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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7章 发配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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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剧情是:李毓发配途中突然发病身亡,贺林晚嫁给了别人,全文完^_^)

    ————玩笑,别当真!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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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毓离京的那一日京城下着大雪,皇帝派来“护送”他的那一队禁卫三更天的时候就在府外等候了,虽然禁卫们没有进府催促,除了李毓之外晋王府上下皆是紧张不安,彻夜未眠。

    接到消息半夜赶回府来盯着丫鬟们给李毓收拾行装的春嬷嬷一边垂泪一边让丫鬟再收拾一箱子厚厚的皮毛披风,李毓看到那需要十几二十辆马车才能装得下的大箱子也由着春嬷嬷去,并未出声反对,也不催促,尽管皇帝派来的禁卫已经在府外候了快两个时辰了。

    春嬷嬷再三确认了一遍行李单子,虽然总觉得好像还遗漏了很多东西,但是她也知道李毓既然是被发配出京的,带上二十多车的行李已经是极限了。

    “世子,听说那边不但有大骥贼人时不时的骚扰,还有无恶不作的悍匪作乱,你可要多带些人马去啊!”虽然春嬷嬷知道这些不是她能管的,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李毓颔首,语气温和地道:“嬷嬷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春嬷嬷心里的一万个不放心,想着世子要去受苦,她眼泪就忍不住要往下掉,可是她也怕一大早的哭出来不吉利,只能勉强挤出来一个笑脸:“嬷嬷知道你不喜欢太多人近身伺候但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院子里的丫鬟你都带过去吧。”

    李毓看了看正被抬出去装马车的行李,无奈一笑:“嬷嬷,马车怕是坐不下了。”

    春嬷嬷闻言一急:“是行李多了吗?那怎么办?这些都是用得上的啊!要不……要不少带两……一车行李,多装些人?”

    一旁的高枫忍不住暗中吐槽:嬷嬷肯定是打算把世子名下的三十来个丫鬟小厮装笼子里运过去吧?那一辆马车也装不下啊!

    不过李毓并未点明,只是道:“今日先带上几个平日里用得顺手的吧,若是人不够再让他们过去如何?”

    春嬷嬷心里不乐意,但是想想马车确实是坐不下,加上李毓平日里也不太喜欢太多人近身伺候,她也只有先妥协了:“那好吧。若是伺候的人不够或是不顺手,你一定要捎信回来啊!”

    李毓好脾气地应了。然后道:“嬷嬷。我离开之后梅园就交给您了,住在梅园的小木头是我一位故友之弟,他如今在京中无亲无故,望你多加照看。”

    春嬷嬷道:“世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自己也好好注意身子。别生病。”

    这时候有侍女进来说王妃派人来请春嬷嬷过去,要过问她给世子准备行李之事,春嬷嬷只有先往王妃院子里去了。

    春嬷嬷离开之后李毓脸上温和的神色褪去。他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大雪下了一夜如今还在下着,路面的积雪已经能没过孩子的小腿了,车马难行,李毓却视而不见,只淡声吩咐侯在一旁的高枫:“准备启程。”

    高枫道:“路上怕是不好走。”

    话虽这么说,但是见李毓没有别的表示,高枫还是转身往外去,不过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这次咱们真的只带马车夫和十几个侍从?这府里的侍卫虽然大多是些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但是人数多能吓唬吓唬人啊。”

    李毓眼也不抬:“陛下体恤,已经派了一队禁卫护送。”

    高枫想了想只能叹一口气,出去了。

    皇帝已经派了一队侍卫亲自护送李毓离京,李毓若是还要带上自己的人马这不明摆着对皇帝的人不信任吗?难不成你王府的侍卫还能比皇帝的禁军厉害?皇帝此举的意思就是不让李毓带自己人走。

    李恒退烧之后意识也是极少有清醒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李毓要代替他离京,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还会闹起来。

    李毓离开王府的时候李恒还趴在床上昏睡,毫无察觉。

    侯在晋王府外的禁卫军虽然没有进府催促,但是这么冷的天,他们在大雪里吹着冷风站着等了两个时辰就差没骂娘了。

    有人忍不住搓了搓手抱怨道:“这位架子可真够大!还当自己是亲王世子呢!”

    有人开头,骂的人就多了起来:“草!冻死爷爷了!他出个门难不成还跟个女人一样要梳妆打扮?”

    有人猥琐地道:“你还别说,这位爷的长相能把醉香楼的头牌都比下去!咱就当在等美人梳妆得了!”

    不少人都哄笑起来。

    领头的禁军校尉程严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队伍前面一动不动,他身上的大氅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听到后头的笑闹声他也并未阻止,只是身子微微一动将身上的雪震了下去,然后继续立在原地。

    突然,王府正门被几个小厮合力打开了,这群禁卫也都收了声,往门口看去。

    只见一辆一辆大马车从府中驶出来,不多会儿就陆陆续续地停了三十多辆马车,很快就把王府门前的那条宽敞的路给停满了,。

    一个被挤得只能紧紧贴着墙壁站着的禁卫忍不住骂娘:“操!不是说这位爷是被发配的吗?哪个被发配出京的这么大排场!”

    “嚣张惯了呗!瞧着吧!等离了京以后就有他受的了!”有人低声啐道。

    李毓的马车最后才从王府里出来,众人一看他那辆华丽张扬看着就肯定比一般的马车要宽敞舒适的车厢都不由得咋舌。

    程严走到马车前抱拳行礼:“禁卫军校尉程严见过衡阳王世子。”晋王已经被贬为衡阳王,李毓也由晋王世子变成了衡阳王世子。

    马车里没有人说话。

    程严又说了一遍,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禁卫军校尉程严见过衡阳王世子。”

    马车里还是没有回音,程严不由地皱着眉头抬了抬头。

    禁卫们见这位世子如此嚣张,完全不把他们禁卫放在眼里脸上都现出了几分愤怒的,有人还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见气氛尴尬,李毓车上的车夫小声圆场:“程校尉请见谅,我家世子昨夜没有休息好,此刻怕是睡着了。”

    程严有了台阶下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马车里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道:“磨蹭什么?还不快启程。”

    众人:“……”

    车夫见自家世子如此任性地不打算给人禁军校尉留脸面也有些尴尬,冲这程严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一甩马鞭,驾着车从程严面前驶过,马车上飞下来的雪渣滓还溅到了程严脸上。

    程严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前面去的马车,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一言不发地翻身上了马,带着自己的人马跟了上去。

    不想车队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了下来。

    “什么事?”李毓在马车里问道。

    给李毓当车夫的高枫看着前面,一边呵气一边严肃地道:“世子,刑狱司的的人在前面。哦,那位艳绝京城的宁大人过来了!您要下马车会会吗?”

    李毓没有说话。

    宁易带着十几个人坐在马上缓步行来,向来嚣张的禁卫们都安安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了,见宁易似乎是奔着李毓的这辆马车而来,禁卫们都默不作声地让开了一条道。

    宁易的马在李毓的马车前面停下,他没有下马,只是打量着李毓的马车,在场之人觉得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高枫见这两位都不说话,只有主动出声问道:“不知宁大人拦下我们的马车所为何事?”

    宁易这才看了高枫一眼,淡声道:“例行检查。”

    高枫抓了抓头,有些为难地回头往马车里看了一眼:“世子……”

    这时候马车里的李毓用轻描淡写又带着几分不耐的语气道:“要检查就快点,别耽误我出城。”

    宁易冲自己身后的手下摆了摆手,那十几个刑狱司的人立即朝着李毓那些装着行李的马车走去,禁军校尉程严看着刑狱司的这些人,示意自己的下属们站着别动,也别插手。

    刑狱司的人一辆一辆地检查马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还会让人将箱子打开来看看,难免会把一些东西弄乱了,惹来了李毓的随从的几声抱怨。

    大家见此都以为李毓会忍不住发作,但是李毓却没有任何表示。

    禁卫军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暗地里相互使着眼色,脸上都带了些幸灾乐祸。李毓再嚣张,到了刑狱司的人面前不还是要乖乖的受气?虽然他们也不喜欢刑狱司的人,不过今日却觉得刑狱司的人帮他们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正在大家暗地里打赌这位脾气不好的世子爷还能忍多久的时候,马车门开了,身穿狐裘大氅的李毓下了车。

    尽管禁军们对李毓的作态颇有微词,但是看到他出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赞了一声:这位世子果然好风仪!

    禁军们都等着看好戏,李毓却没有如他们所愿发作,他挑了挑眉对宁易道:“看来这检查还得一番功夫,宁大人来与我叙叙话如何?”

    说完这一句李毓就当先往前走去,似乎料定了宁易会跟上去一般。

    宁易看着李毓的背影片刻一时没有动作。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向来冷冰冰的宁大人会让嚣张的世子吃瘪的时候,宁易却跟了上去。

    身为贴身侍卫兼马车夫的高枫见李毓没有叫上他,他打量了一下宁易的身板儿,然后耸了耸肩心安理得地窝在马车上没动。(未完待续。)

第178章 相看两厌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此时天还未大亮,城门处行人稀少,只有寥寥几个进城或者出城的行人在十分艰难的行进,但是远远看到他们这一队人马就立即绕开了。

    李毓走得很慢,却步履平稳,鹅毛般大片的雪花撒到了他头上和身上,不一会儿就把他全身都染白了,他也浑不在意,直到周围没有人能听到他们说话的时候他才停下,转过身来。

    李毓看着宁易的目光似笑非笑:“这样的大雪天让我想起了年少时听过的一个故事——农夫与蛇,不知宁大人听过没有?”

    宁易闻言步子一顿,然后冷冰冰地道:“这个故事没能让你吸取教训,救了不该救的人,那就只能怨你太蠢。”

    宁易今日能坐到刑狱司司副的位置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这几年里他也遇到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危险,尤其是在一年前与人争刑狱司司副这个位置的时候他差一点丢掉性命,不过关键时刻有不明身份的人帮了他一把让他反过来干掉了对手。那暗中帮了他的人一直没有现身,宁易查了几次没有查到也就放下了,今日听到李毓说这句话,他就立即想到了一年前的那件事。

    李毓闻言到也不气,只是慢悠悠地道:“宁大人的意思是,这个人情不打算还了?”

    宁易的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摩挲,他以前不爱习武,也不爱刀剑这些在他看来笨拙的武器,可是不过短短四年。他右手握刀的位置就有了厚厚的一层茧,现在的宁易已经许久不用那把刻刀了。

    “你想我怎么还?回去禀报皇帝之前交上去的证据有误,你们晋王府是被冤枉的?”宁易皱眉道,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的可能性。

    李毓瞥了他一眼:“做都已经做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宁易看向李毓,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不过我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讨厌的人的人情。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个消息好了,说不定能救下你这条命。如此我们便扯平了!”

    李毓闻言却是道:“我不要你的消息,我只要你应我一事。”

    宁易冷笑道:“我以为比起别的你更惜命。皇帝可没打算由你留着命到东环岛?”

    李毓听到皇帝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却脸色未变。只是问道:“他是不打算留下我的命。还是不打算给晋王府留下半点血脉?”

    宁易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李毓已经明白了,他叹道:“我的命就不劳费心了,请你留下李恒的命吧。相比于我。想必陛下对他能稍微宽容些。”

    宁易却是毫无商量余地地回绝道:“若是皇帝派我斩草除根。我不会手软。”

    李毓想了想:“那这样如何。若是他能从你手中逃脱一次,你便放他一马,不要再穷追不舍。若是他逃不过。那便是他的命。”

    宁易抬了抬眼:“好。”

    李毓与宁易相看两厌,见事情已经谈妥便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宁易却在他背后道:“是谁让你救我的?”

    李毓脚步一顿,他不答反问:“当初我在寻找杨阿丑的下落之时是你在暗中作梗?”

    宁易听他提起这件事目光更冷。

    李毓看向宁易,眼睛微眯:“那她是吗?”

    宁易冷哼一声,并不愿回答:“人都死了,是不是又能如何?你愿意下去陪她吗?”

    李毓弯了弯嘴角,笑容比宁易还冷,他没有再理会宁易,转身走了。两人都没有从对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李毓回来的时候刑狱司的人已经把马车都搜查得差不多了,马车里除了一些日用品和器皿之外还有几车值钱的财物,刑狱司的人见了也不免暗自嘀咕,从这些吃穿用度和财物就能看出来这位世子爷这些年在京中过得是怎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都要被发配了,竟然还不知道收敛,作风依旧如此奢靡。

    不过他们最终也没有查出来马车里有藏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有几个刑狱司的人见李毓带着这么多的贵重物品,便起了心思想要敲诈一番捞上一笔。刑狱司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他们也是最会揣摩圣意之人,之所以敢起这种心思也是知道李毓非但在皇帝面前失了宠,整个晋王府今后想要翻身也是没有太大的可能了。

    那几人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就走出两人将一辆装满了金银玉器的马车扣押到一边,并将车上的马车夫赶了下去。

    “诶,你们这是做什么!”李毓的一个随从见了指着他们问道。

    那人拍了拍马车车壁不耐烦道:“这马车里面的东西有些问题,我们要带回去仔细检查检查!”

    李毓的随从平日里也是在京中蛮惯了的,当即就不干了:“别在你爷爷面前玩这种龌龊伎俩啊!想要东西去我们世子爷面前求去,想强抢?没门!”

    刑狱司的人在京城向来的横着走的,因为除了皇帝之外,他们无需再看任何人的颜色,所以平日里他们去抄家或者去做这种检查的时候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都是直接扣下,从未有人敢开口说一个不字。

    刑狱司的人冷笑道:“我们刑狱司办案就是如此,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们走一趟!”

    李毓的随从自然是不可能忍气吞声的,当即扬手叫来了几个同伴:“他们想扣我们世子爷的东西,快拦下来!”

    禁军的人只顾着站在一旁看热闹,李毓这边带的人不多,刑狱司这边今日也只来了十几个人,一时之间双方便对峙起来了。

    李毓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高枫立即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毓,完了还摩拳擦掌地道:“世子,这些鳖孙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事儿咱们可不能忍!不然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好过。”

    李毓没有理会高枫,他听完经过之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宁易,随即淡声道:“他们想扣就随便他们扣好了,就怕他们没有命把马车运回去。”说完这一句,李毓便不管后头的骚乱,径直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179章 染血的刀

    宁易回来见到了双方的人在争执,便问冷冷的道:“查出来什么了?”

    李毓的随从立即怒道道:“宁大人!我们的马车没有问题,你们非说有问题要拉回去仔细检查,这是什么道理?我们世子头衔爵位尚在,又不是被抄家要没收家产!你们刑狱司办事还能有点讲究吗!”

    宁易闻言皱眉,看向自己属下:“马车里的东西有问题?”

    刑狱司的这几人原本是刑狱司前任司副的属下,跟随宁易的时日尚短,在他们的认知里办差的时候顺手敛点财的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他们对皇帝衷心,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刑狱司的人当中一个叫魏东的小头目上前一步道:“大人,马车里的东西是有问题,我们需要拉回去仔细检查。”

    “鬼扯!这不过是一车金银玉器!能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过是想要顺手牵羊!”李毓的随从不满地嚷嚷。

    魏东冷笑一声,对宁易拱手道:“你们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那还要我们做什么?大人,他们既然敢质疑我们刑狱司行事,妨碍我等公务,何不将他们拿下!”

