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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2章 意外的惊喜

    李毓冷冷地看了贺林晚半响,深吸了一口气,撇过头去不说话。

    贺林晚走到李毓面前,冷静地分析道:“如你所言,晋王殿下从未上过战场,你也没有离开过京城,当初留下的人这些年不是被皇帝给偷偷清理掉了,就是已经投靠了皇帝,虽然你是老晋王的亲孙子,但是能为你所用的少之又少。反倒是罗家,在军中的势力根深蒂固,罗老将军又被所有军人尊为战神,在军中威望无人能及,最重要是当初他是自己主动放下军权,带着罗家子弟解甲归田,也因此举保住了他大部分的部下,这些年皇帝虽然也有出手清理罗家旧部,但是他能下手的也只有一些明面上的且树大招风的人,像公孙家这样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官职也不太高的还有不少,而他们这些人反而是对罗老将军忠诚度最高的。只是罗家的人脉虽然还在,但你若是连一个公孙家都保不住的话,你将如何让人信服于你?”

    李毓道:“听起来句句都像是为我打算,可是你是为我打算吗?”

    贺林晚沉默了片刻,突然握拳冲着李毓门面的死穴狠狠打去,李毓不妨贺林晚突然动手,有些狼狈地闪避开,然后一把抓住了贺林晚的手腕。

    “贺林晚!”李毓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喊道。

    贺林晚嗤笑一声,甩开了李毓的手:“为什么要避开?”

    李毓紧抿着唇,看着贺林晚。

    贺林晚戏谑地道:“我以为你死到临头第一反应不是躲开我的杀招。而是一脸伤心地质问我‘为什么要杀我?’呢。”

    说完这句,贺林晚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帮你,是不是真心为你打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输了,你和晋王府所有人都会死!你要做的是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和事活下去……包括我!”

    李毓脸上的怒气渐渐散去,他静静的看着贺林晚,又像是透过贺林晚在看其他什么人。

    李毓想起当年的她站在他面前,笑眯眯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对他说:“不想认命的话你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爬上最高的那个位置,成为掌控所有人命运的那个人。只是若你没有能力将这条路走到最终的话,你和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死哦。”

    李毓不知道当初她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他只知道那一天她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只魔。

    贺林晚斜睨着李毓:“想明白了没有?”

    李毓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你想怎么做?”

    贺林晚漫不经心地道:“这就是我的事了。”

    见李毓的脸色又有变黑的趋势。贺林晚不想跟他闹翻了。想了想,说道:“不过鉴于我们现在的合作关系,若是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不会跟你客气的。”

    李毓没说话。

    贺林晚凑过去一些,眨了眨眼:“喂!大男人做事要果决。别犹犹豫豫的跟个娘们儿一样好不好?”

    李毓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可是看着贺林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憋屈地应道:“好。”

    贺林晚立即展颜一笑,李毓却觉得自己有些内伤。

    事情谈妥了,贺林晚便不想在这里吹风了。她摆了摆手对李毓道:“那个宫女应该快回来了,你走吧。”

    这次李毓没有搭理她:“你还记得我们的梅林赌约吗?”

    贺林晚想了想,看了看四周:“你想今日在这里赌?”

    李毓摇了摇头:“我不与你赌。”

    贺林晚挑眉,等李毓的下文。

    李毓接着道:“我把梅园给你,不过你要应我一件事。”

    李毓的话听着像是贺林晚占了便宜,不过贺林晚皱眉盯了李毓半响却是摇头:“我们还是赌一把吧,赌什么由你定可好?”

    李毓冷冷地道:“说了不赌。你要就要,不要就留给我的世子妃了!”

    贺林晚瞪李毓,李毓这次没有理会她。

    “做事情要果决,犹犹豫豫的可不是你的风格。”李毓用贺林晚的自己的话噎她。

    贺林晚咬了咬牙,最后道:“我考虑一下。”

    李毓弯了弯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错:“你不问问我的条件?说不定很容易做到。”

    贺林晚看着李毓认真道:“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吃亏吗?”

    李毓挑眉:“为什么?”

    贺林晚淡声道:“因为我从不喜欢占便宜!这世上的事情就跟做买卖一样,商家总想要用最少的东西换回最多的银子,买家则想用最少的银子买最多的东西。有时候越是看着占得便宜多,越是容易吃亏。因为谁也不是傻子。”

    李毓叹了一口气:“你对我非得这么不信任?”

    贺林晚冲着李毓灿烂一笑:“想要我信你也成啊,你把梅园直接给我不就成了?反正也是我从李小恒那里赢来的,也不算是无功不受禄。”

    李毓正要说话,却有一个人影从乞巧楼那方向跑出来,李毓便停住了话头,不想那人也看到了他们,调转方向就朝着这边来了。

    远远的,一个令贺林晚十分头疼的声音欢喜道:“哥,你在这里等我?”

    只是下一瞬,那声音的语气就变得十分的嫌弃:“贺小晚!你怎么也在这里?”

    贺林晚看了李恒一眼,又看了看乞巧楼,微微一笑:“这句话应当是我问你吧?我来这里自然是上乞巧楼,郡王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恒想到了什么,立即把双手往自己身后一背,将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翻着白眼望天:“小爷来这里吹吹风,看看风景,如此风雅之事,你个粗野刁蛮的丫头怎么会懂?”

    李毓不理会这两人掐架,他走到李恒面前伸手。

    李毓眨了眨眼,后退一步:“什,什么?”

    李毓温和地一笑:“手里拿了什么?”

    李恒斜觑了站在一旁的贺林晚一眼,小声跟他哥打商量:“哥,咱回去再看成不?这里还有外人呢。”

    贺林晚看戏般地闲闲笑道:“我刚刚瞧着像是两个人偶,康郡王听过巫蛊之案吧?宫里头的东西可别胡乱拿。”

    李恒朝着贺林晚呲牙,一脸凶狠:“死丫头你知道个屁。”

    李毓也知道李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混蛋,什么麻烦都敢惹,所以不为所动地看着李恒。

    李恒与李毓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乖乖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李毓,完了还满脸的委屈。

    李毓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两个摩合罗。

    摩合罗是用泥捏成人形,雕刻以五官,穿上精致的衣裳,并饰以金银珠玉的人偶。乞巧节前后会有人做出来拿到乞巧集市上去卖,很受女孩子和小孩欢迎。只是这些摩合罗每一个都价值不菲,也只有有家底的人家才会买来送给家里的孩子玩。

    只是李毓在看清楚那两个人偶的模样的时候手一顿,然后看了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原本也没在意,只是对上李毓的视线之后她也好奇地多看了那两个摩合罗一眼,接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偶,大的那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小的那个则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两个泥人的五官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宛如真人。

    只是这两张脸贺林晚都认识,一个是杨唯真的,另一个则是杨成杰的。

    贺林晚紧紧地盯着李毓手里的人偶,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碰一碰。

    李恒见李毓和贺林晚的表情都这么诡异,以为自己又闯祸了,便一本正经强自镇定地向他哥解释:“我……我就是误入了那个楼里,然后看到了这些玩偶,瞧着也还算有趣就……就拿了两个。不过哥你别误会啊!不是我喜欢这玩意儿,我绝对不喜欢!这玩意儿有啥好的啊?丑的要死!这就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我就是觉得小的这个玩偶长得像我捡回去的小孩儿,我打算拿回去哄他玩儿……”

    李恒说到这里贺林晚猛然抬头看向李恒。

    李恒被贺林晚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蹦就蹦到了李毓身后,等反应过来了之后又觉得怪没面子的,又站出来指着贺林晚外强中干地叫嚣:“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啊!”

    贺林晚这回却没有跟李恒斗嘴,她甚至是哑了一会儿才艰难又小心地问李恒:“你说你捡回去了一个小孩?他,他长得很像这个玩偶?”

    李恒愣了愣,他疑惑地看了看贺林晚。贺林晚从没有用这种小心翼翼地语气跟他说过话。

    李恒在贺林晚手上吃过太多次亏,也学聪明了些,所以他这会儿第一反应不是得意,而是戒备:“关你什么事儿啊!我捡回去的孩子就是我的!你别想打他主意啊!”

    贺林晚有些焦急,更多的却是紧张和忐忑。

    这段日子她从未放弃过寻找杨成杰,可是一直没有消息,贺林晚有很多次晚上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而每一个噩梦都是关于杨成杰可能遭遇的下场,从贺林晚的身体里醒过来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安安稳稳地睡过一个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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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未完待续。)

第133章 为母则强

    贺林晚上前一步。

    李恒双手交叉护在自己的胸前,色厉内荏:“你干什么!”

    贺林晚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见贺林晚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李恒翻了个白眼:“嗤,小爷为什么要告诉你?”

    贺林晚心里的焦躁更甚,恨不能再揍李恒这小混蛋一顿,好在李毓及时上前一步挡在了贺林晚和李恒面前,阻止了悲剧的发生。

    “李小恒,你好好说话。”李毓警告地看了李恒一眼。

    李恒撇了撇嘴,虽然他不怎么想跟人提小木头的事情,但是小木头毕竟是住在他哥哥的梅园里,李毓不问他不说到还好,李毓若是问了他还隐瞒,那下场……李恒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识时务的李恒瞪了贺林晚,然后老老实实对李毓交代:“他叫小木头,刚满五岁,我见他无依无靠的一小孩挺可怜的,就把他捡了回来……”

    “小木头?”贺林晚将这个名字在念了一遍,不由得一怔,立即又问,“你在哪里捡到他的?”

    李恒撇过头去想当做没听到,只是一对上李毓的目光他又蔫儿巴了,嘟囔道:“就是在关帝庙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捡到的,我把他养在你的梅园。”

    见李毓脸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李恒以为李毓不愿意他收养小木头,立即讨好道:“他那么小小的一只。吃饭吃不了多少,穿衣服更是用不了多少布料,我用自己的月例银子就能养活他。”想了想,李恒又补充,“虽然没有我小时候那么聪明可爱,不过也还算凑活了。哥,你就让我继续养呗。”

    贺林晚心里这时候已经有八分肯定李恒说的那孩子是她弟弟杨成杰了,可是还有那两分的不确定让她有些情怯,以至于她不知道该问李恒什么好了。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然后问李恒:“你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比方说……有没有受伤?”

    贺林晚闻言立即抬头看着李恒。

    李恒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回答道:“伤势倒是没有。不过我遇到他之前他过得应该不太好,收养他的那一户人家还想抓了他去卖钱。”

    说到这里李恒有些沾沾自喜,“不过还好他遇到了我!我还教他读书识字呢。哥,我跟你说你要是问他最崇拜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我!”

    贺林晚听到小孩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他之前过得不好心里又揪了起来。

    “能不能让我。让我见见他。”贺林晚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出口有些艰难。

    李恒闻言眉头一竖正要坚决拒绝贺林晚的无理要求,李毓却是轻轻拍了一下李恒的狗头,交代他:“明日带……小木头出来玩。”

    李毓既然开口了那就容不得李恒拒绝。李恒瞥了贺林晚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趾高气扬地对贺林晚道:“你想见他也不是不行,不过见面礼总要备一份吧?”

    虽然李恒这小混蛋还是依旧那么讨人厌,不过贺林晚对他的忍耐能力提升了不少,闻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李恒转着眼珠狮子大开口:“也不要别的,你把那本《轩辕遗书》送给他当见面礼吧!”

    贺林晚愣了愣,李恒斜睨了她一眼:“怎么?舍不得了?不就是一本鬼画符一样的破书吗?”

    贺林晚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问道:“是他自己想要吗?”

    李恒觉得这次是贺林晚有求于自己,底气也回来了,一副大爷模样地道:“没错!他上次从我这里看到了这本书说想要。你到底给不给?”

    贺林晚心里又安稳了几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怎么会讨要一本看不懂的书?除非他知道这本书的来历。

    贺林晚却是对李恒摇了摇头:“这本书我不能给他。”

    李恒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贺林晚也没有闲情去跟李恒解释什么是“怀璧其罪”,她犹豫了一下,看向李毓。

    李毓对上贺林晚的目光,虽然贺林晚什么话也没有说,李毓却像是明白贺林晚未出口的话一样,对她点了点头,“放心。”

    一旁看着的李恒立马不干了,狐疑地来回看着他们:“什么放心?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恰在这时候之前领着贺林晚过来的那个宫女捧着一个小巧的盒子从乞巧楼里跑了出来。

    “贺小姐,我帮你拿到喜蛛啦!”

    贺林晚没有再理会李恒,规规矩矩地朝着李毓和李恒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朝宫女走去。

    宫女也看见了李毓和李恒,远远的就顿住了步子,匆匆忙忙地朝两人屈膝行礼。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装喜蛛的小盒子,贺林晚见她的眼睛还好奇地往后面的李毓和李恒那儿瞟,便随口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宫女立即收回目光道:“楼里的姐姐说丢了两个摩合罗,奴婢就帮着找了,那两个摩合罗是湖阳公主宫里头送过来的,怕公主到时候想起来还要要回去。”

    贺林晚闻言脚步不由得一顿。

    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李恒立即做贼心虚地将两只手往身后一藏,然后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天:“哥,今晚月亮好大好圆!真适合赏月!哈哈哈。”

    李毓:“……”

    贺林晚身边的小宫女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的初七的月亮一脸莫名,见贺林晚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小宫女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贺林晚不想在宫里晃荡了,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回了皇后的凤栩宫。

    凤栩宫殿外,沈嬷嬷正听一个宫女低声禀报着什么,贺林晚原本想要先回避一下的,可知当听到“宁易”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便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伤得不轻,失血过多,太医说好在年纪轻,只要今夜熬过高热,以后还是能养好的。”

    沈嬷嬷点了点头:“怎么说也是救驾受的伤,让太医院那边尽心些,皇后娘娘这边也看着呢。”

    宫女道:“嬷嬷您不交代太医也不敢不尽心,湖阳公主一直在旁盯着……”

    沈嬷嬷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抬头看到了贺林晚,不由得顿住话头惊讶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贺林晚将自己手里的盒子给沈嬷嬷看了看:“嬷嬷您看,我拿到了一只喜蛛,想回去让它结网。”

    沈嬷嬷原本冷硬的脸色微微缓和:“贺姑娘聪慧,想必这只喜蛛结出来的网又密又结实。”

    贺林晚又与沈嬷嬷说了几句话,虽然她很想再问问叶以宁的情况,可是还没有等她找到机会问出口卫氏就从正殿出来了。

    见卫氏脸色似乎不太好,贺林晚立即快步走到了卫氏身边,扶住了她一只胳膊:“娘。”

    卫氏冲着贺林晚勉强一笑:“没事。”

    贺林晚知道卫氏肯定是知道了贺光烈失踪的事情了,不过在宫中贺林晚也不好说什么来安慰卫氏,只能稳稳地搀扶住卫氏,让旁人看不出来她的异常。

    卫氏带着贺林晚向沈嬷嬷道别,沈嬷嬷安排了宫女给她们打灯笼,送她们出宫。

    看着卫氏和贺林晚母女搀扶着离去,沈嬷嬷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了正殿。

    等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周围再没有了旁人的时候卫氏终于像是卸去了身上的力气一般歪着身子靠在了马车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贺林晚看了看卫氏,并没有上前去打扰她,而是找出一柄团扇来,坐在一旁轻轻地给卫氏扇风。

    不知过了多久,卫氏抬手止住了贺林晚的动作,将她手里的扇子拿了过去,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沙哑,“别扇了,手会酸。”

    贺林晚没说话,她靠过去依偎着卫氏,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卫氏的肩膀上。

    卫氏揽着贺林晚沉默了片刻,突然道:“阿晚……你爹爹他、可能、回不来了。”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卫氏却是一字一字地停歇了好几次才说出口。

    贺林晚看向卫氏,卫氏的眼睛是红着的,面上也带着哀伤,可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贺林晚的声音很沉稳:“娘,别怕。”

    卫氏得知贺光烈有可能已经死了之后一直没有哭,可是现在在听到女儿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贺林晚的脖颈里。

    贺林晚轻轻地抱着在自己怀里一边颤抖着一边压抑着自己哭声的女人没有说话。卫氏这种痛她曾经经历过,她对贺光烈并无父女之情,说不出感同身受的安慰之语,她只能这样抱着卫氏,让她知道就算她失去了丈夫也还有自己这个女儿。

    在马车快到贺家门前的时候卫氏止住了哭声,坐起来用手帕将自己脸上的眼泪仔细擦拭干净了,还拿出脂粉补了补脸上已经花了的妆。

    下马车的时候,卫氏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镇定,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她还是温柔地缓声道:“娘当初一无所有无人可依的时候没有害怕过,以后的境况不会比当初更坏了,因为娘还有你们姐弟。”

    ******

    又回来晚了……

    .(未完待续。)

第134章 庆熙宫风云

    卫氏带着贺林晚刚下马车,早就在二门外候着的人就上来说老太太有请。

    母女两人去了荣华院,一进门发现二夫人,贺阿娇母女和四太太母女都在,就连平日里很少出现在内院的贺光辉也在。

    贺阿娇见卫氏进来就想问今晚的宫宴,还是二夫人先一步出声打断了贺阿娇道:“打听到老三的消息没有?”

