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报复(上)
八零后这代被人指责、让人担忧的孩子绝对比七零后开放,容易接受新东西,男的上初中还没看过日本欧美出产的a片,会被其他无良男同学笑话,他们的第一次就在不堪入目的画面刺激下交给了那双稍显稚嫩的小手,所以这代人里边处男真比处女稀罕,肖冰便是纯洁到双手没玷污过自己的处男,欧阳思青说他是雏儿,一语中的。
从北京回宁和后没在人前露怯的肖冰破天荒泛起一丝羞赧笑意,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听见欧阳大美女的话,为什么处女受人追捧,处男却被人讥笑,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肖冰眺望不远处依旧有人流涌动的小吃街,尴尬苦笑。
实际上,肖冰之所以是个雏儿,已入土为安的肖老爷子有很大责任,老头子是少林俗家弟子,五岁就跟着位白苍苍的光头师傅习武,练得是童子功,做了一辈子处男,女人身子啥滋味,没尝过,肖冰是他孙子,也是他徒弟,在根本没体验过男女之事的老头子棍棒教育下,自然有样学样,是处男不足为奇。
欧阳思青笑意盎然,像现新大6一样瞅着肖冰,肖冰越羞赧、越尴尬她就越得意,故意挽紧肖冰胳膊,貌似很喜欢看肖冰这纯情小处男的窘样,两个都曾受过伤、都用坚韧强势遮掩伤痛的人一点一点褪去厚重伪装。
两人之间有的仅是默契暖昧,无**裸的**,欧阳思青逗弄肖冰,不过是本性中小女儿顽皮心态在作祟,三言两语调笑,肢体偶尔摩擦,就生出上床冲动或是**泛滥,那是胸大无脑的花痴干的傻事,河西省与坤爷平起平坐的欧阳思青永远不会如此冲动。同样,肖冰也没想入非非,去意淫不堪入目的旋漪场景,见女人朝自己瞥一眼,就觉得人家有意思,被美女无意触碰到,就觉得这是要上床的暗示,这种把自作多情当魅力的男人活的最累。
欧阳思青暗自里挺佩服肖冰的定力,被她这么暖昧地挽着,有几个男人不想入非非?就说今晚慈善宴会上吧,那些河西的后起之秀和政商界小有名气的老男人们**她身子的眼神大多隐含人类最原始的**,恨不得玩回霸王硬上弓,有个挂着某财团董事长头衔的老家伙更过分,同她握手碰杯之后,笔挺西裤的裆部竟隆起个小包,丑态百出。
同样是男人,差距真大,欧阳思青瞥眼身边的肖冰,情不自禁笑了,妖艳如盛开的玫瑰。
小吃街的摊位上,零零星星围着不少人,多是泡吧厮混到凌晨的青年男女,有紧紧依偎的情侣,也有五六个围一桌吹牛逼装牛人的混小子,欧阳思青挽着肖冰径直走向卖豆腐脑的小吃店,老字号的店铺,门庭旧些,里边十几张桌子都有人,门面外的桌子空着,两人拉开椅子落座,肖冰总算松口气,欧阳大美女一路挽着他,难受的很。
“两碗豆腐脑,两份千层饼,一碟卤牛肉,一碟蒜泥豆腐丝”欧阳思青要了几样小吃,在这里点单,她是轻车熟路,系着围巾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为两人送上免费的热豆浆,还冒着热气。
欧阳思青拉开LV的限量包包抽出张百元钞票,作为小费塞给小丫头,梳羊角辫的女孩咬咬嘴唇,轻轻说声“谢谢”,转身跑回店里,把崭新的百元钞票给了她妈,比起绞尽脑汁从家长口袋里骗钱的孩子懂事多了,欧阳思青摇头浅笑,对肖冰道:“我读初中时每个星期来解馋总会抱抱这小丫头,这么多年了,她长大了,我却变老了。”
女人怕老,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更怕,她们洗尽铅华面对镜子里的自己,无论容貌如何娇艳,总觉得不尽人意,总会感慨岁月流逝太快,欧阳思青的话里含着几分玩味,也有几分面对岁月蹉跎的无奈,手腕非凡、心智近妖的女强人脱仍不能脱俗。
“这么大个河西谁觉得你老?你不是老了,是成熟的可怕。”肖冰低头喝口热豆浆,嘴角一抹淡笑很有深意。
“我是被逼的,不可怕也就没今天的欧阳思青,你又何尝不是,我见过太多过了三十而立之年依旧毛毛躁躁的男人,你也就二十出头心思沉稳的不像话,出人头地了仍然锋芒内敛,强势有度,处世有方,坤爷重用你眼光确实老道,最初你那故意装出来的刻板把我都糊弄了,咱俩也别互相吹捧了,矫情,吃东西吃东西。”欧阳思青岔开话题,晚上溜出来吃夜宵为的是放松,不想再操心名利场的勾心斗角。
肖冰吃夜宵照样是军人作风,干脆利落,不像欧阳思青细嚼慢咽,慢慢品味,举止优雅妩媚,旁边大排档一桌醉眼朦胧的老爷们被这尤物刺激的直流哈喇子,估摸裤裆中的鸟早昂头挺胸,要喷薄欲出了,狭窄小街道上,一辆金杯面包车从东向西,缓缓行驶,小吃街人多路窄,开车的度还不如步走,所以很少有人开车进来遭罪,深更半夜,这辆面包车就显得有点扎眼,但也没几个人注意,肖冰以令欧阳思青忍俊不禁的度消灭掉豆腐脑和千层饼,捏起餐巾纸大大咧咧抹嘴,部队里形成的习惯,很难改掉,何况这厮根本没有在女人面前要装绅士的泡妞觉悟,他擦抹嘴角之时正好看到渐渐驶近的面跑车。
猛地生出无以名状的警觉性,这种近乎第六感的直觉是肖冰在多年惨绝人寰的环境中磨砺出来的,欧阳思青抿口豆腐脑,抬眉目现对面的年轻男人眯眼盯着她侧后方,流露不怒自威的凝重,她蹙眉,觉得有问题,忙回头看去,就这么一瞬间,面跑车停稳,车门打开,伸出两根黝黑枪管。
第六十二章 报复(下)
“砰砰!”
面包车里,两支美国警用雷明顿霰弹枪出闷响,夜幕下,枪口爆出的两团火光格外刺眼,触目惊心,这种枪有效杀伤距离二十米,射程欠佳,但射程之内的面杀伤力异常惊人,一枪能撂倒一片人,中国这片土地比不得枪支泛滥成灾的美国,即使稍有杀伤力的气枪、火药枪、仿真钢珠枪都属于严格管制品,别说装备美国警察的雷明顿霰弹枪了,能搞到这枪的人手段非凡!
面包车与肖冰所处位置仅有七八米,这个距离,霰弹威力能挥到极致,千百粒铁弹喷射而出,笼罩几平方米,而早有警觉性的肖冰在枪响之时,已把欧阳思青推倒在地,双腿挑飞两张桌子,砸向面包车。
密集爆裂声刺耳,无数粒呼啸激射的铁弹撕碎两张结实的木桌,一张木桌如纸一般脆弱不堪,瞬间分崩离析化为木片、木条、木屑,散落一地,另一张桌子依旧砸向面包车,可竖起的桌面被轰开偌大个窟窿,吓人的很。
肖冰搂着欧阳思青翻滚出两米远,若非他异常敏锐的警觉性,这么近距离被雷明顿霰弹枪偷袭,不死也得受伤,再加上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美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小吃街里短暂死寂过后,尖叫声四起,反应过来的人抱头乱窜,宁和市表面的治安虽不如老百姓期盼的那么好,但鲜有人明目张胆在闹市区舞刀弄枪,何况最近还处于严打时期,放枪的猛人真是一群亡命之徒!
面对亡命徒,老百姓只剩抱头鼠窜的份儿,枪林弹雨爬过来的肖冰因为要顾及欧阳思青的安危,显得狼狈,翻滚出两米远,昂贵的阿玛尼西装已然不成样子,他站起来顺手操住一个瓷盘,两手一掰,瓷盘裂为两片,此时,四名带着面罩的亡命徒举枪逼近,先开枪的两人很熟练地拉动枪机,子弹上膛,看这动作便是玩过枪的好手。
肖冰甩手射出碎瓷片,然后抱起欧阳思青,向小吃街出口狂奔,有个累赘在身边,他再勇悍,也只得选择退避,至于是哪方面人暗下黑手,他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回河西这段时间,仇人还真不少。
后边传出两声闷哼,半圆形的碎瓷片深深嵌入两名枪手的右腕,面包车里又跳出两人,接过受伤枪手的枪,四名持枪汉子逼向肖冰,还刻意保持一定距离,似乎有所顾忌,不敢过分接近,显然清楚肖冰能以一敌百的变态身手。
四人眼看肖冰远遁,连放几枪,奈何肖冰这厮奔行路线出奇的诡异,而且渐渐脱离雷明顿霰弹枪最佳火力射程,三蹿两跳,安然无恙摆脱四名枪手追杀,别说隔着老远的四支雷明顿,当年一次任务,金山角原始森林深处,武装毒贩营地五支狙击步交叉射击,照样无法伤这厮分毫,很快浓重夜色下没有了肖冰的影子,四名枪手提着枪又快返回面包车。
欧阳思青娇躯蜷缩,双臂紧搂肖冰脖子,与其说肖冰抱着她,还不如说她像个八脚章鱼挂在肖冰身上,挺暖昧,挺旋漪的姿势,欧阳思青第一次被个年轻男人这么抱紧,跑动中的颠簸,使她身子与肖冰结实的胸腹一次次触碰,饶是面对男人油盐不进的欧阳大美女也流露出羞赧之色,有些无措,莫名其妙剜了肖冰几眼。
肖冰只顾狂奔,判断哪里可能有人埋伏,走哪里安全一点,留神警惕每一个潜伏危险的暗角,这就是老a精英的军人素养,俨然把文化宫北边几条小街道当成了没有硝烟却危机四伏的战场,哪有多余心思理会怀里的欧阳思青想什么,他到了小吃街附近那个停车场,确定周围安全后才放下欧阳思青,步步小心,处处留神,是他深陷陷阱一贯作风,否则他这条小命早丢在某个山旮旯里了。
路虎越野车双涡轮增压动机低吼,肖冰脚点油门,车子“飞”出车位,惯性作用下欧阳思青身子猛向后靠,死死贴紧椅背,不禁“啊”了一声,遇事冷静的大尤物再禁不起折腾,忙给自己系安全带,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辆墨绿色猎豹毫无征兆启动,想把停车场中间只够两辆车并排行驶的通道堵死,肖冰冷笑,终于展露在密云盘山公路开军用大卡车狂飙的剽悍气势,猛点刹车,左打方向盘,性能优良的路虎车四个轮子抱死,粗犷车身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调转的车尾相距猎豹右边车门不足十公分。
车头还未摆正,肖冰挂档,松离合器,再点油门,一连串动作太快,太突然,车身反方向惯性没完全消失,向前牵引力与向后的惯性要缓冲抵消,导致四个车轮与地面摩擦一两秒,狂野的路虎才飞射出去,从停车场另一个出口驶出。
四个身材一般魁梧彪悍的猛男从猎豹里出来,有两人手中紧握着仿五四手枪,本想拦路行凶的亡命徒丢了魂似的望向路虎消失的方向,肖冰堪称华丽的玩车技巧实实在在震撼了他们。
“这车开的真***不是个人就一个变态”蓄着络腮胡的枪手小声呢喃,他和几个兄弟横行河西、山西、河北三省,吃血饭,绑票勒索,坏事干尽了,能玩命的猛人也不是没遇到过,半年前那一票,追杀山西的煤老板,那家伙就是国内某个知名飙车俱乐部的会员,开悍马h2在横穿太行山的太旧高狂飙,最后仍被他用改装后的桑塔纳两千逼进山沟里,车毁人亡,干他们这行,为了保命,为了有饭吃,玩枪玩车的水准比玩女人的功夫要高深的多,今天这一票似乎碰上了更高深的变态。
“老大那小子的命值一百万,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旁边人小声唠叨,络腮胡瞪他一眼,沉声道:“换车牌赶紧走,那小子是河西地头蛇,咱们一击不能得手就必须躲着,钱是好东西,但要搭上命不值。”
第六十三章 劫后
