简介,然后再统筹规划,在一定数量的连锁店附近,找个便宜房子,建录像带存储仓库,顾客要租录像带,只需要提供名字,打个电话,让营业员送过去即可
不,不,甚至不需要租赁很多小铺子,只需要和当前的便利店合作,提供录像带封套和目录,由他们负责招揽租客,我只需要雇一些送货员……
“姐夫,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天宝的叫声,打断了沈冲的思路,他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看。”天宝拿着一张专辑封面,献宝似的递给他。
这是一张歌林唱片发行的张爱嘉专辑,封套上的她,低眉含笑,头发后梳,四周周围堆砌着玫瑰花,面容皎洁,非常古典含蓄。
“《惜别》？”
沈冲翻到背面,看了看曲目,发现一首歌都没听过,再看了看发行时间,居然是1976年的。
“姐夫,她还唱歌呀？”
“唱,还会弹吉他。”沈冲拿着封套,拍了拍手心,说道：“这张算我买的。”
“会弹吉他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天宝不服气的小声嘀咕,然后数了数手上几张选好的封套,问道：“姐夫,我可以买几盒磁带？”
“本来你只能买三盒,不过今天我心情好,名额翻倍。”沈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买六盒好了,磁带就和吃饭一样,一下子买太多不好,容易撑着。”
“切,小气鬼,骗谁呢没听说耳朵也会撑着。”天宝翻了个白眼,拍掉他的手,然后跑去看另外一面墙上的封套。
沈冲拿着张爱嘉的专辑封套,走到收银台前,问道：“老板,还有她别的唱片吗？”
那青年拿过他手上的封套,看了一眼,说道：“没了,就这一张,她是演戏的,唱片很少。她唱的不怎么样,没什么特色,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台湾歌,不如去买凤飞飞好了。”
沈冲摸了摸鼻子,没说什么。
张爱嘉的嗓音和唱功,确实都不算非常好,但于净清澈,自然不做作,别有一种动人的魅力,只不过她是在《童年》之后,才把握住自己的音乐风格,现在这家伙说她唱的不好,也无可厚非。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音乐二
“姐夫。”天宝一边撕着张爱嘉磁带专辑外面的薄膜封皮,一边问道：“那家伙说她坏话,你怎么不生气呀？”
“我为什么要生气。”沈冲撇了她一眼,说道：“他又没说错什么。”
天宝把薄膜胡乱的丢开,然后打开盒子,抽出封套,把印有张爱嘉头像的一面晃了晃,说道：“他说你红颜知己唱歌不好听哦,姐夫,你太不男人了,要是有人敢说我姐的不好,我一定要他好看。”
“你又不是男人,要谁好看？”沈冲失笑,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尽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我哪里稀奇古怪了,是你稀奇古怪好不好。”天宝把磁带塞进车载录音机,说道：“你明明有我姐了,还去找别的女人。”
沈冲闻言,头大如斗,扶着方向盘,说道：“小祖宗,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
天宝嘟着嘴不说话。
然后音乐响起。
“为何不回头再望一眼,为何不轻轻挥你的手,你就这样离我儿远去,留下一份淡淡的离愁,为何不回头再看看我,我想再紧紧握你的手……”
听了一会,天宝说道：“确实不好听。”
然后她按下换带键,退出磁带,丢进储物间,然后从自己买的一堆磁带里选了一盒,拆开,再塞进录音机里。
“一个女孩名叫诗意,心中有无数秘密,因为世上难逢知己,她必须寻寻觅觅,她以为她脸上没有露出痕迹,在她的脸上早已经写着孤寂……”
沈冲松开油门,减慢车速,看了一眼天宝冷若冰霜的小脸,陪笑着问道：“这是邓丽君的歌？”
“嗯。”
“这歌叫什么名字？”
“《诗意》。”
“我记得家里有不少邓丽君的磁带了吧,你怎么还买她的。”
“我喜欢,要你管。”天宝一侧头,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沈冲心头叫苦,尼玛,以后坚决不再去招惹有小姨子的女人……
他虽然表面二十岁出头,心理年龄早已过了三十,对待天宝这种古灵精怪的可爱小萝莉,表面上是姐夫小姨子,实际上更像是父女,非常溺爱,不想让她有一点伤害,所以总是吃瘪,洒脱不起来。
“对了,天宝,邓丽君本人也在香港,你想不想见她？”
天宝脑袋动了动,但还是没回头。
“今天是星期天,她或许有空哦,说不定可以陪我们一起去买吉他。”
天宝转过头,满脸的希翼,嘴上却说道：“人家是大歌星,你以为是我姐呀,随叫随到。”
“那可说不定,你姐夫神通广大。”沈冲转动方向盘,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瞎搅合我和你姐的事,我就打电话给邓丽君,约她出来陪你买吉他。”
“好心没好报”天宝小嘴又鼓起来了,说道：“我才没瞎搅合呢,我是在帮你,哼,以后再也不帮你打探情况了。”
“好,好,我说错话了,你是帮我。”沈冲苦笑,说道：“那今天,就今天,咱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好不好？”
天宝一昂头,说道：“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没问题,等我找个地方停车打电话。”沈冲说道：“不过她要是不在家,那就不能怪我了。”
尖沙咀,沈冲站在街头,看着对面通利琴行的招牌,颇有几分沧海桑田的感觉。
前世他毕业后,一人去上海工作,没有好友为伴,打游戏就失去了乐趣,工作之余,闲极无聊,又有了重新玩吉他的心思,有了工资,自然不会像大学时那样,随便买个两三百块钱的合板琴对付。
在互联网泛滥的时代里,信息大爆炸,可选择的商品极多,很多人都会患上购物选择困难症,沈冲也不例外,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天天泡在网上研究如何选择吉他。
也就是在那时候,沈冲知道了通利琴行的名字——这家琴行,可谓国内吉他爱好者心中的圣地,不仅种类丰富,世界各大名琴应有尽有,而且经常打折,性价比极高。
然后他利用国庆放假的时间,亲自跑了一趟香港,一半为了旅游,一半为了买琴,因此这家琴行,算是这个时空里,少有的能和他前世扯上关系的地方之一。
通利琴行是李子文、孙文英夫妇于1953年在香港创办的,通利的英文名字m1,正是李子文的英文名缩写。
通利琴行最初是一家经营纺织、丝绸进口贸易的公司,后来转行做了乐器生意,在六十年代,李子文在香港自制钢琴的同时,又取得了德国及英国钢琴品牌的组装特许权,很快成为亚洲首屈一指的钢琴制造商,此举大幅降低了当时钢琴的成本,为钢琴的普及做出来非常大的贡献。