    卫氏脸上带着忧色道:“只打听到夫君半个月前与公孙大人一起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行营,之后便失去了消息。”

    卫氏并没有将皇后告知她的消息与她们说,因为她知道她们指望不上。

    老太太终于出声交代了贺光辉一声:“你如今也在外头办差,帮着打听打听老三的消息。”

    贺光辉低头应了一声“是”。

    余氏在一旁插嘴道:“都这么些时日了,听说大骥国那边都陆续撤了兵了三伯都没有下落,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大家虽然心里也都有这种顾虑,但是谁也没有应和余氏的话。

    贺光辉还安慰了卫氏一句:“三嫂不要太担心了,我明日就派人去一趟登州打听打听。”

    卫氏道了一声谢。

    余氏看了看两人,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三嫂你还真是流年不利呢!先是阿晚莫名其妙的大病了一场,接着娘家又出了事,现在连三伯都下落不明,要我说啊。你还是赶紧的找个庙拜一拜吧。”

    余氏这话虽然看着像是关心,那意思却是暗讽卫氏命硬,所以凡是与她有关系的人今年都遭了劫难。

    老太太听了也看了卫氏一眼。

    卫氏垂着眸子站在那里神色冷淡。

    贺光辉皱眉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余氏看了贺光辉一眼,暗自咬牙,可是她一不敢反驳贺光辉,二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撒泼,所以只有撇过头去忍气闭嘴。

    倒是老太太对贺光辉道:“你凶她做什么?她也没说错!老三媳妇,得空去庙里拜拜吧!免得将晦气带到家里来。”

    余氏扬眉吐气地看了卫氏一眼。

    卫氏眉眼不动,低声应了一声是,贺林晚在一旁瞧着嘴角挂上一抹冷嘲。

    只是这一日回去之后。卫氏和贺林晚都是一夜未眠。

    同样折腾了一夜,灯火通明的还有庆熙宫灵犀阁。

    半夜里。守在一旁的两个宫女都撑不住睡了过去,躺在床上的宁易却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是起了高热。

    宁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便清醒了许多。他一动不动地忍着伤口处那钻心的疼痛。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太医原本要给他开了麻佛散,被他拒绝了。

    盯着头顶的床帐看了片刻,宁易伸手去摸枕头下的东西。不想却摸了一个空,宁易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起来,他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坐起身来,然后抬手将床头柜上的药碗扫到了地上。

    正在打瞌睡的两个宫女立即被声响惊醒,见宁易坐了起来,连忙慌慌张张地起身跑到床边。

    “您是要喝水吗?”

    “还是先去叫太医吧!要不要去禀报公主?”

    宁易冷声打断了两个慌张的宫女:“谁动了我房里的东西?”

    两个宫女闻言一愣,对上宁易那阴冷的目光,其中一个宫女期期艾艾地道:“今早公主身边的青玉姐姐来过。”

    宁易摇摇晃晃地下了床,脸色白得像纸,两个宫女立即想上前搀扶,被宁易的目光一看,便僵在了原地。

    “她拿了我的东西?”宁易的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两个宫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青玉姐姐拿走了两个小泥偶。”宫女不敢得罪宁易,立即交代了。

    另一个宫女补充:“青玉姐姐见那两个泥偶好看,说要拿去给公主玩。”

    宁易紧紧抿着唇,看着案几上点着的那燃烧了一半的蜡烛没说话,跳动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却没有让他的目光沾染上半分暖意,

    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恰在这时候外头由远而近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湖阳公主的声音响起:“是宁易醒来了吗?”

    两个宫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立即去迎了公主进来。

    公主一来就看到宁易下了床,跺着脚嗔怪道:“太医不是说要你好好养着吗?你们是怎么照看他的!还不快扶他到床上去躺着!”

    宫女对视一眼,低下头上前去扶宁易。

    宁易抬手挡住了她们的靠近,自己走回床边坐下:“公主,我的泥偶呢?”

    湖阳公主找了个离着床近的椅子坐下,不在意道:“哦,那个啊!我嫌它们不好看,让青玉放到乞巧楼里去了,可能已经被谁挑走了吧。对了,太医交代了要是你半夜醒过来就喝一碗药,你们去把药端进来啊!”

    宁易道:“既然您嫌不好看,就请还给我吧。”

    湖阳公主转头去吩咐青玉:“你去问问太医,他现在可不可以喝点粥。”

    宁易皱眉:“公主!”

    湖阳公主却突然间变脸,朝着宁易道:“不还!我不还!做的那么丑,丢了好了!”完了又有些委屈地命令,“你给我雕一个像我的摩合罗送给我!等你伤好了就雕!”

    青玉忍不住轻声责备宁易道:“不过就是两个摩合罗,公主不喜欢你再做两个就好了!公主因为担心你的伤势,到现在都没有睡,听到这边有动静就立即跑来了。”

    宁易面无表情地僵坐不动。

    湖阳公主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年纪不大,对感情的事情也还是懵懵懂懂,但是越是懵懂单纯的人对某些事情越是敏锐。湖阳公主早上一看到青玉拿到她面前的那两个泥偶就莫名地不喜欢,她甚至冲动地想要直接砸碎了再踩上两脚。

    湖阳公主自己也不知道当时那种莫名的情绪的从何而来,她只是隐隐觉得,看到那两个泥偶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宁易,一个让她完全陌生的宁易,而这个陌生的宁易是她永远都触摸不着的。

    而现在宁易还因为那两个泥偶给她脸色看,湖阳公主心里委屈极了。

    青玉着急地小声安慰公主,公主不理会还是一直哭,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终于,宁易开口道:“别哭了。”

    他的声音虽然生硬,语气却很缓和多了。

    湖阳公主闻言却哭得更大声了,只是眼睛却悄悄往宁易那边瞄。

    宁易看了湖阳公主一眼,淡声道:“再哭下去,明日早上公主您的眼睛就要肿成桃子了。”

    湖阳公主想了想自己那模样,忍不住破涕为笑。周围伺候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湖阳公主一边擦眼泪,一边撅着嘴不怎么情愿地说:“你别生气了,大不了我让她们把你那两个破泥偶找回来还给你!”

    宁易慢慢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让拿回来之后烧了吧。”

    湖阳公主一愣,看着宁易试探道:“烧了?你不要啦?”

    宁易弯了弯嘴角:“我做来本来就是打算烧掉的。”

    湖阳公主立即高兴起来,她没有察觉到宁易笑容中的冷意,还趁机提要求:“那你给我做两个更好看的好不好?照着我的样子做吧。”

    宁易没有睁眼:“我伤了手,以后拿不稳刻刀了。”

    湖阳公主闻言立即难受起来:“那,那算了,等你的手完全好了再说。我会让太医好好给你医治的。”

    宁易没有再说话,像是已经睡了过去。湖阳公主坐在那里,怔怔地盯着宁易完美的睡颜,一直看了许久才在青玉的劝说之下离开。

    湖阳公主不知道的是,在她睡下之后不久,青玉被贤妃叫去了正殿。

    第二日一早,宫女将一碗药端来给宁易,宁易喝了一口之后动作一顿。

    “我说了不用麻佛散。”

    宫女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答非所问:“贤妃娘娘有请。”

    宁易垂眸看了手中的药碗片刻,然后抬手将那一碗加了麻佛散的药一饮而尽。

    当宁易跪在贤妃面前的时候神情镇定,身体连晃都没有晃过半分,只是他青白的脸色让人看出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极为不好。

    贤妃坐在上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宁易半响,淡声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说完这一句,贤妃转头询问尹姑姑:“公主还没起?”

    尹姑姑低头回到:“公主昨日下半夜才睡下,怕是不会这么早醒来。”

    贤妃没有再说什么,拿起了一旁的一个绣棚和针线绣起了鞋面来,像是忘了还有一个宁易存在。

    一直跪着的宁易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的身体不由得晃了晃,但是最后依旧咬牙挺了下来,只是脸色更加青白了几分。

    贤妃突然头也不抬地吩咐尹姑姑道:“赐药吧。”

    她声音生来就比较柔和,可是这三两个字轻描淡写地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人觉得心里不由得发冷。

    宁易身子一僵,却依旧跪着没有动。

    尹姑姑看了宁易一眼,很快就端了一个茶盘进来,茶盘上放着一个塞着口的药瓶。

    尹姑姑端着药站到宁易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未完待续。)

第135章 做戏

    宁易看着茶盘上的药,不由得抿着唇缓缓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他抬头看向贤妃。

    贤妃轻描淡写地命令道:“喝了吧。”

    贤妃平日在宫人面前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极少发脾气,就算有那新来的小宫女伺候的不好,她也会宽容她几回,不会动不动就喊打喊杀,比一些低位的妃嫔都好说话。

    可是现在坐在上座的这个贤妃虽然也没有疾言厉色,却能让人感觉得出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就算是轻言细语也让人觉得不容违抗。

    宁易的目光在那瓶药上停留了许久,他的额头上慢慢地冒出了冷汗,可是站在他面前的尹姑姑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出声催他,贤妃则像是忘记了面前还有人一般专心地绣着自己手里的双龙戏珠,整个大殿里落针可闻。

    终于,宁易闭了闭眼之后抬手拿起了托盘里的那瓶药,揭开了瓶塞,在他正想要一口饮下的时候,贤妃突然出声了:“最后没有想说的了?”

    宁易额头上的冷汗有一滴落了下来,砸在了脚下的地砖上,寂静的大殿里似乎能听到“啪——”的一声。

    宁易沉默了片刻:“没有。”

    贤妃挑眉:“对公主也没有话留下?”

    “没有。”语气很平静。

    贤妃盯了宁易片刻,微微一笑:“那就喝了吧,”

    宁易抬手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然后便静静地跪在那里再不出声。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只是直到沙漏里的沙再次全部流到了下面的琉璃球,整个沙漏上下倒置了三次之后宁易还是没有察觉到身体有何异样,他不由得疑惑地看了尹姑姑一眼。

    贤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对宁易淡声道:“起来。”

    宁易面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尹姑姑出声道:“刚刚娘娘赐给你的是疗伤圣药,对你的伤势愈合大有好处,还不快谢恩。”

    宁易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整个身体都突然放松了一般,他似乎想要给贤妃磕一个头谢恩,却差点支撑不住一头栽下。

    贤妃终于笑了。意味深长地道:“知道怕了?本宫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尹姑姑想要去扶宁易起身。宁易却摇了摇头,硬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贤妃看着他明明站都站不稳,却依旧想要站得腰背挺直的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陛下说过要重重赏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宁易沉默了片刻。垂眸道:“别的都不需要。请娘娘赏我银子吧。”

    贤妃闻言似乎有些讶异:“喜欢金银之物?”

    宁易坦然地点头。顿了顿才道:“刚进宫的时候因为没有银子打点老内侍让他给我安排个好去处,我把家人留给我的唯一一块玉坠送了出去,听说被当到当铺了。 我想去赎回来。”

    贤妃听到他贿赂了老内侍并没有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本宫知道了。只是这庆熙宫你不能再留下去了。”

    宁易沉默了片刻道:“我听从娘娘安排。”

    贤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地问:“你可有愿意去的去的去处?皇后娘娘那里我还算能说得上话。”

    宁易想了想:“我想去刑狱司。”

    贤妃闻言不由得挑眉:“刑狱司?你可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宁易神色波澜不惊:“知道。”

    贤妃看着宁易不置可否:“说说。”

    宁易道:“可以让人看我脸色的地方。”

    尹姑姑轻斥道:“放肆!”

    贤妃却是朝尹嬷嬷摆了摆手,她沉吟着打量了宁易半响:“可惜刑狱司并不属于嫔妃能插手的地方,就算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能说得上话,怕是也没有用啊。”

    宁易沉默了片刻,却道:“我去了之后您就能插手了。”

    尹姑姑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贤妃,贤妃却沉默着打量宁易。

    宁易依旧波澜不惊地站在那里,仿佛他刚刚说的只是很随意的一句话。

    贤妃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透过纱窗看外头的庭院,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道:“你先回去养伤吧,我考虑考虑。”

    宁易半句废话也没有,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等宁易的脚步声走远了,尹姑姑才道:“娘娘,您真的要用他?”

    贤妃将纱窗轻轻推开,看着宁易挺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庭院里:“你不是查过他的来历吗?”

    尹姑姑想了想:“他的来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刑狱司权利过大,您为何要安排他进去?您又不是无人可用?”

    贤妃道:“本宫是没到无人可用的地步,但是却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怕死却勇猛,孤傲却服从,好财却坦率,重亲情却知变通,有野心也懂得分寸。这样的人能办事,知感恩,只要给了他应得的利益和尊重,他自然甘愿为你赴汤蹈火且忠心不二。”

    尹姑姑想了想宁易从进殿以来的种种表现,不由得觉得贤妃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只是她还有些顾虑:“可是公主她……”

    贤妃笑了笑:“谁没有个年少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你越是阻止她她越是会跟你唱反调?最后说不定还把我给恨上了。现在在她眼里对她百依百顺的皇后比我这个处处管着她的亲娘亲多了。所以与其弄得最后母女反目,到不如让她自己认清楚宁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里贤妃叹了一口气:“宁易这种人啊,哪里是来让女孩子喜欢的?让她自己看明白吧,其实这样也好,早些看清楚了也免得她以后犯我犯过的错。”

    尹姑姑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宁易一走出贤妃的视线范围宁易就嘲讽地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即便在阳光下都让人觉得十分地冰冷。

    *******

    卫氏虽然没有对贺家人说实话,但是她在噩耗真的来临之前却并未真正放弃过希望,第二天卫氏就以去店铺查账之名出了一趟门,其实却是想要安排自己的人走一趟山东。

    贺林晚今日也是要出门的,只是她对卫氏的说法是想要去找赵青青帮忙打听父亲的下落,卫氏想着赵家毕竟从山东搬来京城不久,说不定在家乡还有自己的关系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便同意了。

    于是母女两人分头离府。

    只是贺林晚出了门之后却并没有去赵家,她让春晓坐着她的马车去赵家给赵青青送了一封信,自己却在半路上下了车。

    贺林晚刚下了贺家的马车,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就停止了贺林晚面前。贺林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马车车夫,上了车。

    马车里李毓一脸闲适的坐在那里,见贺林晚上来了他抬了抬眼,示意贺林晚坐他对面的位置。

    “劳烦世子亲自来接我。”贺林晚客套地道。

    李毓自顾自地动手沏茶,没有搭理她。

    贺林晚微微掀开一点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这是去往何处?”

    李毓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了:“梅园。”

    贺林晚闻言手一顿,将帘子放了下来。

    两人相对而坐都不说话,李毓沏茶,贺林晚饶有兴致地看着,看着他行如流水赏心悦目的动作。

    一股清冽浓厚的茶香弥漫在马车狭窄的空间里,李毓抬手给贺林晚斟了一杯茶,看着贺林晚抿了一口。

    “如何?”