肖冰开车在宁和市二环路上风驰电掣般绕了两圈,以生猛近乎玩命的车技又摆脱三辆车的跟踪,多亏今天开的是路虎,要换辆日产车,哪架得住这样折腾,好不容易陪欧阳美女吃顿夜宵居然引来三波人真枪实弹的追杀,人怕出名猪怕壮,话很在理,如今肖冰不只出名,强敌也多,换做别人只怕要缩着头过胆战心惊的日子。
肖冰清楚,走上这条道,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你怯了,退了,涎着脸逼你的人都会蹦跶出来,示弱是强者玩的把戏,肖冰现在还没资本玩,他必须得强势面对,香港黑帮影片中,金盆洗手的大佬要么被活活逼死,要么凄惨到流离失所,这些未必全是导演杜撰出来的,现实中类似的事不稀罕。
欧阳思青抚弄皓腕上银白色劳力士手工女表,说起劳力士,人们总会联想起金灿灿很有暴户俗气的大金表,黄金表确实是粗俗人显摆的东西,这款白金镶钻石女表要低调内敛很多,挺符合欧阳大美人的气质,低头看表,将近凌晨一点,她也没想到吃夜宵会吃出真么多事,险些送命。
“我先你送回去,这些人是针对我,牵连了你我会过意不去。”肖冰仍然是如临大敌的一本正经,谁知道会不会再冷不丁冒出几个杀手,经历的凶险事太多,对“小心方能行的万年船”这话体会最深刻,这种境况下身边再多个累赘,难免碍手碍脚,哪怕这累赘是河西所有男人恨不得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的大尤物,他照样觉得多余。
欧阳思青侧头凝视比她整整小了五岁的男人,对,是男人,而非男孩,到了她如今的年龄,涉世的深度,所处的位置,眼中二十岁出头毛毛躁躁的小子们都是男孩,急着表现自我,轻浮虚荣,盲目自大,是成熟女人无法忽视、无法容忍的缺点,为什么说二十五岁以后的女人总把找老公的目光定格在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堆里,自身年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们找的是一辈子的依靠,未磨掉棱角总认为自己出类拔萃的毛头小子本来就不靠谱。
男孩与男人并非以是否推倒过女人划分,当男孩被现实社会磨去浮躁的性子,懂得背负责任,懂得去独自拼搏,懂得如何去感恩,已算是男人,肖冰的特殊经历让他更早迈过人生这道槛儿,也许是因为这点,欧阳思青望向他的眼神才会有些恍惚。
路虎车从二环路下来,进了市中心,欧阳思青住的小区紧挨河西省军区,小区大门距离军区大门也就七八米,同样有哨兵站岗,五年前小区和军区大院是合为一体的,住的是军区高干的家属,而后省军区为了便于管理,将高干家属区分割出去,所以这个小区里住家户多数有军队背景。
欧阳思青要是跟坤爷一样,住晶鼎花园几百万近千万的豪华别墅,肖冰自然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欧阳思青是河西上流社会唯一能与坤爷平起平坐的女人,不会缺了住豪宅的钞票,可住这里,出乎他所料。
“这里的房子是个老头子送我的,近几年我一直住在这儿,比不了晶鼎花园的奢侈,但环境好,安静,我喜欢,还有一点,就是安全,前两年把父母送安顿到了海南,剩我自己留在河西,单身女人要懂得保护自己,安全当然很重要。”欧阳思青说完话,打开车窗朝哨兵点头笑了笑,车被放行,肖冰开车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栋二层小楼前。
欧阳思青推开车门,略微迟疑一下,鬼使神差地扭过头,对肖冰道:“今晚的事情不对劲儿,估计河西有人打定主意要对你下狠手,我这儿很安全地方又大,除了保姆再没别人,要不”
多么令人想入非非的一句话,从河西第一尤物嘴里说出来更具杀伤力,河西有多少男人会为她这句话奋不顾身或一掷万金,肖冰倒真像个没啥觉悟性的雏儿,直接摇头拒绝了欧阳大美女的好意,道出一个令大美人直翻白眼的借口,“家里还有个女人需要我照看,不回去怕她出事。”
肖冰调转车头,原路驶出,欧阳思青摇头笑了,美艳不可方物。
秀儿屋里亮着灯,十五瓦节能灯出的光线有点暗淡,好在屋子面积不大,以前是一米二,三十六瓦的灯管,秀儿觉得费电,就叫肖冰给她换成节能灯,也不是这妮子吝啬,生她养她的小村子位于穷山恶水之中,偏僻的很,去镇里要翻山越岭走三十多里的崎岖山路,因为环境恶劣到现在没能通电。
秀儿也就从小习惯了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活,电灯、电视、录音机这些最基本的电器仅是在镇里见到过几次,进了省城晚上能把屋子照的雪亮的日光灯着实令她兴奋了好一阵子,盘腿坐炕头,背靠墙壁,两只巧手熟练地织着毛衣。
“哥,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别是出啥事儿了。”秀儿轻轻打了个哈欠,嘟囔一句,又继续织毛衣,她为肖冰留的饭菜还在电饭锅里温着,每天等肖冰回来把饭菜送到隔壁,才能踏踏实实的睡觉。
院门出吱扭扭声响,秀儿条件反射般放下针线,翻身下地,披起件粗布外套开门出屋。是肖冰回来了,开了院门见秀儿屋子有灯光,就知道这妮子放心不下自己,摇头笑笑,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秀儿浅笑道:“哥,锅里热着饭呢,我给你端去”
“不用不用端了,就在你屋里吃两口吧。”肖冰本要说自己吃过了,转念一想,自己怎么可以拒绝丫头的好意。
第六十四章 暗流(上)
肖冰走进十五个平方的小屋,火炕占去一角,南城区这片老房子都没暖气,北方的冬天又冷的刺骨,老旧的平房里,火炕、火炉是最基本也是最原始的御寒法子,农村和城里八十年代前的老房子都是如此。
一张折叠桌,两把折叠椅,比较“华丽”的家具就是靠着后墙的梳妆台,这是房东嫌这东西太旧、太笨重,影响新房子布局和美观,才勉强留给秀儿用的,肖冰了解秀儿,一个半月相处从未见她涂脂抹粉,所谓的化妆品无非是瓶六块钱的大宝润肤露,想来梳妆台也派不上用场。
秀儿忙活着把电饭锅里的饭菜端上桌,肖冰静静坐在桌边,看着面前一碗莲子粥,一小碗白米饭,两盘素菜,心里感动,其实这段时间相处,生活上已习惯倚靠秀儿,洗衣服、打扫家、做饭样样是秀儿干,真要有一天秀儿不在身边了,肯定会不适应。
“哥,赶紧吃吧。”秀儿倚着炕沿,又拿起针线织毛衣,争分夺秒的样子,显然舍不得浪费一分一秒,冬天已经到了,一天比一天冷,她得赶紧把毛衣织好,怕肖冰受冷冻,肖冰低头扒了两口饭,笑道:“秀儿啊,天气冷了,以后别出去摆摊了,为了赚那点钱冻坏了身子不值。”
“哥,不摆摊咋行呢?这几天买卖更好,这么下去,一个月有四千块钱的赚头,四千在我们山里人看来是个大数目,哥你大概知道不,我父母那辈儿人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没见过四千块钱叠起来啥样子,再说小弟以后进了部队万一当个干部啥的,肯定要娶个城里姑娘,我可听说城里姑娘要求高,结婚时要楼房,要彩礼,要饰,前几天听刘叔的老婆说,现在城里家境好样貌好点的姑娘还要小车呢,零零总总算下来,风光点办场喜事得几十万。”秀儿蹙眉道,家乡那个山沟沟里,打半辈子光棍、攒半辈子钱的老爷们破费三几千买个媳妇算得上大手笔,能惊动十里八乡,来城里要风风光光娶媳妇动辄十几万几十万,挺愁人。
肖冰听了秀儿的话,不禁乐了,再低头扒饭,他自然而然想到自己,两个月前裤兜里揣着老长资助的两千块钱回河西不就被甩了吗,没钱、没房、没地位光凭份儿感情想修成正果,貌似比空中阁楼还来的虚幻,现实永远是现实,不会随个人的憧憬而改变,哪怕是一丝一毫。
“秀儿城里姑娘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别羡慕她们,你比她们任何人都强,听哥的话从明天开始别出去摆摊了,刘大昨天给我打电话,拆迁公司进展顺利,第一笔买卖净赚三百多万,有不少开商已经主动找上华天,以后能赚的钱多的是,丫头你就别出去小打小闹了,怎么说公司有你一成干股,今年年底分红分你几十万应该不成问题。”肖冰边喝粥边说话,公司进展顺利令他欣慰。
华天公司为浦诚地产顺利拆迁,戳取第一桶金,随后闻风而动的几家地产公司与华天签了近千万的拆迁合同,如果年底前全部顺利拆迁,华天就赚翻了,一穷二白的肖冰也会跻身百万富翁的行列。
秀儿微张开嘴,难以置信看着肖冰,山里人常说城里的钱好赚,可动不动就是几百万装进腰包,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淳朴姑娘无法接受,痴愣道:的假的?我怎么觉得像在听单田芳那老爷子说的评书。”
“是真的,你很快就是小富婆了,别一天到晚尽操心别人的事儿,多想自己,该吃好的就吃好的,该穿好的就穿好的,人活着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丫头你要听哥的话,别让哥担心,只要有哥在,你跟你弟一定会过上风风光光的好日子。”肖冰说完轻轻拍了秀儿肩膀,笑着走出屋子。
秀儿拿着针线,送他到门口,眸子湿湿的,独自撑起一个家,坚强了十几年的秀儿幸福的想哭。
一个星期,浦诚地产集团买进的六百亩土地被华天拆的干干净净,渐冷的初冬,期房预售火热开始,华天一炮走红,几家拍下土地,却拆不动旧房子的地产公司全部找上华天,零零年以后政府放手拆迁行业市场化为肖冰的财富道路开启了契机。
秀儿觉得肖冰随随便便得几百万,挺容易,其实不容易,若非他有令人摸不透的背景,有震慑南城区的强悍名声,有与坤爷圈子里几头虎平起平坐的位置,别说轻松戳取几百万,办营业执照、拆迁许可证得费他九牛二虎之力,对于升斗小民来说政府机关部门里的牛鬼蛇神难缠的很,况且拆迁行业与道上人盘根错节,没势力、没背景想站稳脚跟捞钱,那是做梦。
华天公司在河西商业圈子溅起的水花不算多么引人注目,有资本的牛人多数扮演开商的角色,躲在幕后大把捞钱,乌烟瘴气的拆迁行业,他们敬而远之,赚钱不多,还容易搞出事儿,万一手段过火点,上了新闻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商业圈子里的微澜,没几人上心,道上的暗流涌动倒牵扯不少大人物的神经,肖冰和欧阳思青被追杀的事儿两三天工夫已传的沸沸扬扬,唯独上边几位大佬不动声色,集体保持沉默。
河西饭店二十六楼的私密包房装修奢华,站在宽敞阳台的落地窗前可俯瞰小半个新城区,紧挨落地玻璃窗摆放着一张精致楠木桌,三把仿古靠背楠木椅,三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倚桌而坐,脚踩图案精美的蒙古地毯,品着正宗西湖龙井,对着窗外的城市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派头。
第六十五章 暗流(下)
