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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全文阅读

作者:郭敬明     爵迹txt下载     爵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四回:熔炼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漆拉看着面前的特蕾娅,不是很愿意相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美艳无比的女子,就是五年前自己遇见的那个如同怪物一样的小女孩,而且,她现在竟然已经成为了亚斯蓝新一代的王爵。

    “你说你这个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这么矫情啊。”特蕾娅朝漆拉缓缓地走过来,海风吹拂她的黑色纱裙,让她曼妙的身躯上如同缠绕着一团黑色的云霭,“我不就是专门来通知你的吗,我很讨厌走路的,这么大老远专程为你而来,你应该心里庆幸吧,至少白银祭司还是很看重你的,只是把你降级而已,而没有选择直接对你进行‘侵蚀’。”

    “侵蚀?”漆拉的目光锁紧了。

    “对啊,我五年前就告诉你了吧,我和幽冥,都是侵蚀者啊。你不记得了?”特蕾娅慢慢地,已经走到了漆拉面前,她柔软的身体上散发着一种类似夜晚昙花的幽香。

    “这样的事情,白银祭司应该亲自和我说,不需要你来转告我。”漆拉看着特蕾娅,目光冷锐而明确地告诉对方:你没有这个资格。

    “嘻嘻,哎呀,漆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说你现在还端着架子干吗呢,不累吗?”特蕾娅叹了口气,目光里竟然对漆拉有一点同情。

    然而,漆拉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他看着特蕾娅那双魅惑的眼睛,无法相信她竟然可以听见自己没有出口的内心的想法,她的魂力感应竟然可以敏锐到如此的地步?可以窥探人心?又或者只是她太善于察言观色了而已?漆拉缓慢地吸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不要过分猜度。

    “漆拉,你现在已经不是一度王爵了,那些可笑而毫无价值的尊严,我们就把它放一边去,好吗?你就这么想吧。当年你在森林里无意中遇见的一个小姑娘,现在都已经是仅此于你的四度王爵了,而当年那个少年,更已经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二度王爵,按道理来说,你见到他,也应该是格外尊敬的吧。所以,你啊……”特蕾娅目光仿佛一潭桃花春水,潋滟着无限魅影,“想开点儿吧。”

    漆拉突然低下了头。他的呼吸急促。肩膀颤抖着。特蕾娅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微笑着,她非常享受看见曾经高高在上凌驾众生的一度王爵,曾经半神般的存在,此刻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粉碎成一地可笑的残渣碎骸。

    然而,她渐渐地笑不出来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用力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漆黑发亮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混沌的白雾。她的脸色渐渐变得死灰。

    肩膀痛苦颤抖的漆拉慢慢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镇定而冷漠,他花瓣般娇艳的唇角,微微地扬起。带着一个仿佛饱含春风的动人微笑,他的身躯舒展而轻盈,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淡然的恬静。

    特蕾娅开始颤抖起来。

    嗡——

    轰隆隆——

    巨大的空气震动蜂鸣,和地裂天崩的爆炸声交错响起。笼罩着整个岛屿。

    特蕾娅抬起头,沿着整个岛屿的海岸线,此刻。一面又一面几百米高的金色光壁,如同天神的盾牌一样,不断从海面上耸立而起,无数的光壁旋转起来,逐渐缩小收拢,仿佛一个巨大的锋利旋转切割器,正在不断地以漆拉的位置为圆心,疯狂收缩。漫天爆炸而起的海浪,被光壁扫过,全部失去重力般悬停在半空,大大小小的水球将整座岛屿笼罩出彩虹泛滥的巨大虹光。

    漆拉脚下爆炸出巨大的魂力,将他漆黑的长袍卷动起来,猎风飞扬,他的双眼已经彻底变成金色,闪烁着纯度惊人的魂力之光。

    整个岛屿开始震动,无数的裂缝在地面爆炸蔓延。

    “漆拉,你听我说……”特蕾娅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她把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咽下,在狂暴的魂力和巨响中,朝着漆拉大喊,“你听我说漆拉!”

    空旷的礁石岸边,只有幽冥颀长矫健的身影,高高地站在一块山石上。风将他的长袍吹开,他整个身体大部分都裸露在海风里,小麦色的肌肤上,无数充满着**和力量的气息雄浑地流动着。

    片刻之前的天崩地裂已经消失不见,笼罩整个海岛的数十面巨大光壁也没有了踪影。

    幽冥伸出手,抹了抹嘴角半凝固的血迹,然后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指尖的血浆,他一直以来,都特外迷恋鲜血的味道。

    他转过头,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特蕾娅,海风把她的裙摆吹得格外诱惑,幽冥咧开嘴角,不羁地笑着,然而,特蕾娅的脸上,却只有苍白的杀意。

    幽冥看着特蕾娅,微笑着问:“漆拉呢?”

    特蕾娅冷冷地回答:“已经走了。”

    幽冥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点点头。

    她看着幽冥,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想这么残忍,只不过他实在是太弱了,连我靠近了都不知道,还在熟睡,我从来不杀不能还手之人,那太无趣了。所以,我也就不得不先把他叫醒,再了结他的性命。好歹也是曾经的地之使徒啊,没想到弱成这样……”

    特蕾娅抬起头,看着幽冥那张英俊得像匹野兽的邪气面容,她抬起手,纤细的五指放在幽冥裸露的胸膛上抚摸着,她看着幽冥,目光闪动着,然后将手往上挪动,移到幽冥的脖子上,突然用力地掐住了他的喉咙,特蕾娅五根锐利的指甲缓慢地刺进幽冥的肌肉里。鲜血沿着她纤细的五指往下流淌,流过她的手背、手腕,一滴一滴地洒落在裂缝纵横的岛屿地面上。“我说的不是地之使徒藏河,我说的是天之使徒鹿觉。你为什么要杀他?”

    幽冥没有反抗,他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意的神色,嘴角那个诡异的笑容仿佛在享受着这种痛苦。

    特蕾娅咬着牙,尖锐的指甲继续掐进幽冥的喉咙,她的指尖仿佛已经触到了坚硬的喉结软骨,她双眼混沌,杀意四起:“我问你。为什么要杀鹿觉?”

    “我本来也没打算杀他。是他自己找死,非要向我动手的。我本来是一片好意,只是好心告诉他,束海和藏河已经死了而已。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的,不是吗?他像一只疯狗一样朝我进攻,我能怎么办?难道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他把我撕碎?”幽冥耸耸肩膀,他被特蕾娅掐着喉咙,所以声音显得沙哑而断续,然而。他的表情却依然如同一个顽劣的大男孩,他伸出手指,抚摸着特蕾娅鲜血淋漓的手背,然后抬起手,伸出食指,把自己的鲜血轻轻抹在特蕾娅娇嫩的嘴唇上,她的嘴唇此刻看起来就像最炽热的玫瑰花瓣。

    特蕾娅的目光软了下去,她松开幽冥的喉咙,虚弱地在旁边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仿佛一个心如死灰的老人,茫然地望着海天尽头的云霞。

    幽冥微笑着,慢慢地走到特蕾娅面前,他喉咙的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他抬起手。轻轻揉着特蕾娅的面容,感受着她娇嫩的肌肤和艳丽动人的美,他的目光里是蓬勃的渴望:“你看,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死的啊。”

    特蕾娅推开幽冥。她缓慢地走到大海边上,蹲下来,手指伸进海水里。浅浅地插进岸边的泥沙,她手指上沾染的幽冥血迹,渐渐渗进海水里,化成一缕缕红色的丝线,“你把他扔进海里了?”

    “我没扔他,他只是被我的魂力震飞了,掉进海里而已。我刚已经说了,谁知道,他们会那么弱呢。”幽冥无所谓地斜靠在一块山崖上,动作舒展漂亮,他的双手双脚都极其修长,肌肉和骨骼维持着完美的比例,让他的力量和敏捷保持着极度协调的最佳配比。他看起来像是上天恩赐的宠儿。

    特蕾娅轻轻闭上眼睛,空气里一声蜂鸣,她五指下方突然旋转出一个巨大的光阵,一圈巨大的光之涟漪,迅速地扩展至遥远的海面,辽阔的雷恩海域,此刻翻涌的浪花上面,都泛着隐隐的金色光晕。

    “你已经能将阵做出这么大的范围啦?”幽冥看着海边的特蕾娅,目光里流露着强烈的爱慕和骄傲。他心里一直清楚特蕾娅对魂力的精准使用和极限范围的全面感知,但是他也不曾预料到,她对阵的控制也已经如此炉火纯青。

    “别费劲了,整个岛屿周围的洋流极度不稳定,海面下不深的地方,就有好几股暗流交错涌动,早就把他冲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吧。不可能找到的。而且,找到了也没用啊,这么久了,肯定死了。”幽冥看特蕾娅,戏谑地说道。

    刚说完,就看见特蕾娅缓缓地站起来,海面上突然吹过来一阵大风,将她的纱裙吹拂得翻滚起来,如同天上滚滚的乌云。

    雷电开始落下,大颗大颗的雨点往下砸。

    汹涌起伏的海面上,雨点打出密密麻麻的涟漪,特蕾娅轻轻仰起头,瞳孔里翻涌不息的白色雾气,她的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咝咝”声,仿佛游动的白蛇吐息。幽冥看着她的背影,她露在衣服外面的脖颈、大腿、手臂上,全是金光四射的魂路刻纹,她的魂力正在大量释放。

    突然,汹涌的海面裂开一条细缝,随即,咆哮的海水突然往两边翻滚,仿佛海底有条巨龙正在浮出水面。

    一阵沉闷的滚雷声响之后,一股巨大的水流从遥远的海面滚来,翻滚爆炸的白色浪花退去之后,鹿觉苍白的身体,**地躺在礁石嶙峋的海岸边上。

    幽冥眯着眼,目光藏在他深邃狭长的眼窝阴影里。

    特蕾娅将鹿觉的衣服扒开,露出他肌肉饱满的胸膛和腹部,特蕾娅伸出手,在鹿觉的下腹部缓慢地抚摸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瞳孔里阴冷的白雾散去,她盯着幽冥一字一句地说:“你摧毁了他的爵印?”

    幽冥看着特蕾娅,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维持着他嘴角戏谑而邪恶的微笑,目光里充满了闪动的光亮:“这不怪我,我只会这种战斗方式。你知道的呀。”

    “帮我把他抱起来。”特蕾娅转身对幽冥说。

    “抱一具尸体干吗?”

    “快点。”特蕾娅冷冷地说道,声音仿佛一把匕首。

    幽冥皱着眉头,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是走过来,将鹿觉的尸体从海里抱上岸。他和特蕾娅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听得出她的语气什么时候是不容置疑的。

    特蕾娅睁着眼睛,双瞳重新变成了混沌的白雾。她缓慢地沿着海岸线走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幽冥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特蕾娅突然停了下来,她站在一块稍微平整一些的地面上,她蹲下来,伸手抚摸着地面,然后,岩石地面突然爆炸出无数的坚冰,她将地底的海水引爆了。

    碎石尘埃四处飞溅,一个坑洞出现在她的面前。特蕾娅没有回头,“把鹿觉抱过来。”她的声音听上去冷静而严肃。

    幽冥抱起鹿觉,朝特蕾娅走去。

    “把他丢到这个坑里,我要把他埋起来。”特蕾娅冷静地说着,然后双眼恢复了正常。

    “嘁……”幽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了?还要这么隆重地安葬他?”说完,将鹿觉无所谓地丢进了坑洞里,他裸露的身体已经渐渐苍白僵硬,他的下腹部爵印被摧毁的地方,已经渐渐发黑,蔓延出无数黑色的脉络,仿佛他的皮肤之下,长出了无数枯死的荆棘枝丫。

    “你错了,我不是要安葬他。”特蕾娅抬起头,看着幽冥的眼睛,“我是要‘熔炼’他。”

    幽冥沉默着,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鹿觉已经死了……你会失败的……”

    “在别的地方,肯定成功不了。但是在这里……”特蕾娅轻轻笑了笑,“你可别忘记,这座岛屿上还有谁。”

    幽冥低下头,看着坑洞深处,地底和周围的岩石裂缝里,渐渐渗透出的殷红的血浆,血浆渐渐把鹿觉的尸体浸泡起来,天空降下的雨水和这些渗透出的血液一起,把这个坑洞缓慢地填满。

    特蕾娅抬起手,一股狂暴的魂力朝着前方山崖上席卷而去,无数碎石从山体上崩塌而下,将整个坑洞掩埋了起来。

    漫天的雨水仿佛天上翻倒的长河,幽冥和特蕾娅被大雨淋湿,两个人的袍子都**地贴在身上,空旷的海天之间,他们两个就像是黑色的幽灵——性感的、诱惑的、邪恶的幽灵,他们的面容充满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的身躯强健而曼妙,他们的灵魂,是深远的谜。

    “我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吗?”幽冥转过头,看着特蕾娅美艳的侧脸,“漆拉为什么离开了?他难道感应不到,鹿觉已经死了吗?”

    特蕾娅娇艳的嘴唇恢复了她神秘的弧度,诱人的微笑轻轻勾起她的嘴角。她转过身,伸手抚摸着幽冥性感的嘴唇,她靠近他的鬓角,柔软芬芳的呼吸吹拂着他的耳廓:“因为漆拉,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啊。”

    “漆拉也是侵蚀者?!”幽冥的胸腔里猛然划过一丝冰冷的痛觉。

    特蕾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不是。”

    【第一集《爵迹:雾雪零尘》完。】(未完待续。)

编辑的话

    自3月1号全新《爵迹》登陆阅文集团开始,到今天,第一本《爵迹:雾雪零尘》的故事已经正式落幕了,连载期间得到了读者们的支持和好评,积极讨论人物命运与情节走向,更对全新修订的内容给予了至高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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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即将开始第二本《爵迹:永生之海》的连载,请大家继续支持,让我们共同期待更惊心动魄、精彩绝伦的幻想之旅!(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回:亡灵收割

    【西之亚斯蓝帝国?帝都格兰尔特】

    你什么时候会很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是那种模糊朦胧的感知,非常直观,毫无阻隔,锐利而又清澈。就像用温暖的手抓起冰凉的积雪,就像睁开双眼迎向正午的烈日,就像默数一条大河朝着天地尽头一去不返。

    你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天地万物,都会在时间的大河里渐渐衰败,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在我们尚未存在的某个时刻,世界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金色魂力唤醒,随后它日复一日地缓慢更新,循环迭代,直至蜕变出如今恢宏壮阔的模样。

    海水变成冰霜,山脉风化成飞扬的尘埃,飓风鼓舞火焰,把一切席卷成炽热的闪芒……无穷尽的能量在宇宙里循环更替,它们彼此转化,生生不息,但最终都将缓慢冷却衰亡。因为你看不见的“熵”一直存在,它仿佛一只肉眼无法看清的小小虫豸,缓慢而持续地啃食着巨人的身体。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渐渐衰败的。

    它从不守恒。

    清晰而透亮的晨光,在寒冬凌晨的漆黑天幕里,渐渐擦出冰块般的青色,仿佛破败废弃房屋的陈旧窗户玻璃,被擦得渐渐通透。麒零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晨色,他坐起来,呵了口气,清晰的白雾随着他的呼吸在空气里凝结。他哆哆嗦嗦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正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银尘:“银尘,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我先带你去【心脏】吧,我赐印给你之后,还没正式带你见过白银祭司呢。本来应该先带你去深渊回廊捕捉魂兽的……但是既然你阴差阳错地提前捕捉了苍雪之牙,那也算是基本使徒任务告一段落。正好我们现在也在格兰尔特,就正式回去复命一下吧。”银尘转过头,看着头发乱蓬蓬顶在脑袋上的麒零,他的皮肤在晨色里看起来健康而又年轻。

    “心脏是个什么地方啊?听起来感觉来头不小。”麒零扎好裤子,站到银尘身边,他侧过头瞄了一下银尘。突然贼兮兮地笑了笑,“银尘,我觉得我好像又长高了,你看看,是吧?我感觉你已经没比我高多少了。我觉得估计明年,你就要踮起脚尖和我说话了……”

    银尘冷冰冰地转过头来,瞳孔一紧,一连串咔嚓作响的声音,然而。银尘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他满以为麒零会在自己的魂力之下满口的冰碴儿吱哇乱叫,但事实却是,此刻自己的舌头结实地结成了一大块寒冰。

    ——我大意了……银尘憋得有点懊恼。但很快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冷冷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得意扬扬的麒零。

    “哈哈,银尘,我聪明吧?我琢磨了好久,才研究出这种把对方的魂力给反弹回去的方法。”麒零顺手搂到银尘肩膀上,凑近他那张冰雪雕刻的完美侧脸。邪邪地一咧嘴角,笑着说。少年朝阳般的气息迎面而来,“所以,你以后这样整不了我了。我是不是冰雪聪明啊?”

    银尘那张冰雪般的脸上,突然仿佛融雪一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如同花朵绽放的第一个瞬间。将他的面容带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安静的美。

    “你这个笑容……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妙……”麒零被他笑得有点瘆得慌。

    银尘依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用低沉的声音对麒零说:“是吗?”

