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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章 她的嫁妆和他的聘礼

    贺林晚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李毓微微眯眼:“那么丑的姑娘,世子找她做什么?”

    李毓有些不耐地道:“你管本世子找她做什么……”说到这里李毓沉默了一瞬,然后冷哼了一声,“其实也没有那么丑,就是脸不能看而已。”

    贺林晚:“……”

    贺林晚此时恨不得上去再踹李毓一脚。

    当年她生了怪病,脸上不但长满了红斑整张脸也因为水肿看上去胖了一大圈基本上看不出原本的五官,然后她就被祖母和母亲送到别庄也就是后来的梅园修养了半年,直到祖母寻访到了一位名医将她接回去诊治才离开别庄。

    她就是在那段养病的时日里认识李毓的。

    贺林晚面无表情地说:“我不认识什么其丑无比的杨姑娘。不过世子什么时候把梅园给我?”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梅园本世子不能给你。”

    贺林晚冷笑:“世子这是想要赖账不成?”

    李毓却是摇了摇头慢悠悠地道:“本世子从不赖账,不过梅园是世子妃的嫁妆,不可能给外人。”

    贺林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李毓是故意找借口推脱,:“晋王世子什么时候娶的世子妃?”

    李毓云淡风轻地道:“现在还没有,不表示以后不会有。”

    贺林晚暗自咬牙,不想再跟李毓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梅园等以后有机会再要回来。这么想着贺林晚便打算绕过李毓离开这里。

    “等等——”李毓右移一步,挡住了贺林晚的去路。

    贺林湾眉:“世子还有何指教?”

    李毓朝贺林晚伸出手:“把我的匕首还给我!”

    贺林晚有些好笑,想到他刚刚的故意刁难,贺林晚故意将他那把匕首从袖底拿出来在手上把玩:“世子说的可是这把?真可惜,这把匕首可不是世子你的!这是我家长辈所赐,给我防身的,不能给你。”

    不想李毓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贺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贺林晚冷笑:“刚刚在场之人都能作证,你要不要问问他们我有没有乱说。”

    李毓闻言讽刺的扯了扯嘴角,气定神闲地道:“贺姑娘要请人来作证本世子并不反对,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贺姑娘要如何与他们解释你家祖传的贴身匕首上面为何却刻着本世子的名讳?”

    贺林晚闻言一愣。低头仔细打量自己手上的那把匕首。居然真的在手柄上面看到了一个笔法稚嫩的“毓”字。

    李毓看着贺林晚愣怔的模样,心中大爽,继续揶揄道:“不信你再看看背面,那里还刻着本世子世子妃的名讳。这是本世子送给世子妃的聘礼。贺姑娘你确定要留下?”

    贺林晚闻言下意识地将匕首翻过来看了一眼。当看清楚上面的字的时候,贺林晚手一抖,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

    李毓眉头一皱。立即扑过去将匕首捞回来,见手中的匕首毫发无损他才珍之又重地将它收了回去,然后才嘲讽地道:“身为姑娘家,当以贞静娴雅为要,贺姑娘的女德修到了何处?”

    贺林晚脸上带着些莫名其妙的红晕,闻言忍不住咬牙道:“如此说来世子妃的女德修得极好了?”

    李毓拂了拂衣袖,微微一笑,一派风流世子的派头:“本世子的世子妃自然是这世上最为贤良淑德的女子。”

    贺林晚看了李毓一眼,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这一次李毓没有再拦着她,只是不知为何,却在贺林晚走后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了好一会儿神。

    过了许久,李毓才自嘲地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喃喃道:“怎么可能?年龄根本就对不上。难道还要再认错一次被人羞辱一回吗?”

    春晓见贺林晚冷着一张脸走了回来,连忙迎了上去:“姑娘,听说刚刚出事之后外面的人都被拦着不让进来,怕出乱子,现在外面闹哄哄的,女眷们现在都在演武厅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我们现在也去女眷那边等着吗?”

    贺林晚往演武场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侍卫将这里围了起来,外头隐隐约约的有不少人,应该是各家排出来打听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有人丧命,靖国公府确实是要查一查的,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

    春晓有些不满道:“刚刚出事的时候这些侍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倒是都冒出来的,也不知道靖国公养着这帮人是做什么用的。”

    贺林晚没有接春晓的话,问道:“元姐姐她们呢?”

    春晓立即道:“元大公子手臂受了伤,所以元家两位公子和元姑娘出去了,”

    贺林晚点了点头,带着春晓往演武厅后面那个院子走去。

    刚刚演武场上大乱的时候,演武厅里的那些女眷都躲到了后面的院子,将演武厅的门给堵死了,从演武场逃走的那些人后来也都去了院子里,现在那头雪豹虽然已经死了,但是这帮女眷还是被吓得不敢出来。

    贺林晚进去的时候,听到正厅中闹哄哄的似乎正在吵闹,一位年轻妇人一边哭一边道:“……若不是你们府里的人说外头很安全不会出事,我相公又怎么会带着两位堂兄弟靠近那斗兽场?你们靖国公府陪我家相公的命来。”

    贺林晚抬头一看,这位正哭诉的年轻妇人竟然是之前在水榭花厅里见到过的那个身穿绿色褙子的妇人,此时她已经哭得双眼红肿,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被眼泪晕开了,一脸的五颜六色好不滑稽,可是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笑出来。

    与绿色褙子妇人交好的樱红色褙子妇人一边轻声安慰她,一边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一位美貌妇人,愤恨道:“若不是靖国公府的人叫我们来看什么斗兽,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轻声附和。

    那坐在正中的美貌妇人身穿一件真紫色的华丽褙子,头上戴着珠冠,容貌十分艳丽,尤其是那一双凤眼看人的时候竟是有些勾人,只是此时这美貌妇人的脸色也十分的不好看,美丽的凤眼中也像是淬了冰。

    之前去花厅请她们过来的那个叫金燕的口齿伶俐的丫鬟从这美貌妇人身后站出来道:“我们夫人请各位来看斗兽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今日发生的事情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我们夫人现在也十分难过。”

    绿色褙子的妇人突然尖声道:“难过?若不是你们只顾着自己逃命,将演武厅的大门关了,我相公也不会被那头畜生害死!”

    金燕辩解道:“陆少夫人,话不能……”

    不想金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愤愤不平的女声给接了过去,“话不能这么说啊,当时情况危急,演武厅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尤夫人也是因为顾及我们的性命才让人将演武厅的门给关上的。哪有现在我们人没事了,却反过来怪罪起救命恩人来了的道理?”

    贺林晚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皱眉,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家那位四太太余氏。

    这话明显是在拍尤夫人马屁,给尤夫人不顾他人而只记得自己逃命的行为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却还有几位想要巴结尤夫人的太太们附和。

    余氏见有人附和自己,又建尤夫人因自己的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里不由得十分得意,接着道:“再说了,当时的情景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头畜生扑过去的时候陆二少爷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机会,就更别说跑到演武厅这边来躲避了。”

    余氏这话到也没错,但是也因她不遗余力的巴结尤夫人的行为而引起了他人反感。

    樱红色褙子的妇人就看着她嘲讽道:“这位不是之前刚刚被尤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茶的那谁来着?人要脸树要皮,这想要上赶着巴结捞好处也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啊,再说了人家领不领你的情还难说呢。”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都古怪起来,视线瞟向余氏那身与尤夫人身上穿的有六七分相似的衣裳,只见那膝盖部分现在看着还是湿的。

    余氏闻言脸上也有些不好看,她请求二夫人要来这边看斗兽其实是怀着别的心思的,就是想要趁机结识一下尤夫人,不想她一进来尤夫人瞧见她脸色就有些难看,然后在她靠过来说话的时候就不知道怎么的身上被尤夫人泼了一身茶。

    看到周围的人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再看看尤氏今日的穿着打扮,余氏立即就明白过来是自己这一身穿着犯了尤夫人的忌讳了。

    余氏暗暗后悔,正想着要去将衣裳换下来,外面却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尤夫人却突然开口了,她无视他人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余氏道:“你刚刚说你夫家是哪家来着?”

    余氏愣了愣,立即道:“我是承恩伯府贺家的。”

    尤氏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再那樱红色褙子妇人的身上微微一顿,话却是对着余氏说的:“我记住你了,今日你肯仗义执言,日后我自有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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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自取其辱(粉红150+)

    余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口中却道:“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刚刚对尤夫人表示了不满的那些人则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人表示不屑。这些不屑的都是家世身份过硬的,不惧尤夫人背后报复。

    不过也有很多像余氏这样的人顾忌尤夫人这意有所指的话,帮她说话的她日后会有所报,那得罪了她的呢?

    虽然一个国公府的妾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她上头还有一个安德妃呢,今上对这位德妃娘娘极宠,她所生的五皇子则是最得今上欢心的儿子。尤氏即便不能交好,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尤夫人坐在上首看着这些人脸上各自不同的神色,掀了掀嘴角微微冷笑。

    正在这些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侍卫进来禀报道:“夫人,世子夫人让属下来禀报,您可以与各位太太小姐们出去了。”

    尤夫人闻言却是问道:“怎么是世子夫人让你来?国公爷呢?”

    侍卫垂首道:“国公爷正与八皇子,晋王世子,安公子,慕公子他们商议善后之事,将女眷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了世子夫人安排。”

    尤夫人皱了皱眉,摆手道:“知道了,退下吧。”

    侍卫退下之后,尤夫人便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了,她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想必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都随我出去吧。”

    在场之人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见尤夫人往外走,便也都跟在她身后出去了,余氏立即挤开了另外一位离着尤夫人近的年轻太太,贴在她身侧。尤夫人看了余氏一眼,到也没说什么,还将自己的一只手交给了余氏扶着。

    贺林晚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好笑,还真是当山中无老虎,猴子也能称霸王。不过尤氏作为安德妃娘家的一个不远不近的亲戚,就能以国公府妾室之身在这些五品以下根基稍微薄弱一些的官员太太们面前如此嚣张,可见安德妃一派如今风头之盛。

    不过也仅此而已。像是她母亲卫氏那样出身不差。夫婿本身又还算有些本事的就不大看得上尤夫人这样的人,更不会与之结交。

    余氏扶着尤夫人走到到贺林晚身边的时候步子一顿,尤氏那个机灵的丫鬟也看到了贺林晚,当即惊呼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杀了雪豹的贺姑娘?”

    闻言众人都惊讶地朝贺林晚看了过来。刚刚贺林晚进来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陆家太太和尤夫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现在被金燕这么一喊,众人都有些稀奇地看着贺林晚。

    尤夫人也看了过来,挑眉问余氏道:“这是你们贺家的姑娘?”

    余氏不喜欢贺林晚出风头。暗自撇嘴不忘抹黑道:“是我们家大姑娘,从小被她母亲当男孩子养呢,野惯了。”

    贺林晚闻言不过是一笑,冲着余氏姿势端正的行了一礼,关切地道:“四婶刚刚可有受到惊吓?回去之后得喝一碗压惊汤才好。”然后又转头朝金燕笑着解释道,“雪豹不是被我所杀,是被元家大公子杀死的。”

    这个说法她之前已经悄悄跟元渐他们交代过了。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她们也都不相信那么凶残的猛兽会死在这么一个看上去和善俏丽的小姑娘手里,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们宁愿相信雪豹是死在元家大公子手中的。

    至于余氏说的那些抹黑贺林晚的话,当侄女的一看到婶婶首先就知道关心她有没有受到惊吓,反观这个当长辈的,对受了惊的侄女一句关心的话没有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未嫁的侄女是“野惯了”的?这是一个品性端正的长辈会做的事情吗?

    再看看这位余氏对尤夫人那巴结的样子,大部分人都对她的行为表示不屑。

    其实也怪不得余氏蠢,余氏这一身“本事”都是从她市井小户出身的姨娘身上学到的,嘴皮子是利索了,心眼儿也不少,但是她没有机会学到世家女子们那不动声色的,杀人不动刀子的对敌方法。在一些聪明些的夫人太太眼中,看余氏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就跟看下头的妾氏丫鬟们争宠似得,全当是看个乐子乐呵了。

    贺林晚跟在众人身后离开演武厅,走到外面,虽然演武场上那一滩血迹已经被人提前清理过了,但是那一块地上还是湿的,加上还未散去的血腥气,这些太太小姐们都脸色发白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好几位还因为反胃捂着嘴呕出声来。那位刚刚死去夫君的陆家少夫人更是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见了也都觉得这位陆少夫人是个可怜人。

    贺林晚一走出演武场就看到自己的母亲卫氏和二夫人站在外面,卫氏一脸的担心焦虑,二夫人也紧皱着眉头。除了她们,外面还有不少今日来参加寿宴的宾客,他们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人。见她们从里面走出来,这些人都满脸的惊喜。

    贺林晚快步朝卫氏走去,离着还有两三步远贺林晚还没机会开口说话,卫氏就冲上来将贺林晚一把抱在怀里,双手将她的头,胳膊都匆匆摸了一遍。

    贺林晚任由她动作,一遍道:“母亲,我没事,您别担心。”

    二夫人在一旁道:“没事就好,刚刚元大姑娘说你没事,你母亲还不相信,非要亲眼看见了才放心。”

    卫氏终于完全放下心来,抱着贺林晚道:“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要再去凑这种热闹了。”这时候卫氏还不知道贺林彤前是直接面对着危险,甚至手刃了那只雪豹,元家兄妹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她以为贺林晚是跟余氏一样躲在演武厅里。

    二夫人突然皱眉道:“你四婶呢?”

    贺林晚转头看了看,指着那扶着尤夫人一只手臂不知道正在说什么的余氏道:“四婶在那里,伯祖母没瞧见么?四婶比我先出来的。”

    难怪二夫人没有注意到先贺林晚一步走出来的余氏,余氏亦步亦趋地跟着尤夫人,站在那一堆花团锦簇的丫鬟们中间看着就像是个跟在尤氏身边伺候的侍妾,哪里有半点客人的样子。

    二夫人一眼看见了脸色不由得变得铁青。

    二夫人今日来靖国公府虽然也是抱着结交的目的,但是她的结交目标不包括尤氏这个妻不是妻,妾不像妾的如夫人。作为曾经当过家并有诰命在身的贵勋夫人,秦氏还是要脸面的。

    “我们要回府了!去把余氏给我叫回来!”二夫人对自己身后的丫鬟交代了一声转身就走,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余氏那一副丢人现眼的巴结嘴脸了。

    卫氏没说话,也没往余氏那边看一眼,对她而言女儿没事就好,其他人要作妖是其他人的事情,与她并不相干。

    卫氏拉着贺林晚跟上了走在前面的二夫人。

    “母亲,现在回府吗?”贺林晚问卫氏。

    卫氏点头:“喜事变丧事,这寿宴哪里还进行得下去?不少人都已经先走了。元夫人见元家大公子的伤势没有大碍,也带着两位公子和元大姑娘回去了。”

    贺林晚正想要找人去打听一下元渐的伤势,听卫氏说他没事就放心了。

    靖国公府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府内到还算井井有条并没有乱了方寸,很快就有丫鬟过来给她们引路,还没走多远她们就遇见了大余氏。

    卫氏见到大余氏似乎在等她们很是惊讶,连忙迎上去道:“余姐姐?你不是先回去了吗?”

    大余氏见她和贺林晚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原本让人来告诉你一声是已经打算走了的,只是听那丫鬟回来禀报说你娘家那位来了还与你碰了面,我怕你吃亏就又回来看看。不想没找到你的人,倒是听说这府里出了大事了,还好打听了一下得知你们都没有受伤。”

    卫氏闻言很感动,却又忍不住担心道:“刚刚你们府上派人来请你回去不是有急事吗?你这么一耽搁……”

    大余氏笑了笑,不在意地道:“也不是什么急事,是我们府上那位公主今日回府来住了,我婆婆找人叫我回去盯着他们收拾院子呢。”

    卫氏闻言一愣:“是你那位弟媳?南阳公主?”

    大余氏见二夫人远远走在前面,旁边除了贺林彤外没有其他人,便笑道:“可不是那位?天家的闺女么,总比我们这些金贵得多。加上她一年大半时间不是住公主府,就是去宫里小住,所以每次一回府我婆婆就欢喜得不行,恨不得将她当菩萨供起来,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也就得跟着一起供着她。”

    贺林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位南阳公主她知道,是已故的林贵妃所出,虽然生母已经不在了,她却与宫中各宫妃的关系都不错,加上是当今的长女,在帝后面前都有几分脸面,不过南阳公主虽然与宫妃们都交好,却独独不喜欢王皇后。

    贺林晚曾经参加过几次宫宴,好几次看到南阳公主当着众人的面出言让王皇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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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卫氏的恩怨

    有这样一个连皇后的面子都敢下的公主当弟媳,贺林酮道大余氏在定武侯府的日子肯定也不太轻松。

    卫氏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余氏却开朗地笑道:“你也别为我叹气,那位的性子这么几年我也摸透了,只要顺毛摸,她也不是太难伺候。对了,我之前听说那位卫夫人让人来找你?她没为难你吧?”