    贺林晚想了想:“茶好,水好,茶具好,火候正好,好。”

    李毓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贺林晚自己也品了一口,然后便就放下了,冷哼道:“样样都夸,就是没有可夸之处,你还是这么刻薄虚伪。”

    贺林晚斜睨了李毓一眼:“刻薄虚伪?这是世子对我的评价还是对那位杨阿丑姑娘的评价?”

    李毓一口将面前的茶饮尽:“有何区别?”

    贺林晚看着李毓凉凉一笑:“当然有区别,世子不是曾夸那位杨姑娘是最贤良淑德的女子么?”

    李毓被呛住,惊愕地看着贺林晚。

    接着李毓的脑海中响起了一段对话。

    “身为姑娘家,当以贞静娴雅为要,贺姑娘的女德修到了何处?”

    “如此说来世子妃的女德修得极好了?”

    “本世子的世子妃自然是这世上最为贤良淑德的女子。”

    回想起来之后李毓看着贺林晚竟无言以对。

    从这一刻起李世子重新记起了一句话,当你面对一个记性极好,从不会记错的人的时候,说话一定要小心。

    贺林晚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就是杨阿丑,但是她也没有再一味否认,贺林晚觉得自己或者从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渴望有人能记住她作为杨唯真的那个存在。

    好在李毓自太白楼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问过她身份的事情,似乎已经认定了,他没有再给贺林晚否认的机会。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直到马车停在了梅园门口。

    李毓先下车,然后转身来扶贺林晚,贺林晚瞥了他一眼,自己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今日充当马车夫的高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两人,怕主子觉得面上不好看,好心劝慰:“世子,既然贺姑娘上次能将您的贵躯踹飞,应该是不需要您搀扶的。”

    .(未完待续。)

第136章 梅园相见(加更)

    贺林晚“噗嗤”一笑,刚刚那种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的伤感情绪消散了不少,回头问李毓:“早想问了,你这是哪里弄来的活宝?”

    李毓瞥了高枫一眼,冷冷地道:“他是我师父的独子,走门子进的王府。”

    高枫一愣,看着李毓敢怒不敢言。

    他们的马车刚刚是从梅园的侧门进来之后才停下的,园子里十分的空旷,没有什么人气,不过贺林晚却觉得亲切,她发现这宅子虽然转手了两次,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改变。

    从洞门进去,走进廊檐,外头那几盆她随手种来以作药用的普通瑞花已经过了花期,却依旧还摆在远处没有被替换。不远处的月洞门上那“清音”两字是她亲手所提。从廊檐走出来之后可以看到一片水塘,这是她当初挖了想要种睡莲的,但是后来又临时变了主意就暂时搁在那里没有管,所以从外头进来一眼看去并不太美观,现在这里都还保持着原样。

    李毓一直陪在贺林晚身边,贺林晚停下的时候他也跟着停下,贺林晚不出声,他也没有说话。

    贺林晚走得并不快,甚至不像是一副想要急切地见到小木头的样子,她在园子里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李毓突然道:“进去,我保证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正在这时候,春嬷嬷带着一个丫鬟快步迎了出来,在看到李毓和贺林晚的时候春嬷嬷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

    李毓伸手扶住了行礼的春嬷嬷。对贺林晚道:“这是从小照顾我长大的春嬷嬷,你见过。”

    贺林晚知道李毓这么介绍,说明春嬷嬷在他心里有很高的地位,所以当春嬷嬷向贺林晚行礼的时候,贺林晚也扶住了她,还回了她半礼。

    “小木头在哪里?”李毓问春嬷嬷。

    一旁的丫鬟小满却抢先答道:“回世子,木公子在惊蛰阁练字呢。”

    李毓这才看了小满一眼。

    小满脸上带着笑,微微低着头,身姿婀娜,眉眼风流韵致。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她两眼。可惜刚刚要不是她抢话,李毓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这么个人。

    小满立即抓紧机会道:“世子,奴婢是小满,您还记得吗。”

    春嬷嬷眉头一皱。刚想让小满退下。李毓身后的高枫上前一步。用不大不小刚刚够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世子爷,她以前在你院子里伺候过两年,有一日深夜从你书房出来的时候穿着……咳。不够庄重,后来被遣到梅园来了。”

    李毓看着高枫微微一笑,高枫不由得戒备地后退了一步,不想还是晚了。

    春嬷嬷捞起袖子上前狠狠地揪住了高枫的耳朵:“你个死孩子!从小到大尽会胡说八道!简直坏透了!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

    高枫被春嬷嬷粗暴地拖走了。

    李毓示意贺林晚跟自己走,小满想要跟上,被李毓淡淡的眼风一扫却不自觉的僵立在了原地,不敢再跟上前去了。

    惊蛰阁是梅园西边的一座两层小楼,地方不大,但是胜在幽静而精巧,二楼除了起居之处外还带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书房。

    贺林晚一路沉默地跟着李毓上了楼,李毓抬手要去推门,却被贺林晚一把抓住了衣袖。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然后让开了一步。

    贺林晚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右手的窗边慢慢走去,这是书房中面南的窗户,可能是里面的人怕热,此刻便开了一扇,从外头能将书房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一个绿衫丫鬟正坐在离着窗边不远的小凳子上做针线,在往里有一张大大的红木矮腿书桌,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拿着笔低头写字,他的视线认真地停留在笔端,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张小脸看上去有些严肃老成。

    贺林晚在看到这张小脸的时候欣喜,心疼,难过,庆幸……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滚开来,贺林晚的双腿有些发软,她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坐在窗边做针线的谷雨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窗外的贺林晚不由得愣了愣,等看到贺林晚身后还站着李毓的时候回过神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站起身,跑来开门。

    正在练字的小木头终于抬头疑惑地看了过来,一眼看到站在窗外的陌生人,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立即低下头去想要遮掩。

    小木头自从被李恒带来了梅园,除了每日会去邱俞先生那里读书,从来没有接触过梅园以外的人,就算是去邱先生家的路上他也总是克制住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奇心,极少掀开车帘子。

    “谷雨姐姐?”小木头从书桌后走出来轻声喊道。

    谷雨正要开门,闻言转过头去很小声道:“是我们世子爷来了!别担心,他忙得很不会搭理你一个小孩子的,肯定来转一圈就走啦。”

    门外的李毓:“……”

    谷雨说完就把门给打开了,恭恭敬敬地给李毓行礼:“奴婢谷雨见过世子爷。”然后又看了看贺林晚,一时不知改如何称呼,只得福了福道了一声“见过姑娘。”

    小木头低着头站在谷雨身后,看上去似乎是很羞涩不敢跟陌生人搭话,当李毓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小木头全身都紧绷了。

    谷雨连忙道:“世子,这是木小公子,郡王让他暂住在梅园。”

    贺林晚眼中的杨成杰是一个顽皮爱撒娇的孩子,他很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双弯月,会让你忍不住对他心软。可是眼前的这个孩子却敏感,沉默,戒备,身上带着寻常孩子没有的沉静。

    看着这样的杨成杰,贺林晚忍不住心中一酸。

    李毓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地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就跟春嬷嬷说。”

    谷雨有些惊讶向来目下无尘,为人冷淡的世子爷会说这种话,不过她刚刚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是,世子。”

    谷雨暗暗地向小木头使眼色,示意他上前来讨好讨好这位爷,她知道这位的大腿可比康郡王的大多了。

    小木头低着头上前来,小声道:“世子。”对着贺林晚的时候又有些为难该叫什么。

    李毓道:“她姓贺,你喊她一声姐姐。”

    小木头抿了抿嘴唇,声音极小,却是有些执拗:“贺姐姐。”

    贺林晚走上前来,忍不住将手放到了小木头的头上揉了揉,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小木头呆了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贺林晚一眼,却不是记忆中那个人。

    贺林晚看到了小木头眼中的失望和难过,她忍住了心疼,微笑道:“为什么说话的时候不抬起头?”

    小木头沉默不言,谷雨连忙道:“贺姑娘您别见怪,木小公子性子比较腼腆,不过他人很聪明的,会写很多很多的字,还会背很多书。”

    听出了谷雨话里的维护之意,贺林晚对她笑了笑,然后上前一步温柔又坚定地捧着小木头的脸让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不管你面前站着的是谁,都要抬起头来说话!”

    小木头怔怔地看着贺林晚,他觉得眼前的这个贺姐姐说出来的话和她的动作语气很像他姐姐,这种熟悉感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顺从地点了点头。

    贺林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小木头有些希望这只手能在他头上多停留一会儿,虽然他并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可是现在这种温柔的宠溺的呵护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留恋。

    谷雨好奇地看着贺林晚,她不知道贺林晚是什么人,贺林晚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说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很沉稳很有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家族出来的女孩子。她也察觉到了贺林晚似乎很喜欢小木头,虽然说话动作隐隐带着些强势和教导,但是并无恶意,于是谷雨默默地站到一边去不管了。

    李毓道:“我去处理点事。”

    贺林晚回头看了李毓一眼,点了点头。

    李毓转身出去了,顺手将门也带上了。

    贺林晚走到书案前去看小木头刚刚写的字,小木头下意识地跟了过来,却不肯靠得太近,只隔了五步远看着贺林晚。

    贺林晚看了看小木头写在纸上的内容,是《论语》的“学而篇”。

    贺林晚笑着朝着小木头招了招手,小木头慢慢地走到了贺林晚面前抬头看着她。

    “你学《论语》了?”

    小木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师让我抄的,不过他还没有给我讲解。”

    其实是老师让李恒抄,李恒犯懒不乐意,小木头很有师兄风范地陪着一起抄。

    贺林晚有些惊讶:“康郡王还给你请了先生?”

    小木头乖乖地有问必答:“是教郡王哥哥读书的邱先生,他也教我读书。”

    贺林晚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邱先生很好,你好好跟他学。”

    小木头懵懂地点了点头,见贺林晚随手拿了一支笔在他写的字上划了一个圈,小木头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圈下的是一个自己一不小心写错了的字。

    小木头先是觉得有些脸红,随即之前感觉到的那种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他小心地问贺林晚:“贺姐姐,我以前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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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37章 姐弟

    贺林晚听见这一句,觉得心中有些酸涩,她沉默了片刻,等能克制住自己的声音时才缓声道:“我见过你,你那时候年纪小,所以没有记住我。”

    小木头听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小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恐,看向贺林晚的目光也变得防备了起来。

    见他如此,贺林晚心里更为难受,她温柔地对小木头笑了笑,朝他伸手:“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小木头抿着嘴唇看了贺林晚许久,直到确定她眼中确实是他有些熟悉又忍不住贪恋的温柔时才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

    贺林晚稳稳地拉住了小木头的手,小木头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去,可是一抬头对上贺林晚的那双眼睛之后,他又一次妥协了。这样的小木头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伤而容易受惊的小动物,格外的引人怜爱和心疼。

    贺林晚又揉了揉他的头,放柔了声音安慰他:“别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小木头愣愣地看着贺林晚,然后小声问他:“你认不认识我姐姐?”

    贺林晚看着小木头没有说话。

    小木头却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我姐姐也喜欢摸我的头,每次都挑我刚梳了头的时候摸,有一次我故意不让朵儿姐姐帮我梳头就去找她,还故意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可是她偏偏又不摸了。”小木头满脸的遗憾。

    贺林晚眼睛酸涩,却又忍不住好笑:“她可能是觉得头发梳好了之后比较好摸。”

    小木头立即笑弯了一双眼睛:“你怎么知道?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说着小木头又跑去将自己刚刚写的那一张纸拿了出来。指着贺林晚画的那个圆圈说:“每次写错字,她会帮我圈出来,还说圈一个圈圈就要揍我的屁股一下。”

    说到这里,小木头又“扑哧扑哧”地去搬了书桌前的那把椅子过来,然后有些羞涩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便脸朝下趴在了椅子上。见贺林晚迟迟不动手,小木头又回过头来看她。

    贺林晚抬起手在小木头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小木头憋着笑还要装作很委屈地讨饶:“我以后再也不写错字了,饶了我这一回吧。”

    贺林晚拉他起来,小木头却还是趴在椅子上埋着头说:“我以后不写错字了,好好读书。好好听你和娘的话。也听表哥的话,吃饭不挑食,晚上听一个故事就乖乖睡觉,不在你的宝贝藏书上用胭脂偷偷画小猪。不拿白面换掉你和娘的香粉。也不把三哥心爱的墨条偷去当炭烧了……”

    贺林晚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她摸了摸小木头埋起来的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眼泪,贺林晚再也忍不住。将小木头紧紧抱在了怀里。

    小木头原本还是无声地掉眼泪,这会儿到了贺林晚怀里却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姐姐你别丢下我——”

    贺林晚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溢出眼眶,她一边轻轻拍着小木头的背,一边低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小木头哭得委屈极了,抱着贺林晚的脖子,发出了一个真正的四五岁的小孩遇到了很伤心的事情那样的哭声。

    谷雨刚刚出去给贺林晚端茶去了,进来正好看到小木头主动让贺林晚打屁股的画面,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小木头年纪虽小,却沉默懂事,从未在她们面前有过孩子气的举动。

    之后谷雨便看到小木头和贺林晚哭成了一团。

    谷雨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又端着茶盘悄无声息地转身出去了。

    小木头这一哭像是停不下来,最后一直打嗝了还在哭,脸都哭白了。

    贺林晚怕他哭出什么好歹来,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乖,别哭了,再哭下去这屋子要被水淹了。”

    小木头记得以前自己哭的时候姐姐也是这么说的,他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将头埋在贺林晚的脖子旁,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奶猫。

    贺林晚心里酸酸软软的。

    等到小木头真的收住了哭声,贺林晚才拉着他在书房里的一张小榻上坐下,拿出手绢来给他擦脸,小木头一直乖乖的,只是时不时的偷瞄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将他打理干净了之后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小花猫!丑死了!”

    小木头却羞涩地笑弯了一双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清澈明亮得如同能见底的溪流,这会儿又因为刚刚哭过,将这些天来的负面情绪发泄掉了大部分,脸上又显出了几分小孩子的天真活泼,不再是之前那样缺少生气。

    贺林晚看着小木头,斟酌着道:“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小木头立即正襟危坐,又有些期盼又带着些祈求地问贺林晚:“你认识她的对不对?她没有死对不对?”

    贺林晚看着小木头突然说不出半句否认的话来,她沉默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她没有死。”

    小木头眼睛“刷”地一亮,接着又委屈了起来,看上去又有要哭的趋势:“那她怎么不来找我!她不要我啦?我现在很乖很乖的……”

    贺林晚偏过头去将眼泪忍下,然后才转过头来正色道:“别哭!听我说完!”

    小木头乖乖闭了嘴,只是眼中的委屈却不减。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将他抱在怀里:“她现在还不能来接你。”

    小木头伤心地问:“为什么?”

    贺林晚想了想:“你还记得刚刚从家里逃出来的那段日子吗?姐姐和表哥带着你东躲西藏,有时候为了躲避官兵还要饿上几顿,连一个能睡个安稳觉的地方都没有,你还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小木头也想起了那段日子,那是他出生以后过得最苦的生活,可是那时候生存再如何艰难至少是跟姐姐和表哥在一起的,所以他虽然不喜欢那种生活,却并不怕过那样的生活。

    不过想了想,小木头还是摇了摇头,黯然道:“姐姐会生病的。”

    贺林晚心中一痛,忍不住将小木头抱得更紧:“姐姐也不想让你过那样的日子。”

    贺林晚不是没有想过把小木头带走,可是她现在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贺家的环境哪里能允许她养一个孩子?就连带着小木头远走高飞她也做不到。

    杨成杰现在还是罪官家眷,万一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让他呆在李毓这里比在别处要安全且安稳得多。

    小木头揪着贺林晚的衣摆,期盼地问:“那她会来看我吗?”

    贺林晚想说她已经来看你了,可是她又如何跟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孩子讲“借尸还魂”这种事?她现在是贺林晚,不是杨唯真了。

    “杰哥儿,你再等等她好不好?”