    “对啊,总觉得你的笑容看起来怪怪的,感觉不太……哎?!不对,你怎么还能说话?你不是应该……”当麒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动不了了,他从脚到手指到脸,全部被裹进一大块结实的冰块里。只剩下一对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露在外面,可怜兮兮地转动着。

    “你还觉得自己厉害吗?”银尘温柔地微笑着问他。

    麒零“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他那双大眼睛,左右来回迅速地转动着瞳孔,表示“不……”

    “那你还敢整我吗?”银尘笑眯眯的,面容说不出地英俊,但那张温柔的笑脸下面,却仿佛藏着几十只狡猾的老狐狸。

    麒零的眼珠子更加快速而果断地左右转动着——不敢了。

    银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用力地眨了眨眼,他的瞳孔里几丝金色的光芒闪烁起来。麒零身上的冰“哗啦啦”掉了一地,他从僵硬和寒冷中恢复过来,深吸了一口气。

    “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太贱了啊!”他恭敬而微笑地望着银尘,心里默念着这样的台词,“你妈有说过你长得像黄鼠狼吗?”

    “你想说什么?”银尘警惕地看着麒零。

    “没有,心服口服。”麒零笑眯眯地回答,然后在心里默念后半句,“黄鼠狼你赢了。”

    银尘和麒零收拾好行李,正要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漆拉和天束幽花。

    漆拉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依然是一身黑袍打扮,一头银发在黑色装束的衬托下显得如雪如霜。麒零隐约觉得,就算是在大白天里,漆拉看起来也像是一个裹在黑暗长袍里的暗夜之灵。他那张精致得已经失去性别界限的姣好面容,在窗户投射进来的几缕金色阳光中,反射出钻石般完美的光芒。天束幽花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麒零,脸上的表情高兴起来。

    麒零左右看了看:“莲泉他们呢?”

    漆拉转过身来,接过麒零的问题:“他们说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先走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岛屿,在雷恩海域,正好是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所以,我就做了一枚棋子,让他们直接过去了。”漆拉向麒零说完之后,把目光转过来看了看银尘,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麒零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又无法准确猜测漆拉的意思。他只觉得漆拉看银尘的目光,不太对劲。

    “雷恩海域的小岛……”银尘的目光微微闪动着,像是夜晚森林里短促亮起的刀光寒刃。

    天束幽花的脸色冷了下来,她讥笑了一声,瞪了一眼麒零说:“莲泉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她的王爵吗?你那么关心她干什么?”

    麒零挠了挠头发,有点尴尬地问道:“哦好吧……对了幽花,我要和银尘回心脏去见白银祭司啦,你一个人,准备去哪儿啊?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吧,难得来一次帝都,我见完白银祭司之后,和你出去玩儿啊,去吃好吃的。我还是第一次来格兰尔特呢,在客栈里待了好几天,憋死我了。”

    “谁稀罕跟你一起走!”天束幽花冲麒零没好声地说着,但明显,脸上是开心的表情,她的脸颊红红的,像是桃花拂过。

    银尘看了看他们两个,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到漆拉面前,说:“我先带麒零回心脏,然后就去天格找特蕾娅。漆拉,你跟我们去吗?”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不是很喜欢接触特蕾娅……而且,我可能要先回尤图尔遗迹看一下,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漆拉像是想起什么,但是又像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我和你一起去。”银尘站在漆拉对面,在阳光下微微把双眉皱紧,但他的目光坚定地看着漆拉,仿佛在等待着漆拉的意外,或者慌张。

    然而,漆拉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哦?”漆拉望着面前的银尘,不置可否地回答着。

    “我和你一样,也想要证实一些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和尤图尔遗迹也有关系……”银尘的瞳孔里闪烁着亮光,“你还记得格兰仕吗?”

    “曾经和你并列为上代一度使徒的地之使徒格兰仕?”漆拉问。

    “嗯。我怀疑他还没死……”银尘点点头,目光仿佛清晨的雪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一直都藏身在尤图尔遗迹里。”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漆拉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麒零遇见了莉吉尔,她是崭新的亡灵。有新的亡灵前往尤图尔遗迹,那么就证明,‘收割者’依然存在。”银尘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回答。

    漆拉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语气里有一种不忍:“你随我一起去吧。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据我所知,‘收割者’不止一个。”(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回:亡灵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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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会很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是那种模糊朦胧的感知,非常直观,毫无阻隔,锐利而又清澈。就像用温暖的手抓起冰凉的积雪,就像睁开双眼迎向正午的烈日,就像默数一条大河朝着天地尽头一去不返。

    你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天地万物,都会在时间的大河里渐渐衰败,没有什么可以永恒。

    在我们尚未存在的某个时刻,世界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金色魂力唤醒,随后它日复一日地缓慢更新,循环迭代,直至蜕变出如今恢宏壮阔的模样。

    海水变成冰霜,山脉风化成飞扬的尘埃,飓风鼓舞火焰,把一切席卷成炽热的闪芒……无穷尽的能量在宇宙里循环更替,它们彼此转化,生生不息,但最终都将缓慢冷却衰亡。因为你看不见的“熵”一直存在,它仿佛一只肉眼无法看清的小小虫豸,缓慢而持续地啃食着巨人的身体。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渐渐衰败的。

    它从不守恒。

    清晰而透亮的晨光,在寒冬凌晨的漆黑天幕里,渐渐擦出冰块般的青色,仿佛破败废弃房屋的陈旧窗户玻璃,被擦得渐渐通透。麒零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晨色,他坐起来,呵了口气,清晰的白雾随着他的呼吸在空气里凝结。他哆哆嗦嗦地从被窝里爬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正站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银尘:“银尘,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三天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我先带你去【心脏】吧,我赐印给你之后,还没正式带你见过白银祭司呢。本来应该先带你去深渊回廊捕捉魂兽的……但是既然你阴差阳错地提前捕捉了苍雪之牙,那也算是基本使徒任务告一段落。正好我们现在也在格兰尔特,就正式回去复命一下吧。”银尘转过头,看着头发乱蓬蓬顶在脑袋上的麒零,他的皮肤在晨色里看起来健康而又年轻。

    “心脏是个什么地方啊?听起来感觉来头不小。”麒零扎好裤子,站到银尘身边,他侧过头瞄了一下银尘。突然贼兮兮地笑了笑,“银尘,我觉得我好像又长高了,你看看,是吧?我感觉你已经没比我高多少了。我觉得估计明年,你就要踮起脚尖和我说话了……”

    银尘冷冰冰地转过头来,瞳孔一紧,一连串咔嚓作响的声音,然而。银尘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他满以为麒零会在自己的魂力之下满口的冰碴儿吱哇乱叫,但事实却是,此刻自己的舌头结实地结成了一大块寒冰。

    ——我大意了……银尘憋得有点懊恼。但很快他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冷冷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得意扬扬的麒零。

    “哈哈,银尘,我聪明吧?我琢磨了好久,才研究出这种把对方的魂力给反弹回去的方法。”麒零顺手搂到银尘肩膀上,凑近他那张冰雪雕刻的完美侧脸。邪邪地一咧嘴角,笑着说。少年朝阳般的气息迎面而来,“所以,你以后这样整不了我了。我是不是冰雪聪明啊?”

    银尘那张冰雪般的脸上,突然仿佛融雪一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如同花朵绽放的第一个瞬间。将他的面容带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安静的美。

    “你这个笑容……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妙……”麒零被他笑得有点瘆得慌。

    银尘依然维持着温柔的笑容,用低沉的声音对麒零说:“是吗?”

    “对啊,总觉得你的笑容看起来怪怪的,感觉不太……哎?!不对,你怎么还能说话?你不是应该……”当麒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动不了了,他从脚到手指到脸,全部被裹进一大块结实的冰块里。只剩下一对漆黑的眼睛,滴溜溜地露在外面,可怜兮兮地转动着。

    “你还觉得自己厉害吗?”银尘温柔地微笑着问他。

    麒零“呜呜”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他那双大眼睛,左右来回迅速地转动着瞳孔,表示“不……”

    “那你还敢整我吗?”银尘笑眯眯的,面容说不出地英俊,但那张温柔的笑脸下面,却仿佛藏着几十只狡猾的老狐狸。

    麒零的眼珠子更加快速而果断地左右转动着——不敢了。

    银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用力地眨了眨眼,他的瞳孔里几丝金色的光芒闪烁起来。麒零身上的冰“哗啦啦”掉了一地,他从僵硬和寒冷中恢复过来,深吸了一口气。

    “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太贱了啊!”他恭敬而微笑地望着银尘,心里默念着这样的台词,“你妈有说过你长得像黄鼠狼吗?”

    “你想说什么?”银尘警惕地看着麒零。

    “没有,心服口服。”麒零笑眯眯地回答,然后在心里默念后半句,“黄鼠狼你赢了。”

    银尘和麒零收拾好行李,正要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漆拉和天束幽花。

    漆拉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依然是一身黑袍打扮,一头银发在黑色装束的衬托下显得如雪如霜。麒零隐约觉得,就算是在大白天里,漆拉看起来也像是一个裹在黑暗长袍里的暗夜之灵。他那张精致得已经失去性别界限的姣好面容,在窗户投射进来的几缕金色阳光中,反射出钻石般完美的光芒。天束幽花看见从楼上下来的麒零,脸上的表情高兴起来。

    麒零左右看了看:“莲泉他们呢?”

    漆拉转过身来,接过麒零的问题:“他们说要去一个地方,办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就先走了。他们要去的那个岛屿,在雷恩海域,正好是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所以,我就做了一枚棋子,让他们直接过去了。”漆拉向麒零说完之后,把目光转过来看了看银尘,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色,麒零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但又无法准确猜测漆拉的意思。他只觉得漆拉看银尘的目光,不太对劲。

    “雷恩海域的小岛……”银尘的目光微微闪动着,像是夜晚森林里短促亮起的刀光寒刃。

    天束幽花的脸色冷了下来,她讥笑了一声,瞪了一眼麒零说:“莲泉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是她的王爵吗?你那么关心她干什么?”

    麒零挠了挠头发,有点尴尬地问道:“哦好吧……对了幽花,我要和银尘回心脏去见白银祭司啦,你一个人,准备去哪儿啊?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走吧,难得来一次帝都,我见完白银祭司之后,和你出去玩儿啊,去吃好吃的。我还是第一次来格兰尔特呢,在客栈里待了好几天,憋死我了。”

    “谁稀罕跟你一起走!”天束幽花冲麒零没好声地说着,但明显,脸上是开心的表情,她的脸颊红红的,像是桃花拂过。

    银尘看了看他们两个,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到漆拉面前,说:“我先带麒零回心脏,然后就去天格找特蕾娅。漆拉,你跟我们去吗?”

    “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不是很喜欢接触特蕾娅……而且,我可能要先回尤图尔遗迹看一下,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漆拉像是想起什么,但是又像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样子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不太可能……”

    “这样的话,我和你一起去。”银尘站在漆拉对面,在阳光下微微把双眉皱紧,但他的目光坚定地看着漆拉,仿佛在等待着漆拉的意外,或者慌张。

    然而,漆拉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哦?”漆拉望着面前的银尘,不置可否地回答着。

    “我和你一样,也想要证实一些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和尤图尔遗迹也有关系……”银尘的瞳孔里闪烁着亮光,“你还记得格兰仕吗?”

    “曾经和你并列为上代一度使徒的地之使徒格兰仕?”漆拉问。

    “嗯。我怀疑他还没死……”银尘点点头,目光仿佛清晨的雪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一直都藏身在尤图尔遗迹里。”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漆拉微微皱起眉头。

    “因为麒零遇见了莉吉尔,她是崭新的亡灵。有新的亡灵前往尤图尔遗迹,那么就证明,‘收割者’依然存在。”银尘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地回答。

    漆拉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他语气里有一种不忍:“你随我一起去吧。但,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据我所知,‘收割者’不止一个。”(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回:命运循环

    【西之亚斯蓝帝国·天格】

    空旷的大殿内光线昏暗,只有无数闪烁的烛火,散发着晃动不熄的光芒。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之下,不时游动而过几丝光缕,仿佛深海闪烁磷光的鱼群。

    幽冥的视线低低地扫过黑水晶般的地面,他的脸上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啊……”特蕾娅看着游动的光线,然后轻轻地走下床榻。她蹲下来,伸出右手贴近地面,纤细白皙的五指自然地下垂,几尾发亮的细长金色丝线,从她的指尖如同游魂般无声滑出,像是线虫般迅速钻进了如同黑宝石般半透明、深不见底的黑色地面。随即,她轻轻地抬起头,两汪惊鸿瞳孔里,盛满了她那种独特的、让人恐惧的混沌苍白的茫然。这是她从年幼时期就开始,一直出现在她瞳孔中的神情,如同洪荒暴雪时的混沌天地,但在无边无际的茫然里,却同时流露着针尖般的洞察一切的锐利。

    幽冥轻轻地斜了斜嘴角,他尖尖的白色牙齿看起来像是野兽,他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格外性感:“你真是一个,美艳的怪物啊。”

    “在说我是怪物之前……”特蕾娅眼神里弥漫的风雪渐渐消散了,重新凝聚为漆黑闪亮、勾魂夺魄的目光,她回头冲幽冥婉约而又妩媚地一笑,抬起手掩了掩嘴,“你还是先管管你的那个使徒神音吧,她才是正在打算将自己变成真正的怪物呢。”

    “神音?她怎么了?”幽冥停留在特蕾娅迷人身体曲线上的目光收敛起来,皱起眉头。

    “她啊……”黑色地面蹿起几缕光线,飞快地吸收回特蕾娅的指尖,“去永生岛找六度王爵西流尔去了,这小女孩,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奇心太重,又没什么本事。再这样下去,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没有本事我还不敢确定,但好奇心这件事……普天之下,谁没有好奇心呢。”幽冥站起来,把他的黑色长袍裹在身上,“每个人都恨不得想要知道所有的秘密。”

    “是啊,可是,秘密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情。一不小心,可能连命都跟着玩儿进去了。”特蕾娅坐下来,脸上的微笑依然婉转动人。但目光里却是铿锵有声的刀光剑影。

    “你又想下达红讯给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暂时收敛一会儿吧,光是你之前说的那些人,我就得处理好半天呢。”幽冥回过头来,嘴角弯弯的,似笑非笑,但他的目光却像块冰,冒着森然的寒气。

    “我不是‘下达’红讯给你,我只是‘传达’红讯给你。我哪有资格决定谁的生死呢,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所以。不管来多少个红讯,你都得照单全收,不高兴也没用。”特蕾娅的笑容一敛,目光毫无退让地对上幽冥。“不然你这个杀戮王爵,搞不好会被别人杀戮哦。”

    “你怎么说都行,反正最近能接触白银祭司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我先走了,至于神音的事情……”

    “神音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已经这么多事情需要操心了,我理所当然地应该为你分担一点。不是吗?”特蕾娅的表情看不出端倪,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妩媚神态,“正好,‘他’也在那个岛上,神音不是想知道秘密吗,也差不多时候告诉她了。”

    “你要告诉她多少?”幽冥眯起眼睛,问道。

    “讲一半,留一半。”特蕾娅笑着,凑近幽冥的耳朵,轻轻地说,“你觉得如何?是不是很适合她?毕竟,她也就只是‘一半’呀,嘻嘻……”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海浪被翻涌的风暴推动着,朝黑色的悬崖猛烈撞击而去,四散爆炸的水花,夹杂着无数寒冷冰碴儿。

    这里看起来,已经进入了寒冬。

    辽阔的岛屿上是一片白色混沌的苍茫,厚厚薄薄的积雪覆盖着岛屿上黑色的礁石,黑白对比得格外剧烈,仿佛世界都失去了色泽。

    神音纵身跃上岛屿,海岸线堆积着一层白色的冰雪,积雪之下,是凝结发硬的冻土层。

    神音裹紧了银白色的狐裘长袍,抬起眼,凝望着这片漆黑的大地。

    她知道,这里埋藏着她所需要的那个“关键的秘密”。

    冰天雪地的岛屿、寒冬里被刷得发亮的白色海面,卷裹着冰雪残渣的凛冽罡风。

    “终于……到达这里了……”

    神音把船上的铁链拴在岸边一块仿佛兽牙般狰狞的礁石上,然后站定,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朝面前的空气里伸直了手臂,手臂上金黄色的刻纹浮现出来,她小范围地感知了一下岛屿上的魂力,然后,朝风雪弥漫的岛屿中心走去。

    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暗示在召唤她,仿佛一种听不见的声音,直接轰鸣在她的脑海。

    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一种秘密就快要被揭开的刺激感,充盈了她的整个胸腔。

    她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迷蒙的风雪里。

    黑色木船在海岸线上起伏着,巨浪把飘摇的小船不断地推向礁石。

    离木船停靠处不远的地方,一块巨大的山岩,仿佛呼吸般地蠕动了一下,然后又缓缓地归于沉寂。

    暮色很快降临,神音找到了一个山崖凹陷处的洞穴,她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转头走进了洞穴里。

    风声立刻小了,山洞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虽然没有燃起篝火,但是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此处已经异常温暖。

    等今夜的暴风雪过后,明早再继续吧。

    神音找了一块相对平整凹陷的地方,轻轻地合衣躺下。她渐渐陷入了浅浅的睡眠,风声变得遥远而模糊,洞穴也越来越温暖,缓慢而沉重的呼吸……等等,这巨大的呼吸是?

