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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2章 不速之客

    公孙显又黑又肿的眼皮往上掀了掀,露出一双带着血丝的浑浊的眼睛,他的视力合听力似乎也受到了毒素的影响,直到贺林晚走到了他旁边他才发现马厩里有第三个人。

    “谁来了?”公孙显努力睁开眼睛,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贺林晚屈膝行了一礼:“侄女贺林晚见过公孙叔叔。”

    公孙显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贺林晚?哦,你是贺光烈家的姑娘,我听他说过。”

    公孙显似乎想想要对贺林晚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可惜因为此刻他的脸又肿又僵,这个笑容失败了,反而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公孙叔叔这次出门出得急了点没带见面礼,先欠着啊,下回给你个好东西。这里又脏又乱的不好玩,娃娃你快回去吧。”

    贺林晚见他仰头与自己说话很辛苦,便蹲下了身子:“公孙叔叔,是父亲让我来的,接下来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商量。”

    公孙显的五官虽然看不分明,但是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啊?你爹让你来跟我商量事情?商量你的毽子用鸡毛还是鸭毛吗?”

    说到这里公孙显自己“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不想一不小心给笑岔了气,突然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有些收不住了,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青,话也说不出来了,看上去像是要窒息的样子。

    贺林晚脸色一变,上前查看公孙显的情况。

    一直站在一旁的刀雷也是一惊。对贺林晚道:“姑娘,公孙大人怕是要毒发了!我们还是赶紧送他去正房吧。”

    贺林晚没有说话,他仔细看了公孙显一会儿,突然并起两指朝着公孙显的太阳穴狠狠戳去。

    “姑娘!不可!”

    刀雷没有料到贺林晚会突然出手,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眼见着贺林晚的手指就要戳中公孙显的死穴的时候,一只手心里布满了老茧的宽厚手掌突然稳稳地抓住了贺林晚的手。

    “小丫头年纪不大,下手可真狠。”公孙显不满地道。

    刀雷见公孙显能这么快速而准确地拦住贺林晚的杀招也是吃了一惊:“公孙大人?你……”

    公孙显轻哼了一声,放开了贺林晚的手。

    贺林晚笑眯眯的说:“公孙叔叔的伤势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刀雷这才反应过来公孙显刚刚并不是真的毒发而是假装的。甚至他也并不像是他一直以为的那样毫无反抗之力。如果刚刚袭击公孙显的人不是贺林晚。而是怀着杀意的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公孙显出其不意地干掉了。

    公孙显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瞥了贺林晚一眼:“小丫头怎么发现的?这小子伺候我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枉他还是你爹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下属。”

    贺林晚笑了笑:“原本我也没有发现,只是刚刚你装作毒发的样子想要把我吓走却露出了些破绽。你看上去像是毒发引起了窒息。可是你的心跳和脉搏并无变化。也无痉挛现象,我便临时起意试您一试,得罪之处还望公孙叔叔见谅。”

    公孙显叹了一口气:“技不如人能怨谁?”

    刀雷忍不住问道:“难道公孙大人的伤势并不重?”

    公孙显似乎是想要翻一个白眼。可惜没有成功:“要不是快死了我会来住你家狗窝?只是尚有一拼之力罢了!我也并不是防着你们,只是怕万一出现什么变数我也不至于死得太过窝囊,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是铁桶一块,我总得防着别的什么人。”

    刀雷点了点头:“我明白大人的顾虑,当初公孙老将军就是信错了人才……”

    说到这里刀雷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停住了话头。

    公孙显沉默了片刻,转而对贺林晚道:“小丫头,你刚刚说要与我商量事?”

    “是的,公孙叔叔。”

    公孙显摊开手脚躺了一个四平八仰:“小丫头,不是叔叔瞧不起你,叔叔看出来了你是个极聪明的娃儿!而是有些事情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就该在家里写写字,绣绣花儿,嫌无聊了出门骑骑马儿打打猎的也行,大人的事情还是别掺合了。”

    贺林晚闻言并不生气,她想了想,然后语气温和地道:“公孙叔叔,你知道这次大骥国为何会撤兵吗?”

    公孙显嗤笑一声:“主将都半死不活了,不撤兵等着全军覆没吗?”

    贺林晚又道:“那以公孙叔叔之见,大骥国下一次卷土重来会是在何时?”

    公孙显闻言又睁开眼睛,他懒懒地看了贺林晚一眼:“这次大骥国虽然败退,但是只是因为主帅娄峰重伤群龙无首,他们并未曾伤了元气,之后大规模的进攻什么时候有不好说,但是小打小闹的烧杀抢掠肯定跟以前一样不会少。”

    贺林晚闻言笑了笑,并未说话。

    公孙显似乎来了些兴趣,问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贺林晚道:“意见不敢说,不过我判断大骥国近五年都不会有进攻的举动,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会主动派遣使者来向我们求和。”

    公孙显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重新打量了贺林晚一眼:“哦?此话怎讲?”

    贺林晚笑着眨了眨眼:“那么公孙叔叔现在有没有兴趣与我商议事情了?”

    公孙显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指着贺林晚道:“好丫头!有点意思!”

    笑完了之后公孙显冲着刀雷挥了挥手:“你去外头守着吧,我与小丫头谈谈。”

    刀雷看了贺林晚一眼,贺林晚点了点头,刀雷便退了出去。

    贺林晚与公孙显单独谈了半个时辰,谈论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之后贺林晚便唤了刀雷进去,刀雷按照之前的计划将公孙显从马厩搬到了正房。

    正房那边卫氏已经都安排好了,公孙显和贺光烈一见面什么话都没说,先一人给了对方一拳,然后两人在屋子里单独谈了许久。

    卫氏原本打算等公孙显和贺光烈两人说完了话之后就去请大夫来给公孙显看诊的,不想还不等那两人谈完,刀雷就来禀报说五皇子殿下和薛大人来了。

    ********

    过年忙着走亲戚,章节稍短,请见谅~

    欠的章节等我补更~o(n_n)o~

    .(未完待续。)

第163章 不速之客(2)

    昨日贺光烈借口宅子太小,让人先带贺家二爷贺光宗先去客栈里休息了,并让他今日再带大夫过来为他诊治,兄弟两人面都没有见上。不过贺家的宅子确实是住不下,贺光烈与妻儿又是许久未见,所以贺光宗体谅之下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不想今日贺光宗带着大夫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有薛行衣和五皇子同行。

    登州卫的驻所在蓬莱县,而薛行衣此次正是来蓬莱县上任的,他先行来拜会一下登州卫的受伤将领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以五皇子的身份,居然也屈尊前来贺家就有些微妙了。

    原本家里来了外男是不需要卫氏和贺林晚出面待客的,可是贺家唯一成年的男主人卧病在床,与客人一同进来的贺光宗也不是很清楚情况,卫氏也只有先留在正房等待贵客前来。

    贺光烈尽管心里有着千万个不放心,这个时候也只有先去回避,所以当贺光宗带着五皇子和薛行衣进来的时候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换成了公孙显。

    卫氏带着一双儿女给五皇子他们见礼,五皇子向来是以宽厚温和的形象待人,所以对待她们很亲切。

    贺光宗一眼看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公孙显吓了一跳,不确定地道:“这……三弟?”

    公孙显的头似乎动了动,然后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是二哥吗?”

    卫氏和贺林晚听到这个声音愣了愣,公孙显竟然能将贺光烈的声音学了个九成九。就连卫氏和贺林晚也差点被唬住。

    果然贺光宗在听到贺光烈的声音之后便没有怀疑,尽管床上之人的五官他也认不出来。

    贺光宗上前几步走到床前:“三弟你怎么样了?五皇子殿下和新任蓬莱县令薛大人来看你了,五皇子殿下还带来了两位御医。”

    “贺光烈”闻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皇子殿下来了?快扶我起来给殿下见礼。”

    五皇子连忙出声阻止:“贺大人不必多礼!请务必保重身体。”

    “贺光烈”只有继续躺下,惭愧地说:“臣失礼了,失礼了。”

    五皇子把等候在一旁的两位御医和贺家请来的几个大夫叫来:“你们去给贺大人把把脉,之后再商讨出一个对策出来,集你们几人之所学,想必把握能多几分。”

    几个大夫领命上前来给贺光烈把脉,贺光宗和卫氏一同谢过五皇子。

    五皇子含笑点头,然后看向薛行衣:“我记得薛大人也颇懂些医术。你也过来看看吧。等会儿把贺大人的情况告与我知晓,这些大夫一开口就喜欢掉书袋,明明几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们恨不得绕上十七八个弯儿来说,我听着嫌累。”

    薛行衣低声应了。贺林晚抬头便对上了薛行衣那双平静清淡的眸子。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平静地错开了视线。

    薛行衣走上前来。看着一位御医给“贺光烈”切脉。

    “贺大人是管用左手的吗?”薛行衣突然开口问道。

    贺林晚闻言心中一跳,立即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贺光烈”,“贺光烈”伸出来诊脉的那只左手上布满了老茧。中间两根指节也比寻常的手指要粗一些,一看就是用惯了左手的。

    可是贺林晚从昨日到今日并未发现真正的贺光烈是左撇子。

    五皇子闻言也感兴趣地凑了过来:“我之前只听说公孙家的男子擅长左手刀法和左手射箭。贺夫人,贺大人也是左撇子吗?”

    五皇子脸上含着笑意看向卫氏。

    卫氏虽然面上很平静,贺林晚却是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紧绷,贺林晚上前半步正想要说话,躺在床上的“贺光烈”却开口了。

    “臣不是左撇子,只是三年前有一次右手受了伤,大夫交代了半年不能动用右手,臣自四五岁开始习武,从未有一天荒废过武艺,哪里能够闲得住?所以养伤的那段时日臣就开始练左手刀法,练了三个多月之后觉得左手使得也还算顺手,索性就左右手一同练了起来。”

    说着“贺光烈”把自己的右手也伸出来展示给众人看,果然他的右手上也布满了老茧,到真的像是左右手都用惯了的人。

    五皇子笑问薛行衣:“薛大人猜猜,贺大人是左手使得好还算右手使得好?”

    薛行衣看了一眼“贺光烈”的手,垂眸道:“贺大人左右手都使得好。”

    五皇子哈哈大笑。

    “贺光烈”又道:“说到这个臣倒是有话要说,也请五皇子殿下给臣评评理。”

    五皇子闻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贺大人有何事要我评理?说来听听。”

    “贺光烈”似乎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贺林晚和卫氏连忙上前去扶。

    “战报上说我们登州卫与娄峰那一战,娄峰最后被一箭射下了马来并且胸前挨了一刀是也不是?”

    五皇子闻言颔首:“这一段我在朝上的时候听过战报,听说是公孙显一箭射伤了娄峰,并且带着人马追上去杀了娄峰的十八亲卫,还给娄峰补了一刀,最后要不是大骥国右翼军赶来救援,娄峰的项上人头就要不保。”

    “贺光烈”闻言不语。

    五皇子立即道:“难不成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贺光烈”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原本我是不该在这个时候与公孙小将军争功的,只是我手下好几个小兄弟都在与娄峰的十八亲卫厮杀之时牺牲了,我必须为他们争一份属于他们的荣耀。”

    “贺将军的意思是?”五皇子皱眉道。

    “贺光烈”叹了一口气:“那一战一箭射伤娄峰的是臣,拼死追杀娄峰的也是臣带领的麾下的一队小兵,只是因为臣当时头上穿着盔甲,又因为右手有伤所以用了公孙老将军的成名刀法,所以才会被人误认为是公孙小将军。”

    五皇子闻言愣了愣,然后严肃了脸上的表情:“贺将军此言可属实?”

    “贺光烈”有些憋屈地道:“殿下面前哪里敢有半句虚言?臣愿意与公孙小将军对峙。”

    五皇子沉吟片刻看向薛行衣。

    薛行衣道:“此事殿下可上报陛下,请陛下定夺。只是公孙将军至今还无消息……”说着,薛行衣看了“贺光烈”一眼。(未完待续。)

第164章 不速之客(3)

    五皇子叹道:“这就有些难办了,父皇的封赏圣旨已经下了,公孙显若是一直找不到,这份功劳怕是只能算在公孙家头上了。”

    说着,五皇子看向“贺光烈”:“我听说那一日公孙显是与贺大人往同一个方向去追的娄峰残部,贺大人可知公孙显现在可能在何处?”

    “贺光烈”似乎思考了许久,然后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那一日战况实在激烈,我与公孙小将军分头去追击敌军之后就断了联系,不过……”

    五皇子立即追问:“不过如何?贺大人,如果你知道有关公孙显的任何消息还请详细告知。”

    “贺光烈”又认真想了想才道:“我好像隐约记得,那日我带着部下与娄峰残部厮杀之时,从西南方向奔过来了一匹战马,那战马上还驮着个人,从盔甲上看应该是我们自己人,我的一个亲卫见状跑过去查看后发现马上的人已经中箭而死了,因当时我们正与敌人杀得天昏地暗所以听说人已经死了之后我也没有再过问。现在想想,那日公孙小将军就是带人往西南方向去的,那一人单骑很可能是公孙小将军的亲卫……”

    五皇子皱眉:“若是公孙笑将军的亲卫,为何会是一人单骑?”

    “贺光烈”犹豫了一瞬,才有些惭愧地道:“现在想来,有可能是公孙小将军中了敌人的埋伏所以派了亲卫过来求援的,可惜我当时正与娄峰残部纠缠。无暇他顾……”

    五皇子疑惑地问:“西南方向?那是哪里?”

    “贺光烈”道:“是栖霞谷。”

    五皇子转头看向薛行衣:“栖霞谷我们之前有没有派人去找过?”

    薛行衣垂眸道:“战场周围州县都找过了,只是栖霞谷周围地势有些复杂,或许有遗漏也说不定。”

    五皇子立即唤来了自己的侍卫吩咐:“让闫回亲自带人去栖霞谷寻找,找仔细一些,就算是把栖霞谷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公孙显的下落!”

    侍卫领命去了,五皇子又笑着安慰带着愧疚之色的“贺光烈”:“贺大人无需自责,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你救不了公孙小将军也不是你的过错。我在给父皇去折子禀报此事之时会为你说话的。”

    “贺光烈”立即感激地道谢。

    五皇子微笑颔首,然后又问侯在一旁的几个大夫:“贺将军的身体如何?你们可有解毒的把握?”