不过和很多香港商人一样,李子文在七十年代放弃了钢琴制造的生意,转而专做乐器代理,他选择了当时籍籍无名的雅马哈钢琴,签约成为香港地区的代理商,为雅马哈后来在全球范围内的崛起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通利琴行是亚洲最大的琴行之一,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沈冲来的这家,是它的总店。
“姐夫,怎么邓丽君还没有来啊。”
“急什么,才二十分钟而已。”沈冲看了看手表,说道：“你不是说了吗,人家是大歌星,出门之前要化妆的,再等一会吧。”
“那好吧。”天宝看了看手上的磁带,问道：“姐夫,你带相机了没有？
“没有。”
“哎,姐夫你怎么老是不带相机啊。”天宝顿足懊恼道：“又不能合影了,上次看到山口百惠,也是没有带相机。”
“我又不是记者,天天带着相机于什么？”沈冲看她的样子,笑着说道：“没志气你是想做大明星的,老想着合影于什么,你应该想着跟她们合作,一起演戏,一起唱歌才对。”
“我现在还小嘛。”天宝说道：“现在不合影,等我长大了,她们都老了啊。”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音乐三
一句“她们都老了”,让沈冲怅然若失。
脑海里仿佛走马灯一般,一幅幅的闪过当前那些光彩照人的明星们在三十年后的影像,有的红颜不在,有的香消玉殒,有的无声无息,有的是非不断…
三十年后,我会在什么地方,会和什么人在一起,会做着什么事呢？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不外如斯
“姐夫,姐夫,你怎么又发呆。”天宝再次打断了他的遐思,她指着街头对面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说道：“你看,那是不是她来了？”
沈冲收拾心情,抬眼辨认了一下,说道：“好像是的,我们过去看看吧。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邓丽君,她戴着墨镜,穿着蝙蝠衫,牛仔裤,还有蓬松的爆炸头,非常的时尚新潮,和唱片封套上温婉甜美的传统形象截然不同。
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沈冲不好称呼名字,笑着指了指她的头发,说道：“又换发型了？”
“假的。”邓丽君拉低墨镜,露出大眼睛,狡黠的笑着说道：“我从发型师那里偷的。”
形象反差太大,让沈冲微感滑稽,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天宝一旁用力扯他的毛衣,醒悟过来,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妹妹,天宝,你的忠实歌迷。天宝,叫姐姐。”
“姐姐好。”
“天宝你好。”邓丽君弯下腰,和她打招呼,说道：“我听莉莉说过你好多次,又聪明又漂亮,现在见面了,发现比照片和电视上更可爱。”
天宝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得意,小脸都红了,她背着双手,假模假样的说道：“姐姐夸奖了,其实我没那么好。”
她的动作表情,天真烂漫,颇为有趣,邓丽君起身,含笑和沈冲对视了一眼,然后忽然之间,横亘在两人中间,那种看不见摸不着但明显存在的距离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吧,别在这里签名,要是被发现了,就麻烦大了。”沈冲接过天宝一直拿在手上磁带盒,放进裤子口袋里,说道：“等买完吉他,让姐姐给你签个够。”
沈冲一边走,一边说道：“邓……特瑞莎,谢谢你出来陪我们胡闹。”
“没什么,在屋子里呆着也闷的慌。”邓丽君牵着天宝的手,说道：“我每次来香港,都想偷偷出来玩,可是我妈妈总拦着不让,这次能出来,还得谢谢沈先生的电话和说情。”
“叫我艾伦好了。”
作为内地穿越党,沈冲最初一直很反感香港的英文人名,不过呆久了之后,发现英文名在相识不久的人之间,还是颇有用处的,比如邓丽君,称呼“邓小姐”,太生分,称呼“邓丽君”,太生硬,称呼“丽君”,太暧昧,称呼她的英文名,不远不近,刚刚好。
“看你这打扮的样子,以前也偷偷出来过？”
“是的。”邓丽君低头避开一个行人之后,得意的说道：“以前在台北,我经常戴着假发去逛西门汀,在商场里玩一整天,都没人认出来。”
沈冲无意的回头一看,却见那个行人站在刚才的地方,面带疑惑的盯着邓丽君的背影,于是马上靠近她,低声说道：“快走,别回头,后面那个人似乎认出你来了。”
如果是十年后,邓丽君完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即使走在街头被认出来,也无伤大雅,不会有人围观,但19ru年,香港还没有经过群星闪耀的洗礼,像她这样的明星,很容易引起拥堵。
三人一路疾走,直到走进通利琴行的店门之后,才缓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邓丽君很俏皮的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真好玩。”
“姐姐化妆后,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还戴着墨镜要是我在街头看到了,肯定认不出来。”天宝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遍邓丽君,然后问道：“姐夫,那个人真的认出来了么？。”
“形象确实变了。”沈冲看着同样疑惑的邓丽君,说道：“可是声音没变,你的声音辨识度太高,一听就听出来了。”
“那我不说话了。”邓丽君说完,笑着掩口。
“那倒不必。”沈冲看了看店里,说道：“现在顾客不多,小声点就好。
通利琴行的总店占地颇大,左边是吹奏乐器,右侧是电声乐器,最里面是打击乐器,但是没看到吉他的影子,找个店员问了一下之后才知道,原来琴行比想象中的还大,有三层楼,二楼是钢琴区和音乐书籍及唱片,三楼是卖吉他和贝斯等其他乐器的地方。
或许是和艺术有关的缘故,乐器店和书店一样,都有一种神秘的气氛,让人心静,忍不住流连,现在是下午两点多,时间充裕,三人也不急,一边随意的聊着天,一边顺着展示区瞎逛,绕了一圈后,才施施然的走上二楼。
通利琴行是靠钢琴起家的,二楼自然是营业的重心,摆着各式各样的钢琴,但没几个顾客,这很正常,钢琴是乐器之王,绝对的奢侈品,不仅售价昂贵,而且需要大空间的房子安放,所以顾客非富即贵,做这门生意,和做古董差不多,平时不开张,一开张能吃好久。
不过这次凑巧,琴行应该是要开张了,在最里面,有个男子正在试琴,他穿着一身银亮色的西装,非常的炫目,旁边还围着四五个人。
三人随意的观赏浏览,过了一会,那人换了一首曲子,天宝听了一会,在一架钢琴前停下,用手指触摸着琴身,轻声问道：“姐夫,他弹的是什么？听着好耳熟。”
沈冲尚未回答,邓丽君就回答道：“这是《献给爱丽丝》,贝多芬的作品
“姐姐你会弹钢琴呀？”
“不会,我只是听过。”邓丽君看她手指在琴键上来回滑动,问道：“天宝妹妹,你想学钢琴吗？”