左边,光头穿身蓝缎子唐装的是河西九爷,右边,精干似职场精英的中年男人是九五年开始崭露头角的朱化腾,一手创立的物流公司已展到邻近几个省份,河西几家大型物流公司的前身都是运输公司,九十年代私营运输公司同零零年后出现的拆迁公司有个共同点,与黑道有很深牵扯,朱化腾起步晚,崛起快,强势收服几路“诸侯”后有了化腾物流集团,这些仅是明面上的东西,见不得光的行当有多少,想来不会比一条路走到黑的九爷差。
中间这人更不简单,万家第二代里喜欢剑走偏锋的万海亮,衣着较之左右两位江湖大佬低调很多,普普通通的休闲装,看起来不值钱,实际价格贵的吓人,由他的低调可见万家的行事风格。
万家第二代兄弟姐妹六个,四个从政,在官场打拼,两个经商,万海亮是老五,属于半路出家的商人,五年前他还是中石油挂职副处的高管,五年时间在证券交易市场和国外期货市场获利过亿,河西商人们只懂吃窝边草的年代里,这位万家老五几乎跟温州炒房团同一时期对京沪楼市下手,赚个盆满钵盈,商业嗅觉异常敏锐,最近正研究私募基金的运作方式,大有**此领域的意思,万家第二代人里,他的话有相当分量。
三个名动河西的男人聚在一起喝茶扯淡,鲜有的事儿,全因为突然蹦跶进坤爷圈子貌似背景很深很厚还偏生不怎么安分的一个毛头小子。喝第一杯茶时三人扯些不着边际的话题,譬如河西政界的变动,商界的传闻,哪个中央级高官落马,哪个一线当红明星又被潜规则。
有点道行的人都喜欢先这么虚与委蛇一番体现自己的城府和深度,万家的老用人为三人斟满第二杯茶,万海亮捏起茶杯,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伤筋动骨住进医院,家里老头子大雷霆,说我们几兄弟护不住家,护不住万家的人,哎”
“万少还好吧?”朱化腾皱眉问道,装的像很关心万家大少,实则道上最近暗流涌动跟他没啥关系,他与赵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新近崛起的毛头小子再怎么气焰嚣张,没得罪过他,犯不着淌浑水,今天接受万海亮邀请,是给万家面子,河西万家根深蒂固,得忍着、让着、尊重着。
万海亮放下茶杯,故作凝重,道:“我那侄儿手脚都骨折了,肋骨断了四根,胸腔出血,还有轻微脑震荡,得在医院呆三五个月,赵坤圈子里的人下手真狠呀,因为一点小事就把人往死里整,实在是太嚣张,这样蛮干迟早要出事儿的。”
“哦”朱化腾同情地点点头,继续保持沉默,混了这么多年江湖,快要成精了,乱出头乱表态是他处世原则中的大忌。万海亮看了眼朱化腾,淡淡一笑,名动河西的马王爷装的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是那小子干的吧?前几天打了我的人,这又欺负到万家头上,挺狠啊,真是活的腻味了。”九爷撇嘴,浮现一抹阴狠,论出身九爷是地道的农民,穷山恶水出刁民,九爷是正儿八经的刁民,年轻时好勇斗狠,闻名十里八乡。
九十年代初九爷以自己的恶名,震住胆小怕事的乡干部,打白条承包了乡里两个小煤矿,玩了手漂亮的空手套白狼,从此一不可收拾,强霸乌县墨玉石矿五年,疯狂盗采河西西华地区的稀土矿,几年下来身价亿万,手上也不知染了多少血腥,二零零年初九爷想把手伸到东林大矿区,与坤爷的势力擦出火花,几番交锋被逼出东林,这口怨气忍了几年,九爷每每想起胸口就闷,恨不得暗中做了坤爷。
“赵坤这次肯定得给我们万家一个交代,我们万家跟道上人交情浅,还希望二位大佬多多帮忙。”万海亮扭头望向落地窗外,神色肃然,朱化腾闻言只是点头,依旧不表态,九爷“吱”吸了口上等的西湖龙井,这些年与河西上层人士打交道,有样学样装绅士,喝茶的架势显得不伦不类,粗俗习气与绅士风度纠结在一起,看得人闹心,九爷却不自知,眯起三角眼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算是把咱们三人撮合到了一块,好事儿一件啊。”
经历一次真枪实弹的追杀,肖冰仍是我行我素,该干嘛就干嘛,从公司提了四十万现金,开车去了南城区东边紧临开区的楼盘,都市华庭小区,这楼盘戳在未改造的南城区异常显眼,房子不错,一期工程全部交工,都是现房。
前天,肖冰选中这里一套房子,四楼,一百二十平米精装修房子,每平米两千八,赠送全套电器,03年第四季度,河西房价缓慢攀升接近两千元,都市华庭这个价不便宜,精装修、送电器都是噱头,烘托房价的手段,而且温州炒房团这只抬升房价的黑手已伸进河西。
肖冰早跟刘大合计过华天以后转型的细节,自然关注房地产行业走势,北京、上海、江浙地区房价炒上天时河西房地产行业才开始预热,市场潜力巨大,只要瞅准时机,在这块蛋糕上小小切一刀,肖冰便能挤进河西最顶层富豪圈子。
路虎车停在都市华庭售楼部门前,肖冰下车点了根烟,观察周边环境,以及小区整体布局如何,今天他是以顾客的身份来买房,买房子的事儿没告诉秀儿,他要给那丫头个惊喜,副驾驶位上一米九挂零的魁梧大汉绕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拎出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站到了肖冰身后,这汉子外号猛子,以前跟马飞混,正是他用消防斧剁掉孟冲右手。
猛子够狠,为人实在,也有做小弟的觉悟,不乱说话,规规矩矩跟着冰哥进了售楼部。肖冰带着个魁梧小弟踏入售楼部,立时吸引无数道目光,猛子手中鼓鼓囊囊的麻袋更令人好奇,接待过肖冰的售楼小姐喜笑颜开,三步并两步迎上来。
“前天看那套房子我要了,钱我带来了,现金结账。”肖冰淡淡道,猛子很配合地跨前一步,抬起麻袋拍了拍。
第六十六章 生根
四十万搁在银行卡里只是一串数字,工薪阶层的老百姓抱有这串数字,踏实的无以复加,有钱人呢,最多算算划卡能买多少奢侈品,至于四十万堆叠一起的钞票是什么样,怕是很少有人亲眼目睹,近几年传闻,每当北京车展,山西煤老板就开着豪车带着整麻袋整麻袋的钞票去扫货,比习惯计较一分一毫得失的升斗小民在菜市场扫降价的大白菜还利索。
猛子拎起麻袋拍了拍,说钱在这里,惊呆一片人,售楼小姐当即傻眼,买房子一次性付清的豪爽人有,但拎着整麻袋现金来买房的人稀罕,偌大个售楼部悄然无声,多数人直勾勾盯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目光要多热切就有多热切,若非猛子的块头实在吓人,保不准有利令智昏之辈铤而走险。
少数几人则摆出无所谓的架势,显示自己的鹤立鸡群,装模作样鄙视肖冰近乎粗俗的炫富行为,要装的像个牛人,怎么能在四十万现金面前露怯?肖冰无心之举,却被人当成了暴户,公司的对公账户里的钱不能直接汇到他的私人银行账户,而且银行转账付房款,跑了售楼部,还得跑银行,他懒得多折腾,却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都乐了。
都市华庭的售楼部热闹了,三个保安护着两个财务人员挤在柜台里数钱,几人瞧着鼓鼓囊囊的麻袋,情不自禁咽口水,掏钱的手在微微颤抖,多亏有部点钞机,度快了点,杀气腾腾的猛子瞪大双眼瞅着麻袋,生怕这里的人多拿肖冰的钱。
先前看沙盘模型选位置的买房人伸长脖子,望向一叠叠百元钞票,唏嘘不已,眼热不已,有几分姿色的售楼小姐围着肖冰跑前跑后,沏茶倒水,低声细语讲解购房合同的条款细则,时不时抛个暗示性很强的媚眼,或风情万种地娇笑,外边气温仅零上几度,年轻的售楼小姐却穿裙装制服,两条裹着肉色丝袜的美腿交叠,时而扭动变换姿势,好不诱人,她才不管暴户行径多么俗气,既然撞上个年少多金的型男,总得试试自己的运气吧。
“先生,这是您买的第一套房子?”女孩娇笑问,面若挑花,媚眼如丝,不远处几头牲口火烧火燎的瞧过来,眼光总在她鼓囊囊的胸脯和交叉紧叠的美腿间扫过,有肖冰这个扛着一麻袋钞票买房的猛人镇着,几位心痒痒的爷们只得压抑厚脸皮搭讪的冲动。
肖冰淡漠道:“是”
“其实我们都市华庭的位置相当优越,有投资价值,多买几套肯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益,咱们河西房价在未来五年攀升到五千每平米问题不大。”售楼女孩双管齐下,挑逗勾引的同时不忘推销。
“暂时有一套够了,以后需要房子,我会自己盖。”肖冰捧起茶杯,低头看购房合同,把旁边明摆着想投怀送抱的女孩当成了空气。售楼女孩愣住,前任那位铁腕总理施行商品房开政策拉动国家经济展,严厉杜绝自建房和集资房,要自己盖房,除非是资本上千万的开放商,这小子有那么拽?女孩瞧向肖冰的眼神又妩媚了三分。
欧阳思青那等尤物没能令肖冰精虫泛滥,生出什么霸王硬上弓的龌龊心思,何况是挑剔男人眼中勉强打七十五分的售楼小姐,肖冰签好合同,办完一系列购房手续,倚靠沙默默抽烟,旁边售楼小姐粘着不走,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总被肖冰淡漠眼神打压下去,最后酝酿许久拐弯抹角的问肖冰有没有女朋友。
肖冰只是淡漠地笑了笑,一副很伤心女人自尊的欠扁模样,售楼小姐胀红脸,咬牙切齿离开,暗暗咒骂肖冰欠缺人情味的高傲和炫富手段的粗俗,她却不知二十二岁的男肖冰承载多少痛苦,多少辛酸,因为受过伤,对女人无端端的挑逗性暗示有着本能的抵触,往事随风去,可伤疤实实在在烙在他心底。
肖冰在烟灰缸里宁灭第三个烟头,售楼小姐再次返回,所有手续办好,钱也点清了,这次是给肖冰送房子钥匙,自尊心受伤的小女人微微扯动嘴角,笑的很牵强,很有买房前是斥候大爷买房后是对待孙子的意味。
“谢谢”肖冰礼貌点头,算是给售楼小姐个面子,拜金的小女人这社会太多了,有啥必要用冷冰冰的高傲姿态剥去她们最后一点自尊,他接过钥匙,从售楼部后门进入小区,小区一二期工程总计四十六栋楼,一期二十栋全部按期交房,在收钱痛快交房拖拖拉拉的河西地产行业里算另类。
都市华庭中间建有大型观景喷泉,绕过喷泉便是一期工程的二十栋住宅楼,肖冰的房子在八号楼,位置不错,打开防盗门踏上光滑平整的古铜色木地板,三室两厅的房子窗明几净,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装修也算雅致细腻,肖冰绕了一圈,太多思绪涌进心头,五味杂陈,躲进阳台,闭眼悲戚呢喃:“爷爷孙子没给您丢人,搬出了鸟不拉屎的五大胡同。”
为共和国流血卖命的肖冰矫情?绝非如此,肖老爷子住了一辈子矮房子,喝了一辈子二锅头,抽了一辈子廉价劣质烟,临终最大心愿并非抽几支小熊猫、喝几口茅台,是希望肖冰以后不要窝窝囊囊再回到城乡结合处五大胡同混日子,老人家明白窝在胡同里的人没出息,没出路。
两年牢狱生涯将原本风光的肖冰打回原形,回河西第一天,跪在爷爷墓碑前他重重磕头,宣泄的是无言以对的愧疚。有套房子,有个家,肖冰也就有了根,远比孤苦伶仃四处漂泊来得踏实,以前是不是河西人不重要,现在他要在这里生根。
第六十七章 争锋(上)