    几个大夫对视了一眼,当中一个年长的御医走出来拱手道:“殿下。贺将军身上所中的应该是大骥国的一种毒。配方我们倒是心里有些数了,难是难在我们不知道这毒药配置的比例,这也是此毒难解之处……”

    五皇子抬手止住太医的话:“你们只要告诉我需要多长的时间琢磨出解药配方。”

    年长的御医又回过身去与几个大夫商量了一番,然后才回道:“殿下。集我们几人之力。大概需要百日左右。”

    贺林晚急忙道:“要这么久?可是此毒不解我父亲的身体怕是只能撑两个多月了。”

    卫氏也在一旁抬袖拭泪。

    “贺光烈”安慰她们道:“人固有一死。你们别太难过。只是可惜我此身不是死在战场之上,此生也无法再为陛下和殿下尽忠啦。”

    五皇子问那几个大夫:“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几个大夫你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五皇子脸色一沉:“张太医。亏你好称杏林圣手,父皇母后也是信任你的能力才派你来山东为贺大人解毒,不想你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年长的御医张太医羞愧地屈膝跪了下来,其他几个大夫也跟着跪下了。

    一个年纪最轻的大夫突然道:“殿下,我等才疏学浅无法为贺大人解毒,不过或许孙神医可以。”

    五皇子闻言问道:“哦?那这位孙神医在哪里?”

    张太医回道:“孙神医名孙少华,是一位民间的神医,医术当在我等之上,只是此人行踪成谜,怕是不好寻啊。”

    卫氏闻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刚想说话,却被贺林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贺林晚红着眼睛看向五皇子,恳求道:“殿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父亲,我们贺家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五皇子闻言目光一闪,随即正色道:“贺家一门忠烈,贺大人也是难得的将才,此番又是立了大功的功臣,你们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保他性命。”

    贺家人都感激地向五皇子道谢。

    五皇子对几位大夫道:“起来吧,这位孙神医我会派人去找,不过你们这边还是要着手配置解药,争取能在贺大人毒发之前将解药配出来。”

    太医们连忙领命。

    五皇子这才对“贺光烈”道:“贺大人好好修养吧,我这就回去安排人寻找孙神医,你身上的毒一定能解的。”

    “贺光烈”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

    五皇子说了一番安慰的话,然后便要与薛行衣离开,“贺光烈”拜托自己的堂兄贺光宗送他们出去。

    等闲杂人等一走,卫氏立即安排李嬷嬷守住了院门,贺光烈这才从藏身之地回到了正院。

    贺光烈一进门二话不说就给了公孙显一拳:“你个卑鄙小人,居然能模仿我的声音,你老实交代那次醉酒之后在黎大人的酒壶里撒尿的人是不是你!丫|的一群人作证说听到了我的声音,向黎大人告状说干这缺德事的人是我!老子明明记得那晚干光了两坛子酒就回去睡了!”

    公孙显闷哼一声后还哈哈大笑。

    贺光烈松着自己的手指关节,咬牙切齿地看着公孙显。

    卫氏连忙拦下了还要动手的贺光烈:“别打了,公孙大人还伤者呢!”

    贺光烈怕误伤了卫氏只有暂且罢手,只是用手指了指公孙显表示这事没完。

    卫氏摇了摇头,问贺林晚:“对了,刚刚他们说的那位孙神医是不是赵公子说的那位?”

    昨日快要入夜时赵颍川捎来信说他也让人找了一位大夫,大概过两天就能到。这大夫正好也名为孙少华,是民间一位极有名气和口碑的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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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里每天吃饭跟赶场子一样,码字只能抽空,请大家不要嫌弃章节短。

    忙碌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欠账会还的!(づ ̄ 3 ̄)づ

    .(未完待续。)

第165章 施恩

    贺林晚点了点头:“应当就是这位没错了。”

    若只是一般的大夫,以赵颍川的性子也不至于当时在路上两人见那一面的时候只字未提,而是在确定了请到了人之后才派人来告诉她。

    卫氏疑惑:“你当时阻止我说出来是为何?”

    当时卫氏还以为贺林晚是不想把赵家的人牵扯进来才阻止她当着五皇子的面提这件事的,不过后来她又想,贺林晚应当知道她不会贸然暴露出赵家,所以贺林晚阻止她说话该应有原因才是。

    贺林晚还未说话,躺在床上的公孙显就笑了起来:“还能为何?她不过是想要给五皇子一个施恩的机会罢了。难为他身为皇子竟然能屈尊到一个四品武官家里来嘘寒问暖。”

    贺光烈狐疑地看了看贺林晚又看向公孙显:“你们之前到底聊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何要让五皇子对你……不对,是对我施恩?”

    公孙显意味深长地看着贺光烈:“不让他对你施恩他怎么会放心用你?”

    贺光烈眉头皱得更紧:“用我?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公孙显向贺光烈招了招手,贺光烈凑过去,公孙显将之前来来不及跟贺光烈说清楚的计划细细地告诉了他。

    贺光烈闻言大惊:“你……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做!”

    公孙显白了贺光烈一眼:“你他娘的才不行呢!”

    贺光烈怒了,上前揪住了公孙显的衣领对着他吼道:“老子跟你说正紧的!这种事老子才不干!”

    公孙显难受地咳嗽了几声。贺光烈不由得将手松开了些,公孙显却趁着这个机会一拳打在了贺光烈脸上,若不是贺光烈反应迅速往一旁避开了些,估计鼻梁骨就要断了。

    “之前谁义正言辞的在名声和兄弟之间选了兄弟的?现在又来后悔了?贺光烈你个言而无信的棒槌!”公孙显鄙夷地吼道。

    贺光烈暴躁地道:“我不能抢你的功劳!”

    公孙显正色道:“什么叫做我的功劳?射中娄峰的那一箭难道不是出自你之手?我只是补了一刀而已!功劳原本就是你的!”

    贺光烈反驳:“若不是你的计谋娄峰又怎么会入圈套?若不是他被困住,我又如何能射中他?与娄峰决定性的那一战,你就是最大的功臣,这是谁也反驳不了的事实!”

    公孙显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再说话的时候脸上便带了一丝苦笑:“好吧,我确实是立了功。而且不光是我。我父亲和好几位叔伯兄弟都是守疆卫国的功臣,可是又能如何呢?你还看不懂吗?陛下已经容不得我们公孙家立功了!我若是揽下了这份功劳,整个公孙家都将难逃一劫!阿烈,现在不是你抢我的功劳。而是兄弟求你救我一命。给我的家族留一条生路!”

    贺光烈闻言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因为这段时日的经历告诉他。公孙显说的都是事实。

    “这是要我跪下来求你吗?”公孙显说完,作势要下床。

    贺光烈一拳打在了床柱子上:“行了!我应下了!”

    公孙显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尽管他的脸已经让人分辨不出表情了:“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帮我的!”

    贺光烈一脸憋屈:“你琢磨了这么些日子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公孙显目的达到便舒服地躺了回去:“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这种莽夫知道什么!”

    见贺光烈一脸嘲讽地要反驳,公孙显看了贺林晚一眼慢悠悠地接着道:“何况这办法可不是我想的。”

    贺光烈闻言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贺林晚。

    贺林晚后退一步,躲到了卫氏身后。

    贺光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想不到自家女儿还有这能耐,伸出手怒指贺林晚:“你给我过来!”

    贺林晚躲在卫氏身后装死,贺光烈上前两步要把贺林晚拖出来教训,被卫氏给挡住了。

    “你干什么?”

    公孙显一边看热闹一边假惺惺地劝:“哎呀,你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这孩子不就是顽皮了点,坑完他干爹又坑亲爹么?又不会翻了天,随便教训教训两句就行了!别动手啊!对了,弟妹啊,你们家的家法在哪儿呢?”

    贺光烈正被气得半死,闻言回头就朝着公孙显怒道:“什么干爹!你少来乱攀亲戚!”

    公孙显嘿嘿一笑,继续煽风点火:“我怎么就乱攀亲戚了?谁当初跟我赌塞马赌输了把女儿许给了我儿子?可惜我还没儿子,就只能把你女儿要来当干闺女了。”

    这下卫氏轮到怒了:“贺光烈!你居然拿阿晚当赌注去赌赛马!”

    贺光烈有些心虚,不过在公孙显面前他顾忌着颜面,板着脸对卫氏道:“妇道人家懂什么!看你把孩子给惯得!一个个的都翻了天了!”

    公孙显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在那儿插嘴:“哎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弟妹?弟妹在京城一人管着两个孩子多辛苦啊,哪里像你?回来这里有可心人儿伺候不算,闲着没事还能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那个叫翠花的卖唱的姑娘几日不见你去都要来问一声……”

    贺光烈见卫氏露出震惊的目光立即慌了,哪里还管什么颜面不颜面的,当即对着卫氏赌咒发誓:“你别听他胡扯!我是跟一群兄弟一起去喝酒顺便听曲儿的!而且只去过一回!什么翠花绿草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公孙显在床上捶着床板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贺光烈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又被公孙显耍了,怒得转身就扑了过去……

    卫氏这会儿也不愿意管他们了,一手护着贺林晚一手拉着小虎子出了正房。

    走到庭院里,贺林晚回头看了一眼正房的方向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卫氏轻哼一声:“你还知道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贺林晚立即讨好地笑道:“娘你可要护着我点儿啊!可别让爹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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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你们情人节快乐,作者君的情人节是在火车上度过的,简直惨无人道!

    .(未完待续。)

第166章 一环扣一环

    她听李嬷嬷说贺光烈脾气火爆,趁着卫氏不在的时候用鞭子抽过她不算,在她更小的时候还用棍子揍过她屁股。

    卫氏叹了一口气,点了点贺林晚的额头:“你啊!”卫氏的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却并无怒火。

    见卫氏如此,贺林晚却有些愧疚:“娘,对不起。是我把父亲卷进来的。”

    卫氏摸了摸贺林晚的头,然后牵着她和小虎子的手往西厢走去:“不,我了解你爹。就算你不插手这件事,他最后也还是会卷进来,或者说在他认识公孙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逃不过了。所以这跟你没有关系。他是个男人,他自己要做的决定凭什么要你来背这个锅?”

    贺林晚听了心里暖暖的,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回应卫氏的温柔和爱护,想了很久之后才有些干巴巴地对卫氏保证道:“别担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贺林晚回到西厢的书房之后写了一封短信,立即让人送到了和安堂药铺。

    ******

    五皇子和薛行衣从贺家回去之后也有过一段对话。

    五皇子问薛行衣道:“你觉得贺光烈此人如何?”

    薛行衣中肯地评价道:“兵法娴熟,骁勇善战,在军中的声望与公孙显不相上下。”

    五皇子微微一笑:“处处都不比公孙显差,却处处被公孙显压上一头,只因为他不姓公孙,你说他心里会不会不满?听说他于公孙显两人针锋相对过好几次?”

    薛行衣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淡声道:“他们私底下的关系如何我不知晓,但是贺光烈在公孙老将军麾下效力多年,他与公孙家多少有些香火情在。”

    五皇子闻言却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子叙,你人虽聪明但是在揣摩人心上头还是差了点火候啊!抢功劳的时候谁还会顾及到什么香火情谊?世人不患贫而患不均,明明是他贺光烈的功劳却被公孙显抢了去或者说明明是两个人的功劳却被公孙显独占了,他贺光烈就算是个圣人也会心存怨怼!”

    说到这里,五皇子又是一笑:“所以刚刚贺光烈说公孙显有派人朝他求援我是信的,但是贺光烈当时的真的深陷战场无暇他顾还是故意置之不理就很难说了。”

    “殿下所言极是!” 薛行衣闻言并不反驳,只表情平静地道了一句。顿了顿他问道。“殿下想要用登州卫的旧人?”

    五皇子无奈道:“我倒是想要用别人,可是登州卫哪里是这么容易被别人指挥得动的?来的时候父皇有过交代,可从登州卫的将领当中择一二暂用。”

    薛行衣想了想,还是提醒道:“登州卫当中也不只贺光烈一人可用。黎鹏飞黎副指挥使或可一用。”

    五皇子闻言却是沉默不语。

    薛行衣明白五皇子怕是与黎鹏飞有了嫌隙。便不再提登州卫的事情了。

    在他看来他已经遵照皇帝的旨意提点过五皇子了。至于五皇子听或不听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过了片刻,五皇子又吩咐薛行衣道:“那位孙神医你花点功夫派人去仔细找找,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就多敲打敲到张太医他们。这帮老太医在宫里待久了都是成了精了的,他们总是喜欢把能做上十分的事故意说成五分,这样到最后做不成不会被上头怪罪,做成了便能得到更多赏赐。”

    薛行衣低声应了。

    五皇子拍了拍薛行衣的肩膀,笑着道:“这次是父皇特意让你来助我的,整个山东我也只能倚仗信任你一人。你好好辅佐我!你也尽管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薛行衣垂眸应了,五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

    两日之后,贺光宗来告诉了贺光烈一个消息,五皇子的人已经找到公孙显了。

    “是在栖霞谷的一处隐蔽的沟壑中找到的,身体被野兽吃了大半差点辨别不出来了,不过公孙显的身边的几个近身伺候的人都分别过去认过了,身体的特征与公孙显完全吻合,当是他本人无误。”

    躺在床上的“贺光烈”一脸悲戚:“公孙小将军一身正气,用兵如神,在军中是所有将士仰望的目标,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他!加上他相貌出众,气质卓绝,伟岸健壮,谈吐风雅……”

    在一旁伺候汤药的贺林晚清咳了一声。

    “贺光烈”话语一顿,意犹未尽地加上了结束语:“……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这么一去不知道要伤了多少女人的心。真是可悲可叹!”

    贺光宗疑惑地道:“三弟不是向来与公孙显不合吗?”

    “贺光烈”瞪了贺光宗一眼:“不合归不合!我这是惜英雄,敬英雄!见他如此顶天立地的一个人最后却死得这么惨,有感而发了!”

    贺光宗点了点头没有与“贺光烈”计较,他看向贺林晚笑道:“阿晚,二伯有些事情要与你父亲商议,你先下去可好?”

    贺林晚看向“贺光烈”,“贺光烈”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对贺光宗道:“干嘛要赶我闺女走?她懂事得很,不会乱言的!二哥你有事说事,无需避讳!”