    贺林晚看了卫氏一眼,心想大余氏口中的卫夫人应该是卫氏的继母姚氏。没想到姚氏今日也来了,还来找过卫氏?

    卫氏笑了笑:“我一个出嫁之女,现在她还能为难我什么呢?无非是将我叫过去用言语敲打一番罢了。当初那么些年我都忍下来了,现在……”说到这里,卫氏意识到贺林晚在场,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贺林晚却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听出了当初卫氏还未出嫁的时候在卫家姚氏手中讨日子的艰难。

    大余氏也叹了一口气:“也是,好在都熬过来了。当初要不是你早有防备,加上老太太也没有老糊涂,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你能不能带走都是个问题。”

    卫氏闻言冷笑了一声:“她这次叫我过去除了敲打我一番,到还真与我的嫁妆有些关系。”

    大余氏闻言不由得皱眉:“哦?”

    卫氏淡声道:“你知道,我娘是个极有成算的人,当初她得知自己身子快不行了怕我以后失了依仗。就将自己嫁妆中不易携带的古董字画还有一些贵重的布料首饰等都变卖了出去折成了银两,再加上她自己的积蓄一起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都交给了你母亲代为保管。”

    大余氏点了点头:“这些我听我娘提过,她当初还劝过你母亲,说她对夫家防备心这么重宁愿相信她这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卫家的人是打了夫家的脸,怕她因此失了长辈们的欢心与卫大人离心。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还是证明了你母亲是对的。”

    卫氏讽刺地一笑:“可不是,也幸亏我母亲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背着卫家的,他们都不知道我母亲放嫁妆的库房其实已经空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我母亲换了。姚氏进门之后借着给祖母办寿宴的借口从我父亲那里拿到了库房钥匙。说是要从我母亲的嫁妆中借用一些器皿和摆设。结果寿宴当日却被人指出摆在花厅里的一对梅瓶和几幅字画都是赝品,让卫家在全京城人面前丢了个大脸,以至于卫家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摆过大的宴席了,就怕被人将当初的事情拿出来说。”

    大余氏不厚道地笑了:“当初这事确实让卫家成为了京城中的一大笑柄。不过更可笑的是那位卫夫人非但不吸取教训。之后还偷偷的将你母亲的首饰拿去外面的金铺想要融了之后重新打首饰当成是自己的东西。不想你母亲早已经将贵重的首饰也都换了。”

    卫氏脸色却是微冷:“我母亲的首饰有一些还是当初先皇后所赐。极为难得,姚氏想必以为我母亲会将那些留下来给我当嫁妆吧。可惜我母亲早就料到了她与我那位好父亲的为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除了变卖了大部分,只留下了几套头面和首饰跟银票一起都交给了你母亲代为保管!”

    贺林晚闻言不由得惊讶,照卫氏这说法姚氏是在卫氏的母亲去世之前就跟她父亲有了首尾?所以她母亲才会对姚氏和她父亲戒备至此?

    大余氏不由得也有些黯然:“先皇后是个好人,只可惜好人都不长命。”

    卫氏淡声道:“他们敢如此欺我们母女,也不过是因为知道我母亲娘家自当今登基之后就没有人为我们撑腰罢了,王氏一族就连当今皇后母家这一支都是自身难保,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卫家别看从外头瞧着还算风光,我父亲现在也是官至三品勉强算个大员,可是我却是知晓的,卫家根本没有多少家底支持一大家子的挥霍,当初我娘在的时候因我娘是个善于管家理财的,所以卫家人都不用担心花用,后来姚氏当了家么……”卫氏说到这里冷笑不语。

    大余氏道:“你说卫夫人今日找你是为了你的嫁妆之事,难道这么些年了她还想着要将你的嫁妆银子要过去不成?”

    这简直是白日做梦!

    卫氏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我当初在娘家的时候被姚氏刁难,好几次都亏了有祖母庇佑……你知道祖母为何愿意几次三番的宁愿违拗我父亲的意思,也要在姚氏面前维护于我么?”

    大余氏愣了愣:“难不成还有别的缘故不成?”

    这么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卫家就算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老太太是个好人。要知道当初姚氏那个黑心肝的想要将卫氏嫁给她娘家一个四十来岁的鳏夫当填房,是老太太拼死将这门亲事给拦了下来,另外给卫氏寻了贺家这门亲事。

    贺林晚也不由得听得入了神。卫氏在她面前极少提及卫家的人,虽然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卫氏因为继母的缘故与自己的娘家有隔阂,但是没有想到这当中会有这么多的内情,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卫氏和卫家的恩怨。

    卫氏的表情十分平静:“老太太对我……或许是有几分祖孙情谊的,但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卫家以及她的儿子和孙子,当年她之所以会护着我是因为我娘宁死之前与她做了一笔买卖。”

    “什么?”大余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卫氏笑了笑:“当年我娘跪下来求老太太的时候我在外屋将她们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余姐姐你应该也不知道,我娘当初留给我的嫁妆除了那些交给你母亲保管的银票和首饰之外还有正阳大街上的四家铺面。”

    此言一出,连贺林晚都惊讶了。

    正阳大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因为人流客流量极大,全大周朝最好的商号都集中在了那一条街上开设店面,所以即便是租金高昂正阳大街的铺面也是供不应求。

    当初贺林晚问李恒要梅园的时候,李恒就提出可以用自己名下的三家铺面来抵换被贺林晚拒绝了,其实按价值论,那三家铺面比梅园要值钱得多。

    卫氏接着道:“我娘要我祖母应下护着我直到我出嫁,还要祖母亲自给我挑选一门过得去的亲事,不能将我的亲事交给我父亲和姚氏做主。她则将那四家铺子无条件交由卫家经营十年。我祖母答应了,我母亲便写下了契约,并让我祖母以卫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了誓言。”

    大余氏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是苦笑着叹道:“你母亲,你母亲还真是……”

    卫氏也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我母亲活着的时候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她也因此彻底被我父亲厌弃,就连我祖母也因我母亲临死之前逼她发毒誓而对我母亲极为不满。”

    贺林晚见卫氏如此,忍不住上前握住了她一只手,卫氏看向贺林晚,眼中的伤感渐渐散去,变成了满心满眼的对女儿的怜爱贺疼惜,她反握住了贺林晚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大余氏见母女两人的互动,也极为安慰,问道:“十年之期,去年就到了吧?卫家不肯将店铺归还?”

    卫氏道:“我母亲当初接管卫家的时候卫家就入不敷出了,后来全靠我娘的嫁妆铺子的收入支撑。这十年也都是这四家铺子的存在才让卫家一家子生活宽裕,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将铺面归还的。去年十年期满的时候卫家那边什么动静也没有,似是没有要归还于我的意思,后来又传言老太太病了,我让人送了些药材回去探望老太太,念在老太太当年护着我的情分,这一年我也没有提起这事,直到今年端午节,我打发人送了些节礼去卫家,并与老太太提了一下铺面的事情,老太太当时没有回应,说要合计合计。今日姚氏说让我过几日回娘家一趟老太太有事情交代我,我想应该就是想谈铺子的事情了。”

    大余氏闻言连忙问道:“那四家店铺的契约可在你手中?”

    卫氏颔首:“我母亲自然不会将它交给卫家任何人的,可是我光有房契也没有用,这么多年了,那四家铺子里当初我母亲的人想必都被换下了,账本我也从未过目过。到时候就算是还给我大概也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何况卫家也没有那么容易会将那几家铺面归还,我总不能拿着房契去官府告他们吧?”

    大余氏怒道:“这卫家真是有够无耻的!不就是欺你没有外家撑腰吗?你别怕,这是本来就是他们卫家没理,我回去与我母亲说说,到时候我与我母亲一同去卫家为你撑腰。”

    卫氏很是感激:“多谢余姐姐,过几日我先回去一趟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需要你和姨妈出面为我撑腰,我自不会与你们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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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裂痕

    余氏点头:“这是自然,我母亲向来将你当做亲生女儿疼爱,我俩自幼一同长大,你与我亲妹妹又有何区别?要是有难处,你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卫氏点头:“我会的,余姐姐。”

    这时候四太太余氏终于满脸喜意地回来了,二夫人也没有在这里当众责骂余氏,只是让人来告诉卫氏该回去了,卫氏遂跟大余氏道了别,带着贺林晚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上,贺林晚见卫氏盯着某处似是出了神,便给她倒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母亲,你不想回卫家?”

    茶水倒入茶盏的声音让卫氏回过神来,她将贺林晚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双手将她抱得紧紧的似是想要从贺林晚身上吸取力气,不过她却没有回答贺林晚的话,只是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答非所谓地喃喃道:“别担心,别担心,娘的宝贝,娘会保护你们的。”

    贺林晚愣了愣,卫氏的怀抱很暖,也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那是卫氏喜欢的胭的味道,她记得她娘也喜欢这种栀子花香味的胭脂,贺林晚被卫氏抱着,竟然有些舍不得挣开了,母女两人就这样一路依偎着回了府。

    回到贺家,二夫人道贺林晚今日受了惊,让卫氏先带她回去换一身衣裳再去老太太房里问安,余氏连忙道自己也想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她身上还有之前被尤夫人泼上去的茶渍。可是二夫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给我来”就径直往老太太的园子里去了。

    余氏还沉浸在自己今日搭上了尤夫人这条线的喜悦之中,虽然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二夫人生气了,不过见二夫人发了话还是乖乖地跟上去了。

    回到西园,卫氏先问了小虎子,得知小虎子刚刚玩累了睡过去了便去看儿子去了,贺林晚去换了一身衣裳,贺林彤前杀雪豹的时候衣袖上沾染了一些血迹,她怕卫氏瞧见了担心,一路上都很小心的遮掩了。现在将染了脏污的衣裳换了下来。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一会儿偷偷拿去洗了,别让人瞧见。”贺林晚将换下来的衣裳交给春晓,低声嘱咐她道。

    春晓忙不迭地点头。

    贺林晚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卫氏也在小儿子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母女两人又赶紧的赶去老太太的福荣院。

    刚走到门口。还未等候在门口的丫鬟打帘子母女两人就听到了从里屋传出来的二夫人那严厉的斥责声:“……贺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今后你就好生的在这府里待着。哪里也别去,免得外头的人以为从我们贺家出去的全是上不得台面的!”

    接着便传来四太太余氏委屈的哭声。

    卫氏面不改色地带着贺林晚进去了,贺老太太闭着眼睛斜倚在罗汉床上。罗汉床边的脚踏上跪着个小丫鬟在给她捏退。二夫人站在旁边责骂跪在下头正哭得我见犹怜的余氏。

    卫氏拉着贺林晚上前给两位长辈见完礼之后就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低眉顺目的模样。

    二夫人看了看端庄的卫氏,再看了看哭得跟个小妇似的余氏,越发觉得余氏小家子气拿不出手,随口道:“以后跟着你三嫂好好学学规矩!”

    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睁开了眼睛,皱眉道:“好了!骂两句她认了错了就算了。”

    二夫人今日实在是被余氏给气到了:“母亲,您今日没在场,没看到她一副丫鬟侍妾的模样跟前跟后地伺候一个妾氏,人家瞧见了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贺家呢。”

    老太太却是有些不以为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听说这尤氏虽然是个妾室,却也是靖国公府的当家夫人,人人见了都要称一声尤夫人,别家女眷去靖国公府一般也都是她出面招待。再说她又是安德妃的表妹,身份自然与别的妾氏不同。”

    原本正在哭的余氏见老太太居然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立马就不装委屈了,连忙道:“老太太说的是,要说论身份,德妃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不也是个妾室吗?可是我听说在后宫,那些宫女内监们都是宁愿怠慢皇后娘娘也不敢怠慢德妃娘娘,不就是因为德妃娘娘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而皇后娘娘十天半月都见不到陛下一面吗?”

    二夫人见余氏越说越没边儿,还敢拿皇室说事,当即怒道:“给我闭嘴!没规矩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非议圣上和娘娘的!”

    老太太不知为何突然生气了,当即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罗汉床上的小几上,怒火却是冲着二夫人的:“你也给我闭嘴!我这个长辈在场,你就敢大小声,是她不懂规矩还是你不懂规矩?”

    今日余氏跟着二夫人去靖国公府是老太太应允了,二夫人却口口声声说余氏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给贺家丢人,老太太觉得二夫人这话是将自己也骂进去了,老太太最恨别人提她的出身了。

    二夫人愣了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她嫁进贺家这么些年,除了刚进门的那几年,已经许久没有被老太太说一句重话了。

    老太太却是越想越气,觉得二夫人这是当了这个家就在她面前也摆起了当家夫人的架子,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了,指着她怒道:“你当你自己出身多好?娘家不也就是个商户人家吗?你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贺家给你的!不是你的出身能给你的!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一点!”

    二夫人脸上有些难堪,却是立即低头跪下了:“母亲,媳妇知错了。”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余怒未消。二夫人就跪在那里没有动。

    余氏看了看老太太。又偷偷斜过眼去瞥了瞥二夫人,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

    老太太终究还是最为看重二夫人的,见她认错态度恭敬,便冷着脸道:“起来吧!都跪来跪去的做什么?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这个老太太多不慈!”

    二夫人顿了顿,然后依言站了起来。

    余氏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还感激地对老太太表态:“多谢老太太,谁要说老太太您不慈,孙媳第一个站出来骂她。”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然后闭着眼睛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我被你们吵得脑仁疼。”

    一般这个时候老太太都会将二夫人留下来陪着她说话的。不想今日老太太却像是真的生了二夫人的气。让她也一同退下,二夫人面色一僵,却依旧是什么话也没有说,行礼之后退下了。

    卫氏。贺林晚和余氏也跟着一同退了出来。

    二夫人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之后就快步走了。她们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二夫人的一个背影。余氏冲着二夫人的方向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贺林晚看了余氏一眼,故意凑近卫氏压低了声音。其实却是能让走在后面不远的余氏也能听得:“母亲,你会按摩穴位吗?”

    卫氏奇怪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不会。阿晚哪里不舒服吗?”

    贺林晚摇了摇头,遗憾地道:“刚刚老太太不是说自己头疼吗?您要是能去给她按按,说不定她一舒服了就会多喜欢你一些了。平日里老太太身边都有二夫人陪着,你没有机会伺候她老人家,今日老太太身边没有人陪,她肯定不习惯。”

    贺林晚此话一出,卫氏没有觉得什么,倒是走在后面的余氏脚步一顿眼珠子转了转。

    老太太身边平日里都有二夫人伺候,也都是二夫人陪她说话,她们这些当晚辈的想要巴结讨好也找不到机会,不过现在二夫人被老太太赶走了,这机会不是来了吗?

    余氏想着,既然二夫人不待见她,她就得另外找一个更大的靠山才是!

    贺林晚在那边接着道:“母亲您想啊,这个府里老太太最大,连二夫人都要听她的呢,要是老太太能喜欢你多一点,你就可以要她多给你一些好的差事,以后出门这种好事只要老太太一开口,二夫人肯定会让你去的。”

    卫氏轻轻敲了敲贺林晚的头:“大人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贺林晚吐了吐舌头,挽着卫氏的手臂跟着她走了。

    等她们走远了一些,李嬷嬷突然往后看了一眼,快走几步上前来,小声向卫氏禀报道:“太太,四太太她又转身回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卫氏若有所思地看了贺林晚一眼,却只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卫氏轻轻地捏了捏贺林晚的脸,宠溺道:“你呀!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用脑子而不是直接动拳头了?”

    贺林晚笑嘻嘻地:“其实我两样都早就学会了,用脑子是跟母亲学的,用拳头是跟父亲学的,平日里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是因为它见效快!”

    卫氏原本是笑着的,听贺林晚提到了她父亲,卫氏脸上的笑容却是微微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贺林晚的脸:“那你这么贫嘴是跟谁学的?”

    虽然卫氏刚刚的脸色只是细微的变化,但是敏锐如贺林晚还是立即就察觉到了,不由得心中讶异。

    她听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议论,她父亲贺光烈对卫氏还是极不错的,在长辈面前对卫氏也是多有维护,所以她以为卫氏与贺光烈之间的夫妻感情应该还可以,可是现在贺林晚回想起来自她醒来之后卫氏似乎很少提及贺光烈。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隐情?