    等她让杨家沉冤昭雪,等她让杰哥儿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世人面前,让他再次为自己的姓氏觉得骄傲,而不是一看到外人就瑟缩在丫鬟身后。

    等到小木头再长大一些,能理解为什么她和杨唯真是同一个人。

    小木头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姐姐还活着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生气,他不再担心自己无依无靠,不再害怕会被人伤害,因为他还有无所不能会一直护着他的姐姐,这让小小的他心底又重新充满了底气。

    “她在京城吗?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她?她能找到表哥吗……”小木头看着贺林晚,忍不住问出了一大串问题。

    贺林晚轻轻抱着他,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她在京城,她很好,没有人欺负她,她找到表哥了,也找到你了,只是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小木头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姐姐是不是要去报仇?”

    不等贺林晚回答,他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单纯又固执地道:“表哥就去报仇了,等我再长大一些,我也是要去报仇的。皇帝害死了我祖父祖母,害死了我爹娘,还害死了我很多亲人,大堂哥家的小囡囡生得又小又软又爱笑,我刚教会她喊我小叔叔,可是因为没人照看她她掉进井里死掉了……”

    听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张口闭口都是报仇,贺林晚除了难过外更多的是担忧,她知道一个在仇恨中长大的孩子意味着什么,这是她怎么也不愿意看到的。

    贺林晚想了想,捧着小木头的脸严肃地道:“杰哥儿,你姐姐让你答应她一件事。”

    小木点头如捣蒜:“什么事?我答应。”

    贺林晚摸了摸他的小脸:“不要想着报仇。”

    小木头抿了抿嘴唇,低头不说话了。

    贺林晚想了想:“你要想报仇就等到你长到十八岁的时候吧,在这之前你要想办法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因为只有最厉害的人才可以与皇帝为敌,不然你就连想都不要想‘报仇’这两个字了。”

    “怎样才能让自己成为最厉害的人?”

    “邱先生会教你的,他可是最厉害的先生,所以能教出最厉害的学生。”

    小木头想了想,有些不情愿:“我不能一边想着报仇一边让自己变厉害吗?”

    贺林晚笑了笑:“不能,它会让你分心。而且‘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想报仇也是一种欲念,心里有了欲念,你又如何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所以你想要报仇,就先忘掉仇恨。”

    小木头疑惑地问:“这是姐姐说的吗?”

    贺林晚点头。

    小木头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是他还是用心记下了,他乖顺地点头:“那我听姐姐的,在我长大之前不再想着报仇。”

    .(未完待续。)

第138章 姐弟(2)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小木头揉了揉眼睛,自己坐正了身子。

    接着书房的门被推开了,谷雨走了进来。

    “贺姑娘,世子让奴婢来问您今日是不是用过午饭再回去?”

    贺林晚刚要说话,小木头就悄悄地扯了扯贺林晚衣袖,贺林晚偏头就看到小木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小家伙虽然不说话,那双眼睛却很会表达。

    “我用过饭再回去,世子若是有事就让他先走吧。”贺林晚对谷雨说。

    谷雨应声出去了,又轻轻的将门带上了。

    小木头冲抿着嘴冲贺林晚笑,贺林晚摸了摸他的头。

    “陪姐姐去外头的园子里走走好不好?”

    小木头立即乖巧地点头。

    贺林晚带着小木头出了惊蛰阁,小木头想着贺林晚是第一次来,便主动走在前面给她带路,偶尔还会告诉她这是哪里,那是哪里,是做什么用处的。

    贺林晚笑着道:“这园子你倒是逛熟了。”

    当初这梅园虽然是杨家的,但是小木头只来过这里一两次。

    小木头理所当然地随口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把先周围的路都记熟了啊,这样等到要逃……”

    说到这里小木头突然话声一顿,捂住了自己的嘴,还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出了他和贺林晚之外并没有旁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看了贺林晚一眼。

    “以前逃跑的时候我听表哥说的。”

    贺林晚心中酸涩不已。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们往东边去看看。”

    小木头主动拉住了贺林晚的手,牵着她道:“那我们走这边吧。你不想去看看梅园吗?不过现在梅花还没有开,梅园里都是光秃秃的树枝,也不好看。等冬天的时候你再来……”

    贺林晚任由他拉着自己便走边说,小木头今日心情很好,说起话来嘀嘀咕咕的就没停过,若是谷雨在这里看到了肯定要惊讶的。

    贺林晚却是觉得这样的杰哥儿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她除了偶尔配合地回应一下,并不打断他说话。只认真地听着。

    “这里就是梅园最东边的院子。还没有起名字。”小石头指着前面的小院子还空着的匾额说道,“我听谷雨姐姐说这个院子一直都空着的。不过梅园里人少,很多院子都空着。”

    贺林晚点了点头,拉着小木头进了这个东边的无名小院。

    小木头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却乖乖的没有说话。

    贺林晚带着小木头来到无名小院的后院。后院堆放了一些杂物。虽然瞧着稍微有些拥挤,却也还算井井有条,并不显得杂乱。

    在后院的角落里有一口不起眼的井。井上方有个轱辘轴,上头还挂着一只大水桶。井盖只盖住了一半,还有一半是敞开着的,大概只能勉强容一人通过。

    贺林晚往井下看了一眼,井中有水,井水很清澈是活水,且瞧着似乎并不浅。

    小木头终于忍不住好奇也凑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觉得危险,又往贺林晚身边靠了靠:“姐姐,你在看什么?”

    贺林晚伸出手指抵住嘴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木头虽然依旧是满脸好奇,但是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贺林晚抓着小木头的手,带着他将手伸到井中在井壁上摸索着。

    井壁上布满了滑腻的青苔,早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模样,小木头摸着摸着觉得有些恶心,不过他并没有将手抽出来,十分顺从地任由贺林晚抓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小木头突然摸到了一块圆圆润润的突出的石头。

    贺林晚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摸到了吗?”

    小木头不确定地看了贺林晚一眼。

    “你姐姐曾经跟你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小孩被一只黑熊追着追着不小心掉进了一口枯井里,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机关……”

    小木头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学着曾经听到的那个故事里的方法使劲儿去揪那突出的圆石,突然他感觉到圆石似乎松动了,便握着它扭转了两圈。

    井水突然无声地波动了起来,水面突然开始往上升,不过片刻就到了小木头伸手都能沾湿衣袖的高度。小木头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地张开了嘴。

    贺林晚笑道:“好不好玩?”

    小木头兴奋地点了点头,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样小声说:“跟我姐姐故事里讲的那个密道一样!”

    贺林晚指着水面之下的井壁上显露出来的一处暗影道:“那个洞是密道的入口,看到了吗?现在井水的深度其实还不到你的腰部,往密道里游十几步远就没有水了。若是有一日这里有危险,你就偷跑到这里来,打开机关,从密道逃走。你会游水的对不对?”

    小木头两眼放光,脸蛋红扑扑的,却是问:“这个密道是通往故事里的那个住着神仙的桃花源吗?”

    贺林晚轻轻拍了拍小木头的头,警告他:“不是,这是通往外头的一处藏身之地的,并不好玩,不到万不得已你别下去。”

    小木头有些失望,撅了撅嘴:“知道了。”

    贺林晚知道这孩子虽然有时候很顽皮,但是从来不会阳奉阴违,便放了心。

    “杰哥儿,姐姐告诉你这个密道是想要告诉你,就算有一日梅园也不安全了,你也不是没有地方可去,只要这边有危险,我就会派人接你离开。所以你住在这里完全不用战战兢兢,不用担惊受怕。你高兴了可以笑,不高兴了可以哭,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烦恼就写信给你姐姐让她去解决。”

    小木头眼睛发亮:“我可以给姐姐写信?”

    贺林晚点头:“当然可以。”

    “那姐姐会给我回信吗?”小木头有些担心又有些期盼。

    贺林晚笑道:“会。”

    小木头高兴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上前来主动抱住贺林晚,还羞涩地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贺林晚知道他这是在撒娇讨好,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

    贺林晚将井中的机关上,这口水井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完全就像是一口普通的井的模样。

    熟悉完了密道,贺林晚就带着小木头出去了,围着梅园转了半圈,不过短短半日,小木头就有了三四分以前活泼顽皮的样子,直到春嬷嬷让谷雨来请他们回去用饭。

    午饭摆在惊蛰阁,贺林晚陪着小木头一起用完了午饭,又坐了一会儿,见已经要过午时了,便打算回去了。

    小木头虽然有些不舍,但是这次却没有再挽留,只是问她:“你还会来看我吗?”

    贺林晚点了点头:“有空就来看你。”

    小木头立即满足地笑了。

    贺林晚又摸了摸他的头,才转身离去。直到快要转出回廊,看不到惊蛰阁的时候贺林晚才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那个依旧还站在楼门前看着这边的小小身影。

    早有马车等在了门口,还是贺林晚来的时候坐的那一辆马车,见赶车的车夫还是高枫,贺林晚不由得有些奇怪。

    这时候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李毓的脸出现在贺林晚面前:“上车!”

    贺林晚有些惊讶:“你还没走?”他以为李毓早就走了。

    李毓没有理会,贺林晚只有先上了马车,两人依旧像是来时那样相对而坐。

    沉默了一会儿,贺林晚主动出声道:“他留在这里会不会给你们惹麻烦?”

    李毓淡声道:“我再无用,护一个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不必试探。我让高枫去师父那里挑几个年纪不大的来护他安全,随便给他当随从跑跑腿,想必你也不想让他一直长于妇人之手。”

    贺林晚倒了一杯茶,亲手奉到李毓面前,语气真诚地道:“多谢你。”虽然是道谢,却也有道歉之意。

    李毓看了一眼贺林晚手中的茶碗,却没有接,一副冷淡傲慢的模样。

    正在这时候马车的车轮似乎磕上了一颗路旁的石子儿,马车晃了一下,贺林晚手里的热茶眼见着就要拿不稳了,李毓突然伸手将贺林晚手里的茶杯接了过去,茶水从杯子里晃了一些出来,正好倒在了李毓的手背上。

    水是他们上马车前刚备好了,虽然不是滚水,但是热度也不低,李毓的手背立即就被烫红了一块。

    贺林晚愣了愣。

    李毓皱了皱眉,将茶杯放到一边,又扫了一眼贺林晚的手,见没有烫伤才拿出手帕来擦手。

    “对不起,你烫伤了?”贺林晚真有些过意不去了。

    李毓将手上的水渍擦干之后把衣袖放了下来:“没事,很快就好了。”

    贺林晚想说什么,李毓却打断道:“宁易要去刑狱司。”

    贺林晚闻言一惊,立即抬头:“刑狱司?”

    见贺林晚果然因为这个消息被转移了注意,李毓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清的烦闷。

    “刑狱司主事名远被人杀了,今日有人举荐宁易。七夕的那次刺杀,他表现出色,在皇帝面前留下了印象。”

    .(未完待续。)

第139章 祖母有请

    邢狱司是大周朝建国初太祖皇帝李俊义建立的,原本是掌管内宫之中太监宫女们的刑罚,渐渐的刑狱司的权限开始大了起来,皇室之中不少不能对外宣扬的阴私之事也都由邢狱司出面,刑狱司甚至开始掌管皇室内部的刑罚和上头暗地里交代的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刑狱司与暗卫不同之处在于,刑狱司的人都是内侍,武功不要求多高,但是必须心狠手辣,冷心冷情。

    贺林晚自然是不想看到叶以宁进刑狱司的,他原本的性情就已经很冷了,若是再进了刑狱司那种地方,怕是活得更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贺林晚很忧虑,可是她也知道叶以宁很固执,以前她总是怀疑他那冰冷的性情中还隐藏着一股子疯狂狠戾的劲儿,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能改变他的决定,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对自己也极狠的人。

    李毓玩味地道:“进刑狱司要经过十分严厉的身份排查,叶以宁居然可以瞒天过海,我也开始好奇前朝赵氏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了。”

    贺林晚笑了笑:“李氏王朝到如今不过区区几十年寿命,赵氏家族却统治了中原地区将近三百年,直到现在还有一些古老的家族暗地里希望赵家可以复辟,因为在他们眼中你们李家的人不过是沐冠而猴的跳梁小丑,往上数三代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所以说这么些年赵氏暗中能聚集这么些力量并不稀奇。”

    贺林晚这话说得像是调侃也像是嘲讽,李毓原本是应该生气的。但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贺林晚一眼,并未争论。

    贺林晚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想到刚刚还将李毓的手烫伤了,再开口的时候终于不再那么尖酸刻薄:“不过目前你也无需太担心赵家,自古以来那些被赶下神坛的帝王家族有多少?最后能重新上台的又有几何?气数尽了就是尽了。”

    “那依你看,李家的气数还能保持多久?”李毓问道。

    贺林晚沉默了一下,笑了笑:“世子这话不该问我。”

    “哦?那要问谁?”李毓挑眉。

    贺林晚看着李毓,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叹道:“以前读史书的时候总是不太理解,为何每到一个王朝气数将尽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天象示警或者出现一两位可以预言的能人异世。后来我才想明白。一个政权是不是气数将尽,上位之人是心中有数的。所以,不如世子来告诉我?”

    李毓道:“李家至少还有两百年国祚。”

    贺林晚看了李毓一眼,但笑不语。终究没有反驳他。

    两人再次相对无话。直到马车又停在了之前贺林晚下车的地方。

    “公孙家的事你打算从何处着手?”李毓在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问。

    贺林晚起身下车:“等公孙显和我父亲的消息。放心。战事刚结束,皇帝就算是想要卸磨杀驴也会再忍耐一阵。”

    贺林晚下了车就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了原处,李毓的马车往前行驶了一会儿又停了了下来。直到贺林晚上了自己家的马车,马车缓缓驶入了正街,李毓的马车才向相反的方向行去。

    贺林晚回到贺府的时候卫氏还没有回来,不过她刚将外出穿的衣服换下来,小丫鬟薄荷就进来禀报说承恩伯夫人派人来请贺林晚过去佛堂。

    自上次被承恩伯夫人叫过去一见之后贺林晚就没有再见过这位祖母了,贺林晚有些摸不透承恩伯夫人这次叫自己过去是要做什么。如果是为了贺光烈的事情,她应该叫卫氏过去才是。

    不过贺林晚还是让春晓给自己稍稍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

    佛堂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院子里那一颗菩提树正是挂果的时候,两个小丫鬟正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们不敢说话喧哗只是相互用手比划着交流,转眼看到贺林晚自己推门进了院子吓了一跳,匆匆行了一礼之后立即跑去禀报了。

    不多会儿,小丫鬟就跑出来说承恩伯夫人让贺林晚进去。

    佛堂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混合着常年烧香积累下来的香火气很是让人凝神静气,贺林晚看到承恩伯夫人正盘腿坐在窗下的那个矮几旁,还有一人与她相对而坐,因背着门这边,贺林晚看不清她的容貌。

    承恩伯夫人朝着贺林晚招了招手,平和地道:“过来。”

    贺林晚向承恩伯夫人行了礼,转向她对坐的那人的时候却有些踌躇,那人却是先站了起来:“见过贺姑娘。”

    贺林晚这才看清楚了她的面容,这女子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容貌寻常,身上穿着普通的麻布衣裳,梳的并不是已婚的妇人头,只别了一根檀木簪子做饰物。咋一看就是一个很寻常的朴**子。但是她起身说话的时候骨子里带着的那股沉静雅致的气质就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魏氏说:“阿晚,你回瑛姑一礼吧。”

    贺林晚依言向眼前这位叫瑛姑的女子行了一礼,瑛姑也坦然受了,贺林晚起身的时候对上了瑛姑的目光,瑛姑点头一笑。

    两人坐下,瑛姑依旧与承恩伯夫人相对而坐,贺林晚坐在了承恩伯夫人的右侧。

    魏氏也没有跟贺林晚介绍这瑛姑是何许人,只是对瑛姑道:“这便是我刚刚跟你提到的嫡长孙女,名唤林晚。你瞧着如何?”

    瑛姑闻言仔细打量了贺林晚一会儿,然后微笑着颔首:“不愧是伯府的姑娘,仁孝知礼,气度不凡。”

    魏氏被拍了马屁脸上却并无喜悦骄傲之色,反而问道:“哦?今日不过是第一回见到她,你也只看了她几眼就能看出来?”