肖冰独自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呆了两个小时,就静静坐在沙上,想以前的点点滴滴,从记事起到二十二岁的悲欢离合,一幕幕闪过脑海,老人孤单时,喜欢回味过去,忆当年之勇,年轻人寂寞时喜欢憧憬未来,意淫何时王霸之气泛滥。
肖冰此时恰恰相反,童年的生活,部队里的生活,乃至那两年牢狱生活,都是他这辈子值得时时回味的东西,八零后这一代人没几个有与他类似的经历,历经沧桑蹉跎,历经生死锤炼,回河西能迅崛起,兴许沾了点一命二运三风水的说法,最重要的是十几年成长赋予他出人头地的资本。
无意间触碰到系在脖子上,刻有蟠龙的古玉,又想到自己扑朔迷离的身世,上次跟坤爷在哈拉密沟钓鱼,对古玩鉴赏有几分造诣的坤爷也说这东西不是凡品,五爪蟠龙在古时候是真龙化身,代表至高无上的皇权,这玉十有**是皇室宝物,拿进黑市拍卖,绝对是七位数的开价。
肖冰对皇室不以为然,又不像欧洲几国君主立宪制国家或者日本,沾点皇室的边,说不准啥时候飞黄腾达,去北京城几大公园里瞧瞧,有多少拎鸟笼子靠微薄退休金撑面子的老头说自己是旗人,血统尊贵。
当年的大清朝守旧落后的统治观念硬是把一个占据世界百分之六十财富的民族推进火坑,承受百年屈辱,肖冰去清华大学面对万园之园留下的残垣断壁,满腔愤懑,跟爱新觉罗这姓氏扯上关系就尊贵?
历史同人生一样,无法重来,肖冰懒得多操心,轻轻抚弄古玉,脸上泛起戚戚然的笑意,他记得小学二年级学校组织去电影院看电影,是那部九十年代感动全中国两亿人抹眼泪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无良小崽子们板着脸嘀咕这片如何没《新少林五祖》好看之时,从不知道母爱为何物的他正哭的一塌糊涂。
正如没读过大学的肖冰站在北大清华的门楼前总是面现虔诚去仰望,心存三分敬意,又怀揣七分渴望,而没有父母的孩子最渴望的无非是爹娘的爱,孤儿,曾为共和国出生入死的纯爷们承受不起这两个字的沉重。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肖冰的思绪才走出了无尽的回忆,接起电话跟老战友胡扯几句,心头的沉重逐渐淡了下去,周末罗守义休息,打电话要请肖冰吃顿饭,聚一聚,他们两年多没在一张饭桌边拼酒扯淡了,彼此都很怀念在三十八军大口喝酒大声吹牛的坦诚相对,肖冰欣然答应。
都市华庭售楼部前,猛子真够实在,肖冰在新房子里呆了两个小时,剁人手脚不眨巴眼的猛子蹲在路虎车边守护着还有七八叠钞票的麻袋,抽了两个小时烟,一股傻到执拗的憨劲儿令肖冰忍俊不禁。
猛子今年二十五,比肖冰大三岁,道上混了十几年,是典型至幼读书不开窍,从小打架常玩命的浑人,他的“浑”并非傻,更多体现在单挑或群殴中不怕死的狠劲儿,对方哪怕砍刀棍棒林立,他也能凭皮糙肉厚敢玩命杀出条血路,过百次斗殴,哪次不是浑身是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这小子没跟隐迹于市井的高人名师学什么高深的格斗技巧,一身搏命的本事源至血淋淋的实战中。
猛子花花肠子少,对一味玩深沉、玩阴险的人不感冒,即使这人权柄熏天,照样不怵,他喜欢敢打敢拼的狠人,马飞让他跟肖冰,正合他心意,大个子见冰哥边走边冲他笑,也咧嘴露出两排白牙笑了。
“别蹲着傻笑了,上车,咱们吃饭去。”肖冰笑着钻进路虎越野车,猛子二话不问踩灭烟头拎着麻袋上车,车子离开都市华庭,驶向位于市中心的春华大饭店,春华大饭店与宁和最高档几家饭店有一定差距,但也是平民百姓望菜单而生畏的奢侈地方。
饭店玻璃门前,罗守义腰板笔直,依稀有军人风采,穿着身淡灰色休闲便装,下班后若有饭局,他向来把警服换掉,怕自己喝高了,出点洋相影响不好,小心翼翼的做事手法多年未变,旁边,他老婆范文娟风衣束腰,体形婀娜,打扮入时,又不过份扎眼,典型的城里女孩气质。
范文娟双手挽着罗守义胳膊,偶尔掠过丈夫脸庞的眼神柔和妩媚,显得很恩爱,她是中国政法大学98级法律系的一枝花,也不知怎么就跟农村出来,既缺少王霸之气又不风流倜傥的罗守义对了眼,从认识到谈恋爱,甚至是结婚前夕,挖墙角的哥们无数,花样百出,玩浪漫装深沉的、写诗歌送情书的、冒充摇滚天才在宿舍楼下吼情歌的层出不穷。
大学毕业前夕一个家世不错的多情小男生用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在政法大学女生宿舍楼下摆出娟娟,大胆示爱,结果玩浪漫的家伙被一盆洗脚水浇成落汤鸡,灰溜溜败退,成了政法大学流传至今的笑话。
两人感情路颇为崎岖,范文娟父母是市直机关小干部,可再小的干部那也是平头百姓无比羡慕的公务员,难免眼高于顶,老两口看来,女儿完美无缺,怎么也得找个有为青年做女婿,所以对不中意的罗守义百般刁难,若非范文娟的强势和以死相逼,以及对感情的执着,也就没有罗守义的今天,感情方面,罗守义要比肖冰幸运很多。
夫妇俩等在饭店门前,向马路张望,百多万的路虎车驶来,两人仅是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继续在路过饭店的出租车群里搜寻,当肖冰把车开到两人面前,打开车窗朝罗守义毫不客气地竖起中指,夫妻俩一愣一愣,然后是恍惚。
两个月前据说还一穷二白的肖冰开百多万的好车,夫妇俩大吃一惊,短时间无法消化面前出乎意料的情景。
***ps:今天瞎忙了大半天,这章更的迟了,向筒子们表示歉意。
第六十八章 争锋(中)
肖冰下车,瞧向秀恩爱的夫妻俩,自有一番感慨,有情人终成眷属流传千百年的老话,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把这话当至理名言,执着着,坚持着,可抛却利益只为感情修成正果步入婚姻殿堂的男女毕竟稀少,人啊,不论男女,一脚踏入社会要设身处地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为自己某最好出路,范文娟这类执拗似秀儿的城市女孩太少太少。
肖冰真心替老战友高兴,如果两人像他和张倩,最后落得个分道扬镳,两年监狱就白蹲了,他与夫妻俩说了几句玩笑话,在战友面前,剥去了冷漠无情的面具,依旧是曾经那个穿着军装,豪爽大方的北方爷们,罗守义和范文娟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为他们打抱不平的肖冰风光无限,两人着实高兴。
“西装革履,百多万的好车,你小子行啊,大老板的派头,穿那身军装是好样的,脱掉军装还是好样的,顶天立地的爷们,我比不了你,活的窝囊啊。”罗守义笑的爽快,上次在凯越饭店他真信了肖冰的话,以为这小子进了某大企业当白领,现在回过味,人家哪是什么白领,分明就是老板级别的人物。
“你损我吧,一会当着嫂子面把你灌趴下,让你酒后吐真言,抖落抖落部队里那些丑事儿。”肖冰指了指罗守义,玩味笑着,又道:“其实每个人过日子的方法不一样,只要活的不憋屈就行了。”
“冰子这话我爱听,我和你守义哥还算幸福,倒是你那位张倩大美女哪去了?莫非金屋藏娇舍不得**来?”范文娟无心的玩笑话,对于肖冰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摊开双手,苦苦一笑,这动作、这神情一切已不言而喻。
罗守义,范文娟,同时一愣,随即摇头叹息,罗守义拍着肖冰肩膀,没说什么,算是沉默中的鼓励,天涯何处无芳草,好男儿还愁没老婆?他罗守义是河西山沟沟里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照样娶城里媳妇嘛,他眼中的肖冰可比自己优秀多了,当年在部队荣立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无数次,没了那身呢子军装仍然风光,开好车,穿名牌,好歹是宁和三百万人口里年少多金的典范,重情重义的楷模,而范文娟以纯粹的女人角度看问题,实在想不通张倩为什么要选择分手,暗暗替她惋惜。
猛子闷声不响随在肖冰身后,一米九挂零的个头,往人面前一杵,特别突兀,一米八的肖冰被他压过半头,肖冰在老战友面前很内敛,这厮恰恰相反,毫不掩饰霸道暴戾的气息,标准的黑社会打手模样,罗守义是三十八集团军特种部队出来的人,当然看出点端倪,就连范文娟也有些了然。
肖冰见两位故人一个劲瞅过分扎眼的猛子,只是浅笑,也没解释,四人正要走进饭店,四辆轿车排成一线招摇过市,领头的大奔玩了个很刁钻的急转,车身划出道气焰嚣张的弧线,紧挨肖冰的路虎停在春华大饭店门前,后边,一辆宝马,两辆奥迪先后停稳,其中奥迪一辆挂着新城区区政府牌照。
宁和市厅局级干部配车几乎是清一色奥迪a6,如果市政府或者省府省委开重要点会议,政府机关扎堆的东风路绝对是奥迪车的风景线,这两辆奥迪车里的人来头自然不小,起码正处副厅级别,车门接连响动,惹得旁人侧目,四辆车里下来十多个人,大多衣着光鲜,有几人是膀大腰圆的光头汉子,透着道上人的彪悍,奥迪车里两位正主油头粉面,头梳的溜光,身边都有秘书给拎包,派头很足。
肖冰只回头扫了眼,继续跟罗守义边走边扯淡,饭店本来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犯不着多操别人的心,猛子也下意识回头,略微迟疑后,粗犷脸颊骤然绷紧,平时貌似四肢达头脑简单的猛子眼神犀利到极点,憨厚到木讷的神色中泛起一抹隐着浓重嗜血味道的阴狠。
后边这群人,猛子认识一人,河西六虎之一,下山虎吴天,跟着李老九从乌县墨玉石矿区一路杀进省城的狗腿子。
“嘿!你小子看什么呢,怎么这么横?”吴天的跟班指着猛子呵斥,旁边几个青皮猛男闻声斜眼看向猛子,居高临下的猛子有股子横刀立马的霸道气势,过分魁梧的块头压人心神,几个目露凶光的家伙多少有点犯怵,小声骂骂咧咧。
“咋呼什么呢,廖区长和白局长在,也不懂给自己长点脸,装的像个人,我吴天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吴天摸着光头训斥手下的同时瞥向猛子,虽然站在台阶下边朝上看,但依旧盛气凌人。
七八年前,吴天不过是乌县只懂打架不懂赚钱的混子,囊中羞涩了就带把弹簧刀去县里几位有钱老板家耍耍狠,搞到钱后便带着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活的逍遥自在,直到跟了九爷才逐渐风光起来,如今算是人模狗样,混出了大名堂,能跟宁和市一些自甘堕落的官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奥迪车下来的两人,一位是新城区主管经济开的副区长,姓廖,一位是市国土资源局副局长,白学兵,吴天很客气很自然的称呼两人为廖区长、白局长,不带那个副字儿,说明当初只会用拳头说事儿的“下山虎”学会了圆滑处世,九爷常说拍马奉承是门大学问,到了一定位面的吴天深以为然。
吴天?