    贺光宗以为贺光烈纵着女儿,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摇了摇头接着道:“公孙老将军已经过世,现在公孙显也死了,你可知接任登州卫指挥使的会是何人?”

    “贺光烈”道:“登州卫指挥使一职向来是世袭,公孙老将军只有公孙显一个独子,现在公孙显已经死了,若是要过继别的公孙家子孙来继任需要陛下另发恩旨。”

    贺光宗点了点头:“你我皆知,公孙家怕是等不来这道恩旨了,登州卫指挥使一职怕是得落到别人头上。”

    “贺光烈”想了想:“陛下若是想要派什么不相干的人来接任登州卫指挥使,就目前的情形而言怕是不好使,只能从登州卫现有的将领中提拔了。除了公孙显之外,登州卫中最有资历接任之人当是黎副指挥使,这段时日卫所之事也都是由他负责,想来就是他了吧。”

    贺光宗沉吟道:“前日发生了一件事。”

    “贺光烈”疑惑:“什么事?”

    贺光宗低声道:“我们从京城来山东的路上在莱州附近遇上了一伙强盗,五皇子殿下原本已经布置好了陷阱打算将这伙强盗一网打尽的,不想半路上却被登州卫的人劫了胡,最后这份功劳被黎副指挥使的长子黎冲给抢了去。”

    “哟,这胆儿可真肥!连皇子的功劳都敢抢!五皇子也真够倒霉的,陛下派他来这里可不就是让他在军中立威的吗!他遇上的偏偏是黎冲这个二愣子。”说着“贺光烈”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林晚一眼。

    贺光宗摇了摇头:“五殿下亲自带人去找黎冲要人,他却先带着人回来邀功了。黎家的人怕是已经把五皇子给得罪了。如今看来,倒霉的又岂只是五皇子?”

    “贺光烈”有些狐疑地看向贺光宗:“二哥怎么突然对登州卫的事情感兴趣了?”

    贺光宗无奈地道:“你以为我为何会关心这些?还不是因为你!除了黎鹏飞,登州卫中还有谁可用?你没察觉到五皇子殿下对你的态度?”

    “贺光烈”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怎么可能?”

    贺光宗笑了笑:“若是往常你可能还欠缺一些资历,而是现在情况特殊,陛下和殿下着急想要收回山东的兵权,而你又在这次大战中脱颖而出,天时地利人和让你给占尽了。”

    “贺光烈”眨了眨眼不说话了,像是一时没有消化掉这个消息。

    贺光宗拍了拍“贺光烈”的手,起身道:“二哥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让你先做个准备而已,你也别想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我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这边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遣人去唤我一声便是。”

    “贺光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贺光宗便离开了。

    等听不到贺光宗的脚步声的时候,“贺光烈”转了转眼珠子,瞥向站在一旁的贺林晚,哼笑一声道:“小丫头厉害啊!什么屁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一环扣一环的,所有人竟都被你给算计了个遍!连老子都被你给利用了!你的目的就是让你爹掌控登州卫?”

    贺林晚听出了公孙显语气中的气恼,也不辩解,她舀了一勺将已经放得温凉了的药喂给公孙显,一边道:“公孙叔叔何必气恼,这于你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况且对公孙家而言,登州卫落在我父亲手里总比落在别人手里好不是吗?据我所知黎鹏飞黎大人对公孙老将军可不像是表面那般服气呢。”

    公孙显撇了撇嘴:“这也不能掩盖你利用老子的事实!”

    贺林晚微微一笑:“说到利用……公孙叔叔难道没有利用我父亲?你将功劳推给我父亲的同时,可是也将他和贺家拉下了水。”

    公孙显一噎,然后忍气吞声地吞下了贺林晚喂过来的药。

    贺林晚听到公孙显“咕咚”一声咽下药之后在那小声嘀咕:“小狐狸,也不知道像谁。”

    .(未完待续。)

第167章 城墙看戏

    .

    (补更……)

    在确定了栖霞谷中那具尸体确实是公孙显之后,五皇子安排人将之收敛送回了公孙家,公孙家白缟未去又添新丧,整个家族都笼罩在一团阴云当中。

    因公孙老将军刚去世不久,按规矩公孙显在三年孝期之内不能入公孙家的祖坟,停灵也只有三日,三日之后就要先择一临时之地安葬,等三年之后再迁入祖坟。

    这一日正是“公孙显”下葬之日,而真正的公孙显却躺在贺家的床上满脸的哀戚。

    贺光烈见他如此好心安慰道:“等一切都成定局,你的伤也好了之后你就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公孙显闭上了双眼,难过地撇过头去:“我只是在遗憾看不到自己被将士和百姓们含泪相送,万人空巷的盛况而已!你别管我!”

    贺光烈忍了忍才忍住了额头上冒出的青筋:“谁能看到自己死后的事情!而且什么万人空巷?等会儿的事情不过是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你还真以为自己这么受人拥护啊!”

    公孙显瞥了贺光烈一眼,轻飘飘地道:“嫉妒果然让人变得十分丑陋!”

    贺光烈:“……”

    眼见着贺光烈又要忍不住爆了,贺林晚连忙转移话题问道:“父亲,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老子办事还用得着你操心?”贺光烈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地斜睨着公孙显道。“某些人活着的时候连自己应得的功劳都不敢要,死了反而要煽动众人为自己营造声势,就不怕陛下一气之下刨了他公孙家的祖坟吗?”

    公孙显不屑地道:“你这莽夫懂个屁!活人能造|反,死人能吗?死人非但不会碍事,还能加以利用去收买人心!”

    贺光烈闻言满脸鄙夷之色:“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多的心眼儿!”

    公孙显哼笑一声,指着贺林晚道:“所以我说你把这丫头给我当闺女得了,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怎么可能下出这种崽子!”

    贺光烈被公孙显这么一提醒,想起来这些都是谁出的主意了,立即把愤怒的目光投向贺林晚。

    贺林晚预感要不好,卫氏此时并不在正房。她一边悄悄往门口边退一边笑着道:“我忘了娘之前让我得空了去厨房找她一趟。我先走了,爹你继续陪公孙叔叔聊着啊。”

    贺光烈刚要起身来抓人,贺林晚已经闪身跑出了正房。贺林晚跑出老远还能听到公孙显爽朗的笑声和贺光烈恼怒的吼声。

    “公孙显”出殡途中,城中的男女老少都自动自发的出城相送。大家都面带悲戚之色地跟在棺椁之后。还有人轻声啜泣。一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些商户和富户人家设置在路边的灵棚。

    贺家的马车也跟在后面送“公孙显”最后一程。贺林晚一身素服坐在马车当中,驾车之人是贺光烈的心腹刀雷。

    等公孙显的棺椁出了城门,贺林晚本想找个地方停下马车的。不想她的马车却先一步被人拦了下来,贺林晚听着外头的动静坐着没动,不多会儿刀雷隔着帘子禀报道:“姑娘,五皇子殿下派人过来请您上城楼。”

    贺林晚下了马车,抬起头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蓬莱城那巍峨坚固的城楼。

    “殿下在上面?”贺林晚问道。

    刀雷低头回道:“五皇子殿下刚刚在城门口摆酒送了公孙大人一程,之后由薛大人和闫大人陪同上了城楼。”

    贺林晚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刀雷一眼:“我带着春晓上去,你在下面候着吧。”

    刀雷对上贺林晚的目光,微微颔首,让开了路让贺林晚和春晓上城楼。

    越往城楼上走风越大,吹得插在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贺林晚走上去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五皇子以及跟在他左右的薛行衣和闫回。

    五皇子见她上来微笑着颔首示意:“你是代替你父亲来送公孙将军一程的?”

    贺林晚屈膝行了一礼,低声回道:“是的,殿下。原本应该由舍弟代替父亲前来,可惜舍弟年纪太小,只能我来了。”

    五皇子点了点头:“你父亲用过太医配的药之后好些了吗?”虽然解药还没有配出来,不过张太医他们每日都会送几副缓解症状的药过来。

    贺林晚感激道:“还没有谢过殿下呢,用过殿下让太医们配置的药之后父亲夜里不像之前那般难受了。”

    五皇子微微一笑,温声道:“喊你上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已经派人找到了那位孙神医的下落,明日就能派人将他送到你府上去给贺大人看诊。”

    贺林晚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殿下!谢谢您!”

    五皇子笑道:“说起来也是贺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原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孙神医正好出现在了山东,被子叙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了,你要谢就谢这位薛大人吧。”

    贺林晚闻言看向薛行衣,薛行衣一身黑衣站在五皇子身边,城墙上的风吹得他的头发与衣角飞扬,他整个人却一如既往的冷淡自持,不动如山。

    “我也觉得十分巧合,贺姑娘以为呢?”薛行衣淡声道。

    贺林晚神色一片诚恳坦然:“我觉得这是托了五皇子殿下的福。”

    五皇子闻言一笑,正要说话,城墙下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五皇子转头一看,脸上的笑容一收,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贺林晚走到城墙边往下看去,公孙显的送葬队伍一路蜿蜒前行,已经离开内城一段距离了,还有不少人不愿意离开,一路跟着。

    只是原本送葬的人都十分的安静,这会儿不知为何突然热闹了起来,整个队伍也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人在唱歌,即便远远听着,也能听出那震彻云霄的歌声里充满的阳刚之气。

    存在感极低的闫回拱手道:“臣下去看看。”

    五皇子点了点头,闫回立即快步下了城楼。

    五皇子将手撑在城墙上看着那长长的送葬队伍叹道:“没想到公孙显的声望竟然如此高。听闻公孙老将军出殡当日也有不少人出城相送。公孙一族在登州的威望果然少有人能及。对了,公孙显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薛行衣道:“公孙显的妻子早逝,他之后并未再娶,无儿无女。”

    五皇子点了点头:“可惜了。”虽然五皇子嘴上说着可惜,可是他的语气却并无半分遗憾之意。

    闫回很快就回来了。

    “殿下,下面那些本来只是这次大战之后山东的一些伤兵,他们来给公孙将军送行,后来登州卫的不少将士们也赶来了,现在这些将士堵住了送葬队伍上山的路。”

    眼见着送葬队伍完全停了下来,似乎并没有在向前行的意思,五皇子皱了皱眉,看向薛行衣:“一直这么堵着道路也不是办法,子叙认为该如何?”

    薛行衣看着城外,平静地道:“让他们让路,公孙将军该入土为安了。”

    习惯了怀柔的五皇子想了想,又问闫回:“他们可有说为何要堵住上山的路?”

    闫回闷声道:“将士们说公孙父子两人戎马一生,为国捐躯,却连个身后名都没有就要草草下葬,他们看着实在是替两位公孙将军难过。”

    五皇子微微眯眼沉吟道:“求身后名?”

    闫回点头:“将士们觉得公孙老将军只有公孙显一个儿子,公孙显又无后,眼见着公孙家的香火要断在这里,若是连个身后名都没有留下,实在是让人寒心。”

    公孙老将军死后,皇帝原本是想要以叛国罪治罪整个公孙家族,自然没有给公孙老将军死后该享有的荣光,不想皇帝还来不及收拾公孙家,公孙老将军唯一的儿子也死了,这下皇帝省事了,更想不到给公孙显死后封赏了。

    这时候下面的送葬队伍中渐渐传出了哭声,这哭声似乎像是会传染,不多会儿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一直看着城口下的闫回突然警觉道:“殿下,他们过来了!”

    五皇子也看到了,送葬队伍中有不少人往城墙这边走来。

    闫回将手搭在了腰间的长刀上,一边警觉地盯着城墙下的人,一边低声道:“殿下,请您稍稍往后退一些,以防暗箭。”

    眼见着那些将士们都聚集到了城下,五皇子忍不住皱眉想要后退的时候,那些将士们却朝着五皇子的方向齐刷刷地单膝跪了下来。

    从城墙上往下望,那些将士们安静无声地跪倒在城墙之下,目光都望向站在城墙之上的五皇子,他们一个个目光坚毅,身材健壮,动作整齐迅猛,他们是守护华国疆土的功臣,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是铁骨铮铮的战士。

    从未上过战场的五皇子瞬间就被眼下这种场面震撼了,这一刻他终于懂得了他的父皇为何会这么在意军队的军权。一群普通人跪在眼前跟一群铁血将士跪在眼前给人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贺林晚看到五皇子眼中那再也无从隐藏的满足和野心微微弯了弯嘴角,不想转眼就又对上了薛行衣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平静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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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168章 野心

    五皇子静立了几息,然后转身快步下了城楼,闫回立即跟了上去。

    薛行衣却站立在原地,他看着城墙下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的将士,目光扫向了不知从何处走回来的刀雷身上。

    “一只从小开始练的手和一只从三年前开始练的手是有区别的。”

    贺林晚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薛行衣一眼:“我不明白薛大人在说什么。”

    薛行衣表情清淡:“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贺林晚看着从城墙上走下去的五皇子快步走到那些将士们中间抬手扶起了领头的几个年轻人,对他们温和地说着什么。

    贺林晚将被风吹乱了的发丝撩到耳后:“我倒是愿意与薛大人井水不犯河水,就看薛大人如何行事了。有时候与别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不是么?”

    薛行衣顿了顿,道:“我奉了皇命来此辅佐五皇子,君命不可违。”

    贺林晚微微一笑,声音却十分冰冷强硬:“与我何干?你放聪明一些,大家相安无事,你若非要碍事,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这一句,贺林晚再不看薛行衣一眼,越过他,下了城楼。

    薛行衣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垂下眼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却只摸到了一枚冷硬的玉挂坠,并不是他熟悉的触感。

    贺林晚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五皇子正被一群年轻的将士们簇拥在中间,贺林晚听到五皇子用温和的声音安抚他们道:“……公孙老将军和公孙将军的功劳谁也没有办法抹杀。对他们的封赏旨意很快就会下来,还有你们当中负伤的伤兵也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

    将士们都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诉求,五皇子一直含笑听着,时而点头,时而说上几句,看上去与众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殿下深明大义,此乃社稷之福!”

    不少人都跟着叫“殿下深明大义!”“殿下真是体恤我等!”连跟在后头看热闹的百姓们都不明所以的跟着他们喊了几嗓子。

    等这些叫喊声渐渐低了下去,站在前面的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年轻将士恳求道:“我等虽然久在边关,却也听闻过五皇子殿下才华过人,文采出众!不知殿下可否答应亲自为公孙老将军撰写功德碑文?”