    神音坐起来,是风声在洞穴里的回音吗?听起来如此沉重而悲凉。光线昏暗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在黑暗里把眼睛睁得很大,然而捕捉不到任何的异样。

    洞穴里温暖而湿润。神音摸到身边渗出来黏稠的液体。是岩石渗出的海水吧?

    没想到冬天的海水竟然如此温暖。只是为何闻到一种隐隐的血腥气味?是洞穴里有死去的动物吗?

    神音警惕地朝洞穴边缘挪动,她背靠向洞壁,面朝洞口的地方,然而,睡意很快袭来。

    ——你看,命运多巧啊。多少年过去了,我们又回到了这里。

    清晨的光线轻轻地照在神音的眼睑上,她醒过来,站起来看了看周围,昨夜闯进洞穴的几头低级魂兽,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块一块的尸骸,散落在地上,冻成发硬的肉块。神音很庆幸自己昨晚睡前布置下的这个陷阱。

    她轻轻扬了扬嘴角,对于自己的结界,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和自己的魂兽【织梦者】一样,她总是能在任何地方织出这样一张猎杀之网,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身体里的那头魂兽【织梦者】,轻易地就能用魂力构建起这样充满杀机的局部地狱。

    神音将昨夜布置在自己周围的那些仿佛蛛丝般的白色光线撤销之后,魂力结界迅速消散了,她起身,朝洞穴外走去。

    整个岛屿暴露在清晨的阳光里。她抬起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她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凝固着已经干涸的血浆。

    可能是那些死去的低级魂兽吧。

    四处耸立着黑色岩石,无数的海浪拍打上来,残留着的水就在黑色岩石的缝隙里凝结成了结实的冰块,很多缝隙里的冰块膨胀时,将无数的岩石裂成了碎块。遍地的积雪和冰层,看起来和极北之地的荒原没什么区别。

    “嗖嗖——”

    空气里几声细微的破空声。

    神音停下来。她轻轻地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当她猛然睁开双眼的时候,瞳孔里闪动的金黄色魂力,瞬间将她身后腾空而起的几头魂兽撕成了碎片。一阵猩红而滚烫的血雨在她身后“哗啦啦”地降落一地,片刻之后,就在凛冽的寒风里冻成了鲜红的冰碴儿。

    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的脸色迅速地变得冰冷,仿佛泛着蓝光的海水,恐惧一点一点地在她身体里弥漫开来。

    她抬起手,从自己脖子的脊椎处,将那条银白色的鞭子哗啦啦地抽了出来,脖子后的血肉瞬间像是花瓣般愈合到一起。

    银白色的细鞭仿佛一条白蛇般蛰伏在她的脚边,金黄色的刻纹从她的胸口渐渐爬上了脖子。

    伴随着一阵冰面和石块碎裂的声音,神音的脚下密密麻麻如同闪电般地蔓延出了无数白色的细线,就像蛛丝一样,在她的脚下,迅速地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发着白光的网,神音蹲下来,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姿势,单手撑在地面上,从她的手指尖流动出的银色光线,随着蜘蛛网的脉络传递出去,脚下整块的大地,被这种白色的光芒笼罩起来,发出类似弦音的蜂鸣。

    神音盘踞在白网的中心,仿佛一只等待着猎物的蜘蛛,她凝视着前方:“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来了,就别想再离开。”(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回:山鬼寻音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剧烈的海风朝海岛上卷来,带着海面上漂浮的锐利冰碴儿和寒气,神音肌肉绷紧地蹲缩在地上,四肢保持着一触即发的紧绷,随时都可以对任何魂力异变做出反应。

    她的魂力感知能力相较于其他王爵使徒来说,并不突出,然而即使如此,她也能感觉到这个看似毫无生机的岛屿上,充满了异样的魂力场。从昨晚登陆这个岛屿开始,她的内心就一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剧烈的气流把视线吹得模糊,空气里的雪片越来越密集,肉眼已经失去了太多监视的意义,神音尽全力地感应着周围魂力的异动,然而——

    一个褐色的影子在视线尽头以极快的速度,如同一道褐色的闪电般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消失了。

    而随着褐色影子的扰动,翻涌而来的庞大魂力,从神音脚下张开的白色蛛网上,排山倒海般地震荡过来。

    “这……不可能……”神音撑在地上的手开始颤抖起来,“这样的魂力,足以媲美王爵了……在这个远离魂力中心的汪洋孤岛上,怎么可能有这种等级的魂兽……”

    褐色的身影越来越快,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地朝神音逼近。

    令人窒息的魂力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愈渐汹涌,仿佛一整面巨大的海啸之潮朝自己压迫而来。

    “哧——哧——”

    一股一股粗壮的蛛丝从冰冻坚硬的黑色礁石之下迸射而出,仿佛激射的冷白电流,礁石碎屑四散飞溅,蛛丝毫无规律地沿路爆炸,力量惊人,就算是一块坚硬的钢铁被蛛丝射中。应该都会瞬间迸裂成碎块,然而那个褐色的影子,却像是迅猛而轻盈的幽灵,每一次闪动,都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蛛丝的进攻,它的速度比蛛丝爆炸得更快。它的行动路径比神音的攻击更加诡谲难测。

    剧烈的海风将褐色的影子吹得残碎,看起来就像是模糊不清的一面褐色破败旗帜。

    然而,当神音调动起全身的魂力,目光凝聚着面对这个逐渐逼近自己的褐色幽灵时,却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座小山般沉默的黑色巨大暗影,正在缓慢而疯狂地拔地而起。海风混合着暴雪,笼罩着这个黑色的巨大暗影。朦胧的轮廓若隐若现,但模糊氤氲中,却可以看见两只仿佛井口那么大的猩红瞳孔。

    一声巨大的鸟鸣瞬间撕裂天空的云絮,透明的气浪暴涌切割,尖锐的鸣叫像是两把锋利的匕首从太阳穴刺进脑海,神音顿时觉得胸膛一阵气血翻涌,犹如被千斤重锤钝击在胸口。从她背后涌来的巨大魂力,犹如无数卷动的刀刃。顷刻就在她后背肌肤上切开了数十道密密麻麻的刀口,鲜血仿佛红色的雾气一般砰然从她的后背喷洒出来。瞬间染红了地面洁白的积雪!

    来不及顾及前方已经逼到眼前的褐色鬼魅身影,她匆忙回头——一双巨大的血红瞳孔,此刻正牢牢地锁紧她的视线。

    小山般巨大的黑色鸦雀在暴风雪里,依然持续地膨胀着身躯,它血红色的瞳孔暴射出杀戮的凶光,剧烈的血腥气味迎面扑来。让人作呕。

    翻涌的魂力将地面切割出无数道深深的沟壑,无数暗红色的温热液体从岩石缝隙里渗透出来,热气凝聚成白雾,在黑色的地面上蒸腾着,空气里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烈……

    “……【山鬼】……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神音的心渐渐攫紧,沉甸甸地在胸腔里下坠,这种曾经在黄金湖泊附近见过的高等级魂兽,竟然会出现在远离深渊回廊的浩海中央,,这个岛屿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神音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这中间的谜题,眼前需要她面对的,是生命的抉择,前方的山鬼,和身后那个闪电般的褐色身影,任何一个,都拥有凌驾自己之上的魂力,特别是山鬼,当初自己是靠幽冥那件顶级魂器【死灵镜面】才勉强将其击败,而现在……

    神音伸出双手,十指虚空攫取握紧,金光从她的掌心暴射而出,蔓延方圆几百米土地上的白色蛛丝,全部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样,吱呀乱叫着朝她掌心飞快卷裹而回,一边收缩,一边交错缠绕编织成茧状的发光圆壳,将神音迅速地包裹进这个能量体之内。

    视线里是不断把自己包裹起来的白色魂力光线密集穿梭,透过白色粗壮蛛丝间残留的缝隙,神音看见山鬼那双巨爪,如同五把锋利的长刃般,从天空上雷霆砸落。

    就在这时,刚刚不断逼近神音的那个褐色的影子已经悄然而至,但它并没有对神音出手,而是突然从神音头顶飞跃而过,朝着山鬼闪动而去。

    在神音还没回过神来的瞬间,一连串血肉模糊的撕裂声骤然响起,于此同时,山鬼一声尖锐的惨叫在空气里震荡出一圈透明的涟漪,涟漪飞快地扫向神音,穿透白色蛛丝结成的茧,瞬间,神音的手臂大腿被锋利的声波撕扯开无数个刀口,洁白的肌肤汩汩地往外冒血。神音身体表面浮现出密集的金色刻纹,她释放出大量的魂力,强行让身体以最快速度愈合。

    她抬起头,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山鬼正在和那团褐色的魅影激烈交战。

    然而,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山鬼正在遭遇压倒性的虐杀。那团褐色的影子,始终处于一种高速闪动的状态,即使是在没有移动的时候,它的轮廓边缘也仿佛在高速地闪动着,如同一把正在快速震动的刀刃在空气中幻化出模糊的边缘。山鬼对它的每一次进攻,都被它轻松地闪避开来,它从一处飞跃到另外一处,似乎只需要一个闪动的瞬间,没有过程,只有起始位置和终点位置般的闪现。它的身形就如同褐色的闪电,在山鬼周围不断爆炸。它像是一个飞快震动、企图粉碎一切的杀戮机器,不知疲倦地在山鬼巨大的身体里前后左右来回穿透。它像一把褐色的匕首,来回射杀,无数滚烫的鲜血从山鬼身上被洞穿的窟窿里爆射而出,红色暴雨从天空中浇淋而下。

    黑色礁石地面在山鬼一声比一声尖锐的鸣叫之下,四分五裂,大量碎石激荡震射。又被空气中扭曲的巨大魂力轰成粉末,空气里响彻着死亡前夕的巨大悲鸣。

    神音收起保护着自己的蛛网,警惕地站起来,她身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刀口正缓慢地愈合。山鬼奄奄一息,逐渐不再激烈地挣扎。褐色的身影也停在了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安静地俯视着脚下垂死的山鬼。神音终于看清楚了,那团褐色的幽灵魅影,是一个只在胯部围着一圈皮质短甲,几乎赤身**的壮硕男子。他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般往上竖立着,而真正让人恐惧的是,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他刚刚仅仅只是徒手,就将巨大的山鬼几乎一块一块地撕成了碎片。

    神音忍着想呕吐的感觉,握紧手上的白色长鞭,静观其变。

    那个男人突然身形一闪,蹿到山鬼的脚下。抓起它尖锐的巨爪,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于是。一座小山般巨大的羽毛躯体,竟然被他抓举而起,然后朝着海边重重地一甩!山鬼沉重的身躯轰然一声砸到海岸边缘,碎石和浪花爆炸四裂!

    “这种力量……已经完全不是正常人类的力量了……他究竟是什么东西……”神音看着那个男人,心里的恐惧比刚刚更加膨胀,仿佛快要将她吞噬。

    红发的男子在处理完山鬼之后。转过身,缓慢地朝着神音走来。他的步伐沉稳而安静,完全没有了刚刚闪电般的迅速诡谲。神音忍不住开始渐渐发抖……

    突然,海岸边一股巨大的魂力暴涨!神音回过头,看见刚刚已经垂死的山鬼。在浅海里挣扎着站起,它张开两把巨刃般的尖喙,一连串闪动的模糊光影拉动成长线,雨点般的“突突突”声音密集地响起,无数锋利的尖锐石块一样的东西从它的嘴里激射而出,神音还来不及运起魂力,就只看见那个男子身影一闪,已经仿佛一只巨兽般挡在了神音面前,他的双臂迅速挥舞,在空气里画出精准的弧线,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将五个不同方位袭来的碎石迎空抓碎成粉末,然而,还是有一个没有被抓住,它闪电一般地朝神音射去,神音刚要挥起鞭子,那个男人身影一动,突然伸出手臂挡在神音的面前。

    “噗——”的一声,拳头大小的石块状物体将那个男人的手臂洞穿!神音凝神一看,瞬间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而上。

    那些从山鬼鸟喙里激射而出的,并不是石块,而是一条条带着尖锐倒刺的舌头,刚刚那条扎穿了男子手臂的舌头,此刻正在尖叫着挣扎蠕动,仿佛有生命的怪物般发出刺耳的声音,倒刺血舌朝着那个男人的手臂像蛇一样地撕咬进去,企图往肩膀上钻。

    那个男人伸出另外一只手,修长而有力的手指仿佛五把锋利而精准的小刀,他面无表情地划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用手指撑开血淋淋的筋肉和肌腱,快速地抓住了那条正在尖叫着钻向肩膀的舌头,他把血舌朝外一扯,然后用力捏成了一摊血肉模糊的污秽。

    而此刻,离神音位置极其遥远的地方,高高的山崖上,一双翻涌着白色风暴的瞳孔,正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脚下这场生死杀戮。

    风把她黑色雾气般的纱裙吹得飘散开来,仿佛暗夜的鬼魅缠绕在她玲珑浮凸的身体上,她身上的衣物非常少,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但是她看起来毫不寒冷,满不在乎。

    她轻轻抬起手,掩住她那仿佛花瓣般娇嫩的嘴角,媚然一笑,然后轻轻地皱了皱眉毛,低声叹息:“唉,我亲爱的小傻瓜,你还真是个多情的种子啊。可惜,幽冥的使徒这么弱,她真的配不上你,你要不要换一个厉害一点的呢……呵呵……不过,你应该舍不得吧?”

    神音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她的脸色冷若冰霜:“不用你救我,这点攻击,我还应付得了。”说完,她站起来,朝着海岸线走去,她刚迈出几步,就发现第二轮暴雨般的血舌,再一次密密麻麻地激射了过来。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破空声,神音飞快地甩动着鞭子,将射来的舌头抽打得粉碎,然而,还是在最后一个瞬间,被其中的几条舌头洞穿了大腿、肩膀和侧腹部几个位置,她喉咙里一股腥臭的血液涌上来,她被舌头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凌空朝后飞去,她的身影在空气中极其怪异地扭曲了一下,她下坠的抛物线突然奇妙地更改了,本应该摔在柔软沙滩上的她,却重重地砸进了离海岸线更远处,一个刚刚被炸出的礁石坑洞里,爆炸后的礁石锐利嶙峋,神音的身体被礁石刺穿划破,再一次受到二度伤害,她的身体被坑洞里猩红的液体浸泡渗透,她的瞳孔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光芒涣散,动人的脸庞扭曲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哑声。

    那个男人的身形快速闪动到神音旁边,伸出手拔出那几条正在神音身体上撕咬钻噬的舌头,用力捏成了肉泥,他低下头,望了神音一眼,然后沉默地转过身,那一个瞬间,他全身的灵魂回路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将他健壮高大的躯体笼罩进一片耀眼的金光里,他胸膛里发出一声怒吼,神音只看见山鬼背后那片海域,海平面轰鸣着,迅速隆起一个巨大的弧形,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海底浮出来。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块隆起的海面突然爆射出几十根双臂环抱般粗细的水柱,巨大的水柱在天空里画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之后,突然全部“咔嚓咔嚓”地凝结成了锋利的冰柱,以雷霆万钧的速度朝山鬼轰然刺去。

    锋利的冰块四散爆炸开来,山鬼凄厉的鸣叫仿佛雾气般消散在海潮声里。

    远处,妩媚微笑的面容渐渐冷漠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僵死在嘴角。

    “呵……呵呵,有趣……还真是有趣啊……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原来你这么喜欢痛苦的滋味啊,而且你对痛苦的控制竟然这么精准而变态,这个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看来在我们之后,还诞生了更厉害的侵蚀者呀……可是,我还没那么快想要被取代呢……你暴露得太早了!”

    特蕾娅的瞳孔重新凝聚成清澈的黑。她冷冷地笑了笑,身影一闪,就从高高的黑色山崖上消失了,仿佛被风吹散了的鬼魂。(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回:杀戮者的呢喃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神音恢复知觉的时候,最先感觉到的,是身体被浸泡在海水里带来的寒冷,她本能地打了个哆嗦,但是却感觉不到漂着冰碴儿的海水本应有的那种刺痛。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海岸边的浅水里,背靠着一块散发着海腥味的黑色礁石。那个**着上身的男子,此刻正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海水里,他低着头,闭着眼,一只手伸进水面之下,仿佛探寻着什么。

    昏迷之前的记忆,应该是自己被山鬼震飞,摔进了乱世嶙峋的坑洞里。但为何此刻,自己却在浅海浸泡呢?