    瑛姑却并无被拆穿的尴尬,反而笑着道:“贺姑娘刚一进来我先起身问好,她应该知道我身份不高,您让她向我这一介布衣行礼,贺姑娘二话不说就照做了,我仔细观察过她并无半分勉强不忿之意,这说明贺姑娘仁孝知礼。你未曾向她介绍我是何人,反倒让我评价于她,这个过程她一直淡定坦然,由此可见气度不凡。”

    魏氏闻言终于笑了:“那你可愿意收下她这个徒弟?我是知道你的规矩的,若是学生不合眼缘,主家给的供奉再多也是不收的。”

    贺林晚这才明白这女子的身份,上次魏氏说要托娘家嫂子给她寻个女先生,没想到还真的将人给找来了。

    瑛姑道:“夫人严重了,贺姑娘如此资质,能教这样的学生是我的福气,还要看贺姑娘是否愿意要我当她的先生了。”

    魏氏微微一笑,看向贺林晚:“这位是我给你请来的女先生,琴棋书画所有世家女子要学的那些东西她都可以教你。她单名一个瑛字,你便唤她一声瑛姑姑吧。”

    贺林晚知道这事儿轮不到自己当场拒绝,便顺着魏氏的意思喊了一声“瑛姑姑”。

    魏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贺林晚道:“等你母亲回来,让她在你们西院给瑛姑安排好住处,平日里要以待先生之礼待之。”

    贺林晚应下了。

    瑛姑对贺林晚温声道:“不必急,我要三日之后才进府。”

    魏氏并无异议,贺林晚自然也没有反对。

    之后魏氏还要留瑛姑说话,贺林晚便先离开了佛堂。

    贺林晚回到西院的时候卫氏刚刚回来不久,见贺林晚进来了连茶都没有来得及喝一口就问:“你祖母喊你过去所为何事?”

    贺林晚给卫氏奉了一杯茶,见她喝了才将瑛姑的事情说了。

    卫氏听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贺林晚安慰她道:“娘不必担心,就算祖母有什么安排我现在年纪还小呢,五年后的事情谁有能说得准?”

    卫氏想想也是,只是她还是担心地看了贺林晚一眼:“听你说这位瑛姑待学生应该比较严厉,娘担心你适应不过来。”

    在卫氏的印象里,贺林晚就是那种练武能练上三天三夜都不会累,但是一遇上读书弹琴写字绣花这样的事情她是一刻钟都坚持不下去的。以前贺林晚是卫氏亲自教导的,卫氏在别的事情上虽然不算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但是在对待儿女的问题上就难免有些下不了狠心了。

    贺林晚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瞧着瑛姑姑脾气挺好的,何况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像是小时候那样使性子的,娘您安心啦。”

    贺林晚问卫氏去山东的人安排得怎样了,卫氏道:“我找到了以前我娘留给我的一个老管事让他带着他两个儿子亲自跑一趟,只要有消息就捎信回来。”

    瑛姑果然在三日之后来到贺家,她所带的行李很少,只有一个小包袱,除此之外还带了一个伺候她的哑巴小姑娘。

    卫氏虽然并不想要接受承恩伯夫人的人,但是与瑛姑聊过之后对她这个人并无恶感,也没有反对她留下。卫氏让人给瑛姑安排了住处,原本卫氏还想给瑛拨一个丫鬟使唤的,瑛姑却是拒绝了,说自己有哑妹随身伺候就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140章 有信来(加更)

    瑛姑开始教贺林晚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可能是听说过贺林晚以前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瑛姑都一样一样的从基础开始教。

    一段时日的观察下来,贺林晚不得不承认瑛姑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的学识在女子当众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耐心颇佳。贺林晚有时候在一些问题上故意装作怎么也学不会,她也不会生气,依旧心平气和地一步一步启发和引导。

    瑛姑是承恩伯夫人特意请来的先生,她与贺家并无主仆关系而是雇佣关系,她的身份在西院是特殊的,不过她与院子里的婆子丫鬟的却处得很好,但是她从不插手内院之事,每日里除了教授贺林晚之外就带着哑妹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练字,偶尔还会帮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写写信,性情平和谦逊。日子久了,连卫氏都喜欢时不时的叫瑛姑过去聊天饮茶。

    这一日下午,卫氏带着一双儿女在庭院的树荫下纳凉,也叫了瑛姑一起。

    瑛姑给卫氏母女说一些自己早年的见闻,瑛姑一直没有嫁人,她走过许多地方,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女子,所以很多时候连贺林晚都喜欢听她说话。

    小虎子坐在石凳上专心地剥着莲蓬,他喜欢自力更生不愿意让丫鬟们代劳,努力了许久手边的小木碗里已经堆了白花花的小半碗了。小虎子吃莲子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喜欢把莲子芯一起吞了。好在莲子芯是去火的,卫氏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每天也只许他吃一小碗。

    小虎子手里的一粒莲子没拿稳滚到石桌下,他想跳下凳子去捡,不想这时候哑妹正巧提了一壶茶水过来倒茶,一时没有料到小虎子会突然动作,被小虎子一撞,眼见着茶水就要浇到小虎子肩膀上。

    贺林晚见了吓了一跳,可是她与小虎子隔着一个石桌要救也来不及,哑妹大惊失色之下立即用双手抱住了茶壶并迅速背过了身去用整个身子挡住了洒出来的热茶水。

    哑妹的身子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大家这才想起来她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不能呼疼。

    卫氏惊道:“烫到哪里了?”

    贺林晚起身走过去,见小虎子没有烫到就讲他推给春晓牵着,她上前查看哑妹的伤。

    哑妹忍着泪朝贺林晚摆手。贺林晚见她两只手掌都红了。胸前的衣裳也湿了一片。好在因为酷暑,卫氏和她都喝不惯热茶,所以茶水提上来的时候没有刚烧开的时候那么烫了。

    瑛姑也走过来看了。抬头对卫氏和贺林晚道:“没事,没有烫出水泡,我带她回去擦擦药,过两日就好了。”

    卫氏过意不去:“我那里有上好的烫伤膏,画眉带她去屋里——”

    画眉不等卫氏把话说完就急匆匆地过来拉着哑妹往正房去了,哑妹见瑛姑点了点头就没有挣扎。

    卫氏看了看哑妹的背影又看了看小虎子,叹了一口气。

    小虎子知道自己闯了祸,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卫氏招手让他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几句,将那一碗莲子放到了小虎子手里。

    卫氏对瑛姑道:“哑妹跟在先生身边多久了?”

    瑛姑道:“六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只有小虎子这般大,被牙婆领着,原本我想买个年纪大一些的丫鬟的,没想到最后买了她回去。”

    卫氏叹道:“先生心善。”

    瑛姑摇了摇头:“她虽然年纪小却乖巧懂事,一点点大的时候就抢着要帮我干活儿,等再大些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她都会干,连下厨都要比一般的厨娘强一些,她一个能抵好几个丫鬟,谁也不信她今年只有十一岁。”

    哑妹的长相只能算清秀,个子长得也不高,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跟在瑛姑身后,瑛姑来教贺林晚的时候她就乖乖的站在外头守着,瑛姑回去自己屋里看书了她就跟在一旁做些针线活儿。她人很勤快,总是帮着院子里的姐姐们干活儿,所以卫氏房里的丫鬟们都很喜欢她,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留一份,卫氏怜惜她是个哑巴,也会赏她一些吃食和衣裳鞋袜。

    不过听瑛姑说到哑妹这么懂事能干卫氏还是有些惊讶,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贺林晚问道:“哑妹在跟先生之前就不会说话?”

    瑛姑颔首:“是啊,我带她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是天生的,治不好。”

    这时候有人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贺林晚让春晓过去看看。

    不多会儿,春晓拿了一封信回来对贺林晚道:“赵家姑娘刚刚让人捎来给姑娘的。”

    贺林晚接过信一看,上头却不是赵青青的字迹,她立即就明白了。见卫氏和瑛姑都朝她看了过来,贺林晚面不改色地将信递给了春晓:“你先收好,我等会儿再看。”

    瑛姑问道:“这位赵姑娘就是夫人之前提到过的仙客来的少东家?”卫氏平日里跟瑛姑聊天也会聊一些贺林晚的事情,所以瑛姑知道跟贺林晚交好的有一位元姑娘,还有一位赵姑娘。

    卫氏点了点头:“是的,赵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个能干的,听说赵家的账本都是她在管着。”

    这时候画眉带着哑妹出来了,她烫伤的地方都被细细地上好了伤药。

    卫氏叫她过去看了看她的伤,问她疼不疼,哑妹摇了摇头。

    卫氏对瑛姑道:“我另外指个丫鬟去服侍你几日吧,让哑妹养养伤。”

    哑妹闻言却立即摇头,用手比划了许久,可是她比划得又急又快,卫氏没有看懂。

    瑛姑在一旁道:“她说她伤势不重,屋里只有一些小活儿,她都是能干的。随她去吧,这丫头生怕别人会抢了她的差事。”

    卫氏见哑妹坚持,也只有作罢。

    这时候小虎子端着他那碗剥好的莲子爬下了凳子,他走到哑妹面前将手里的碗递给她,哑妹呆了呆,没有接,小虎子不耐烦地将碗往她手上塞,可是见她手上抹了药膏似乎不方便拿东西他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站在那里一副想要发脾气又不知道该对着谁发的样子。

    贺林晚走过去摸了摸小虎子的头:“小虎子是要把这碗莲子给哑妹吗?”

    小虎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哑妹,点了点头,一副你们真愚蠢,这都看不出来的样子。

    贺林晚不由得好笑,又问他:“小虎子这是为了刚刚不小心害哑妹烫伤了,所以送礼道歉吗?”

    小虎子给了贺林晚一个后脑勺,不过过了会儿他又迟疑地点了点头,只是不肯把头转回来,举着碗的小手也固执地不肯收回。

    贺林晚将他的小碗接过去,对哑妹道:“既然如此你就收下好不好?”

    哑妹看了看贺林晚手里那一碗被细细剥好的莲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瑛姑。

    瑛姑笑道:“你瞧我做什么?这我可帮不了你。”

    卫氏也在一旁笑着看着,并不插话。

    小虎子偷偷转过头来看哑妹,皱着眉头,既有些不解又有些不耐,不过他耐着性子并没有跑开。

    哑妹终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要来接贺林晚手里的碗,贺林晚避开了,将碗递给了画眉:“你的手上有药膏,让画眉帮你拿回去。”

    画眉笑嘻嘻地接了,还打趣道:“奴婢们伺候了小少爷这么久,还从未从小少爷手上讨到吃食呢,你这小丫头倒是有这个福气。”

    惊地哑妹立即冲着小虎子鞠了一躬。

    李嬷嬷笑骂道:“你个死妮子!瞧你那张脸圆的像个大肉包子,还整日里念叨着吃吃吃!连少爷的东西都敢惦记了!”

    画眉摸了摸自己的脸,深受打击,低声嘀咕:“哪里像肉包子了!最多是个汤圆!”

    惹得大家一阵笑。

    瑛姑笑道:“时候不早了,太太今日还有一些事要去处理吧?我就先回去了。”

    卫氏想起来自己确实还有一些家务要安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贺林晚也想要回去看信,于是大家便散了,卫氏去了明善堂,瑛姑带着哑妹回了自己屋,贺林晚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贺林晚将信拆开来一看,信上的字迹是毫无特点的左手字,贺林晚便知道了这信果然是李毓送来的,信上的内容让贺林晚脸上的表情立即严肃了起来。

    李毓在信上说,已经有了贺光烈和公孙显的消息,两人应该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在一处隐蔽之地养伤。

    原本他们是想要在第一时间与外头联系的,可是他们很快发现有几股势力在暗中搜寻他们的踪迹,这几股人当中有要报一箭之仇的大骥国人,另外那些人的却是山东和京城口音,且这几队人中并不止是大骥国那些人对他们怀有杀心。

    因伤势很重,外界的形势又不明,所以他们便躲在一处地方养伤。几日前公孙显向自己家族偷偷送了一封信,李毓这边便立即得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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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原该10点发的……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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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分感谢。^_^

    .(未完待续。)

第141章 贺光烈的心思

    主帅重伤之后大骥国的军队陆续后撤,华**队开始乘胜追击,很快便将大骥军队彻底赶出了华国疆土,东北边境现在已经慢慢安稳下来。

    贺林晚拿着信坐在书案前思考良久,现在最重要的是于贺光烈取得联系,她就怕贺光烈和公孙显不知道形势的严峻,一出来就给皇帝抓到把柄,找个借口给杀了。毕竟他们躲着疗伤这么久,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贺光烈还活着这件事是一定要告知卫氏的,一是贺林晚不想卫氏再担忧难过,二是如果要与贺光烈取得联系必须通过卫氏才行。

    贺林晚刚打发人去请卫氏回来,春晓却又拿着一封信匆匆进了书房。

    “姑娘,赵姑娘来信了。”

    贺林晚接过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想李毓为什么不在一封信里将事情说清楚了,非要分成两封信送过来,也真是够闲的。

    不过等她低头看了一眼信封上洒然秀致的字迹时立即明白过来,这封信真是赵青青送来的。

    贺林晚将信拆开后打开一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上次她让春晓送信给赵青青让她利用家乡的人脉帮忙打听贺光烈的下落,她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因为就算他们能得到贺光烈的消息,但以赵家在京城的低调也不见得就愿意暴露出来。

    可是赵青青现在写信告诉贺林晚,她父亲应该只是重伤并没有死。因为她的人查到有人曾经在汤泉镇上的几家药铺里分批买过药,那些药有治疗外伤的也有治疗内伤的,从药方用量上看受伤之人伤势不轻,而这个买药之人很可能是贺光烈的一个亲兵。

    但是他的人并没有追踪到贺光烈的藏身之所,而自从药铺开始留意那买药之人之后,他便再没有去买过药。

    贺林晚有些摸不透赵家的意思了,赵家即便是在山东有些根基,但是仅仅因为一个抓药的亲兵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贺光烈的消息,这是普通的商户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的,就连李毓能得到消息也是因为借助了罗老将军尚存的那点人脉。现在赵家将这些暴露在她面前就不怕引人怀疑?

    或者这只是赵青青私底下在帮助她。并没有惊动赵家的人?

    贺林晚正有些犹豫不解的时候。卫氏回来了。

    “可是你父亲那里有消息了?”卫氏一进来就急忙问道。

    她刚去明善堂处理了几件事情贺林晚就派人去叫她回来,卫氏想到赵家刚刚送来的信立即想到了贺光烈头上,只是她其实并不大相信赵家能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所以有些不确定。但是她微白的脸色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贺林晚立即道:“母亲别担心。父亲还活着。”

    卫氏紧绷的身体立即松懈下来。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贺林晚立即托住了卫氏扶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卫氏苦笑道:“原来我还是怕的。到底怎么回事?”

    贺林晚便将赵青青的信递给卫氏,卫氏摆了摆手:“我有些晕。你给我说说。”

    贺林晚便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采用的主要是赵青青信上的说辞。

    “伤得很重?”卫氏愣怔道。

    “父亲和公孙将军在一起,所以伤的是谁还不清楚。不过那人当时伤势是很重,但是现在应该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卫氏低声道:“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卫氏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过来:“既然他没事,那我派过去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

    贺林晚闻言不由得问道:“母亲,如果父亲不愿意现身你也能找到他?”

    卫氏迟疑了片刻才道:“当初他与我有过约定,如果他还活着,我的人应该可以很快就联系到他,如果他还记得那个约定的话。”

    贺林晚闻言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卫氏注意到了:“怎么了?有何不妥?”

    贺林晚原本想要让贺光烈找个合适的时候现身的,但是现在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李毓,赵家,卫氏的人都能得到贺光烈的消息,那离朝廷得到消息也不远了。

    不过贺林晚并没有对卫氏说这些,她摇了摇头:“没有,希望能早点找到父亲。”

    卫氏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道:“这赵家到底是什么来头?真的只是普通商户吗?”

    卫氏终于开始怀疑起赵家来了,这种情形下只要不笨就能猜到赵家定然不简单。

    贺林晚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赵家在京城一直很低调,除了元家之外也没有与太多家族有什么牵连。”

    卫氏想了想,皱眉道:“越是如此怕是越不简单。”

    贺林晚试探地道:“那母亲希望我于赵姑娘保持距离吗?”