    下面有人跟着道: “殿下乃真龙之子。天生贵气。您亲笔所写的碑文才能镇得住公孙老将军那一身杀将的戾气!”

    “公孙老将军一生戎马,最终战死沙场,若是能得皇子殿下亲手书写的碑文,想必也是死而无憾!”

    “求殿下为公孙老将军撰写碑文!”

    “求殿下为公孙老将军撰写碑文!”

    五皇子见众人如此刚想说什么。薛行衣却从城墙下走了下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殿下!”

    见薛行衣来了便笑道:“其实说到才华和文采。又有几人能及得上这位年纪轻轻的薛大人。”

    这是五皇子自谦的话。薛行衣原本是应该客套一句,顺便再抬一抬五皇子的,不过薛行衣却没有接五皇子的话。而是低声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林晚只是淡淡地看了薛行衣一眼。

    因皇帝的交代,五皇子对薛行衣还是比较看重的,所以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跟着薛行衣往旁边走了两步。

    “子叙有何事要说?”

    薛行衣垂着眉眼低声道:“您此次来山东是陛下特派的钦差身份,您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陛下。若是您亲自为公孙老将军撰写碑文,就意味着朝廷和陛下承认了公孙老将军忠诚良将的身份。殿下可知盖棺论定一说?”

    五皇子闻言却道:“公孙老将军和公孙显已死,就算是给他们盖棺论定了又能如何?公孙家已经翻不出大浪来了。”

    说着,五皇子将视线投道那些将士们身上,眼中闪烁着一道名为野心的光芒:“若是一篇碑文就能收买整个登州卫的人心,这又有何不可的!我来山东的主要目的可不是区区一个公孙家!”

    薛行衣的语气依旧清淡,半点听不出劝谏之意:“殿下,这是彻底铲除公孙一族的最好机会,您确定要放弃吗?”

    五皇子闻言有些犹豫。

    这时候贺林晚看了刀雷一眼。

    刀雷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朝着人群中的某人打了一个手势,下一瞬,人群中就有人喊道:“五皇子殿下不肯答应为公孙老将军写碑文难道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莽夫粗汉?”

    立即就有人跟着喊:“是啊,殿下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

    五皇子立即走上前道:“并非如此。”

    “那殿下就答应了吧!”

    “是啊殿下,您就应下吧。”

    五皇子想了想,笑道:“好,我来为公孙老将军写碑文。”

    将士们闻言都欢呼出声,五皇子见此情形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薛行衣看着眼前的情形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贺林晚则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有人注意到了薛行衣,对五皇子道:“殿下,您不能同时为两位公孙将军写碑文,那小公孙将军的就由您刚才夸过的这位薛大人来写,如何?”

    还不等薛行衣回应,五皇子就冲着薛行衣这边颔首笑道:“如此也好。”

    薛行衣当场没有提出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之后,送葬的队伍继续,这场大戏也终于落了幕。

    贺林晚则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五皇子和薛大人要为两位公孙将军写碑文的事情,不过半日就传遍了整个登州,再然后整个大华国就人尽皆知了。

    送葬的第二日,五皇子的人依言送来了那位传说中的孙神医。

    孙神医是一位长相普通的老者,衣着穿戴寻常,若不是跟着他的药童身上背了一个大约有半人高的装了不少瓶瓶罐罐和草药的大药箱子,怕是没人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孙神医。就连他的白发白眉白须都没有给他增添几分仙风道骨。

    神医不愧是神医,他在为公孙显把脉过后言简意赅地道:“配置解药需三十日。”

    贺家人闻言都不由大喜。

    尽管大家都愿意相信公孙显可以撑下去,从神医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意义毕竟是不同的。

    公孙显心情也不错,还对孙神医贫嘴道:“听说毒药都是甜的,神医的解药可别太苦,最好能多加点蜂蜜。”

    孙神医是个刻板严肃的人,闻言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道:“良药苦口,你若是实在怕苦,到时候我给你几枚自制的蜜饯。”

    神医给公孙显看完诊之后就回去安心配药去了,并放言这三十日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扰他,他把药配好了之后会送过来。

    这段时日,五皇子和薛行衣分别为公孙老将军和公孙显写好了碑文,五皇子文采斐然,将公孙老将军的一生写得波澜壮阔端严大气,更是对他此生的功绩做了十足的肯定,迎来了不少人的赞颂。

    相比较而言薛行衣写得那一篇就有些平淡无奇了,众人以为有五皇子在前,薛行衣是故意如此的。

    五皇子将碑文内容誊抄了一份快马加鞭送去京城给皇帝过目,皇帝看完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反而给了公孙家厚厚的赏赐,也是承认了公孙父子的功绩。

    公孙老将军和公孙显两代功臣良将的事迹就随着五皇子的那篇碑文被传颂开来,之后还有那唱戏说书之人特意写了以他们两父子为原型的故事

    一个月过后,孙神医的药童来到了贺宅,孙神医本人却没有来。

    年纪不大的小药童将一只白玉药盒交给了卫氏,叮嘱道:“我师父出门采药去了,让我把药给你们送来。四枚解药都在此,每日服用一粒,早上空腹用温水服下便可。将药服完,贺大人的毒就解了。”

    卫氏谢过了药童,吩咐李嬷嬷给他封一封银子,贺林晚从卫氏手中接过了那一盒解药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四枚龙眼大小的药丸。

    贺林晚笑着对药童道:“神医不是说还有自制的蜜饯吗?怎么不见你拿出来?”

    药童闻言不情愿地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贺林晚,嘟囔道:“呐,师父给的都在这里啦!”

    贺林晚将纸包打开,里面有三颗蜜饯,像是用什么野果加入了各种药材腌制的,闻着就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贺林晚看着药童笑吟吟道:“怎么只有三颗?不会是你偷吃了一颗吧?”

    药童立即竖着眉头反驳道:“师父只给了这一小包,我拆都没有拆开过!师父做的蜜饯珍贵得很,只给病人,我才不会故意偷吃呢!”

    卫氏责备地用手点了点贺林晚的额头:“又胡闹什么!”

    药童接过李嬷嬷递过去的荷包,偷偷对贺林晚做了个鬼脸,跑了。

    贺林晚拿着那一盒解药走到床边,公孙显抬手来拿被贺林晚躲开了。

    “药要早上空腹吃,今日已经误了时辰,明日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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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了,太困了,明天再检查错别字……

    欢迎帮我捉虫啊!

    .`(未完待续。)

第169章 解药?毒药?

    公孙显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他看了贺林晚一眼,又微微眯眼看向贺林晚手中的白玉药盒:“可是这药有问题?”

    贺光烈闻言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直接一把夺过贺林晚手里的盒子,又找卫氏要了一方帕子包起一枚药丸在手中仔细验看,还放到鼻下闻了闻,在他还想要舔一舔尝尝味的时候公孙显嫌弃地大叫:“贺老三你给我住嘴!要是药没问题,你舔了还叫我怎么吃!”

    贺光烈白了公孙显一眼:“生死关头了,你穷讲究个屁!就跟你没吃过老子的口水似的!”

    公孙显大惊失色,颤抖着手指着贺光烈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贺光烈咧嘴一笑,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无赖模样:“在你设计诬陷老子在黎大人酒壶里撒尿之后,老子在你的茶水里吐了一个月口水!”

    公孙显回想了一番,然后捂着自己的喉咙在床上干呕。

    贺光烈:“哈哈哈哈——”

    卫氏,贺林晚:“……”

    贺林晚从贺光烈手里将药盒拿回来,在桌边坐下,她翻出来一把匕首将盒子里的四枚药丸一一剖开成两半。发现贺林晚的动作,公孙显和贺光烈也都看了过来。

    “到底哪里有问题?”贺光烈凑过来看着那些药丸子狐疑地道。

    贺林晚一边细细地检查,一边道:“一般而言成药若是特意用成色极好的玉盒来装。除了是用来送礼或者是上头的赏赐之外还有一种原因,就是成药炼制之后它的某种药性需要用玉盒来保持。”

    公孙显闻言轻拍着床板道:“恩,有道理!看孙神医那样的人也不像是会奢侈到会用玉盒装药的。”

    贺光烈摸着下巴道:“万一真是因为这解药里的药性需要玉来保持呢?”

    贺林晚摇了摇头:“之前我看过那几位太医例出来的药材清单,他们的药与孙神医的药只是比例上的区别,这一点之前孙神医看过他们的药方之后也是认同的。那些药材里并没有哪一样有什么药性需要用到这样的保存方式。”

    贺林晚仔细比对之后,用匕首将其中半枚药丸挑出来细细切开,直到从中找到了一些黑色的细小颗粒,因药丸是褐色的,这些颗粒只是比药丸的颜色稍稍深那么一点,加上颗粒并不大。所以很难发现。

    贺光烈伸手过来想拿在手里看仔细。贺林晚连忙挡开了他的手:“父亲,别碰。”

    贺光烈皱眉刚想说话,却突然眨了眨眼睛盯着那些小颗粒狐疑地道:“我刚刚好像看到这些东西动了?”

    贺林晚用手绢将其余的三枚药丸包好,然后将那一枚切碎之后发现了不明颗粒的药丸单独用那只玉盒装了起来。盖紧了盒盖。

    贺林晚起身把用手绢包好的那三枚药丸递给了公孙显。笑眯眯地道:“这三枚应当是解药没错。”

    公孙显接过去之后手臂上就冒起了鸡皮疙瘩。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对贺林晚道:“闺女啊,你确定吗?躺在你面前的是你亲干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死了可就再回不来了啊!”

    贺林晚想了想,叹道:“公孙叔叔,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哪里敢确定?可是这解药你吃了至少还有一半活命的机会,不吃的话就必死无疑了。”

    公孙显立即乞求地看向贺光烈:“阿烈!”

    贺光烈还是没有贺林晚的冷硬心肠,他道:“要不你先别吃,我这就派人去把孙神医找回来!问清楚了再说!”

    卫氏也皱眉问道:“阿晚,你怎么知道只有一枚药有问题,其他的三枚就没有问题了?”

    贺林晚拿出那个包着三颗蜜饯的纸包:“因为孙神医给的蜜饯只有三颗,以孙神医那一板一眼的行事风格,真正的解药应该是三颗,第四颗怕是被人偷放进去的。”

    “那一枚到底是什么药?毒药?不对!要是真的想毒死我的话,就会把三枚解药全掉包了。刚刚你看到那里面有东西在动,你没眼花吧?”公孙显问贺光烈。

    贺光烈白眼一翻:“你当老子老眼昏花?”

    公孙显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贺林晚:“闺女懂得不少,知道是什么吗?”

    贺林晚心里尽管已经有了九分把握,却还是用不确定的口吻道:“我猜有可能是蛊,听说有些蛊虫是以玉为食的。”

    “哟呵!谁跟老子这么大仇!”贺光烈说完觉得不对,指着贺光烈道,“不对,是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害老子差点中招!”

    贺光烈一脸莫名其妙:“我哪里知道!除了你,我还得罪过谁吗?”

    贺林晚很有预见性地打断了两人即将发生的争吵:“用蛊的目的应当是控制,所以这下手之人是谁总有一日会自动现身的,我们就不必在此时妄加猜测了。”

    贺光烈和公孙显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贺光烈派人去找孙太医的下落,却不出所料地没有找到,就连孙太医的那个药童也不见了踪影。孙神医向来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他的失踪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何况他还在住处留下了一张字据,说自己有事外出让人勿寻。

    贺林晚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赵颍川,不管这件事赵家是毫不知情还是早有预谋,或者连赵颍川也是被人给算计了,贺林晚都决定装作没有发觉药有问题,静观其变。

    这日晚上,贺林晚独自坐在屋中,她面前的桌上放着的是那一只装着蛊的白玉盒子,橘黄的烛光下玉盒发出了柔和的光晕,贺林晚静静地盯着盒子不知在想什么。

    贺林晚这一坐就是一夜,烛台上的蜡烛燃尽熄灭了她也没有动一下,直到窗外晨曦初现,鸡鸣三声。

    贺林晚终于站起了身,走到了书案旁,拿出笔墨,铺好纸张,悬腕许久才在白纸上落了笔:“盒内装的就是‘解君忧’,虽已被人中过母蛊,但是七日之内未被人服用,那母蛊已经失了作用。可每日取作为母体之人之鲜血,将盒内子蛊喂养三日,三日之后择一子蛊再单独喂养七日使之成为母蛊,母体服母蛊,子体服子蛊。从今而后子体不得违背母体意愿,否则将忍受啃骨蚀心之痛,子体若对母蛊产生杀念,将肠穿肚烂而死。如若母体死亡,子体亦不能独活。已成子体之人无法再被人中下‘解君忧’。“

    贺林晚写完之后看着自己的字迹愣怔了许久,然后才一笔一划地在末尾添了一句:望君三思而行,好自为之。

    贺林晚将写好的信封好,又另外写了两封信,等她忙完这些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

    春晓进来伺候贺林晚梳洗,见贺林晚坐在小书案前,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裳不由得吓了一跳。

    贺林晚把三封信和那只玉盒打包好,递给春晓:“替我送到码头,交给一个叫崔彦的游侠儿。”

    春晓愣了愣,不由多问了一句:“姑娘,送去码头?不送到和安堂药铺吗?”

    贺林晚与赵家联系都是通过和安堂药铺,偶尔有些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也是托了和安堂药铺的掌柜,春晓如今已经与和安堂的掌柜和伙计都熟悉了。

    贺林晚摇头:“这是要送去京城的,不走赵家的路子。”顿了顿,贺林晚又嘱咐道,“事关重大,你亲自去。”

    春晓得知这是被委以了重任,立即挺直了脊梁,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姑娘,一定送到!”

    因贺林晚对公孙显和贺光烈说要亲自处理这一枚蛊,所以他们只是在之后过问了一句就丢开了。

    贺光烈想要让公孙显等到期限将至的时候,若是孙太医还不现身,太医那边也来不及配制出解药才服用那三枚解药。

    可是公孙显却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性子,也从不按牌理出牌,在拿到解药三日之后早晨,用过早饭之后,他抹了一把嘴用十分随意的语气道:“对了,那三粒药丸我已经吃完了,并未感觉出任何不适,应当是解药无误吧。”

    贺光烈闻言一呆,猛然起身:“你说什么?你已经吃了?”

    公孙显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水:“吃了。”

    贺光烈不敢置信:“三枚都吃了?”