    视线里明明灭灭的金色光线在水底流动着,神音反应过来,是这个男子将自己抱来浅海,以便他在这里制作出【阵】,供她迅速恢复。只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神音低头看着水下那一圈发出呼吸般明灭光芒的、围绕着自己旋转不息的魂术之阵,那个男子全身闪动着发亮的金色魂路,源源不断涌动的魂力,持续地流淌进那个旋转着的光阵,无数强烈的魂力包裹着神音,她手臂上、大腿上那些密集的刀口,正在迅速地愈合,甚至连腹部那两个几乎被洞穿的拳头大小的血洞,也开始汩汩地新生出粉红色的血肉来。

    而奇怪的是,无论是腹部几乎致命的血洞,还是手脚上那些细密的刀口,所有这些伤口带来的痛觉,都像是消失了一样,被这个男人【阵】的光芒包裹着的自己,仿佛与痛楚隔绝了。

    “你是谁?”神音看着面前闭目凝神的男子,轻声但警惕地问道。

    男子睁开了眼睛,然后慢慢地站起来,借着旋转着的【阵】发出的金色亮光,神音第一次看清楚他的脸。

    一双漆黑温润的大眼睛。仿佛是草原上最温驯的动物,流露出一种天真而原始的茫然,就像纯真的幼童第一次凝视崭新的世界,神音在他的目光里放松了警惕,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她对他轻轻地笑了笑,他忍不住微微有些脸红,把目光转开去。

    他有着一头凌乱的短发,仿佛火焰般鲜红,额前的碎发被他拢到头顶,开阔的额头下露出他清晰而分明的眉眼。他的鼻梁高而挺拔。令他的脸透露出英气逼人的硬朗,然而他那双温润漆黑的大眼睛,以及上面浓密而柔软和睫毛,又削弱了几分锐利,增添了更多的温柔,他的嘴微微地张开着,像是要对你说话,却又怕出声将你吓到一样,只是维持着那样一个害羞男孩般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是一张温柔纯净得仿佛只有年轻的天使才拥有的面容。

    但是。这样的面容之下,却是一副高大结实的肌肉身躯。他全身几乎**,只有腰部围绕着一圈短短的铠甲,小麦色的肌肤上。从脖子到脚,甚至脸上,都布满了刺青般神秘的刻纹。他的胸膛结实而宽阔,四肢修长有力。双手上依然残留着刚刚虐杀山鬼时黏稠的血浆,他全身散发着带有侵略感的雄性气味,他的肌肉内部就像包裹着闪电。充满无穷尽的力量。

    这些本应互相冲突违和的东西,却矛盾而统一地共存于一个人的身上。

    同时混合着天使和恶魔特质的人。

    “你是谁?”神音小声地再次问他。

    他轻轻地张了张口,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含混的声音来:“霓……虹……”

    “霓虹?”神音重复着。

    他连连用力地点头,脸上瞬间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来,他刚刚沮丧而急切的脸也仿佛被这个笑容点亮了,显得英俊而温柔,神音看得出神。

    这样完美而纯净的表情,完全不应该存在于这个邪恶而古怪的世界里。他仿佛因为神音叫对了自己的名字而兴奋起来。他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掩饰,洁白的牙齿,爽朗的声音,他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芒。

    ——很久之后,当我再次回忆起当年的冰天雪地里,自己第一次叫出霓虹名字时,他满脸的激动和闪动的泪光,我才明白,他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自己叫对了他的名字,而是因为,他以为我终于“记起”了他。

    ——是的,他找回了记忆,但是我没有。

    ——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地保护我,为我战斗,为我流血,但是我没有。

    ——可是曾经的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和他并肩战斗,只是,那个时候,准确地说来,和我“并肩”的并不是他啊……

    ——那时的我,像一个怪物,可是只有霓虹不会害怕我,不会嫌弃我。

    ——后来的我,终于看起来正常了,但是,我却觉得,后来的我,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怪物。

    他突然站起来,转身跃进海里,神音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看见他从海面上湿漉漉地钻了出来,水珠仿佛宝石般从他健美如同海神般的躯体上一颗一颗滚动下来,他手里抓着几颗长满尖刺的海胆,嘴里还叼着一尾正在挣扎的海鱼。

    他跑到神音面前,蹲下来,把鱼甩在神音面前,然后又用手用力地掰开那几颗黑色的尖刺海胆,然后捧着,递给神音,他漆黑而温润的目光里闪动着期待而紧张的光芒。

    他的手被海胆刺破了,血液流出来滴到海水里,神音皱了皱眉头,说:“你的手……”

    霓虹咧开嘴笑了,摇摇头,完全不痛的样子,他的双手依然捧着海胆,眼神热烈期待地看着神音。

    神音心里涌动过一股温泉般的感动。她伸出她纤细而洁白的手,从霓虹粗糙的血粼粼的手上接过黑色的海胆,她捧在嘴边,低头吮吸了一口,鲜美的味道滑进嘴里。神音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饿了。

    霓虹开心地笑起来,脸上是兴奋并且满足的笑容,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神音低头吃着海胆,吃完一个,他又立刻砸开一个递给她。像是一个害羞的男孩,要将自己最好的玩具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孩。

    ——就像曾经的我们,那个时候的我们,被“断食”疯狂折磨,几乎失去神智。那个时候,你也是如此,守护着因为饥饿而奄奄一息的我们。

    吃完海胆,神音想要站起来回到岸上,因为冬天里的海水,温度并不好受,没有受伤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撑,此刻身体所有的魂力都用来再生和痊愈了,所以,对寒冷的抵抗能力非常弱。

    她刚想要站起来,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之前,痛苦明显要减弱很多。

    “果然还没恢复好……”神音皱着眉头,狼狈地重新跌坐到海水里。她刚抬起头,一阵温暖而又强烈的气息逼近自己的面前,霓虹伸手,将神音从水里抱起,走到岸上,他单手抱着神音,另外一只手朝地面上凌空抓了几下,于是,几块冰壁拔地而起,迅速地在一块凹陷的岩壁周围,建起了一个小小的冰房。他把神音抱进去,放到地上,然后就蹲在神音边上,用询问的热切目光看着神音,他没有说话,但是他温润的眼神仿佛在问,这样感觉好一点吗?

    “嗯,好多了,没有风了。”神音笑着,对他说。

    他于是也开心地呵呵笑了起来。

    他眉眼间的温柔和他身体里弥漫的杀戮气息一点都沾染不上关系,这种极其异样的对立,让他变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他突然抬了抬眉毛,眼睛里放出光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弯腰走出了冰室。

    没过多久,他重新钻了进来,这次,他的手上拿着一张刚刚从雪豹身上撕下来的皮毛,滚烫的血迹还冒着热气,他伸出手指在皮毛上轻轻点了点,于是那些黏糊糊的血迹迅速凝结成了冰,他抬起手用力一抖,“哗啦啦”无数红色的冰碴儿掉下来,于是手上就只剩下一张干燥而洁净的毛皮了。他走到神音身边,递给她,然后冲神音做了一个“披起来”的动作。

    神音将毛皮裹在自己身上,她回过头去,看见霓虹脸上得意而纯真的表情,像是少年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神音轻轻地笑了:“谢谢你。”他的坦然让她心里刚刚升起的紧张稍微放松一点。

    为什么会紧张呢?

    这个岛屿目力所及之处,了无生机,他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感应到雪豹的存在,同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猎杀了它,并且来回,他的速度,他的魂力感知,都是多么可怕啊。

    霓虹蹲在神音面前,用直接而滚烫的目光看着她,神音还是冷得微微发抖。于是,他走过去,伸开长腿坐下来,将神音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中间,张开双臂将神音抱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你想干吗?”神音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但是,霓虹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安静地把头放在神音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浓密的长睫毛让他显得像一个熟睡的孩童。他运行起全身的魂力,随着无数金色光芒沿着他身上的纹路来回流动,神音渐渐感觉到初夏阳光般和煦的气流,将自己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

    她轻轻侧过脸,看着抱着自己闭着眼睛的霓虹,问:“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霓虹抬起头,抿了抿嘴角,看起来有点难过,他那双温润的眼睛清澈无比,瞳孔里是一种混合着茫然和哀伤的神色,他冲神音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把头放回神音的肩膀。

    滚烫的魂力,从他**的胸膛上,源源不断地流动出来。

    愈合的血肉,新生的肌肤。

    冰室之外呼啸的漫天风雪。

    ——很多年后,我经常在想,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那个时刻,该多好。

    ——这样我就能够安静地待在你的身边,像一个普通的少女。而你,虽然看起来像一个杀戮恶魔,但你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那样我就不会变成真正的杀戮恶魔。

    ——我就不会伤害你。

    ——对不起。(未完待续。)

第八十回:时间窃贼

    【西之亚斯蓝帝国·尤图尔遗迹】

    银尘望着面前的高大的石门,上面复古而沧桑的雕刻纹路,透露着久远岁月的痕迹,几百年几千年的时间缓慢地从石门表面流淌过去,留下散发着衰败气息的阴凉。很难说这些石门是从什么年代就遗留下来了。

    两扇巨大的石门约莫有三十几米高,此刻沉重而严丝合缝地紧闭在一起,以肉眼判断来说,很难用外力开启。

    “从这里进去?靠我们三个,不太能推开这扇门吧?”麒零仰着脖子打量面前的石门,他感觉整个人都几乎要后空翻了,才勉强看到石门的顶。上一次进入尤图尔遗迹,他是直接触摸了魂塚尽头的棋子,就直接进入了古城内部。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遗迹的大门。

    漆拉缓慢地走到大门前面,他从漆黑的柔羽长袍里伸出苍白而又纤细的手指,仿佛抚摸清晨树叶上的露珠一样,温柔地在粗糙的石门上抚摸着。无数蚕丝般细微的金色光线,从他手指上流动而出,在两扇石门的合缝交界处,缓慢编织缠绕着,渐渐形成一个封闭循环的花纹,花纹的编织密度极高,缠绕动线也诡谲复杂。麒零看得不是很明白,正琢磨着,就看见巨大的石门突然缓慢沉重地移动起来,寂静而空旷的地底,发出巨大的轰鸣。

    “他……他能控制石头?亚斯蓝的王爵不是只能使用水元素吗?”麒零惊讶得合不拢嘴,忍不住靠近银尘,小声地问道。

    “他并不是在控制石门,他只是解开了石门上的封印而已。你看见他刚刚在石门上编织出的发光图案了吗?那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独特编织方法,包括魂力流动的轨迹、顺序、和速度。最关键的是,这个图案是封闭循环的,所以,外人根本无法知道这个图案的起始点和终结点。高等级的魂术师一般都会用这种封印。来达到阻断或者隔绝的效果。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看不见的‘锁’,和看不见的‘钥匙’。”银尘不动声色,耐心地为麒零解释着。

    然而,银尘的心里依然感受到巨大的震撼。

    每一次近距离目睹漆拉使用魂力,都会让他吃惊。倒不是因为漆拉身体内那仿佛浩瀚汪洋般深不可测的魂力,而是因为,漆拉在使用魂力时那种精准无比的苛刻。他每一次使用魂力,都如同在雕刻一件艺术品,绝对不会多用一丝,也绝对不会少用一缕。他对每一丝一缕魂力的使用,都恰到好处,绝对没有丝毫的浪费和挥洒。所以,王爵们彼此之间,都一直认为他是最可怕的王爵之一。因为,就算只剩下一丁点儿残余的魂力,他也能用这仅剩的力量发动骇人的效果。

    石门向里斜斜地敞开了,巨大而空洞的尤图尔遗迹,带着古老的尘埃味道。扑面而来。银尘头顶悬浮的铜镜,小心翼翼地往前漂浮了一小段距离,照亮了入口处的一小块区域。

    “这……这不可能……”漆拉的声音有些发抖。

    银尘的脸也瞬间变得苍白,仿佛看见了世间最阴森恐怖的鬼魅。

    麒零看着表情怪异的两人。又望了望黑黝黝的古城内部,他不是很明白漆拉和银尘此刻脸上那种恐惧的神情是因为什么。因为里面看起来空空荡荡,毫无生机,顶多觉得死寂。但不至于恐怖。

    “这里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嘛,也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银尘。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看起来……”麒零看见银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紧张地闭上了嘴。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凑到幽花旁边,小声地问她:“你知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吗?会不会是撞邪了?”

    天束幽花的脸比漆拉他们更白,她咬了咬发紫的嘴唇,小声对麒零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这里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么?”

    “记得啊,她的名字叫莉吉尔,我还很奇怪呢,因为我明明记得她之前已经死在福泽小镇上了,所以我在里面见到她的时候,还有点全身发麻呢,我一直都没敢问银尘,她到底是人是鬼……”

    “她是亡灵。我们上次看见的,是她死去后的灵魂残余,一般魂术师死亡后,灵魂会随着时间渐渐消散,破碎殆尽,但她的灵魂保存极其完整,所以看起来,就和她生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普通的武器根本无法对灵体造成伤害,因为本质上来说,我们看见的她的形体,只是能量的聚集,没有实际物质化的存在。我们遇见的莉吉尔,只是尤图尔遗迹里万千亡灵中的一个。”天束幽花压抑着自己声音里的恐惧,“但是现在,都没了。这座巨大的遗迹里面,一个亡灵都没有了。整个尤图尔遗迹,在我能感受到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魂力的迹象。就像是……就像是……”天束幽花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颤抖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漆拉侧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天束幽花一眼。

    麒零听完,只觉背后一阵凉意,仿佛无数的鬼魅在自己脖子上吹着寒气。

    环绕他们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银尘的那面铜镜,持续地散发出白色柔和的光线。

    面前的遗迹,如同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坟墓,谁都不知道里面埋藏着什么。

    四个人静默无声地站立着。

    这种扭曲而恐怖的沉默让麒零心里发毛。

    过了很久,银尘才转过头来,缓慢而低沉地对漆拉说:“亚斯蓝领域上,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瞬杀】这里曾经聚集的成千上万个亡灵?”

    漆拉望着遗迹里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目光仿佛翻涌的黑色大海,“以我所了解的魂力体系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件事情。不过,目前亚斯蓝领域上,魂力格局到底已经变化成什么样子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有更强大的人出现了吧。”

    “你的魂力探知范围有多大?”银尘看上去平静而不经意地问漆拉,但他的瞳孔明显地微微颤抖着。

    漆拉看着银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扬起嘴角:“大概和你差不多吧。”

    “我不擅长魂力感知。”银尘淡淡地回答。

    “怎么可能,你可是吉尔伽美什的使徒。”漆拉轻描淡写地,用低沉的嗓音在黑暗的空气里划开了一道缺口。

    “严格一点的说法,应该是,我曾经是吉尔伽美什的使徒。”银尘抬起手,将铜镜送进黑暗的魂塚,照亮更深处的区域。

    “好吧。反正,在我所能感觉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魂力的迹象。我也不是很擅长魂力感知,所以,这个范围,不是很小,但是也不会很大。”漆拉回答,“你如果想寻找格兰仕的话,那你试着用你的魂路感应一下,看看他是否在里面,毕竟,你和他拥有同样的灵魂回路,你们的感应联接,比较强烈吧。”

    “我做不到……”银尘的脸上没有表情,“我现在身体里运行的,是另外一套全新的属于七度王爵的灵魂回路,曾经吉尔伽美什赐予我的灵魂回路,早就被抹去了。”

    “是抹去了,还是封印了?”漆拉望着银尘的眼睛,“这两者的区别可大了。”

    “抹去了。”银尘的脸上恢复了平静,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情绪波动过。

    “既然这样,那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地闯进去吧,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漆拉转过身,抬起头,望了望头顶黑漆漆的上空,“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大面积探测魂力的人。我恰好知道她在哪儿。”

    说完,漆拉抬起手,轻轻地放到左边那扇巨大的石门上,他掌心里涌动出金黄色烟雾,将那扇门的表面覆盖起来。瞬间,一枚新的【棋子】诞生了,“走吧,这枚棋子,会带我们去她那儿。”

    银尘回头,冲麒零和幽花点了点头,然后伸手触摸石门表面,他的身影瞬间在空气里扭曲成一道透明的波纹,然后消失不见了。

    麒零和幽花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也伸出手,走进了棋子。

    漆拉看着三人消失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亚斯蓝领域上,只有他一个人,对棋子的使用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你以为棋子只能转移空间吗?你错了,棋子在连接打通两个相隔很远的空间同时,还可以附加一个缓速流逝的时间位面,你以为转移是在瞬间完成,但其实,你从消失,到出现,这中间的时间,都在漆拉的控制之内,只是,这需要对魂力极其精准的操控而已——不过,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困难的呢。

    从空间转移的过程里,偷走一段时间,而不被觉察,这段时间必须很短,不过,就算只是短短一盏茶的工夫,也已经足够了。

    漆拉回过头看了看漆黑的尤图尔遗迹,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快步朝黑暗的遗迹深处走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回:不存在的侵蚀者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神音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没想到她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冰室里度过了一夜,她坐起身来,发现她身上依然裹着雪豹的皮毛,但是,霓虹却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抚摸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发现已经完全愈合了。她试着运行了一下体内的魂力,发现魂力也已经完全恢复了峰值,甚至比没有受伤之前还要丰沛。

    她从小小的冰室里钻出来,迎着刺眼的光线,就看见了站在阳光里、全身古铜色的霓虹。他纯真而迷茫的脸,在清澈的阳光下,透露着一种无辜的哀伤。但他并不是独自一人,此刻一个妖艳而动人的女子,正依偎着他挺拔的身躯,她修长而结实的双腿从高高开叉的裙摆里显露出来,高耸的胸脯和雪白的肌肤映衬着古铜色肌肤,在身材高大挺拔的霓虹身边,显得更加充满了女性的诱惑力。

    “你是谁?”神音看了看霓虹,然后把目光转向那个女人,小声而警惕地问道。

    “我呀,我的名字叫特蕾娅。你有听过吗?”艳丽的女人轻轻抬起手掩嘴笑着,银铃般的笑声被剧烈的海风吹得若即若离。她的纱裙被气流撩动得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你是四度王爵……特蕾娅?”神音脸色有点苍白。

    “是啊,就是我。”特蕾娅眨眨眼,魅惑地笑着,然后,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她的指甲上涂着暗红的装饰色泽,她指着霓虹,柔声说,“这是我的使徒,霓虹。不过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他是你的使徒?”神音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作为二度使徒的自己,在整个亚斯蓝的使徒体系中。排名仅次于修川地藏的天地海三使徒,她自认魂力绝对不低,尽管平时的战斗,自己都保留实力,也因此并没有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实魂力是什么程度,但是,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却非常清楚。然而,她能从霓虹身上,非常清楚明确地感觉到完全不亚于自己。甚至凌驾在自己之上的魂力。这样汹涌的魂力,竟然只是四度使徒?