    宁易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魏东见宁易不说话,想要再上前说几句,宁易却突然开口了:“把东西搬下来。”

    魏东闻言以为宁易赞同了自己的行为,立即带着人上去把马车里的那几个沉甸甸的箱子都搬了下来。刚刚他们在检查马车的时候就验看过外头几口箱子,见全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便猜测这一马车里装的都是值钱之物,搬下来的时候估计了一下重量心中更为笃定,几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毓的随从想要上来阻拦,但是他们对上宁易那双阴冷的眸子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只能让人去向上面禀报一声。

    箱子搬下来之后在地上拍成了一溜,宁易冷冰冰的命令:“打开。”

    魏东愣了愣,看了看还在不远处围着他们的晋王府的人,小声建议道:“大人。运回去再打开也不迟。到时候有没有问题还不是我们刑狱司说的算?”

    宁易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我说打开。”

    魏东看了看宁易,有些摸不准宁易是什么意思,不过最后还是上前去把箱子一口一口掀开了,里面的金银玉器显露出来晃花了刑狱司人的眼。他们也无暇去管宁易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想的都是等下可以分到几成。

    宁易将那几口大箱子一一看过。然后看向自己那几个眼冒红光的下属,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你们所说的又问题的东西在哪里?”

    魏东回过神来,听到宁易这话有些愣怔。他以为宁易不明白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便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指点”道:“大人,东西没有问题,这不过是兄弟们平日里敛财的借口,那些罪官及家眷们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般也是不敢声张的,他们也无处声张。”

    宁易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脸上以及手上的青筋却似乎跳动一下:“你们平日皆是如此行事?”

    魏东闻言一笑:“我们也是从衙门里的人那里学来的,大人放心,按规矩这些收缴的财务您独自可以分得四成,剩下的……”

    魏东的话还未说完,宁易的右手突然动了,众人只感觉到刀光一闪,眼前喷洒出一片红雾,接着一个圆形的东西就从魏东的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怔当场,直到魏东缺了头颅的身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大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大、大、大人……”

    刑狱司的几名下属吓得后退了几步,看着宁易的目光满是惊恐。虽然他们对于宁易嗜血残暴的手段也是知晓几分,不过他们自己本身就是刑狱司的人,平日里沾血的事情没有少做,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宁易居然这么一言不发就拔刀砍了自己的下属的脑袋。

    李毓这边的人也惊住了,个跟着往后退了几步,手放在了武器上,神情戒备地看着宁易。

    宁易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众人有异的目光,他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皱着眉头将刚刚不小心溅在自己脸上的几滴血擦拭干净,那慢条斯理的动作看得在场之人心头发麻。

    在满场的寂静中,宁易开口了:“今后再有人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趁机敛财,下场与他一样。”

    刑狱司的人看了一眼已经身首异处的魏东,不约而同地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他们抬头对上宁易的目光,不管心中是甘愿还是不甘愿,都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出声表态:“是,大人。”

    宁易也不管在场之人心里的想法,只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把这里收拾一下。”就翻身上了马。

    刑狱司的人不知道宁易为何会突然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他们都归咎于宁易的性情太过喜怒无常,也因此从这以后下面再也没有人敢因他资历浅而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没有人知道,宁易当时只是想起了杨家被抄家的场景。

    那些官差把杨家每个屋子都搜查了一遍,连女子的闺房都没有放过,他们偷偷昧下了梳妆台上没有登记在册的首饰不算,还踩坏或者撕毁了他仔细收藏着的她的字画,砸烂了这些年他送给她的那些在别人看来不值钱的雕刻,姨妈不忍见姨父最珍爱的砚台被砸坏出声制止,结果被人用刀鞘狠狠砸在了胸口上……

    那时候的场景这些年总是反复在宁易的梦境中出现,每一个画面他都没有忘记。

    总有一****要这些人加倍奉还!

    宁易带着刑狱司的人和一具尸体离开了,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李毓。李毓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两个字:“启程。”

    禁军开路,李毓的马车缓缓出了京城。

    这一日,贺林晚陪卫氏参加完黎老夫人的寿宴坐着马车回府,不料半途却被堵在了路上。原来这阵子连日大雪,前面有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槐树被积雪给压断了,一半躯干横卧在了路上,阻挡了马车前行。

    卫氏派杜鹃下去看看情况,没过多久杜鹃便回来禀报道:“太太,被堵在这里的不止我们一家,前面似乎是潘家的马车,我们的后面是卢家和林家的马车,这条路都被堵上了。”

    黎家的寿宴刚刚结束,从黎家出来不少马车,这一条路又并不太宽敞,大家被堵在一起到也正常。

    卫氏想了想,说道:“我们几家加起来带的人也不少,你去和潘家、卢家的管事商议一下,我们各家都派些劳力出来合力将那断枝搬开,这里离着府衙尚远,等官府的人赶来梳理道理怕是需要些时候,外面太冷,别冻病了。”

    杜鹃刚要去与潘家的管事商议,潘家的管事就主动派人过来了,潘家那边的意思与卫氏一样,打算自行清理道路,过来找卫氏讨要些人手。

    卫氏自然是应了,李嬷嬷去安排。

    没过多久,潘夫人派人过来请卫氏母女去路旁的一家小茶馆坐坐,等着下面的人将前面的路清理干净再走。

    这位潘夫人的夫君也是一员武将,在五皇子的即墨营,论级别比贺光烈要低,刚刚在黎家的寿宴上潘夫人与卫氏同在一桌,因同是从京城来的两人之间还有过一番交流,因此虽然不算太熟悉也勉强有了些交情。

    卫氏怕贺林晚在马车上坐久了会冷,答应了潘夫人的邀请,带着贺林晚下了马车。

    潘夫人找的只是路旁一家普通的茶馆,门面只有一间,好在纵深狭长所以摆了十几个四方桌也不显得拥挤。

    虽然只是打算小坐片刻,潘家还是将这个小茶馆包下来了,卫氏进去的时候茶馆里只有潘夫人和她带着的丫鬟婆子,以及一对经营茶馆的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伙计。

    见到卫氏进来潘夫人立即笑着起身道:“我与夫人果真有缘,刚刚还遗憾在宴席上没有聊够呢,不想这么快就又有机会聚在一起了。”

    卫氏笑着上前与潘夫人寒暄,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卢夫人和林夫人就来了,原来潘夫人请的并不止卫夫人一个,还把堵在后面的卢夫人和林夫人也都请来了。

    卢夫人是蓬莱县衙卢主簿的夫人,林夫人则是一位富户的夫人,不过虽然她嫁的是商户,听说本身是官家出身的。

    四人平日里来往不多,所以都不是很熟,不过在场的没有一个笨人,所以坐到一处也并没有冷场,尤其是潘夫人,看她为人处事就知道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林夫人也带了女儿在身边,所以贺林晚也有了伴。

    几位夫人在一起说话,贺林晚则与林家姑娘坐在了一起。

    这位林姑娘听说是一位庶女,性子似乎有些木讷,不爱说话,冲着贺林晚僵硬地笑了笑就坐在那里低头喝茶了。

    倒是四位夫人在一旁聊得十分投机。

    贺林晚听到那位看上去快人快语的林夫人突然笑着道:“卢夫人,我想向你打听个人。”(未完待续。)

第180章 小茶馆之惊

    林夫人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卢夫人闻言却是会意地笑了,语气中还带着些无奈:“林夫人怕是找错了人,从我这里可打听不到那位什么。”

    林夫人嗔道:“我都还没说想要打听的人是谁呢。”

    一旁的潘夫人也笑了,冲着林夫人眨了眨眼:“你这话一出口,连我都知道你要打听的是我们县衙里的那位年轻有为的县太爷。”

    林夫人愣了愣,看向卢夫人:“哟,看来找你打听薛大人的还不少?”

    卢夫人脸上的无奈更为明显:“可不是!今日寿宴上找我打探薛大人的就有三四位。我家老爷虽然是薛大人的下属,可是我们两家平日里却无甚往来,我对薛大人的情况着实不清楚。”

    林夫人闻言不由得叹道:“哎!家世好,相貌好,人品出众,前途无量,还尚未婚配,难怪盯着他的人这么多了。”

    潘夫人看了一眼林夫人带来的那位庶出的林姑娘,略略压低了声音:“你可是为了你家姑娘打听的?”

    林夫人也看了庶女一眼,不在意地道:“怎么可能!我即便是有嫡出的女儿也未必高攀得上阁老家的公子,何况是妾生的?是我娘家大嫂托我打听的。我娘家兄长现任两江总督,我那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性子也温柔娴淑,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都勉强算配得上这位薛大人。”

    林夫人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贺林晚看了那位庶出的林姑娘一眼。却见她已经将自己的头低低地埋在了胸前。

    “你若是想要打听这位,与其找卢夫人还不如找我和贺夫人。”潘夫人掩嘴一笑,然后又指了指卫氏,“我们都是京城人士,对薛家的事也算知道一些,而且听说几年前薛大人还是与贺夫人同路来山东的。”

    林夫人闻言眼睛一亮,立即看向潘夫人和卫氏:“你们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按理像是薛大人这样的人,到了这个岁数就算是没有成亲也应该是有婚约在身,不然薛家也该是急着为他四处张罗婚事了。实不相瞒,我娘家也托人暗中探过他的口风。可是薛大人似乎对自己的亲事毫不热衷。”

    潘夫人笑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陈年旧事。京城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告诉你到也无妨。薛公子以前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惜这位未婚妻福薄,几年前就病逝了。这几年想要与薛家结亲的人数不胜数。可惜薛公子对他那位未婚妻情深意重。早就表示过这几年不会成亲。当时大家都还不信,不想如今都过去好几年了,他都没有要谈婚论嫁的意思。”

    林夫人从未去过京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十分惊讶:“我曾远远见过薛大人一会,瞧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是一位痴情种呢。”

    说着林夫人又看向卫氏:“贺夫人也知道这件事吧?你与薛大人同过路,觉得这事儿有几分可信?”

    卫氏不喜欢背后议论人,不过这种场合她也只有配合着应付几句:“我知道的也只有刚刚潘夫人说的那些,虽说与薛大人同过一段路,却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他一眼。”

    “自从薛大人来了之后,蓬莱城里但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又有点身份的谁不把他当成香饽饽儿盯着?”说到这里林夫人往贺林晚那边看了一眼,对着卫氏调侃道,“贺夫人也是有女儿的人,倒是淡定得很。”

    卢夫人也打量着贺林晚,半真半假地恭维道:“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我也不着急。放眼整个蓬莱城,比得上你家姑娘的又有几个?”

    十五岁的贺林晚与四年前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她那精致的五官如今已经完全长开了,清新灵雅,不俗不媚,尤其是那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像是尽得天地间的灵气一般,可用湛然水灵来形容。之前那让家中仆妇丫鬟都嘲笑的暗沉肤色经过几年的调养之后也白皙剔透了起来,加上那身与众不同的独特的气质,让人一见就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按理说长得太好的姑娘未必能得婆婆的喜欢,但是贺林晚身上却有一种沉稳清正的气质,很容易获得这些当家夫人太太们的好感。

    潘夫人没有女儿,儿子倒是有两个,长子今年也有十六岁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主动与卫氏交好也有看上了贺林晚的原因在,所以听到卢夫人的话就顺势对卫氏道:“这话倒是不假!我一见你家姑娘就喜欢,恨不能自己能有这么个女儿。今后我们两家当多多走动走动才是。”

    卫氏也笑道:“今年雪下得大,总不见停,确实是出门不便。”

    潘夫人点到为止,又于卫氏聊起了别的:“雪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今年送回京的年礼当要早早备起来才好。”

    卫氏笑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前阵子我二伯母捎信来说让我帮她买些上好的皮子捎回去,不想今年却是怎么也挑不到好皮子了,价格倒是翻了两番!你们可有熟悉的皮料铺子?”

    潘夫人闻言笑了,指着林夫人对卫氏道:“这还不好办?眼前不就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吗?缺什么你尽管求她帮你去。”

    卢夫人也笑道:“这事找林夫人是找对人了!他们林家有好几家皮料铺子呢,我们府上去年做冬衣就是找林家买的料子,那皮毛都是一等一的好物。”

    卫氏闻言便看向林夫人。

    不想林夫人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我帮你记下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过阵子再买吧。”

    “哦?这是为何?”潘夫人与林夫人虽然算不上太熟,但是却知道林夫人是个爽快的性子,一般她能办到的事情求到她头上她都会应下。

    林夫人立即解释道:“最近从大骥国边境逃回了许多灾民,因担心灾民们混入城中引起骚乱,官府除了对进出城门之人严格筛查之外,连经商往来都受到了不少的限制。我夫家名下那几件皮料铺子往年都是往东北边的辽城去收货的,可是现在通往那边的水路和旱路都被封死了,所以最近的皮料品相一般不说价格更是翻了两番!”

    卢夫人叹道:“灾民之事我也听我们老爷提过,哎!今年冬天这么冷,城外不知要死多少人呢,可怜见的!他们无处可去只能在城外讨生活,只是这大冬天的外头也不太平,前阵子听说一个小村子被一伙匪徒给洗劫了,死了不少人。这些贼人被闫大人剿灭了几波,安生了一两年,最近又开始猖獗起来了。”

    林夫人不以为意地道:“这年头连皇亲国戚的日子都朝不保夕的,何况是普通人呢?”

    潘夫人会意,眨了眨眼:“你说的可是被发配东环岛的那位?”

    “不然还有哪位?”林夫人将声音压低了些,“东环岛离着我们蓬莱城也不远,那岛上是什么情形我们当地人还不知道吗?缺吃少喝蛇蚁遍地不说,还是三不管地带,听说不少穷凶极恶的盗匪为了躲避官府的捉拿都逃去了岛上!那位被发配到了东环岛能有好日子过?”

    贺林晚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垂眸想着什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不过尽管心不在焉,她还是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时不时的打量自己。

    贺林晚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却发现刚刚打量她的人是那位一直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林姑娘。

    林姑娘的年纪应当与贺林晚相仿,鹅蛋脸大眼睛,仔细看的话长得还挺标致的,只是由于性格上有些畏首畏尾,让人很容易就会忽视她的存在。

    见贺林晚朝自己看过来,林姑娘又埋下了头。

    贺林晚正想着要找个什么话题与林姑娘说说话,茶馆里的小二提着一壶热茶过来给她们添茶水了。

    贺林晚原本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小二给林姑娘加满了热茶之后又来给贺林晚加水,正在这个时候林姑娘却突然尖叫一声跳了起来,好巧不巧地撞到了小二提着热茶壶的那只胳膊。

    这件事若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坐在贺林晚的那个位置的人十有**会被热水给泼到烫伤,可是贺林晚却在林姑娘跳起来的那一瞬就迅速起身往旁边避了避,同时店小二手忙脚乱地抓稳了茶壶,最后只有几滴热水溅到了桌上。

    店小二似乎也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到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壶,一脸紧张地向贺林晚告罪:“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的不是有意的……”

    贺林晚皱了皱眉,先是看了林小姐一眼,然后又看向那吓得脸都白了的店小二。

    正在说话的卫氏她们四人也被惊动了,卫氏立即起身走了过来:“阿晚,怎么了?有没有事?”