    心里虽然是这么琢磨,贺林晚却将情绪掩饰得很好,并未表现出来,只是说些俏皮话逗卫氏开心。

    贺林晚陪着卫氏说笑了一会儿,直到小虎子快醒了,贺林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林晚一走,李嬷嬷就道:“太太,如果真的让四太太讨好了老太太,那您以后的日子不是更难了吗?”

    卫氏闻言却是看了李嬷嬷一眼:“余氏和承恩伯夫人谁厉害?”

    李嬷嬷立即道:“这还用说?伯夫人掌家这么多年,心思缜密,岂是四太太那样的人可比?”

    卫氏微微一笑:“现在连母亲都要避二夫人的锋芒,余氏今日趁着二夫人因她只顾被老太太厌弃去讨好老太太,你以为二夫人会如何?”

    李嬷嬷终于露出了笑容:“四太太死定了!”

    卫氏却是摇了摇头:“不,以二夫人的心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对付余氏,反而会更加抬举她,不过……以余氏那不知收敛的性子,非但不会感激二夫人,还会以为这是她讨好了老太太的缘故,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离间老太太和二夫人的关系,长此以往二夫人和老夫人怕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婆媳融洽了。”

    李嬷嬷仔细想了想,结合二夫人,余氏,和老太太的性格,卫氏这个猜测真的是极有可能的,不由得惊讶道:“太太,大姑娘刚刚故意暗示四太太去接近老太太,您说她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远?”

    能想这么远也就罢了,还能将二夫人,余氏,和老太太的性情都算计得**不离十。

    卫氏想了想,似是也不能确定:“不管如何,阿晚能想到用手段解决问题都是我乐意看到的。她是个女孩子,在内宅之中拳头是解决不了争端的,反而会让她吃大亏。”

    李嬷嬷道:“今日看来,大姑娘着实是个聪慧的,以前想必真的是不愿意动脑筋罢了,太太您以后可以多提点她一些,以大姑娘的资质,再过个几年您就不必再为她担心了。”

    卫氏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她是我的女儿,只要她肯学我自会好好教她。”

    李嬷嬷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三爷今年年前是不是该回京述职了?”

    卫氏轻轻抚平了自己的裙裾,起身:“嗯,我去看看小虎子,这会儿应该快醒了。”

    李嬷嬷看了卫氏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小声劝道:“太太,等三爷回来您可千万别与他生分了。老奴瞧得清楚,三爷心里肯定是有您的,您还年轻,要是能乘着三爷回京的机会再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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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45章 明争暗斗

    卫氏闻言突然笑了,轻轻拍了拍李嬷嬷的手:“嬷嬷你在担心什么?三爷是我夫君,是我和孩子们的依靠,我自然只有敬着他顺着他的份儿,怎么可能与他生分?你多虑了。”

    李嬷嬷闻言,虽然相信卫氏不会随口敷衍她,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看着卫氏淡然的神情还是有些不安。

    小虎子恰好在这个时候醒了,见奶娘坐在一旁纳鞋底儿,他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就翻身扑哧扑哧地爬到床边想要自己爬下去,奶娘听到响动立即将手中纳了一半的鞋底放下:“小少爷,您别自己下来啊。”

    卫氏在外头听到了,立即丢下李嬷嬷快步往小虎子屋里去了,李嬷嬷也急忙跟了过去,口中还急道:“快拦住他,没穿鞋就下地小心着凉……”

    至于刚刚提到的三爷贺光烈,两人不约而同地抛到了脑后。

    佛堂里,承恩伯夫人魏氏坐在窗前,安静地翻着一本佛经,虔诚娴静的姿态有一种宝相庄严的味道,外头传来了大太太杜氏轻言细语的询问声:“王嬷嬷,夫人这会儿可是在读经?”

    王嬷嬷小声道:“大太太是来陪夫人抄经文的吗?今日来的似乎比前几日早了些,您请稍等,奴婢进去禀报夫人一声。”

    魏氏道:“都进来。”

    外面的声音一顿,不多会儿王嬷嬷和大太太杜氏就一同进来了。

    杜氏上前来恭敬地给魏氏行礼。

    魏氏抬起头来,淡声道:“出了什么事?”

    杜氏看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便先开了口,将今日二夫人带着卫氏和余氏出门回来之后在福荣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魏氏,也不知道王嬷嬷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连贺林晚一刀杀了雪豹以及之后四太太余氏维护巴结尤氏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王嬷嬷说完这些之后就垂首立在一边,魏氏将手中的佛经合拢,抬起头来:“老大媳妇,说说你的看法。”

    杜氏低声应了一声是:“四弟在汝州防御使的位置上当了这么些年的闲职想必是坐不住了才会让四弟妹想方设法与安家搭上线,听说四弟最近与德妃娘娘的叔父安家二老爷走得的极近。”

    魏氏淡声道:“老四还真看得起余氏。”

    杜氏道:“母亲,如果继续让四弟和四弟妹与那边来往,会不会将我们贺家牵扯进储位之争?”

    魏氏起身。走到佛堂里的小书架旁。将手中的那一卷佛经放回了原处:“你以为躲着就不会被牵扯进去了?”

    杜氏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魏氏摆了摆手:“别慌,老四一个人也改变不了整个贺家的立场,承恩伯虽然年轻的时候色令智昏。却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关键时刻应该还拎得清。”魏氏的语气虽然淡然不惊。却流露出对自己的夫君承恩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一丝不屑。

    杜氏似是听惯了的,听到婆婆对公公的不客气的评价反倒波澜不惊起来。

    “老四媳妇现在还在老太太屋里伺候?”魏氏突然问王嬷嬷道。

    王嬷嬷低头回答:“是的夫人,二夫人离开之后四太太原本也是要回去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回转了,说是自己在娘家的时候学了些按穴位的手段,想要伺候老太太,老太太便让她进去了。”

    魏氏微微一笑:“自从我嫁进了贺家,便成了老太太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老人家与二夫人也因此婆媳相和了这么多年,现在没有了我在她们面前充当恶人,便看看她们还能融洽到什么时候吧。”

    说着魏氏看了王嬷嬷一眼:“得空找人教教余氏,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

    王嬷嬷低声应诺了一声,笑道:“夫人放心,老奴一定让四太太在老太太面前当一个称心称意的好孙媳妇。不过……夫人,大姑娘那边要不要找人教导一番?今日那场面,但若是别家的姑娘早就躲了,哪里还会像大姑娘这般行事?如今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三太太又是个狠不下心的软绵性子,老奴实在是担心……”

    魏氏淡声道:“今日若是别家的姑娘,早就命丧畜生之口了。”

    王嬷嬷闻言愣了愣,似是有些摸不准魏氏的意思。

    杜氏也道:“我瞧着大姑娘最近的性子倒是稳重了许多,今日虽然发生了那些事,不过到最后也没有传扬出去,可见是长进了。”

    魏氏走回窗边坐下:“你们瞧见福荣院前头那两株梅树了没有?前人养梅斫其正,养其旁条,删其密,夭其稚枝,锄其直,遏其生气以求重价,却养出了那般丑陋不堪的模样。一个人的性情是天注定的,又岂是能硬掰得过来的?我不求她也像二丫头那样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只要她明事廓进退,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有能力收拾了,我便不管她。这世上之事又如何说得清呢?就连是我也不敢说她循着哪一条路走会更顺畅,路都得自己选,到头来是好是坏也别怨别人。”

    王嬷嬷低头道:“夫人说的是,是老奴多虑了。”

    魏氏又问杜氏:“勉哥儿还在院子里拘着?”

    杜氏道:“是的,母亲。”

    魏氏淡声道:“关了这么久,让他出来吧。男孩子总是关在内院里又能有什么出息?他与大丫头合得来,你也别拦着他们兄妹相亲,造化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的?等我们都入了土,还得他们自己相互扶持。”

    杜氏顺从地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是忍不住在想魏氏今日这一番话的用意。

    杜氏在魏氏手下当儿媳妇当了多年,知道这位婆婆的心思深不可测。刚刚的话虽然听上去像是一般的祖母在谈对孙子孙女们的教导之事,事实上却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魏氏却似不想多说了,吩咐王嬷嬷去准备笔墨,她要带着杜氏抄写经书了。

    杜氏便暂时歇了揣摩的心思。

    第二日,等卫氏带着一双儿女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果然看到余氏比她们先一步到了,正在给老太太揉按头颈部位的穴位,从手法和熟练程度上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二夫人从丫鬟手中接过温热的帕巾,想要给老太太捂一捂脸,不想刚一抬手就被余氏接了过去。余氏一脸笑意地对二夫人道:“二伯母。还是我来吧,我都伺候老太太一早上了,可别湿了您的手。”

    二夫人看了余氏一眼,正想说话。老太太却闭着眼睛发话道:“就让老四媳妇伺候吧。她年轻手软和。伺候得还挺舒服。”

    余氏二话不说从二夫人手中拿走了帕子,一边喜滋滋地对老太太道:“能伺候老太太是孙媳妇的福气,老太太要是喜欢孙媳妇伺候。孙媳妇天天都过来。”

    老太太心情不错,笑着打趣道:“你来伺候我,老四谁伺候?”

    余氏一边轻柔地给老太太擦脸,一边讨好地道:“夫君若是知道孙媳妇是来您这里伺候,只会更疼孙媳妇一些呢。所以还请老太太成全我们的一片孝心。”

    老太太被她捧得心情舒爽:“既如此,那你以后就天天吧把。”

    余氏喜不自胜地应了。

    二夫人在一边看着她们祖孙两人的相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卫氏和贺林晚依旧是不怎么受欢迎的角色,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当树墩子。

    等从老太太的福荣院里出来,卫氏交代贺林晚带小虎子回西园,她要跟着二夫人去明善堂处理家务,余氏却仪态万方地走了过来。

    贺林晚瞧着余氏那有些眼熟又不太熟练的作态,想起来余氏这是在学靖国公世子夫人慕婉平,不由得有些好笑。

    余氏走过来,一脸笑意地对二夫人道:“二伯母,刚刚祖母吩咐让我也跟着三嫂一起打理府上的人情往来。”

    余氏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想她当初百般逢迎二夫人,二夫人却将好的差事都交给了卫氏,而她不过是好好伺候了老太太一日,就得了这些好处。这坚定了她以后要紧紧扒着老太太不放的决心!

    二夫人?二夫人又怎样?不过是一个没了夫君的寡妇,等她失了老太太的宠信,她在这府里就什么也不是!

    这么想着,余氏看着二夫人的目光就没有了平日里的尊敬。

    二夫人似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是和善地笑了笑,点头道:“那你便跟着一起来吧。”

    二夫人带着卫氏跟余氏一起走了,贺林晚目送她们离开之后才带着小虎子往西园走。

    春晓见旁边没有外人,便小声问道:“大姑娘,瞧四太太那猖狂劲儿,莫非她还真有本事能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贺林晚闻言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她没有本事,会有人让她有这个本事的。”贺林晚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佛堂的方向。

    春晓虽然没有听太懂,不过还是高兴地道:“管它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就只管看戏好了。”

    ******

    这个月作者君尽量双更~

    非常感谢为了渣渣作者君的人气,粉红票操碎了心的乃们~

    爱你们╭(╯3╰)╮

    其实如果可能作者君她也想每天两三更,可是她很怕存稿被用完了,等到忙碌的时候没有时间码字会断更让大家对她失望。O(∩_∩)O

    最后,还是为勤劳的作者君求一下粉红~

    (未完待续……)

第46章 再遇赵颍川

    小虎子走路喜欢横冲直撞,不喜欢被奶娘牵着,贺林晚虽然是在与春晓说话,眼睛却是一直注意着小虎子那边,怕他摔倒,眼见着小家伙自己越走越远,奶娘和丫鬟气喘吁吁地就要跟不上了,贺林晚不慌不忙地从荷包里拿出一包松子糖。

    “咦?这不是母亲奖励给小虎子的松子糖吗?怎么放在了我的荷包里?”

    春晓看着步子一下子就停了下来的小虎子,一边偷笑一边大声道:“太太说了,小少爷的糖让您帮忙收着呢,小少爷要是不听话他的糖就都给姑娘您吃啦。”

    小虎子立即转身像个炮弹一样地跑了回来,想要抢夺贺林晚手上的糖,贺林晚将手抬高了让他拿不到,换来了小虎子恶狠狠的瞪视。

    贺林晚笑眯眯地从纸包里拿出一枚松子糖,塞到了小虎子的嘴里,小虎子愣了愣,立即将嘴捂住,生怕贺林晚再拿回去。

    贺林晚觉得好笑:“让奶娘牵着你走,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三颗怎么样?”

    小虎子瞪着圆眼睛看着她不动。

    贺林晚便伸出了五个指头:“刚刚这颗不算,我再给你五颗?只有这么多,不要就算了。”

    奶娘走了过来,去拉小虎子的手,小虎子看了看贺林晚手里的那包松子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恩准了奶娘牵着他。

    丫鬟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股厉风从右后侧袭来。贺林晚凭着感觉察觉到那股厉风是冲着她旁边的小虎子而去,贺林晚来不及多想一手将小虎子护在怀里,然后将手中的那包松子糖朝着攻击袭来的方向狠狠地打了出去。

    “哎哟……”一声呼疼声从后面传来。

    贺林晚和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奶娘丫鬟们都回过头去,便瞧见好些日子没有出现的贺勉捂着自己的额头呲牙咧嘴地站在他们后面。

    “这么久不见,我只是想跟你们打个招呼,阿晚你怎么还是这么凶悍!”

    贺林晚瞥了他头上的包一眼:“有你这样打招呼的?”

    小虎子突然挣开了奶娘的手朝着贺勉冲了过去。

    贺勉一见受宠若惊地道:“小虎子,还是你最好,想三哥了吧?”

    贺勉正要弯腰将小虎子抱起来,不想小虎子跑过去,从他手里将自己的那包松子糖抢到手就往回跑。

    众人一见都大笑了起来。贺勉面子上挂不住。指着小虎子恶狠狠地道:“小坏蛋,你给我等着!”

    小虎子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认真的将自己的糖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荷包里,给了贺勉一个后脑勺。

    贺林晚摸了摸小虎子的头,问贺勉道:“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

    贺勉翻了个白眼:“不然呢?难道我还是来等这个小狼崽子的?亏我一出来有好事就想到你。你也不知道带点好玩意儿去探望探望你哥哥我。被关了这么些时日。我身上都要发霉了,还错过了靖国公府里那件京中大事。”

    贺林晚道:“什么好事?”

    贺勉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四肢,站没站相地道:“这不明日就是关公庙的庙会。哥带你出去逛庙会去。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的吗?”

    “关公庙庙会?”贺林晚仔细想了想,她以前听说过这种庙会十分热闹,寻常百姓到了哪一日都会涌上街头,整个京城都热闹得很,有一年庙会那日她出门会友正好路过关公庙那一带,马车差点被人流堵在巷子里出不来。

    不过也因为人太多太杂,这种庙会她都没有出去逛过。

    贺勉惊讶道:“你忘了?我们上个月就说好了啊,元家兄妹也去。我原本还以为今年去不成了,不想正好今日被我娘给放了出来,这可真是天意。”

    贺林晚犹豫了一下,才经历过靖国公府的事情,贺林晚想最近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贺家待着为好,不过她又担心自己的性子转变的太快的话会引起贺勉等人的怀疑。

    贺勉在那边继续道:“我跟你说,明天肯定热闹得很,舞狮子的,刷杂耍的,摆摊子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每到这一日宫里那些个内侍宫女们不少都会出来看热闹。”

    贺林晚一顿,若有所思:“宫里的人也会出来?”

    贺勉只是随口这么一说,闻言抓了抓头不确定道:“应该是吧?我也是听说的,那些宫女内侍的,平日里在宫里被拘着,就喜欢往有热闹的地方凑。”

    虽然机会很渺茫,但是贺林晚还是点头道:“好,明日我去。”

    贺勉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凑到贺林晚耳边小声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多多撮合你跟元二,让你们多点相处的机会。”

    贺林晚无奈地看了贺勉一眼,正要说什么,贺勉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回身朝贺林晚挥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让人去找你。”说完他不等贺林晚回应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贺林晚摇了摇头。

    许是贺林晚最近真的乖巧了不少,卫氏并没有阻止她去庙会。

    李嬷嬷还在一旁担心的唠叨了两句:“听说前几年的庙会都有别家的小姑娘被拍花子拐走,太太您也别太顺着姑娘了。”

    卫氏正认真地翻着手中的账册,闻言奇怪地看了李嬷嬷一眼,随口回道:“拍花子?拐我的阿晚?”