    卫氏迟疑了一下,却是道 :“不管赵姑娘这次是因为在意你这个朋友而出手相帮还是因为另有目的,总归是我们受了人家的恩惠,如果你反而因此疏远她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我并不反对你与她继续来往,不过最好只是你与赵姑娘两人之间的交往,赵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牵涉为好。”

    贺林晚立即笑道:“我知道了,母亲。”

    晚上,贺林晚给李毓和赵青青分别回了一封信,给李毓的信里还夹带了一封给小木头的,用的是杨唯真的笔迹。

    贺林晚上次从梅园回来之后第二日就给小木头写了一封信,小木头当日就给她写回信,絮絮叨叨的将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告诉了贺林晚,虽然语气是可怜兮兮的,但是他很懂事地隐瞒了大部分他所受到的委屈,说得更多的是他每日里做的琐事还有他于李恒在邱先生那里读书的时候遇到的趣事。

    小木头的懂事乖巧让贺林晚高兴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没过几日,卫氏派出去找贺光烈的人终于带回了他的消息,与此同时,贺家也收到了贺光烈捎回来的信。

    贺光烈在信上说他在追敌的过程中因受了重伤被昆嵛山脚下的一户农家救了回去,他伤势太重一直昏迷不醒,后来才知道是中了毒,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解毒之法。大夫说了若是在三个月之内不能把毒解了就会危及性命,贺光烈将自己中毒的症状和伤口的情形细细的在信中描述了,让贺家帮他在京城寻找能解毒的大夫送去山东。

    最后,贺光烈在信中交代了,不管能不能找到能替他解毒的大夫,请卫氏尽快带着一双儿女去山东,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了也希望能有人能把他的尸骨和牌位迎回来。

    而卫氏的人带回来的贺光烈给卫氏的信却只有两个字:放心。

    贺家一接到贺光烈的信立即四处就去找大夫了,即便的老太太也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孙子去死而不救的。承恩伯夫人也立即写信给自己的娘家魏家,让魏家也帮着找能解毒的大夫。

    卫氏拿着贺光烈的信却是愣怔了许久,然后恼恨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贺林晚拿过卫氏手里的信仔细看了看,问道:“母亲,这是父亲的笔迹吗?”

    卫氏揉了揉额角:“是他的字!”

    贺林晚想了想,笑道:“那父亲应该是无事。我今日在老太太屋里看了父亲捎回来的那封‘家书’,是由人代笔的,只是在末尾印上了他的私印,正好符合了他重伤无法动弹的状况。而给你带回来的信虽然只有两个字却是他自己亲笔所写,且我瞧这笔迹并不像是受了伤的人的笔迹。想必他另外给你送回来两个字,只是怕你会被家书上的消息吓到,想让你安心的。”

    卫氏还是很恼恨:“既然他无事,那他让我带着你们去山东又是何意?”

    贺林晚眨了眨眼睛:“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哪里知道?”

    卫氏敲了贺林晚一记。

    贺林晚知道卫氏虽然看起来恼怒,但是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下来了,她问道:“母亲,我们要去山东吗?”

    卫氏闻言迟疑了片刻,问贺林晚:“你说呢?你想去吗?”

    贺林晚笑道:“如果我是母亲就去!登州虽不如京中繁华,但是对母亲而言,京中再繁华又有何用?”

    官员外放,若是家中长子或者独子,妻儿一般都是留在家乡奉养父母。但是平心而论,哪个媳妇不想跟着自己的夫君去任上?至少自己的后院可以自己做主,这比什么都强。

    贺林晚说这句话确实是为了卫氏着想。

    卫氏虽然不明白贺光烈的用意,但是她却明白贺林晚的意思,想到若是能离开京城,离开贺家,她眼中不由得也浮现出一抹光彩。

    只是她还是有些顾虑:“这里离着登州路途遥远,且小虎子又还小……”

    贺林晚却正色道:“娘,如果你真想为着小虎子好,我们还是去找父亲吧。我年纪虽然小却也明白,男孩子最忌讳的就是长与妇人之手。若是祖父在家中,小虎子有祖父教导还好,但是现在和贺家哪里有能教导他的男性长辈?小虎子眼见着就快五岁了,你必须要为他打算了,他与我不同,他是要立业的。”

    .(未完待续。)

第142章 就想给她跪下(加更)

    卫氏听了贺林晚的话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仔细想了想,眼中最后那一丝挣扎也消散了。

    贺林晚知道卫氏已经被说动了。

    与贺光烈夫妻团聚并不一定能够打动卫氏,但是为了一双儿女的前途,即便面前是个火坑,卫氏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既然你父亲并无性命之忧,那寻找能解毒大夫之事……”卫氏想起贺光烈的信,皱眉道。

    贺林晚想了想:“找大夫之事还是得继续,我看父亲信上对中毒的症状描述得十分细致,不像是信口胡诌的。恐怕中毒的虽不是他,却也确有其人。”

    贺林晚猜想那中毒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公孙显。

    卫氏想了想觉得贺林晚说的确实有道理,便道:“那我也让商铺的掌柜好好去坊间打听打听,民间也是有不少高人的。”

    卫氏因在心里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所以整个人都放松起来,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贺林晚便由着卫氏去忙碌了。

    只是卫氏虽然下定了决定要带着儿女去山东,他人却未必会让她如意。

    这一日贺林晚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写信,却听到画眉和杜鹃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窗前走过。

    贺林晚将自己的小书房安在了西厢,这样方便瑛姑教她读书。她原本想要趁机从正房的东稍间搬出来的,不过眼下可能要搬走,她便暂时没有再动。

    画眉一生气起来那嗓门又尖又亮。即便是隔了一道门贺林晚也听了个清楚明白。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主家给她几分脸面她竟然蹬鼻子上脸了!老爷重伤,怕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身边无人才让太太带着两位小主子去山东的……”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你!说点吉利的!”

    “呸呸呸!我一时气急,各路神仙莫怪莫怪,我们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保佑啊保佑啊!”转而又换了语气接着道,“她居然敢对老太太说什么妇人家出远门于名声不好,且家里有长辈需要人伺候,两位小主子去就行了,撺掇老太太把我们太太给留在府里。我呸!一窝子的贱人胚子!当我们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呢!她不就怕我们太太这正头夫人去了山东,她生的那小贱人再也端不起如夫人的架子了呗!”

    贺林晚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她故意咳嗽了一声。

    外头静了静。接着又响起了两个丫鬟小声地相互推搡的声音。没过多久画眉和杜鹃就磨磨蹭蹭地从外头进来了。

    “大姑娘,您在书房啊!”两个丫鬟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画眉讨好地道。

    贺林晚将手中的笔往笔架上一搁,看着画眉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在书房?”

    画眉赔笑:“肯定。肯定啊……”

    贺林晚凉凉地道:“我料想你也是肯定知道我在的。不然不能那么大声。嗓子都破了吧?杜鹃,给她端碗茶水润润喉。”

    杜鹃在一旁憋着笑,闻言清脆地应了一声。却也不去端茶,反而对画眉道:“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找大姑娘告状直接来就成!就你那点伎俩还想逃过姑娘的法眼!”

    贺林晚等桌上的信墨迹干得差不多了之后便将信叠了起来用信封封好:“怎么?今日有人去老太太那里说了什么?”

    画眉又开始义愤填膺起来:“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段嬷嬷!今儿个一早又进府来了!她在老太太跟前一进谗言,老太太就不想放我们太太去山东了!”

    贺林晚挑眉:“段嬷嬷那儿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杜鹃想了想,突然道:“奴婢想起来了,昨儿四太太派了个小丫鬟出去买蜜饯,去的就是段嬷嬷儿子的铺子。”

    画眉明白过来了,气恨道:“肯定是四太太通风报信的!她怎么就见不得人好!”

    向来机灵的杜鹃也想不明白:“要说段嬷嬷不想咱太太去找老爷咱还明白她是为了她女儿秋香打算,可是四太太她图啥呢?我们太太走了,她自己在府里不是更自在吗?”

    画眉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看她嘴型就知道肯定是骂了什么难听的话。

    贺林晚没兴致知道余氏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她只问道:“我母亲怎么说?”

    画眉道:“太太的性子软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自然是老太太说一句她应一句了!就连对着段嬷嬷那个老虔婆她都没有发作。她大人大量能忍得下,可奴婢们替她委屈!”

    想着刚刚段嬷嬷给卫氏带来的屈辱,画眉气得眼睛都红了。

    贺林晚虽然没有到场,但是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瞥了两个丫头一眼:“所以你们来找我,是想要我为母亲出头?”

    画眉虽然没说是,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就连杜鹃也没有吭声。

    贺林晚想了想:“我怎么出头?去老太太院子里大闹一场,将她的福荣院给砸了?还是去找到段嬷嬷那一家子,套了麻袋打一顿再扔进江里头?”

    画眉吓了一跳:“姑、姑娘,扔江里是不是过了?打一顿就够了吧?”

    杜鹃轻轻扯了扯画眉的袖子,画眉对上贺林晚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早就让大姑娘给摸透了,立即就怂了。

    贺林晚淡淡道:“一条狗而已,它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画眉想说什么,却被杜鹃拦住了,画眉瞪向杜鹃,杜鹃没有理会,反而对贺林晚道:“姑娘说的有道理,跟畜生计较是有**份。但是若是任由畜生乱咬,主人以后又有何威信可言?畜生不会觉得主人家好欺负,以后更加肆无忌惮吗?”

    贺林晚不由得看了杜鹃一眼,在卫氏的几个丫鬟当中,杜鹃是最聪慧的一个,口舌也轻巧,只是因年纪还小,少了几分沉稳。

    杜鹃被贺林晚一看又有些恼恨自己刚刚一时冲动将话说得重了,担心贺林晚会生气。虽然贺林晚现在脾气好了很多了,但是西院的丫鬟们没有不怕她的。

    不过怕虽怕,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她们觉得只要大姑娘出手,绝对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解气!

    贺林晚挥了挥手:“行了,都出去吧。”

    贺林晚又拿出一张纸,提笔写字。

    杜鹃和画眉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贺林晚会是这么个反应。

    贺林晚将一封短信写完,发现两个丫鬟还愣愣地站在原处,不由得抬头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出去的时候把春晓叫进来,我有两封信要立即送出府。”

    杜鹃和画眉终究还是不敢违拗贺林晚,低头行礼退下了。

    贺林晚摇了摇头,在她看来无论是段家还是余氏都不足为虑,要给段家教训不难,但是她现在还不清楚那个叫秋香的丫鬟在贺光烈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所以还是等到了山东再解决吧。

    当然贺林晚不是怕不小心收拾了那个未曾谋面的便宜爹的心头好而开罪他,她只是怕自己一时心软下手的不够狠,不能好好地给卫氏报仇。

    丫鬟们不知道贺林晚的心思,杜鹃和画眉从书房出去之后就拉耸着脸。

    画眉道:“大姑娘变了……”

    杜鹃没说话。

    画眉接着说:“大姑娘以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肯定会去一把火烧了段家的铺子!再把那一家狗东西打得在床上躺三五个月!”

    杜鹃沉默了片刻:“大姑娘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太太是高兴的。而且……你没发现吗?大姑娘脾气看上去变好了,可是以前她一个眼神看过来你最多是腿肚子发颤,现在她一个眼神看过来……”

    画眉默默地接上:“我想立刻五体投地给她跪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默默地闭了嘴。

    晚上卫氏回来之后并没有与贺林晚提起今日在福荣院发生的事情,不过从她微皱的眉头可以看出来她也不是没有受到影响。

    “娘,解毒的大夫找到了吗?”

    卫氏道:“府里你四叔找了一个,你余姨妈从公主那里帮我要来了一个号称是‘解毒圣手’的神医,不过他家中有事,要过几日才能启程去山东。另外你祖母的娘家魏家也在找人,若是找到了会直接送去登州。”

    贺林晚算了算:“这么说,最多五日我们就要走了。母亲你该吩咐人收拾起来了。”

    卫氏叹了一口气:“阿晚,老太太她说……”

    贺林晚笑着打断:“老太太那里您别管,她说什么你应着就是,该准备的你继续准备。”

    卫氏惊讶道:“你有什么主意不成?”

    贺林晚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您等着瞧吧,咱们的去留可不是谁都能说了算的!”

    卫氏当时还没能明白贺林晚的意思,直到第二日一早,皇后娘娘下来一道懿旨,让卫氏和贺林晚进宫。

    卫氏接到旨意后有些惊讶地问贺林晚:“你早就知道皇后娘娘会召见我们?”

    贺林晚道:“上次救驾之后皇帝不是说了会有赏赐吗?这么些日子赏赐一直没下来是因为父亲一直没有消息,让陛下不好下一些决定。现在父亲有了消息,宫里自然就想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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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43章 娘娘有请

    第二日,卫氏再次带着贺林晚进宫,这一次她们没有在凤栩宫外等多久沈嬷嬷就来领着她们进了大殿。

    行礼之后皇后赐了座。

    “听说这次贺大人领兵作战,非但身先士卒、勇武机谋,还好几次领兵击溃敌人的进攻,就连射杀敌国主帅娄峰的行动也是他参与策划的。现在有了贺大人的消息真是可喜可贺,本宫也盼着他能渡过此翻劫难,继续为守卫我华国疆土尽心尽力。”

    卫氏连忙谢过皇后吉言。

    皇后又道:“听说当初贺大人是与公孙大人一起失踪的,不知可有公孙大人的消息?”

    事实上,贺光烈在与外界联系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朝廷写了一封奏折,只是他身受重伤,奏折是让人代笔的,所以战报上并不十分详尽,只道他和公孙显在追击娄峰残部的时候分开了。

    卫氏道:“并未听夫君提过……”

    贺林晚在一旁撅嘴。

    皇后看见了,笑问道:“阿晚怎么了?何事让你不高兴了?”

    贺林晚道:“那位公孙大人难道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么?他要追也就罢了,还非得让我父亲带着部下去追,他自己倒是躲了!害得我父亲重伤还中毒,真讨厌!”

    卫氏连忙呵斥道:“阿晚!休得胡言!”

    贺林晚委屈得眼睛都红了,虽然不说话了,但是表情却有些不服气。

    皇后连忙打圆场:“阿晚还小,说话难免孩子气了些。你别责怪她。今日我叫她进宫可是有赏赐要给她的。”

    贺林晚闷闷地道:“娘娘,如果您要赏赐我的话就送我几个医术好的大夫吧。过几日母亲要带我和弟弟去探望父亲,可是我们还没有找到有十成的把握能给父亲解毒的人。”

    皇后闻言看向贺林晚的目光更为柔和,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贺林晚道:“父亲十分想念我们,我们也想早些过去探望父亲,不过家中长辈担心我们几个妇孺的安全,不放心我们离京。”

    皇后笑道:“那正好了!朝廷这次要封赏立功的将领,陛下要派人将恩旨和赏赐送到山东,你们可以跟着朝廷的车队一起走,安全定是无虑的。”

    贺林晚高兴地瞪圆了眼睛:“真的吗!那朝廷的车队什么时候走?”

    皇后被她的模样逗笑了。温声告诉她道:“三日之后。本宫到时候会安排几个擅长解毒的太医与你们同行。”

    卫氏立即带着贺林晚起身拜谢皇后。

    这时候。有宫女进来向皇后禀报。

    “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听闻贺姑娘进宫了,让人来请贺姑娘去庆熙宫坐坐,她有些赏赐要给贺姑娘。”

    皇后想了想。对贺林晚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贤妃那里坐一坐吧。我与你母亲还有些话要说。”

    见贺林晚似乎有些踌躇,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上次湖阳打了你一巴掌,贤妃这次叫你过去定是想要补偿你。你也别担心湖阳,那丫头的性子其实软得很,也不怎么记仇,不会拿你怎样的!她若是敢欺负你,你回来告诉本宫,本宫给你做主如何?”