    贺林晚正要回话,那店小二却是突然借着给卫氏让地方的机会转过身,然后偷偷往贺林晚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未完待续。)

第181章 店小二

    贺林晚看向那店小二,店小二已经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贺林晚对走过来的卫氏道:“娘,我没事。”

    卫氏打量了贺林晚一番,见她当真完好无损便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看着脸色发白的林姑娘满脸不悦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叫唤什么!”

    林姑娘缩了缩脖子,咬着唇指着桌子下面道:“有,有蜘,蜘蛛……”

    众人顺着林姑娘的手看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只钱币大小的蜘蛛。

    林夫人皱眉嘀咕:“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蜘蛛?”

    掌柜一脸紧张地走过来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蜘蛛,一边赔笑一边道:“是一只死蜘蛛!可能是今早打扫房梁的时候从上头掉下来的,对不住,对不住。”

    店小二立即将地上的蜘蛛捡了起来,似乎怕吓到了这几位贵人。

    林夫人冷冷地瞪了林姑娘一眼,厌恶她大惊小怪差点闯祸,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她也没有说太刻薄的话,林姑娘则一只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掌柜还在不安地道歉,表示今日的茶钱都免了。

    贺林晚开口道:“算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卫氏也不想与掌柜的计较,便让他们下去了。

    潘夫人有些歉意道:“我见这茶馆收拾得还算干净,便没有再让人仔细打扫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东没有做好。好孩子,吓到你了。”

    虽然被惊吓的人是林姑娘。潘夫人这安慰的话却是对着贺林晚说的。

    经过这一段插曲,众人也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好在潘家的管事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说外头的那截挡住路的断枝已经被搬开了,路已经通了。

    潘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先回吧。过几日等雪停了我再做东邀请你们去我府上赏梅,到时候给你们下帖子,各位可一定要赏脸啊!”

    卫氏几人都点头应了。

    潘夫人几人都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出了茶楼,贺林晚对卫氏道:“娘,马车上的炭炉子好像没碳了。”

    掌柜的听见了立即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银丝碳,阿山!还不快去给夫人小姐的马车里添上。”

    店小二阿山应了一声,立即跑去拿碳。因怕刚添上碳的马车里会闷。卫氏便带着贺林晚在茶馆里略坐了一会儿,让别家的马车先过去。

    等马车里暖和了之后卫氏便起身带着贺林晚离开了茶馆,店小二默默地站在门口给她们打帘子。

    贺林晚落后卫氏一步,等她走到店小二身边的时候店小二抬了抬头。贺林晚转眼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贺林晚微微偏头。低声喊出了一个名字:“崔彦?”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店小二似乎是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贺林晚的声音不大,走在她身后的春晓却是听到了。不由得一脸震惊地朝着那年轻的店小二看去。

    崔彦是一个常年混迹在码头的游侠,之前贺林晚与李毓之间通信都是他负责传递的,春晓帮贺林晚送信的时候曾与他接触过几回,印象中的崔彦是一个胡子拉杂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身上还总是带了浓浓的酒味和劣质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总之春晓认识的崔彦与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店小二相比较无论是形貌还是气质都相差巨大,也难怪春晓刚刚没有认出来。

    春晓有些疑惑地出声:“他……”

    卫氏听到声音回头,狐疑地道:“怎么了?”

    春晓立即闭了嘴,贺林晚没有再说什么上前几步扶住了卫氏的手臂:“没事,上车吧。”

    店小二低头哈腰地站在店门口送他们,直到马车驶出了这条长街他才缓缓直起了腰来。此时的店小二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眸子明亮而深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原本平凡的面容立即变得生动而耀眼起来。

    贺林晚回去之后拿出之前店小二偷偷塞到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纸团,纸看上去很粗糙,像是劣质的草纸。

    贺林晚面色不变地展开了纸团,上面的字似乎是用碳条写的,字迹潦草又敷衍,好在连蒙带猜还能勉强认清楚写的是什么。

    贺林晚默不作声地将这封用草纸写的信看完之后随手扔进了屋子中间取暖用的三足兽头火盆里,一边烤着火手取暖一边若有所思。

    不想随着那张草纸燃起,火盆子里冒出了一股呛人的黑烟,贺林晚一时不妨被呛了个正着。

    “咳咳……”

    春晓一看,连忙跑去将窗户打开了,一边回头嗔道:“哎呀姑娘,这种草纸我们府上厨房里引火都不要的,你怎么直接扔火盆子里了!”

    这也怪不得贺林晚,她出身富贵,所用之物皆是好的,就连当初从杨家逃出去一路上吃了些苦,也有表哥叶以宁跟在身边照顾,她还没有遇到过连火都烧不着的纸。

    春晓难得见到自家神通广大的大姑娘这么狼狈,虽然见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些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发笑。

    这时候瑛姑带着哑妹从外头走进来,闻到屋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又见贺林晚止不住咳嗽,瑛姑不由得问:“怎么了这是?”

    瑛姑这几年一直待在府上给贺林晚做先生,卫氏见贺林晚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沉稳模样以为是瑛姑教导有方,对瑛姑十分感激敬重。

    贺林晚在瑛姑刚来的时候对她持着观望态度,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发现瑛姑随遇而安的淡然性情并不是装出来的,平日里也都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加上还能给卫氏做伴,所以渐渐的她对瑛姑也有几分师生情谊。

    春晓很自然地给贺林晚打掩护道:“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把瓜子壳儿果皮往火盆里扔了,却不想受了潮的瓜子壳烧起来这么多的烟,把姑娘呛到了。”

    火盆里确实有一些烧了一半的瓜子壳,瑛姑走过来看了一眼叹道:“去一块湿帕子来给你家姑娘擦擦眼。”

    春晓立即应声去了,很快就拿回来一块冒着热气的帕子。

    贺林晚已经没事了,随意擦了擦之后问瑛姑道:“先生过来找我有事?”

    可能是看出来贺林晚不太喜欢身边有人跟着,瑛姑除了给贺林晚授课的时候很少到她屋里来,一般若是特意过来找她,都是有事的。

    瑛姑道:“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与我相约拓碑,原本我想要等雪停了再去的,可是这雪似乎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下来,为免师太久等,我打算今日上山。刚刚我已经去与夫人说了,会在山上小住几日。”

    贺林晚看了看外头的天,有些担忧:“雪下得这么大,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吧?而且我听说最近外头不怎么太平……”

    瑛姑道:“没事,我走慢些就是。碧云庵虽说是在城外,但是离着文登营驻扎之地极近,安全得很,你不必担心。”

    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为人方正亲善,贺林晚知道瑛姑与她交情很不错,因此见瑛姑坚持要去,她也没有阻拦,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多带几个人去吧,你也别自己走山道了,到时候让人抬一顶软轿送你上山。”

    瑛姑看着贺林晚的目光十分柔和,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的,我知道了。”

    等马车安排好了,贺林晚送瑛姑出门:“先生可要早点回来,别忘了这里还有学生等着求教呢。”

    瑛姑笑叹一声:“你聪慧好学,举一反三,先生早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贺林晚道:“谁说没有?师父年轻的时候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您即便是教会了我万卷书,那一万里路的经历也还值得我学上好几年呢。”

    瑛姑被贺林晚逗笑了。

    哑妹安安静静地跟在瑛姑后面,贺林晚不经意间看到她腰间挂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不由得笑了,问她道:“这是小虎子给你的?”

    小虎子从小就爱吃零嘴,身上常年带着一个大大的荷包,里面装满了他喜欢吃的糖果点心,现在虽然长大了,也依旧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哑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冲着贺林晚比划:是少爷赏给我的。

    说来也怪,小虎子的性子有点独,自幼就对丫鬟们不亲近,只有哑妹得了他另眼相待。小虎子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就是送吃的,他肯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你你就表示他对你十分满意。

    春晓也在一边打趣:“我还从来没从少爷手里讨到过吃食呢,他赏你一赏就是一荷包。你看我们少爷这么看中你,你干脆到我们少爷身边伺候得了!”

    小虎子要是再长几岁,这话说出来可能还会让人误会,不过现在的小虎子才九岁,所以都知道这是逗孩子玩的话,不会想歪了。

    哑妹更不好意思了,却是躲在瑛姑身后冲春晓打着手势:你也吃过的!我上次看到你在帮少爷整理荷包的时候偷吃了他的核桃和红枣!

    春晓闻言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辩解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偷吃!我是尝尝坏没坏,怕少爷吃坏了肚子!”

    贺林晚无奈的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181章 店小二

    贺林晚看向那店小二,店小二已经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贺林晚对走过来的卫氏道:“娘,我没事。”

    卫氏打量了贺林晚一番,见她当真完好无损便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看着脸色发白的林姑娘满脸不悦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叫唤什么!”

    林姑娘缩了缩脖子,咬着唇指着桌子下面道:“有,有蜘,蜘蛛……”

    众人顺着林姑娘的手看去,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一只钱币大小的蜘蛛。

    林夫人皱眉嘀咕:“这大冬天的怎么会有蜘蛛?”

    掌柜一脸紧张地走过来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蜘蛛,一边赔笑一边道:“是一只死蜘蛛!可能是今早打扫房梁的时候从上头掉下来的,对不住,对不住。”

    店小二立即将地上的蜘蛛捡了起来,似乎怕吓到了这几位贵人。

    林夫人冷冷地瞪了林姑娘一眼,厌恶她大惊小怪差点闯祸,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她也没有说太刻薄的话,林姑娘则一只低着头不肯抬起来。

    掌柜还在不安地道歉,表示今日的茶钱都免了。

    贺林晚开口道:“算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卫氏也不想与掌柜的计较,便让他们下去了。

    潘夫人有些歉意道:“我见这茶馆收拾得还算干净,便没有再让人仔细打扫了,说起来还是我这个东没有做好。好孩子,吓到你了。”

    虽然被惊吓的人是林姑娘。潘夫人这安慰的话却是对着贺林晚说的。

    经过这一段插曲,众人也都没有了闲聊的兴致,好在潘家的管事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说外头的那截挡住路的断枝已经被搬开了,路已经通了。

    潘夫人道:“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先回吧。过几日等雪停了我再做东邀请你们去我府上赏梅,到时候给你们下帖子,各位可一定要赏脸啊!”

    卫氏几人都点头应了。

    潘夫人几人都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出了茶楼,贺林晚对卫氏道:“娘,马车上的炭炉子好像没碳了。”

    掌柜的听见了立即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银丝碳,阿山!还不快去给夫人小姐的马车里添上。”

    店小二阿山应了一声,立即跑去拿碳。因怕刚添上碳的马车里会闷。卫氏便带着贺林晚在茶馆里略坐了一会儿,让别家的马车先过去。

    等马车里暖和了之后卫氏便起身带着贺林晚离开了茶馆,店小二默默地站在门口给她们打帘子。

    贺林晚落后卫氏一步,等她走到店小二身边的时候店小二抬了抬头。贺林晚转眼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贺林晚微微偏头。低声喊出了一个名字:“崔彦?”虽然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店小二似乎是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贺林晚的声音不大,走在她身后的春晓却是听到了。不由得一脸震惊地朝着那年轻的店小二看去。

    崔彦是一个常年混迹在码头的游侠,之前贺林晚与李毓之间通信都是他负责传递的,春晓帮贺林晚送信的时候曾与他接触过几回,印象中的崔彦是一个胡子拉杂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身上还总是带了浓浓的酒味和劣质的胭脂水粉的味道,总之春晓认识的崔彦与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店小二相比较无论是形貌还是气质都相差巨大,也难怪春晓刚刚没有认出来。

    春晓有些疑惑地出声:“他……”

    卫氏听到声音回头,狐疑地道:“怎么了?”

    春晓立即闭了嘴,贺林晚没有再说什么上前几步扶住了卫氏的手臂:“没事,上车吧。”

    店小二低头哈腰地站在店门口送他们,直到马车驶出了这条长街他才缓缓直起了腰来。此时的店小二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的眸子明亮而深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而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带着痞气的笑容,原本平凡的面容立即变得生动而耀眼起来。

    贺林晚回去之后拿出之前店小二偷偷塞到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纸团,纸看上去很粗糙,像是劣质的草纸。

    贺林晚面色不变地展开了纸团,上面的字似乎是用碳条写的,字迹潦草又敷衍,好在连蒙带猜还能勉强认清楚写的是什么。

    贺林晚默不作声地将这封用草纸写的信看完之后随手扔进了屋子中间取暖用的三足兽头火盆里,一边烤着火手取暖一边若有所思。

    不想随着那张草纸燃起,火盆子里冒出了一股呛人的黑烟,贺林晚一时不妨被呛了个正着。

    “咳咳……”

    春晓一看,连忙跑去将窗户打开了,一边回头嗔道:“哎呀姑娘,这种草纸我们府上厨房里引火都不要的,你怎么直接扔火盆子里了!”

    这也怪不得贺林晚,她出身富贵,所用之物皆是好的,就连当初从杨家逃出去一路上吃了些苦,也有表哥叶以宁跟在身边照顾,她还没有遇到过连火都烧不着的纸。

    春晓难得见到自家神通广大的大姑娘这么狼狈,虽然见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些心疼,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发笑。

    这时候瑛姑带着哑妹从外头走进来,闻到屋里烟熏火燎的味道又见贺林晚止不住咳嗽,瑛姑不由得问:“怎么了这是?”

    瑛姑这几年一直待在府上给贺林晚做先生,卫氏见贺林晚越来越有大家闺秀的沉稳模样以为是瑛姑教导有方,对瑛姑十分感激敬重。

    贺林晚在瑛姑刚来的时候对她持着观望态度,不过这些年相处下来她发现瑛姑随遇而安的淡然性情并不是装出来的,平日里也都深居简出十分低调,加上还能给卫氏做伴,所以渐渐的她对瑛姑也有几分师生情谊。

    春晓很自然地给贺林晚打掩护道:“都是奴婢不好,不小心把瓜子壳儿果皮往火盆里扔了,却不想受了潮的瓜子壳烧起来这么多的烟,把姑娘呛到了。”

    火盆里确实有一些烧了一半的瓜子壳,瑛姑走过来看了一眼叹道:“去一块湿帕子来给你家姑娘擦擦眼。”

    春晓立即应声去了,很快就拿回来一块冒着热气的帕子。

    贺林晚已经没事了,随意擦了擦之后问瑛姑道:“先生过来找我有事?”

    可能是看出来贺林晚不太喜欢身边有人跟着,瑛姑除了给贺林晚授课的时候很少到她屋里来,一般若是特意过来找她,都是有事的。

    瑛姑道:“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与我相约拓碑,原本我想要等雪停了再去的,可是这雪似乎一时半会儿的还停不下来,为免师太久等,我打算今日上山。刚刚我已经去与夫人说了,会在山上小住几日。”

    贺林晚看了看外头的天,有些担忧:“雪下得这么大,上山的路怕是不好走吧?而且我听说最近外头不怎么太平……”

    瑛姑道:“没事,我走慢些就是。碧云庵虽说是在城外,但是离着文登营驻扎之地极近,安全得很,你不必担心。”

    碧云庵的如方师太为人方正亲善,贺林晚知道瑛姑与她交情很不错,因此见瑛姑坚持要去,她也没有阻拦,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先生多带几个人去吧,你也别自己走山道了,到时候让人抬一顶软轿送你上山。”

    瑛姑看着贺林晚的目光十分柔和,也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好的,我知道了。”

    等马车安排好了,贺林晚送瑛姑出门:“先生可要早点回来,别忘了这里还有学生等着求教呢。”

    瑛姑笑叹一声:“你聪慧好学,举一反三,先生早已经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了。”

    贺林晚道:“谁说没有?师父年轻的时候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您即便是教会了我万卷书,那一万里路的经历也还值得我学上好几年呢。”

    瑛姑被贺林晚逗笑了。

    哑妹安安静静地跟在瑛姑后面,贺林晚不经意间看到她腰间挂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荷包不由得笑了,问她道:“这是小虎子给你的?”