    李嬷嬷突然就无言以对了。

    这时候李嬷嬷想起来自家姑娘不是别人家那些被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贺家虽然有这么多个少爷,但是要真论起武力来,没有一个少爷能打得过大姑娘。

    她们家大姑娘还真的不怕被拐!不知为何李嬷嬷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第二天,贺林晚跟着贺勉一起出门。

    贺勉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刚走出二门就嗷嗷叫着腾空翻了好几个跟斗,然后动作利索地跳上了一匹小黑马,一边还朝正要上马车的贺林晚道:“我说,你跟着我一起骑马得了,坐什么马车啊?娘们儿吧唧的。”

    春晓见三少爷一出来就撺掇她们姑娘不干好事,不由得气呼呼地道:“三少爷!我们姑娘是姑娘家!出门当然要坐马车!”

    贺勉闻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住,我总是忘记这个茬儿。”

    春晓赏了贺勉一枚白眼,不再搭理他,转身上了马车。

    贺林晚的马车跟在贺勉的马后面,穿过了小半个京城到了正阳大街上的一家茶楼,贺勉下了马凑到窗边跟贺林晚说话:“我之前跟元二他们约好的茶楼到了,我先上去安排安排,小二领着你的马车从侧门进去。”

    贺林晚回应了一声,贺勉就将马交给了随从,自己带着小厮进了茶楼。贺林晚的马车则从侧门进去了。

    这家茶楼像是新开没有多久,门窗桌椅上的漆都是新的,布置的风格倒是十分雅致。一楼大堂里里有个老先生重重一拍手中的“止语”木,手舞足蹈口沫横飞地说着太祖皇帝当初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不少听书的客人都拍手叫好,喧嚣声不断,这家茶楼的生意倒是不错。

    贺林晚没有多做停留,直径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间,比起一楼来倒是安静了许多,只有说书先生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还依旧清晰可闻。

    贺勉站在楼梯口朝贺林晚招手:“这里这里,快上来。”

    贺林晚带着丫鬟走上去,意外地发现赵颍川也在。

    贺林晚笑着屈膝行礼:“赵公子。”

    赵颍川回了一礼,贺勉已经在一旁不耐烦了:“都是熟人,这么多礼做什么?”

    赵颍川依旧是那一副冷然的模样,这时候一个中年掌柜走了过来,朝几人行了礼之后,恭敬地对赵颍川道:“少爷,包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请几位贵客入座了。”

    赵颍川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了,自己亲自领着他们往前面的包房走。

    贺林晚打量了一下四周,笑问:“这家茶楼也是你们赵家的?”

    赵颍川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三个月前新开张。”

    贺勉大大咧咧地道:“你们赵家在济南怎么也得算首富吧?瞧你们这一支才进京没多久,光在这正阳大街上的铺子就开了好几家,茶楼,当铺,布庄,酒楼,药材铺……而且听说生意都不错。”

    赵颍川脸上并无自得之色,只是淡声道:“算不上,只是祖辈略有些积蓄,我们不过是沾了先人的光,做些小买卖而已。”

    赵颍川推开包间的门,贺勉不用招呼就当先钻了进去,门口的珠帘被他撩得老高:“这还小买卖?听元二说你们家还想再开几家铺面?”

    赵颍川眉头一皱,连忙上前两步挡住贺林晚,“啪”的一声珠帘狠狠地打在了赵颍川的手臂上,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细心地将珠帘打起来才让开身让贺林晚先进去。

    贺林晚没想道外表冷峻的赵颍川会是一个如此体贴温柔的人,对他感激的笑了笑。赵颍川只是淡淡地颔首,然后转头去回答贺勉的话:“还未找到合适的铺面。”

    贺林晚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了卫氏手里的那几家嫁妆铺子。

    不过她这会儿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那边铺面是什么情况她还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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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47章 阴魂不散

    二楼的包间视野极好,南边的窗户一打开就可以看到整个正阳大街的情景。

    因今日是庙会,尽管还没有到庙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街上的人也比平日里要多一些。刚刚进来的时候贺林晚没有注意,如今在窗边落座才看清楚茶楼外的挂出的幡子,原来这家茶楼叫“仙客来”,贺林晚看到之后忍不住笑了笑。

    赵颍川没有让小二进来伺候,他正在给贺林晚倒茶,看到贺林晚脸上的笑容便顺着她的视线往那正迎风招展的幡子上看了一眼:“取名的时候青青随意取的。”

    贺林晚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赵颍川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笑道:“是随意取的?我还以为是你们思念家乡了。”

    赵颍川愣了愣,贺勉面露好奇:“这茶楼名字怎么跟他们的家乡扯上关系了?”

    贺林晚有些讶异:“‘仙客来’是一种花呀,它盛产于你们的家乡济南府附近的青州,听说颇得当地人的喜爱。赵公子不知道吗?”

    贺勉嗤笑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儿赵兄一个大老爷们不知道才正常吧?”

    赵颍川沉默了片刻,才淡声道:“济南并非我故乡。”

    “哦?”贺勉有些讶异,正想细问,之前那中年掌柜却突然进来了。

    掌柜恭敬地道。“少爷,刚刚小姐让人过来说济南府的三老爷来了,所以她今日不能过来了。让您好好招待几位贵客。”

    赵颍川闻言拿着茶壶的手一顿,抬头看了掌柜一眼:“三老爷?”

    掌柜道:“是的少爷,小姐是这么说的。过来传话的蔓儿还在下面,少爷要不要去见见?”

    赵颍川点了点头,朝贺勉和贺林晚道了一声失陪就起身离席了。

    掌柜亲自给他们上茶点。

    贺勉疑惑道:“你家少爷和小姐不是与本家的人不和才来京城谋生的吗?这个什么三老爷不会是见他们兄妹安顿下来了跑来找茬的吧?”

    掌柜闻言立即笑道:“三老爷是我家少爷和小姐的堂叔,在济南的时候就对咱们多有照顾,并非恶人,贺少爷千万别误会了。”

    贺勉放了心,又问掌柜:“你倒是知道不少,你是跟着他们兄妹从济南过来的老人吧?”

    中年掌柜笑得十分和善:“贺少爷猜的不错。小的从祖父那一代起就是赵家的奴才了。”

    贺勉显见是等人等得无聊了。索性拉着掌柜闲聊起来:“你家少爷说济南并非是他故乡是什么意思?”

    中年掌柜依旧笑道:“我们这一脉是好几代以前才迁到济南的,很久以前曾定居在关中一带,少爷这么说可能是因为以前常听我们老太爷提起的缘故吧。”

    贺勉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

    中年掌柜躬身一礼:“贺少爷贺小姐请慢用,小的先退下了。”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中年掌柜的背影。

    楼下大堂里那说书先生正说到当年晋王被敌军所围。还是齐王的当今皇帝带着手下的精兵强将前去救援。连闯敌军布下的十八阵。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溃败而去,因正是精彩之处,大堂里喝彩声不断。

    不过说完这一段下面的气氛又变了。原来齐王带着兵马赶到了晋王被困之地,却发现晋王的军队早已经被敌军尽数杀了,敌军还追着晋王及其仅剩的几个亲卫十几里,等齐王带人赶到之时晋王只来得及跟齐王交代一声“好兄弟,给哥哥报仇。”就咽了气。

    楼下传来此起彼落的唏嘘声,有说齐王也就是当今圣上勇猛过人的,有遗憾晋王要是能再坚持一阵等齐王来救就好了的。

    就连贺勉都似乎被楼下说书的声音吸引了,支着自己的下巴听了许久,见周围没外人,贺勉皱着眉小声对贺林晚道:“晋王殿下身经百战,曾令敌人闻风丧胆,被封为一代“战神”,怎么今日被这说书的一说,显得晋王这么……”

    “没用”这两个字在贺林晚平淡的注视下,被贺勉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贺勉的话音刚落,楼下大堂里就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客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一道愤怒而暴躁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颠倒黑白,捏造史实,说书的老东西你不要命了是吧?我今日就成全你!”

    贺林晚听到这个声音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好在她定力强,只是面不改色的将热茶放下,捂了捂自己的额头。

    贺勉先是愣了愣,然后立即满脸兴奋的蹦了起来:“我就说今日难得的好日子怎么可以这么无聊,看!送乐子的人送上门来了吧?我先下去看热闹去了,阿晚你在这里等我啊,有好事我再来叫你。”

    说完贺勉不等贺林晚说话,就一溜烟地跑了。

    贺林晚听着从楼下传来的各种鸡飞狗跳的声音,以及那说书先生不停讨饶的声音,接下来还有贺勉的起哄声,贺林晚在心中哀叹:果然,只要有李恒在的地方,就别想清净。

    这里是赵家兄妹的茶楼,贺林晚正头疼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包间的门帘一掀,,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走了进来。

    贺林晚看着不请自来,走到桌前坐下来的人愣了许久才淡声道:“世子,你知道不速之客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李毓闻言抬眼施舍了贺林晚一眼:“你是在等元家兄妹?”

    贺林晚挑眉看着李毓:“是又如何?”

    李毓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声音,头也不回地懒懒道:“太吵了。”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侍卫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二话不说把他们包厢的门给关上了。

    贺林晚:“……”

    外头的声音果然小了很多,李毓满意了,这才继续对贺林晚道:“元家兄妹今日不来了。”

    贺林湾眉:“为何?怎么是你过来报信?”

    被当做来报信的人的李毓也不解释,只是伸指弹了弹面前空着的茶杯,站在一旁的春晓就自动战战兢兢地过来给李毓将茶满上了。

    “元渐被雪豹所伤,今日出门前突发高热,大夫看过之后说他中毒了,可能是雪豹再抓伤他的时候将毒素传给了元渐……”

    贺林晚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打断道:“这不可能!那不是……”说到这里贺林晚话声一顿,抬起头微微眯眼看向李毓。

    李毓盯着贺林晚,忽而一笑:“那不是什么?贺姑娘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贺林晚冷冷道:“世子想要让我说什么?”

    居然想诈她?哼!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李毓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林晚,“贺姑娘,你知道雪豹中的是什么毒对不对?”

    贺林晚心中一惊,当时在斗兽场的时候慕知真问她知不知道雪豹中的是什么毒,她回答不知道的时候脸色可能稍稍有些不同,居然被李毓给看出来了吗?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贺林晚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我真的不明白世子在说什么。雪豹中的是什么毒您应当问那下毒之人才对,怎么却跑来问我?”

    李毓仔细打量着贺林晚,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惜贺林晚看上去像是真的很无辜。

    李毓不知道自己为何在回去之后总是想起来那一日贺林晚的一举一动,包括她被问及雪豹中的是什么毒的时候,脸上那一瞬间的的复杂神色。

    李毓将贺林晚当时的表情回想了很多次,结果导致当晚做梦梦中出现的居然是贺林晚这个小丫头,李毓醒来之后气闷不已,因此断定一定是贺林晚有问题!

    “后来我找人来查验过雪豹的尸身,居然无一人能查出雪豹身体中含有毒素,安北岳和八皇子自然也不肯承认自己事先做过手脚,现在我们无凭无据,就算是告到陛下面前也无济于事。”李毓难得耐心地解释道。

    贺林晚点了点头,笑眯眯的:“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有些遗憾。可惜我也帮不了世子什么。”

    雪豹一咽气毒素自然就消散了,所以当初前朝皇室后裔被救走之后秘药之事也半点都没有外泄出去,就是因为“活尸散”没有在死士的**上留下过痕迹。

    前朝皇室被救走之事被人传成是神迹,太祖皇帝因此不敢立即派兵去赶尽杀绝,怕真的触怒神灵。

    可是这些事情贺林晚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她怎么可能会告诉李毓?

    李毓冲着贺林晚一笑,端的是容颜如玉,俊美无双。

    “贺姑娘,我来找您问雪豹中毒之事并不单单是为了我一己之私怨。这毒现在用在一只雪豹身上就如此厉害,若是那别有用心之人将它用在人身上,而且是更多的人身上……你有没有想过这会对整个大周朝造成怎样的后果?”

    贺林晚觉得李毓笑起来还真的挺好看的,可惜他的话并不能打动她,她一个被灭了族的罪臣之女,大周朝的生死存亡与她又有何干?

    不想李毓又懒懒地接着道:“贺姑娘不是想要梅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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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48章 再商赌约

    贺林晚闻言收起了脸上的假笑,仔细打量了李毓几眼,不动声色道:“世子的意思是愿意将梅园给我了?”

    李毓摇头:“除了我的世子妃,梅园我不会给任何人,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将梅园赢过去的机会。”

    贺林晚不由得嘲讽道:“世子上次不还说梅园是世子妃的嫁妆吗?怎么这回又能随随便便的就输给别人?可见在世子眼里这梅园也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东西,不如干干脆脆的给我罢了。”

    这时候,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喧闹声渐渐小了起来,连李恒那大嗓门都听不到了,李毓的声音便越发清晰了起来:“我的世子妃,但凡她想要的该她得的,我都会给她。否则说明是我无能,这样的我也没脸去娶她了。”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声音依旧漫不经心:“怎样?贺姑娘要不要跟我赌这一局?”

    贺林晚端起茶碗来似是想喝茶,有似乎是在想李毓刚刚说的话,突然她轻笑一声,又将手中的茶碗放下:“这话倒是动听。那么世子若是输了这一局,要不要起誓从今以后不再寻找你的那位世子妃?即便是有一日遇见了也要见面不相识?”

    李毓想也不想地摇头:“这可不成。”

    贺林晚随口问道:“为何不成?”

    “因为我从不与人赌我输不起的东西。”李毓淡声道,“如何?你要不要试一试?”

    贺林晚想了想。叹气道:“世子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既然李毓已经怀疑了,再遮掩下去只会更让他怀疑,贺林晚一边问一边心思急转。

    李毓道:“关于雪豹所中之毒,将所有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贺林晚沉吟了一会儿,却是道:“我答应了家中长辈,不再牵扯进外头的事情当中,不然的话就要被家中禁足,再也出不来了。如果我告诉了你……”

    李毓打断贺林晚;“今日你告知我的事情,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贺姑娘如果是怕麻烦的话那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是从你这里得知的。”

    贺林晚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曾经在一本志怪小说中看到过这样一件奇事,在深山老林里有一种个头极小却性情凶猛的虫子专以活物的脑髓为食,活物一旦让它从七窍中的某一窍中钻进去。它就能循着它经脉爬进头部。将脑髓吸食干净之后寄居在眉心处。这个时候活物其实已经死了。主导活物身体的其实是这只小虫子,他能会控制活物的身体攻击所有对他释放敌意的人和动物,所以它只会杀戮却悍不畏死。”

    李毓皱眉:“你是说雪豹其实并不是中毒。而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小虫子控制了?”

    贺林晚无辜地道:“我当时就是这么怀疑的,因为那虫子一般都是寄居在眉心处,只要攻击那一处毁了它寄居之所它就会被血所化,不见踪影。你也看到了,我用匕首刺中了它的眉心,它就真的倒下去了。至于事实是不是真的如此,我就不知晓了。”

    贺林晚说的半真半假,虽然都说那皇室秘药“活尸散”是毒,但是贺林晚在知道它的药性之后却觉得它应该是蛊,因为如果是毒的话是没有办法不借助外力就那么快将毒素消散。

    虽然贺林晚所言听起来十分的匪夷所思,不过李毓却并没有责备她胡言乱语,反而结合那只雪豹的症状仔细想了想,发现还当真与贺林晚说的十分相符合。

    不过这真的是贺林晚从一本什么志怪小说中看到的?

    李毓问道:“是哪一本志怪小说?”

    贺林晚偏头想了:“名字我忘记了,不过内容好像是讲一个书生外出游学,一路上遇到各种妖魔鬼怪奇闻异事,最终化险为夷的故事。”

    李毓记下了,决定要派人去书局找一找。不过等下面的人真的将书都找回来之后李毓才发现,外头的志怪小说基本上都是贺林晚说的这个套路……

    正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便同时停住了话头。

    不多会儿,李恒首先推门进来,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还骂骂咧咧地回头道:“姓赵的你下手真重!看下次小爷不还回去!”

    贺勉幸灾乐祸的声音接着响起:“得了吧李小恒,刚刚赵兄明明已经手下留情了,人家站在那里,你自己冲过去把自己给摔了个狗吃屎,还碰伤了肩膀。”

    李恒指着贺勉恶狠狠地道:“贺勉咱两的仇还没算清呢,你给小爷等着!”