“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歪理,说钢琴是弹给别人听的,所以坚决不学。”沈冲笑着接口说道：“不过我估计你要是会弹钢琴,她就会学,有句话不是说了,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
“姐夫,你好八卦哦。”天宝瞪了他一眼,拉着邓丽君的手,说道：“姐姐,我们过去听听。”
沈冲则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看了看,发现除了琴行的名字,没有任何一件前世见过的东西,他无言的轻叹一声,然后也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那人刚好弹奏完毕,他站起来,非常夸张的鞠躬行礼,周围人纷纷鼓掌,大声鼓噪,瞬间让静谧的乐器店变成了菜市场。
“姐姐。”天宝抬头看了看邓丽君,问道：“他弹的很好吗？”
邓丽君犹豫了一下,说道：“很流畅吧。”
沈冲闻言,一笑了之,传说邓丽君不管对谁,都非常有礼貌,看来不是虚
《献给爱丽丝》形象单纯,技巧浅显,旋律优美,欢乐明快,是初学者必弹的曲目,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钢琴曲之一,沈冲不仅听过多次,还曾经用它做手机铃声,用了很久。
沈冲五音不全,钢琴技巧什么的,更是不懂,但基本的音乐感觉还是有的,这个人弹的时候,显摆的意图非常明显,华而不实,缺乏于净纯洁的味道,贝多芬这首曲子,是写给一个少女的,而这个人弹的,更像是一个涂脂抹粉的艳妆妇女。
“太子,再来一首”
“陈大少,去了一趟英国,就是不一样,这曲子弹的,可真不俗。”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家伙高声吹捧,然后叫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让兄弟们享享耳福。”
“不要了吧。”那人站在钢琴前,丝毫不掩饰得意的笑容,嘴上却推脱道：“我们是来买琴的,不是来演奏的,等下个月我开独奏会的时候,兄弟们再来捧场。”
“大少,你开独奏会,我们肯定会去的。”衬衫男看了一眼站在附近的邓丽君,说道：“不过,大少你看,这里还有美女听众,来来来,再弹一首,不为兄弟们,只为佳人,弹琴招凤凰,风流韵事。”
众人又是一番鼓噪,沈冲注意到周围的几个店员,虽然面露不满,却没有一个上前去阻止的。
“好,好,兄弟们,我再弹一首。”那人对着邓丽君躬身行礼,然后露齿一笑,很骚气的用英语说道：“下面这首曲子,献给这位美丽的女士。”
邓丽君本来准备走人了,闻言又停了下来,很优雅的点头回礼,然后站在一架钢琴前,做聆听状。
那人抚摸了一下袖口,然后坐下来,开始弹奏。
听了一会,天宝又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邓丽君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从没听过。”
“这是《给爱德琳的诗》,又名《水边的阿狄丽娜》。”沈冲回答道：“法国人理查德－克莱斯曼在1976年演奏的曲子。”
“沈先生,你知识真渊博。”
沈冲笑了笑,这就是互联网的优势,信息极大丰富,像他这样没摸过几次钢琴的人,也可以轻易的听到很多钢琴曲,而在这个时代里,三四年前法国发行的纯音乐专辑,除了专业人士,还真没几个人听过。
又听了一会,沈冲感觉很无趣,于是用手指在虚空中敲了敲,耸了耸肩,侧了侧头,做了一个走人的暗示。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音乐四
来到三楼,看到墙上一排排的木吉他,沈冲涌起一股亲切的感觉。
前世他研究了一个多月,然后不远千里,跑到香港来,咬牙花了一万多块钱,买了个经典的马丁artidp木吉他,当时激动的仿佛抱着新娘子入洞房的初哥。
三楼顾客不少,不过大都在电吉他和贝斯区,沈冲观察了一下,全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这不奇怪,前几年,温拿乐队的成功,刺激了香港年轻人的音乐热情,掀起一股被称之为“夹haud”的组乐队风潮。
一个穿着制服的店员走了过来,问道：“三位,需要什么？”
“哦。”沈冲指了指木吉他区,说道：“打算买把吉他。”
“这边请。”店员一边引路,一边问道：“请问是谁要用？”
天宝立刻脆生生的应道：“我用。”
店员看了看她,介绍道：“那你们正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儿童琴,小巧美观,正适合小姑娘用。”
“不,买标准尺寸的。”沈冲毕竟研究过,知道儿童琴只能算玩具,不能算乐器,没什么意义,况且天宝已经入门了,弹他用的吉他,也没有表现出不适应的情况,他拿起一个有“nartin”标志的吉他,颇为怀恋的扫了一下弦,然后说道：“天宝,你自己选吧,看哪个好看,就买哪个。”
天宝站着不动,问道：“那价格呢？”
“不能超过30uu。”
“小气鬼”天宝鼓着嘴,讨价还价道：“50uu。”
“30uu,没得商量。”沈冲毫不退让,说道：“除非你不想要压岁钱了
天宝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始一个吉他一个吉他的挑选,30uu的预算,也算一笔不小的生意,那个店员殷勤的陪同,给她做介绍。
邓丽君则被他们两人的互动逗笑了,她看着天宝,问道：“沈先生,你们经常这样？”
“是啊。”沈冲拿着吉他,坐在旁边的供顾客休息的椅子上,一边调弦,一边说道：“两三千已经可以买到非常好的吉他了,她才刚入门,又是小孩子,说不定哪天就不弹了,买更贵的纯属浪费,等她真弹出来了,再买更好的。
邓丽君在他隔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沈先生也会弹吉他？”
“会一点点。”沈冲嗅着淡淡的幽香,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吉他只是表现音乐的工具,关键不在它好不好,而在弹的人厉不厉害,可惜我以前光顾着研究哪个吉他好,却没有花时间去练琴,买椟还珠,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显然让邓丽君有点迷糊,她轻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墨镜的衬托之下,这个表情,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沈冲调了一会之后,试着弹了几下,问道：“声音对不对？”
邓丽君点了点头,作为顶级的歌手,她的音准自然不会错。
然后沈冲就开始弹起来了。
他弹的是一首动漫歌曲改编的指弹吉他曲,《那朵花》的片尾曲《你给我的所有》,这是沈冲最喜欢的吉他曲之一,所以前世用了大量的时间去练习。
这首歌的日文歌词说的是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他倒是记住了网络达人西国海妖改编的中文版里的几句歌词,其中有两句“逝去的昨天,最美的期愿……时光像风儿一样,悄悄地逝去流淌”,很符合此时的心情。