    卫氏是不乐意让贺林晚去与那两位公主接触的,但是皇后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卫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贺林晚道:“其实上次也不全是公主的错,是因为我拦着她,公主一时急了才会动手的,这次若是见了她我先给她道歉好了,娘娘放心吧。”

    贺林晚知道湖阳公主虽然是贤妃所出,但是因为性子天真烂漫,从小就很得皇后娘娘的喜欢,湖阳公主与皇后也亲厚如同母女。所以皇后的话她也只是听听罢了,孩子都是自家的好,皇后也不会例外。

    听贺林晚这么说,皇后果然更高兴了:“阿晚果然是明事理的好孩子。”

    贺林晚起身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卫氏的手,暗示了她一下。

    卫氏立即想起了贺林晚今日在马车上说的话。

    “进宫之后,若是皇后娘娘将话题引到公孙家,您就用话暗示我父亲与公孙显一直有些不合,但是迫于公孙显官职高于他,他不得不听从公孙显的命令。”

    卫氏皱眉:“你父亲与小公孙将军虽然相互间言语无忌了点,也打过架,不过这些都是男人之间表达友谊的方式而已。我好几次听你父亲在私底下提起公孙将军,言语间多有赞誉。”

    贺林晚道:“我知道父亲与公孙将军关系很好,父亲在山东多年也一直承蒙老公孙将军提拔照顾,但是我们这样说对小公孙将军和父亲而言才是好事。”

    “这是何故?”

    贺林晚道:“这次受伤中毒的明明是小公孙将军,为何写信回来求医的却是父亲?父亲为何会对外宣称小公孙将军下落未明?因为上面要动公孙家了。”

    卫氏闻言一惊:“公孙一家镇守边关多年,向来对朝廷衷心耿耿,为何……”

    贺林晚叹道:“因为公孙家以前是跟随罗老将军的,陛下不安心。”

    卫氏皱眉不语。

    贺林晚继续说服卫氏:“就算我今日猜错了,娘您只要说得委婉一些,日后也只会被当做妇人那点小心眼儿的抱怨,不会影响父亲与公孙显的关系的。若是我猜对了,一是可以让父亲免受公孙家的牵连,二是以后父亲想要帮暗中帮助小公孙将军,不会引起皇帝的猜疑。否则父亲这次为了保护小公孙将军,连朝廷都敢欺骗,这可是欺君大罪!”

    卫氏回过神来,想了想,还是点了头:“好,就按你说的做。”

    贺林晚从凤栩宫出来,早有一位庆熙宫的宫女等候在外,见贺林晚出来,二话不说就领着她往庆熙宫去了。

    庆熙宫在皇宫中只能算是一座中型宫殿,当初贤妃晋升妃位之后按规矩是可以换一座大一些的宫殿的,但是她说自己习惯了庆熙宫,所以没有换,因此庆熙宫里只住了她一位主位娘娘,没有住进别的妃嫔。

    待湖阳公主长大之后,皇后特意将庆熙宫旁边的灵犀阁翻修一番并入了庆熙宫,当做湖阳公主的住处。灵犀阁虽然名义上属于庆熙宫,但是却另成格局,不过是将后门打通了,并加了一座相衔接的回廊。

    贺林晚虽然在皇后面前把话说得漂亮,但是她知道湖阳公主肯定是不愿意见她的,她也没想要见湖阳公主,不想宫女因为想带着她抄近路,最后还是在灵犀阁外的小花园里遇上了。

    湖阳公主侧脸对着她,似乎正在与什么人说话,没有看到她们。

    贺林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会儿想要换一条路走都不成了。贺林晚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应付这位小公主,走近了些便听到了公主那有些委屈的声音。

    “……让人召你来见我,你每次都借口有差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伤好了没有嘛!”

    “多谢公主,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贺林晚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抬头,站在公主对面的那人隔着一丛灌木露出了一片内侍服衣角。

    “我听说刑狱司不是什么好地方,那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凶神恶煞的,有时候还要对人行刑,你还是别去了。我去求母后给您换一个好差事?算了,要不你还是回灵犀阁来吧?我让你当灵犀阁的总管好不好?”

    “多谢公主,刑狱司没有什么不好。”

    湖阳公主气得跺脚,娇蛮道:“我不让你去你就不许去!我这就去求母后把你换回来!”

    湖阳公主转头就看到了贺林晚,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立即想起来了,指着贺林晚气呼呼道:“怎么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贺林晚也很无奈,她看了湖阳公主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宁易,正好对上了宁易那双冷漠阴郁的眼睛。

    领着贺林晚来的宫女立即上前一步回道:“公主,是贤妃娘娘让奴婢去请贺姑娘去庆熙宫的。”

    贺林晚想起之前在皇后宫中的承诺,主动向湖阳公主行了一礼:“见过公主,上次晚宴上一时情急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湖阳公主哼了一声,余气未消:“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冒犯了我生气的吗!明明是……”湖阳公主看了宁易一眼。

    贺林晚立即从善如流地对宁易道:“上次对不住。”

    湖阳公主以为贺林晚是迫于自己的威压对宁易道歉,气终于消了一些,还邀功似的看向宁易。

    宁易冷淡地点了点头,又向湖阳行了一礼:“花园阴冷,公主早些回去吧。我先告退了。”

    宁易说完便转身走了,湖阳公主想追都追不上,最后又瞪了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无辜地看着湖阳公主。

    贺林晚已经道了歉了,湖阳公主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时找不到借口找贺林晚的麻烦了,于是自己气呼呼地跑掉了。

    贺林晚终于畅通无阻的到了庆熙宫,宫女带着贺林晚去见贤妃。

    贤妃坐在内殿的贵妃榻上,身上穿着朴素的常服,没有带很多饰物,面容和蔼地看着贺林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

    .(未完待续。)

第144章 我不是你的敌人

    贺林晚恭恭敬敬地行礼。

    贤妃温声道:“起来吧。”又吩咐宫女,“给她搬个凳子来,小孩子站久了怕不长个儿。”

    宫女很快就搬了一个六角凳来,放在了贤妃身前不远的位置,贺林晚只有谢过贤妃,上前去坐了。

    贤妃问宫女:“湖阳呢?刚刚不是让人去叫她来吗?”

    尹姑姑道:“公主刚刚不在灵犀阁中。”

    领着贺林晚来庆熙宫的那个宫女走上前,凑到贤妃耳边说了几句话,贤妃眉头微微皱了皱,又很快放开了。

    贤妃对贺林晚道:“听说刚刚你给湖阳赔礼道歉了?”

    贺林晚低头道:“上次宫宴上是我鲁莽了,冲撞了公主,理应道歉的。”

    贤妃轻叹道:“你倒是个实诚的孩子。不过上次的事情本宫是在场的,错不在你,是湖阳被本宫惯坏了。”

    贺林晚摇了摇头,却拘谨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贤妃的话。

    贤妃微微一笑,对尹姑姑道:“将我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尹姑姑应声去了,不多会儿就带着两个宫女一人捧了一个匣子回来。

    贤妃道:“上次你救驾有功,陛下和皇后那边肯定有不少赏赐,不过这些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你也一并收下吧。”

    两个宫女走到贺林晚面前,将两个匣子打来给贺林晚看,一个一尺见方的匣子里装的是宫制的头面和首饰,而另一个扁匣一打开让贺林晚不由得愣了愣。

    这扁匣里装的竟然是一只弓弩。这只弓弩只有贺林晚半臂长。边角的饰物像是象牙,看上去小巧又精致。

    贤妃见贺林晚看着弓弩愣神,以为她很喜欢,笑道:“这是南边一个小国进贡来的,因外形小巧,陛下觉得应是女子喜欢的玩意儿就放在后宫了。你是武将家的姑娘,想必是懂这些的,赏给你玩吧。”

    贺林晚立即做出欢喜的样子:“多谢贤妃娘娘。”

    贤妃点了点头,两个宫女将匣子收好,退到了一旁。

    贺林晚注意到尹姑姑手里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不过尹姑姑拿着匣子站在一边。并没有要将东西给贺林晚过目的意思,贺林晚想着可能不是给她的,便装作没有看到。

    这时候贤妃说话了:“对了,你伯祖母最近可好?”

    贺林晚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贤妃说的伯祖母指的应该是贺家二夫人秦氏。她不由得有些惊讶。贤妃居然认识秦氏?

    二夫人秦氏在贺家那些人当中应该算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了。

    只是从年纪上算。秦氏要大贤妃十几岁,从家世上看,秦氏出身商贾之家。而贤妃的娘家柳家当年虽然有些没落的,但是也称得上是书香世家,这些年柳家族里也出了不少出类拔萃的年轻人,柳家在泉州一带的名望也渐渐恢复了……

    等等!泉州!

    贺林晚突然想起来,二夫人秦氏的娘家也是在泉州。

    果然,贤妃接着就道:“说起来你伯祖母也算是本宫的一位故人,本宫的娘家与她的娘家离得不远,年幼之时本宫是见过她几次的,在本宫的印象之中,她是个温柔和善的姐姐。”

    贺林晚回道:“伯祖母很好,多谢娘娘记挂。不过我不知道娘娘您居然认识我伯祖母,我从未听她提起过。”

    其实二夫人秦氏在贺林晚面前提起过贤妃一次,那一次贤妃带头省吃俭用筹集粮草,二夫人说了一句:“这位贤妃娘娘倒是个聪明人。”

    从语气听,当时二夫人与贤妃娘娘似乎并不怎么熟。

    那么是二夫人故意在掩饰自己与贤妃之间的关系还是她们当初是真的不熟悉,贤妃今日拉关系是另有目的?贺林晚想着,心里不由得有几分玩味。

    贤妃笑着摇了摇头:“她年少之时就是一个十分知分寸的人,我嫁入皇家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我联系了。不过我至今还记得她当年对我的照顾之谊。幼年时我曾有一句戏言,待她成亲的时候我要送她一颗最好的东珠做头冠,可惜彼年年幼,并未兑现承诺,后来想起来心中时常觉得遗憾。今日我挑选了一颗东珠,你帮我带回去给她吧,就当是我全了当初的誓言。”

    尹嬷嬷上前来,将那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贺林晚,贺林晚接过了。

    尹嬷嬷笑道:“一起交给宫女拿着吧,等会儿让她们送你出去。”

    贺林晚点了点头,将盒子递给了宫女。

    之后贤妃便没有再提二夫人,她留贺林晚坐了一会儿,问了她一些小事,没过多久尹姑姑就提醒贤妃外头有几位宫女和内侍正等着向她回话,贤妃就和善地打发贺林晚出去了。

    尹姑姑安排了两个宫女送贺林晚回皇后的凤栩宫,不想刚走到一个分叉路上,迎面却走来了一人,那人在那一身暗红的内侍府的映衬下容貌越发俊美,贺林晚却忍不住撇开了头避开了那人似乎能灼伤人的冰冷。

    “去何处?”宁易在她们面前停下,淡声问道。

    两个宫女显然都是认得宁易的,其中一个红着脸道:“娘娘让我们送贺姑娘去凤栩宫。”

    宁易看了看她们手里的东西:“需要帮忙吗?”

    宫女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儿要把这些东西送到贺姑娘的马车上去,这些都是娘娘赏赐的。”

    宁易想了想:“我要去内务府办事,正好顺路,不如贺姑娘就让我来送吧。你们把东西先送去。”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又看向贺林晚。

    贺林晚沉默了一瞬,终究点了点头:“你们拿着怪沉的。日头又大,就不必多陪我走一趟了。”

    两个宫女顶着大太阳,手里又捧着这么多东西,早就热得直冒汗了,闻言立即感谢了一番,然后抄小路离开了,原地只剩下了贺林晚和宁易。

    宁易看了贺林晚一眼,往一旁的道上走去,贺林晚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宁易终于停了下来,贺林晚也跟着住步。发现这里是通往凤栩宫的一条小岔路。只是这里稍稍偏离了道路,稍显幽僻,到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贺林晚面上虽然很平静,但是心里却有些紧张。宁易冰冷着一张脸。她也是面无表情。这时候若是谁看到他们。一定会觉得奇怪。

    一只浅黄色的蝴蝶飞过来,落在了贺林晚右边的额发上震颤着一对小翅,贺林晚有些烦躁地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发。蝴蝶轻盈地飞开,然后又停在了她头顶的发髻上不走了。

    就在这时候宁易开口说话了:“那天你去过露华宫的小跨院?”

    贺林晚被那只顽皮的小黄蝶惹得心烦,一边抬手去拍,一边道:“什么小跨院?我去那里做什么?”

    宁易眼也没抬,手轻轻一挥,贺林晚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尖锐的风朝着自己的头顶袭来,接着她眼角瞥到银光一闪,贺林晚心中一惊想要避开,可是最后却不知道为何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几根发丝从贺林晚头上落下,纷纷落于草丛中,与它们一同落下的还有那只浅黄色的蝴蝶。

    贺林晚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脚边的小蝴蝶,抬头看向宁易。

    宁易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想起来了没有?到底去没去过?”

    贺林晚面无表情地看了宁易一会儿,然后嘲讽地一笑:“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既然你心里已经认定了答案,还需要求证什么?你刚刚已经失去了唯一一次杀掉我的机会!我若是你的敌人,你现在已经没有活路了!”

    宁易目光一凝,抬手朝贺林晚攻来,贺林晚闪身避开,然后迅速抓住了宁易的一个破绽,抬手想要攻击他胸前的一处死穴,宁易下意识地僵硬了一瞬,贺林晚的手在将要碰到宁易之时却突然换了一个方向,最后落在了宁易的锁骨下方。

    她本身使得是巧劲,又没有击中要穴,所以宁易只是感觉到身体一麻,后退了两步,并未受伤。

    贺林晚道:“你还杀不了我。”

    宁易的手很快,他武功只是一般,但是却可以将手里拿一把刻刀玩得出神入化。不过若是要光明正大的比拼,宁易打不过贺林晚。

    宁易看着贺林晚没有说话。他可以感觉到贺林晚原本要攻击的是他的胸口要穴,那里是他上次受刀伤的地方,因天气太热,现在还未好全。

    贺林晚面对宁易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至少现在她说不出什么话。说自己是杨唯真,问他为什么进宫?以宁易的骄傲和偏激,现在的他是绝不会愿意面对杨唯真的。

    她之所以会跟着宁易过来,只是单纯地想看看他,听他说说话而已。

    沉默了片刻,贺林晚道:“你不必想方设法的想要弄死我,皇宫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那你是什么人?”宁易看着贺林晚问道。

    贺林晚想了想:“反正不是你的敌人。”

    宁易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虽然上次是我坚持让你喝下了喝一杯酒,但是你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不是吗?你若是实在是想要报仇的话……我用一个消息来向你赔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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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差一点这一天就过去了

    作者没断更!!!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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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失落的爱情的新书:《洛阳锦》

    书号:3676165

    简介:凌静姝忍辱负重苟活一世,临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会对那个辜负了她一生的男人说三个字:

    给我滚!!!

    (恩,这是一个勤奋的作者!)

    .(未完待续。)

第145章 秘密

    宁易依旧目光冰冷地看着贺林晚,不置可否。

    贺林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以前在杨家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宁易是一头狠辣的狼崽子,只有她母亲坚持认为宁易只是性格孤僻了些,其实是个温顺纯孝的好孩子。贺林晚虽然不像母亲那般盲目,却也从不觉得宁易是一个危险冷漠的人。

    可是当她以贺林晚的身份站在宁易面前的时候,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整个人散发的冰冷气息以及对生命的漠视态度。现在的宁易是一个怎么也捂不暖的人。

    贺林晚并不生气,她只是心疼。

    刚刚因为宁易对她动手所产生的怒火渐渐消散了,贺林晚想了想,说道:“你知道陛下为何那么信任刑狱司和暗卫营的人吗?”

    贺林晚知道他对不熟悉的人向来没有什么耐性,而她也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所以不等宁易回答就直接道:“并不是陛下对他们有多信任,而是因为他们在加入刑狱司和暗卫营后,只要通过了半年的考核期就会被赐服一种秘药。这种药其实是一种蛊,若是服用之人对母蛊所有者有半分背叛之心,都会肠穿肚烂而死。”

    宁易闻言皱了皱眉。

    贺林晚接着道:“你在想如果我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名远却没有事对吗?”