    神音有点难以相信。

    “你是不是在想,霓虹体内有这样巨大的魂力,怎么会只屈居四度使徒的位置呢,对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特蕾娅那双漆黑清澈的双眼,已经弥漫起了搅动不息的白色风雪,她迷茫而又诡谲地看着神音,那种完全失去焦距的视线。仿佛要将她拖进那片窒息的混沌里去。

    神音转开目光,避开特雷娅的视线。她心里隐隐明白了特雷娅的天赋。她缓慢地收敛起自己体内的魂力,尽可能地将魂力压抑到最低。

    “呵呵,有趣。你很聪明啊。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天赋是什么。”特雷娅却不恼,嘴角依然含着盈盈的笑意,“不过,小姑娘。没用的啊。就算你把魂力压抑到只剩气若游丝的程度,然后再跑出去几千几万米,我依然可以对你的所有‘行动’了如指掌啊。对我来说。你魂力全开站在我面前也好,压抑魂力远远伏击我也好,这之间的差别对我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啊。”

    “可是霓虹的天赋很明显和你不同,他怎么会是你的使徒?”神音看着霓虹,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些什么暗示,然而,他只是用他纯真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神音。

    “那是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霓虹,并不算是我真正赐印的使徒,他是这一代的侵蚀者啊。”特蕾娅目光中的风雪卷动得更加厉害,她的笑容在雪白的瞳仁衬托下,显得阴森而又诡异,“哎呀,忘记告诉你了,你也是。你和霓虹,就是这一代的两名侵蚀者啊。”

    “我是幽冥的使徒,我不知道你说的侵蚀者是什么意思……”神音望着特蕾娅,冷冷地回答。

    “也对。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怪物了。我说怪物的意思,不是一个比喻,而是一个客观的叙述。因为你和霓虹,严格说来,你们都不是人。”特蕾娅像是不小心说了什么不好意思的话一样,她娇羞地笑了笑,媚态万千,“不过呢,你也不用太难过,因为我也不是人,还有你的王爵幽冥也一样。我们都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怪物。只不过,我们那一代还被允许保留记忆,因此我们知道自己从小就是怪物。而自我们之后,也就是从你们这一代开始,侵蚀者们就已经没有保留记忆的权利了哦。也因此,告诉你们真相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们前代侵蚀者们的身上了。”

    神音看着面前的特蕾娅,她心里隐隐地感觉,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秘密,就要揭开了。

    “你的王爵幽冥,和我,我们两个,是上一代的侵蚀者。所谓侵蚀者,其实和被赐印的使徒在基本性质上是一样的,最大的区别在于,使徒的灵魂回路是被王爵赐予的,是传承的关系,因此使徒和王爵在相同的灵魂回路加持之下,会具有强烈的【灵犀】。而侵蚀者身体里面的魂路,却来自于人为的刻意种植,在我们还是婴儿时期,我们的身体里就被种植下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灵魂回路,每一代的侵蚀者,多则上千人,少也不会少于一两百人,我们就是以这样‘试验品’的状态诞生的。这些婴儿会不断长大,在成长得过程中,有些因为体内种植下的灵魂回路并不成熟完善而在婴儿时期就早早夭折;也有一些婴儿因为体质构成不够强大,而灵魂回路又太过变态和黑暗,也无法存活下来。侵蚀者成长到五六岁左右的年纪,基本上**和魂路的融合就已经完成,能够活到这个年纪的,都是幸运儿。但是,真正的噩梦却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接下来的这段时期,被称为【断食】,侵蚀者们会彼此互相残杀,说残杀也许有点美化了吧,准确地说来,是互相吞食,弱者变成强者的猎物。强者变成更强者的美食……最后能留下来的,一般都超不会超过两三个,这也就是最强的两三个。所有侵蚀者身体里的灵魂回路,都是亚斯蓝领域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崭新的回路,再经过【断食】阶段的精心筛选,最后能够活下来的侵蚀者,他们的力量、天赋,都会对当下存在的魂术格局,造成剧烈的震荡……我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了吧?”特蕾娅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脸色发白的神音。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

    神音咬着苍白的嘴唇,没有接话,但是她的心里,已经猜到了那个血腥的答案。

    “侵蚀者的使命,就是对弱小王爵的杀戮,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持这个国度上存在的七个王爵,永远都能够代表亚斯蓝魂力的巅峰。如果我们能够杀死某一个王爵,那么。就证明他的天赋和魂力,不足以对抗我们的力量,那他就没有资格继续代表亚斯蓝的最巅峰的战力。而相反,要是我们死在他们手下的话。就证明我们身上种植的全新灵魂回路其实并不强大,那我们就是失败的试验品,失败的试验品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价值了。”特蕾娅伸出手,抚摸着身边霓虹的肩膀。“你明白了吗?”

    “那你和幽冥……杀的是哪个王爵?”神音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我们啊?”特蕾娅呵呵地笑着,“我们两个杀的人多着呢,可不止一个王爵哦。”

    她看了看霓虹。又看了看神音,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海:“我和幽冥从小一起长大,从懂事开始就一路杀戮,先是杀光了和我们同代的几百个侵蚀者,然后又去深渊回廊猎杀了无数高等级的魂兽,我和幽冥的天赋,简直是天作之合。你应该了解你的王爵啊,他可以依靠摧毁魂兽和魂术师们的魂印,将对方的灵魂回路从体内强行剥离,然后吸收到自己体内,从而不断超越魂力的巅峰,我们每一个人的魂力上限,是由**构成和魂路构成两者共同决定的,**与生俱来,就像有人高,有人矮,有人肌肉壮硕,有人孱弱瘦小,而魂路一旦成形,就会锁定天赋,进而锁死体内最终能够承载的魂力强度,每一个魂术师都可以随着对魂力的运用和成长,而不断朝魂力上限靠近,但是,总有一天,迟早都会碰到那个透明的天花板。然而,幽冥的天赋却让他可以无限制地突破这个桎梏,而我大范围的精准魂力感知,简直就是一个为他量身打造的爵印探测器。不然,你以为,幽冥是如何在这么年轻,就成为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二度王爵的?”

    特蕾娅看着身边面容仿佛天使般的霓虹,继续说:“而这一代的侵蚀者,活着的,就只剩你和霓虹两个,所以,我和幽冥一人带了一个,称作自己的使徒,但其实,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天赋和幽冥的天赋,并不一样吧?”

    “那我们……也是一路杀人……而活下来的吗?”神音的眼睛里涌出一层泪光。

    “那当然。当年我和幽冥,看见你们三个浑身血浆的从那个地狱般的洞穴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呢。”特雷娅看着神音,表情复杂。

    “我们三个?”神音的心里像是突然滑进一条冰冷的蛇,“你是说,除了我和霓虹,还有第三个存活的侵蚀者?”

    “哎呀,我又多嘴了。不过,这也就是你仅存的记忆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要戳你痛处的,你就当我没说好了。嘻嘻。”特雷娅掩着嘴,不住地道歉,但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尖锐的讥诮和讽刺,脸上丝毫没有任何抱歉的意味。

    神音的呼吸有一些急促。

    “你们两个,嗯,你们两个,嘻嘻,那时候都还是小小的少年,娇弱而纤细的身体上沐浴着滚烫的鲜血,散发着浓郁的腥味,那样子,别提多迷人了。”特蕾娅把脸靠在霓虹**的胸膛上,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扭曲的怪异感,“而且,说来也巧,当年,我和幽冥联手猎杀过铜雀,而昨天,你和霓虹又联手猎杀了山鬼,这两个魂兽,一个的鸣叫可以呼风唤雪,一个的鸣叫可以天崩地裂。不得不说,我们这些侵蚀者,口味都差不多啊,不过也难怪,毕竟我们都是吃着同样的食物长大的嘛。”

    “为什么会有侵蚀者这种怪物存在?”神音咬着牙。

    “什么意思?”特雷娅突然来了兴趣,她还真的没想过神音会问这个问题。

    “我是说,为什么要杀戮原来的王爵呢?没有谁规定必须只能有七个王爵吧?如果是为了国家战斗力考虑的话,王爵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神音问道。

    “哎呀,你真的好聪明啊!”特雷娅突然露出喜悦的神色,“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但这个答案有点可怕,比侵蚀者什么的可要可怕多了哦。我还是暂时不告诉你好了,我想你今天承受得已经够多了吧……你对自己的‘承受’,还满意吗?”

    “幽冥把我的天赋告诉你了?”神音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那个蠢货,一直狂妄自大地以为白银祭祀犯了个粗心的错误,试验种植了一种和他差不多的灵魂魂路到你身上,他蠢到以为白银祭祀忘记这种天赋已经种植过了,他一直以为你的天赋和他异曲同工。”特雷娅睁着混沌苍白的双眼,收敛起她妩媚的微笑,面容笼罩进一片寒意,“我也一直这样相信,直到今天我才亲眼‘看见’,你们两个的天赋,真是差远了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回:秘者不言

    黑色的岩石仿佛巨大怪兽的牙齿,错乱而锋利地沿着海岸线突兀耸立。

    巨大的暴风撞击着大海,掀起黑色巨浪,轰然拍碎在岩石上,变成四散激射的混浊泡沫。

    特蕾娅黑色雾气般的柔软袍子,在风里翻飞,猎猎作响。她的瞳孔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发出精湛而纯澈的光亮,眼眶里面看起来像转动着几把白森森的匕首。

    站在她对面的神音,渐渐从震惊里恢复过来,她脸上的神色也拢了起来,变成冬日里宁静冰冷的湖泊。

    她们两人中间,站着高大英俊的霓虹。

    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他仿佛只是一团散发着热力的炉火一样,朝气蓬勃地站立在寒冷的天海之间。单纯而年轻的面容,此刻正面对着神音,炽烈的爱慕和雄性的霸气,把他衬托得仿佛一个无辜卷进杀戮战场的俊美天使。

    海风越来越汹涌,不断有巨大的海浪拍碎在礁石上。

    神音沉默着,没有接话。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是不是很愤恨我看穿了你的天赋?要么,为了让你觉得公平一些,我就告诉你霓虹的天赋吧,就当作对你的补偿好了。”特蕾娅看着不说话的神音,眼神流转着,嘴角带着嘲讽和轻蔑的笑意。

    “不需要。”神音冷冷地说。

    “真的不需要吗?可是你心里是那么迫切地想要知道啊,难道我感受到的不对吗?相信我,如果你知道了他的天赋,你一定会无比渴望他折磨你,伤害你,最好让你痛不欲生接近濒死。就像你对西流尔疯狂的饥渴一样……”特蕾娅忍不住笑了。

    神音咬了咬嘴唇,她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特蕾娅,心里说不出地恐惧害怕。在她几乎能够洞穿一切秘密的视线面前。自己仿佛赤身**般,被她全面看透。

    特雷娅幽幽地说:“你知道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吗?你和幽冥的天赋,看起来是那么相似,相似到如同‘孪生子’一样,连幽冥自己都迷惑忽略至今。然而,我和霓虹的天赋,却仿佛是两个极端,相较于我对任何感知的精准洞察,霓虹的天赋却是彻底的【无感】。我在最开始接触霓虹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天赋出类拔萃。一开始,我就发现了他在速度、力量、重生、魂力、阵法、元素等各方面的实力,都几乎登峰造极,这在亚斯蓝的使徒体系里,绝无仅有,擅长攻击的人,就一定不擅长防御或者再生,擅长元素控制的人,就一定在纯粹**物理性质的速度、力量等方面具有缺陷……然而霓虹的所有能力均是一流。他这种接近全能的天赋,足以让他成为媲美王爵的存在。但是,随着和他的日渐相处,我渐渐发现。全能战力只是他的基本属性,他真正的天赋,是他与生俱来的对所有负面感知的免疫:对痛觉的丧失、对恐惧的无视、对防御求生本能的冷漠。他是一个不知道痛苦、不可能害怕、不畏惧任何对手、只知道斩杀一切的完美的猎命武器。我们在战斗的时候,随着各种负面感受的叠加。会造成我们战斗出现失误,魂力出现波动,受伤、疲惫、恐惧、心软、困惑……所有的负面情绪使得我们不可能一直将魂力维持在巅峰状态。但是霓虹却可以。因为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因此他的动作不会变形,速度不会受损,他不害怕受伤,因此不会退缩或者犹豫。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将自己的魂力激荡到百分之百的程度,这是一种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霓虹不懂得人世间各种复杂心机和阴谋,因此所有的心理战术和情感攻防,也都对他无效。他不会说话,唯一能够发音的,就是自己的名字,他拥有的是接近动物的本能,或者说,他拥有一颗纯真幼童的心……”

    “但是,最奇妙的地方却在于,他对一切负面感受都全部免疫,即使是正面的感受,也大幅度衰减。但他却对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拥有极其强烈的反应。一点点**的波动,都可以将他的魂力激发得更加狂野,因为他不懂得男女之事,不知道如何消解释放**的**。所以,当他的**被激发时,只会让他体内的魂力彻底狂化,释放出毁灭性的能量……”特蕾娅一边说,一边将她的手在霓虹健壮的躯体上抚摸着,沿着他宽阔的肩膀,到结实的胸肌,一路往下到平坦而紧实的小腹……

    神音看着霓虹的脸越来越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是他的表情,却充满了茫然和无辜,他只会用那双滚烫的眼睛直直地看向自己。神音可以从他痛苦而挣扎的视线里,感受到他身体里翻涌爆炸的魂力,仿佛是海底地裂催生的海啸般愈发剧烈……她心里一阵刺痛:“你住手!”

    特蕾娅的手停了下来,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神音,继续说:“怎么样?听完之后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呢?不过,和你比起来,霓虹也就不算什么了。你知道吗,昨天我在远处静静观赏你战斗的时候,我一开始特别地失望,因为对于一个侵蚀者来说,你实在是太弱了,连山鬼都能攻击到你,我一度怀疑你究竟是怎么从‘凝腥洞穴’里活着走出来的。不过后来,我才发现,我真是低估你了啊。以你的实力程度,山鬼根本不可能攻击得到你,是你主动选择了承受山鬼的攻击。而且你极其精准地控制了自己受到伤害的程度,那些射向你头部、心脏、胸腔等要害部位的血舌,都被你挥舞的鞭子精准抽落,只留下了虽然可以造成重创但却不会致命的几个部位用来承受伤害……随后,你甚至还在摔落的过程中,极其巧妙地更改了自己的坠落轨迹,不漏痕迹地撞击进正在渗透着‘永生之血’的坑洞里,你用你的撞击,强迫这个岛屿对你进行了一次被动攻击……那些永生之血渗透进你伤口的时候,你应该很愉悦吧……顺便说一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应该是知道这个岛屿的秘密的吧?”

    神音不再说话。目光漆黑一片。

    特蕾娅继续说道:“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幽冥的天赋是【主动进化】,而你的天赋是【被动进化】,通过承受敌人对你的攻击,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来自每一种不同的灵魂回路的进攻伤害,都可以令你的灵魂回路进一步完善、修复,令你的强项愈发强大,让你的弱点大幅缩减。而更加变态的是,当同样的进攻重复数次之后,你甚至可以获取敌人的能力……只要对手没有立刻将你杀死,你恢复之后,魂力都会比之前更加强大。”

    特蕾娅一边眯起眼睛,一边敏锐地感受着神音身体里魂力的流动,白色的雾气在她瞳孔里翻涌不息:“啊……真是奇迹啊……灵魂回路在重新建立、分支、修复、完善,逐渐趋向完美……仿佛分流出无数崭新的江河,将**重新切割编织……这……真是一件艺术品啊!”她出神地望着神音。双眼里一片白色的风暴,“……每一条灵魂回路的分支和重组,都带来了崭新的能力,也带来了对水元素更精准的控制。以前灵魂回路里的缺陷和弱点。都随着每一次不同的攻击而逐渐地完善起来……你啊,就像是一个天神创造出来的完美噩梦啊,呵呵,呵呵……

    “当我明白你的天赋之后。之前幽冥告诉我的你一系列看似难以理解的行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你在明明已经拥有魂兽的前提下,主动要求协助你从小寄养的神氏家族。前往福泽小镇帮助神斯捕捉魂兽,要知道,你从小对他们都没有丝毫感情,他们是死是活,对你来说毫无意义。所以他们无一幸免地被苍雪之牙屠杀在驿站时,你没有企图拯救任何一个人。因为你只是为了要故意承受苍雪之牙的进攻。在之后,你一路伤痕累累地杀进深渊回廊,与其说是听从幽冥的召唤,前往营救幽冥,不如说是给了你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你可以进入魂兽禁区肆意猎杀。而且你聪明至极,在进入洞穴的时候故意扭曲了自己的魂力,让幽冥误以为是闯入的敌人,从而发动冰刺对你发动进攻,当时幽冥还以为自己的伤势已经造成自己如此严重的低级误判,要知道他对你的魂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后,在幽冥从深渊回廊的黄金湖泊中新生时,你又假装贪恋死灵镜面,牢牢握在手里不愿意归还,从而让幽冥那个蠢货对你发动了第二次攻击……连续两次,呵呵,他肯定都没有意识到,这两次攻击让你从他身体里悄悄地掠夺走了多少力量……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这种和幽冥看似极其相同实则极端背离的天赋,是我见过的最容易让人忽略但却真正能够威胁到所有人的强势天赋……然而,这种进化的速度对你来说还是太慢太有风险,稍有不慎对伤害控制失衡,就容易丧命,所以你来到这个岛屿寻找永生王爵西流尔……一旦你学会了永生王爵的天赋,那么,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承受各种伤害,迅速崛起成为亚斯蓝领域上最强大的一个怪物,我猜得没错吧?”