在很多人心中,民谣吉他也只是唱歌时的伴奏乐器之一,指弹吉他的概念,直到二十一世纪后,才开始为普通人所熟悉和接受,沈冲只弹不唱,弹奏手法和曲子风格,和一般的伴奏曲不太一样,欢快活泼却又带着淡淡忧伤的音乐,很快吸引了好几个人过来围观。
“他弹的是什么？”
“不知道,没听过,可能是古典吉他吧。”
“瞎说,古典吉他是尼龙弦,他那明显是钢弦的民谣吉他。”
要是放在前世,沈冲或许会不好意思——他心知肚明,水平并不是很高,不过穿越之后,屡经大事,早已宠辱不惊,此时又沉浸在奇怪的心情里,弹的悠哉悠哉,有点人来疯,超水平发挥,感觉颇为自得。
一曲终了,沈冲站起来,一手拎着吉他,一手扶胸,学着刚才那个弹钢琴的风骚男,鞠躬对周围行礼。
“兄弟,弹的真不错,有乐队没？”
“于,人家弹的是木吉他,你是玩摇滚的,招他做什么？”
“他木吉他弹的这么好,电吉他还不是随便玩。”
沈冲看不少顾客都在看着这边,连忙说道：“不好意思,各位的好意,心领了,我不组乐队,只是随便玩玩木吉他。”
那几个人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散了。
“姐夫,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天宝抱着一把吉他,跑过来问道：“我怎么从没听你弹过？”
“这首曲子,名字叫做《清早弹棉花》。”沈冲一字一句的调侃,然后看着她手上的吉他,问道：“你选好了？”
“没有”天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又跑回去挑吉他了。
邓丽君看着她的背影,问道：“沈先生,你和天宝感情真好。”
“是啊。”沈冲呵呵一笑,说道：“和亲妹妹差不多吧。”
“刚才你弹的曲子。”邓丽君带着笑意,问道：“真的叫做《清早弹棉花》？”
“我平时比较忙,只有清早可以练琴,这丫头,总是说我大清早的弹棉花,让她睡不好。”沈冲又重新坐下,他嫌原曲名字太古怪,于是说道：“其实这首曲子,叫做《那朵花》。”
“《那朵花》。”邓丽君轻声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只有曲子,没有歌词吗？”
“歌词本来是有的。”沈冲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说道：“可是我忘记了。”
“这是沈先生自己谱的曲子？”
沈冲内心稍一挣扎,然后放弃了无谓的荣辱观,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说道：“是的,随便弹着玩的。”
虽然被墨镜挡住了眼神,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邓丽君惊讶钦佩的表情,心头大乐,又拿起吉他,说道：“其实我还会弹很多你的歌。”
这次他弹的,是邓丽君的经典之作《小城故事》,这是指弹入门曲,难度不大,他在一边弹,邓丽君在一边轻轻哼。
弹完之后,沈冲还没说话,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靠,原来是玩木吉他的穷鬼,真他妈没品,还弹邓丽君。”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冲突一
沈冲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在二楼弹钢琴的那个风骚男。
他微昂着头,用居高临下的表情,打量了沈冲几眼,然后带着不屑的表情,扭头对邓丽君说道：“小姐,民谣吉他是地摊上玩的垃圾,邓丽君的歌,更是土的没边,你这么漂亮,又有气质,不要和这些垃圾混在一起,而应该多接触一些高雅的音乐。”
“陈大少高明,说的太对了,现在只有没品位的中年妇女才会听邓丽君,要玩也玩电吉他,那才够劲,这种吉他软绵绵的,太娘们。”
“小姐,甩了那个衰仔,跟我们出去玩玩,有陈大少罩着,要什么有什么
“就是,小姐,眼光要亮一点,跟着陈大少这样的富家公子才有前途,吃香的喝辣的,这种土佬,哪配的上你。”
“嘿,嘿”沈冲提着吉他,站在邓丽君面前,制止了那几个跟班七嘴八舌的聒噪,说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们弹你们的钢琴,我们玩我们的吉他,各不相于,ok？”
“土佬,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那个花格子衬衫男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这是皇宫夜总会的陈大少,从英国回来的钢琴家,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撒泡尿照照,看看你那土了吧唧的毛衣,还有你那营养不良的身体,早点回家找妈妈吃奶补补再出来混吧。”
他说完之后,几个人一齐放肆的大笑。
沈冲一把拉住要冲上去的天宝,他回头看了看脸颊嫣红,仿佛要滴血的邓丽君,把手中的吉他丢给站一旁畏缩的店员,说道：“我们走。”
还没走两步,又被那几个人围住了,陈大少站在后面,双手抱胸,摆着一副貌似浊世佳公子实则流氓气十足的得意架子。
沈冲深吸一口气,问道：“你们想于什么？”
“于什么？”那衬衫男又冒出来强出头,说道：“小姐,陈大少刚才特意为你弹琴,你居然中途走了,太不给面子了,总要陪个不是,兄弟们说对不对
妈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看店员的表现,这几个人明显有黑社会背景,以后再出门,尤其是带着天宝的时候,一定雇安保人员陪同。
瓷器不予瓦罐碰,沈冲咬了咬牙,决定拖延时间,他问道：“要怎么个道歉法？”
“姐夫”
“别说话”沈冲紧紧抓住她的手,又问了一句：“你们想怎么样？”
“怎么样？”陈大少很做作的啐了一口,然后分开两个跟班,走上前说道：“你这种土佬,该去哪去哪,大少我没兴趣,至于这个靓女嘛,陪我们去夜总会喝几杯酒,算是道歉,然后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邓丽君一把拿下墨镜,一改平日的轻柔软语,怒视着他,语气尖锐的说道：“和我这样土的没边的女人一起喝酒,不怕掉了你陈大少的高雅品味吗？
“我……我草,是邓丽君”
“真是她本人……”
这意想不到的情况,让几个跟班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倒退了一步。
邓丽君很于脆的把假发也扯了下来,冷冷的瞪着陈大少,沈冲看着围上来看热闹的人群,悄悄松了口气。
陈大少回头看了看跟班,神色变幻,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沈冲的胸口,恶狠狠的说道：“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之后,陈大少转身一挥手,带着跟班撤退,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着人群,大声说了一句：“邓丽君有什么了不起,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唱的还不如我家夜总会里卖酒的女人好。”