肖冰眉头微皱,再次回头望去,就这样四道犀利目光不期而遇,吴天身后一位彪形汉子瞧清楚肖冰模样,脸色立变,忙贴近吴天,附耳低语,下山虎的眼神慢慢变得阴狠,他一直想见识的人物近在咫尺,真是冤家路窄。
第六十九章 争锋(下)
九十年代混社会的人文化程度低的可怕,可怜,吴天小学毕业,属于识几个汉字的准文盲,文化素质低的牛人,多半喜欢撒钞票标榜自己,这就是所谓的暴户习气,吴天比不了河西东林煤老板或是山西大同煤老板的爆程度,却也是个爱用钱砸人的主,吃惯了五星级饭店的味道,很少光顾差了一等的春华饭店。
今天下山虎光顾春华饭店纯粹是巧合,宁和市有名气的几家五星级饭店几乎全是省政府、市政府机关部门定点签单的地方,廖副区长和白副局长跟吴天这类人沆瀣一气本就扎眼,去几家顶级饭店把酒言欢,保不准遇上“熟人”或者上级领导,因为一顿饭影响自己费心费力伪装的良好形象,得不偿失。
官场混久了,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重要性,两位领导要来春华,图个立静,有求于人的吴天能有什么意见,可万万没想到遇上了最近风光无限的冰哥,弟弟吴勇还在医院里躺着,一张脸算是彻底毁了,把睚眦必报玩的淋漓尽致的他早憋口怨气无处泄,现在瞅着冤家对头,强压心头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冰哥,久仰久仰”
奔三十的吴勇喊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为冰哥,周围人多不明就里,难掩错愕神情,廖副区长和白副局长都眯眼望向肖冰,肖冰不认识两位领导,罗守义的老婆范文娟认识,虽然她父母是机关小干部,快退休了勉强混到正科级,但她在机关大院长大,眼界广,市里哪个局、哪个行,头头是谁,她很清楚。
“新城区的廖二,国土资源局的白学兵,虽然两人是副职,但却是正处级,手里的实权不小,背后的关系网也深,各自的一亩三分地里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范文娟对丈夫小声嘀咕,有自己的深意,丈夫窝在公安厅的小科室限制了眼界,她得时时提醒,即使现在犯不着涎着脸凑过去认识这些权贵,但说不准就有机缘巧合的时候。
要说精明干练,自小受父母熏陶的范文娟比习惯墨守成规的丈夫强了一大截,罗守义暗暗惊诧,这两人是正处的干部,稍稍往前挪一步就是副厅,官衔已不小了,那跟他们勾肩搭背的人肯定不简单,而这人称呼老战友肖冰为“冰哥”,冰子回河西这些天到底折腾出啥事情?
罗守义疑惑,扭身瞅向肖冰,老战友棱角分明的脸膛除了一如既往的硬朗冷酷,还有他无法揣摩的深沉和阴霾,怎么看怎么觉得与以前豪迈狂放的冰子不同,他不清楚,至从肖冰亲手击毙教官何长青,亲身感受背叛的痛楚,已非曾经铁了心为共和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优秀军人了。
人要随着环境的变化去改变自己,一个人,一辈子,一成不变,只有一个结局,被这个现实而又多变的社会彻底淘汰,要么沦为最底层的草民,愤世嫉俗,要么得过且过自生自灭,肖冰的改变就是不想被淘汰,他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两年前在射击场、搏击场、杀人场,他争强好胜,现如今,他身陷河西黑白势力盘根错节的圈子里仍然争强好胜。
吴天咬牙冷笑踏上台阶走近肖冰,主动伸手,肖冰是来者不拒,两只手握紧,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这哪里是握手,分明是较劲儿。吴天右手使上吃奶的力,心惊的是无论使多大力气,握紧的温润手掌如捏不碎的铁石,令他无措。
吴天本身喜欢拳脚功夫,近几年名头响了,仇人多了为以防万一,豢养很多打手,其中不乏实战经验丰富的猛人,长年与生猛手下切磋,实力渐长,也请了几位有道行的老家伙教他功夫,学过形意拳、洪拳、咏春拳,甚至学过几天韩国人自吹自擂天下第一的搏击功夫,跆拳道,与炉火纯青的高手境界相去甚远,可手底下有几分真功夫,此时面对岿然不动的肖冰,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班门弄斧的绣花枕头。
几个青皮壮汉见两人较劲儿,作势冲上,一个异常魁梧的身躯后先至,挡在他们面前,正是闷声不响的猛子,他浑身蓄势爆的强劲肌肉将黑色西装撑起,本来合身的衣服,瞬间鼓鼓囊囊,像小了一号。
对峙,争锋,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春华饭店门前,几个气焰跋扈的彪形大汉朝八风不动的猛子龇牙咧嘴十几秒,无人敢越雷池一步,猛子摆出的玩命姿态使几人心生忌惮,有人甚至寻思,猛子那特大号拳头砸下来,自己肋骨得断几根。
吴天心里气馁,面上滴水不漏,冷笑着点头,松开手,凝视肖冰道:“冰哥,你最近风头很健,小字辈儿都把你当偶像,听说功夫也不赖,以一敌百,厉害的很,电影里的成龙、李连杰比你差远了,可我还得善意提醒你要注意安全,别哪天在梦里就挨了枪子。”
“我要这么容易死,早死好几年了,哪用大名鼎鼎的下山虎操心,以后的事你我骑驴看唱本吧,我有朋友等着,咱们后会有期。”肖冰撇嘴冷笑,转身刹那浮现一抹令吴天莫名心慌的冷意,他搂住满头雾水的罗守义,说笑着走进饭店,猛子殿后,三步一回头,眼神犀利,杀意凛然。
“吴天啊,谁啦?挺嚣张啊?”廖副区长打着官腔,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他不觉得有多了不起。
吴天从裤兜里摸出四百元一盒的小熊猫,给两位领导拔了烟,点燃后笑意盎然道:“这小子确实挺嚣张,赵坤圈子里的新贵,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就是被他折腾进医院,前几天又废掉万家大少,万老爷子都动真火了。”
“万家万友年老爷子的孙子?”