    公孙显咂嘴:“唔,果然够苦的!”

    贺光烈气得冲上去提起了公孙显的衣领:“不是让你先别吃吗!等一等会死吗?会死吗?啊?会死吗!你吃之前怎么不跟我们说!万一药有问题怎么办!”

    公孙显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怒道:“我吃个药还要让你同意?你是我爹还是我娘啊?老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吃个药丸也犹豫再三,你用屁股想想这是老子的行事风格吗?”

    ……

    贺林晚默默地收拾了公孙显用过的碗筷,事不关己地走出去了。

    日子一日一日过去,公孙显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他脸上的浮肿和青紫也慢慢褪去,开始恢复他原本的轮廓,孙神医的解药发挥了效用。

    眼见着公孙显再冒名顶替下去就要露陷,贺光烈憋屈地躺回了床上,做回了他自己。而公孙显则挑了一个良辰吉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住了近两个月的贺家。(未完待续。)

第170章 回归

    .

    ***补更***

    公孙显离开之后,“贺光烈”的身体便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恢复了过来,若不是贺林晚和卫氏在一旁劝着哄着,贺光烈连一天都不想在床上多待。尽管如此,贺光烈也只在躺了三日之后就坚持判定自己可以下地走路了,十天过后贺光烈开始恢复了每日练功。

    贺林晚和小虎子也开始了跟随父亲练功的生涯。

    贺林晚一开始还有些吃不消贺光烈布置给她的任务强度,不过贺光烈在面对卫氏以外的人的时候都是一副暴躁易怒的脾气,贺林晚做得稍有不合他意,他话还没说大巴掌就先来了,贺林晚吃过几次闷亏之后也只能识时务地屈服在贺光烈的淫威之下,好在贺林晚的身体似乎天生就是练武的材料,别人需要花费十分努力才能达到的结果,她只需费两分的力气。日子一长也就习惯了。

    而小虎子则是刚刚开始打基础的时候,根据贺光烈的判断小虎子的资质也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小小年纪居然不怕吃苦,贺光烈好几次忍不住教训贺林晚都是因为她在吃苦耐劳方面连自己四岁多的弟弟都不如。

    这一日,贺光烈因贺林晚迟来了半刻钟罚她蹲马步,他出去转了一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只破碗,往碗里倒满了水,然后在贺林晚震惊的目光下将这只装了九分满的水的碗放到了她的头顶。

    “顶着别动啊!碗摔碎了你就再蹲两个时辰!”贺光烈一副大爷模样地道。

    小虎子手里拿着一把木头小剑站在一边,看着这么狼狈的贺林晚他忍不住微微裂开了嘴。贺林晚这才发现这对父子居然长得这么像!性格也一样的讨人厌!

    “父亲,我已经蹲了半个时辰了!”贺林晚见贺光烈打算指点小虎子箭术了,连忙软语讨饶。

    贺光烈看了看天色,皱了皱眉:“只有半个时辰?那就再蹲两个时辰!”

    贺林晚闻言脸色一白,好在正在此时卫氏那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不远的廊檐下响起:“早膳已经摆上了,都回房去洗洗手脸准备用膳吧。”

    贺林晚不等贺光烈开口说话就迅速地拿下了头上顶着的碗丢到一边,然后飞奔到卫氏身边,讨好道:“娘,叫吃饭了吗?我好饿!”

    贺光烈冷哼一声:“我让你走啦?给我回来!”

    卫氏白了贺光烈一眼:“行啦!你们父子若是不想吃饭就再练练吧,我跟阿晚可都饿了。阿晚。我们去吃饭。”

    贺林晚二话不说。立即跟着卫氏走。

    贺光烈在后面跳着脚怒道:“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老子教育孩子你也来插手!这个家还有没有点规矩。啊?老子才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

    卫氏头也不回地道:“谁说您不是了?规矩难道不是您教儿,我教女?越俎代庖的人到底是谁来着?”

    贺光烈被噎住了,他总是会忽视贺林晚是女儿这件事!可是,这能怪他?

    等母女两人回了屋。卫氏让丫环端了热水来给贺林晚擦脸洗手。

    看着一脸脱离了苦海的表情的贺林晚。卫氏不由笑道:“别怨你爹。他只是这段时日被你吓到了,想要拘一拘你的性子。还有……”

    说到这里卫氏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还有找回他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

    贺林晚闻言也忍不住笑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大概让贺光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所以她这段时日都在努力配合贺光烈。

    这时候李嬷嬷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封信。

    “太太,是京城来的信,一早二爷让人送来的。”

    这段时日贺光烈在家养伤,贺光宗在贺光烈病情稳定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山东。贺林晚也注意留意了一下贺光宗的动静,发现他除了偶尔出门与人正常交际往来之外并无其他动静。

    卫氏接过信,当即拆开,坐下看了起来。

    贺林晚注意到卫氏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便凑过去问道:“是长辈让人送来的?说什么啦?”

    卫氏看完之后道:“是二伯母写来的,说你父亲如今无事了,老太太有催我回京的意思。”

    贺林晚闻言却看向李嬷嬷问道:“别院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秋香自上次被贺光烈忽悠去了别院之后卫氏就给她找了不少事情做,弄得秋香好几次想回来都不行。

    李嬷嬷低声道:“前几日她派人送了些东西回京。”

    贺林晚挑眉:“她去别院的时候并没有带许多行礼,哪里来的东西送回京?”

    卫氏想了想,对李嬷嬷道:“前阵子一直无暇他顾,这宅子里的人也改好好调|教调|教了。”

    公孙显在的时候,那些从山东当地买的丫鬟婆子都被暂时打发到了别处,只是卫氏这次来带的人本就不多,只有李嬷嬷和几个贴身丫鬟,所以在公孙显离开之后,这些人又都被叫了回来。

    调|教人对李嬷嬷这种老嬷嬷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她十分有把握能把那些认不清形势的人给调教服帖了,所以她担心的是京城那边:“太太,秋香的娘老子还在京城呢。她在老太太身边伺候了多年,多少还有些颜面,这次老太太催你回京,肯定少不得秋香娘老子的煽风点火!”

    卫氏闻言却笑了笑:“都放出了府去了,有了家业傍身,还儿孙满堂,却还惦记着咱们府里的事情,她也真够衷心的!也是时候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卫氏的话音刚落,贺光烈的声音就在外间响起:“给谁找点事情做?”

    卫氏顺口道:“说阿晚呢。马上就要回京了,我让她盯着丫鬟收拾东西。”

    贺光烈闻言就懵了:“什么回京?谁回京?”

    卫氏起身,将那封信递给了贺光烈:“自然是我带着孩子们回去,二伯母来信说老太太在催了。”

    贺光烈看也不看就把信扔到了一边:“甭理她们!有事没事惦记着我媳妇孩子干嘛?老子妻离子散他们就高兴了!都吃饱了撑得!”

    贺林晚道:“老太太毕竟是长辈,她发话了让我们回去,娘也不能违背她的意思。”

    贺光烈摆了摆手:“老子会解决了的,你们别管!安心待着吧!”

    贺林晚叹了口气道:“其实想想……回京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不用三天两头地惹父亲生气被罚了。要不……娘,我们还是回京吧?”

    贺光烈闻言面皮抽了抽,憋了半响才咬牙道:“为父想了想,天渐渐冷了,天色也亮得晚了,所以早上可以适当的放宽一些时间。另外,为父也适当反省了一下,你年纪长大了,为父以后也不好动不动就对你动手了……”

    贺林晚笑眯眯道:“这样啊……那好吧。”

    贺光烈冷哼一声,憋屈得不行。

    贺林晚没有再过问秋香那边的事情,因为她知道卫氏自己就能解决。

    没过几日,京城那边秋香的亲弟弟段大郎经营的铺子突然出现了极大的周转问题,眼见着一家人的生计就要断,秋香的母亲段嬷嬷一边派人来山东向女儿要钱,一边去贺家借钱。

    不过掌握贺家财政大权的二夫人却没有如她所愿借银子给她,就连老太太听二太太听说了数目以及他们的经营现状之后也只让二太太意思意思地借出了二十两银子。而段家派来山东找秋香的人却怎么也见不到秋香的面。

    就在段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秋香嫂嫂娘家兄长突然来了,说有贵人愿意对他们提供帮助,段家对那位雪中送炭的贵人感激涕零。

    在贵人的帮助下铺子的生意逐渐好转,段嬷嬷便又想起了女儿的事,便又想上贺家老太太那儿给卫氏上眼药了。不想临出门却被自己的儿媳妇给拦了下来,段大嫂死活不肯让段嬷嬷去贺家。

    因这次的危机,段大嫂的娘家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段大嫂在娘家的支持下掌控了内宅的经济大权,在婆家开始扬眉吐气起来,有贵人在背后给她撑腰就连她相公段大郎都要礼让她几分,她自然也不怕看婆婆脸色了。

    段大嫂想要回报贵人,不想贵人交代给她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阻止她婆婆段嬷嬷再搅合贺家的事情。

    段大嫂这会儿才醒悟这位突然出现的贵人是何方神圣,只是贵人掌控着段家的生计,她自己有儿有女,在小姑子和儿女之间自然是选择了儿女。

    段家婆媳大战就此拉开,段嬷嬷因为再也闲不下来了,所以自然就顾忌不到女儿那边了。

    贺林晚得知这些之后好奇地问卫氏:“娘你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些的?”

    卫氏放下手中的账本微微一笑:“来山东之前我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贺林晚也笑了。

    只是这悠闲平静的日子没有过多久,登州又发生了一件举众哗然的大事。

    一个浑身是伤还断了腿的男人被一户农户救了回去,等这男人清醒了之后竟然自称自己是登州卫指挥佥事公孙显。

    已经下葬多日的公孙显竟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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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要上班,所以更新得比较晚,请大家见谅。

    有条件的时候会尽量多更,作者君每天都在努力!^_^

    另外谢谢关心作者君身体的亲们,以后尽量早点写完早点睡~么么

    .(未完待续。)

第171章 两虎相争

    而在传说中没有死的公孙显回到蓬莱县之前,尚在家中养病的贺光烈突然接到了一纸任命,升任登州卫指挥使。

    这一纸任命下来也是震惊了不少人。

    之前众人猜测贺光烈就算要升职也应该是升任从三品指挥同知,毕竟他上面还有一个资历比他高的副指挥使黎鹏飞。不过等到朝廷对贺光烈的表彰一下来,军队里的人到也都服气了,原来敌军主将娄峰是贺光烈所伤,大骥国这么快就退兵贺光烈是最大的功臣。军队这种地方,除了拼资历也拼实力,何况贺光烈性情爽朗,在军中本来就颇有人缘。

    如此一来,公孙显的回归就使得军中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按常理,在公孙老将军去世之后登州卫指挥使一职当由公孙显继任,尤其公孙显在上次战役中功劳也不小,可是现在对贺光烈的任命已经下来了,皇帝下的圣旨又其实能说改就改的?

    当衣衫褴褛的公孙显乘着一辆破牛车从蓬莱县的城门进来的时候迎来了不少人的欢呼,刚刚悼念完的英雄死而复生,对百姓们而言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

    可是住在蓬莱县的行馆中的五皇子在得知公孙显已经进城来的消息的时候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在行馆的书房里,五皇子脸色黑得如同锅底:“公孙显居然真的还活着!”

    闫回跪倒在地惭愧地道:“是臣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五皇子虽然对闫回也有几分火气。但是他如今在山东能倚重的人实在有限,只能忍下怒火摆了摆手:“起来吧,你从未与公孙显有过交集,弄错了也情有可原。”

    说完,五皇子又看向薛行衣:“如今公孙显已经回来了,之前针对公孙家的计划可否继续?”

    薛行衣道:“不可。您以陛下亲派钦差的身份亲自给公孙老将军写了碑文,陛下也给以批复了,公孙老将军为国捐躯已经成了定论。”

    五皇子还想说什么,薛行衣却淡声接道:“殿下,君无戏言!”

    五皇子被堵得一阵憋屈。想到自己当初没有听从薛行衣的劝告执意要写碑文之事又十分懊悔:“还有别的办法吗?“

    薛行衣沉默了片刻。道:“公孙显回来已经成了定局,公孙家在军中威望甚高,为今之计只能培养军中其他的势力与之抗衡,降低公孙家在军队的影响力。”

    五皇子闻言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好在父皇对贺光烈的任命已经下达。公孙显终究是回来晚了一步。贺光烈与公孙显年纪相当。能力相当。这次又立了大功,应当能把没了公孙老将军的公孙家弹压下去。”

    薛行衣却垂眸道:“殿下,论资历贺光烈及不上黎鹏飞。黎鹏飞任副指挥使多年他与公孙家也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相安无事。贺光烈……未必比黎家好掌控。”

    可是五皇子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十分的坚持己见。他摇头道:“黎家在山东扎根多年,我岂能让他变成第二个公孙家?贺家的根基则是远在京城,他独自一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此事我自由定夺,你就不必再说了。”

    薛行衣向来不是拼死谏言之人,闻言便不再言语了。

    而公孙显和贺光烈也果然没有让五皇子失望。

    公孙显回来的时候腿还没有好全,在家休养了一阵,等到他能下地的时候贺光烈的伤势也好全了。

    于是,贺光烈伤愈去军中正式接任的路上遭到了公孙显的阻拦,两人因一言不合在军营外大打出手,最后公孙显被打断了鼻梁,还没好全的腿伤上加伤,而贺光烈则断了一根肋骨。跟着他们的下属也打成了一团,如不是黎副指挥使得到消息带着人赶来阻止,或许还会闹出人命来。

    至于两人打架的原因,后来也传了出来。

    原来公孙显不服贺光烈抢了自己的指挥使一职,还不满意他趁着自己重伤没有回来的时候独占了功劳。贺光烈则强调当初重伤了敌军主帅娄峰的确实是自己,公孙显当时并未出力,只是带着人跟在后面捡漏罢了,自己升任指挥使一职是名至实归的!

    双方各执一词,自然是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来!虽然黎鹏飞将正杀得你死我活的两人给拦了下来,公孙显却放了狠话要跟贺光烈没完!贺光烈也不是一个服软的人,当即就用一句脏话回应了挑衅!