    特蕾娅那双清澈而漆黑发亮的眼睛里射出匕首般的光芒,冷冰冰地逼视着神音:“你变强大之后想取代谁呢?亚斯蓝目前可是只有我一个女爵……”

    神音瞬间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魂力波动,视线突然一花,无数翻涌的白色丝绸从周围的礁石地面爆炸而出,游龙猛蛇般地将自己包裹缠绕起来。

    “只有杀戮王爵,才有资格杀戮,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野人,没资格。”远处的山崖上,突然传来低沉而性感的男声,特蕾娅回过头,看见黑色长袍迎风飞舞的幽冥,此刻正站在背后高高的山崖上,俯视着自己。

    “特蕾娅,连你也没有。”幽冥的目光看了看神音,然后回过头,对特蕾娅冷冷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回:聚魂式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神音心里一冷,抬起头顺着特蕾娅的目光方向望去,陡峭崎岖的黑色山崖上,一个更加漆黑的修长身影格外迅捷地朝这边逼近,他整个身体在几乎垂直的山崖上保持着绝佳的平衡和速度,同时他的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如履平地般优雅而从容,但是他的速度却极其惊人,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就到了眼前。

    斜飞入鬓的浓密眉毛,碧绿色的瞳仁,刀锋般薄薄的嘴唇戏谑地含着一个笑容,充满了杀戮的邪气。海风吹开他低开的前襟,结实而又饱满的胸肌暴露在空气里,古铜色的皮肤散发着剧烈的荷尔蒙气息和凛冽的霸气。

    幽冥轻轻地笑了笑,站到特蕾娅身边,望着神音。

    神音慢慢地弯下身子,单膝跪了下来,低声说:“王爵。”

    幽冥看着面前下跪的神音,没有说话,半晌,斜了斜嘴角:“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王爵啊。”

    “王爵,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神音听得出幽冥冷冷话语里的怒意,于是小心翼翼地转开话题。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不是吗?”幽冥看着神音,“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她想让自己迅速地变成一个怪物。”特蕾娅笑盈盈地,像是在看一场即将到来的精彩大戏。

    神音抬起目光,冷冷地看着特蕾娅:“和我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特蕾娅脸颊上泛出一抹桃花般的嫣红色,有点害羞又有点欣喜地低着头,但是配合着她眼睛里那骇人的苍茫混浊,就显出一种扭曲的怪异感:“嗯,你说得没错啊。我也是。我可从来就没有否认过。”她抬起头,冲着神音身后遥远的地方,轻轻地抬起她那纤细苍白的手指,“那边又来了两个更厉害的怪物呢,平时呢,他们其实也还算不上什么。可是在这片汪洋大海之上,他们两个就有点太过如鱼得水了,大海之上,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最佳战场。这片海域下面的魂兽数以万计,更何况,最下面还有那个‘玩意儿’……有意思,我怎么觉得事态有点越来越奇妙了呢。”

    神音回过头去,空茫的黑色岛屿上,一个人都没有。远处的天空上,飓风撕扯牵动着厚重的黑云翻涌奔流,如同在头顶呼啸的黑色大海。隐约沉闷的雷声和闪电深处,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魂力的气息。

    神音回过头,看着瞳孔渐渐清澈起来的特蕾娅,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

    特蕾娅能够成为目前王爵体系里唯一的女爵,她的魂力与天赋肯定不容小视。但是神音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人对魂力的感知精准度。可以到达如此登峰造极,甚至说是骇人听闻的地步。

    特蕾娅笑盈盈地朝神音走过去。抬起手,抚摸着神音娇嫩得仿佛花瓣般的脸庞,靠近她的耳边,柔声说:“别费劲了,以你对魂力捕捉的能力,如果他们可以压抑魂力的话。就算他们已经贴近你的后背,你也很难觉察出来的……正在朝前面赶来的人,就是你之前一路追杀的五度使徒鬼山莲泉,不过呢你也是有点没用,最后还是被她跑了。上一次你们的对阵。你似乎非常轻松呢,不过这一次你要对付她,可就不像之前那么容易了。她已经从魂冢里取得了自己的魂器,而且感觉上,威力还不小。并且,你还不知道五度使徒的天赋吧?呵呵……在这片大海上,你有得好受了。”

    神音侧过脸,看着特蕾娅:“你怎么知道我要杀鬼山莲泉?”

    特蕾娅好像有点不高兴,又有点幸灾乐祸地抱怨说:“哎呀,使徒就是使徒,总要给你们解释很多东西。刚刚看幽冥护着你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你和幽冥应该挺亲近的啊,结果没想到,幽冥也是很多事情都没告诉你啊……”特蕾娅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用目光在幽冥和神音的脸上来回打量,她对这种击溃对方精神情感防线的游戏永远乐死不疲。“幽冥是杀戮王爵,你是杀戮使徒,你们天生拥有快速猎杀的本领和迅捷猛烈的攻击力量,你们有杀戮的资格,但却没有杀戮的自由,你的杀戮命令来自于幽冥,而幽冥的杀戮命令来自于白银祭司通过天格发布的红讯,而天格所有的讯息呢……”特蕾娅把她纤纤的食指转了个方向,指着自己的脸,“不都是全部来自于我吗。”

    特蕾娅眼睛转了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哦,对了,刚刚被你打了一下岔,都忘了告诉你了,此刻和她一起的,还有她的王爵鬼山缝魂。哎呀,这下可怎么办好呢,你对付一个鬼山莲泉已经够吃力了,再加上鬼山缝魂……你可千万不能死哦,你要死了的话,我们家的这个宝贝估计要难过了……哦不对,他怎么可能难过,他的天赋是无感啊,这样想想,好像更令人觉得伤感啊。”

    “使徒杀使徒,王爵杀王爵。鬼山缝魂我会负责。”幽冥舔了舔性感的嘴唇,低沉的嗓音带着金属的音色。

    特蕾娅微笑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侵蚀者,心里怀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因为作为王爵的幽冥来说,显然,他并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神音承受了多少伤害,而那些伤害已经将神音身体内部的灵魂回路重建修缮得日趋完美,可以说,现在神音的实力,几乎已经等于一个低位王爵。

    而同样的,作为神音来说,她似乎也低估了前代侵蚀者幽冥的可怕。他对世间所有拥有魂印的生物的屠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的魂力到底到达了多么骇人的高度,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特蕾娅心里很清楚,就算是对魂力拥有最极限感知能力的自己,能感知到的,都只是幽冥表层的一部分魂力而已,她的探知能力无法突破幽冥身体表面的魂力屏障,他的魂路密集程度匪夷所思,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身体里的秘密牢牢锁藏。特蕾娅一直深信,幽冥其实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没人可以发现他的魂力上限究竟有多高,或者说,能够发现的人,一定已经付出了生命作为代价。亡者不言。

    秘密就像森林里的火把,它无法照亮幽暗的森林,却只会引来嗜血的野兽。所以,隐藏自己的秘密,守护自己的秘密,才能在这个残酷的鲜血丛林里,长久存活。

    特蕾娅笑了笑,对幽冥和神音说:“真好啊,能看到你们两个联手杀戮。这是多么难得的运气啊,亚斯蓝国境内,好久都没这样热闹过了。不过呢,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五度王爵和他的使徒,在深渊回廊或者这片海域等类似的地方,只要周围存在大量的魂兽,你们还是当心点好……不然。你们死了,我是会难过的。毕竟,我的感受是那么敏感,那么纤细,一点点的哀伤,我都会心碎的啊……”特蕾娅说完,抬起眼神看着幽冥。楚楚动人。

    神音脸色有点苍白:“五度王爵的天赋是……”

    特蕾娅微笑不语,转过头看着幽冥,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微笑。

    幽冥眯着他狭长的眼睛,碧绿色的眸子闪出精湛的寒光:“五度王爵的天赋,是能够在极大范围内催眠驾驭魂兽。而且。汪洋大海,水元素无穷无尽,这也使得他能够轻易地制作出大型的阵,在这种阵里,他能驾驭的魂兽数量会几何倍数地翻涨,并且这些魂兽的能力也会得到大幅度地增益,也就是说,我们要打败他和鬼山莲泉,就需要先打败这一整个海洋里的魂兽……”

    幽冥慢条斯理地说着,虽然他的话语极其惊人,然而他的表情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是很担忧。

    然而神音的嘴唇已经苍白一片。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手下败将鬼山莲泉,一个小小的五度使徒,在这片大海之上,竟然会拥有如此巨大的摧毁力。

    神音突然抬起头,有点急切地对幽冥问道:“可是,你不是有死灵镜面吗?只要你的魂力高于对方,那完全不值得害怕啊……”

    神音的话被特蕾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神音抬起头,望着特蕾娅。

    特蕾娅轻轻按着被海风掀起的裙摆,遮掩着裙下若隐若现的诱人春光,她看着神音,讽刺地笑着:“死灵镜面对魂兽所投影出来的,依然是魂兽,依然会被五度王爵所催眠驾驭,你平白无故地用死灵镜面给自己制造出一大堆对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啊?年纪轻轻的,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哦,还是说,你觉得靠刚刚那点进化,你就已经肆无忌惮了?别不自量力了。”

    “那可以用死灵镜面直接投影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吗?”神音问幽冥。

    “可以是可以……”幽冥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投影出来的也只是两个具有五度王爵和使徒魂力级别的傀儡而已。没多大用处。只是拖延消耗时间罢了,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我喜欢一击致命。而且,让他们死在自己的死灵投影之下,有点浪费吧?我还挺想品尝一下他们魂路的味道呢。”说完,幽冥露出尖尖的牙齿,邪气的笑容衬得他的瞳孔更加碧绿森然。

    “不过,我劝你也不要轻易冒险……”特蕾娅脸上挂着一副看上去忧心忡忡的表情,但在神音眼里,却充满着嘲笑,“投影出来的【死灵体】,仅仅只会具有和【镜原体】相同的魂力而已,而其他专属于镜原体的天赋、魂器、意识和战斗经验等,都是不能被复刻的,投影出的死灵,本质上来讲,就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而已,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就是另一种魂兽罢了,所以,也许鬼山兄妹连自己的傀儡都能催眠,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有点麻烦了吧……还不如……”她回过头,用混沌苍白的目光看向幽冥,“好久没有和你并肩作战了,有点怀念啊,你需要我帮你吗?”

    幽冥看着特蕾娅妩媚的面容,目光里流露着激烈的**。

    渐渐暗淡的天光,将岛屿慢慢拉进一片灰黑的暮色。

    整片黑蓝色的大海,剧烈而缓慢地起伏着,像要吞噬掉整个天地。

    脚下庞然而沉默的岛屿,仿佛一只在海里挣扎的弱小动物一样,发出惨烈的呼吸和哀号。(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回:黑血气息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

    灰蓝色的天空上,一团巨大的白色光芒仿佛流星般呼啸着,朝着被浪涛拍打冲击的黑色岛屿急速降落。无数闪动的金色残片在天空中拉成金线,仿佛千万缕游魂一般,尾随在这团白色流星的背后,闪烁不熄的光晕碎片将大团大团的乌云勾勒出闪耀的金边。

    庞大的风声尖锐呼啸,巨大的光晕仿佛陨石般砸落在黑色的礁石地面时,整个白色的光团突然碎裂伸展开来,如同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柔软地舒展绽放,千万缕白色光芒飞快地旋转游动,一只庞大的白翼巨鹰从白色光芒里旋转显形——闇翅,它小山般庞大的身躯,在显形后的瞬间,又化成千万片发亮的羽毛,随即如同被风眼吸纳一般,狂风暴雨地卷动回莲泉耳朵下方的爵印里。

    刺眼的白色光芒瞬间消失了,黑压压的天海之间,只剩下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站在悬崖边缘,迎风而立的身影。辽阔的天地间一片怆然的寂静,沉甸甸的乌云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渔船,没有飞鸟,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就像人类文明还没有诞生之前的洪荒天地。

    莲泉的心里充满了微茫的渺小感。在这庞然悠远的天地之间,即使贵为使徒的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人类百年的寿命,在百亿年静默无声的宇宙历史里,只是萤火匆忙的一次悲伤的闪烁罢了。

    鬼山缝魂青灰色的秘银战甲,在渐渐昏暗的暮色里发出湖水般的光泽。鬼山莲泉的裙袍被海风卷动着,猎猎之声听上去仿佛一支单调而伤感的歌谣,她虽为女性,但却穿着和哥哥相同的秘银战铠,炽烈的刚硬和华丽的柔美,在她身上交相呼应出双重的美感。

    “到了?”鬼山莲泉问。

    “到了。”鬼山缝魂的面孔坚毅刚硬,仿佛被风雪吹刻千年的山脉。

    “哥哥。你说六度王爵西流尔在这个岛上?”鬼山莲泉闭上眼睛,尽力感知着这个岛上的魂力变化。她微微皱着眉头,神情疑惑,仿佛对自己的感知有点无法相信。

    鬼山缝魂问:“你感应到了吗?”

    鬼山莲泉睁开眼睛,脸上充满了迷茫而又略微恐惧的表情,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仿佛她即将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鬼山缝魂看起来。似乎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说:“没关系,你感应到什么,说来我听听。”

    鬼山莲泉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稍显急躁的心跳,说:“哥哥,虽然我不擅长魂力感应,但是从我所感应到的魂力情况来看。这座岛屿上的魂力实在是太庞大了,从魂力笼罩的范围来说,西流尔只是六度王爵,低位王爵的魂力级别。绝对无法扩散蔓延至如此骇人的范围。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股魂力是如此明显,毫无遮掩,然而。我却完全感应不到魂力的来源是哪个方向,仿佛是被这股魂力包裹着,正处在魂力的中心。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西流尔王爵应该就站在我们面前才对……可是……”鬼山莲泉看了看周围,苍茫天地间,别说人影,连一个生灵都没有。

    鬼山莲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毛骨悚然的预感。

    鬼山缝魂似乎对她的所思所感完全清楚,他们之间的默契,除了因为王爵使徒间的灵犀,更是因为他们身体里流动着同根同源的血液。鬼山缝魂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你想的没错,我们现在,正站在西流尔的身上,整座岛屿,都是他的肉身。”

    “什……么?”鬼山莲泉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地面,一股轻微的不适从心口蔓延开来。

    鬼山缝魂没有说话,轻轻地扬了扬手,空气里一条漂亮的淡金色透明涟漪,仿佛一把无形的刀刃,朝坚硬的礁石地面劈砍而去,岩石爆炸出一道狭长深邃的裂缝,黑色碎石四散激射。鬼山莲泉低下头,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向地面。

    碎裂的岩石缝里,此刻正汩汩地浸染出黑红色的血液来。仿佛是地下的隐秘之泉,缓慢地渗透着。同时,随着血液不断地凝固成黏稠的半固体,那些爆炸开的石块又缓慢地重新合拢、归位,如同人体肌肤的伤口快速地愈合着。

    鬼山莲泉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诡异场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鬼山缝魂抬起头,目光里的深沉仿佛是一面卷动的深渊之海:“十六年前,西流尔接到白银祭司的命令,抛下刚刚怀有身孕的妻子,独自一人前往这个岛屿。而他需要执行的命令内容,就是用他强大的天赋,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从而保护这个岛屿的安全。”

    “这个岛屿很普通啊,整个雷恩海域上这样的岛屿成百上千,这个岛上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需要牺牲一个王爵,来保护它的安全?”