廖二,白学兵,面面相觑,吃惊的很,万家在河西政商界的根深蒂固,到了他俩这层面体会的最深,敢对万家第三代的独苗下手,简直是找死。
***ps:巅峰为期一年的病休结束了,清闲日子过去了,留恋啊,呵呵。现在都是晚上挤时间码字,有点辛苦,但比以前懒懒散散的日子充实多了,如果这本新书会上架,我跟编辑商量商量,尽量九月初上架,谢谢兄弟姐妹们支持,有时候真不想再挂着写手的名滥竽充数,可大家伙一直支持,也没法死心,唯有坚持了,希望有拨的云开见日月那天。
第七十章 重聚
春华饭店的自助餐厅在二楼,环境雅致,靠近玻璃窗一排排暗红色皮质沙座椅很有西餐厅的格调,大概是为了渲染气氛,餐厅内回荡的音乐是理查德的钢琴曲,旋律舒缓,优美,与喧闹小馆子里刀郎沧桑通俗的歌声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韵味,前者追求的是意境层面的美感,后者通俗到庸俗,走卒贩夫亦能吼几嗓子。
这里的巴西烤肉很出名,一百二十八元一位,酒水饮料一应俱全,随便吃,随便喝,罗守义记得肖冰在部队里喜欢吃烤肉,所以选了这儿,四个人吃顿饭破费五百多,在公务员基本工资刚接近两千的宁和市有那么点奢侈。
罗守义和范文娟虽说有份很多人羡慕的工作,是抱着铁饭碗的公务员,但两人既没灰色收入,又非富家子女,小日子过的并不轻松,去年在宁和高档小区里买了套一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子,付十多万,按揭贷款将近二十万,又是装修,又是置办家具家电,两口子掏空了积蓄,已经大半年舍不得进电影院玩浪漫,这次破费五六百请客,夫妻俩算有情有义了。
肖冰和罗守义喝着啤酒,唠着部队里的往事,范文娟偶尔插两句,活跃下气氛,更多时候是摆出小资女人的优雅姿态,静静聆听,当听肖冰说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丈夫曾冒着犯众怒的风险,对部队文工团某漂亮女兵吹口哨,高喊爱老虎油,风情万种的翻翻白眼,然后忍俊不禁笑出声,桌面下的手没闲着,使足力气掐着丈夫腰间的软肉。
肖冰眼里不揉沙子,两口子的小动作哪能逃过他的一双犀利眼眸,摇头笑了笑,自顾自喝酒。桌旁,唯一不说话的就是猛子,肖冰告诉他别拘束,尽管吃喝,这实心眼的家伙憨厚点头之后当真两耳不闻身边事儿,只管吃喝,烤肉吃了一盘又一盘,啤酒、白酒、果汁掺混着喝,一直不停,旁边服务生看傻了,要是吃自助烤肉的客人都如猛子这般生猛,他们老板别说赚钱,估计得倒贴了。
“冰子,刚才跟你握手的人是谁?好像对你有成见,那男人的同伴我倒认识,一个是新城区副区长,另一个是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是不是你回宁和得罪人了?”范文娟小口吃完丈夫夹给她的烤肉,仰脸注视肖冰,她不像欧阳思青那类心机城府晦涩到让人望而生畏的女人,藏不住事。
“谢谢嫂子关心,都是些小事,没什么。”肖冰笑道,轻松自若,见猛子摆出风卷残云的架势,有些感触地笑了,刚入伍那会儿,窝在南城区城乡结合部胡同里过惯了清苦日子的他扫部队餐桌上荡六菜一汤的伙食,也是如出一辙的强悍,猛子扭头憨厚一笑,在冰哥眼神鼓励下吃的更猛,更凶,猛子从不在自己信任人的面前作假。
肖冰低头抿着啤酒,范文娟道出吴天同伴的非凡背景,触动了他的心思,混黑道捞偏门的吴天跟政府里的官凑一块,莫非有什么猫腻?他再三思量,摸出手机拨了马飞的号,“马飞,新城区姓廖的副区长和国土资源局的白学兵跟吴天走的很近,你派几个可靠的兄弟摸摸他们的底。”
肖冰放下手机,才察觉罗守义两口子的异样,玩味道:“在部队时,每到演戏长们嘴边总挂着一句话,不打无准备之仗,被那些刻板老头子熏陶的时日久了,自然而然懂了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跟他们是对头?”罗守义皱眉,那几人对他而言来头着实不小,正处级干部已是他这类小公务员远观仰望的人物,厅里别说处级以上的干部,就是那些个小科室的科长主任大多表面刻板,骨子里阴沉,没背景没靠山的小科员们得小心斥候着。在公安厅里夹着尾巴当惯老实人的罗守义难免要担心,毕竟他觉得欠肖冰太多太多,老战友若再有三长两短,他于心何忍。
“冰哥要收拾这几个杂碎易如翻掌,公安厅的厅长在冰哥面前也得低声下气。”低头狂吃狂喝的猛子冷不丁冒出一句,道上传闻有板有眼,猛子根本不质疑冰哥的实力和能力,若有人说省委书记对着冰哥低声下气,他也信。
“吃你的烤肉”
肖冰甩手赏了猛子一个结实板粟,一根筋的家伙憨厚笑了,继续低头狂吃,肖冰本不想自己狐假虎威的事迹传的太过夸张,可怎能堵住别人的嘴,猛子无心之言却惊得罗守义夫妇目瞪口呆。
“我说呢,晁志刚最近对我特热乎,原来是这样”罗守义恍然大悟,连连拍着脑门,范文娟也是深以为然的样子,一个劲儿点头。
肖冰无奈笑道:“你们两口子别把我想的有多大能耐,北京有个家世不俗的丫头欠了我人情,人家动用人脉关系帮我,其实就是还这份人情,人情还尽我还是那个没靠山没背景,得靠自己奋斗的肖冰。”
越是大人物,越不想欠别人什么,尤其是欠小人物的人情,虽然上流社会的精明家伙们是要通过人情的舍与还纠结更牢固的人脉关系网,谋取利益的最大化,但是这个圈子里很少有人施舍人情给一穷二白且毫无利用价值的市井小民,上层精英的眼中,舍面子,施人情,是除金钱之外的隐性投资手段,平白挥霍是资源的浪费。
肖冰距离中国上流社会的圈子很遥远,并不意味他不懂这个圈子里的利益纠结,他只把杨家女人的好意当作偿还人情,或者是感恩,是踩了一次令无数人羡慕的狗屎运,绝没天真的认为从此有了大靠山,傻呵呵意淫令北京太子党无数纨绔碰钉子的杨采薇对一穷二白的他动了暖昧心思,可以肆无忌惮的去飞扬跋扈。
再说,拉大旗,扯虎皮,终究不是回事,难长久,要做长远打算,还得踏踏实实的靠自己。
***ps:更新时间由中午十二点改到下午六点以后,上架前每天一章,怀疑巅峰断更的兄弟看一下每张的更新日期就明白了,谢谢支持!
第七十一章 妥协(上)
晚上八点半,肖冰几人吃完这顿叙旧饭,桌子上杯盘狼藉,猛子离开饭桌时,二楼自助餐厅的经理终于松口气,由衷赞叹大个子饭量惊人之余也替老板心疼,要知道猛子狼吞虎咽进肚的东西论成本价,早过了一百二十八元。
一行人走出春华饭店,街头灯火璀璨,习习凉风夹着丝丝寒意,拂面吹来,身子骨差点,被这风一吹会觉得很冷,街边行人匆匆,没几人会在寒意袭人的街头驻足,车水马龙的市中心街道显出一番别样的萧瑟。
北方的冬季就是如此清清冷冷,肖冰和罗守义杵在饭店门前抽完一支烟,说了几句闲话,罗守义两口子要打车回家,肖冰坚持开车送他们,两口子倒是头一回坐进百多万的好车里,听着音乐,隔着车窗欣赏市中心的夜景,确实很享受,难怪人常说车子是身份的象征,切身体会过,方能明白。路虎车驶上政府机关扎堆儿的东风路,飞驰向公安厅附近的汀香住宅小区。
“冰子,听嫂子的话,别为了面子过分的钻牛角尖,能利用的人情一定要利用好了。”范文娟下车前叮嘱肖冰,她不愧是机关大院里长大的女人,一份人情被一路沉默的她无限放大,扯进了方方面面,包括她与丈夫的前途。
“嫂子,我懂,我可不是那种有畸形自尊心的执拗小男人,没钱没势这社会要活的滋润点就得见缝插针。”肖冰点头笑了,朝罗守义夫妇挥手告别,如他所说,他不是把极端自尊当个性炫耀的小男人,作践别人的好意是摧残自己,傻子才干的事,有句老话“某大事者不拘小节”,某权势,某金钱,就是某大事。
金色港湾十一楼保安部经理办公室内,马飞倚着真皮沙,耐着性子抽完半盒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冰哥,肖冰刚进门,急性子的马飞便将一叠资料塞给他,资料上的东西是他心腹手下转辗几层关系搞到的,“冰哥,这是派人收集到的材料,我还真看不出来,没屁点经济头脑的吴天居然玩房地产,可惜他野路子走上瘾了,搞房地产也玩野的。”
肖冰坐在舒适的转移上,翻越这份关于新城区地产开项目的资料,其中一部分内容极有价值,地产开房行业鱼目混珠,阿猫阿狗都来盖房子卖钱,政策上的规则更是漏洞百出,再加上某些公仆自甘堕落,河西房地产行业黑幕重重,猫腻太多。
吴天和当地一位干多了空手套白狼勾当的奸商狼狈为奸,从新城区政府租了两百亩一片土地,租期三十年,政策规定租地只限于商业开,而这两位都喜欢铤而走险的猛人居然用这片租来的地开住宅小区,老百姓积攒一辈子的钱买了这样的房子,跟打水漂有什么两样。
“冰哥,要不要把这事捅出去,吴天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不用咱们出手,政府也会收拾他。”马飞神色凝重,心想这事一旦捅到明面,十有**能整倒吴天,至从帝豪酒店那档子狗血事儿后,他与吴家兄弟势如水火。
肖冰摇头,冷笑道:“别急,新城区那片地刚打好地基,明年开春才正式动工,现在捅出去会打草惊蛇,吴天顶多交点罚款违约金什么的,不至于伤筋动骨,我们要等他把房子盖了一半再捅出去,到时候吴天想翻身都难,你叮嘱了解内情的兄弟,要守口如瓶,别把这事传出去。”
“好主意,还是冰哥有手段”马飞猛拍大腿,对肖冰的佩服之情溢于言表,匆忙摸出手机给几个手下打电话。马飞打了一通电话,陪肖冰喝了瓶红酒,十点多离开金色港湾,马飞刚走就有人敲门。
肖冰开门,微有些错愕,从不进他办公室的欧阳思青双手捧着保温盒,笑盈盈看着他,“我猜你晚上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亲自熬了粥,酒这东西能少喝就少喝,乱性不说,还伤身伤胃,尤其你们这些男人上了酒桌比在女人面前还能争风,拿自己身体当儿戏。”
欧阳思青将保温盒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盖子,香气四溢,她自己嗅了嗅浓浓粥香,笑了,像是很满意自己熬粥的手艺,蓦然回身见肖冰仍戳在门口愣,风情万种地剜他一眼,嗔道:“什么呆,快喝粥。”
“哦”肖冰挠着头皮,难为情地坐在椅子上,拿起小勺,闷头喝粥,咽下两口浓香黑米粥,想抬头说声谢谢,忽然,一双柔弱温润让人心旌摇动的女人手落在肩头,肖冰心房猛地收缩,从容面对生死的血性爷们额头渗出细小汗珠,转椅后欧阳思青凝视不敢抬头且全身略微僵的硬朗男人,妩媚一笑,双手轻轻揉捏,手法老道。
玷污过欧阳思青身子那位老头子喜欢按摩,当初为了讨好老头子,她费尽心思学习按摩手法,这一双白嫩无暇的巧手为她换来无数好处,其实,那位已经算高层领导级别的老头子就是被她的身子和一双巧手拉下水,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此时的突兀举动,是近于妖孽的尤物莫名其妙的冲动,很单纯的想碰一碰肖冰宽厚的肩头,就如她给肖冰熬粥,仅是很单纯的想关心一下在危难时刻把她的命看得很重的男人。
“很久没显摆自己的按摩手艺了,今天算便宜了你,别僵着身子,我又吃不了你,要放松,乖乖坐着喝粥,也别胡思乱想。”欧阳思青嘴角挑起狡黠美弧,透着浓重玩味,大美人似乎很享受肖冰窘的模样。
肖冰低头,一口接一口艰难咽下黑米粥,随着时间推移,额头上的细小汗珠越来越多,他是个雏儿,经不起欧阳大美人这么折腾,甚至生出找借口落荒而跳的心思,这最难熬的节骨眼,手机响了。
第七十二章 妥协(中)
河西身家千万以上富豪有很多集中在了金鼎花园,哈拉密沟边华丽洋房里的老爷们往一块使劲儿足可影响一省的经济展,国内大公司大集团动辄几十亿近百亿的配套投资能在很大程度上拉动地区经济展。
官员追求政绩、省与省攀比gdp增长率的年代里,上市大集团在西北部投资的风向标往往牵动河西省几个握有实权上位者的神经,省内资本雄厚的企业家、富豪也是地方政府无法小觑的重要角色,所以下到升斗小民,上到政界高官,没人忽视金鼎花园这一强悍存在,这也是以黑起家的赵坤能与省府省委一些大领导聚在酒桌旁论交情的根本原因。
而在河西比金鼎花园更讳莫如深的地方便是权利最集中的省委大院,杨柳松柏严严实实环绕的大院依旧保持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古朴风格,森严肃穆,大院最后边紧挨小公园零星散布十八栋二层小楼。
十三号楼是人大副主任万友年的住所,习惯每晚十点准时入睡的老爷子一反常态,书房的壁灯光线柔和,不刺眼,左边一排藤椅上,万家第二代兄弟姐妹六人静静坐着,望向书房正面红木书架前安然端坐的老爷子。
六十六岁的老爷子头花白,挺直腰板坐在书桌前,清瘦脸颊上架着大黑框老花镜,正仔细阅读省政府内参,喜怒不显于形,四十年多年仕途生涯,起起伏伏,赋予老爷子不怒而威的气质,大抵是平常人所说的上位者气势,他保持沉默,书房里的气氛就显得凝重,六个在河西政商界风生水起的儿女规规矩矩等着。
万家这位老爷子比起北京红色家族的老太爷们资历浅了很多,没翻过雪山走过草地,也没抗过枪上过战场,不是什么根正苗红的老革命,但这位已淡出河西政界核心权利圈的老爷子亲身经历了时代变迁,六零年饥荒挨过饿,经历过一系列以阶级斗争为主要目的的运动,十年动乱中也曾穿着的确良军装戴着红袖章瞻仰领袖的风采,算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人,副部级的头衔,深厚的人脉关系网,即使退居二线,万老爷子在河西政界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海亮啊,小磊的事儿先放放手吧,抽时间跟那个赵坤谈谈,明俊你也别光顾着赚钱,多管管孩子,年少轻狂以后要吃大亏的。”老爷子看完政府内参,缓缓摘掉老花镜,眼光扫过两个儿子,流露一丝疲态。
“呃”万海亮诧异,侄儿小磊出事老爷子可动了肝火,现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出乎意料,他扭头瞧二哥万明俊,万明俊虽然恼火儿子受伤,老爷子话了,这位身价近十亿的大老板也得乖乖点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没必要跟一群浑人斤斤计较,他们不佩。”万老爷子起身扫视儿女,老脸上洋溢着摄人心神的威严,一阵子沉默后又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儿女们6续退出书房。
万友年看着六个还算争气的儿女退出书房,眯眼呢喃:“老段,你的人情还尽了,万家不欠你什么了,以后我照旧是你眼中睚眦必报的小人。”
万海亮同二哥万明俊的关系不错,老万家第二代里也就他们俩经商,有共同语言,看问题看事情是纯粹的商人眼光,一众兄弟姐妹打招呼告别,两人最后走出小楼,万海亮道:“二哥,老爷子今天不对劲儿,难道赵坤手里的底牌连老爷子都忌惮?”