    贺勉不给面子地笑道:“我不跟你打,你先打赢了我妹妹再说。”

    李恒咬牙,转头一看发现贺勉口中的那个可恨的妹妹正在屋里坐着呢,他倒是想上去给她点颜色看看,无奈他哥也在那儿坐着呢。

    李恒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气呼呼地走到李毓身边的座位上坐下,还忍不住瞪了贺林晚一眼。

    贺勉和赵颍川也相继走进来了。

    一直没说话的赵颍川这才淡声道:“抱歉。”

    至于因何抱歉,赵颍川没有说,不给在坐的都知道他是为刚刚说书先生说的那一段关于晋王的内容向李毓和李恒道歉。

    其实今日之事也不能怪仙客来茶楼,因为关于建国初那场战事,京城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样说的,至于事实是怎样老百姓们又怎么会知道?时隔多年,就算是清楚那一段历史的人又有谁敢站出来说说书先生说的不对。

    如果说书先生们说的都是不对的,什么又是对的?

    李毓闻言看了赵颍川一眼,然后轻轻弹了弹李恒的脑门:“刚刚揍舒坦了?”

    李恒勉勉强强地道:“差不多了吧,小爷已经放了话了,以后听到一次揍一次,阻止不了这京城里的人胡说八道,小爷就让他们都特么的闭嘴!”说到最后李恒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股狠劲儿。

    李毓对赵颍川道:“刚刚茶楼损失了多少将账单报给晋王府管家”

    顿了顿李毓又笑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是如此。”

    众人见状总算是明白赵恒这熊孩子是被谁给惯出来的了,李毓这个当哥的就差直说:随便他揍,赔钱找我。

    赵颍川道:“今日就不必了,是我待客不周。”顿了顿,又面无表情地道“下次我会让掌柜去找王府管家。”

    贺勉哈哈大笑。

    这时候楼下的人流渐渐多了起来,且都朝着一个方向涌过去,贺勉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即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了窗户边往下看了看,然后又冲回来眉飞色舞地对贺林晚道:“庙会快要开始了,关公庙那边有人耍杂耍,走,哥带你去看去!”

    李恒闻言立即应声道:“我也去!我也去!”

    贺勉给了李恒一枚白眼:“怎么哪哪都有你?赶紧的边儿去,不带你玩儿。”

    李恒回了他一记白眼:“我跟你说话了?哥,咱也看热闹去!”

    贺林晚见元家兄妹是真的不来了,赵青青今日也不来便也不想在这里对着李家兄弟了,便顺着贺勉的话起身。

    李毓也站了起来,看了贺林晚一眼:“赌约的时间任由你定,到时候派人通知一声。”

    李恒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看了看李毓又看了看贺林晚:“哥,你也跟她赌?”

    赵颍川和贺勉也立即看了过来,贺勉一脸的兴奋地朝着贺林晚挤眉弄眼。

    李毓瞥了李恒一眼:“怎么?”

    李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凑上去小声对李毓道:“哥,这丑丫头有点邪门,你可千万别一世英名尽毁她手!”

    李毓闻言转头看了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刚叫住了赵颍川有话要与他说,突然感觉到李毓的视线,便回视了过去,又各自转开。

    李毓给了李恒一记轻敲,轻描淡写地道:“你以为我是你?”

    李毓和李恒先下了楼,贺林晚便又转头与赵颍川说话:“上次那个内侍,如果他再去当铺的话麻烦让你的掌柜帮我仔细留意一下。”

    赵颍川点了点头:“恩。”

    贺林晚道了一声谢,正要离开的时候赵颍川却道:“内侍手中的贵重之物除了是来自主子的打赏,就是下头之人的孝敬。那枚玉坠不像是宫中贵人用来打赏之物,当是别人孝敬他的。”

    贺林晚闻言脸色有些发白,什么人会孝敬内侍?除了进宫的外命妇就是下面的小宫女和小内侍。

    这是贺林晚最不愿意去想的情形。

    杨家除了杰哥儿,一门几乎死绝了,若是杰哥儿成了内侍,杨家的血脉就彻底断绝了。而且杰哥儿只有四岁,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他怎么能进宫去受那种苦!

    一想到弟弟可能遭遇的种种,贺林晚心都在泣血,也前所未有地痛恨那些害他们至此的仇人。

    “贺姑娘?”赵颍川见贺林晚站在那里没有动,便轻声唤了她一声。

    贺林晚回过神来,朝赵颍川屈膝行了一礼,然后下楼了。

    赵颍川看着贺林晚的背影微微皱眉。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赵颍川感觉到了凌厉的杀意。(未完待续……)

第49章 惊遇

    从茶楼里出来之后坐在马车上,贺林晚因心中有记挂所以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马车又停了,贺勉在外面敲了敲她的车壁,咋呼道:“快下来,快下来!”

    贺林晚以为关帝庙到了,便下了马车,可是抬头一看,这里并不是关帝庙,而是一出较为偏僻的小弄。

    “这是何处?不是要去看庙会吗?怎么在这里下车?”贺林晚不解。

    贺勉吩咐小厮在附近找一户人家帮他们照看马匹和马车,然后朝贺林晚惊讶地道:“这里是关帝庙附近的一条小弄,附近都是民宅。难不成你还想坐着马车去关帝庙不成?你忘了上次庙会的时候不知谁家的马车被堵在了道上两个时辰,后来还遇上了舞狮队伍,那辆马车差点被人潮给挤翻了?你当时还笑话人家坐马车的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贺林晚;“……”

    贺林晚没接贺勉的话茬儿,不过想想今日关帝庙前确实是找不到能停马车的地儿,贺林晚也就默认了贺勉的安排。

    “快点儿!走这边!”贺勉一边往小弄里蹿,一边回头向贺林晚招手,“你今天怎么这么慢?以前都是哥追着你跑,生怕你给跑丢了我回去交不了差!”

    贺林晚带着丫鬟跟上了贺勉,走着走着贺林晚突然觉得这些小巷有些眼熟,当初她跟着表哥带着弟弟逃出来之后也在京城里东躲西藏了许久,那时候自然不敢往世家贵族朝廷官员们扎堆的东城和北城躲。于是便藏在了平民百姓们聚居的西城和南城,若是遇上了官府来找人,这些胡同小弄四通八达,要逃走也相对容易。

    不过也因为这些胡同小弄看上去太像了,贺林晚那时候又有些恍惚,所以忘记了这条路当初有没有走过。

    贺勉对这附近是很熟悉的,只见他带着贺林晚从这条小弄钻进那个胡同,又从那个胡同拐进了一条小道,再出来的时候就是关帝庙的后门那条大街了。这里即便是关帝庙的后门,却也聚集了不少人。可供四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两旁有不少摆摊的小商贩。

    前面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拽着一个妇人的衣角哇哇大哭怎么劝都不肯走。指着旁边捏糖人的小摊位要糖人,那妇人气得狠狠在孩子身上拍了两巴掌把他抱走了,整条大街哭声震天。卖荷包手帕头花等小物的摊位前聚集了一群小媳妇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街对面。一个卖糯米糕的大婶和一个卖枣糕的小媳妇因摊位占地儿的问题当街吵了起来。引来一堆看热闹起哄的。

    贺林晚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这附近她是来过的。因为当初薛探花打马游街就从这条道上骑马而过,此刻再一次站在这里,她突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贺勉挤开几个孩子抢身到了卖糖葫芦的跟前。利索地拿走了最后四串糖葫芦,一边还扯着嗓子回头问:“阿晚你吃不吃糖葫芦?再不来就没了!”

    带着孩子来买糖葫芦却被挤开的小媳妇指着贺勉就气骂:“哪里来的馋嘴猴儿,是我们先来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还跟孩子抢零嘴儿,害不害臊啊。”

    贺勉平日是在市井里混惯了的,才不像别家公子哥儿那样脸皮薄,他一边示意小厮给钱,一边还不忘嘴贱地回人小媳妇道:“小爷就是因为人比你家这小子大,所以吃得多。又不花你家的银子,管得着吗?”

    说着贺勉给了那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做了个鬼脸,当着他的面大口大口的往自己嘴里塞糖葫芦。

    贺林晚走过去的时候,贺勉立即将自己手里拿着的两串糖葫芦递给她:“快吃,让人羡慕羡慕。”

    看着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贺林晚淡定地接过了贺勉手里的那两串串糖葫芦,然后递了一串给了那看着他们火冒三丈的小妇人:“抱歉,我哥他跟孩子开玩笑呢,您别介意。”

    小妇人愣了愣,即便贺林晚今日出来的时候穿着普通,但是从她的言行举止和周身气度就能看出来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那小妇人连忙摆手拘谨地笑了笑:“不用了,不用了。”

    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却是流着口水道:“娘,我要吃。”

    小妇人有些尴尬,狠狠地瞪了孩子一眼。

    贺林晚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孩子,那孩子立即接过去然后就往口里赛。

    小妇人气得拍了孩子一下,下手却很轻:“饿死鬼投胎啊!”

    那孩子也是四岁左右的年纪,一边吃糖葫芦一边还吸着快挂到嘴上的鼻涕。他身上的褂子是用旧棉布做的,在他们这样的人家看来或许还比不上家里的小厮穿的体面,不过那褂子料子很软,上面也没有一点补丁,还在这在普通人家四岁的小孩身上算是不错的行头了。

    贺林彤所以多看这孩子两眼是因为他那身棉布褂子的袖口处绣了些兰草花。这让贺林晚想起了杰哥儿,杰哥儿虽然年纪小,却是个爱俏的,很喜欢让她在他的袖口,领口等边边角角上绣些小动物,没绣他喜欢的花样的衣裳小孩儿不肯穿。

    见贺林晚打量孩子,那妇人不好意思地对贺林晚道,“小孩子不懂事,见笑了。这……糖葫芦的钱我给你吧。”说着那小妇人就去摸荷包。

    见孩子一边吃着嘴里的,一边还不停的瞄自己手里另外一串糖葫芦,贺林晚索性将手里的那一串也递给了他,小孩喜滋滋地接了。

    小妇人正要给贺林晚递铜板,抬头瞧见了,立即阻止:“哎,不用了……”

    这时候贺勉在前面大喊:“阿晚快来,听说前门在表演木匣变蛇!”

    贺林晚见贺勉已经越走越远。怕跟丢了,便笑了笑道:“给孩子吃的。”没有接她手里的钱就走了。

    小妇人看了看贺林晚,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枚铜钱,还是喜滋滋的将钱又收回了荷包。

    那孩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另外一串,舔着嘴唇有些不舍的对小妇人道:“娘,这串糖葫芦要留给小木头吃吗?”

    小妇人冲孩子翻了个白眼:“吃你自个儿的吧,两个铜板一个呢,还想着别人?”说着小妇人往四处看了看,“你爹这个杀千刀的。带着小木头去给人送几个马扎也去这么久。不会是跑哪儿看热闹去了吧?”

    贺林晚跟着贺勉从关公庙的后门走到了前门,前门那一片比后门要更热闹,庙门口就有好几个杂耍班子,有表演杆戏的。有表演吞剑的。还有表演耍猴的。贺勉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一边喝彩一边还不忘给人铜盆里扔几枚铜钱。

    “木匣变蛇在这儿呢,阿晚快来看。”贺勉在前门咋呼着道。

    贺林晚对这些杂耍也都新奇得很,正让春晓给那向她们作揖的小猴子几枚铜钱。听到贺勉的喊声便往人最多的那边走去。

    贺勉见贺林晚还在外头,便又快速地挤了回来,然后拉着贺林晚又横冲直撞地再往里面走,春晓立即走到贺林晚另外一边帮她隔开人群。

    贺勉还一边张望一边抱怨道:“啧,平日里你挺机灵的啊,怎么今天出来呆呆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贺林晚没有理会贺勉,他们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头,引来了周围一串的抱怨声。

    贺林突见前门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朝着一个摆在一张木头桌子上的黑色的木头匣子念稀奇古怪的咒语,等咒语念完之后,那络腮胡男子又拿出一把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地放在一只瓷碗里烧着,周围人议论说这是在请蛇神。

    然后这络腮胡男子又走回蒙了一层黑布的木匣子面前作法。周围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那木匣子看,贺林晚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突然人群里出现几声惊呼,那蒙在木匣子上面的黑布居然动了,然后慢慢的将那黑布顶了起来,黑布被越顶越高。

    有些胆小的女子惊叫着往后退去,挤得后面的人都站不稳,春晓也被人撞了一下,贺林晚一把将她扶住,正要吩咐她小心一些,抬头却是突然怔住了。

    对面的人群里,一个约四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两个什么东西匆匆走过,他人小小的,手里的东西也不轻,步子又迈得大,挤在人群里有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

    贺林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做何动作,眼见着这个小小的身影就要被淹没在人群中,贺林驼于回过神来朝着那边大喊:“杰哥儿!”

    可是正在此时,那台上表演的络腮胡男子揭开了匣子上的黑布,一条竹叶青从匣子里站直了身子,朝着人群嘶嘶吐着蛇杏子。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还有像贺勉这样拼命拍着巴掌打着呼哨的。

    这些声音将贺林晚的声音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

    贺林晚立即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挤过去,不少人被她踩中了发出抱怨声,还有脾气大的妇人推了贺林晚一把,贺林晚都不理会,她的眼里只有刚刚出现在她眼中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今年只有四岁,爱撒娇喜欢吃甜食,惹了祸之后就扑到她怀里软软地喊她姐姐,仿佛这世上任何苦难都离他很远,因为他相信自己聪明的姐姐无所不能。

    贺林晚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喊“杰哥儿”,可是这些人群总是阻拦着她的去路,这些人的声音也掩盖了她的呼声。

    贺林晚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可是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身影。

    贺林晚连忙往四下里看,发现自己已经挤出了关公庙前那最热闹的地界,周围的人不算少,但是找一两个人却比刚刚容易多了,可惜贺林晚没有看见杨成杰。

    贺林晚连忙问旁边一个卖香烛的老妇人;“婆婆,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四岁的孩子从这里走过去,他两只手里还拿着东西,看着挺沉的。”

    老妇人一边打量贺林晚一边道:“哟?四岁的孩子,这可多了。你这是找谁?不会是被拍花子拐走了吧?那可得赶紧的报官啊!去年庙会的时候就丢了好几个小孩,都是四五岁的。”

    旁边几个摆摊的也连身附和,贺林晚又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

    贺林晚不由得怀疑难道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还是将别人家的孩子认错了?可是那孩子无论是身高动作都跟杰哥儿很像。

    那边,刚刚被蛇吓了一跳的春晓终于发现贺林晚不见了,连忙问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的贺勉:“三少爷,我家姑娘呢?”

    贺勉摆手道:“不就在我旁边吗?”说着转头一看才发现贺林晚不见了。

    春晓不由得急哭了:“三少爷,我家姑娘哪去了?我跟丢了姑娘,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太太发落的,这可怎么办?”

    贺勉抓了抓头:“应该没事吧?难不成被拐了?”说到这里贺勉不由得噗嗤一笑,自己给乐了。

    “得了,她准时觉得这里无聊自己偷偷跑了,你别急,找找就是了。”贺勉大大咧咧地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三少爷你答应我们太太会好好照应我家姑娘的。”春晓急忙道。

    贺勉虽然还想留下来看杂耍,不过想到自己出门前确实向三婶保证过不让贺林晚一个人,便还是依依不舍地跟着春晓挤了出来。

    那边,贺林晚正着急想要在周围再找找,不想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就是这丫头!就是她刚刚赶着去投胎横冲直撞的撞了我,哎哟,我的腰要断了。”

    贺林晚抬头便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人正一手指着她,一手扶着腰挡着她的去路。在这中年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三个看上去很健壮的男子。

    贺林晚不由得皱眉。

    那妇人对那三个男子道:“快抓住她,看她穿的衣裳不错,家里应该有钱,今天她不陪老娘十两银子的药钱就不让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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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比预计的时间回来得晚。T-T

    谢谢亲们的打赏,看到好几个和氏璧,惭愧!

    (未完待续……)

第50章 投胎是门技术活(加更)

    妇人的话音刚落,那三个男子就朝着她围了过来,当中一个还笑嘻嘻的道:“娘,不如抢回去给咱家老四当媳妇?”

    那妇人闻言上下打量着贺林晚:“这敢情好!这丫头长得还挺标致。”

    旁边卖香烛的老妇人忍不住啐了一口:“张屠夫家的,你也别太缺德了,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抢回去给你家那傻子儿子当媳妇?亏你敢想!”

    妇人闻言凶狠地转头对那卖香烛的老妇人道:“你个老货少管闲事,信不信我让我儿掀了你的摊子,让你在这一带都混不下去?”