    “它当然不普通,否则西流尔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舍弃自己的家族、自由,甚至生命,而将自己囚禁于此,并且在漫长的时间里,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折磨,一寸一寸地将自己的骨血筋脉,和这个岛屿融合兼并。这是‘那个’白银祭司告诉我的……”

    “……哥哥,他真的是白银祭司吗?你不是说他死的时候……那样的死法我觉得太邪恶了,白银祭司应该是天神,而不是恶魔啊……”鬼山莲泉鼓起勇气,小声地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脑海里闪电般地再次划过深渊回廊里,那个苍白少年死去时的场景,那幅黑色地狱般的图景,像是墨水般印染在他的脑海,难以磨灭。每次回想起来,都会让鬼山缝魂感觉到深海般压抑的恐惧感,就像是鬼魅的手悄悄地探进了自己的胸腔,冰冷的五指捂在自己的心脏上的感觉一样。

    那个水晶雕刻般精致的苍白男孩,在交代完所有的事情之后,他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他本来想要让银尘和缝魂离开。留下他自己,然而,他虚弱的身体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那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在几秒钟内就失去生命的光泽,混浊的瞳孔像是布满蛛丝的宝石。他的眼睛缓慢地闭上,银尘和缝魂的心里都翻涌起了一阵悲凉。但是,下一个瞬间,恐怖的阴影从天而降。

    小男孩闭起来的眼皮,突然像是冰块开始融化,渐渐消失,很快就露出两个黑色深陷的眼眶。如同腐烂尸体留下的眼洞,而更加可怕的是,两个黑色的眼眶里,开始涌动出越来越多的黑色黏稠液体,这些液体挣扎着、扭曲着,像是有生命的黑色软体怪物一般,发出阵阵锐利刺人的尖叫……这些黏液从男孩的两只眼洞里涌挤出来,黑色的胶质,汩汩地沿着男孩的脸、脖子、胸膛……流淌到地面上。黑色的液体不停挣扎出各种形状,类似手脚、类似脊柱,甚至还有一块突起的圆弧状肉瘤上,镶嵌着两颗拳头般巨大的滚圆眼珠。白色眼球上布满了密集的血管,肉瘤上一个如同嘴部般的黑洞正在发出嘶哑而恐怖的呐喊……腐烂的臭味蒸腾在茂密的丛林里,黑色黏液持续伸展出如同枯树枝丫般的手脚,看起来仿佛被烧死后扭曲粘黏成一团的焦黑尸体。被黑色的沼泽浸泡吞噬,变成了千疮百孔的腐尸……

    当最后的黑色黏液从男孩身体里排挤出来后,这团蠕动尖叫着的黑色液体。渐渐衰弱了下去,最后变成黑色气体,蒸发到空气中,被风吹散。只剩下小男孩水晶般的空壳,两只空洞的眼眶朝外面冒着白色的寒气……

    银尘和缝魂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这摊未知莫名的黑色黏液,就是他们一直信奉的白银祭司?他们至高无上的神祇?难道那个完美精致得仿佛水晶神像般的小男孩**,仅仅只是他们虚幻的躯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心脏的水晶墙面里沉睡的另外两个白银祭司呢?他们俊美如同天神般的水晶躯体下,也是这样的一团黑色的腥臭黏液吗?

    “这些轮不到我们去想,我们也想不透。王爵和使徒,看起来尊贵无比,但也许,只是一群有着人形的魂兽罢了。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就是我们存在的全部意义。”鬼山缝魂在渐渐昏暗的海风里伫立着,任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硬朗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

    万人敬仰的王爵和使徒,只是这样悲哀渺小的存在。

    这个大陆上,究竟还有多少可怕的秘密?

    “永生王爵西流尔的肉身,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花费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将自己和这座岛屿合二为一。也许从他成为王爵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意识到,冥冥之中,这就是他的宿命吧。整个亚斯蓝领域里,只有西流尔能够完成如此大规模的**改造,一般的王爵顶多通过严寒之地、狂热之境、服用奇珍异草或者浸泡特殊泉液等方式,局部或者小幅度地改造自己的**属性,然而,如此范围和强度的**改造,放眼整个亚斯蓝,也只有西流尔可以做到。他的灵魂回路仿佛就是为此而生。他那种接近极限和永生的恢复能力,使得他可以将自己的血液、神经脉络,甚至肌肉、骨骼,全部打碎之后,蔓延覆盖到整个岛屿。只要他的**之间还有一丁点儿连接,甚至是只要还有血液的覆盖和流动,那么,他的生命就可以得以存续,然后开始漫长而艰苦的融合。我们很难想象那是一种多么恐怖的过程。十几年的时间,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脚下的这座岛屿。这其中的痛苦和绝望,我们都无法想象其万一……”

    “如果**都已经陨灭,那西流尔还算是活着吗?”鬼山莲泉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他还活着。只是他处于极度沉睡的状态,或者说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仅仅维持着混沌的意识形态。处于生存和死亡的边界,这样他对魂力的消耗就会降到最低,就像动物在严寒季节的冬眠,心跳和新陈代谢都会变得非常缓慢,从而度过漫长的消耗,延续生命。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应该是将自己的全部**和这个岛屿相融合之后,把自己的灵魂和思想,抽离出来,凝聚存放在了岛屿深处的一个秘密的地方,相当于我们的心脏或者大脑……这是他的神识,具有他所有的思考和记忆,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就等于找到了西流尔。”

    “找到了之后,我们的任务是……”鬼山莲泉问。

    鬼山缝魂闭上眼睛,风吹动着他铠甲下的布袍:“重新凝聚他已经混沌的意识,然后……唤醒他。”(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回:束龙回生

    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沿着岛屿缓慢地前行。

    他们一路上都在尽力感应着沿路魂力的强弱变化,走到一个峡谷状的缺口裂缝面前时,鬼山缝魂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魂力涌动特别强烈,有可能是一个入口,或许能够通往西流尔的心脏。”鬼山缝魂说着,准备朝洞内走去。

    莲泉伸出手拉住鬼山缝魂的衣摆,有点谨慎地说:“哥哥,等我先试着用回生锁链刺进岩壁深处感应一下吧,贸然闯入,我怕会有危险,毕竟我们对这座岛屿上究竟有什么,并不是太清楚。如果像你说的,这座岛屿如此重要,需要西流尔牺牲肉身来守护的话,我想,很有可能,这个岛屿上存在的守护防线不止西流尔一个……我也许可以将魂力沿着锁链延伸进洞穴深处,进行基本的探知……”

    鬼山缝魂停下脚步,点点头,脸上露出骄傲自豪的神色。几天没见,莲泉好像成长了许多,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了。

    特蕾娅望着天边翻涌的黑云,眼睛里是混浊的白光:“哎呀,真是聪明呀,能够把自己的魂器使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虽然无法做到像我这样大面积魂力感知的程度,但是,借由魂器的无限延展,将自己的魂力感知范围和强度成倍扩大,从而令她自己的魂力捕捉能力,得到脱胎换骨的飞跃啊……呵呵,我似乎有点小看你了啊……”

    特蕾娅仿佛一个梦游者般喃喃自语,再搭配上她瞳孔里那种翻涌的白色,看起来仿佛被摄去魂魄的傀儡。

    神音心里隐隐有些心虚,自己当初遇见麒零的时候,将自己的鞭子如同蛛网一样遍布整个森林,用来感应捕捉苍雪之牙的魂力流动、企图预判对手的攻击方位和力量,但是特蕾娅又是怎么会知道呢?

    神音冷冷地小声问道:“你在说谁呢?”

    “你急什么,我又没有在说你。”特蕾娅回过目光。瞳孔瞬间清澈起来,“我说的是你的对头,鬼山莲泉。她从魂塚里夺取了本该属于六度使徒天束幽花的回生锁链,她现在的实力可是跟你当初追杀她的时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哦。”

    “你说鬼山莲泉抢了天束幽花的魂器?”幽冥有些意外。

    “是啊,半个月前,我就已经传讯给了天束幽花,让她尽快前往魂塚,拿取魂器回生锁链,不过从眼下的情况看来。鬼山莲泉捷足先登了……”特蕾娅幽幽地说着,目光里带着一些不甘。

    “所有魂器的信息不都是由你发布的吗?所以,是你把夺取回生锁链的信息也给了鬼山莲泉?”神音接过特蕾娅的话,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你别自作聪明了,想朝我泼脏水,你还嫩了点。”特蕾娅冷笑着,“鬼山莲泉所获取的讯息,应该是有另外的人泄露给她的。”

    “或者只是凑巧,鬼山莲泉进入魂塚。随便拿了一件魂器,但结果没想到这件魂器本应该是属于天束幽花的。有这种可能吗?”幽冥问。

    “当然有啊,但这种可能性呢,就类似你现在闭着眼睛。随便朝天上射出一支箭,然后这支箭就不偏不倚地正好射中一只正在飞翔的鸽子,而且这只鸽子坠落到你跟前的时候,你还发现这只信鸽的脚上正好绑了写着你名字的信件——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特蕾娅似笑非笑地说着,幽冥被她呛得闷哼一声。

    “为什么?”神音有点不明白。

    “魂塚里的魂器成千上万,哪一件魂器属于哪一个使徒。本就是知晓权限极高的秘密。怎么可能碰巧拿到本该属于别人的魂器?况且,魂塚内的魂器并不是一个静态的存续状态,而是动态变化过程,一件魂器什么时候诞生,什么时候消失,什么时候转移变化坐标位置,是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不是有人给予了精准的魂器坐标和时间区间,想要靠地毯式搜索寻找到某件具体的魂器,就等于在从天而降的大雪里,在雪花落地融化之前,在天空里找到一颗指定的雪花一样困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除了你,就更不应该有人能获取这些信息?除非天束幽花自己泄露,或者是你故意走漏风声。”神音说。

    “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还有谁啊。”特蕾娅冷笑一声,“不过你也真的是执着啊,还不肯放弃,你真的别针对我了,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对付鬼山莲泉吧。对了,如果你们等下要开战的话,念在我们都是侵蚀者的分上,我可以仁慈地提醒你,鬼山莲泉的魂器回生锁链,和你的魂器长鞭【束龙】一样,都是可以无限延展扩张、随意分裂复制的魂器。你的束龙柔韧如丝却牢不可破,她的回生锁链锋利如刃且坚不可摧……不过话说回来,可能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吧,毕竟还是你的束龙厉害一些……如果我没有感应错的话,你的魂器应该是活的吧……它应该由四股来自不同种类的巨龙筋脉编织扭合而成,冰霜巨龙、熔岩赤龙、深海蓝龙,还有一种,我现在感应不太出来,一会儿等你亮了魂器之后我应该就知道了。而且,当初制作这个魂器的人,好像还干了另外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呢……”特蕾娅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变成了混沌的白色。

    “魂器制造者把四条龙的魂魄封印在了里面,这个我知道。”幽冥代替神音回答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完整猎取保存的龙的魂魄虽然罕见稀有,但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说的是别的。”特蕾娅扬起眉毛,挑衅地看着幽冥和神音。

    幽冥沉默了。

    神音把目光从特蕾娅脸上转开,她心里冒起一股寒意。她实在难以相信,特蕾娅对魂力的感知,已经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自己的魂器还潜伏在身体内没有释放出来,她竟然能够穿透自己身体里灵魂回路形成的强大魂力屏障,感应到自己的魂器并且能够精准地说出它的材料构成。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魂器没有释放到体外成形之前,仅仅只是作为一股能量存在于爵印之中,它和身体里其他如同浩瀚汪洋般游走在灵魂回路里的魂力没有任何区别。这才是真正的。从一场大雪里,精准地选择出某一片指定的雪花吧。

    “要杀鬼山兄妹的话,你们就赶紧去。因为他们,正在企图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现在不杀,可能就晚了。”特蕾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浓厚的杀意涌起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仿佛寒霜覆盖上娇嫩的花瓣。

    神音知道特蕾娅没有在开玩笑,于是她回过头看看幽冥,幽冥冲她点了点头。于是,神音卷动身影,仿佛一阵泛着白光的飓风,朝岛屿的另外一边飞掠而去。同时,一股更加肆虐的庞大黑色风暴,紧随其后,那是嗜血而狂暴的杀戮王爵,幽冥。

    特蕾娅嘴角掠过一丝残酷的笑容,仿佛谁的生与死。都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在观看一场精彩斗兽厮杀而已。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刚刚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霓虹,突然跃动起身。朝着刚刚消失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风驰电掣地追去。他充满力量的小麦色肌肤,在暮色里仿佛一道橙色的闪电。

    特蕾娅狠狠地跺了跺脚,咬了咬牙:“你想去送死吗!”

    特蕾娅暗骂一声,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也朝着霓虹追逐而去。

    “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巨响,四处激射的碎石尘烟中,鬼山莲泉的长袍被脚下旋动的气流卷起。看起来仿佛波浪中柔美的睡莲花瓣。

    她双臂上缠绕着分裂而出的数根银白色锁链,每一根都仿佛流星般从岩石缺口裂缝处激射而进,如同钻地的白色巨蟒,朝着岛屿深处“哗啦啦”游窜而去,地底深处传来岩石被钻破的声响。她紧闭着双眼,仔细地分辨着从锁链深处传递回来的魂力变化。

    她脖子上的金色刻纹呼吸般明明灭灭。

    “找到了……”鬼山莲泉猛然睁开眼睛,“天啊……”她难以相信从锁链深处传递回的残留魂力的气息……那简直是……

    “我们想办法进去……”鬼山缝魂从身体里释放出他的月牙色巨剑。

    “不用,我来就行。”鬼山莲泉将其他的几根锁链从岩石里拔出来,只剩下那根找到了西流尔心脏的锁链,她再次将几根锁链朝着目标激射而去,锁链叮叮几声,在岩石上打成了一个圆。鬼山莲泉双眼一紧,周身十字交叉的金黄色刻纹突然爆炸出一圈巨大的金黄色光芒,以她的身体为核心,在空气中爆炸出一圈透明的涟漪,在轰然巨响的爆炸声之后,“哗啦啦”一阵锁链的声响,五根白色巨蟒般的链条,将巨大的碎石块从岛屿深处那个圆形的洞口拔了出来,仿佛是一个正在奔涌着乱石尘埃的横向深井。

    当飞射的碎块和尘埃落定之后,一个幽深的洞穴入口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如同一个来自地狱无声的黑色邀请。

    “走吧。”鬼山缝魂将长剑收回体内。

    “嗯。”鬼山莲泉跟了上去。

    刚走了两步,“小心!”鬼山莲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鬼山缝魂一把抱住,朝后面倒退飞跃而去。而她刚刚站立脚下的地面,突然爆炸耸立出一大簇锋利的黑色冰晶,无数枚仿佛倒刺般的黑色冰晶簇拥在那个黑色的洞口,看起来如同一个森然的巨大昆虫张开的口器。

    鬼山缝魂心里一寒,这些黑色的冰晶太过熟悉,那简直就是他独一无二的标志——杀戮王爵幽冥。

    “莲泉!”鬼山缝魂大吼一声,莲泉心有灵犀地将魂印一震,巨大的白色光芒从她耳垂下方的爵印里呼啸而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羽毛仿佛遇风则长的精灵一样,迅速膨胀扩大。几秒钟的时间内,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就站在了高高的闇翅后背上,小山般巨大的闇翅震动起双翼,从地面拔地而起,朝天空飞升。

    鬼山缝魂手拿月牙色的长剑御风而立,铠甲铮然,披风翻飞,在他高大威武的身躯背后,美艳而冷漠的鬼山莲泉翩然在旁,她手中的银白色锁链仿佛是游动在空气里的两条白蛇一般灵动,在空气里来回穿梭,哗哗作响。

    而在他们对面,是两束游动的光芒,一黑一白,仿佛卷动着的鬼魂一样,坠落在山崖顶上,光芒被风瞬间吹散,面容诡谲而英俊的幽冥以及巧笑嫣然的神音,仿佛一对完美的情侣一般,在山崖顶端迎风而立。

    他们的眼中,闪耀着杀戮之光。(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回:天地随行

    “想去哪儿啊,姐姐?”神音抬起手,伸到后颈脊椎的地方,用指甲轻轻地划开皮肉,将那条脊髓般的白色长鞭【束龙】从体内缓缓拔出,和其他大多数王爵使徒从身体内取出魂器的方式不同,神音并没有快速而轻缓地取出魂器,她似乎毫不在乎对**的创伤,看起来,她非常享受这种痛苦。

    神音眯起眼睛,冲莲泉盈盈微笑,刚刚在特蕾娅面前拘谨而又慌乱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此刻的她,和身边的幽冥并肩站立,一黑一白两个修长的身影迎风而立,他们脸上的神情一模一样,充满着对鲜血的渴望和对杀戮的期待,他们仿佛挥舞着隐形的镰刀,正在等待对生命进行快速地收割。他们的目光里闪动着千刀万刃。

    “又是你!”鬼山莲泉低喝一声,手上的锁链突然暴涨激射,在无限延展长度的同时又分裂出更多根数,短暂的瞬间,整个天地间都交错穿梭满她闪动着银白色光芒的巨大链条,周围的空间被她的链条锁成了一个密闭的网。

    “才刚刚取得魂器而已,你用熟了吗你,你别丢人现眼了!”神音冷笑一声,朝天空奋力一跃,白色的纱裙在天空中舞动翻飞,她敏捷的身影闪电般朝闇翅冲去,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长鞭顷刻间分裂成四股龙筋,神音伸手朝脚下的海面虚空一抓,成千上万密集的水珠从海面朝天空上升,仿佛时间倒流状态下的倾盆大雨,神音手腕灵巧而有力地翻动着,四根龙筋在空中风驰电掣,破空声猎猎作响,龙筋扫过密集的雨水,鞭子沾上雨水,迅速吸收膨胀。龙筋化成四条巨龙,每一根长鞭的鞭头,都挣扎变形出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龙头,口中无数锋利的獠牙交错咬合,闪动着冷锐的寒光,血盆大口里不断地传出咆哮的龙吟,将整个天地震动得几乎摇晃起来。

    鬼山莲泉的锁链仿佛游动的白色细蛇,朝着四条巨龙缠绕而去,锁链一圈一圈缠绕在巨龙身上,莲泉双眼金光四射。锁链开始收紧绞杀,锋利的金属边缘切割着鞭子上一片一片龙鳞,天空里充满了这种刺耳的声响,锐利地冲击着人的耳膜。