    小虎子从小就爱吃零嘴,身上常年带着一个大大的荷包,里面装满了他喜欢吃的糖果点心,现在虽然长大了,也依旧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哑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冲着贺林晚比划:是少爷赏给我的。

    说来也怪,小虎子的性子有点独,自幼就对丫鬟们不亲近,只有哑妹得了他另眼相待。小虎子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就是送吃的,他肯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送给你你就表示他对你十分满意。

    春晓也在一边打趣:“我还从来没从少爷手里讨到过吃食呢,他赏你一赏就是一荷包。你看我们少爷这么看中你,你干脆到我们少爷身边伺候得了!”

    小虎子要是再长几岁,这话说出来可能还会让人误会,不过现在的小虎子才九岁,所以都知道这是逗孩子玩的话,不会想歪了。

    哑妹更不好意思了,却是躲在瑛姑身后冲春晓打着手势:你也吃过的!我上次看到你在帮少爷整理荷包的时候偷吃了他的核桃和红枣!

    春晓闻言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辩解道:“胡说八道!我哪里有偷吃!我是尝尝坏没坏,怕少爷吃坏了肚子!”

    贺林晚无奈的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182章 故人经过

    瑛姑离开之后春晓很想问问贺林晚今日在茶馆里那个“崔彦”跟她之前打过交道的那个叫崔彦的游侠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后来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没有半分共同之处,而且她家姑娘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游侠怎么会认出来?她有些怀疑是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贺林晚完全没有要提这件事的意思,春晓又不敢贸然发问,最后憋得自己差点内伤了只能想着下次再去送信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至于贺林晚收的的那封粗燥的草纸信上的内容春晓倒是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贺林晚在送走瑛姑之后她没有像是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书房里看书写字消磨时间,反而是去了正房的书房。

    他们住的地方离着登州营驻扎之地不远,贺光烈平日里办公也都是直接去的军营,加上宅子小,所以并没有男主人用来办公待客的外院。

    贺光烈虽然不爱舞文弄墨,不过卫氏也将三间正房中的一间收拾出来当做了书房,别人家的书房里挂的都是字画这些风雅之物,贺光烈这间书房里却挂满了他收藏的刀剑弓弩,书房正中的那一张紫檀木大书桌男主人几乎从未用过。反倒是卫氏平日里常在这里看账本算账。

    贺林晚进了书房之后无视了满屋子煞气冲天的武器,径直走向了挂在北墙上的那一副地图——这大概是书房里除了兵器之外贺光烈平日里唯一会碰的东西了。

    贺林晚站在地图前,在心中将路线大致捋了几遍。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地图上的某处。

    贺林晚的手指在一个叫“姜山”的地名上轻轻划过,然后皱了皱眉头。

    快入夜的时候贺林晚在卫氏房里等着一家人一同吃饭,贺光烈和小虎子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带进了一阵冷冽的寒风,原本暖烘烘的堂屋立即被吹冷了。

    卫氏看父子两人头上和披风上还积了一层未化开的雪花,连忙一叠声地吩咐丫鬟们上热水,搬炭盆,拿干爽的衣裳,一时间屋里闹成了一团。

    卫氏一边拿着帕子给父子两人将身上的雪花拍下来,一边用温和又带着责备的声音对贺光烈念叨:“这种天气你自己出门就算了。干嘛把孩子也带出去?”

    贺光烈坐下来低着头任由卫氏给他擦头发。一边不乐意地争辩道:“嘿!是我带他去的嘛!小兔崽子自己骑着马就跟上来了,赶都赶不跑!”

    话虽这么说,贺光烈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自豪。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小虎子都是跟着卫氏寸步不离的,到了这边以后小虎子面上对贺光烈不是很亲近。但是因为贺光烈开始教他习武。他开始很乐意跟着贺光烈。尤其是前一阵子贺光烈心血来潮带着他去了一次军营的校场里骑马射箭。从那以后小虎子只要有机会就要偷偷跟着贺光烈出门。

    贺光烈向来觉得男孩子就应该粗养,所以如果他没事的时候小虎子偷偷跟上来他就当没看到随着他跟,若是有公事在身或者嫌儿子烦了的话他就用动武力把小虎子给揍回去。渐渐的小虎子也掌握了规律。只要一察觉到贺光烈有事真不能带他,他就自己乖乖回来了。

    卫氏虽然担心,但是看着小虎子从外面回来之后眼睛亮晶晶,全身充满活力的样子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小虎子看了一眼又要吵起来的父母,见怪不怪地走到了一边接过丫鬟递过去的热茶,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贺林晚看着小虎子的动作不由得好笑,小虎子今年九岁,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长得比一般的孩子要结实,不过男孩子发育晚,他再结实个子也只到贺林晚肩膀,因为总喜欢往军营里跑所以学了一些军营里男人们的做派,比方说喝茶水的时候跟喝酒一样喜欢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行站坐卧都挺直了腰杆,有一次他不知听了谁说军营里的男人都有男人味,为了这个“男人味”他忍着一个月没有洗澡,还坚持不肯换鞋袜,卫氏奈他不何气得跟贺光烈吵了一架,贺光烈只有捏着鼻子绑了小虎子去洗澡,熏得他忍无可忍赏了小虎子一顿“竹笋炒肉”。

    吃完饭之后贺林晚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离开正房,而是亲自给贺光烈泡了一盏茶。

    卫氏看了这对父女一眼,也不管她们,径自去了里间对账本。小虎子看了看母亲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父亲和姐姐,最后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炕上磕松子,不打算挪窝。

    贺光烈贺三爷翘着二郎腿一口气灌了半盏茶:“有事?”

    贺林晚想了想才问道:“父亲,我记得姜山附近向来是由登州营负责巡逻,不知这一旬的巡逻的将领是谁?”

    贺光烈这才瞪着眼睛看向贺林晚:“你问这个干什么!”

    贺林晚笑容温顺:“有位朋友最近会路经此地,所以我打听打听。”

    贺光烈看了贺林晚一眼,有些牙疼地挠了挠头。

    贺林晚幼时调皮捣蛋,那会儿他教训起来可以毫不手软,棍子都打断过好几根了。可是现在女儿长大了,好像越来越乖巧听话,弄得他现在跟女儿说话稍微大声一点都觉得理亏。虽然女儿听话懂事令人欣慰,可是不知道为何贺光烈有时候会觉得憋屈。

    虽是这么想着,贺光烈还是咳嗽一声想了想道:“哦,是公孙阳。”

    贺林晚眨了眨眼:“公孙阳?是公孙家的人?”

    “公孙阳算是公孙显的堂叔,比公孙显那厮可靠多了。”贺光烈与公孙显争锋相对多年,习惯了对他随口贬低,“你朋友大可不必担心会被拦下来敲诈勒索。”

    桌上的烛火忽而一跳,屋里顿时暗了几分,贺林晚便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剪子修剪着烛芯,面上似乎若有所思。

    贺光烈虽然不怎么管贺林晚平日里交友的情况,但是他也知道贺林晚跟经商的那个赵家有些往来,听到贺林晚这么问还以为是帮赵家打听的。不过说完稍稍一琢磨又觉得不对,赵家在这地方的根基比他还深,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十分妥帖,怎么会需要贺林晚来问这些事?

    贺光烈怀疑地看了贺林晚一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猛然一跳,看向贺林晚的目光也严肃了几分:“你的这位朋友是从京城来的?”

    贺林晚将手里的小剪子放下,并没有否认,语气平稳地道:“京城来的。按日程估算大概后日会经过莫古县,姜山在莫古县内,过了住马谷之后就属姜山脚下地势比较平坦,如今路上车马行进艰难,所以车队八成会从姜山脚下经过。”

    贺光烈越往后听眉头蹙得越紧,他看了贺林晚半响,就在贺林晚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却听他语气不怎么好地道:“公孙阳虽然是公孙家的旁支,不过他为人严谨忠直,年少时曾受过老晋王大恩。你那位朋友若是从姜山路过,想必非但不会平安无事还会得公孙阳一路护送。”

    贺林晚听到这话面上却并无喜色,她想了想又问道:“那鹰谷附近的驻守将领谁?”

    “鹰谷是文登营的地盘。”贺光烈皱了皱眉,又补充道,“文登营现在有一大半掌控在潘景峰手中。潘景峰你应当知道吧?”

    潘景峰贺林晚自然是知道的。

    四年前她二伯贺光宗回去之后不久就与潘家结成了儿女亲家,她二伯贺光宗的儿子贺显去年春迎娶了潘景峰的长女潘家二姑娘。

    潘景峰算是公孙家的旧部,是公孙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按理说他应该是公孙家一派的人,所以在公孙老将军去世公孙显下落不明的时候,他借着公孙家的名义极其迅速地收拢了一大批的势力。

    可是这几年看下来潘景峰的态度和立场却有些微妙。

    五皇子接管即墨营之后有过好几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有一次还将手伸到了文登营管辖范围之内,是试探还是挑衅不好说,但是潘景峰非但半个字没有,还默默地在后面帮五皇子扫了尾。五皇子以为潘景峰这是向自己示好有投靠之意,便设宴邀请潘景峰,可是潘景峰却拒绝了。之后五皇子又明里暗里邀请了几次,潘景峰都不赏脸,可是之后在公务上潘景峰却对五皇子十分配合。

    不仅潘景峰对五皇子的态度让人摸不透,他对公孙显的态度也是十分微妙。在公孙显和贺光烈你争我斗的这几年,公孙显好几次想要联合潘景峰给贺光烈下绊子,潘景峰却没有要配合的意思,还斥责了公孙显几次。非但如此,潘景峰与贺光烈的关系也是不远不近,除了逢年过节正常的人情往来之外并无交集,没有半分姻亲之间的亲密。

    看上去潘景峰似乎是不愿意与任何势力有牵扯,不肯拉帮结派,只勤勤恳恳地做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对部下们也十分体贴照顾。军营里大多是性格耿直之人,见潘景峰如此行事非但没有人指责他对公孙家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反而因他赏罚分明的名声,有不少忠义仁勇之士愿意在他麾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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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章节打算修一修,剧情内容不改,地名上会有变动。

    山东这个地名会改为东临省,因为本文是架空,文中的山东跟地理上的山东并没有关系,怕大家看文会代入,所以还是修改了。

    给大家带来的不便之处还请见谅!^_^

    ·(未完待续。)

第184章 色令智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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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的那章181已经替换掉了,所以这一章是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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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走了一路,众人也被折腾了一路。

    虽然看在银子的份上不得不忍受这位脾气古怪的世子,但是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好在这位世子爷身子骨娇贵得很,没多久就自己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这不?从昨日开始就躺马车里没出来,自然也没空折腾人了。众人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淸了,雪渣子砸在脸上不那么凉了,就连身下的马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时候马车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到哪儿了?”

    里面的人一出声,外头围着的人头皮就不由得有些发麻,以为这位世子爷又要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子来。不过仔细一听却发现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是刚睡醒,又有点像是生病了以致中气不足。

    程严策马稍稍前行了几步,离着马车近了一些,语气恭敬中带着点公事公办的严谨:“回世子,前面是住马谷,过了住马谷就到姜山了。”

    “住马谷是什么地方?”李毓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程严还未来得及说话,李毓的车夫就沉着地安抚道:“世子爷,既然叫住马谷应该就是可以让马儿停下来休息的地方,想必等我们到了地方就可以修整一番了。”

    不想程严沉默了一瞬,却是道:“驻马是停马之意。这一段路是此行最不好走的一段,因大雪封了大路,所以我们需要穿过一段狭窄的山道。”

    李毓的声音懒散低哑:“既然路难走,那就等雪化了再走。”

    程严立即道:“世子,这……恐怕不妥。我们一路上耽搁了太久,若是等到雪化了再走怕是会误了圣旨上的期限,到时候陛下追究起来……”

    李毓毕竟是被发配,而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所以自然有到达目的地的期限,因天气不好时限稍微放宽了些。但是也仅仅是放宽几天而已。偏偏李毓这一路上心血来潮的时候太多。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不然也不至于只能走这么一条难行的近路了。

    想到前路难行,又不得不赶路,禁军们看向马车的目光更加激愤。

    车夫高枫似乎因周遭射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自在。转头一脸正经地冲着马车道:“世子爷。属下尿急。下去方便方便。”

    马车里的人似乎是回应了一声,高枫立即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冲着程严道:“程大人。我很快就回来,麻烦您在这里陪一陪我家世子爷,他还病着身边不能离了人。”

    说完不等程严说话,高枫就“嗖”地蹿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不远处被大雪覆盖了的灌木丛里。

    程严:“……”

    程严站在原地有些尴尬,他转头看了看四周。

    因李毓在禁军当中人缘极差,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太靠近马车,稍微近一些的禁军见程严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立即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没有人愿意过来帮程严分忧伺候这位世子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程严以为马车里的人已经睡着了,那人又说话了:“只有往姜山这一条路可以走?”