“姐夫”
“上车。”沈冲无视天宝的挣扎,把她塞进汽车,然后绕到前门,坐进驾驶位。
买个吉他,买出这么一桩郁闷事,让人憋屈,天宝对着椅背一阵拳打脚踢,很恨的说道：“我要是会武功就好了,一定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沈冲没理她,他看着眼眶微红的邓丽君,问道：“特瑞莎,你没事吧？”
“我没事。”邓丽君拿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强笑着说道：“以前跟妈妈到处跑歌舞厅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没关系的。”
“今天是我不对,没做准备就约你出来玩。”沈冲双手用力抓着方向盘,说道：“这件事会给你个交代的。”
“姐夫,你准备怎么收拾那些人？”天宝站起来,趴在椅背上,探身问道：“是不是找人揍他们一顿？”
“打人太暴力了。”沈冲把车钥匙插好,但没发动汽车,他说道：“天宝,你记着,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让别人的行为,影响你的心境,更不要随便使用暴力。”
“啊”天宝大叫一声,嚷嚷道：“姐夫,你是不是男人啊那些人说特瑞莎姐姐的坏话,说的那么难听,你这时候居然还在教训丨我。”
“天宝。”邓丽君捏着纸巾,说道：“听你姐夫的,打人是不对的。”
“那要怎么办。”天宝一下做回座椅,双手抱着胸口,气咻咻的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显然不能算了。”沈冲冷笑一声,说道：“陈大少那种瘪三都要面子,我这个沈大少的面子,就不要了吗？”
转动钥匙,发动了汽车,他又说道：“特瑞莎,你的车,等会我会派人过来处理,现在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邓丽君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姐夫还休息什么呀？”天宝跺脚,说道：“赶紧想办法去教训卩个陈大少啊”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不急,我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哎呀,姐夫,你烦不烦啊,还不急不急,我都要急死了……”
沈冲不理她,开着车,径直驶向附近的半岛酒店,在门口停好车后,他说道：“特瑞莎,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开个房间,你和天宝上去休息一会。”
“不用的,我不要紧。”
沈冲用手指在眼眶附近绕了一圈,说道：“去洗个脸也好。”
“那好吧。”邓丽君低头看了看后视镜,然后拿起墨镜戴上,说道：“麻烦沈先生了。”
沈冲点了点头,推门下车,吩咐了门童几句,走进大堂,等办好手续后,再走回来,招呼邓丽君和天宝两人。
“天宝,你陪特瑞莎姐姐上去。”沈冲按下电梯,把门卡交给天宝,说道：“我先去打几个电话,然后在咖啡厅等你们。”
天宝用力的点头,一脸认真的保道：“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真乖。”
一个多小时后,恢复了本来模样的邓丽君,牵着天宝的手,走进了咖啡厅,半岛酒店咖啡厅有“影人茶座”之称,很多娱乐圈的明星都喜欢来这里喝下午茶,众星云集的地方,自然没有必要化妆。
“特瑞莎,这是我的秘书,谷丽薇。”等她们过来后,沈冲介绍道：“薇薇安,这位是邓丽君小姐。”
“邓小姐,你好,天宝妹妹好。”打过招呼后,谷丽薇收起桌子上的几张文件,塞进挎包,说道：“那么,沈总,我先走了。”
沈冲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吧。”
谷丽薇还没走远,天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夫,你想好招数了没有？
沈冲对服务生招了招手,然后说道：“当然想好了,不然你谷子姐过来做什么。特瑞莎,喝点什么？”
邓丽君要了一杯奶茶,再给天宝点了一杯果汁之后,沈冲说道：“天宝,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你姐姐。”
“好。”天宝马上点头同意,说道：“但是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收拾那几个坏蛋的。”
“没问题,我现在就告诉你。”沈冲搅着咖啡,说道：“那个陈大少,不是说他是富家公子么？我准备让他变成穷光蛋。”
“这个主意好。”天宝喜笑颜开,拍手说道：“看他以后还怎么嚣张。”
“沈先生,那些人似乎有些不好的背景。”邓丽君有点担心,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小角色而已。”沈冲放下咖啡勺,忽然问道：“特瑞莎,你和香港宝丽金的合同,还有几年？”
沈冲现在是宝丽金的老板,忽然问这个问题,让邓丽君一愣,她正了正身姿,说道：“还有两年,明年年底到期。”
“那今年的唱片发行计划,做过了吗？”
“做过了,按照惯例,宝丽金会在新年之前两个月,就开始做来年的发片计划。”邓丽君挽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说道：“去年还在美国的时候,郑经理就派人和我联络过,今年计划发行五张唱片。”
邓丽君所说的郑经理,指的是郑东汉,不仅是有着“香港第一主音吉他手”头衔的音乐奇才,还是一位经营管理奇才,他二十四岁就做了香港宝丽金总经理,是华语乐坛的超级大佬之一,邓丽君在日本大红大紫,他是幕后推手,除了邓丽君之外,许冠杰、张国荣、谭咏麟、徐小凤、张学友、刘德华等人,都是经过他的手之后,才成为超级巨星的。
日后郑东汉还是宝丽金亚洲区的总裁,环球唱片收购宝丽金后,他继续留任,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将环球唱片在日本的市场销售额提升到第二名,后来跳槽去了百代唱片,三年时间内,把原来排名第五的中国百代做到市场第一名
这种旷世奇才,沈冲自然不会放过,收购宝丽金后,第一时间就和他签订了新合同。
“邓丽君小姐,很遗憾的通知你。”沈冲举起咖啡杯,说道：“我刚才和郑经理聊过了,你唱片发行计划,被砍掉五分之四,今年只能发一张唱片。”
邓丽君闻言愕然。
天宝则大声叫道：“为什么？”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冲突二
“放轻松。”沈冲看着面露不安之色的邓丽君,安慰道：“放心,砍你的发片计划,并不是坏事,相反,这是件好事,不过现在还不方便说。”
邓丽君闻言,神色轻松下来,天宝则小声的嘀咕道：“装神弄鬼”
抬手看了看表,沈冲又问道：“特瑞莎,今晚有空吗？”