    那老妇人看了那满脸横肉的三个男子,终究还是敢怒不敢言,周围其他几个商户虽然也看不惯这几人的作为却都不敢出声阻止,显见这一家在这附近是霸道惯了的,一般人都不敢沾惹。

    那妇人嗤笑一声:“好人家的闺女又怎样?等进了我家的门送到了我儿炕上,就她是宰相家的女儿,宰相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往我家送嫁妆的份儿!听说每年放榜的时候,那些当官的也都是这样等在榜下抢状元女婿的。”

    贺林晚心里着急找杨成杰,根本就没心思听这些人说什么,她迅速分析了一下这附近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关公庙的东门附近,靠近西城区平民百姓的聚居胡同,光是巷子口她就看到了四个,而且今日来看庙会的并不止西城的百姓,她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个极似杨成杰的孩子从哪里来的又往哪里去了。关公庙四周还人山人海。光是她看到的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就有好些,身高穿着也都差不多,想要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贺林晚这么想着,却也不愿意就在原地等着,生生错过了找到杰哥儿的机会,她四处看了看,决定往胡同里去找找,孩子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应该不会在外面人多的地方久留才对。

    可是贺林晚想走,却有人挡着路。

    贺林驼于正眼看向了自己面前一老三少的四尊庞然大物。

    “让开!”贺林晚冷冷道。

    那三个男子闻言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娘。这小姑娘让我们让开,让是不让啊?”

    那妇人呸了一口:“放屁!从来都是别人给老娘让路,兔崽子你们还在那磨叽啥?赶紧先把人给抓住了,要钱还是要人等回去以后再商量。”

    当初的杨唯真在人前算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看上去温柔和善。知书达理。待人接物从不出错,简直就是书生士子们心目中最梦寐以求想要娶回家去的那类完美女子,。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杨唯真并不是后来那样的可堪“闺中典范”一样的存在。真正了解杨唯真的人或谢有幼年时候的李毓,当然李小毓也是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的。

    只是杨唯真真正的性格在幼年的时候在私底下还会显露些许,后来的她却习惯了表现出最适应这个社会规则的性情,她祖母说这也是一种修行,修到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能刀枪不入了。

    可惜的是杨唯真的修行虽然强过了同龄的大部分女子,却还没修到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遭逢了变故,变成了贺林晚。

    贺林晚扬了扬下巴,看着眼前的四人就像是在看四只丑陋不堪的绿头苍蝇,满眼的厌恶鄙夷还有一丝隐匿难查的戾气。

    “再说一遍,让开!”

    那妇人“嘿”了一声,撸起衣袖自己就冲了上来,一边还道:“老娘今日非得先将你制服了不可,不然等你进了我家门还不得骑到老娘头上。”

    那妇人伸手就朝贺林晚手臂抓来,贺林晚拿起香烛摊上的一根一尺来长的大红烛就朝那妇人脸上狠狠抽去,“砰”的一声巨响,那妇人横着飞了出去,两百来斤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哇——”地吐出了一口血,顺带着三颗臼齿。

    不过瞬间,那妇人的半边脸就立即充血,肿成了发面包子的模样。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贺林晚,似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能有这么大胆力气,还能下这么重的狠手。就连那妇人的三个儿子也看着贺林晚有些发憷。

    贺林晚看也没看他们,将手中完好无损的红烛还了回去,抬脚就往自己刚刚选中的那一条巷子走。

    那被重伤的夫人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贺林晚厉声喊:“给我抓住她!”声音尖锐又含糊,喊完了之后又倒回去鬼哭狼嚎地抽气。

    那三个男子反应过来,见贺林晚手中已经没有了那根香烛当武器,便一起朝她冲了过来,贺林晚心中一股怒气直往头顶上冲。

    这妇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撞了她的腰,刚刚朝她抓过来的动作却利索得很,四个两三百斤的大人来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倚强凌弱,嘴脸丑陋,不可理喻。这让贺林晚想到当初闯进杨家抄家的那群官兵。

    贺林晚冷冷地看着朝自己扑上来的三人,心底泛起一阵冷笑。

    正当贺林晚想将快到眼前的男子狠狠踹出去的时候,那人却是突然脚下一滑,往旁边倒了下去,冲在后面的两人及时刹住了脚步才没有被他们突然倒下去的兄弟给绊倒。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世上除了小爷之外居然还有人敢惹贺家的女霸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贺林晚转头便看到李恒和李毓两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恒跑过去满脸好奇地打量那倒在地上脸肿的像是个猪头的妇人,口中啧啧有声。

    李毓正挑眉看着她。

    李毓身侧站着一个做侍卫打扮的面容普通的男子,那侍卫手中还拿着几枚铜板,显然刚刚那男子就是被他用铜板打趴下的。

    李恒看完那个妇人,又跑来看被铜板打倒在地正抱着脚哀嚎的男子,一边还冲那侍卫喊道:“高枫你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打眼睛居然打到了脚上!啧!”

    另外两位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行人:“你们是什么人,别……别多管闲事啊!”

    张大朗虽然语气恶劣,但是底气却不怎么足,这几人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样子,不过他们张家人在这一带横行惯了了,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要是退缩的话以后就没法在这地方混了。

    李恒不敢置信地看了出声的张大郎一眼:“你刚说什么?小爷没听清,你说谁多管闲事了?”

    张大郎见李恒长得细皮嫩肉一脸无害,那双大眼睛里还满是稚气,身上的勇气又回来了,恶狠狠地指着李恒道:“说你呢!小兔儿爷,这里不是你该玩的地方,赶紧的滚回你娘怀里去!”

    李恒眨了眨眼,一时没回过神来,突然他乐了,回头看向李毓笑得十分纯良无害:“哥,他叫我兔儿爷。兔儿爷是什么?”

    说完这一句,李恒迅速转身,狠狠一脚踹到张大郎的肚子上将人给踹倒在地,然后他用自己的靴子一边在张大朗嘴上重重地碾,一边笑嘻嘻地:“小爷最恨别人在小爷面前说小爷听不懂的话,这样显得小爷多没见识似的。”

    张大郎被李恒踩的满嘴都是血,“呜呜——”着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还站着的张二郎被吓懵了,没想到这几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他想跑回去叫救兵,还没转过身就被李恒猛地蹿上去又是一脚给踹倒了。

    “小爷让你走了吗你就敢走?”

    贺林晚没心思留在这里,她朝着李毓和那侍卫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闪身进了一条小巷。

    李恒抬头看了一眼贺林晚消失的背影,不满地道:“怎么不谢我?”

    说着李恒回过头又狠狠地踹了脚下的男人一脚:“看!动手出力的是小爷!”

    旁边卖香烛的老妇人见张家三兄弟转眼就被李恒打得没有人样了,不由得好心劝道:“小公子,别打了,不然就要见官了。”

    还有不明所以的人见李恒下手狠毒,不由得不满道:“光天化日的,当街致人重伤,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恒闻言看了那人一眼,把那人看得一抖他才哼笑一声:“王法?在这京城,小爷我就是王法?”

    有书生闻言不满道:“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等仗势欺人之辈,就算你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也不该如此藐视我朝法令!”

    李恒拍了拍手掌站起来,转头冲那书生一笑,满脸的轻蔑不屑:“那你去衙门里告我啊,小爷就不信五城兵马司那帮孙子还敢到我晋王府抓人!”

    “晋王府?你是晋王什么人?”那书生皱眉问道。

    李恒得意地一笑:“李茂是我老子,你说小爷是什么人?”

    被李恒揍了一顿的张家三兄弟闻言一抖,都爬起来喊饶命。谁都知道这京城里有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连皇子都敢打。

    那书生愈发不满:“晋王为人忠厚,你生为晋王的儿子不像你父亲就算了,还如此霸道妄为,简直有辱皇室声名。”

    李恒撇了撇嘴,转头去问侍卫高枫:“你来告诉他,为何小爷可以霸道妄为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他却寒窗苦读十来年看上去好像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一脸尖酸刻薄的怨妇模样!”

    高枫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您胎投得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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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1章 小木头

    李恒嘿嘿一笑,走到那书生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还轻轻拍打人家的脸:“听到没有,小爷我是胎投得比你好,你羡慕嫉妒也没用,除非你再去投一次胎。”

    书生被气得满脸通红,使劲挣扎却挣不脱李恒的手,李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松了手,那书生就摔倒在地。

    “你……我要去衙门告你,我就不信整个京城就没有一个敢不惧你晋王府,为民请命的好官。”

    李恒掏了掏耳朵,一脸莫名其妙地去问高枫:“诶,你说刚刚一群面目可憎的地头蛇欺负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不敢挺身而出只会缩在一边当窝囊废,现在小爷站出来替天行道了他却冒出来摆着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贞洁烈女样的要上演什么为民请命了,这是为啥?”

    高枫淡淡地看了那书生一眼:“原因有二。”

    李恒一脸好奇:“哦?赶紧的说来听听,为小爷解解惑。”

    高枫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不敢得罪这里的地头蛇,所以即便您不出手,他也不会为贺姑娘出头。”

    李恒闻言不屑:“啧……废物。”

    高枫继续道:“其二,他站出来斥责你罔顾王法欺压百姓可以赚一个不畏强权为国为民的好名声,一举扬名,若是以后能入官场可算是他的一笔资历,他若是刚刚去救贺姑娘却只有挨揍的份。”

    李恒恍然大悟:“哦——啧,真阴险啊!”

    高枫点头:“读书人最会算计利弊。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能。不过您只是一个纨绔,算计不过他们只管仗势欺人,没必要去明白他们的心思。”

    李恒瞥了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书生一眼:“可是,这小兔儿爷居然妄想利用小爷为自己博名声,小爷心里不怎么爽啊。”李恒活学活用,立马将“兔儿爷”这个词用在了别人身上。

    高枫却是道:“郡王不必不爽,属下明日带几个人证找到他读书的书院将他今日胆小怕事,却沽名钓誉的作为告诉他的师长。”

    那书生闻言大惊,脸色惨白。

    李恒这才点头,拍了牌高枫的肩膀:“干的好!回去小爷让哥赏你。诶?我哥呢?”

    李恒这才发现李毓不见了。

    高枫道:“郡王不必找了。世子早跟着贺姑娘跑了。”

    李恒瞪大了眼睛:“啊?往哪边去的?”

    高枫毫无愧疚之心地指错了胡同口:“这边。”

    李恒二话不说拔腿就追。几个随从在后面喊道:“郡王,地上这些人怎么办?”

    李恒一边跑一边不耐烦地道:“看着办呗!小爷一个纨绔还能绑着他们去见官不成?”

    高侍卫面无表情地道:“郡王的意思是再揍一顿就放走,以后见一次揍一次!”说完这一句,他就快步追了上去。

    随从们恍然大悟。闻言二话不说就去将张家那几个地头蛇又揍了一顿。不过没人去动那个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书生。

    笑话。读书人小白脸这么阴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小跟班们敢随便揍吗?那些什么才子佳人的戏文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贺林晚转进巷子走了大概半刻钟之后。看着横七竖八怎么看怎么相似的大小胡同不由得有些眼晕,不过她也顾不上去想自己还记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杨成杰。

    所以贺林突管发了疯一样的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往里钻,见到人就上前打听。

    见前面不远有个老婆婆坐在自家门前摇着一把蒲扇乘凉,贺林晚上前问道:“婆婆,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四岁左右的男孩?”说着贺林晚又将杨成杰的样貌特征细细描述了一遍。

    婆婆张着没牙的嘴道:“四岁啊?这胡同里到处都是呢。”

    贺林晚连忙道:“他以前不是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附近不会超过两个月。”

    婆婆还是摇头,慢慢说道:“姑娘,这胡同太大了,京城里大半的穷人都住在些胡同里,每天也有新搬来的人家和搬走的人家。哪一户都可能有个四五岁的男娃,你这样找是找不到人的。”

    贺林晚闻言很失望,她何尝不知道在这里找人十分不易,不然当初和表哥也不会选择藏在这里,可是就算再难,她也一定要找到弟弟的。

    如果刚刚她看到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杰哥儿,那他和表哥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两人走散了,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看着也脏乎乎的,一看就过得很不好。贺林晚一想到那是从小就没有吃过苦,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幼弟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杰哥儿为何会跟表哥走散?表哥又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婆婆见贺林晚脸色不好,便关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啊?要不要进屋喝一杯水歇歇脚?”

    贺林晚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在找我弟弟。”说完这一句贺林晚就走了,继续转去了另外一条胡同寻找。

    一个穿得十分破旧的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马扎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跌跌撞撞地进了一条小巷子,他走得有些吃力,却还是忍不住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结果没有看清路,不小心踩在了一颗光滑的鹅卵石上,“噗通”摔倒在地。手里的两个马扎也飞了出去。

    大步在前面走着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不悦道:“你个没用的玩意,别的活儿干不动,让你拿两个马扎也拿不稳,你到我家是吃白饭的啊?”

    小男孩摔疼了膝盖,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忍着没有掉下来,也没有喊疼,他咬了咬牙爬起来,又去将那两个马扎拿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没有再理会他,带着他又穿过了两条小巷,在一个有些破旧的院子前停下了,正要推门进去,斜对角的那家的门却开了,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俏媳妇走出来,倚在门口朝男子笑道:“李二哥今日回来的倒是比平日里早些呢,看来今日生意不错?”

    李二在那小媳妇鼓鼓的胸前扫了一圈,嘿嘿一笑:“每次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都能知道?难不成我身上的味儿被你闻出来了?”

    小媳妇也不说话,只是那目光像是带着钩子一样一眼一眼地瞟那男子。

    李二受不住她勾,正要过去,不想自己面前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之前与贺林晚在卖糖葫芦的摊位前会过一面的那名年轻妇人出现在了门口。

    那妇人看了看李二,狠狠地瞪了那俏媳妇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不要脸的骚|货,勾死了自己男人不算,胡同里只要是个公的你都勾搭。这么缺男人怎么不去卖!”说着便一把将自己的男人拉扯进去,然后重重地将门给甩上了。

    接着院子里还传出了那妇人的骂声和男人不耐烦的辩解声。

    之前跟着男人一起回来的小男孩却被关在了门外没人理会。

    那孩子不哭不闹,将手里的马扎打开,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口。

    俏媳妇倚在自己家门前乐不可支地听了一会儿别人家的热闹,笑容娇媚对小孩道:“你叫小木头吧?小木头,你知不知道骚狐狸是什么意思?偷汉子又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说得婶子高兴了就请你吃糖葫芦。糖葫芦你从来没吃过吧?”

    小木头抱着双腿在门前的巷子里坐着,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巷子口,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似是没有听到俏媳妇的话。

    俏媳妇撇了撇嘴:“果然是小木头人,白瞎了一张好脸。”然后扭身回去,也将门给甩上了。

    这时候不知谁家院子里传来一阵小孩尖利的哭声:“哇——姐姐,桂花抢我的芝麻饼。”

    小木头眼眸一动,不知为何泪水突然在眼中迅速聚集了起来,然后泪珠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地滴落在地。

    “姐姐……”

    一声犹如受伤的幼兽的呜咽声不知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木头身后的门开了,李二家的开门出来,见小木头在门口就指使道:“去巷子口的酒铺里打两斤酒回来。”

    说着便数出了几枚铜钱并一个酒壶一起递给了小孩。

    小木头低头接过,李二家的又不放心地道:“别把酒壶打碎了,钱也别丢了,不然你也别回来了。”

    小木头没说话,转身走了,从李二家的身后又钻出来一个小孩:“我跟小木头一起去,我比他聪明。小木头,等等我!”

    那小孩追着小木头走了。

    李二走过来皱眉道:“那么小的孩子,除了会吃饭什么也不会干,你收留他做什么?”

    李二家的白了自己男人一眼:“又不是白给人养,每月给五百钱呢。他能吃多少?有钱不赚白不赚。”

    李二不放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你也不打听清楚了再留下。”

    男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瞧他那细皮嫩肉的模样,那人又让你对人假认他当你侄儿,像是想隐瞒孩子的身份,可别惹上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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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2章 杰哥儿(加更)

    妇人不以为意:“能有什么麻烦?才四岁的孩子,来家这么久我都没听他说几句话,这孩子看上去笨笨的。”

    男人烦躁地道:“你懂个屁!今天带他出去的时候,好像有人追上来,幸亏我当年在军营里做过两年斥候,察觉到了之后就将那人给甩开了。”

    妇人闻言也有些紧张起来:“被人跟踪了?是什么人?你看仔细了没有?”