万明俊摇头冷笑道:“赵坤跟咱们一样,是土生土长的河西人,他那点底子你我再清楚不过,哪能为难咱家老爷子?我看不是赵坤不简单,而是那个伤了小磊的年轻人不简单呢,你抽时间替二哥瞧瞧那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兄弟俩各自上车,官场争斗中很少退让的老爷子出人意料的妥协,像根鱼刺卡在两人喉间,难受的很。
秀儿是闲不住的人,以前在家乡春忙时一心一意种那几亩薄田,闲的时候进山打猎,她用勤劳支持起一个家,现在不用去摆摊了,整天闲着,她倒觉得闷得慌,浑身不舒服,正好家里的煤不多了,北方小户人家窝在没有暖气的平房里过冬要烧炉子、烧火炕,煤是必需品,她就趁肖冰出去跑步,溜出去买煤。
肖冰的生活轻松自在,上午按照部队里的作息时间锻炼身子,老人常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对于肖冰来说身体是奋斗的本钱,活命的本钱,爷爷教他的一身功夫更是荒废不得,是无价之宝,他再如何有钱有势也不会学某些纨绔二世祖肆意放纵于酒色之间,流连于花丛之中,去挥霍挣扎奋斗的资本。
有时间了他还去孙大爷的报亭天南地北的扯淡,许多专家学者说八零后和七零后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肖冰是货真价实的八零,跟六十多岁的孙大爷每天扯淡聊天没出现话不投机的时候。
肖冰在南二环跑了一个来回,整整十公里,平坦柏油路上跑十公里,老a出来的变态哪能尽兴,路太平整了,没啥沟沟壑壑,运动量显然难达到肖冰的标准,但高楼林立的省会城市边缘很难找处环境恶劣的深山老林。
早锻炼结束,肖冰回到南城区黑压压一片平房的城乡结合处,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冲他点头哈腰的人比比皆是,有些小混混涎着脸凑过来跟他热乎几句,并以此为荣,南城区冰哥俨然是他们心中的大人物。
肖冰以平常心对待别人的阿谀奉承,他清楚自己的分量,走进胡同正好看到前边秀儿推着脚蹬三轮车,车兜里装满了黑黝黝的煤,大约三四百斤的分量,肖冰凝望一扭一扭的柔弱背影,心头轻颤,像被针扎了似的隐隐疼痛。
“这妮子真不听话,又瞎胡闹。”
肖冰小声嘀咕一句,哪想秀儿的耳朵灵的离谱,她回头轻轻浅浅地一笑,宛如清丽出尘的雪莲花。
第七十三章 妥协(下)
肖冰没事也常去华天公司或者拆迁工地溜达,公司里有刘大,不用操心太多,华天展迅,现阶段同时为三家地产商拆迁,到年底,公司流动资金积累千万不是大问题,按现在资本积累的度,他估摸明年春夏华天拆迁公司有望更名为华天地产开公司,前提是不出意外。
世事总无常,喜欢给人惊喜或者晴天霹雳,肖冰不寄望老天的眷顾,踩上一次狗屎运已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哪能天天巴望狗屎临头,好运连连,刚有点出人头地资本的他得凭自己的手段把所有危机扼杀于摇篮中。
中午肖冰亲自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蔬菜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肖冰做菜的手艺打小练起,站在灶台前,切菜、翻炒锅的动作有那么点大厨的风范,干脆利落,如他本人的行事风格。
城里女孩高喊女权主义万岁的年代,秀儿“老土”观念里的大男子主义却根深蒂固,给肖冰打下手之余嘀咕着做饭操持家务不是男人干的事儿,一副惶惶然的焦躁神情,恨不得一记鸳鸯腿把肖冰踹到一边。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事干不了的男人会有出息?”肖冰瞥了眼小声嘀咕的秀儿,摇头笑了,这段时间一直是秀儿操劳家务,以后找个媳妇未必能像秀儿这样对他无微不至,心里早过意不去了,才决定亲自炒几个菜犒劳犒劳她。
“别的男人干啥我不管,哥是干大事的人干这些不好,只要我在哥身边就不会让哥干这些。”秀儿说的认真,水汪汪的眸子里真情流露,肖冰无奈地笑了,温婉的秀儿,骨子里却有股执拗劲儿。
饭菜做好,秀儿擦干净饭桌,摆上碗筷,瞧肖冰把饭菜端上来,还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她低头抿嘴笑了,很幸福,很满足,羞赧抚弄柔顺马尾辫,一时竟忘了坐下来,为别人操劳近十年的淳朴女孩当有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关心她时,心都痴了、醉了。
“秀儿赶紧吃饭,尝尝哥的手艺。”
肖冰提醒一句,心猿意马的秀儿脸蛋儿瞬间通红,扭扭捏捏坐下,低头扒饭,不敢再看肖冰,肖冰看出这妮子挺不对劲儿,起初没放在心上,至从跟张倩分手,感情方面后知后觉的他扒进第二碗米饭才察觉两人之间似乎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
“秀儿,哥下午有事儿,估计晚上很迟才能回家,自己在家注意点安全,最近宁和不太平。”肖冰叮嘱了秀儿,匆忙穿好西装,当他觉与秀儿之间的暖昧,再也坐不住了,平时的沉稳气度丢到了爪哇国。
秀儿瞧瞧抬起眉目,一双灵气盎然又意乱情迷的眸子在肖冰身上打转儿许久,终于仰起羞赧中透出坚毅的清醇面庞,轻声问:“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不会想我?”
肖冰闻言一愣,慢慢转过身,凝视秀儿,点头道:“会,你不在哥肯定会想你。”
“哥,我也会想你。”秀儿笑容灿烂,等肖冰走出小院,她轻咬嘴唇沉吟好半天,自语道:“哥我好像好像喜欢上你了。”
其实,秀儿很想把这话亲口告诉跟她相濡以沫两个多月的男人,却又鼓不起勇气,她凭一身本事可击杀深山里吃人的大畜生,凭骨子里的坚韧可撑起一个家,但毕竟是淳朴的山里女孩,抹不掉情窦初开的矜持,学不来城里女孩的“奔放”,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让自己饱受煎熬。
肖冰并非躲着渐有犯花痴迹象的秀儿,下午确实有事儿,前天晚上被欧阳思青十根纤细手指“蹂躏”的节骨眼,是坤爷打电话挽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告诉他今天下午有大事,要见几个有分量的人。
路虎车驶进金色港湾的地下停车场,肖冰看到了河西唯一的防弹奔驰在河西黑白两道翻云覆雨的坤爷正靠着车门,跟欧阳思青闲谈,周围二十多个清一色黑西装猛男负责警戒,以一人之力掀翻东北黑道的战飞扬默立坤爷身侧,浑身散着嗜血气息,肖冰要下车,坤爷朝他摆摆手,笑道:“别下车了,咱们马上就走,今天带你去会几个人,顺便见见世面。”
战飞扬恭恭敬敬拉开防弹奔驰车的后门,坤爷弯腰钻进去,而欧阳思青朝肖冰抛了记迷死人不偿命的媚眼,也钻进她那辆保时捷911,肖冰苦笑一下,现猛子在停车里,招呼这厮坐进车里。
十一辆车从金色港湾地下停车场飞驰而出,声势惊人,不比政府高官出行视察的车队阵容差多少,并且霸道气焰更盛几分,传闻九十年代东北那位拉风至极的四爷就是因为车队太过招摇被有心人看到,以至锒铛入狱,最后挨了枪子。
肖冰从前根本不信这些被人添油加醋的黑道传闻,再瞅瞅坤爷浩浩荡荡的车队,不由得信了三分,他开车跟在欧阳思青的保时捷瞧着那“动动我试试”的车牌就想笑,这女人的强势和深沉他深有体会。
车队顺着光明大道一直向西,驶出西二环,绕过刚刚动工修建的宁和市“面子工程”三环路,径直驶向宁和到西华的高公路入口,距离高入口几十米,车队拐进一条岔道,岔道两边全是青翠苍松。
肖冰的车一进入岔道口,副驾驶位上的猛子莫名其妙地绷紧身子,浓眉大眼线条粗犷的脸上溢出一抹难掩的兴奋,多多少少**点血腥味。
“来过这儿?”猛子的细微变化逃不过肖冰的眼。
战意沛然的猛子点头,眺望远处山峦,道:“黑虎哥负责的拳场就在山脚下。”
第七十四章 黑拳(上)
格斗世界的梦魇——黑市拳赛!