“有的。”邓丽君轻轻点头,说道：“hr新春特辑已经录完了,我今天休息,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台北。”
“那好。”沈冲拿起咖啡,一饮而尽,说道：“我先送你回家吧,换一下衣服,晚上一起吃饭,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天宝举手,说道：“我也要去。”
“先把果汁喝了。”
邓丽君借住的地方,是周梁淑仪名下位于九龙塘的一栋房子,距离半岛酒店不远,只有六公里左右,很快就到了。
花了半个多小时补妆,收拾停当,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裙子时装之后,邓丽君又恢复了清丽柔美的形象。
“姐姐,真漂亮。”天宝赞美了一句,然后又愤愤不平的说道：“下午那些人要是看到姐姐现在的样子,一定不敢乱讲胡话。”
“小丫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冲拍了她一下,然后打量着邓丽君,说道：“特瑞莎,真漂亮。”
邓丽君微微低头,轻声说道：“谢谢。”
“姐夫你好弱,居然学我说话。”天宝拧着脖子看他,说道：“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特瑞莎,你真漂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鱼见鱼跃,燕见燕舞,鸟见鸟鸣……”沈冲一口气说了一堆,然后喘了口气,说道：“天宝,满意了吗？
“这还差不多。”天宝老气横秋的点评道：“有点中文系高材生的样子,没丢我姐姐的脸。”
“沈先生真风趣。”邓丽君为之莞尔,她抿了抿嘴,说道：“不过我没读过多少书,没有文采,说不来这么多词。”
“我那是瞎胡扯,胡言乱语而已。”沈冲摆了摆手,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出门坐上车后,天宝问道：“姐夫,去哪里吃饭呀？”
“去湾仔。”
“啊？”天宝撅着嘴,抱怨道：“现在去湾仔,肯定堵车,要好久的,我饿了。”
“活该,谁让你一个下午都在喊打喊杀的。”沈冲发动汽车,说道：“等会在路边买袋饼于,先顶一顶。”
邓丽君打开手提袋,从里面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她,说道：“这个很好吃的,我录音的时候,饿了就偷偷的吃一块。”
天宝接过来,从中间掰开,分了一半给邓丽君,说道：“姐姐你也饿了吧,我们一起吃。”
沈冲看着后视镜,为之一笑。
天宝看到他的笑容,巧克力都忘了咬,迟疑着问道：“姐夫,你不会是带我们去吃老妈的火锅吧？”
“吃火锅不好吗？”
“好什么呀。”天宝大呼小叫道：“今晚我妈在那边值班呢,我们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再说了,姐夫,你请特瑞莎姐姐吃火锅,多没诚意呀。”
邓丽君微笑着插口说道：“我听莉莉说,火锅很好吃的,是香港第一美食,早就想去尝尝了。”
“那很遗憾,特瑞莎,只能等下次了。”沈冲呵呵一笑,说道：“今晚不吃火锅,我在英京大酒家定了位置。”
天宝欢呼一声,说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去尝尝那里的菜了。”
英京大酒家开业于三十年代,楼高五层,设有电梯,可筵开百席,是香港最高级的食肆之一,曾招待过如宋庆龄、香港总督、英女王丈夫菲利普亲王等政界名流。
“姐夫,你开错地方了。”天宝看了看窗外,说道：“英京酒家在庄士敦道与菲林明道交界的地方,不是这里。”
“我知道。”沈冲松开油门,减慢车速,说道：“你看前面那个霓虹灯招牌上,写的是什么？”
天宝凝神一看,大叫道：“姐夫,姐夫,那是皇宫夜总会那个陈大少家开的。”
“是啊,现在还是他家的。”沈冲再次降低车速,让捷豹缓缓的从夜总会的招牌前驶过,然后说道：“不过世事无常,说不定明天就不是了。”
沈冲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邓丽君下意识的抱了抱手臂,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在英京大酒家的包厢里,天宝消灭完一碟糕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姐夫,你请的是谁呀,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再等一会。”沈冲浏览着菜单,说道：“特瑞莎,你以前来过这里,推荐几款美食吧。”
邓丽君刚想说话,敲门声响起,服务员推开门后,走进来一位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头发油亮可鉴,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沈先生,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我们也是刚到。”沈冲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然后介绍道：“邓丽君小姐,我妹妹天宝,这位是清洪,大律师。”
“邓小姐,你好。”清洪上前两步,很有风度的和邓丽君握了握手,说道：“邓小姐,久仰芳名,你本人比照片更漂亮,绝代佳人,名不虚传。”
邓丽君对这种场面,应对自如,她很矜持的松开手后,笑魇如花,柔声说道：“谢谢清律师夸奖。”
清洪不以天宝年纪小,也和她握了握手,说道：“天宝小姐清丽无双,以后一定会是个大美人,香港第一大美女。”
天宝眉开眼笑,轻轻颔首,学着邓丽君,娇声说道：“谢谢夸奖。”
沈冲弹了弹手指,招呼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分主次坐定,倒上茶水之后,他说道：“清律师,我下午拜托的事,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沈先生,我来之前查了一下,也咨询了几位同行,总的来说,这个官司要是真打起来,我有**成的胜算。”清洪双手扣在一起,说道：“这种案子在美国是有先例的,但是在香港,还是头一遭,所以可能耗时比较长。”
“时间长短,我并不在乎。”沈冲笑了笑,说道：“我只要回面子而已,拖垮对方就行了。”
“沈先生真是性情中人。”清洪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我更有把握了
“特瑞莎,如果你愿意的话。”沈冲看了看邓丽君,说道：“清律师将会作为你的代理律师,帮你控告陈子高,告他毁谤,损毁商业信誉,给你造成严重的经济损失,索取至少0万港币的赔偿。”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夜宴
“沈先生,真的需要请律师吗？”邓丽君在下车之前,迟疑着问道：“只是一件小事。”