    宁易看了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笑了笑:“那是因为这种蛊一个人一生只能被下一次,被下第二次的时候就没有用了。名远在进宫之前已经服用过此秘药。”

    宁易右眉微挑。

    贺林晚不用他发问就明白了他的疑惑。继续道:“你想问名远是怎么拿到秘药的,而我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宁易从小就不爱说话,贺林晚早已经在对他察言观色上练出了火眼金睛。

    “因为当今皇帝手里的秘药配方是从前朝皇室手里拿到的,这样名远手中的秘药来源你应当清楚了。至于我为何会知道,那是因为当初从前朝皇宫中搜到这张秘方的人是我的曾祖父贺勇。”

    其实贺林晚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这种秘药的存在是当初她祖母杨老夫人告诉她的,此药名为“解君忧”,与“活尸散”一样是赵氏一族的不外传秘药。当初李俊义让人找到了“解君忧”的配方,却没有找到“活尸散”的配方。

    宁易对贺林晚的话也不知道信不信,但是他看着贺林晚的目光却让人忍不住小腿肚子发颤。

    好在贺林晚并非寻常人。她意识到了宁易因何生气。不由得笑眯眯地道:“并非是你很容易让人看穿想法,而是我生来就有猜心之术。”

    宁易冷笑道:“那你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贺林晚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在想要不要除掉我。你觉得就算你打不过我,想要弄死我也并非难事。”

    宁易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你有此药秘方?”

    贺林晚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无。皇帝怎么可能将这种药方泄露出去?我曾祖父若是知晓了秘方。哪里还有我们的存在。”

    贺林晚并没有说谎。她祖母虽然知道不少宫廷秘事,却并不知道这个秘方。

    宁易点了点头:“想也如此。”

    贺林晚道:“再说就算你得到了此药又能怎样?你总要先选择一个人臣服,你甘心臣服于谁?”

    宁易冷冷道:“闭嘴!”

    贺林晚没有理他的冷言冷语:“所以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让自己从刑狱司里淘汰掉。”

    贺林晚不想宁易进刑狱司。秘药“解君忧”就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不信这世上有什么药能控制我。”宁易淡声道。

    贺林晚皱眉道:“你想试过之后才后悔吗?”

    宁易看了贺林晚一眼:“与你何干?”

    贺林晚被宁易气得心口疼,她很想上前去给宁易两巴掌,将这混账给打醒了。

    这时候贺林晚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似是有人要经过此处。

    贺林晚低声道:“有人来了。”

    宁易看了一眼贺林晚所示意的方向,转身朝小道上走去,贺林晚立即跟了上去。

    果然,他们出来没有多久,就有两个宫人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宁易默不作声的带着贺林晚往凤栩宫方向走过去。贺林晚跟在宁易身后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每次下雪之后,宁易总会默默的走在她前面,她则跟在后面踩着宁易的脚印走,因为这样不会滑倒摔跤。

    凤栩宫的宫门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原本走在他们身后的两个宫人也不见了踪影,宁易先停下步子,背对着贺林晚道:“凤栩宫到了。”

    说完宁易就想走,贺林晚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他,小声道:“那个药千万别吃!听到了没有!”

    宁易看了贺林晚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凤栩宫门前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了,贺林晚只有克制住自己想要伸手拉住宁易的冲动。

    贺林晚知道宁易的固执,知道他八成不会听自己的劝告。也许他会为了避免被皇帝控制去向赵氏求药,可是这样他就不得不受制于赵氏。贺林晚不愿意看到宁易被任何人控制,成为任何人手中的刀。

    可是她现在却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卫氏很快就从凤栩宫里出来了,母女两人一碰面并没有说什么,卫氏见贺林晚好端端的,没有受伤,就松了一口气。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卫氏见马车上新添了些东西,便问道:“贤妃娘娘叫你过去只是为了你给赏赐?”

    贺林晚将贤妃让她转交给二夫人的那只盒子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是啊,这个盒子是她要我带回去转交给伯祖母的。”

    卫氏有些惊讶:“贤妃娘娘与二夫人有旧?”

    贺林晚笑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

    卫氏见贺林晚一直在反复打量那个小盒子,不由好奇道:“这盒子有什么蹊跷吗?”

    贺林晚把盒子递给卫氏:“娘你打开它。”

    卫氏虽然觉得自私打开贤妃给二夫人的东西有些失礼,但是贺林晚这么说了她还是接过了盒子,不想她尝试了许久,竟然无法打开盒盖。

    “怎么打不开?难道卡住了?”卫氏皱眉。

    贺林晚摇了摇头道:“打不开的,因为这盒子当中有机括。”

    卫氏惊讶地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从外表上看这只盒子是在是太过普通和寻常了,她实在是看不出来这居然是一个机关盒。

    贺林晚道:“原本我也没有多想,可是怪就怪在这只盒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娘你看,贤妃娘娘给我的另外两个匣子所用的木材均是上好的紫檀木,底部还有宫中御制之印,可是这一只小盒子的用料是最普通的杨木,偏偏里头装着的据说是贤妃娘娘精挑细选出来的一颗东珠。我刚刚仔细验看了好几次才确定,这是民间机括大师田郝所制的一只机关盒,要按特定的口诀左右扭转盒盖才能触发机关,将盒子打开。”

    卫氏闻言,觉得手里像是拿了一个烫手山芋,她皱眉道:“如此说来东珠再珍贵怕是都及不上这只机关盒了,怕是这盒子里的东西有蹊跷。既然如此,还要把它转交给二伯母吗?”

    贺林晚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转交的,贤妃现在还不能得罪。”

    卫氏不放心:“不能打开来看看吗?”

    贺林晚想了想,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田郝号称机关术第一人,他的机关盒哪里那么容易打开?要是多给贺林晚三日时间,贺林晚还能试一试,毕竟田郝的机关术再玄乎,这小盒子能装的机括太小,能用到的变化也有限,花些时间和精力并不是计算不出来。

    可是她们不能将盒子藏三日才给二夫人送去。

    卫氏苦笑道:“每次进宫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贺林晚安慰卫氏:“我们再多想也无用,静观其变吧,看看二夫人在拿到盒子之后会有些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卫氏叹了一口气:“只能如此了。”

    马车很快回了贺府,按照惯例,要先去老太太的福荣院。

    这次贺林晚得到的赏赐不少,除了贤妃赏给她的头面首饰,一柄弓弩之外,皇后也赏给了她不少衣料和金银玉器。

    余氏看着那长长的礼单,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么多东西都是娘娘赏给阿晚一个人的”余氏怀疑道。

    贺林晚笑道:“四婶喜欢哪些……”

    余氏心下一喜,真以为她也有份,指了指礼单上的贵重首饰道:“这些都拿出来看看……”

    不想贺林晚慢吞吞地接着道:“……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不能送给您。”

    余氏闻言脸色一僵,意识到贺林晚是耍着自己玩儿,她正要发火,二夫人却道:“闹什么?这些宫制的东西除了留给儿女,没有转增他人的道理!宫里都有造册的!”

    余氏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没说话,余氏不由得满心失望,没有心思再看手里的礼单,将它扔给了卫氏的丫鬟。

    这时候贺林晚拿着贤妃给的小盒子走到二夫人面前:“贤妃娘娘说她曾许给伯祖母一颗东珠,今日让我转交给您。”

    .(未完待续。)

第146章 同行之人

    二夫人看到贺林晚手中的东西目光一闪,不过很快她就惊讶地笑道:“娘娘竟然还记得?”

    贺阿娇震惊地看着二夫人:“二嫂,你与贤妃娘娘有旧吗?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贺林晚打量着大家的神色,就连老太太也愣住了。

    二夫人接过贺林晚手里的盒子,笑着对大家道:“我娘家在泉州,娘娘的娘家也在泉州,我还未出嫁的时候见过娘娘几回,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以为娘娘已经忘了幼年之事了,所以才从未在你们面前提起这段渊源。”

    贺阿娇惊叹:“这么说起来,贤妃娘娘还真是一个念旧情的人呢。娘娘赐给二嫂一颗东珠吗?”

    贺林晚笑道:“听说是娘娘亲自从南边进献来的贡品里挑选的。”

    贺阿娇上前催促:“二嫂,快打开来让我们看看。”

    贺阿娇最近正想给女儿添置几颗好珠子,听到是上好的东珠便想看看,以后好照着这种成色给女儿置办。

    二夫人犹豫了一下,贺阿娇已经上前拿过了二夫人的盒子,然后转身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这下二夫人想拿回来也不好动手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贺阿娇和她手里的盒子上,贺林晚的注意力却在二夫人身上,所以她看出来了此刻的二夫人眼底的焦急、

    不想贺阿娇弄了半天也没有把盒子打开:“咦?怎么打不开啊?”

    余氏幸灾乐祸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不会是阿晚你顽皮,在路上把盒子弄坏了把?哎呀!这可是娘娘赏的东西。你胆子可真大!”

    贺林晚轻笑道:“四婶,宫里的赏赐不能乱动刚刚还是我提醒您的,不过您的记性还真不错。”

    二夫人的脸色却放松下来,她顺势从贺阿娇手里拿回盒子,试了试果然打不开:“我看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实在不行一会儿回去我找钳子把这盒子拆了吧。”

    贺阿娇还想说什么,二夫人笑着对她道:“你要看珠子还不容易,等拿出来以后我就让人给你送去,你想看多久都行,我还能不给你看?只是这里人多。我怕硬取的话一不小心会伤到里头的珠子。倒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了。”

    贺阿娇想着这位二嫂向来不是什么小气人,所以也只能先作罢了。

    见大家的兴奋劲儿都过去了,卫氏再次对老太太提出自己要去山东的事。

    老太太眼皮都懒得抬:“不是说了让你留在家里吗?老三那边又不是没人照顾。”

    贺林晚笑道:“老太太,我母亲是想留在家中伺候您老人家的。可是皇后娘娘下旨让我母亲跟随这次朝廷的封赏队伍一起去山东。”

    老太太抬头看向贺林晚:“皇后娘娘的旨意?”

    “除了我母亲之外。还有几位夫人也要一同前去。想必是陛下和娘娘体恤这次立了战功又因受伤不能回京复命的将领们。所以特意下恩旨他们的夫人去山东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余氏嘀咕道:“哪里有这么巧?”

    二夫人却道:“母亲,既然是娘娘的旨意,就让老三媳妇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们贺家不近人情。”

    毕竟万一这是最后一面,还阻着不让人夫妻团聚,实在是说不过去。卫氏既不是长媳又不是长孙媳,就算是要随贺光烈一直住在任上也是站得住理的。

    贺阿娇想着女儿以后应该是要嫁在京城的,以后说不得还要依仗娘家这些嫂子侄儿媳妇们的照应,所以也卖人情劝说道:“母亲,秋香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那里有正头娘子照顾得尽心?何况二嫂,三嫂,几个侄儿媳妇都在你跟前伺候,你也不差老四媳妇尽孝。”

    老太太不悦的摆手:“行了行了,随你们去吧!皇后娘娘都发话了,我还能跟娘娘唱反调不成!到头来被你们厌恶不说,还要被人骂不近人情。”

    众人立即上前安抚老太太。

    从富荣院回来以后,卫氏终于松了一口气,立即吩咐李嬷嬷去收拾东西。

    “跟着朝廷的车队走,东西别带太多。把这次宫里赏赐的药材都带上,阿晚和小虎子的衣裳别带太多,他们还在长个儿。另外除了一些用惯了的用具,别的都留在府里,缺什么到了山东再置办……”

    “太太,这次院子里丫鬟婆子们都跟着去吗?”

    “萍儿留在府里看院子,带上杜鹃画眉她们几个大丫鬟。伺候阿晚和小虎子的人都带上,另外……”

    卫氏正与李嬷嬷商量着,杜鹃进来禀报说瑛姑求见。

    卫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看向贺林晚:“忘了还有瑛姑了……”

    贺林晚想了想:“想必瑛姑姑来就是为的这件事,娘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

    瑛姑很快就进屋了,她果然是为的这件事而来。

    不等卫氏问她意思,瑛姑就道:“听说太太和阿晚要去山东,若是不麻烦就请把我也带上吧。”

    卫氏道:“先生肯去,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不瞒先生,我夫君只是一个四品武官,在山东的住处也只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且登州不比京城繁华,不知先生会不会习惯。”

    瑛姑笑道:“太太说笑了,我年轻的时候历经坎坷,连城外的破庙都住过,那边再如何艰苦也是有个庇身之所的。何况太太也知道我并非是贪图享乐之人,只要有个地方能让我安安心心的读书,我就能满足了。”

    卫氏想着瑛姑确实不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她平日里的生活甚至极为简朴。

    杜鹃上次帮着哑妹打扫她们的屋子,回来之后偷偷告诉萍儿说瑛姑先生的东西少得可怜,且每一样物件都是用旧了也舍不得扔,瑛姑外出的时候穿得算是体面,她自己在屋里的时候穿得软鞋都是打过补丁的。

    卫氏听说了之后便让人给瑛姑送些衣料去,第二日瑛姑来谢卫氏,还特意解释说她那里还有之前卫氏给她的料子,她只是习惯在屋里穿旧衣裳。

    其实想想,瑛姑的供奉承恩伯夫人那边给的不少,在西院这边卫氏每个月也会比照自己在府里的份例给瑛姑发放月例,瑛姑其实并不是没有银子。也因此,卫氏对瑛姑也越发敬重。

    最终,卫氏同意了瑛姑跟着一起去山东,贺林晚并未阻止。

    贺林晚这阵子与瑛姑相处的不错,最重要的是贺林晚看出来卫氏与瑛姑很聊得来。这次去山东,贺林晚希望卫氏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方便对她这个女儿说,也不至于憋在心里无人可诉。

    承恩伯夫人那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王嬷嬷送了些这些日子四处搜集到的解毒丸和解毒药方过来给卫氏,让她带去山东看到时候能否用得着?

    又过了两日,二夫人叫卫氏去了一趟明善堂,回来之后卫氏将贺林晚叫了过去。

    “二夫人刚刚说,这次由你二伯送我们去山东。”

    贺林晚想了想:“之前不是说是四叔与我们同去吗?”

    除了卫氏和一双儿女,贺家也要派一位成年男丁去山东,考虑的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一个贺家的男人可以做主。不过之前贺家考虑的人选是贺光烈的庶弟贺光辉。

    卫氏道:“你也知道你四婶,听说昨日为了这事思勤院那边还闹过一场。原本二伯母特意让二伯回来为我们跑一趟我是感激的,可是想到贤妃娘娘那件事,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贺家二爷贺光宗是二夫人的独子,现任河间府通判。

    贺林晚沉吟道:“我记得二伯的任期好像快要到了?”

    卫氏道:“是啊,上次听二伯母提起过。你二伯这次原本是要回来述职的,正好遇上你父亲出事,所以二夫人让他先送我们去一躺山东,衙门那边先打好招呼。”

    相比于卫氏的担忧,贺林晚倒是想得开,若是碍不着他们什么,她其实懒得管二夫人那边的事情。若真的要牵连到她们,那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二日老太太也说了让贺光宗去山东的事情,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几日过得很快,在就要离京的前一日,宫中来人了,问了她们有多少人和马车,又交代了几句话,告诉他们第二日辰时正从南门出城。

    这几日卫氏已经让人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等着离京。

    宫里的人刚刚离开,门房就来禀报说元家两位公子、元姑娘和赵姑娘来了。

    贺家与元家的关系还不错,元家的面子老太太还是要给的,所以听说她们是来给贺林晚送行的,也没有为难她们就让贺勉带着他们往西院来了。

    元渐一看到贺林晚就忍不住道:“啧啧,想不到我们几人当中,最先出远门的竟然是你这丫头!”

    此话一出,贺敬也一脸艳羡地看着贺林晚。

    贺敬也请求长辈要跟着去山东,可是这府里头上下没有一个人同意。

    元湘悄悄地向元渐使了个眼色,元渐想起来这次贺林晚去山东是因为他父亲受了重伤,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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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最后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