老a总教官何长青曾这样形容黑拳,参加过八四年老山战役的何长青是共和**人中浴血拼杀出来的精英,对越反击松毛岭大战为了争夺一六四高地,当时身为特工团副排长的他带领四十五人,在炮火掩护下干掉敌人一个营,几百敌人只剩六人活着。
这位亲身经历过残酷战争的军人给黑市拳赛这样的评价,由此可见黑市拳赛血腥到何种程度,黑市拳赛是世界上死亡率、致残率最高的比赛,泰拳比赛,自由搏击比赛,以及美国某些电视台现场直播的无限制格斗比赛,同黑市拳赛比较都是小巫见大巫。
车队进入岔路,度减慢,只够两辆轿车并排行驶的道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山脚,坤爷这处拳场位置相当隐秘,驶过大约一公里路段,肖冰就现了两处暗哨,还有一个藏在松树枝里的摄像头,茂密松林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
这么严密的安保措施防闹事的人、防警察绰绰有余,河西省会宁和的西郊有如此规模的地下拳场,出乎肖冰意料,做为一个当过兵的人,他还是把这个社会想的太干净,进入坤爷圈子这么长时间他仅是看到处于边缘且无关紧要的东西,黑道,到底黑到什么程度?他心里没底。
副驾驶位上,猛子眺望山脚丛林里隐约露出建筑物华丽尖顶的位置,离那个地方越近,他越显得兴奋,肖冰瞥他一眼,问道:“猛子,你在坤爷的场子打过黑拳?”
“打过两场。”猛子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三年前他为给妹妹筹措上大学费用打过两场,虽是小打小闹的场面,他仍记忆犹新,尤其是踏上擂台热血沸腾的兴奋感,一辈子难忘怀,要不是马飞管着,他很愿意打几年黑拳,试试身手。
“猛子,黑拳少沾的好,一旦走上这条道,只有两种结果,被打死,或者被打残,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世界黑拳圈子里出了十位魔王,可现在有谁还在风光?这些魔王大多在擂台上有一两百场连胜记录,输也就是一场,一场失利一辈子就算玩完了。”肖冰对黑市拳赛的了解不仅仅局限于何长青的只言片语,譬如老a有些训练科目是模仿西伯利亚黑拳训练营里磨砺拳手的方式,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绝人寰。
“魔王是什么?”猛子挠头问。
“是近乎无敌的变态存在可惜并非无敌,人外有人。”肖冰打开车窗,点了根烟,老a基地内部还存有黑拳历史最著名三位“魔王”现场比赛录像和训练录像,这些印上机密烙印绝不为外人知晓的“暴力片”记录了人类潜能、爆力挥到极限产生的恐怖力量。
其中绰号“地狱魔王”的安东尼马库斯被称为人类史上最强大的拳手,这位称霸八十年代黑市拳坛的霸主出腿的度和爆力令肖冰叹为观止,一条右腿在一秒钟内可攻击六次,每一次出腿都能踢碎二十七英寸的木桩。
踢碎木桩和踢断木桩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当年肖冰通过录像看到马库斯用脚尖将二十七英寸木桩“点”爆裂的画面,惊得目瞪口呆,就像木桩内部藏有炸弹,突然爆炸,木屑纷飞,这种将爆力集于一点的宣泄已到达力量运用的最高境界,也是那时候自信满满的肖冰终于切身体会到爷爷为什么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车队在林间小路行驶三公里多,到地头儿了,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倚山而建,楼不高,占地面积却不小,形象点说应该是面朝不同方向的六栋三层楼房构建的一个六边形建筑物,类似美国国防部的五角大楼,规模要小很多,这么一栋楼没个两三亿起不来。
肖冰宁灭烟头,从车里出来,环顾四周,拳场位置隐秘,景色也不错,不远处的松林边还有三个网球场,对面是个椭圆形游泳池,不知内情的人一定以为这里是度假村,拳场规模如此大,经营费用绝对是个大数目,拳场的收益看来很惊人。
黑虎王强带着十几个剽悍马仔迎上来,主动与肖冰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像是忘得干干净净,肖冰觉得这人值得结交,摸出烟盒拔了根烟,黑虎见坤爷和欧阳思青走近,顾不上点烟,把烟卡在耳朵上,面朝坤爷毕恭毕敬地弯弯腰,“坤爷,李老九、朱华腾、万家老五都到了。”
“来了就好。”坤爷豪爽地笑了几声,又瞥了眼肖冰,意味深长,肖冰听说河西道上有名的大佬聚齐了,心知今天绝非看几场比赛这么简单,黑白两道呼风唤雨的大佬们很可能在擂台上要倾轧一番。
赵坤走了两步,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肖冰到:“肖冰,你的事早有人给你摆平,别担心什么,他们要继续针对你,就不会来这儿,不过一会遇见万家老五给他点面子,你把万磊折腾进医院,总得让老万家有个台阶下,我的道行尚浅,表面上得尊敬着万家老爷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大楼,气势逼人,赵坤黑色风衣飘摆,步履稳健,颇有上位者的风度气质,此时情景完全能媲美影视剧中黑帮大哥出场的拉风镜头,有资格与赵坤平起平坐的欧阳思青故意落后一步,跟肖冰并肩走在一起,一脸醉人娇笑,凝望肖冰。
肖冰略微尴尬的笑了笑,被欧阳思青这大尤物逗弄过几次,不禁产生了敬而远之的心思,欧阳大美人丝毫不体谅肖冰的尴尬,无视旁人的存在,得寸进尺地挽住他胳膊,盈盈笑道:“我帮了你,以后要记得谢我。”
另一边,黑虎王强目睹河西无数男人垂涎的大美人倒贴肖冰,面上滴水不漏,心里羡慕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对他来说跟这狐狸精似的女人在床上折腾几百回合,绝对是人生一大享受。
第七十五章 黑拳(中)
肖冰步入六边形建筑物后,感叹坤爷的手笔,内部装修不亚于星级饭店,通俗点形容就是富丽堂皇,实在很难把这么个地方跟血腥残酷的地下拳场联系在一起,黑虎王强看出肖冰对这里感兴趣,大致介绍了点情况。
比如拳场初期投资多少,五年内累计投资多少,每场比赛抽成多少,场子里豢养的拳手赢一场能带来多少利润,黑虎王强该说的细节,言无不尽,他根本不担心肖冰日后会抢这个场子,坤爷手下几头虎有着明确分工,而肖冰所处的鼎盛集团保安部经理位置最让人眼红,所以王强犯不着担心。
坤爷这处拳场在北方三省两市屈一指,京津喜欢赌拳的富豪、二世祖、纨绔子弟时常聚在这里,拿别人的命较劲儿,赌输赢,也不乏江浙沪的暴户、富二代,黑拳赌博的泛滥远肖冰想象,一路走来,他暗暗心惊,坤爷这个已做出“品牌效应”的拳场每年吸金两个亿,注码之大,抽成之高,实难揣测。
拳场,赌场,赌命的场,这仅是地下世界的冰山一角,肖冰明白,要成为河西第二个坤爷,必定会接触到更多见不得光且血腥肮脏的东西。
穿过一条铺着蒙古地毯的长廊,进入六边形建筑物的中心,是一个三层楼高直径五十米的圆形大厅,顶部是透明的玻璃罩,大厅中间,也就是这座建筑物的中心点,立着高一米二的国际标准拳台。
大厅四周看台分为两层,一层是一圈宽大舒适的真皮沙椅,每张沙椅前都摆放一张大理石茶几,果盘酒水一应俱全,座位数量不过百,黑拳,顾名思义是地下世界的拳击赌博,不可能卖门票让老百姓涌进来目睹与法律相驳逆的血淋淋场景,有幸亲临现场看比赛的主,都是些热衷暴力、喜欢摧残人命的牛人。
二层看台全是独立的豪华包厢,河西省鼎鼎有名的几位大人物并未窝进包厢,而是聚在底层看台,恭候多时,赵坤一走进大厅,万海亮、朱化腾笑着起身,到了他们这个层面,不论背地里怎么不折手段,怎么算计对方,明面上都装的像没事人,唯独李老九倚着沙,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无视赵坤的出现。
赵坤与万海亮、朱化腾握了手,说了一阵子客套话,下一刻双方的人要在擂台上玩命,大佬们真挚笑意盎然,犹如多年未见的老友,没有一丝刻意做作的痕迹,此等装的境界肖冰自叹不如,欧阳思青一改往日八面玲珑的做派,随在肖冰身边,平静看着三个老爷们“假惺惺”的演戏。
沙上,李老九斜眼瞟着坤爷,阴阳怪气地冷笑,“坤爷别来无恙嘛,还是这么精神,这段时间我老李可憋屈死了,今天得在擂台上出出气,万一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把坤爷您的人打伤打残您可要多担待啊。”
“一定”赵坤淡淡一笑,举步向黑虎事先安排好的座位走去,两伙人的位置隔着大约十米,九爷这边,下山虎吴天对着肖冰背影指指点点,万海亮和朱化腾不约而同眯起眼,打量坤爷圈子里的新贵,最后两人对望一眼,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个叫肖冰的年轻人有点鹤立鸡群的气势。
“那小子好像跟欧阳思青有一腿怎么看怎么像个小白脸”吴天插了一句话,目光掠过穿一身紧身皮衣的欧阳大美人,顿时口干舌燥,裤裆里的玩意有了反应,要是肖冰真跟欧阳思青有一腿,恐怕他恨得牙根痒痒。
九爷阴测测笑道:“听说那小崽子很能打,今天他要敢上擂台给赵坤撑面子,叫他有来无回。”
黑虎从豢养的拳手里挑了三人,算是镇场子的牛人,有两人打了四十多场,全胜,京津几位不服输的公子大少隔三差五带着大额支票、整麻袋整麻袋的现金,用他们精挑细选的拳手去挑战两人,结果每次都是灰溜溜离去。
至于李老九那边拳手的底细,黑虎不清楚,今天的比赛,他必须一百二十个小心,保证自己主子赢,否则坤爷没面子不说,他自己也没脸打理这个场子,健身房里,他对三个拳手下了死命令,必须赢,谁赢,谁拿的奖金翻倍。
欧阳思青给肖冰削了个苹果,肖冰接过苹果,大大方方啃着,大尤物一次又一次撩拨,他再扭扭捏捏,还算个爷们吗?旁边,坤爷抿嘴一笑,“肖冰,你是部队出来的高手,应该了解黑市拳赛吧?”
“了解一点。”肖冰点头,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坤爷“嗯”了一声,继续问:“知道西伯利亚训练营吗?”
肖冰啃了口苹果,缓缓道:“西伯利亚训练营在红色苏联时属于克格勃训练顶级特工的基地,庞大红色政权解体后沦为一些金融寡头制造和训练杀人机器的场所,从那里出来拳被世人称之为死神。”
坤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了笑,一直怀疑世上有没有西伯利亚训练营,听肖冰一说,还真存在。垂手立于肖冰身边的猛子望着擂台,目光灼热,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空荡荡的大厅里还有一伙人,正对着肖冰他们,都是些年轻人,多半是富二代、纨绔子弟之流。
“坤爷,对面是省军区李司令员的儿子,他跟几个狐朋狗友昨天就来了,里边有几个小子说话一口京味,应该有些来头。”黑虎见坤爷和肖冰都望着对面,小声解释,赵坤点点头没说话,省军区司令员的公子喜欢赌拳,他早有耳闻,北京那令全中国讳莫如深的纨绔圈子里,亦有不少人光顾他的拳场,也没觉得几个青年有让他另眼相看的资本。
几分钟后,李老九带来的五名拳手从休息室走出,五人里边穿着短裤背心,外套黑袍,昂头挺胸立于河西九爷背后,他们有着如出一辙的彪悍气息,这与身高相貌无关,是长期浴血拼搏磨砺出的霸道威势。
肖冰目光扫过五人,渐渐眯起双眼,他可是“识货”的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