“对我而言,的确是小事。”沈冲摇了摇手指,安慰她说道：“但对你来说不是,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担心。”
邓丽君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停了一会之后,才推开车门,说道：“那么,沈先生,我告辞了,晚安。”
“晚安。”沈冲等她走下车后,又说道：“明天一路顺风。”
“谢谢。”邓丽君挥了挥手,柔声说道：“沈先生再见。”
沈冲点了点头,然后发动汽车,离开了九龙塘,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重新开去了湾仔,再次走进英京大酒家。
今天的遭遇,真心不算什么,沈冲虽然还没有达到唾面自于,笑骂由人的淡定至高境界,但要是连几个小混混说几句难听话都要计较,那以后别做生意了,天天和人置气打官司得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刚才他请律师吃饭,大张旗鼓的说要打官司,不过是做表面功夫,掩盖其下面的黑社会交易而已。
在香港做电影行业,怎么可能绕得过黑社会？
不过黑社会不是善茬,就和毒品一样,一旦沾染,想再洗掉,就难上加难了,那些和黑社会纠缠不清,还自以为潇洒的小说主角,沈冲是不会学的——混过黑社会,一辈子都是下三滥,永远无法踏足顶级玩家俱乐部。
蒋介石混过青帮,可他发迹之后,拼命掩盖和洗脱这个经历,杜月笙在上海滩只手遮天,可中国近代史上,有他的立足之地吗？即使家财万贯,做过惊天动地的事迹,最终留下的,还是一个暴发户和混混头目的形象。
即使不提这些远古大佬,只论香港电影圈,六十年代有邵氏,七十年代有嘉禾,八十年代有新艺城,九十年代有永盛,这四个时代的代表公司里,前三个口碑票房双赢,几十年后仍然被影迷津津乐道,邵逸夫,邹文怀,雷觉坤更是名利双收,社会地位不俗,可永盛呢？有《雷洛传》,《赌神》,《逃学威龙》,《鹿鼎记》,《唐伯虎点秋香》等票房大卖的经典作品,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非常可观,然而因为是新义安向氏兄弟投资的公司,一句“黑社会洗钱工具”,所有对香港电影的努力和贡献,都被抹杀了。
邵逸夫是爵士头衔和大紫荆勋章,邹文怀有oh勋衔和金紫荆星章,向华强有什么？
所以穿越之后,羽翼未丰之前,沈冲只在暗中做了些未雨绸缪的布置,明面上一直没有主动接触过黑社会,黑社会是把双刃剑,在没有足够的实力抓住剑柄之前,千万不要去尝试。
而现在,他要钱有钱,要名气有名气,要人脉有人脉,羽翼已成,握有主动权,再和黑社会打交道,只要不涉及杀人要案和毒品买卖,已经不虞反噬了
沈冲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在官场,如果你想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最好请他帮忙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这句话,同样适用于黑社会。
今天这件小事,正好可以用来借题发挥,就算事后被人捅出来了,也只会被当作千金搏一笑的风流韵事,不会影响他的形象。
那个所谓的陈大少,高调张扬,想要查他,自然是小菜一碟,在半岛酒店,沈冲打了几个电话,就把他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陈大少本名陈子高,是香港四大黑帮之一和合图湾仔区老大的独子,二十二岁,因为小时候唱歌得过奖,被老爸寄予厚望,送去英国的一家私立艺术学校混了两年,去年年底刚回国。
和合图又名和合桃,是香港最老的帮会组织,也是“和胜和”“和连胜”等和字头黑社会组织的鼻祖,由个小帮会组成,各小帮会的头目合称为“十二皇叔”或“十二友”。
1930年,和胜和自立门户,脱离了和合图,和合图实力大减,在70年代后期,从当年的香港第一大帮沦落为小弟了,势力远不如和胜和,新义安和lhk,而湾仔也不是它传统势力范围,所以陈大少的父亲,在江湖上的影响力和实力,都并不出色。
沈冲想要在香港铺设录像带租赁网络,这种门槛低,来钱快,又要经常和普通居民打交道的生意,没有黑社会的支持,寸步难行,日后vcd风行的时候,影碟租赁生意,几乎全被黑社会垄断,就是明证。
既然避不开,不如主动做话事人,设计好规则,然后拉人入伙,形成利益集团,为日后控制黑金流入电影圈做准备。
一进大堂,谷丽薇就迎了上来,说道：“沈总,他们在8包厢。”
沈冲点了点头,问道：“来了几个人？”
“五个来了三个,陈惠敏,向华强,吴志雄,李兆基和陈建国没有来。”
“他们三个来了就够了。”沈冲走进电梯,问道：“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谷丽薇举了举把手中长长的纸筒,说道：“地图也带过来了
“很好,辛苦了。”
在包厢门口,沈冲整理了一下刚才送天宝回家,顺便换上的西装,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各位,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坐在门对面,同样穿着西装的人站起来,欢迎道：“沈先生。”
“强哥。”演过龙五的向华强,沈冲自然认得,他连忙颔首致意,说道：“请坐请坐,不要客气。”
“沈大少,回来的这么快？”一个手臂上满是纹身的矮个子坐着没动,他大声的调侃道：“怎么？邓丽君没让大少进屋去爽爽？”
这位是吴志雄,《古惑仔》中的大h哥,之前在邵氏做过龙虎武师,h几部电视剧里打过酱油,而现实里,他是和合图最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经营或“管理”铜锣湾一代的夜总会、酒吧和赌档等生意,据说《古惑仔》中的陈浩南,就是以他为原型的。
“大h别乱讲话。”另一个同样个头不高,消瘦但非常精悍的男子也站起来,说道：“沈先生,他是江湖上混的,没读过书,粗俗的很,你不要介意
这位是陈惠敏,和胜和超级大佬陈裘的得意门生,以前是警察,现在是演员,身手了得,人面极广,演过很多角色,但大都是配角,比如成龙的《al＋划》续集里,就是个反派大哥,他也曾在《古惑仔》中出过场,演一些江湖前辈大佬。
“惠敏哥哪里的话,美人当前,谁不动心,何况还是有名的女人。”沈冲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明白的笑容,然后拉开椅子,坐上空着的那个位置,一边示意谷丽薇坐在他旁边,一边说道：“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要是为了穿衣服,让众位大哥久等,那就不讲义气了不是。”
“在沈先生面前,我们哪敢称大哥。”陈惠敏虽然外形彪悍,但待人处事,非常谦和,他说道：“我们都受过你的关照,阿虫也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沈先生,今晚找我们出来。”向华强此时年纪轻轻,但沉稳老练,身上没有一丝江湖味道,更像是个白领精英,他问道：“不知道有什么事？”