    男人不耐道:“我当时生怕惹上什么麻烦,哪里还敢往后看,赶紧的就将人带回来了。”

    男人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不行,改明儿还是得把这小子的来历打探清楚了,不然我可不敢留着他了。”

    妇人拍了拍脑门:“哎呀,坏了,我刚让果儿跟他一起打酒去了,早知道我不该放他出门的。”

    男人摆手道:“罢了,打个酒不过几步路远的事应当是出不了什么岔子,只是以后你小心些别让他出门了。在我打听出来他的来历之前,你将人给我看好了。”

    妇人这时候也有些后悔:“我不该贪图那每月五百文钱的,要是真惹上了祸事可怎么办?”

    “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过也说不准是福是祸,说不定还是咱们的财运来了。”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

    李果儿蹲在自己家门口数蚂蚁,见小木头脚步轻巧地从里面出来便凑上去问:“卖酒的马大娘说酒价涨了一文钱,你告诉我娘了?还买不买啦?”

    小木头没有理会。拿着酒壶就往巷子口走,李果儿又连忙跟上去。

    李果儿一边走一边好奇地盯着小木头那又长又翘的睫毛看,然后疑惑地问:“小木头,你是不是哭过?”

    小木头没有理会。

    李果儿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睫毛,小木头皱了皱眉,偏头躲过了。

    李果儿有些生气:“你的睫毛那么长干嘛不让摸?不让我摸我就回去告诉我娘,今天不给你饭吃!”

    小木头终于看了李果儿一眼,李果儿有些得意:“怕了吧?怕了就要听我的话,我还有一串糖葫芦被我娘藏在碗柜里,等会儿我可以让你舔一口。”

    见小木头还是不会说话。李果儿双手叉腰冲着他喊:“喂。我跟你说话呢!”

    这时候他们正好路过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养的一条狗正躲在墙角里啃骨头,见他们走过来便朝着他们吠。

    小木头终于说话了:“你知道那条狗为什么对你叫吗?”

    李果儿看了看一脸凶恶的狗,一头雾水:“啊?”

    小木头道:“你觉得他可笑看了它一眼。它却觉得你想吃它的骨头。”

    李果儿回头看了那黑乎乎的骨头一眼。一脸的嫌弃:“我才不要吃。”

    小木头笑了笑。看着十分单纯可爱:“可是狗不知道啊,它还以为你多想吃呢。”

    李果儿呆呆地想了想,然后嫌弃地道:“我怎么会想吃狗的东西。它对我叫唤我也听不懂。”

    小木头点了点头。一张小脸上竟然带着几分漠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蠢货们的思维我也不明白,所以不屑理会。”

    李果儿眨了眨眼,才四岁的他满脸懵懂:“你说的话我也听不懂。”

    小木头好心安慰李果儿道:“人跟狗说话,狗自然不是句句都明白。人与人之间都有差距,何况是人与畜生。”

    李果儿四岁的小脑瓜虽然还是没听明白,不过他不懂装懂地点了点头。

    见小木头破天荒的跟自己说话了,李果儿一时停不下来:“你哭了吗?”

    小木头抿了抿唇道:“以后不会了。”

    李果儿还是没听懂:“为什么?我要吃糖葫芦娘不肯买我就哭,然后她就买了。”

    小木头眼睫一颤,双手悄悄地握成了拳头:“怕看到我哭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去哪里了?”李果儿好奇地问。

    小木头却是再一次成了哑巴,无论李果儿怎么问都不肯说一句话了,李果儿气得去抢小木头手里的酒壶。

    正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转角传来:“怎么转了一个时辰了都没找到我哥和那个丑丫头?我说你到底看清楚他们走的是哪一条路了吗?”

    另一个声音笃定地道:“看清楚了。”

    “奇怪了,我哥干嘛三番两次找那丑丫头,是为了梅园的事情吗?”

    正躲避李果儿抢酒壶的手的小木头听到这一句不由得一愣,站在那里一时忘了反应,那边的两人正好转过来,于是小木头一头撞到了来人的身上,“砰”的一声,手里的酒壶掉到地上摔碎了。

    李恒将撞到自己怀里的小东西拎出来,见是个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看不清面目的小孩,便故意吓唬他:“喂!走路不看路啊你?撞坏了小爷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小木头快速打量了李恒一眼,发现并不认识此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垂下眼睛的时候目光在他腰间的玉佩上顿了顿。

    小木头年纪还小,当初在家的时候一般都是跟着姐姐在内院读书认字,还没有进入京城公子哥儿们的交际圈,所以极少有人能认出他来,再加上他故意将脸上弄得脏兮兮的,李恒和高峰都没有认出他是谁。

    这时候李果儿“哇——”地一声哭了:“酒壶摔碎了,娘会打我们的。”

    小木头看了看摔碎了的酒壶,又看了看李恒轻声道:“你撞碎了我的酒壶。”

    李恒翻了个白眼:“那又怎样?”

    小木头看了看李果儿,有些为难地对李恒说:“算了。你走吧,被我家人看见了说不定会让你多赔银子。我就说酒壶是我自己摔碎的,最多被打一顿再饿一饿。果儿你别哭了,酒壶是我摔碎的,不是你。”

    李果儿闻言果然不哭了,却是吸着鼻涕道:“可是我娘会打你的,还有我爹,他本来就不喜欢你。”

    李果儿短短的几句话让李恒和高枫瞬间就脑补了一番这两个孩子的家庭状况,难道是后娘和后爹?

    李恒再霸道无耻,让他欺负一个身世凄惨的四岁孩子他还是有些压力的。不由得清咳一声。小声问高枫:“咱带钱了吗?”

    高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郡王你出门从来不自己带钱,要买东西都是小厮付账。”

    李恒皱眉:“那你怎么不带点银两在身上?”

    高枫看了李恒一眼,理所应当地道:“跟您和世子出门,我这是公差。不用自己付账。”

    李恒看向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木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摸了摸自己身上,最后有些犹豫地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递过去:“这个暂时给你做抵押,明日我让人送钱来的时候再换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高枫道:“郡王,这玉佩是晋王府信物怎能随意给人?万一丢了可如何是好?”

    小木头看了那玉佩一眼,摇头不肯接:“算了,既然这东西这么贵重,我还是不要了,你们走吧。”

    李恒却是脑子一抽,二话不说将玉佩塞到了小木头手上:“小爷让你拿着就拿着,小爷说要给就一定要给。明天小爷拿一百两银子来跟你换!”

    说着李恒又转头看向高枫,嗤笑一声道,“丢了?谁有这个胆子敢拿试试?全京城谁不知道这是晋王府信物?”

    高枫想了想,觉得也是,就没有再说什么。

    李恒问小木头:“小孩,你家在哪里?明天怎么找你?”

    小木头想了想:“我家地方小,不好找,明日我在这里等你。”

    李恒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上午小爷有事,申时我让人拿一百两跟你换玉佩。”

    小木头冲着李恒笑了笑,依然天真可爱:“知道了,哥哥。”

    李恒被小木头这一声软软的哥哥喊得心里飘飘然的,果然当哥哥和当弟弟的滋味是不一样的。

    小木头朝李恒挥了挥手,看着李恒两人走远了。

    李果儿愣愣地问:“小木头,一百两是多少?”

    小木头看了李果儿一眼:“果儿,想不想吃糖葫芦?”

    李果儿眼睛一亮:“想!”

    小木头道:“刚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跟别人说,改日我给你一百串糖葫芦。”

    李果儿闻言口水直流,虽然他到现在还数不到一百,不过也能想象得到一溜糖葫芦排着队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的画面:“一百两就能买一百串糖葫芦啊?”

    小木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如果被你爹娘知道了,糖葫芦就没有了。”

    李果儿立即保证:“我不会说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卖酒的酒肆,李果儿立即想起来酒壶摔碎了的事,苦着脸道:“可是酒壶碎了怎么打酒啊?又不能告诉我娘酒壶碎了。”

    小木头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就走进了酒肆。不多会儿他就提了两斤米酒出来,连带着还有一个酒壶。

    李果儿满脸崇拜:“你没给马大娘钱她也肯把酒给你,还送你一个酒壶,小木头你真厉害!”

    小木头没有跟李果儿解释“赊”这个词,物种不同是没有办法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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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评区都在担心作者君虐小孩……T-T

    一个内心强大的人,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有多弱小,都不可能被食物链中比他低一等的生物伤害到。

    因为物种不同.

    (未完待续……)

第53章 招招致命

    太阳渐渐西斜,贺林晚不记得自己在这一大片胡同里走了多久,她也没有觉得累,对别人对她出现在这里投射过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都视而不见,也有一两个不长眼的无赖见她小姑娘单身一人在此觉得有机可趁,不过在贺林晚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用一枚石子废了一人八颗门牙之后就没有人再敢找麻烦了。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贺林晚却依旧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而外头贺勉和春晓已经快要将整个公关密围都翻一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贺林晚。

    直到春晓走到一个卖香烛的摊位前问到了那位卖香烛的老婆婆。

    老婆婆一听春晓的描述就立即道:“我见过这位小姑娘,之前就在这里她被张屠夫家那个恶婆娘带着三个儿子堵上了,说要绑了那小姑娘回去给自家傻儿子当媳妇,后来就打起来了……”

    春晓听到这里就瞪大了眼睛,然后尖叫一声朝身后喊:“三少爷您快来啊!”

    正吩咐几个随从分散开去找贺林晚的贺勉听见了立即跑了过来:“怎么了?找到阿晚了?”

    春晓焦急道:“有人要绑我们家大姑娘回去给他家傻子儿子当媳妇!”

    贺勉闻言傻眼了,面色古怪道:“谁这么不长眼?”

    春晓立即问老婆婆:“婆婆,那个张屠夫家在哪里?”

    婆婆愣了愣:“就在关公庙东街王二麻子巷,他们家是开猪肉铺子的……”

    春晓立即转头恳求贺勉道:“三少爷。求您赶紧的去救人吧,再晚估计就来不及了。”

    贺勉也深以为然,立即转身就跑,春晓也赶紧的想要跟上去,却被老婆婆一把拉住了:“诶!你们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你们别担心,那姑娘没事,反倒是那张家人被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那姑娘自己走了……”

    不想春晓听见了之后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着急地拉开了老婆婆的手:“哎呀!您别拉着我啊,我们家姑娘怎么可能会有事。我们担心的是那个不长眼的张屠夫全家!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嘛?”

    春晓一边跑一边还嘀咕:“揍一顿?以我们家姑娘的脾气,你以为她揍一顿走人就完事啦?现在肯定是去哪里弄了几坛子火油要烧人屋呢。”

    贺勉一口气不带歇的跑到了关公庙东街王二麻子胡同,随便抓了个人就问出了张屠夫家在哪,贺勉又火烧火燎地跑了去。远远的看到张家的房子还好端端的在那儿。没缺砖少瓦的。先就松了一口气。

    等进了屋一看,喝!好嘛!屋里一溜躺了四个呢,全都在鬼哭狼嚎的。

    一个大夫正在那摸着胡子说:“……伤势都差不多。四肢骨折,肋骨断了两到三根,门牙掉了三到四颗,肺腑脏器皆有损伤,不过好在都不致命,你们的身体底子都不错,修养个大半年就能下床了……恩,药方倒是省事了,毕竟都用一样的药……”

    贺勉站着听了一会儿一颗心终于全放下来了,总算阿晚这次揍人还有些分寸,这些人修养个大半年就能好了。

    “你们知道那位姑娘现在在哪里吗?”贺勉走进去就直接问道。

    屋里的人都看向他。

    贺勉咧嘴一笑:“就是揍人的那姑娘,我是她三哥。”

    躺着的那四人立即情绪激动地瞪着贺勉,那位鼻青脸肿的妇人指着贺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贺勉一个字都没听懂。

    大夫在一旁一边写药方,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伤患切记勿要动怒动躁,否则怕是要多趟半年才能伤愈。”

    贺勉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这样肯定也是不知道贺林晚去了哪里的,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好心地询问那大夫道:“他们现在的伤势可以移动吗?”

    大夫依旧头也不抬道:“乘坐马车牛车的话,多垫几床厚褥子还是勉强可以的。”

    贺勉点了点头,对张家人道:“你们明日就搬离此地吧,反正这里的生意你们是再也做不下去了的,否则肯定会被隔三差五的掀铺子。”

    张家几人都目眦尽裂地看向贺勉,张家妇人更是眼眶通红。想她张家从二十几年前迁居于此,一直就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以前这附近还开了好几家猪肉铺子都被他们用尽各种手段逼得断了生计,不得不搬离了,最后者附近只剩下了他们这一家猪肉铺,附近的人只能上她家卖肉,缺斤短两的也没人敢说半个字。

    没想到今天居然轮到他们被人赶走了!

    可是他们不走行吗?人家都放话了,不走就找人来掀铺子!告官?哪个官比晋王大?别说他们告不过,就算是告得过他们也不敢,谁让他们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贺勉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他们的话被误解成了威胁。其实贺勉真的是好心,他怕贺林晚把事情闹大了最后他也跟着倒霉,以前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一次贺林晚差点放火烧了人家。所以贺勉才先让张家人搬走。

    贺勉好心的将话带到,也不管张家几人是怎么想的,转身就走了,他还得先找到贺林晚把人给带回去。

    ……

    贺林晚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毓,眼神微冷。

    “世子,你这是在跟踪我吗?”

    李毓看了贺林晚许久,却是忽而道:“据我所知,贺三爷与妻卫氏只育有一子一女,贺姑娘可否为我解惑,你是从何时开始又多出来一个弟弟的?”

    贺林晚一听这话就知道李毓肯定跟在自己身后很长一阵了,所以才听到了她之前跟那位婆婆说自己在找弟弟的话,不由得十分恼怒,当下冷冷一笑道:“世子可真是闲的发慌了。”

    李毓也懒懒一笑,不在意地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世子从不干正经事,自然是闲的很。”

    贺林晚慢慢走到李毓面前,李毓不知道为何看着贺林晚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心下却是突然起了警惕之心,虽然不知道这警惕是从何而来,不过李毓也是一个相信自己直觉的人,正想要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移一步,不想贺林晚却是不给李毓机会说动手就动手,并开两指就朝李毓脖子上的死穴点过去。

    李毓一惊,他没想到贺林晚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一出手就是杀招,他刚刚虽然隐隐有些防备,不过贺林晚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他的防备心有限,所以当贺林晚的杀招突然刁钻而至的时候他居然一时不好躲开,只能抬手格挡,贺林晚立即变指为掌改向他的心脉拍去,掌风狠辣。

    又是杀招!

    贺林晚当初被叫做贺家的女霸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却唯独在武学上极有天赋,由她父亲贺光烈亲自教了几年,学的是她曾祖父贺勇当初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一套极为霸道的拳法,不想这套拳法贺家的男丁没有一个学成,反倒是贺林晚一个女娃学到了其中的精髓,以至于贺家她这一辈的男丁竟然没有一个是贺林晚的敌手。

    李毓原本并不打算跟贺林晚动手,只想挡开她的攻击,不想贺林晚却是一招比一招狠辣且招招致命。李毓这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武学高手。

    贺林晚一记狠招虚晃过后突然连连后退,然后抬手就朝着李毓打出了一把枚铜板,那些铜板分别朝着李毓的人迎,膻中,鸠尾,气海,期门,关元……等全身各处的死穴急速而去。

    李毓脸色一变,终于还是使出了五成功力,挥袖将这来势汹汹的铜板一一击落,铜板丁零当啷地飞向了两旁的巷壁,竟然像是镶进了豆腐中一样一枚不落地深深嵌了进去。

    李毓接完这一杀招,以为贺林晚还要继续攻击,不想贺林晚却是毫无预兆地停了手。

    贺林晚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巷壁上因被铜板洞穿而留下来的小洞,还伸手摸了摸那光滑的切口,然后朝着李毓嫣然一笑:“世子果然不干正经事,这洞打的比老鼠洞光滑多了,功力如此深厚,想必私下里练了不短的时间吧?只是世人都道世子武功平平,可依我今日所见……恐怕远远不止是平平吧?”

    李毓微微眯眼:“你招招致我于死地竟是为了试出我的功力?若是我武功当真平平,挡不住你这杀招你可知后果?”

    贺林晚拍了拍手中沾上的墙灰,依旧是笑道:“到时候这里只有我和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后果?当然是你白白的死了。”

    李毓看着贺林晚不怒反笑:“你以为你试出来了我武功不只是平平,就能以此为胁逃避我的问题吗?可惜,我今日一定要弄明白。”

    贺林晚闻言有些惊讶:“世子不怕我将你隐藏实力之事说出去?都藏了这么多年,被人知道了多不好啊!”

    李毓不理会贺林晚的转移话题,只是看着她冷冷地问道:“你到底在找谁?”