    连幽冥和鬼山缝魂,都觉得胸口一阵一阵气血翻涌。

    两个使徒拥有如此类似的魂器,似乎冥冥之中就是一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残忍对手。

    幽冥看着天空里持续释放着巨大魂力的神音,隐隐有些担忧。他也几乎没有见过神音如此全力以赴的状况。然而神音心里非常清楚,她之所以一上来就将魂力提升到几乎最高强度,是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鬼山莲泉。早已经不是当初在雷恩被自己困在甬道里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可怜使徒了。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如果不趁着鬼山兄妹在调动起无数的海底魂兽之前解决他们,那后果很可能不堪设想。神音明白,在鬼山兄妹面前。自己和幽冥都无法释放魂兽,否则他们很可能将之催眠,令本应和自己并肩战斗的魂兽转头反噬自己。特别是幽冥的诸神黄昏,如果失去控制的话。这片海域甚至包括离这里最近的雷恩城,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人间炼狱。

    神音全身的金色刻纹肆意而暴虐地绽放着光芒,她双眼发红。双臂朝前一甩,“唰唰”两条巨龙长鞭朝闇翅那两双锋利的巨爪缠绕而去,当鞭子缠住了闇翅的双腿时,她突然在空中朝后将身体一拧,喉咙里发出巨大的怒吼。神音巨大的拉力,竟然让庞然大物闇翅稳不住身形,被两条龙鞭拉扯着,朝神音的方向滑去。

    鬼山缝魂和鬼山莲泉脸色渐渐苍白起来。不愧是杀戮使徒,虽然不清楚她长时间作战的续航能力,但是至少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足以傲视群雄。

    闇翅依然勉强挣扎着,但是还是被鞭子拖曳着,一点一点地朝神音滑去。

    神音嘴角冷笑,然后将手腕上的那串冰蓝色的宝石往空中一扔,空气里七团蓝色的闪烁光点旋转着,渐渐幻化成七个风驰电掣的虚幻的神音,卷动着白色光芒的七个幻影在空中旋转着交错飞掠。

    七张一模一样花朵般娇艳的脸上,是毒蛇带血獠牙般凛冽的杀戮气息。

    鬼山莲泉心中一沉,空中游走的锁链突然被几条巨龙长鞭缠得动弹不得,她闭上双眼,身体里震荡起一股排山倒海的魂力。猛然间,回生锁链突然暴涨三倍,如同双手环抱的柱子般粗细。链条每一个环扣的边缘,都如同刀锋一般又薄又利,突然膨胀开来的力道,将缠绕着它们的龙筋,切割得鲜血直流,空气里四散激射着大量的龙血,仿佛从天而降的猩红暴雨。

    四条巨龙的悲痛龙吟,响彻天地,连空中的乌云,都被震动得翻涌不息,四散破败。

    “你找死!”神音看着被切割出巨大伤口的巨龙,脸上寒光爆射。

    两条巨龙突然松开锁链,朝鬼山莲泉席卷而去,狰狞而巨大的龙口利牙交错,莲泉脸上一阵慌乱,但闇翅被神音拉扯着,躲避不了。

    正在这个时候,鬼山缝魂举起月光色的长剑,他胸膛上金黄色的十字刻纹绽放出剧烈的光芒,空气里无数卷动着的白色冰冻气流唰唰地朝剑身蹿去,凝固在剑身表面化成森然的寒气,他举起长剑朝闇翅脚下的龙身砍去,剑气暴涨,仿佛凌空横斩的白色软刃,闪电般地切割进龙鳞深处。

    两声巨大的惨叫,两条龙鞭吃痛,松开闇翅的爪子,闇翅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冲天而起。

    “莲泉,现在!”鬼山缝魂大吼一声。

    莲泉心领神会,她转身和缝魂以背相靠,双眼紧闭,天地间一阵巨大的雷声,闇翅载着他们两个朝云朵之上飞快地爬升,与此同时,他们脚下辽阔的黑色汪洋,隐隐发出无数沉闷而遥远的怒吼。数以万计的游动的光芒,在黑色的海面之下隐隐发亮。顷刻间,浩瀚无边的黑色海洋变成了一面混沌的星空,密密麻麻的光点,在沉闷的巨响中呼之欲出。

    神音心里突然有着无限的恐惧,她回过头,看着幽冥。

    幽冥冲她点了点头,然后朝天空飞快地拔地而起,仿佛一股冲天的黑色气旋,他修长而矫健的身形,一瞬间就追上了朝天飞掠的闇翅。他双眼含怒,面若冷霜地冲鬼山缝魂说:“使徒和使徒打斗,你一个王爵凑什么热闹,你的对手是我!”

    说完,他朝天空将头一仰,胸膛上的金色刻纹激射开来,翻滚的乌云深处,无数的水汽凝结翻涌,瞬间幻化成上万根巨大黑色冰柱,从天空雷霆万钧地笔直刺下。

    鬼山莲泉挥动起白色的锁链,如同旋转的星云般将她和缝魂围绕起来,激射而下的巨大黑色冰箭撞碎在旋动的锁链上,化成碎裂的黑色冰块,只是闇翅巨大的身形无处躲藏,“噗噗噗——”转眼间密密麻麻数十根巨大的黑色冰箭穿射过它的翅膀和身体,漫天洒下滚烫的血雨。伴随着闇翅巨大的哀鸣声,他们随着闇翅一起朝海面上跌落下去。

    天空里的幽冥一声冷笑,朝上突然跃起,仿佛跃出水面的黑色鲤鱼一般,在空中调转身形凌空倒立,他双脚上方瞬间凝结出一面巨大的黑色冰晶,他双脚用力一瞪,朝下急速坠落,追着鬼山兄妹而去。

    他如同一个黑色的鬼魅,从天空之上斜斜刺下,他将左手再次用力一斩:“坠!”天空里,又一批成千上万的巨大冰箭怒射而下,这一次,每一根冰箭都变得更加庞大而沉重,速度更加剧烈,雷霆万钧,仿佛一面当头轰然砸下的带刺巨墙。

    而更加绝望的是,幽冥将右手一抬,身下的海平面上,突然疯狂地拔地而起数十根锋利的黑色冰晶尖刺,刚刚钻出海面的尖头仅仅仿佛是雨后的春笋般毫不起眼,然而短暂的瞬间之后,黑色冰晶持续拔地而起,仿佛诡谲扭曲的藤蔓般“哗啦啦”朝上摇曳爬升,沿路不断吸纳着海洋上翻滚的浪涛和天地间的水汽,冰晶膨胀着直径围度,很快就变成了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小山,碎裂的冰块噼里啪啦坠落深海,鬼山莲泉看了看头顶压下来的黑色冰箭,再看看脚下此刻正朝他们疯狂吞噬而来的巨大黑冰嶙峋山脉,在这样两头夹击的当下,她心里一慌,手上的锁链突然露出一个缺口,鬼山缝魂的肩膀被一枚冰箭猛然洞穿,滚烫的热血飞溅开来。

    “哥哥!”莲泉大喊。

    “不要管我,全神贯注!莲泉,现在放松了,我们就没有机会了!”鬼山缝魂依然紧闭着双眼,全身的魂力在他的灵魂回路里疯狂而有序地流动着。

    “是!”莲泉眼睛里含着热泪,她抬起头,看着从上面坠落下来的黑色鬼魅般的幽冥,又看了看岩石上此刻正在休息伺机而动的神音,她闭上双眼,全部的魂力朝着脚下黑色的海面涌动而去。

    “起!!”鬼山莲泉和鬼山缝魂突然大吼一声,两个人睁开他们的双眼,他们的眼睛全部变成了血红的颜色,除了金光闪烁的瞳孔,整颗眼球上都已经布满了红色血管,眼眶边缘几乎要渗出血来。

    莲泉跌坐在闇翅羽毛柔软的后背上,嘴角挂着一丝鲜血,但是她依然咬牙维持着巨大的魂力消耗,而她身边的鬼山缝魂,如同一位高大的战神一样,迎风而立,喉咙里发出暴风般的怒吼。

    神音和幽冥异口同声地大喊:“糟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回:王者集结

    辽阔的海面像是被地底烈火煮沸了一样,肆意地翻滚起来。大团大团的气泡从海底翻涌而上,无数剧烈的水蒸汽将整个海面笼罩起来。接着,几秒钟巨大的寂静笼罩了天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见海面突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仿佛海底被凿出了一个庞大的缺口,海水往塌陷中心汇聚而下,然而很快地从凹陷的中心隆起一个光滑的弧度,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仿佛海底火山喷涌,一头又一头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魂兽,从海面上破水而出,朝天空疯狂飞窜。

    无数的剑鱼、海象、海狮、蛟龙、海蝶、水蛇、海马、三戟鱼……各种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海底魂兽,群魔乱舞地朝着天空笔直上升,其中为首的,正是鬼山缝魂的第一魂兽【海银】,那是一头有着麒麟的头部、巨蜥的身形以及海龙的尾巴的巨大怪兽,本来如同一座小小山丘的闇翅,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在巨蜥面前飞动的小小蜂鸟。它的双肩长着两只巨大的纯白色肉翅,上面密集地生长着无数长剑般锋利的细长鳞片,如同千万把刀刃,此刻正在伸展开来,刀刃彼此切割发出金属的划声,刺痛着耳膜。

    从高高的山崖上望过去,视野之内全部都是飞翔在空中渐渐聚拢来的数万只魂兽,密密麻麻地延伸到地平线的边缘,覆盖住了整片视线能及的海域。它们的双眼通红,失去理智般地咆哮着。

    神音被这天地间回荡着的巨大轰鸣震得胸口一紧,一口热血从喉咙里涌上来,身体里的灵魂回路像是发出抽筋般的疼痛,仿佛正在错乱扭曲,她赶紧坐下来,平稳体内几乎快要被这些魂兽的怒吼震得失控的魂力。

    乌云笼罩的苍茫天地间,落日正在颓败地往地平线下沉落。从高空上向下俯视,残阳如血红的红色余晖里,数十万只巨大而疯狂的魂兽,仿佛成千上万的黑色野蜂将海面覆盖起来。各种各样锐利的鳞片、利爪、尖牙,从它们的身躯上挟裹着魂力不断地激射而出,漫无目的,密不透风,整个岛屿在如同暴雨般的扫射之下渐渐变得千疮百孔,狂风卷动,飞沙走石。整个天地间一片鬼哭狼嚎。

    几十万只疯狂的魂兽朝着神音、幽冥席卷而去。

    而这个时候,更远处的山崖上突然出现几个强劲的金色光阵。

    特蕾娅突然转过身,她双眼的白色风暴里,渐渐闪烁起兴奋而期待的光芒。

    金色光阵的光芒渐渐隐去,麒零视线逐渐清晰,他刚来得及看清脚下黑色的地面,就被整个天地间巨大的轰鸣震得头痛欲裂,身形瞬间不稳,几乎快要跌倒。他刚刚通过漆拉的棋子传送到这个岛屿上。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直接面对着这样一场天崩地裂的巨变。

    他抬起头,视线一花,前方空气里一道透明的涟漪快逾闪电般地朝他扫来。透明的气浪撞击向他的胸口。他感觉像被一根无形的铁棍在胸膛上重击了一下。

    他吞咽下喉咙里涌出的鲜血,张口想要呼喊银尘的名字。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说不出话来,四周激荡着仿佛雷暴般冲天裂地的魂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在摇晃的视线里,看见银尘突然闪动身形,挡在了自己前面。银尘腰间光芒闪动,瞬间,一面巨大的纯银盾牌挡在自己前面,柔和的白色光芒,将周围的飞沙走石、尖锐叫嚣,还有那些暴戾流动的魂力全部阻挡开来。

    麒零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他看着面前整个天地间几乎崩裂的场景,张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人间炼狱吗……”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而此刻,银尘将天束幽花朝盾牌后面一拉,拉到麒零身边:“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展开身形,飞快地在嶙峋的岩石间跳跃疾走,朝着仿佛坍塌的天空尽头飞掠而去。

    麒零还没来得及叫住银尘,突然他的身后金光大放。

    他转过身,漆拉从一扇金色魂力编织而成的光门里走出来,光门中间是一道仿佛透明水面的空气涟漪,漆拉的身影,从空气的波动扭曲中幻化而出。

    “漆拉,你怎么才来?”麒零说。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银尘呢?”漆拉看着眼前万兽飞舞,天地崩裂的场面,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让我们留在原地,然后自己就……漆拉!”麒零还没有说完,漆拉的身影就在空气中虚幻地扭动了一下,瞬间消失了。

    “他又去哪儿了啊!”麒零有点生气,转身看向身边的天束幽花,发现她面色有些凝重,“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怎么了?”

    “漆拉制作棋子的速度竟然已经可以达到这么快了……”幽花的瞳孔有些闪烁。

    而此时,麒零和幽花完全没有发现已经悄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特蕾娅。

    “漆拉,你是怎么做到大幅缩减【吟唱】时间的呢?我还以为只有我可以,没想到,呵呵,看来,你对你的天赋,真的是研究得无比透彻啊……回头有空,我也研究研究你的天赋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吧,也许我的想象力更加丰富也说不定呢,反正,那个‘标本’一直都在,沉睡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醒醒了吧。”特蕾娅看着消失的漆拉,微笑着,喃喃自语,她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又望向天地间狂乱的魂兽们,脸上依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但是她混浊的瞳孔里,却有一种狂热的期待。谁都不知道她期待的是什么。

    “眼前的人间炼狱,对某人来说,也许就是最完美的天堂了吧,呵呵……终于开始了啊……今日过后,亚斯蓝的排名,就需要重新改写了吧……”

    站在她身边的霓虹,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他全身的刻纹密密麻麻地几乎全部浮现了出来,狂暴的魂力如同龙卷风一样,从他的身体里席卷了出来。

    他的眼神直接而又暴戾,他的眼睛里,除了神音,谁都没有。

    特蕾娅被身边的魂力震动,回过头看着霓虹:“傻孩子,你急什么。在这场风暴里,我们就只需要静静地做一个观察者就好了,如此剧烈的战役,已经足以和四年前的浩劫媲美了。在这种强度的对抗之下,我相信每一个人的魂器、天赋、第一魂兽、第二魂兽,还有他们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秘密,都会暴露得淋漓尽致,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顿饕餮盛宴啊……还是那句话,秘密就像森林里的火把,它无法照亮整片森林,它只会引来更加嗜血的野兽。”

    真正摧毁天地的风暴就要开始了。她想。

    她本来已经大概能够预判这场战役的结果,因为幽冥神音鬼山缝魂鬼山莲泉包括沉睡的西流尔,他们的天赋和魂器皆已暴露,战力判定基本锁死,然而突然降临的漆拉和银尘,成为了巨大的变数。

    他们如果只是袖手旁观或者中立克制,那么还好,但如果这场战役最终引起他们两人加入,那么,这将是一场足以毁灭亚斯蓝的大战。

    特蕾娅的心跳渐渐加快了,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幽暗森林里,渐渐亮起的火把。

    漆拉,银尘,点亮你们所有的秘密吧。

    谁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天意巧合,也许是耗费数年的精心策划,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样一个残酷而本不该出现的事实:

    亚斯蓝领域上,除了从不离开白银祭司身边的一度王爵修川地藏和他的天地海三使徒之外,现存的二度到七度全部的王爵使徒,都在此刻会聚到了这个岛上。

    乌云翻滚的苍穹,天光破碎逃窜,漆黑的大海如同煮沸的水,数万只疯狂暴戾的魂兽仿佛一只只海底妖魔一样持续破水而出,这种末日般的气息,这种毁灭前的预兆,多像是几年前的那次重演,也许冥冥之中,天神再一次地,用它诡异莫测的灵犀牵引,聚拢了这世间所有魂力的巅峰。

    特蕾娅笑着看了看霓虹,她风情万种地伸出手,握住霓虹肌肉结实的手臂,然后拉起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裙摆,她牵引着他,仿佛指引着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她让他的手抚摸起自己的爵印,霓虹修长有力的手指抚摸着那私密处最柔嫩也最神秘的肌肤,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呼吸里是炽热的雄**望,他天使般纯美的面孔滚烫通红。特蕾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使徒,像一个少女端详着自己最宠溺的玩具。

    霓虹的魂力渐渐翻涌激荡,仿佛一座随时都会喷涌的火山。

    ——然而,只有特蕾娅知道,在持续不断的抚摸之下,自己爵印里沉睡着的那个宝贝,它才是真正的、能够毁灭天地的火山。只是它依然沉睡着。

    ——但它正在醒来。

    ——它不是幽暗森林里的火把,它是最后才会登场的,焚烧一切的终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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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164/ 第一时间欣赏爵迹最新章节! 作者:郭敬明所写的《爵迹》为转载作品,爵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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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迹介绍:
传说中的奥汀大陆分为东南西北四国,在这个世界中,充斥着神秘莫测的魂术,弥漫着权力和欲望的激烈争夺。生性单纯而憨厚的平民少年麒零,无意中卷入了这场帝国间的斗争。从未接受过魂术训练的他从此跟随自己的领导者出生入死…… 腥风血雨,殊死争斗。 爱恨杀戮,悲怆史诗。 最巅峰的魂术师们巨大而恐怖的力量由何而来? 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又掌握着怎样的真相? 这场旷世之战,究竟要将主角的命运引向王者的宝座,还是惨烈的死亡?爵迹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爵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爵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