沈冲早就对黑社会有想法,所以这几位在演艺圈里厮混的江湖大佬,自然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像吴志雄,王晶拍《追女仔》的时候,沈冲就把他塞进去演一个戏份不少的配角,陈惠敏是《行规》中的卧底,第二男主角,而向华强,则在《虎胆龙威》中饰演和洪金宝惺惺相惜的警察。
除了这些小打小闹之外,沈冲打开北美的魔方市场后,通过阿虫做中间人,按照势力范围,把香港的零售生意,分别打包送了出去,一来可以用黑社会压制盗版,二来香港市场上的那点蝇头小利,他也看不上,正好拿来做人情。
要养活十多万的小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而此时香港的黑社会,如果不涉毒,除了收保护费和经营娱乐场所之外,并没有其他稳定的经济来源,虽然在市场饱和后,魔方利润有限,但足够稳定,又是正当生意,没有风险,所以几大社团很承情,阿虫之前混了三四年,还是个小弟,而现在他不混了,反而成了大哥。
“是这样的。”和这些江湖人物说话,沈冲也不拐弯抹角,他说道：“我有笔生意,想和几位大哥合作。”
话音刚落,三个大佬的眼睛全亮了,大h抢先问道：“沈先生,是什么生意？”
“录像带生意。”
沈冲说完,站起来,和谷丽薇一起,把纸筒打开,然后用图钉固定在包厢的墙壁上。
“沈先生,要不是刚才说是做录像带生意。”陈惠敏看着墙上画满红点的香港市区地图,抓了抓下巴,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想做白粉生意,这些红点,全是香港白粉卖的最好的地方。”
“白粉我是不会碰的。”沈冲笑了笑,他拿起一直筷子,说道：“我研究了香港,日本还有美国的市场,发现录像带是一门非常好的生意,投资小,赚钱快,而且稳定,所以我打算在春节之前,在香港开至少二十家录像带租赁连锁店,这些红点,就是连锁店的地址。”
“录像带我知道。”吴志雄咬着牙签,问道：“但是这玩意真能赚钱？”
“薇薇安,把资料发一发。”等他们都拿到资料后,才继续说道：“如果经营得当的话,每个月二三十万的纯利,不成问题。”
“我草,这生意我做了。”吴志雄闻言,把刚翻了一页的文件夹直接丢在酒桌上,说道：“沈大少,人人都说你是财神转世,做生意从不亏本,我信你。一个月几十万,傻子才不做。”
陈惠敏皱着眉头,快速的翻看文件,向华强不动声色,一页一页的细看。
“敏哥,强哥,这些破纸,拿回家再看。”吴志雄此时年轻,性子急躁,他大声说道：“沈财神就在面前,生意上的事,直接问不就得了。”
这话倒是有理,陈惠敏合上了文件夹,问道：“沈先生,录像带生意,我们该怎么做？”
“那我简单的介绍一下。”沈冲在地图上点了几个地方,说道：“各位都拍过电影,想必都知道,香港电影市场现在很繁荣,戏院很赚钱,但是建戏院,需要很多本钱,而一台录像机,只要一千港币出头,不用出门,在家就能看电影,对不对？”
“没错。”
“所以我说录像带生意有搞头。”沈冲继续说道：“今年一月份,香港电影票价已经上涨到9块钱了,而一盒录像带的成本,是18块左右,也就是说,按照当前的电影票价,只要租出去两次,本钱就回来了,剩下的,全是赚的。
“草,这么好的生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但是沈先生,录像机也要钱的。”向华强问道：“我看资料上说,现在香港有录像机的家庭,还不到十万个,这数量有点少,而且做录像带,需要电影公司提供拷贝和版权,这方面,也挺麻烦的。”
“这方面不必担心。”沈冲笑了笑,说道：“我已经买下了大概300部电影和二十部电视剧的录像带版权,同时和嘉禾,邵氏签订了新片的录像带独家代理发行权,新电影上映一个月后,就可以发行录像带了,这些信息在资料里都有。”
“至于录像机。”沈冲放下筷子,说道：“我会另想办法推广的。”
“既然沈先生什么都准备好了。”向华强翻了翻文件,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合作？”
“今天是l月日,还有差不多天就要春节了。”沈冲敲了敲地图,说道：“地图上这二十个地方的门面,我已经租下来了,但是缺人手,各位大哥如果能派一些小弟过来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那沈先生是找对人了。”吴志雄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们出来混的,别的东西没有,就小弟多,不过这买卖只要小弟的话,我们有什么赚头？”
“做录像带生意,门槛低,来钱快,竞争激烈,难保不出冲突,所以需要各位大哥罩着,才能搞的好。”沈冲施施然的坐下,说道：“用个不好听的例子,就好像卖白粉,我有货,但是没人,所以只负责制造和批发,提供货源,你们呢,开出租店也好,送货上门也好,都可以,这其中的差价,就是赚头。
“但是沈先生。”陈惠敏指了指地图,说道：“你已经租了五十个门面,这些地方全是旺铺,我们怎么和你争？”
“这些地方,主要是用来展示的。”沈冲笑了笑,说道：“这笔生意以前没人做过,大家可能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我开几家旗舰店,用做宣传,放心好了,这些店的主要目,不是为了租录像带,而是为了卖录像机,等规模上去后,我会关闭它们的。”
“沈先生。”向华强再次问道：“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推广录像机？”
“在这家店铺开业之后。”沈冲轻描淡写的说道：“凡是来租录像带的,我免费送录像机。”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惊诧莫名,半响之后,吴志雄问道：“沈先生,我没听错吧？租9块钱的录像带,你送10uu块的录像机？”
“没错。”沈冲嘴角含笑,说道：“我从日本订购了10万台录像机,就在昨天,已经到了香港货柜码头。”
陈惠敏看了一眼向华强,然后问道：“真的免费送？”
“真的,不过需要填一些协议什么的,等开业了,你们就知道了。”
“十万台,一台一千的话,那就是一个亿。”吴志雄喃喃自语,算了一番之后,一拍大腿,说道：“沈先生豪气一亿都敢砸,这生意一定有的赚,我做了。”
陈惠敏摩挲着文件,问道：“沈先生,你给个底,做录像带出租店,大概需要多少本钱？”
“不多。”沈冲把白天想好的仓库加小门面模式解释了一遍,然后说道：“有钱就开个店面,安逸自在,没钱就辛苦一点,发发传单,然后派员工到仓库取货,再送货上门,但是我不建议各位这么做,因为做这个生意,关键在规模,做的越大,成本越低,赚的钱越多,而且做大之后,不仅是香港,东南亚那边,也可以去搞搞。”
三人闻言,若有所思。
换了一桌夜宵,一直谈到十点多钟,详细解说了一遍录像带的生意前景和经营思路后,三个大佬都表示愿意投资,和沈冲一起于。
分别之前,沈冲拿出一张纸,递给吴志雄,然后说道：“大h哥,这个律师函,麻烦你帮我交给皇宫夜总会的陈大少,他欠了我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