    程严闻言犹豫着道:“住马谷有一条岔道是通往鹰谷的,走鹰谷也可以抵达东环岛,只是姜山路势较为平坦,适合马车通过,鹰谷却不然。”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程严却是想了想之后又接着说了一句:“姜山附近有登州营公孙家的人在巡逻,鹰谷则是文登营的地盘。”

    程严这话虽然说得含糊,不过却有提点之意。

    只是马车里的人却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这个暗示,就在程严想要再说几句的时候才听马车里传来一声:“知道了。”

    程严话少,说到这里他便又沉默了下来。

    “你与我晋王府有旧?”不知为何,一路上不怎么搭理人的李毓却是难得多问了一句。

    程严看了一眼马车。闷声道:“并无。”

    李毓听到这个回答之后似乎失了继续问话的兴致,又没了声响。

    程严沉默了片刻之后却又轻声道:“属下祖籍全州,家人在三十多年前的颍川之战时曾受惠于罗家军,祖父在世之时时常提及这段旧事,叮嘱我等后辈不要忘恩。”

    颍川之战晋王麾下的罗家军曾救不少百姓与水火,程严祖上曾在全州定居的话会受惠与罗家军到也正常。

    这时候高枫拿着几个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苹果,一边吃一边走了过来。

    程严抬头看了一眼,在高枫走过来之前快速又低声地说道:“世子,陛下的人势必会在您抵达东环岛之前动手。住马谷受地势所限埋伏不了人,所以路虽难走一些,安全上却有保障。公孙家的人此时已经带了人马在住马谷谷口等候了,只要与他们汇合,我们必能护您安全抵达东环岛,您放心就是。”

    说完这一句程严便若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严肃淡定。

    高枫走过来见程严还在这里,远远地就给他抛了个苹果过来,程严扬手就接住了。

    “多谢!”程严看了一眼手里的果子。

    高枫三两口将果子吃完:“这是之前打发个小子拿银子走了十几里山路去找农家买的!金贵着呢!我们先帮世子试试能否入口。”

    程严拿着果子有些无语。

    高枫一脸正直:“严大人去忙吧,世子这里有我。”

    程严点了点头,冲着马车方向行了一礼然后上马走了。

    高枫捧着果子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里李毓半靠在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脸上并无病色也无倦色。

    高枫将手里剩下的三个苹果放到了李毓面前的矮几上,然后将一封信递到了李毓眼下,李毓终于抬起了眼帘。

    高枫又拿了个苹果,往胸前的衣襟上擦了擦然后一口咬掉了大半,含糊着道:“崔彦送来的。”

    李毓眉眼一动,放下了手中的书拿起了信拆开了,高枫直起身子装作不经意地往信上瞄,李毓淡淡地一眼望来,高枫立即正襟危坐,乖乖地咬着手里的果子。

    李毓看过信之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有点冷,与平日里懒散狂傲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就连高枫都不敢随意插科打诨。

    高枫懒得扔果核,又不敢把核留马车上,只有三两口将整个果子都吞下肚,然后正色道:“这个程严性子倒是不错,您折腾了一路他跟没脾气似的。好几次禁军的人要闹,都被他不动声色的压下去了,关键是他护着您还偷偷摸摸的护,不到您跟前来表个功啥的。我都有点好奇他是什么来头了。”

    李毓这一路折腾,虽说明里暗里没有少给禁军发银子,但是他得罪的人可不少,禁军的人若是真要报复他并不是没机会,平平安安走到现在说是没有人暗中相护那是不可能的。

    “颍川之战时罗家军曾救过他家人性命。”李毓淡声道。

    高枫眨了眨眼:“真的?他终于找您坦白了?”

    李毓的目光还在手中的那一封信上:“应当不假。”

    高枫:“难怪这一路上我们故意拖延时间绕路避过了好几个可能的埋伏地点,他非但没有阻止还暗中行了方便。他刚刚与您说了什么?”

    李毓将后背靠在了身后的引枕上,手指却依旧在那封信上无意识地轻划着:“他建议从住马谷走姜山这条路。”

    高枫摸着自己已经长出了胡渣的下巴:“我们原本就打算走这一条近道,不然也不会故意在路上拖延这么久。前面有公孙家的人接应,会安全许多。”

    李毓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们不走姜山,走鹰谷。”

    高枫闻言一惊,立即抬头看向李毓:“怎么?您怀疑程严有问题?”

    李毓摇了摇头。

    高枫皱眉,面色也严肃了起来:“那为何突然要改道走鹰谷?鹰谷附近是文登营的地盘,如今的文登营已经不是公孙老将军在时的文登营了。掌管文登营的潘景峰不管是谁的人,反正不是我们的人。我们这次只带了十几个高手,鹰谷的地形十分合适埋伏,我怕走进去我们就出不来了。”

    李毓语气淡然:“我知道。”

    高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知道您还任性!

    李毓:“你安排下去便是。”

    高枫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跟自家爷讲讲道理,目光在李毓手中的信上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冒着生命危险鼓起勇气快速地探过头去往信上看了一眼,然后便愣了愣。

    高枫以为李毓拿着那封信看了半天,信肯定很长,不想刚刚那一眼就把信的内容看了个**不离十,因为整封信上面只有三个字:“走鹰谷。”

    高枫眨了眨眼,看向李毓,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您别告诉我您改变计划就是因为这封信!”

    李毓慢慢地将信沿着之前的折痕折好:“不是。”

    高枫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您已经色令智昏到了这种地……”

    高枫话还未说话,就听李毓一脸淡定地接着道:“我是因为写这封信的人。”

    ·(未完待续。)

第185章 财帛动人心

    李毓一行抵达住马谷的时候刚到未时,因下着大雪的缘故天色灰蒙蒙的,看着像是马上要入夜了一样。

    “让马再跑快点,我们要在酉时之前穿过住马谷,不然就要在悬崖上过一夜了。”队伍前面的人顶着风雪大声嘶吼,声音却像是立即被风雪吞没了般。

    “火把都备好!前面的路不好走,一不留神就要掉下去。”有人策马来回着喊道。

    住马谷虽说算是一条狭长的峡谷,不过他们并不从峡谷中穿过,而是依山而行,还要走一段不短的盘山路。

    这条盘山路其实还算宽敞,也并不险峻,平日里商旅往来行人车马将这条道路踩踏得十分平整夯实,像李毓所乘坐的这种大型马车也能轻松通过,车厢小一些的马车甚至可以两辆并行。

    不过这都是在下雪的前提下。

    如今已经连日大雪,山道上的雪刚落下还没有来得及融化就被行人给踩踏严实形成了冰地,人马走在结了冰的山道上很容易滑倒跌下山崖。好在他们早有准备,一边往前行一边在不好走的地段铺上草甸子。好在难行的也就这么一段路,过了这段盘山路就要好走很多。

    因天色灰暗怕出意外,程严让大家把火把点了起来,不想走到半路却发现前面不远处也有一队车马燃着火把迎面而来。两队人马一对上双方都傻了眼。

    平时这条道走的都是马队或者小马车,就算是迎面来人。小心仔细一些也是很容易通过的。可是李毓的马车却都是特殊定制的,比一般的马车要大很多,很占地方。加上对面来的也是车马队伍,双方要各自通过就比较困难了。

    程严派人上前问清楚情况,原来这是一个商队,车上和马上载着的都是从北方收来的货物,因这阵子附近几座城出入盘查十分严格,他们耽搁了一个月才好不容易拿到了路引,现在要赶在年前将这批货物运到南方去。

    程严也有些头疼,因为山路狭窄。就算他要对方的车马掉头回去也转不开身。说不定今日所有人都要堵在山道上过一夜了。思量一番,最后也只有下达继续前行的命令,而对方的车马则靠边等他们先行。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队的人听了也不敢有什么意见。老老实实地将车马沿着山道内侧停了下来。不想却在这个时候出了变故。

    李毓车队当中的一匹马不知是被商队手中的火把撩伤了眼睛还是怎么的突然嘶叫一声发起狂来。周围的几匹马被影响着也立即骚动起来,这条不宽敞的山路上立即混乱起来。

    程严一直不远不近地走在李毓的马车旁边,听到动静一回头发现那发狂的马匹在队伍后面。离着李毓的马车还有好一段距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一边吩咐周围的人继续护卫李毓的马车,一边策马往后去查看情况。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便是几声巨响,那匹发狂的马竟然连车带马一同翻下了山崖,周围的几匹马更加慌乱,程严飞快赶到一把勒住了一匹眼看着也要跟着掉落山崖的马的马缰,几个跟随而来的禁卫也帮着安抚受惊的马匹。

    “咦?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是银子!地上好多银子!”

    “还有金器!”

    “是刚刚那辆马车里的!”

    ……

    马匹被安抚住,人群却骚动了起来。

    原来刚刚那辆马车掉下去的时候撞到了山壁,有几口箱子从车厢里掉落,箱子里的银子和金器洒落了一些在路边。

    别人不知道,禁军的人可知道这位世子多么有钱。刚刚出京的时候刑狱司就有一人因这些财物被杀,这一路上李毓人虽不好伺候,出手却很大方,禁军中也有不少人得过他的好处。

    金银被装在马车里的时候大家在明面上还不敢有什么心思,但是现在这些金银明晃晃地掉落在自己的脚下又有几个人能不动贪念?不知是谁先捡起了滚落在了自己脚下的一个银裸子,紧接着回过神来的人都开始满地摸索起来,不光是禁军的人,那些之前老老实实站在山壁前的商队的人也涌过来捡银子了。

    眼见着队伍都乱了,程严大吼:“不准捡了!都散开!”

    禁军的人听到上峰发话还有顾虑,商队的人却毫不理会。不知道谁将自己手里的火把灭了,没有火把的照明周围立即暗了下来,能见度低却也便于隐藏自己。禁军的人见状都跟着将自己手里的火把熄灭,然后跟商队的人抢银子,反正黑灯瞎火的最后想要追究也看不清人。

    “那里有个金碗!”

    “山崖下也有!”

    有人冒着危险爬到山道边缘去捡银子,程严刚一脚踢开一个人,另外又有两人蹿了过去,拦也拦不住。

    这边动静这么大,走在前面的人也发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来捡宝贝啊!地上掉了好多宝贝!”前面的队伍也跟着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往后面挤。

    李毓的车夫高枫怒道:“你们干什么!敢抢我家世子爷的钱!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句话一出口,更多的人开始往后挤。

    高枫一边驱赶着马车躲避,一边大声咒骂,众人心里眼里只有银子,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程严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管那些争抢的人了,立即往这边赶来。

    就在此时,有人趁着混乱狠狠扎了一下李毓那辆车前的马的马屁股,马受疼开始乱奔,一下子掀翻了好几个人。挤挤撞撞之下,随着高枫一声惊呼,李毓那辆豪华的马车翻下了山崖。

    程严远远看到不由得一惊,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立即飞奔而至,可是哪里还有李毓那辆马车的影子?

    “世子,世子的马车掉下去了……”有人回过神来喊道。

    程严愣愣地看着山崖下,还有那不明状况的人想往后跑,程严回过神来猛地一脚踢过去,四五个人被他的力道踹下了山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程严阴沉着一张脸看了一眼众人:“世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捡到了银子也没有那个命花了!”

    风雪中程严的声音并不算大,却奇异地让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程严一字一顿地道:“回京之后等着被陛下砍脑袋吧!”

    不管皇帝对李毓的想法如何,他们接到的皇命是护送李毓安全抵达东环岛,李毓若是因他们而死,就算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他们这些人也是没有活路的。

    刚刚被金钱迷住了心神的人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他们眼前闪过离京之时宁易挥刀之间滚落的那一颗人头。

    程严看了众人一眼,冷声道:“还不下去找!”

    这下没有人敢去争抢那些掉落在地的银子了,都争前恐后地爬下山崖寻找李毓的下落。

    好在没过多久下面就传来了高枫的声音:“我们在这里,马车被个树根卡住了!快来人把马车拉上去!”

    程严立即亲自攀爬下去查看情况,原来那辆豪华大马车因为太大了被卡在了两个大树根中间并没有掉落下去,再往下似乎还有一个平台,积雪很厚,马车的车轮全陷在了积雪中,看上并没有掉下去的危险。

    程严松了一口气,立即问道:“世子呢?有没有受伤?”

    程严的胳膊被树枝划破了,他一边捂着伤口吸气一边道:“没事,我看过了。世子说刚刚只是撞了一下头,有些晕,人并没有大碍。快叫人用绳子把马车拉上去。”

    程严听完却没有没有立即行动,他靠近马车问道:“世子?你在里面吗?有没有受伤?”

    马车里没有动静。

    程严皱了皱眉:“世子?”

    见还无人应声,程严想要打开车门查看,高枫却一把拦住了他:“诶!你做什么!世子还病着,刚刚又撞了头正晕着,可见不得风!”

    程严没有理会高枫,一把挥开高枫的手,高枫继续阻拦,程严二话不说开始动手攻击。

    这时候马车里传来一个有气无力却带着怒火的声音:“住手!”

    程严听见这声音立即停了手,被高枫一巴掌扇在了脑门上,程严却没有在意,因为他听出来马车里正是李毓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世子,您受伤了吗?”

    李毓不耐烦地道:“我没事!还不快让人把马车拉上去!”

    程严这下二话不会就爬上去叫人了。

    经过一番折腾,李毓的马车终于被拉了上去,这时候天是真的黑了。

    程严想要让大夫来给李毓看看,被心情不好的李毓给拒绝了。程严觉得李毓今日脾气有点大,不过任谁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脾气都不会好,所以他也没有在意。

    之前掉下去的那辆装满了金银的马车却没有李毓这辆马车这么幸运,那辆马车真的掉下了山崖,程严派人下去找,最后只搬回来了几个箱子。

    程严道:“他们抢去的银子,我会让他们拿出来的。”

    李毓没说话,高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算啦算啦,大家今日也辛苦了,那些就当是世子赏的吧,我们世子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未完待续。)

第186章 终于来了

    程严见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便当这是李毓的意思,为免继续耽搁行程便放了那一队商队的人离开。

    车队要继续前行,高枫捂着手臂呲牙咧嘴地招来了一个随从:“你来给世子爷赶车,我手受伤了,这路难走怕出事。”

    那随从便代替了高枫的位置,高枫则去后面找大夫给自己包扎伤口了。

    等车队终于走出住马谷抵达姜山脚下的时候已至戌正,此时已经是人累马疲,好在接下来的路宽敞平坦,即便积雪能没过人的小腿也不耽搁赶路。

    程严打算找个背风的地方稍做休整然后绕过姜山前往桑县,再从桑县乘船去东环岛。不想才刚走出谷口没多远就看到了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程严是个军人,这队人马一出现他就心生警惕,因为远远的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程严将右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抬起左手打了一个手势让众人提高戒备,那队人马当中有人越众而出,飞奔而来。

    “可是晋王世子尊驾?”来人洪亮的嗓音,马未到声先至。

    程严看了一眼李毓的马车,然后策马上前冲那人道:“正是,不知……”

    程严的话还未说完,那人便下了马,然后动作利落地一跪,声音难忍激动地道:“登州营指挥佥事公孙阳拜见晋王世子。”

    公孙阳带来的二三十个骑兵也动作整齐地下了马,单膝跪地:“拜见晋王世子。”

    总所周知。公孙一族曾在罗老将军的带领下跟随老晋王南征北战,公孙家族对晋王府的忠诚可谓无人能及,这也是皇帝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公孙家的原因。因此见到公孙阳如此,在场之人也并不意外。

    程严下了马拱手道:“在下禁军校尉程严。”

    公孙阳闻言却只是瞥了程严一眼,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意思,他的目光定在中间那辆马车上,小心又希冀地问:“世子?不知可否一见?”

    马车里无人应声。

    程严道:“世子之前受了点小伤,此刻正在休息。”

    公孙阳闻言大惊,连忙问道:“受伤?路上遇袭了?难道我来晚了一步?”

    程严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风风火火的武将耐着性子解释:“世子并未遇袭,只是出了点意外。”

    公孙阳这才正眼看向程严。对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周围的禁军,一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你们这么多人护着世子还能让他出意外?你们自己怎么没出意外!”

    程严还好,周围的禁军听了这句话看向公孙阳的目光就不怎么友善了。

    公孙阳鄙夷地撇了撇嘴:“哦!我差点忘了,你们这些人都只会窝里横。跟自己人下手。对着敌人屁本事没有。”

    禁军闻言大怒。有人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了,公孙阳带来的人也都不再收敛气势,一时间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程严用眼神制止了自己的下属。语气平和地道:“多谢公孙大人前来接应,当前第一要务是将世子安全送到东环岛,想必对于这一点公孙大人与我们禁军的目标是一致的,至于别的话我们以后再论。”

    公孙阳还想再说什么,马车里传来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别吵了,赶路要紧。”

    公孙阳总算听到了正主的声音,立即放弃了与禁军的对峙,激动又恭谨地道:“是,世子!”