    公孙显和贺光烈的梁子就这么结了下来。

    此后,公孙显和贺光烈之间的斗争果真没有停过。贺光烈成了指挥使,公孙显却依旧还是个四品佥事,不过公孙显从来不卖贺光烈的帐,贺光烈也不忘偶尔给公孙显小鞋穿穿,两人之间势同水火。

    上面的人不合,下面的人自然也和睦不到哪里去,贺光烈的人和公孙显的属下分属两个阵营,谁也不服谁,平日暗地里相互比拼打斗之事不少。

    不过见到他们如此,皇帝却放了心了,对登州卫不像是一开始那么如鲠在喉了。

    在公孙显和贺光烈正斗得热闹的时候,五皇子悄无声息地接管了另一大营即墨营。

    即墨营与登州和文登两大营不同,他早十年就被皇帝的人掌控了,所以五皇子接管即墨营除了让人感叹皇帝对五皇子的重视之外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这一日,来到山东以及数月的贺光宗终于向贺光烈提出了辞行,京城传来消息他的新的调令下来了,要立即赶回京准备赴任。

    贺光烈对贺光宗感激道:“这几个月我再养病,外头的事多亏了二哥了!”在贺光烈养病的这段日子,因为卫氏毕竟是位妇人,很多事不方便出面,所以外头的事情都是贺光宗帮忙处理的。

    贺光宗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

    贺光烈嘿嘿一笑,问道:“对了,二哥你可收到消息将要调往何处任职?”

    贺光宗想了想,说道:“听说这次会被派遣去江南。”

    贺光烈闻言不由惊讶,然后嘱咐道:“我们贺家在北边扎根,在江南没有什么根基,二哥你行事当小心谨慎啊。”

    贺光宗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对了,还有一事。”

    “何事?”贺光烈问。

    贺光宗道:“你二侄显哥儿已经16了,我这次打算在去江南之前为他把亲事定下来。”

    贺光烈哈哈一笑:“哟!显哥儿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比我家小虎子也大不了多少! ”

    贺光宗摇头道:“只是定亲,敬哥儿还未娶亲,显哥儿岂能赶在前头?”

    贺光烈摆摆手:“那也快了!敬哥儿的亲事一早就让我母亲定下了,再过一年半载就能把媳妇迎进门。对了,二哥,不知你打算给显哥儿说哪家的姑娘?”

    贺光宗道:“是陈夫人娘家的侄孙女潘二姑娘。”

    贺光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哪个陈夫人?”

    贺光宗道:“山东总兵陈子龙的夫人。陈家以前与我们贺家也算有些渊源,这次来山东陈夫人与我们同行。”

    贺光烈明白过来了:“我与陈大人少有往来,不过你说到潘家我倒是知道,潘家老大潘景峰现在在文登营,我之前与他打过交道。这位潘二姑娘是潘景峰的闺女还是侄女?”

    贺光宗道:“是潘大人的长女。”

    贺光烈爽朗地拍了拍贺光宗的肩膀:“既然如此那我让卫氏去帮你打探打探,这种事情女人做起来比较顺手!”

    贺光宗离开之后贺光烈趁着吃饭的时候把这件事与卫氏说了,让她帮忙去打听打听,他抿了一口小酒,大手一挥大放厥词道:“这女人啊,相貌都是其次的,最重要是要通情达理,要温柔恭顺,要以夫为天,要恪守妇道,要……”

    卫氏温声打断道:“相公,菜要凉了。”

    贺光烈看了卫氏一眼,清咳一声接道:“要像夫人你这样!”

    卫氏微微一笑,给贺光烈夹了一筷子下酒菜。

    贺林晚问道:“父亲,这阵子二伯与陈家走得近吗?”

    贺光烈吃了一口菜,相了想道:“并无。我留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特意留意过,你二伯这阵子虽然应酬不少,却都是正常的交际往来,他并未与什么人刻意接近。陈家那边他也只是出于两家的交情,去拜会过陈大人一次。与潘家那边也没有过密的接触。”

    贺林晚想了想:“这倒是奇怪了……”

    贺光烈筷子一顿:“什么奇怪?”

    贺林晚道:“您想,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明两家至少有一些交往和了解。以二伯父的谨慎和对二哥的重视,怎么可能仓促就定下这门亲事?”

    贺光烈皱眉:“你的意思是,你二伯暗地里跟陈家和潘家接触过,只是瞒住了我们?”

    贺林晚连忙道:“父亲,我这只是按照常理猜测罢了。”

    贺光烈沉默了下来,似乎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172章 天降大祸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蓬莱城乃至整个山东地区的势力经过了一番看似没有太多变化实则暗潮涌动的较劲,而大骥国也如同贺林晚当初预料的那样在这一段时间内没有做出过侵犯之势。

    贺光宗离开山东之前,贺光烈又找贺光宗谈了一次家常,诉了一番苦,兄弟两人痛饮了一晚。最后不知是少了段嬷嬷在老太太面前闹妖还是贺光宗回去之后帮贺光烈做了什么工作,贺家老太太没有再派人催卫氏回京。

    接下来蓬莱城的日子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安宁了起来。

    贺光烈顺利地接管了登州卫,虽然一开始他的下属指挥佥事公孙显时时刻刻不忘与他唱反调。公孙家在军中的威望非一般人所能及,以至贺光烈的日子有些难熬。加上中间又横着一个资历比他老的副指挥使黎鹏飞。

    不过眼见着贺光烈在和公孙显的较量中渐渐落了下风,一直冷眼旁观的黎鹏飞却突然开始向贺光烈示好,明里暗里帮着他对付公孙显,公孙显在黎鹏飞和贺光烈的联手打压下渐渐开始收敛了起来,大的动作他不敢做了,只是隔三差五地给贺光烈找点不疼不痒的不痛快。

    而卫氏慢慢地打入了蓬莱城武将夫人们的社交圈,她性格温柔大方,又不喜欢争强好胜,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贺林晚则除了跟着瑛姑读书识字之外还每日都雷打不动的跟着父亲练武,学识见长的同时功夫也日益精进。只是卫氏却发现女儿的性格越来越沉稳。这一点让她有些担心,她不知道这其实是贺林晚刻意慢慢做出的改变。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是小虎子,论资质小虎子或许及不上贺林晚,但是他骨子里有一种执着认真的狠劲,这种劲头让本来不喜欢读书的他硬是没有落下贺林晚布置给他的读书任务,这种品质也使得他在习武的时候取得了足以令大家惊喜的成果。

    来到山东的五皇子殿下在军营里也混得不错,很受将士们的拥戴,虽然五皇子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谈起兵法练起兵来也是有理有据有模有样,他手下的闫回带队剿灭了山东地界内好几个贼窝。收拢了一些人心。在这当中。明为蓬莱县县令实为五皇子的谋士的薛行衣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薛行衣来到蓬莱县之后也没有闲着,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调整改善了一些行政措施,虽然有些还是借着五皇子这尊大佛的名义。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做了一些利国利民的事实。同时也为五皇子赢得了一些民心。

    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转眼就过了四年多。

    京城,冬。

    早朝上,皇帝李逊脸色冰冷地高坐在御座上。眼中积蓄了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的阴霾。满殿的朝臣则是跪了一地,皆是弯腰伏首谁也不敢抬头,尤其是跪在正中间的两人,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像是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一阵冷风从殿外吹进来,殿中不知哪一位大臣因吹了一早上的风,憋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似乎是把大臣们从某种要命的危机中解救了出来的梵音,让他们跟着这个喷嚏暗自松了松心口上那憋了一早上的气。

    可惜这口气没有憋多久,皇帝李逊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朕的生辰之日,刚祭奠完祖先,奉先殿就突然被雷火烧掉了一半,好!真是好得很!你们让全天下百姓都看了朕的大笑话!”

    所有大臣们把刚刚呼出来的那一口气又悄俏地憋了回去。

    皇帝生辰祭奠祖先在当朝是一件大事,一般而言都是皇帝在祖先面前将自己这一年干的事情都念一遍,让祖先评判评判自己的过失。所以在祭奠之前司天监都要慎重地观测一下天象,免得发生一些不好的现象,让人联想到是祖先对皇帝的作为有什么不满。前朝的时候就有一个皇帝因祭祀完之后不久京畿地区发生了旱灾死了不少人而被权臣赶下皇位的。

    所以李逊在祭祀完祖先的当晚,供奉祖先牌位的奉先殿就被雷火给烧了,绝对是一件引人注目的大事,不知外头会引出什么样的闲言碎语。

    李逊怒火难消,命令道:“把司天监这两个没用的酒囊饭袋给朕拉出去砍了!”

    跪在下面的一人连声喊冤:“陛下饶命啊陛下!我等测算过好几次,昨日天气甚好,不应有雷火的。”

    李逊怒极反笑,看着所跪之人一字一顿地道:“哦?这么说还真是祖先不满朕之所为,降下警示?”

    刚说话的人吓得瘫倒在地,他身边的那人机灵些,眼见着侍卫真要将他们拉下去行刑,吓得连滚带爬地出言道:“陛下,我等绝非此意!只是测算天象之事我们虽也有参与,但是也都是根据下面之人观测到的一些数据加以推算,会不会……会不会有人心怀叵测,故意捣鬼,误导臣等?”

    李逊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哦?你所指的心怀叵测之人是何人?”

    说话的人见有回转的的余地,躲开了殿前侍卫,直起身子大声喊道:“陛下,这人……这人是康郡王李恒!”

    此言一出,殿上群臣皆面面相觑。

    李逊脸色一冷:“康郡王又不是司天监的人,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当众欺君。”

    那人却是豁出去了一般,口齿也灵活了起来:“陛下容禀!康郡王确实不是我们司天监的人,但是他跟随邱先生学了一些星象,最近总是跑到司天监来借用司天监的测算器具。陛下您生辰之前,康郡王又来到司天监,因为他的身份高贵,脾气也骄纵,我们怕得罪他实在不敢赶他走啊。不想他却不知轻重弄乱了我们的一些观测数据,虽然之后下面的人也及时作出了补救,可是最后还是出了岔子。至于康郡王,他当时是无意还是有意只怕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皇帝听完没有说话,神情有些莫测。

    下头那人却是哭着磕头道:“陛下!求您彻查此事,还臣等一个清白啊!”

    李逊看向一旁伺候的内侍:“宣康郡王李恒上殿。”

    李恒被带进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背地里给阴了一把,他背着手大步走进殿中,因是第一次上早朝,还忍不住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跟众人打招呼。

    “大人们早!哟!李大人?您脸上是怎么了?这回是家里的葡萄架子倒了还是被猫儿给挠了?”昨日刚被老婆和小妾打架误伤的李大人吹着胡子背过身去没有搭理他,心里却在暗暗下着诅咒。

    李恒却不在意自己被人嫌弃,他又蹦到前面一个年级略大须发皆白的老臣身边,抬手就拍了拍人家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小声道:“老张大人好久不见啊!明年天暖和的时候咱爷俩继续斗一场如何?你个老小子上回赢了我一只蟋蟀王就躲在府里不肯出来了,还骗我说病得快死了!看你现在这样儿肯定还能苟延残喘个三五年啊!”

    李逊坐在上头冷眼看着,却并没有阻止李恒胡闹,满殿的大臣们也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吭声。

    神经极其粗大的李恒一路嘻嘻哈哈走到御前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冲着皇帝咧嘴一笑,然后行礼:“给陛下请安问好!”

    李逊淡淡颔首,等李恒起身之后他问道:“李恒,你可认得你身旁跪着的这两人?”

    李恒弯下腰仔细看了那两人几眼,又一脸惊讶地直起身道:“这是司天监的易大人和何大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害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他们怎么了?”

    李逊又问:“前几日你时常出现在司天监?”

    搞不清楚状况的李恒懵懂地点了点头:“啊!”

    跪在地上的司天监官员何大人觑着机会插嘴问道:“康郡王,你前日是不是弄乱了我们钦天监的测算数据?”

    李恒眨了眨眼:“是啊,不过……”

    那位何大人立即哭喊着道:“陛下!您看!康郡王自己也承认了。”

    李恒终于察觉出不对了,立即摇头:“我承认什么了?你别乱说啊!我什么也没有承认啊!”

    何大人愤怒道:“因为您弄乱了我们司天监的测算数据,导致了我们司天监没有正确预测出昨晚的雷火……”

    李恒一脸匪夷所思地打断了何大人的话:“啥?昨天晚上怎么可能有雷火?你是用脑子算的还是用屁股算的?之前还有人说小爷我不学无术,没想到你们这些官员比小爷还不学无术!”

    何大人立即看向皇帝:“陛下——”

    李逊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恒,轻声问道:“哦?昨日无雷火?这是你测算出来的结果还是邱先生测算出来的结果?”

    李恒因有所警觉,闻言难得聪明了一回,立即道:“当然是我测算出来的!先生那么忙,哪里有空算这些鸡毛蒜皮!”

    李逊仔细品味着李恒的话,语气却听不出怒火:“鸡毛蒜皮?朕的生辰,祭祀祖先在你眼里原来是鸡毛蒜皮之事么?”

    大殿中的气氛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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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_^

    时间嗖的一声就过去了,你们爱的男孩纸们要出来啦~

    .(未完待续。)

第173章 天降大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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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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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恒也被吓了一跳,傻站了半天才有些懵地辩解道:“我,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皇帝没有理会他:“李恒,现在司天监监正何光甲及监副易垣指认你故意误导天象的推算,以致奉先殿大火没有得到及时的防范,你可知罪?”

    李恒再蠢也知道这个罪名不能忍,立即跳脚道:“我不知罪,不知罪!明明没有雷火的天,偏偏天要降火,这跟娘要嫁人一样,我能有什么办法?怎么能推到我头上来?明明是这两个不学无术的老东西故意诬赖我!对!就是诬赖!”

    皇帝看了那两个钦天监大臣:“康郡王说是你们故意诬赖他?”