    贺林晚也突然撂下了脸色,目光冰冷地看着李毓:“与君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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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4章 她没有死(加更)

    李毓一步一步向贺林晚逼近,他也不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势,那双漆黑如墨平日里尽显风流的俊目在李毓不笑的此刻竟然带着刀锋般的凌厉与冷意。

    只听李毓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在找的人叫杨成杰,对吗?”

    贺林晚听到杨成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然一惊,瞳孔微缩,虽然很快就被她掩饰了过去,但是李毓还是察觉到了。

    “果然是杨成杰么?”李毓已经走到了贺林晚面前,贺林晚第一次在面对李毓的时候忍不住想避开。

    可是这一次是李毓没有给贺林晚机会,他将贺林晚逼到了墙角,不给她躲开的机会,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目光:“贺林晚,你跟杨家是什么关系?”

    既然退无可退贺林晚也就不再躲避,她定了定神然后一把挥开了李毓的手,抬头迎视他:“我跟杨家是什么关系与你有何相干?”

    李毓被打开了手也不退开:“我要找的人姓杨,自然与我有关。”

    贺林晚闻言突然笑了,似是觉得李毓很可笑,她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李毓:“那还要请世子您节哀了,杨家一门现如今已经死绝,您恐怕要去城外的乱葬岗去找人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尸骨。”

    李毓却是冷冷道:“谁说杨家人已经死绝了?”

    贺林晚看着李毓,李毓低头在贺林晚耳边道:“至少你与我都知道。杨成杰和杨唯真没有死。不然你刚刚在找的又是谁?”

    贺林晚一把将李毓狠狠地推开。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然后贺林晚先开了口,语气十分冷漠:“有一点你错了。”她看着李毓一字一顿道,“杨成杰没有死,但是……杨唯真死了。”

    李毓愣了愣,看着贺林晚似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贺林拓复道:“我说杨唯真死了!”

    贺林晚缓缓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想要梅园,又为何要找与我非亲非故的杨成杰吗?那是因为我受了杨唯真临死之前的托付,她……”

    李毓下意识地打断了贺林晚的话:“不,不可能!”

    贺林晚挑眉:“什么不可能。”

    李毓冷冷地看着贺林晚道:“杨唯真她逃了。并没有死。”

    贺林晚顿了顿:“她是逃了。可是后来,她……病故了。”

    这一次李毓沉默了许久。

    贺林晚看着李毓,这个时候她看不懂这个少年脸上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贺林晚想要离开的时候。李毓再次开口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贺林晚想了想。还是如实道:“大概两个月前。”

    李毓面无表情:“她现在在哪里?”

    贺林晚有些惊讶地看了李毓一眼。顿了顿才道:“不知道,可能被她表哥埋在了什么地方也可能被一把火烧了吧,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剩。也挺好。”

    李毓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贺林晚见他如此,心中一动,试探地问道:“你要找的那个人……难道是杨唯真?”

    李毓冷冷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不是!”

    贺林晚扯了扯嘴角,却听李毓道:“她没有死。”

    贺林晚愣了愣,一时没有听明白李毓说没死的人是指谁。

    “我要找的人还活着,如果杨唯真死了,那她就不是。”说完这句逻辑混乱,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李毓没有再给贺林晚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贺林晚看着李毓的挺直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狭窄逼仄的巷子里,许久没有回过神来,半饷她嘲讽地笑了笑,低声道:“你说没死就没死?我说她死了她就是死了。”

    说完贺林晚也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这一回贺林晚不知道怎么走的,居然又转到了关公庙的后街。庙会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过关公庙的厚街还有许多的摊位没有收,贺林晚站在巷子口一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去找贺勉然后回贺家,可是贺林晚又不甘心,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想就这样离开贺家,去找表哥和弟弟。

    “阿晚——”一声惊喜的呼喊让贺林晚回过神来,她抬头一看便看到贺勉和春晓两人朝她跑来。

    贺勉满头大汗地在贺林晚面前停下,一边用手给自己扇风一边道:“姑奶奶,小祖宗,你今天跑哪儿去了啊?害你哥我找了你一天了,从早上到现在除了两串糖葫芦什么都没吃,你再不出现,我就得饿趴下了!”

    春晓跑到贺林晚面前的时候还在剧烈地喘气,话都说不利索:“大,大,大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

    贺林晚看着他们忽然清醒过来,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么自私冷漠。如果她不声不响的离开贺家,就让贺林晚的亲人失去了贺林晚,她自己已经经受过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难道她要让疼爱女儿的卫氏也尝一次吗?

    “对不起……”贺林晚轻声道。

    贺勉听到这三个字却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即正了正脸色赔笑道:“哥跟你开玩笑的,哥一点也不饿,糖葫芦顶饱啊!再围着关公庙找你十圈都没有问题!你别动怒,千万别动怒啊……”

    贺林晚:“……”

    春晓也陪着小心道:“大姑娘,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该回去了?”

    贺林晚有些好笑,故意道:“我还没玩够,不想回去怎么办。”

    春晓脸色微微发苦,却还是强笑道:“那,那就再玩两刻钟……啊不,半,半个时辰?”

    贺勉翻了个白眼:“得,我去那边卖几个馅儿饼填填肚子先。”

    贺林晚摇了摇头:“算了,回去吧。”

    “啊?”春晓瞪大了眼睛看着贺林晚,“姑娘你要回去了?回贺府?”

    贺林晚点头,对贺勉道:“走吧,去停马车的地方,我也饿了。”

    贺勉嘿嘿一笑,带头往巷子里走,突然他想到什么,转过身来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跟贺林晚说话:“张家那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今天揍得好极了!简直让住王二麻子胡同里的那些人人人都额手称庆!不过他们一家都得在床上躺个大半年的,且已经决定明日就搬走了,所以咱这次就不去烧房子了吧?你看张家不比你上次烧的那一家独门独院的,这小胡同里一家紧挨着一家的,你要是一放火那一烧就是半个西城,这事儿我怕咱爷爷到时候都扛不住。”

    贺林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冲着贺勉点了点头;“那就听你的,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贺勉终于松了一口气。

    贺勉虽然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祸害,不过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勉强站住立场的,比如上次贺林晚要放火的时候他二话没说给递了火折子,这次却是第一时间就拦下了贺林晚。

    笑话,将整个西城给烧了,贺家爵位不保不说他们一大家子都要被皇帝治罪,这种没脑子的事情你问问那个二愣子李恒他敢不敢干?

    贺勉去取马车的时候贺林晚站在巷子里正想着什么时候找机会再过来找杰哥儿,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将头上的一根银簪拔了下来,随手在墙上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

    这只小猪与那枚挂坠上的小猪有一些像,当初还在杨家的时候贺林晚教杰哥儿写字,杰哥儿总是顽皮不肯好好写,反而趁着她不注意在她收藏的一本孤本上画了一只小猪,那次将贺林晚气得狠了,罚他在纸上画了一百只一模一样的猪。

    后来杰哥儿做错了事情就会自己自觉地拿出纸笔来画小猪,还总是故意在她能看得到的地方画,因为她看着他乖乖巧巧认真画画的样子就会忍不住消了气。

    上辈子在她病得快死了的时候,杰哥儿就守在她旁边,在地上一只接一只的画小猪,小孩一声也不吭,贺林晚不知道他画了多少只小猪,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去摸他的脸的时候摸到了一脸的泪。

    她想说,别哭,以后要好好的。

    可是她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以为等他画够了姐姐就会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很快就消了气,然后起来对着他笑。可是这一次,画小猪不管用了。

    贺勉骑着马出来了,喊贺林晚上马车。

    贺林晚轻轻碰了碰墙上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猪,终究还是上了马车。

    回头望了一眼纵横交错的胡同,贺林晚想,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杰哥儿。

    ……

    李家的饭桌上摆了三个菜,一小碗豆角炖肥肉,一碗水煮荠菜,还有一碟咸菜。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粗面馒头。

    李二家的将豆角炖肥肉里的肥肉都细细地挑出来放到了李果儿和李二碗里,李果儿吃得满嘴流油好不欢喜,小木头安安静静的啃着自己手中的粗面馒头,那油水重的菜李二家的远远的放在一边,小木头连看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

    李二暗中观察了小木头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小崽子有问题。他并不是故意表现出对肥肉的不在意,他是真的不屑吃。

    李二抿了一口杯中的米酒,看着小木头对自己媳妇道:“等下吃完饭我出门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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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55章 逃跑

    李二家的闻言有些不高兴:“天马上要黑了,你还要去哪儿啊?”

    李二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去找杨老六说点事儿。”

    “杨老六?哦!就是在衙门里当差的那个……”李二家的抬头看到李二看向小木头的目光终于明白过来,李二这是想要去找杨老六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小木头的来历,李二家的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了。

    小木头在听到“衙门里当差”的几个字的时候眼睫微微一颤,不过他始终没有抬眼,只是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吃饭。

    李果儿吃着嘴里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娘,吃完饭我要吃糖葫芦。”

    李二家随口应到:“给你收着呢,明天再吃!”

    李果儿撅着嘴不高兴,将碗里最后一块大肥肉塞进了嘴里他便爬下了凳子,要往外走。

    李二家的连忙道:“干什么去?”

    李果儿一边往外跑一边说:“我吃饱了,去看看糖葫芦被老鼠偷走了没有。”

    李二家的连忙对小木头道:“去看着他,别让他爬碗柜给摔了。”

    小木头听话地将手中啃了一般的粗面馒头放下,也下了桌去找李果儿去了。

    等两个孩子一走,李二家的便小声问道:“杨老六那里能打听得到吗?”

    李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示意李二家的再满上:“杨老六虽然只是个衙役,不过消息灵通着呢。这小崽子若是没有问题便罢,若是有问题就一定能打听得到。”

    李家的一边给李二将酒杯满上,一边担忧地道:“你觉得小木头能是什么来历?”

    李二咂着嘴想了想:“瞧他那样儿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娃,到像是读书人家的少爷。听说杨老六说前阵子朝廷刚刚处置了几个通敌叛国的大官,还牵扯进去了不少人,这小崽子家中可能跟这事儿有些关系。”

    李二家的一惊:“呀,当初可是杀了不少人呢!真要是如此我们会不会被牵连进去?”

    李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木头要真是被人藏起来的犯官家的孩子,我们倒是发财了。只要将人送去衙门,至少也能得二十两银子的赏银。”

    李二家的听完立即两眼放光:“二十两啊!”不过高兴了之后她又有些担心。“可是要是当初送他来的那人找我要人,我们可怎么与他交代啊?”

    李二冷笑道:“交代?老子送他到衙门里交代去!窝藏罪犯之子他还想找我们要交代?真是活腻味了!”

    李二家的想了想觉得也是。小木头要是真有问题。知道他们将小木头送官了那人肯定不敢再来找他们麻烦,李二家的喜滋滋道:“这样的话他来了就更好了,咱将他也绑了送去官衙,又是二十两银子!”

    那边。小木头叫住了正要往碗柜上爬的李果儿:“别上去了。糖葫芦没有被老鼠吃掉。”

    李果儿踮着脚看了看。担心地道:“可是老鼠要是看到了怎么办?我要把它另外藏个地方。”

    小木头道:“藏在别处老鼠也能找到,你在这里守着,老鼠就不敢来了。”

    李果儿想象觉得有道理。就乖乖地坐在了灶房里的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碗柜看。

    小木头在灶房站了一会儿,然后安静地离开了。

    李家夏天是在东屋吃饭,小木头停在正房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然后悄悄地进了西屋。

    西屋是李二夫妇的卧房,小木头径直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然后拿了李二家的今日刚买的一盒胭脂。拿完东西之后小木头就立即从西屋里退了出去。

    东屋那边正商议着二十两银子发财大计的夫妻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木头又回到了灶房,李果儿还坐在碗柜下面认真地盯着他的糖葫芦。

    小木头走过去对李果儿道:“我今天发现胡同里有个很大的蚂蚁窝,你要不要去看?”

    李果儿立即被吸引开了注意:“有多大?我想要捉一瓶蚂蚁养起来,它们能装满一只酒壶吗?”

    小木头摇头:“不知道,我没捉过。”

    李果儿嫌弃地看了小木头一眼:“你真笨,那我们去看看吧。可是我的糖葫芦怎么办?”

    小木头道:“老鼠来了会先吃下面的东西,你的糖葫芦会留到最后吃。”小木头指了指碗柜下面一层放着的油罐和一小袋白米道。

    于是李果儿就被说服了,和小木头一起出了院子。

    李果儿蹲在离着自己家门口不远的巷子口找蚂蚁窝,小木头则站在门前远远看着李果儿,一边认真地听院子里的动静。

    没过多久,李二夫妇便吃完了饭,小木头听到李二家的在里面道:“早去早回啊!我给你留门儿。”

    小木头看了看李果儿,发现他趴在巷子口处认真地捅着蚂蚁洞,只露出一个小屁股尖儿,并没有往这边看。小木头跑到斜对门的那一家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脚步声出来了便将手中的那一盒胭脂放到了门口,然后迅速地跑向李果儿所在的那个巷子口。

    李果儿回头看到小木头,正要说话,小木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这里有一只蚂蚁王,你别出声小心把它吓跑了。”

    李果儿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小心地爬过来看小木头说的蚂蚁王。

    李家斜对角的那家门“吱呀”一声开了,俏媳妇走了出来,见门外没有人以为有人在戏弄自己正想要叉腰骂人,一眼看到放在门前地上的那盒胭脂便欢欢喜喜地捡了起来。

    恰在这时候,李家的门开了,身上还带着些酒气的李二走了出来。

    俏媳妇一看到李二就飞了个媚眼过去,将手中的胭脂朝他扬了扬,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扭着腰进了自家院子,院门却故意没有关上。

    李二刚喝了点酒,酒劲儿还没散,被这俏媳妇勾得心火直冒,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家媳妇已经收拾了碗筷进了灶房,便将自家院门轻轻带上,然后心急火燎地钻进了斜对门那俏媳妇家,关门上插梢的动作一气呵成,十分熟练。

    李果儿四处都没有找到小木头口中的那只蚂蚁王,正要抬头询问,却正巧看到他爹李二进了对门的俏媳妇家。

    李果儿好奇道:“我爹去小寡妇家做什么?”

    小木头轻描淡写地道:“送胭脂的。”

    李果儿傻傻地“哦”了一声,然后问:“你说的蚂蚁王呢?我没看见啊。”

    小木头道:“可能钻进蚂蚁洞了。”

    最后,李果儿抓了一小布袋子的蚂蚁满足地跟小木头回了家。

    李二家的给李果儿洗了脸洗了手,让小木头去把水倒了,一掌拍在了李果儿脑门上:“你个讨债鬼!看你这一身脏的,再看看人家!一会儿自己去睡觉,再尿床就让你爹揍你!”说着又自言自语地道,“也不知道你爹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玩着自己手指头的李果儿随口应道:“娘真笨!在院子里喊一声爹就回来了,他在对门小寡妇家嘛。”

    李二家的给李果儿脱衣服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你说什么?你爹在哪里?”

    李果儿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立即从他娘怀里挣扎出来躲远了些。

    李二家的指着李果儿:“说!你爹去哪儿了!”

    李果儿立即道:“爹去给小寡妇送胭脂了!”

    李二家的腾地站了起身来,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先去西屋看了看,发现自己今日新买的胭脂果然不见了,骂了一句脏话就脸色扭曲地冲进了灶房,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菜刀出来,然后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正在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洗脸的小木头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认真地洗自己的脸。李果儿悄悄从屋里探出头来问:“我娘做什么去了?”

    小木头道:“你该去睡觉了,这样明天早上一睁眼起来就能吃你的糖葫芦了。”

    没心没肺的李果儿想了想,立即高兴地跑回了自己床上闭上了眼睛,想要明天快点来。

    与此同时,对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然后是另外一个女子恶毒的咒骂声,追打声,东西被摔打的声音,还有男人的低骂声。周围不少人家听到动静都开了门跑出去看热闹,整个巷子都热闹了起来。

    小木头洗完了脸和手便进了小木头睡的屋,躺在了李果儿旁边,李果儿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外面怎么了?”

    小木头闭上眼睛没有理会,玩闹了一日的李果儿没多久就自己睡着了。

    等李果儿睡了之后小木头就挣开了眼,他悄无声息地下了床,从柜子里翻出来一块粗布,然后将自己当初来李家的时候穿的后来被李氏给收了起来的那一身衣服找了出来,然后又跑去了灶房找到了晚饭吃剩下的李二家的收载碗柜里打算留到明天早上吃的几个粗面馒头。

    小木头将衣服和馒头都放到粗布里包好了,翻来覆去地弄了好久才终于打出来一个稍微像一点样子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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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最后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