    然后他还是忍不住加上了一句:“我们还有不少人马稍后就到。世子请放心属下一定保证您的安全!属下手底下的人也都誓死效忠您。”

    “属下誓死效忠世子!”公孙阳带来的人齐声喊道,虽然只有二三十号人,他们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是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禁军们面面相觑,他们以前听说晋王府因为老晋王和罗家的原因很受边关将领们的推崇,可是在与李毓接触之后他们却不怎么相信李毓这样的一个只知道享乐的纨绔子能让人甘心效忠。而今日公孙阳态度让他们对晋王府在军中的威望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程严皱了皱眉。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片刻:“有劳了。”

    公孙阳的一个下属提醒公孙阳道:“大人,雪下得大了,是不是要找个避风的地方让人马休整休整,顺便等一等后面敢来的兄弟们?”

    公孙阳来接李毓自然不只带二三十个人,他只是等不及了带了些身手好的先赶过来,大队人马还在后面。

    公孙阳点了点头,又问过李毓的意见,李毓“嗯”了一声,公孙阳就安排下去了。程严原本就打算找地方休整,自然是没有意见,他也不是很在意公孙阳喧宾夺主的行为。

    公孙阳让自己的人走在前面带路,他们算是地头蛇,对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哪里有适合休息的地方,他自己则与程严一左一右护卫在李毓的马车旁边。

    很快就抵达他们选好的休憩之地,是一个能躲避风雪的山坳,公孙阳和程严下令众人停马,公孙阳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许多捆干草铺在地上让大家坐下休息,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程严想到李毓自马车掉落被救上来之后就难得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想要问问他需不需要让大夫来看看,转头一看到车夫突然想起来李毓之前那个叫高枫的车夫许久不见人影了。

    “高枫去了哪里?”程严环顾一圈,皱眉问道。

    周围的人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看到人。

    程严想着李毓这边需要一个能近身伺候的人,便叫来一个下属:“去把高枫找过来。”

    众人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都下了马挤在了铺了干草的地上吃干粮,想要找个人很容易,可是程严的人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叫高枫的车夫。

    程严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打算亲自去找高枫,不想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刚刚放松的众人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闪亮,无数的火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射了过来,有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火箭射中了,不过片刻就成了一个浑身着火的火人,接着火势很快就殃及了周围的人身上,而铺在地上的干草此刻成了绝佳的助燃之物。

    此刻雪下得不小,风又大,若是在别处的话这火箭怕是还未射到就熄灭了,偏偏他们选择的这个休息之地能避风雪,那地上的干草不知道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让火势一下子就蔓延了开来,怎么扑都不灭。

    程严立即反应过来,拔刀冲到李毓的马车旁,将冲着李毓而来的火箭纷纷击开,一边大声吼道:“快保护世子!”

    公孙阳看着眼前的景象愣怔了片刻,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扑过来护住了马车的另外一面。

    公孙阳的属下见状也都围了过来要帮忙,却被程严挥刀阻挡:“都别过来!”

    公孙阳回首怒道:“你想做什么!”

    程严道:“应该是我问你们的目的才是!”

    将他们带来这个地方,又拿出了那些助燃的干草,明显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公孙阳也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百口莫辩,他一边将火箭挥开,一边看向自己带来的人,眼中也带了些惊疑。今天他带来的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心腹,是他十分信任的兄弟,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人里面会有背叛者。

    可是眼下显然不是算账的好时候,火势越来越大,若是还在这里不动,他们都会被火烧死。

    公孙阳看了程严一眼,咬牙道:“你们护着世子先走,我掩护你们。”

    程严二话不说就召集了自己的人,将李毓的马车围住,想要突围出去。这时候火箭暂时渐渐停了下来,程严却脸色一变,因为他感觉到有不少人马堵住了几个出口,只要他们冲出去必然会被围剿。

    公孙阳也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又有些疑惑后面赶来的人马怎么还没有到。

    他抹了一把脸上汗,冲着外头怒骂道:“你们是什么人!只会臧头缩尾玩阴谋诡计的算什么玩意!有种跟爷爷出来以命拼命!王八羔子的种!”

    程严护着李毓的马车到了火势较小的地方,却因为不知道外头有多少敌人不敢贸然冲出去,可是他们若是不出去最后也只有落得被活生生的烧死的下场。

    这时候外面的人终于喊话了:“我们只是此地的栽树人,听说有肥羊经过,兄弟们下山来借点银子花花。”

    “栽树人”在本地是山贼的意思,这群人的身份是山贼?

    公孙阳闻言冷笑道:“放你娘的狗屁!来劫道的你放火烧车?你他|娘要给自己烧纸钱?你们明明是冲着世子来的!”

    外头的人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干脆放弃了伪装,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等等!”李毓的马车里突然有人出声道。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一愣,还不等想明白马车车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跳了下来,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下。

    ·(未完待续。)

第187章 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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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更*********

    马车里的人看着惊呆了的众人咧嘴一笑,然后冲着外头喊道:“原来你们是冲着世子来的啊,可巧世子不在这里,怕是要让你们白忙一场了。”

    公孙阳最先回过神来,抽搐着嘴角道:“公孙显?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公孙显笑嘻嘻的:“叔父你能来我为啥不能来?”

    公孙显想到了什么,立即冲到李毓的马车前往里看,马车里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他甚至还趴下身往马车底部看了看,还是没人。

    公孙阳不由得有些懵:“世子人呢?”

    公孙显眨了眨眼:“当然是早就走了,难不成还等在这里被人围杀?”

    程严看了公孙显一眼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在住马谷的时候李毓自从被救上来之后就没有露过面,不过因为听到了李毓的声音,所以程严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李毓说的那几句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完全不符合这位世子平日里的做派。

    难道在那个时候公孙显就代替了李毓坐在马车里?这样高枫没过多久就失踪了便能找到原因了,想必是已经偷偷跟着世子离开了。

    程严在心里想了这么多,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公孙阳大大咧咧地道:“世子不在这里咱杀出去!我的人马上就到了,灭了这群王八羔子的。”

    公孙显看着他叔父叹了一口气:“叔父。你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公孙阳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他虽然带着二十来人先行一步,但是走在后面的人再磨蹭这会儿也应该赶到这里了,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公孙阳又想起来那助燃的干草,立即明白了自己怕是中了计,而且他的人里面又内奸!

    公孙阳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在自己带来的人当中巡视了一圈,一时不知道该怀疑谁,又觉得似乎谁都有嫌疑。

    公孙显却冲着外头的人道:“我们当中想必有你们的人。世子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我们也骗不了人。如果你们现在掉头去追。说不定还真能被你们追上势单力薄的世子。到时候要杀要剐我们也拦不住了。”

    公孙显话音未落公孙阳的目光就瞪了过来:“说的什么屁话!”

    公孙显当做没有听到公孙阳的指责,继续面不改色地道:“若是你们想要继续浪费时间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话……呵呵!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拼死一战!不过嘛,你们最好能有把握能在我的援兵到来之前把我们所有人全灭了。不然你们真是什么山贼还好。若是熟人的话交手的时候你们总会露出点马脚。到时候你们背后的人怕是收不了场!”

    外头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暗中查证李毓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李毓若是还在的话就算是冒着再大的风险他们也要赶尽杀绝的,毕竟只要李毓死了。晋王府没了人,晋王的旧部们就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可是李毓这个主角若是已经逃走,他们这里最后又泄露了真实身份,那么就给了李毓煽动晋王旧部的借口。

    外头的人最终得到了李毓果真已经不在这里了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犹豫多久,领头之人发出了一声长哨,原本包围了他们的人马一句废话也没有地开始往外撤离,他们要去寻找李毓的行踪,因为杀掉李毓才是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

    过了许久,外头的人才全数撤离。

    公孙阳一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越听他身上的冷汗越多,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他虽然想过要拼死一战,可是听着外头这动静,包围他们的人马至少是他们的十倍。就算他带来的人全赶了过来,怕是也护不住李毓。

    等到外头彻底没有了动静公孙显才松了一口气:“愣着干啥,赶紧离开这里啊!万一他们改变主意要来杀个回马枪呢!草!老子快要被烤干了!”

    这会儿山坳里的火势还没有歇,李毓带来的马车已经被烧了大半,伤亡的人数也有不少,不过大多是禁军的人,公孙阳这次带来的都是些好手所以没有伤亡,令人惊讶的是李毓的那十几个车夫居然一个个都好端端的。

    大致看了一眼在场的情形,程严开始整合自己的人马撤离。

    等众人从山坳里出来,看着还留在雪地上密密麻麻的马蹄印都一时无言。

    公孙显摇头叹气:“看来还真是下了死手啊!希望世子能平安脱险。”

    公孙阳刚想问世子去了哪里,可是想到自己的队伍里还有内奸,这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最后只吐出来一句:“现在我们去哪里?”

    公孙显默默地看了看漫天大雪,又看了看公孙阳,半真半假地道:“世子能否平安脱险我们是帮不了什么忙了,就让他听天由命吧。前面去找找你带来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咱还得去收个尸。”

    公孙阳也想起来自己带出来的那些人马,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回去之后再说。

    程严想了想,对他们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世子,现在世子下落不明,我要带人回头去找。”

    公孙显对程严的态度还好,拱手道:“那就在此别过了,程大人保重。”

    程严点了点头:“保重。”

    公孙显和公孙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程严则带着自己的人马往回去找李毓。

    而此时的李毓刚刚走出住马谷谷底。

    一般经过住马谷都会选择好走的盘山道,因为谷中除了乱石杂草众之外还有不少的沼泽深潭,对此地不熟的人一不小心就回丢了性命。好在现在是冬天,地面已经被冻住了,但是这条路依旧还是不好走。

    李毓从谷底出来的时候却是面色从容淡定,尽管他的衣袖已经被谷底乱生的枯藤尖石划破了好几道豁口。

    高枫提着一把剑跟在李毓身后蹿了出来,他看上去就狼狈多了,衣襟上沾了一滩血不用说脸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大冬天的谷底居然能遇上熊瞎子!不会为了被您吃掉熊掌的那一头熊来寻仇的吧?”高枫将剑往自己腰间随便一插,从衣袖上扯了一条布来把自己乱糟糟的,被北风一吹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胡乱邦了,忍不住开口吐槽。

    李毓头也没回,还好心情地戏谑了一句:“难怪那头熊直冲着你去了。”

    高枫不由得一噎,想起来那熊掌似乎真是进了自己的肚子,只有转移话题:“从这里走到鹰谷可不近,而且只有我们两人,万一遇上追兵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毓想了想在谷口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口哨子。高枫正想问他这是干嘛,就听到了马蹄声,不过一眨眼两匹马就出现在了他们是视野里,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高枫不由得愣住了,直到那两匹马跑到了他们面前停下来。

    李毓走上前摸了摸马头,然后检查了一下马匹,最后从挂在马身上的褡裢里找出了一个包袱。

    李毓动作一顿,然后将包袱打开,发现包袱里有干粮,伤药,一把短刀,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水壶。

    高枫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毓:“这是您准备的?您早就料到我们要从这里走?”

    李毓没有答话,又去检查了另外一匹马,同样找出来一个包袱,而这个包袱里除了刚刚那几样东西之外还多了一封信。

    李毓将信拆开,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之后他弯了弯嘴角。因心情很好,他纡尊降贵地回了高枫一句:“你说呢?”

    李毓将手里的信看完之后并没有递给高枫,而是折好之后收到了衣襟里。高枫眼巴巴地看着李毓等他再说点什么。

    李毓打开了一个水壶闻了闻又放下,然后打开了另外一个,烈酒的浓香瞬间散发了出来,他轻轻抿了一口,顺手将一个包袱抛给了高枫。

    高枫吸了吸鼻子也翻出来属于自己的那一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发现自己僵冷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瞬间就热乎了起来,高枫舒服地叹了一声,又狠狠地灌了一口下去,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是写信给你的那人准备的?可是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从谷底走?万一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她这准备不是白做了吗?”

    李毓摩挲着手里的酒壶,夜空中灰暗无星,高枫却一时眼花地感觉刚刚那一瞬似乎从李毓的眼中看到了璀璨的星子。

    “别的出口应该也有准备。”李毓低声道。

    高枫眨了眨眼:“啥?这么神?这就是所谓的算无遗策?”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料事如神算无遗策,有的只是细致入微和面面俱到。

    李毓没有再言,翻身上了马。

    高枫不等李毓发话,也利落地上了马。

    李毓勒住马缰看了他一眼:“伤口不处理一下?”(未完待续。)

第187章 金蝉脱壳

    ·

    *********补更*********

    马车里的人看着惊呆了的众人咧嘴一笑,然后冲着外头喊道:“原来你们是冲着世子来的啊,可巧世子不在这里,怕是要让你们白忙一场了。”

    公孙阳最先回过神来,抽搐着嘴角道:“公孙显?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公孙显笑嘻嘻的:“叔父你能来我为啥不能来?”

    公孙显想到了什么,立即冲到李毓的马车前往里看,马车里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他甚至还趴下身往马车底部看了看,还是没人。

    公孙阳不由得有些懵:“世子人呢?”

    公孙显眨了眨眼:“当然是早就走了,难不成还等在这里被人围杀?”

    程严看了公孙显一眼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在住马谷的时候李毓自从被救上来之后就没有露过面,不过因为听到了李毓的声音,所以程严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李毓说的那几句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完全不符合这位世子平日里的做派。

    难道在那个时候公孙显就代替了李毓坐在马车里?这样高枫没过多久就失踪了便能找到原因了,想必是已经偷偷跟着世子离开了。

    程严在心里想了这么多,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

    公孙阳大大咧咧地道:“世子不在这里咱杀出去!我的人马上就到了,灭了这群王八羔子的。”

    公孙显看着他叔父叹了一口气:“叔父。你的人怕是不会来了。”

    公孙阳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他虽然带着二十来人先行一步,但是走在后面的人再磨蹭这会儿也应该赶到这里了,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公孙阳又想起来那助燃的干草,立即明白了自己怕是中了计,而且他的人里面又内奸!

    公孙阳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在自己带来的人当中巡视了一圈,一时不知道该怀疑谁,又觉得似乎谁都有嫌疑。

    公孙显却冲着外头的人道:“我们当中想必有你们的人。世子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我们也骗不了人。如果你们现在掉头去追。说不定还真能被你们追上势单力薄的世子。到时候要杀要剐我们也拦不住了。”

    公孙显话音未落公孙阳的目光就瞪了过来:“说的什么屁话!”

    公孙显当做没有听到公孙阳的指责,继续面不改色地道:“若是你们想要继续浪费时间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话……呵呵!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拼死一战!不过嘛,你们最好能有把握能在我的援兵到来之前把我们所有人全灭了。不然你们真是什么山贼还好。若是熟人的话交手的时候你们总会露出点马脚。到时候你们背后的人怕是收不了场!”