    钦天监两位大人立即哭着喊冤。

    双方各执一词,就差当场打起来。

    皇帝冷眼看了半天,转头对内侍道:“宣宁易。”

    宁易这个名字被皇帝一说出来,殿中所有人都忍不住心中发寒。

    很多人都知道,这四年里皇帝身边多了一位十分得宠的内侍,这个内侍长相万里挑一,风姿卓绝,非常人所能比。可是令他名声大噪的却并不是他出色的容貌,而是他冷血残忍的手段。

    四年前宁易因救驾有功被皇帝赏识并且提拔进了刑狱司,为了揪出暗潜在宫中的各路眼线和暗桩宁易在皇帝的支持下开始对皇宫内的内侍,宫女。乃至侍卫们进行了三年的大清洗,最终以及其血腥的手段将皇宫里的人清理了一遍。

    这皇宫里恨他的人不少,怕他的却更多,人人听闻宁易这个名字就色变。可是也因此,宁易渐渐成为了皇帝手里一把及其好用的利刃,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当一身红色内侍服的宁易走进大殿的时候,空气中似乎都充斥着粘稠的血腥味,大臣们对于宁易这种人有些瞧不起,却没有人敢招惹他,便都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方寸之地。

    李恒回头看了宁易一眼。不由得撇了撇嘴。

    李恒是认得宁易的。当初为了在贺林晚面前的面子问题,李恒还出言羞辱了宁易一下,后来宁易一路青云直上,身份大涨。李恒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更别提害怕他了。

    宁易在进来之前就有人把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皇帝直接就道:“断案你素来在行,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决断吧。”

    李恒闻言第一个不服:“陛下,他一个太监能断什么案?而且看他长相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肯定会愿望好人!您不如直接把我交给刑部或大理寺得了!”

    宁易没有理会李恒,只是对皇帝道:“陛下,是带去刑狱司审吗?”

    总所周知刑狱司是一个进去了就别想完好无损地出来的地方,众人不由得对李恒有些同情起来。以前皇帝对李恒诸多容忍大家都知道,可是这次李恒犯了皇帝的大忌,恐怕真的要倒大霉了。

    这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软绵绵地说道:“陛下!康郡王身为皇亲,去刑狱司那种地方怕是有损皇家颜面。”

    李恒一回头,发现为自己说话的竟是曾经跟自己斗过蟋蟀的那位老张大人,不由得感激得热泪盈眶。

    老张大人说完这一句就不吭声了,不过还是有些老臣跟着附和。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朕也觉得去刑狱司不太合适。”

    李恒松了一口气,刚想冲着皇帝讨好地笑笑,皇帝却接着道:“那就让宁易带去刑部大牢里审吧。”

    还是让宁易审问,去刑部大牢跟去刑狱司又有什么区别?

    老张大人张了张嘴还想再言,皇子却是道:“张大人,你要回乡荣养的折子朕已经收到了,早朝过后你就准备回乡吧,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太合适为国事操劳了。”

    老张大人顿了顿,然后颤巍巍地跪下去谢恩。

    李恒眼巴巴地看着老张大人,可是老张大人跪下去就半天也起不来身了。

    宁易那双毫无人类感情的眼睛朝着李恒看了过来,李恒咽了咽口水意识到自己今日怕是要到大霉了。

    正在此时,有内侍匆匆进来在皇帝的贴身太监耳边说了几句,太监想了想走到皇帝身边禀报道:“陛下,晋王世子在外头求见。”

    李恒闻言眼睛立即就亮了,恨不得立即踩着这些阻碍了他视线的大臣们的头飞出去躲到他哥身后。宁易也抬了抬眼皮。

    皇帝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

    内侍低头道:“晋王世子说是有要事要禀告。”

    皇子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不多会儿,李毓就在一个内侍的带领下走进了殿中,向皇帝行礼。

    等李毓起身的时候,李恒立即就想要跑过去,却被李毓一个淡淡的眼神一看生生止住了脚步。

    李毓和宁易站在皇帝面前,一个俊美无双,一个容色逼人,这绝顶的美色似乎让整个大殿都亮堂了几分,可是偏偏这两人连个眼风都没有给对方,一看就知道是互相之间极其不对付。

    皇帝问李毓:“你有何事禀告?”

    李毓道:“陛下,听闻昨夜奉先殿被雷火烧了一半。”

    皇帝看了他一眼:“祖宗的排位都烧了,你现在才知道?”

    李毓看了李恒一眼:“臣昨夜就听到了消息,今日一早带着李恒进宫就是想来看看有什么是臣等可以做的。不想李恒却被陛下让人带来了朝上。”

    李恒立即满脸委屈地指着司天监的两人告状:“他们两个不要脸的竟然把奉先殿大火的帐算到了我头上!昨日明明就没有雷火!哪里是算错了!”

    李毓却没有理会李恒,只是对皇帝道:“陛下,昨日确实不该有雷火,司天监的几位大人并没有算错,这一点我已经请教过邱先生和国子监祭酒陈大人了,他们虽然不在司天监任职,却是华国有名的天象大师,应当不会同时出错。”

    皇帝微微眯眼,意味深长地道:“这么说,你也同意是朕的所作所为惹怒了先祖,以致先祖特意降下警示?”

    李毓闻言似乎愣了愣,随即否认道:“陛下在位期间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所做之事皆是顺应天命,何来示警一说?”

    皇帝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哦?那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这火还是有人点的不成?昨夜里听到雷声的人可不少。”

    李毓道:“陛下,昨夜的雷声恐怕是此雷声而非彼雷声!”说着李毓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块方帕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低头看了一眼那方帕子上的粉末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

    李毓却将看向了宁易:“宁大人,您见多识广,可能认出这手帕中是何物?”

    在皇帝的目光下,宁易赏脸看了一眼,然后薄唇微启道:“火药。”

    此言一出,满殿大臣不由得哗然。

    “你是从何处找到此物?”皇帝让内侍将李毓手中的帕子接过去,呈给他看。

    李毓道:“陛下,是在奉先殿找到的。臣以为,奉先殿的大火绝非天灾,也非天罚,而是**!”

    皇帝的面容见见严肃了起来:“你是说有人故意用火药爆炸伪装成雷火?”

    李毓点了点头:“臣以前玩烟花的时候听匠人提起过,按照一定的比例制作的火药可以伪装成雷火。所以刚刚在奉先殿中发现火药残留才会有所怀疑。不过臣比毕竟是外行,陛下可以派人去奉先殿细查。”

    皇子皱了皱眉想了想,看向宁易:“不是说宫里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都清理干净了吗?这些火药又是谁运进宫来的?你们竟然半点察觉都没有?他们昨日一把炸掉了朕的祖宗牌位,明日是不是就能把我炸死?限你三日之内查出此事!”

    面对皇帝的怒火还有任务宁易只是面色淡然地应了一声是。

    李恒终于轮到了机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怜巴巴地插嘴:“那我,我,我,我没事了吧?”

    皇皇帝冷哼了一声。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皇帝也没有说什么了,直接宣布了退朝。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和宁易两人。

    皇帝道:“对于李恒和李毓这两人,你怎么看?”

    宁易垂眸道:“一个是真傻,一个怕是……”虽然宁易没有把话说完,皇帝却明白了宁易的意思。

    “若他这些年真是装的,朕怕是留不得他了。”说到这里皇帝冷冷一笑,“别看张婴那些老臣平日里看着恭顺平庸,今日我一说要把李恒交给刑狱司,他们就沉不住气一个个地跳出来拦了。”

    宁易没有发表意见。

    皇帝却并没有因为宁易的沉默而生气,他话语一转,沉吟道:“四年前的刺客虽然查出来与赵氏余孽有关,但是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参与,你料想的应当不差,除了晋王府还能有谁这么希望朕死呢?”

    宁易目光一闪。

    皇帝没有注意到宁易:“这次火烧奉先殿明显是冲着朕来的,他们想要让世人怀疑朕继承皇位的正统!这么一来得益的还是赵氏和晋王府!这次又是哪一方动的手?又或者都有参与?”

    ******

    错字明日再改。

    晚安~^_^

    .(未完待续。)

第174章 血

    “不管结果如何,我要你将晋王府的残余势力连根拔除!”

    宁易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脑海中还回响着皇帝刚刚说的这句话,他嘴角微弯,薄唇勾勒出一个极冷的笑容。

    侯在书房外等待召见的几个大臣原本正在就大骥国流民南逃之事进行争论。

    “……边境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大骥国的事情我们就不该管,关上城门拒之门外,那些流民爱怎么闹怎么闹!”

    “什么叫这是大骥国的事情?那地界原本是属于我们华国的!那些流民原本也是我华国子民!怎么能不管!”

    “哎!今年冬天这么冷,若是当真不管,怕是会死不少人啊!”

    “管?呵,大骥国的人是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今日我们管了流民之事,明日他们就能借着这个借口打过来!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战争一开始,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这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

    “我听说娄峰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已经熬不了多少日子了,如今大骥国皇室和娄家的关系也有些微妙,他们现在怕是顾不得与我们开战吧?”

    ……

    几个大臣正争论得激烈,突然看见宁易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场面突兀地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有个看不惯宁易的大臣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奸佞当道!真是国之不幸!”

    宁易原本打算目不斜视地离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朝那出声的大臣看了过来。

    另一个大臣轻轻扯了扯那说话的大臣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一句。

    谁都知道皇帝如今对宁易的重用,而且宁易手中的权利也不小。一些职位稍低的官员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宁大人”。

    出声的大臣却是恼了,把那提醒之人的手一把挥开,声音也大了两分:“你拉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为人臣子就当直言谏君,任由这种跳梁小丑伴在君侧而视若无睹,这是为人臣子的耻辱!”

    不想宁易听了这话却突然朝着那几个大臣所站之地走了过去。

    宁易的相貌是带着些阴柔的,可是当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的时候,那几个文官竟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压迫力。还有人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宁易站到那讽刺他的官员面前。看了一眼他的官服,又扫了一眼他的面容:“都察院副都御使王大人?”

    王大人见宁易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一副耻与他为伍的样子。

    宁易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虽然冰冷却依旧让几位大臣看愣了一瞬。

    “早闻都察院副都御使王大人刚正清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宁易的话虽然是夸奖之语。语气也很柔和,可是不知为何,几位旁观大臣都觉得心里有些冷飕飕的。唯有王大人自己听了有些得意。

    “听说城西金环巷的那个两进的院子是令郎的私产?”宁易这句话刚落音,这位王御史不知为何突然变了脸色。

    另外几位大臣却面面相觑,不知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

    宁易看着王御史的目光就像是在看臭水沟里令人作呕的硕鼠:“前几日那座宅子里悄无声息地的死了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您若当真不想成为陛下臣子中的耻辱,就该将您的独子绑了亲自送去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不由得一脸震惊地看向王御史。

    王御史脸色刷地白了,看着宁易的目光充满的恐惧:“你,你……”

    宁易却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王御史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宁易头都没有回。

    哪个大臣都不愿意一个内侍身份超然地站在自己头上,但是满朝文武却没有几个人敢随意得罪宁易,因为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人认清楚宁易是个怎样不好惹的人。他睚眦必报,得罪了他的人最后都没有落到好下场。

    宁易本打算出宫一趟,这几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杨成杰,可是即便如今他手下的“鹰眼”们遍布京畿之地,他也没有得到杨成杰的半点消息,今日属下来报说有一个人在几年前曾经见过一个与杨成杰差不多的孩子,他刚打算出宫就被皇帝叫到了朝堂之上。

    不过宁易还来不及走出宫就被庆熙宫灵犀阁的宫女给拦下了。

    “宁大人,公主有请。”宫女不敢与宁易对视,低着头,仔细听的话会发现她的声音有些哆嗦。

    自从上次针对内宫的血腥“大|清洗”之后,满宫的宫女太监甚至御前侍卫,见到宁易就没有不发憷的。

    宁易步子一顿,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庆熙宫的方向走去。

    宫女松了一口气,等宁易走远了才敢抬起头来追上去。

    湖阳公主如今已经张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四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湖阳公主却依旧天真烂漫。

    宁易走到灵犀阁外的时候就听到了湖阳公主那欢快的笑声,湖阳公主正抱着一只白色的小胖狗在前庭的院子里玩耍。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白狐毛披风,披风厚厚的风毛包裹住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她与那一只有些肥胖的小狗蹲在一处,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露出笑容。

    宁易却是面色冷漠地走了过去。

    湖阳公主抬头看到宁易,眼中立即荡漾开了愉悦欢喜的笑意,她扔下小狗,起身朝着宁易跑了过来,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跟宁易撒娇:“这只狗真笨,今日一早它又尿在了我的软榻上!我不要它了嘛!”

    宁易闻言点头,不在意道:“我给你换一只。”

    湖阳公主闻言又不满意地跺了跺脚:“哎呀!我是说着玩的!这可是你特意找来送给我的,我才不要换!换了就不是那一只了!”

    宁易早已经习惯了湖阳公主的说一出是一出,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湖阳公主马上又换了一副笑模样凑近了些:“你的差事办完了吗?今日留下来陪我写字好不好?父皇生辰的时候我答应了要写一万个寿字给他的。”

    宁易往后避了避:“我出宫有事……”

    只是宁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蹙起了眉头,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湖阳公主立即上前抓住了宁易的手,担忧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还是找太医来看一看吧。”

    宁易闭着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刚刚的痛楚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抬手想要拨开湖阳公主的手,却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那道像刺目的伤疤,宁易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湖阳公主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后下意识的扯了扯衣袖将那道有些丑陋的伤疤挡住了。

    宁易沉默了下来,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湖阳公主却以为宁易是心理内疚,立即笑着道:“我每天都有擦药膏,太医说再过几年伤疤淡下去,慢慢的就会消失啦。”

    说到这里湖阳公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看四周,见宫女们都站的很远,便用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小声道:“早就已经不疼啦。”

    顿了顿,她以更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别,别放在心上,”

    宁易看着湖阳公主的目光有些复杂,他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

    那时他拿到了贺林晚的药正面临着选择,湖阳公主的纠缠更令他感到厌恶。

    当她再一次拦住他说“你还是回来跟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拿出一把匕首扔给她。

    “我要你几碗血,你也乐意?”

    湖阳公主有些懵:“啊?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宁易随口道:“治病。”

    湖阳公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宁易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宁易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这位公主被吓得会有一段时日不会再来烦他,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二日她来找他,当着他的面一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她害怕得甚至不敢睁眼,抖着声音道:“我问过太医了,原来有些厉害的偏方真的需要人血当药引,我的血给你拿去治病吧。”

    宁易愣怔了一瞬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不是很怕疼吗?”

    湖阳公主一边抽噎一边道:“我,我刚刚吃了麻沸散的。不,不疼……”

    ……

    “你不留下来陪我也行,那就送我一件礼物好不好?”湖阳公主眼巴巴地看着宁易道。

    宁易回过神来,微微颔首当是应下。湖阳公主又高兴了起来。

    宁易没有待太久就离开了,湖阳公主抱着小狗,看着他的背影笑容灿烂,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湖阳公主的大宫女见外头起风了便过来劝她进屋。

    见公主的目光还不肯收回,宫女不由得忧心道:“公主,您还是别与宁大人走得太近了。”(未完待续。)

第145章 有麻烦的不是他

    ·

    (抱歉,打错章节数字了!这里是175章!)