    外头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暗中查证李毓是不是真的不在这里了。

    李毓若是还在的话就算是冒着再大的风险他们也要赶尽杀绝的,毕竟只要李毓死了。晋王府没了人,晋王的旧部们就再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可是李毓这个主角若是已经逃走,他们这里最后又泄露了真实身份,那么就给了李毓煽动晋王旧部的借口。

    外头的人最终得到了李毓果真已经不在这里了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犹豫多久,领头之人发出了一声长哨,原本包围了他们的人马一句废话也没有地开始往外撤离,他们要去寻找李毓的行踪,因为杀掉李毓才是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

    过了许久,外头的人才全数撤离。

    公孙阳一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越听他身上的冷汗越多,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他虽然想过要拼死一战,可是听着外头这动静,包围他们的人马至少是他们的十倍。就算他带来的人全赶了过来,怕是也护不住李毓。

    等到外头彻底没有了动静公孙显才松了一口气:“愣着干啥,赶紧离开这里啊!万一他们改变主意要来杀个回马枪呢!草!老子快要被烤干了!”

    这会儿山坳里的火势还没有歇,李毓带来的马车已经被烧了大半,伤亡的人数也有不少,不过大多是禁军的人,公孙阳这次带来的都是些好手所以没有伤亡,令人惊讶的是李毓的那十几个车夫居然一个个都好端端的。

    大致看了一眼在场的情形,程严开始整合自己的人马撤离。

    等众人从山坳里出来,看着还留在雪地上密密麻麻的马蹄印都一时无言。

    公孙显摇头叹气:“看来还真是下了死手啊!希望世子能平安脱险。”

    公孙阳刚想问世子去了哪里,可是想到自己的队伍里还有内奸,这话到了嘴边就咽了下去,最后只吐出来一句:“现在我们去哪里?”

    公孙显默默地看了看漫天大雪,又看了看公孙阳,半真半假地道:“世子能否平安脱险我们是帮不了什么忙了,就让他听天由命吧。前面去找找你带来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死了,咱还得去收个尸。”

    公孙阳也想起来自己带出来的那些人马,脸色越发不好看起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一切都要等回去之后再说。

    程严想了想,对他们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世子,现在世子下落不明,我要带人回头去找。”

    公孙显对程严的态度还好,拱手道:“那就在此别过了,程大人保重。”

    程严点了点头:“保重。”

    公孙显和公孙阳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程严则带着自己的人马往回去找李毓。

    而此时的李毓刚刚走出住马谷谷底。

    一般经过住马谷都会选择好走的盘山道,因为谷中除了乱石杂草众之外还有不少的沼泽深潭,对此地不熟的人一不小心就回丢了性命。好在现在是冬天,地面已经被冻住了,但是这条路依旧还是不好走。

    李毓从谷底出来的时候却是面色从容淡定,尽管他的衣袖已经被谷底乱生的枯藤尖石划破了好几道豁口。

    高枫提着一把剑跟在李毓身后蹿了出来,他看上去就狼狈多了,衣襟上沾了一滩血不用说脸上也多了几道伤口,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大冬天的谷底居然能遇上熊瞎子!不会为了被您吃掉熊掌的那一头熊来寻仇的吧?”高枫将剑往自己腰间随便一插,从衣袖上扯了一条布来把自己乱糟糟的,被北风一吹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胡乱邦了,忍不住开口吐槽。

    李毓头也没回,还好心情地戏谑了一句:“难怪那头熊直冲着你去了。”

    高枫不由得一噎,想起来那熊掌似乎真是进了自己的肚子,只有转移话题:“从这里走到鹰谷可不近,而且只有我们两人,万一遇上追兵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毓想了想在谷口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将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口哨子。高枫正想问他这是干嘛,就听到了马蹄声,不过一眨眼两匹马就出现在了他们是视野里,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高枫不由得愣住了,直到那两匹马跑到了他们面前停下来。

    李毓走上前摸了摸马头,然后检查了一下马匹,最后从挂在马身上的褡裢里找出了一个包袱。

    李毓动作一顿,然后将包袱打开,发现包袱里有干粮,伤药,一把短刀,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水壶。

    高枫一脸震惊地看向李毓:“这是您准备的?您早就料到我们要从这里走?”

    李毓没有答话,又去检查了另外一匹马,同样找出来一个包袱,而这个包袱里除了刚刚那几样东西之外还多了一封信。

    李毓将信拆开,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之后他弯了弯嘴角。因心情很好,他纡尊降贵地回了高枫一句:“你说呢?”

    李毓将手里的信看完之后并没有递给高枫,而是折好之后收到了衣襟里。高枫眼巴巴地看着李毓等他再说点什么。

    李毓打开了一个水壶闻了闻又放下,然后打开了另外一个,烈酒的浓香瞬间散发了出来,他轻轻抿了一口,顺手将一个包袱抛给了高枫。

    高枫吸了吸鼻子也翻出来属于自己的那一壶酒狠狠地灌了一口,然后发现自己僵冷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瞬间就热乎了起来,高枫舒服地叹了一声,又狠狠地灌了一口下去,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是写信给你的那人准备的?可是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从谷底走?万一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她这准备不是白做了吗?”

    李毓摩挲着手里的酒壶,夜空中灰暗无星,高枫却一时眼花地感觉刚刚那一瞬似乎从李毓的眼中看到了璀璨的星子。

    “别的出口应该也有准备。”李毓低声道。

    高枫眨了眨眼:“啥?这么神?这就是所谓的算无遗策?”

    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料事如神算无遗策,有的只是细致入微和面面俱到。

    李毓没有再言,翻身上了马。

    高枫不等李毓发话,也利落地上了马。

    李毓勒住马缰看了他一眼:“伤口不处理一下?”(未完待续。)

第189章 入城(我乃大罗金仙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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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重复的那一章重复的187已经替换成188章了,已经订阅过一次的亲不会再扣一次币。

    这一章是给盟主的加更。

    迟来了半个多月,请我盟原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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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枫左看右看,最后从旁边一堵脏兮兮的土墙下抹了一把灰,然后狗胆包天地就要往李毓脸上涂,李毓退后一步,挡住了高枫的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高枫干笑着道:“世子爷,您这姿色若是不伪装伪装我们就算是换了一身衣服也于事无补啊,您看……您要不还是委屈委屈?”

    李毓对高枫那满脸猥琐的假笑视而不见,整理了一下身上还算合身的衣服就翻身上了马。

    高枫一愣:“诶!真这么进去啊!”

    李毓根本不跟高枫废话,一夹马肚子奔着城门就疾驰而去。高枫吓了一跳,立即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李毓的马很快就到了城门口,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停下,反而扬鞭在马臀上狠狠一抽,眼看着就要穿过城门。

    城门的守卫一看到李毓身上的衣服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别的营的人到了自己的地盘这么嚣张谁能忍得了?这不是**裸的挑衅!当即就要上前将李毓给拦下来。

    这时候李毓突然回过头对着紧跟而来的高枫扬声道:“你若是能追上我,下午的比试我就跟你换号牌。让你对上即墨营的人如何?”

    城门守卫闻言动作一顿,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春暖花开起来。

    李毓的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是三大营的人却都能意会。

    东临三大营:登州,文登和即墨。若是非要派个强弱顺序的话那就是登州营、文登营、即墨营,或者是文登营、登州营、即墨营。总而言之不管怎么排,即墨营总是排在最后的一个。每年的大比基本上都是登州和文登两大营轮流拔得头筹,四年前与大骥国的那一战,也是即墨营拖了后腿。

    高枫与李毓配合十分默契,听见这句立马就接上了下一句:“你小子少看不起人!老子才不要对上那群软脚虾!老子若是追上了你,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抢东街那个买豆腐的刘西施!”

    他们的对话若是被即墨营的人听到了肯定少不了一番打斗。但是谁让守门的是文登营的呢?这话听在文登营的耳中。意思就是登州营的人只把他们文登营的人看成了对手,文登营和登州营在公孙老将军在世的时候原本也是一家,对着自家人的时候自然就要宽容许多,于是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上前拦人。

    所以等李毓说完话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城门。城门的守卫甚至连李毓的正脸都没有看到。高枫一夹马腹紧跟着李毓身后也飞奔进了城。

    等跑出城门老远之后李毓才停下来,高枫也勒住马一边喘气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毓道:“咱这就……这就进来了?”

    李毓一边伸手梳理着马鬃,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不然呢?”

    高枫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等高枫高不容易平静下来。李毓已经大致摸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高枫问李毓道:“接下来去哪里?”

    李毓下了马:“找地方打听些事。”

    至于打听什么李毓没有多说,高枫懒得动脑子,也就懒得多问了。

    不想他们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个文登营的年轻小兵叫住了。

    那小兵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衣服疑惑道:“你们是来参加冬比的登州营的兄弟吗?”

    李毓点头。

    那小兵立即道:“快过来,赶紧去集合了。你们刚刚跑哪里去了?”

    高枫道:“贺指挥使派我们去办点事。”

    小兵刚想说什么,一转眼看清楚了李毓的容貌不由得呆了呆,高枫立即心生警惕,以为小兵认出了李毓,不想那小兵的脸却是红了红,然后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把视线撇开了。

    高枫:“……”

    文登营都是这么些货色,他们到底是怎么守住疆土的?

    李毓对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视线视而不见,神情自若。

    高枫刚想将这个文登营的小兵打发走,不想迎面却是走来了一队人马,那文登营的小兵一看,立即停下脚步,远远地朝着那队人马行了一礼,然后带着高枫和李毓避到了街边,让这些人骑马先过。

    见李毓的视线在那些人身上扫过,小兵小声道:“这些是我们文登营的将领,他们应该是要去校场了,我们也要赶紧去集合了,去晚了要吃军棍的。”

    高枫也看了看那些人,突然他看到了一张眼熟的面孔,不由得脸色一变,立即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朝着李毓示意了一下。

    此时,李毓也看到了那人,竟然是那位从京城跟着五皇子来到东临的禁军统领闫回。闫回之前一直在京城,他自然是认得李毓的。

    李毓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与高枫一同往回走。

    文登营的小兵见他们要走,愣了愣,立即追上来道:“诶!你们往哪儿去?登州营不是在这边集合。”

    即便是不看脸,李毓那与一般人迥然不同的气质也很容易让人注意到,闫回余光瞥见了之后立马就觉得有些不对,当即喊道:“站住!”

    他这么一喊,又没有指名道姓,李毓和高枫自然不可能听话站住,那个小兵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闫回的目光是朝着这边的,立即提醒李毓和高枫:“诶!闫大人是不是在叫你们啊?”

    高枫在心里腹诽:不然呢?蠢货!

    这个时候高枫还忍不住暗地里吐槽李毓,觉得这个没见过世面蠢小兵会一直跟着他们,赶都赶不走是因为被李毓的美色所迷惑。

    闫回刚想过来弄清楚情况,却被他身边一个年轻的将领给拉住了,那个将领正兴致勃勃地问闫回上次剿匪之事。

    李毓和高枫打算趁机离开。

    可是有时候运气这种东西就是有那么玄乎,他们刚刚要离开闫回的视线了,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却是让他们脸色一变。

    高枫捂着脸低声哀嚎:“爷!这是天要亡你啊!”

    李毓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叹了一口气,干脆停住了脚步。

    文登营的小兵莫名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了?这不是你们的贺指挥使大人么?哦走在他身边的那位你们不认识?那是五皇子殿下啊!”

    高枫:“呵呵。”

    正跟贺光烈说话的五皇子一抬眼就看到了李毓,他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贺光烈在看到李毓的时候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他就又变成了沉稳的面瘫脸。

    五皇子神色莫名地看着李毓,没有立即叫出他的身份,却是转头对贺光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最近听了一件奇事,一个作恶多端的贼人长得居然与晋王世子极为相似,没有见到的时候我还真有些不信。”

    贺光烈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五皇子的意思了,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突然想起来女儿跟他说的那句话:“父亲,到时候如果需要您做出选择,还请您不要犹豫地继续站在五皇子那一方。”

    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是要迁就迁就妻子和女儿的。于是贺光烈面不改色地道:“贼人就是贼人,长得再像皇亲国戚也改不了作恶多端的本性,若是遇到了自然是按罪处置以绝后患。”

    五皇子闻言满意了:“贺大人果然是父皇的忠臣良将。”

    说着五皇子朝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把李毓拿下。

    贺光烈稍微犹豫了一下,也沉声吩咐自己的下属:“还不去把那两个冒充我登州营小兵的贼人拿下!”

    五皇子看向贺光烈的目光更满意了。

    高枫一看向自己围过来的十几个高手就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腿,用带着几分悲情的声音沉声道:“我拖住他们,您找机会逃走,若是我死在了这里,您记得以后替我孝顺我爹,也就是您师父。”

    小兵这下终于觉得不对了,惊讶地看着他们。可是谁也没有理会他。

    李毓没有搭理高枫,他的目光与五皇子的对上了。

    五皇子朝着李毓露出一个笃定的万事皆在掌控的快意的笑容。

    京城之人都知道最讨厌晋王世子李毓的人是寿安候府的安北岳,只有跟他们一起长大的人才清楚,年幼的时候五皇子李铮和李毓是死对头。

    李铮身为宠妃之子,生下来就注定了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长相好,人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可是这样的李铮年少之时并没有机会独占鳌头,因为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有一个人要比他好那么一点点。

    太傅让他们背文章,他努力一日集中全部精力能背熟四篇,那个人却轻轻松松就能背个七八篇。拜同一个老师学音律,他被评价为悟性尚可,那人却能被看出狗屁的心性高洁。被武师父带去校场练习骑射,他十箭中了九箭被当众表扬了一番,那人却蒙着眼睛十箭正中靶心……

    幼年之时,那人简直就是他李铮的噩梦,只要有那人在的地方,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好在等到他们渐渐长大,那人身上的灵气也被消耗殆尽,最终泯然众人了,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能压他一头,他终于成为了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可是不知道为何,李铮心里还是极为不安。

    ·(未完待续。)

第190章 想玩阴的?呵呵

    贺光烈一声令下之后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今日翠城里都是三大营的人,虽然贺光烈是登州营的指挥使,但是文登营和即墨营的将士都认识他,见他下令众人都以为是大骥国的奸细混进了城中。

    原本与李毓和高枫站在一起的那个小兵在听到贺光烈的命令之后脸上和善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将刀锋指向他们。

    不过几息之间,李毓和高枫就被封锁住了所有的退路,退无可退。

    面对着几十把同时指向自己的战刀,李毓面色不变。

    正在高枫想要动手先发制人之时,闫回和那几位文登营的将领突然拐了过来,见到这对峙的局面众人都是一脸惊讶。

    五皇子看到突然出现的众人也是一愣,他皱了皱眉,隐晦地看了闫回一眼。

    原本与闫回走在一起的年轻将领惊讶出声:“怎么回事?他们是敌方奸细?”

    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李毓就打量了他们几眼,听到声音李毓的目光扫过出声说话的年轻将领腰间的佩刀。

    五皇子要杀李毓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好在这些中层将领常年驻守边关没有见过李毓本人,只要五皇子和贺光烈都一口咬定李毓是贼人,在场再没有人能证明李毓的身份,谁敢随便反驳一位皇子呢?

    这么想着,五皇子心中一定,不想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李毓打断了。

    “你是谭家小将?谭荀老将军是你什么人?”李毓看着闫回身边的年轻将领温声道。

    年轻将领谭少鹏愣了愣。下意识道:“谭荀是我曾祖父,你认识我曾祖?”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曾祖父已经去世二十多年,眼前这人不过弱冠,怎么可能认识他曾祖。

    李毓却看着他腰间的佩刀道:“我认得这把佩刀。谭荀老将军当年用它打遍三营罕逢对手。他一生参加过的大小战役无数,命丧他刀下的敌人数以千计。颍川一战,他用这把刀杀敌一百零六。当时的敌军将领,有箭神之称的娄祜忌他勇猛,向他射出连珠九箭,每一箭都被他挡开。只有最后一箭击穿了刀柄。”

    周围的人闻言都惊讶地看向谭少鹏腰间的佩刀。与谭少鹏相熟之人都知道他很宝贝自己的佩刀,却不知原来这是先人遗物。

    谭少鹏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刀,然后冲着李毓咧嘴一笑,又有些疑惑:“我从未与人提起过刀的来历。他们都笑话我这宝刀破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李毓并未回答。五皇子暗道不好。可是不等他做出什么李毓却已经将目光转向了谭少鹏身后的另外一位身材壮硕的青年将领:“你是牟家小将?”

    牟剑平颔首,沉声道:“我姓牟。”

    李毓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牟家儿郎尤出众’牟家一族男丁成年之后皆投军。颍川一战中,为解春山之围,牟氏一族牺牲了二十七位优秀儿郎,当年的牟家年轻一辈几乎死绝。”

    谭少鹏好奇地插嘴:“你怎么知道他是牟家人?姓牟的脸上写字了?”

    李毓看了一眼牟剑平的手掌:“颍川一战与牟家儿郎一同扬名的还有牟家的铁骨掌,牟家子弟自幼练习铁骨掌,掌骨较一般人粗大,因功法的关系,左掌又比右掌要大。”

    牟剑平微微抿唇,看了李毓一眼。

    五皇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李毓虽然到现在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五皇子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为防事情朝着他无法把控的趋势走,五皇子朝闫回使了一个眼色,想要闫回暗自动手制止李毓。

    闫回接收到五皇子的命令刚刚打算动作,谭少鹏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迅速向前跨了几步站到了李毓面前,正好挡住了闫回。

    谭少鹏笑声爽朗地道:“那你还能认出谁?”

    李毓笑了笑,又将视线停在了边上一个矮个子的黑脸将领身上:“你是张家小将,斥候营的人。”

    在众人之中存在感极低的张鹰摸了摸鼻子。

    众人看向李毓的目光也有些惊讶,能认出谭少鹏和牟剑平不奇怪,可以向人打探,毕竟这两位是文登营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认识他们的人不少,可是张鹰武功平平,为人又十分低调,在斥候营里仅仅是个五人小队的小队长,因为年纪小也没有太出色的功绩,就连文登营内部也有很多人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不等众人发问,李毓看着张鹰沉吟道:“你虽然看上去站得随意,却是用的最省力的站姿,也方便在发生突发状况的时候退走。刚刚你身边的人差点撞到你,你却能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灵活地避开,你的武力不高,身体四肢却十分协调灵敏,这是一个优秀的斥候必须具备的能力。你年纪这么轻,这种本事却像是与生俱来的,定是出自专门为军中培养斥候的张家。”

    谭少鹏闻言抚掌大笑:“厉害!”

    张鹰也抿嘴笑了,算是默认。

    原本显得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松快起来,众人看着李毓的目光不再像是一开始那么防备,有几个将领还笑嘻嘻地看着李毓,似乎很期盼李毓能说出他们的来历。

    华国是军户制度,这些中下层将领们的职位大都是世袭或者萌荫而来,他们的祖辈几乎都在战场上立过战功,这都是值得他们骄傲的事情。

    谭少鹏笑着笑着突然指着站在李毓身边的那个小兵促狭道:“你这么厉害我可要考考你了,你身边那个小子你能说出他的来历吗?你若是连他都认识,我就服你!”

    谭少鹏指的正是之前跟在李毓和高枫身边的那个小兵,小兵原本听得贺光烈一声令下,立即拔出了刀来紧张地指着李毓,听了李毓这一番言论之后不知不觉松懈下来,手里的刀虽然还拎着,刀刃却是指着地了。

    这会儿他真跟着众人哈哈笑着,不想却被谭少鹏指了出来,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那,那个,我只是个普通小兵,没几个人认得,没什么好说的……”小兵红着脸摆手道。

    谭少鹏却依旧笑嘻嘻地看着李毓,等他回应。

    其他的人虽然看出来谭少鹏是在为难人,但是却没有人站出来阻止,都等着看热闹。就连平日里为人厚道的牟剑平得到谭少鹏一个阻止的眼神,犹豫了片刻后便闭了嘴。

    李毓却没有半分被为难的羞恼,他平静地打量了身边的小兵一会儿,看得那小兵更加面红耳赤,欲语还休。

    就在谭少鹏以为自己终于为难住了李毓,得意地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毓开口了:“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姓氏。”

    在场之人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哄笑,谭少鹏也哈哈笑了,似乎这个答案在他的预料之中。

    倒是那小兵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开解李毓道:“没关系,我祖上没有出过什么能人,你不认得也……”

    李毓却是温声打断了他:“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姓氏,但是我知道你出身在东临西北边的秀水村一带。”

    此言一出小兵不由得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李毓:“你,你怎么知道?”

    谭少鹏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毓还真能说出这个连他都不认识的小兵的来历,而且看这小兵的反应他还说对了。

    李毓指了指谭少鹏绑在手腕上的一根红绳道:“绳子上的结很别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它叫做‘牵魂绳’。秀水村一带有个风俗,家中若是有儿郎从军离家,母亲或者妻子便会用特殊的技法编一根红绳让儿郎戴在手腕上,这样若是有一日儿郎埋骨他乡,魂魄还能回归故里。”

    小兵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慢慢红了眼眶:“嗯,这是离家的时候我娘亲手给我戴上的。我爹当年从军的时候我娘也给他编了一条,我爹……我爹最后死在了战场上,尸骨寻不到了,但是我娘说我爹的魂魄被她用红绳牵回去了。若是有一****也战死沙场,我娘也会带我回家的……”

    小兵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声音很小还带着些稚嫩,但是他的话让在场之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毓沉默了片刻突然对小兵道:“你刚刚有一句话说错了。”

    小兵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疑惑地看向李毓。

    李毓温声道:“你说你祖上并无能人,这句话错了。面对外族的入侵,东临是我华国领土上最难以攻克的一道壁垒,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一块土地上的人则是这道壁垒最坚固的后盾。你们和你们的祖辈为了守护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百姓始终挡在敌人的刀刃前从未退缩。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英雄的后代,你们自己也正做着让你们的子孙后代引以为傲的事。”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动容,不少人想到自己牺牲在战场上的祖辈父辈与小兵一样当场红了眼眶。

    一直嘻嘻哈哈的谭少鹏也收敛了神色,沉默起来。

    在场之中,只有五皇子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他的侍卫包围范围的李毓,脸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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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君的更新状况连作者自己都害怕。

    谢谢等到现在还没有弃文的你们~

    若是实在等的辛苦,可以等快完结的时候再看~(づ ̄3 ̄)づ

    ·(未完待续。)

    ps:  继续更新!(づ ̄3 ̄)づ!

第191章 绝非偶然

    五皇子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见闫回被谭少鹏和牟剑平挡住无法出手,五皇子直接朝贺光烈使了个眼色,让贺光烈下令将李毓抓起来,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许多,他只知道这次若是不能把李毓彻底弄死,以后要想弄死他更不容易了。

    贺光烈在五皇子面前很听话,立即板着脸扬声道:“来人,把这个……”

    可惜还不等贺光烈把话说完,谭少鹏突然抢先一步单膝跪地,铿锵有力的声音稳稳盖过了贺光烈:“末将谭少鹏,参见晋王世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接着便你一言我一语地炸开了锅。

    “是晋王世子?”

    “老晋王的后人啊?”

    “难怪对我们三大营的人这么熟悉,原来是自己人啊!”

    “晋王世子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

    “你不知道!我听说……”

    ……

    牟剑平落后一步,也紧接着稳稳地跪在了李毓身前:“末将牟剑平,参见晋王世子。”

    虽然很多人还没有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是随着谭少鹏和牟剑平的带头,周围的人也都跟着单膝跪地参见晋王世子,虽然声音参差不齐,但是都很宏亮铿锵,朝气蓬勃。

    在场的将士小兵虽然没有人认得李毓这个晋王世子,但是他们都知道老晋王,他们这一辈也是听着父辈,祖辈们的故事长大的。老晋王在他们心目中就是值得所有军人仰慕的英雄,他们曾祖或者祖父一辈倾心跟随的主帅。不败的战神。

    当今皇帝让人在茶楼酒楼里宣扬的所谓官方版本的故事,在京城或许有人相信,但是在这里却没有人会信,老晋王就死在这片土地上,在这里家家户户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刚刚李毓的那一番话虽然并没有故意煽动人心之意,但是他们觉得能被身为晋王府继承人的肯定,就是被老晋王肯定,这让他们一个个都热血沸腾。

    李毓弯腰亲手将离他最近的谭少鹏和牟剑平扶了起来,又示意大家都起身,笑容温和地道:“不必多礼。我虽从未来过东临。但是幼时也是听曾祖父和他身边那些大将们的故事长大的。没想到还有一日能见到老将军们的后人。”

    谭少鹏起身笑道:“末将等能见到世子也深感荣幸。对了,世子此行可是去东环岛?”

    李毓被发配之事普通小兵可能不知道,但是像是谭少鹏这样年少有为的中层将领还是能接到消息的。

    有那性情耿直的将领听到李毓的话就直接大大咧咧道:“东环岛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啥可去的?世子既为老晋王之后,定也是不世出的将才。干脆就留在我们翠城。今后便带领我等一同保家卫国。守卫河山,才不负祖辈声名!”

    此言一出,便有那不清楚状况的人跟着应声。

    李毓笑了笑。没有接话。

    善于活跃气氛的谭少鹏刚要开口,就看到一人从朝这边走来,谭少鹏立即道:“潘大人来了。”

    众人闻言回头,果然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潘景峰。

    李毓也打量着这位现任文登营指挥使。

    潘景峰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材修长,长相儒雅,在一众高大魁梧的武将当中显得相当斯文。

    潘景峰应该是听到消息才赶过来的,他似是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先是朝着五皇子行了一礼,接着目光又定在了李毓身上。

    谭少鹏连忙道:“潘大人,这是晋王世子。”

    潘景峰闻言颔首,也没有怀疑李毓的身份,他干干脆脆地朝着李毓行了一礼:“末将潘景峰拜见世子。”

    李毓微笑着应声:“潘大人有礼。”

    潘景峰这一见礼,文登营中属于潘景峰嫡系的几个将领也都放下了戒备,场面彻底松懈下来。

    潘景峰接管文登营虽然不算久,但是他平日里为人做事十分公正,所以大家对他并没有什么意见,服他的人还是挺多的。

    五皇子面色僵硬,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现在连潘景峰都承认了李毓的身份,事已至此,他想再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翠城是文登营的地盘,潘景峰便以东道主的身份对李毓道:“末将不知世子今日途径翠城,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李毓道:“不怨潘大人,是我不请自来。因路上遇上了点意外,我与属下走散了,只能借道翠城,倒是叨扰诸位了。”

    至于是什么意外,李毓没有细说,潘景峰也没有问,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潘景峰的待客之道无可指摘,还主动吩咐让人去给李毓安排休息之地。

    谭少鹏觑着机会道:“世子来得正好,赶上了我们半年一回的三营大比,世子正好看看我们文登营的实力。”

    登州营的人不服气道:“有我们登州营的人在,你们文登营也只能当个万年老二!”

    文登营的人不服气,双方便争执起来。不过这种争执开玩笑的成分居多,登州营与文登营在战场上多次合作,两营之间很是有些战友情谊在。

    五皇子被忽视这么久,此时终于冷下脸色对李毓呵斥:“荒唐!你既已被陛下发配东环岛,今日为何会在翠城出现!”

    五皇子的话让周围安静了下来,在场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李毓被发配的事情。

    五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毓,一字一句道:“何况,陛下已经下旨贬晋王为衡阳王,世间已经没有晋王府了,哪里来的晋王世子!李毓,圣旨和皇命对你而言就如同儿戏吗!”

    五皇子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李毓没有反应,周围的人却面面相觑起来。

    “晋王被贬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晋王犯了啥事啊?”

    “衡阳王?听起来没有晋王威风啊!”

    “世子被发配了?只是为啥?”

    ……

    五皇子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谭少鹏却是朝着五皇子行了一礼,自动请罪道:“五殿下息怒,这事怨不得世子,是末将等人见到世子一时高兴叫错了。我等常年驻守边关,对于京中消息的反应未免迟钝,还请五殿下宽恕我等的孤陋寡闻!”

    谭少鹏带头,立即就有那心直口快的跟着道:“是啊殿下,我们不知道这事儿叫错了,怪不得世子,你要罚就罚我们吧。”

    五皇子这一口气闷在心里要吐吐不出,要咽咽不下,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但是他留在东临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拢三营的兵力,自然不肯因这件事向这些将领们发火,最后只有深吸一口气尽量缓和了语气道:“你们不知道此事,怪不到你们头上。只是李毓,以你的身份不该在翠城这种兵事重地久留,你准备立即出发前往东环岛吧。”

    李毓先是对谭少鹏等维护他的将领们道谢,然后才道:“我今日借道翠城实乃迫不得已。在前往东环岛的路上,我的车队遭遇到了不明人士的袭击,我与自己的人走散了,不知不觉偏离了原本拟定的路线。”

    五皇子没想到李毓会当众提自己被袭击的事情,而且据他所知,李毓本人根本没有与去杀他的那一拨人遇上,不然他现在哪里还有命出现在这里?不过这话五皇子不能说。

    五皇子没说话,其他人却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起来。好在李毓并没有在这里与五皇子撕破脸的打算,对追杀他的人的身份并没有多言。

    最后谭少鹏愤怒道:“世子居然在我们的地盘遇到这种事!这些贼匪简直是打我们三大营的脸!不过这一路既然不安全,我等也不能看着世子涉险,我看不如等到三营大比之后,我们派人护送世子去东环岛!五殿下,你觉这样可好?”

    不怎么说话的牟剑平也开口了:“三营大比明日下午就能结束,有我等护送世子后日就能抵达东环岛,并没有耽搁太久,应该也不算违抗圣命。”

    底下附和的人挺多,五皇子就算不同意也不行了。

    见五皇子没有再反驳,潘景峰道:“世子一路上辛苦了,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整一番。另外时辰不早了,五殿下,贺指挥使,我等是不是该去校场了?”

    无人再有异议,潘景峰便让人先带李毓和高枫去翠城驿站,其余之人则往校场去了。谭少鹏等人还力邀李毓等会儿去校场看他们比试,潘景峰也没有阻止。

    一到驿站,关上了房门,高枫就瘫倒在了椅子上:“好险!李铮一开始是想下黑手啊!还好你三言两语就收买了一群人!不过有件事我不明白,这个潘景峰难不成是您的人?今日为您说话的那些人可都是文登营的!”

    仆役刚刚送了热水进来,李毓没有唤人进来伺候,自顾自地净脸净手,洗去了一身尘土。

    “你当整个登州营的人都是如此?”

    高枫闻言讶异:“难不成今日是我们走了****运,遇见的正好是亲晋王派的?”

    李毓思索了片刻:“能遇上谭少鹏和牟剑平等人,绝非偶然。”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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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最后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