    湖阳公主闻言立即气呼呼地转头道:“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人在诋毁宁易了?”

    青玉不由得苦笑:“没有人敢诋毁宁大人。可是宁大人这几年……公主,宁大人身上煞气太重了。”

    湖阳公主不以为意,还有些自得地道:“母后常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天上有五彩霞光,我是一个福星!有我在,他一定能逢凶化吉!”

    青玉与湖阳公主自幼一起长大,情分非同一般,还是尽责地劝道:“公主,娘娘也说过,宁大人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

    湖阳公主闻言,声音里带着几分执拗:“胡说!只要是人就有会有心!而且,自从那件事之后宁易就对我很好的!他是个好人,你们都误会他了!”

    青玉想到宁易这几年对着公主的时候似乎真的是有求必应,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却不记得了,不由得疑惑:“公主,您说的是哪件事情之后?”

    湖阳公主转了转眼珠子,凶巴巴地对青玉道:“我哪知道是哪件事!总之你以后不准再说他的坏话!不然……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青玉闻言有些难过,但是在湖阳公主的目光下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公主。”

    虽然宁易似乎对公主有求必应,但是青玉却能敏感地察觉出宁易并非出自真心,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一个男人真心对一个女子好会用怎样的目光看她。

    可是宁易看着公主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暖意。

    那边,李恒跟着李毓出了宫之后见周围已经没有了旁人,便忍不住小声问道:“哥,奉先殿着火之事真是有人故意为之?”

    李毓眉头微蹙在想事情,闻言只是微微颔首。

    李恒这个不肖子孙想了想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下可好,陛下接下来有得忙了,就不会有空闲再找咱麻烦了!”

    就连李恒也感觉到了,随着他们兄弟两人年纪增长,皇帝似乎也越来越看他们晋王府不顺眼了,尤其是在那个不男不女的宁易接手刑狱司之后。手下“鹰眼”在京城几乎是无孔不入。谁家有个什么阴私都逃不过那些“鹰眼”们的眼睛。

    去年晋王生辰,晋王府没有大办,晋王的外祖罗家和靖王妃娘家来了些人给晋王贺寿,不想第二日晋王就被皇帝召进了宫。

    皇帝语重心长地对晋王道:“你自幼身体就不健壮。太后在世的时候总是提醒你过。戒饮少食。晨起还要打一套强身健体的‘五禽戏’。这个习惯你坚持了许多年,今后还是继续坚持下去吧?”

    晋王闻言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因太后的叮嘱,这些年他一直坚持早起锻炼。只有前日生辰与亲近之人说到老晋王,悲而忘形,痛饮了几杯,以致第二日多睡了半个时辰……可是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今日招他进宫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仔细一品味,晋王不由得脸色发白,一身冷汗。

    从那以后晋王越发减少了外出应酬,每日都在府中养花喂鸟闭门不出,时不时的还要忧心忡忡地叮嘱两个儿子,在外头千万不要惹事,在皇帝面前要听话乖顺。

    李毓看到李恒那幸灾乐祸的傻样,似笑非笑道:“有麻烦的不是他,是我们晋王府!”

    正咧嘴傻笑的李恒脸色一僵:“嘎?”

    李毓见不得他那傻样,狠狠给了他脑门一记,冷笑道:“回去把晋王府的家规抄一百遍。”

    李恒惨叫一声,开始鬼哭狼嚎:“哥!家规那么厚,起码要抄半年啊!我还得去先生那里读书,每日还要完成他布置的功课!我很忙的!我先生你知道的,可狠可凶的一老头……”

    李毓冷酷地打断了李恒的话:“那就抄半年。你先生那里我去跟他说,这半年你就不去他府上读书了。”

    这下李恒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毓:“哥?你认真的?我不用去先生那里读书了?”

    说起这个李恒就有一把辛酸泪,这几年他可算受够了自己那位先生的无理取闹和不可理喻,好几次想要称个病告个假,可是每到这个时候他哥就会放银狼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出门。

    李毓瞥了李恒那就差要喜极而泣的脸一眼,微微一笑:“你都要被禁足了,自然不用去读书了?”

    李恒这下傻眼了,结结巴巴地道:“哥,我仔细想了想,我虽然很聪明,但是常言道那个玉不雕不会哭,我这个年纪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学业不、不能就这么荒废了!”

    李毓没有听李恒的废话,径自离开了,李恒只有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

    李毓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从这一日开始李恒果然被禁足在家,无论李恒怎么在李毓面前撒娇卖乖,李毓都不为所动,还把银狼留在家里看着他,害得李恒只要一动偷溜出府的念头,银狼就会朝他凶狠地呲牙亮爪,与银狼斗智斗勇了几回,李恒终究还是悲愤地放弃了反抗。

    皇宫里奉先殿被烧之事果然还是传出了不少的闲言碎语,连先帝当初立嗣之事也被拿出来说了,据说当年先帝是属意晋王当太子的,连圣旨都拟好了,只等晋王从颍川战场上回来就会被立为储君,可是没想到最后被先皇寄予厚望的晋王却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这桩旧事不少人都知道,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不过最近却还有了一个新的说法。

    有人从一位老将口中得知颍川之战原本晋王并不会输,可是当时还是王爷的当今皇帝李逊不知为何无故出现在战场,还落到了敌人手里,晋王为了救出自己的弟弟进了敌人的陷阱,最后才会战死。

    事实根本就不是如今不少戏文里唱的那样,当今皇帝李逊为了救出深陷重围的兄长晋王与敌军拼死突围,一战成名。反而当初若不是他添乱的话晋王根本就不会死。

    更有甚者说晋王当时会中了敌人的陷阱是李逊故意误导,李逊因得知老皇帝下了立太子的决心,所以才想要借机铲除掉晋王。(未完待续。)

第176章 晋王府之难

    不过短短几日,外头的流言便越传越烈,很快就传到了御前,皇帝大发雷霆,下令抓捕造谣之人,京中不少茶楼酒楼的掌柜,伙计,说书先生,甚至是贩夫走卒都被投入了大牢,一时间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平民百姓们就算是出门买个菜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怕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就被那些神出鬼没的官差给抓了。

    经过对那些抓进大牢之人的严刑逼供之后,一个结论被递交了御前。

    原来最近京中之所以谣言四起是因为有人在暗中误导民众,而种种证据表明这在背后引导舆论之人竟然与晋王府有关。

    与此同时,晋王府一个已经告老回乡的老管事的儿子被查出在不久之前暗中购买了大量的硫磺和硝石,刑狱司司副宁易派人去抓捕这位老管事的儿子来问讯,不想这人在被押送途中咬舌自尽而死,而当夜这位老管事一家八口全部服毒自尽。

    此事一出,群臣哗然。

    皇帝下旨让晋王进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他问责,晋王虽然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但是却一口咬定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虽然也有一些大臣提出此事疑点太多,晋王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但是大部分大臣却是对晋王提出了不少质疑。

    晋王原本就不善言辞,面对这种有口难辩的情形,最终晕倒在了大殿之上。

    晋王晕倒之后,虽然有不少人提出要皇帝将晋王关入宗人府大牢听候问讯。但是皇帝想到晋王是老晋王的独苗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派人将晋王送回了晋王府,还派了几个太医过去照料晋王。

    第二日,皇帝派禁卫围了晋王府,在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晋王府所有人都不能随意进出,晋王府上下被软禁于府。

    经过对一些人的审讯,情况对晋王府越来越不利,不过晋王府上下却没有任何动作,都老老实实地奉皇帝的旨意在府中思过,而晋王的病也没有起色。每日卧病在床。汤药不断。

    大约过了半月,病榻之上的晋王突然上了个请罪折子,折子上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奉先殿着火之事与晋王府有关,却承认了自己对下面的人督管失职。差不多就是变相地认下了罪名。折子末尾。晋王自请带着一家老小去给先帝守陵。今后未经朝廷传召,再不入京。

    早朝上,皇帝当朝让内侍给大臣们读了晋王的请罪折子。并询问群臣晋王之事的意见。

    一部分大臣觉得晋王虽然表面上认了罪,但是却有故意避重就轻的嫌疑,并没有就自己的罪行进行深入的交代,因此请求皇帝继续彻查。一部分大臣认为既然晋王已经认了罪,为了皇家的颜面着想,不如就允了晋王去给先皇守陵之事,以免最后令皇室和朝廷蒙羞。还有少部分人觉得,晋王一向忠厚本分,又很少过问外事,这件事就算与晋王府的某些人有关系,也定是下面的人偷偷做的,晋王只是收到了牵连,请求皇帝对晋王从轻发落。

    皇帝这边的处置结果还没有出来,晋王府就自己闹了起来。

    原来康郡王李恒之前因犯错被禁足了三个月,一直被关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因此对晋王府被问罪之事一无所知,这一日突然看到自己的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哭,逼问之下才知道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

    得知父王自己上了请罪折子要带着他们去给先帝守陵之后,这位娇生惯养无法无天的郡王不干了,当即跑去了正房去闹了。

    当时晋王妃正在亲自伺候晋王喝药,康郡王闯入之后愕然发现不过短短一些时日不见,自己的母妃那一头黑发居然白了一小半,且面容上看着像是老了十岁。

    康郡王当即就爆发了,怒气冲冲地对晋王道:“不是我们干的凭什么要认罪!你连被人污蔑都不敢站出来为自己洗清罪名,我母妃已经跟着你窝囊了大半辈子,现在老了还要因为你的懦弱跟着你去给先帝守陵!你对得起我母妃吗!你对得起谁!”

    晋王的性子向来软和,加上心里本来就对妻儿怀有愧疚,听了儿子的话之后闭着眼睛靠在床头除了叹气之外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康郡王见他如此更为生气,还要再骂,王妃却一边垂泪一边劝:“恒儿!你少说两句,你父王还病者呢。”

    李恒平日里虽然有些瞧不上他爹那软绵绵的性子,但是对自己的母妃的话还是听的,可是今日他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闻言并没有收敛,他冲着晋王气哼哼地耍横:“我不管!你想要守陵自己去好了!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和母妃还有我哥才不去!”

    晋王想要说什么,不想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气得晕了过去。

    康郡王大闹晋王病榻之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不少人想李恒就不由得摇头。这个小霸王平日里胡闹也就算了,这个时候了还要闹腾,言语之间对先皇居然也敢也敢不敬,晋王生了这么个败家子儿还真是家门不幸。

    此事传到皇帝耳中,果然也惹得皇帝大怒,皇帝当即让禁卫把李恒给提到了宫中训斥,要治李恒一个不孝之罪。

    “不孝”这个罪名不小,偏偏李恒这次却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父亲不孝,还是对先帝的不孝不敬,竟然敢把先帝的陵寝说成是“鸟不拉屎之地”。

    皇帝下令让人把康郡王拖出去打一百大板。对李恒这样没有吃过大苦头的人而言,一百大板“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皇后得知事情闹大了之后赶来给李恒求情,请求皇帝念在李恒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从轻发落。

    最后皇帝道:“既然皇后给你求情,那一百大板就免了,你下去领三十大板吧。”

    李恒原本听到一百大板的时候吓得腿都软了,这一百大板变成了三十大板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三十大板忍忍也就过去了。

    李恒很乐观,皇后却深知皇宫行刑的猫腻,吩咐沈姑姑去关照一声别把人给打坏了,不想沈嬷嬷很快就跑了回来,悄悄冲着皇后摇了摇头。

    皇后皱眉:“怎么?难不成是我凤栩宫的面子太小了?”

    沈嬷嬷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娘娘,今日行刑的是刑狱司的人。”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

    当第一个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李恒脸上的血色就退了个干干净净。

    李恒因为自幼顽皮捣蛋,在府里的时候没有少挨家法,每次板子打下来的时候整个王府都能听到他的鬼哭狼嚎,李恒也是今日才明白,真正疼痛来的时候是叫不出声的。不过五个板子下来,李恒就彻底晕了过去,可是即便他晕了过去,皇帝金口玉言的三十大板他还是要一个不少的挨完。

    等行刑结束,李恒已经是气息奄奄了,在来人要把李恒抬走之前,早就侯在一旁的沈嬷嬷赶紧跑过来掰开李恒的嘴亲自给他灌下了一碗黑色的汤药。

    内侍去向皇帝禀报说已经行完刑了,皇帝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把人送回去。另外,传朕的旨意,康郡王既然不愿意去给先帝守陵,那就发配去东环岛,据说岛上气候宜人,鸟语花香,想必他会喜欢。”

    皇后闻言一惊,立即恳求道:“陛下!东环岛临近大骥国边境不说,岛上毒蛇猛兽甚多,人烟稀少,实在是不适宜住人。求您念在康郡王年幼无知的份上,网开一面!”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淡声道:“若是皇后对东环岛不满意的话,那朕就发配他去南疆如何?”

    皇后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件事再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闭口不言了。

    李恒被送回晋王府之后便昏迷不醒,且当夜就开始高烧不退,太医看过之后摇头道若是一直这么烧下去,李恒可能撑不过三日。晋王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倒下了。

    李恒烧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居然奇迹般地退烧了,这条命终究还是保了下来,只是他身上伤势还很重,太医说若是不好好调养,以后怕是连走路都难了。

    而皇帝对李恒的发配圣旨很快就到了,李恒要马上离开京城去东环岛。

    这时候,晋王世子李毓上书请旨,愿意代替弟弟李恒被发配东环岛。

    没过两日,对晋王府的处置圣旨便下来了。

    皇帝应允了李毓的请求,让他替代李恒被发配东环岛,在接到旨意次日便得启程。

    晋王因涉嫌火烧奉先殿,被夺去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贬为衡阳王。皇帝也准了晋王的请求,让他去给先皇守陵,此生未经传召不得入京。不过念在衡阳王和王妃还病着的份上,皇帝恩准他们一个月之后再出发。

    贺林晚自两个月前开始就再也没有接到李毓那边的消息,原本因为贺林晚要与小木头通信,每个月李毓都会派人送两次信件,贺林晚料想晋王府那边应该是出了事。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晋王因牵涉奉先殿着火之事将要被皇帝问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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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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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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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