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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八章 【张网以待】

    待至巳时前后,鲁达和岳飞这才来寻。

    见了面,鲁达一个劲的瞧着站在黄杰身后的封宜奴嘿嘿傻笑,岳飞却是满脸敬佩神色瞧着自家师兄,黄杰瞧他二人已然不是昨日的服色,也就知道这二人昨夜并未宿在樊楼。

    瞧见黄杰瞪眼,鲁达也知收敛,便也摸出一张拜帖来,道:“东家莫恼,今日一早王黼便着人将昨夜被打断了手脚的王府二管家来青云观登门谢罪,并上了拜帖,说是明日亲来拜会。”

    黄杰接过拜帖瞧了瞧,发现这当朝少宰的拜帖也不另类,却与常人一般,贴上既不鎏金也不贴银,抬头竟还是“学生王黼”,姿态也不是一般的低了。

    当即想了想,黄杰便与封宜奴作别,要她只管打扮得美美的,他这便去与樊楼打了招呼,礼聘之事这便着手。封宜奴想想,便也说她在城中大梁驿有一处宅院,礼聘之事不宜在樊楼张扬,到时只管去大梁驿寻她就是。

    黄杰哈哈一笑,便也领着鲁达和岳飞去了,毕竟当朝少宰要来登门拜访,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出了樊楼,却看见莫大几人还有曹正却都在门外候着,见黄杰出来,曹正便道:“师叔,俺师傅交代了,日后俺等便与师叔做了伴当,师叔只管差遣便是。”

    黄杰眉头一皱,便也点头应了,曹正又道:“俺师傅得知师祖在相州,很是想念,便也告了假,今日一早便去相州寻俺师祖去也!”

    黄杰便也点点头,既然林冲已经知道了周侗如今在相州刘延庆府上做客,曹正称呼他师叔也是该当了。黄杰本是只想用曹宝的关系与林冲结交,却都怪自己断片儿,如今懊恼也是无用了。

    出樊楼时,他倒是问了樊楼少东范诚,却说昨夜也是吃醉了酒,自然回府休息去了,这般大早怎会在来,便也没去惊动。

    当下黄杰便叫来莫大,抬手与他三千贯飞钱,要他马上寻了礼聘媒人,立即大张旗鼓的将他要取了封宜奴的消息宣传开来,正午之前定要先把九色聘礼礼摆上樊楼,而后在寻了鼓乐队伍去大梁驿下聘。

    总之一句话,一定要将声势造起来,势必要全汴梁的人都去追问,这娶了封宜奴的人,究竟是谁?

    莫大几人都是地道的汴梁子,自然是天生的城狐社鼠,别的本事或许有待商榷,来办如此勾当却是无师自通,驾轻就熟,待明白了黄杰要把事情搞大的用意之后,便也当即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随后黄杰便也领着鲁达、岳飞和曹正匆匆而去,径直骑了马就往青云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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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八九章 【容是不容】

    只是填饱肚子的吃喝,自然用时甚快,待大伙儿吃饱喝足,黄杰便叫来火工道人收去了碗筷,正要与鲁达和曹正这两个外围人员布置事项的时候,却是有火工道人引了林冲过来。

    见了面,林冲便也道:“昨夜听说师傅身在相州为刘延庆府宾,俺便思念的紧,今日一早俺去军中告假,却叫上官刁难半日,好不容易告得十日假期,刚出汴梁却瞧见南飞大雁无故堕于道旁。俺思来想去,只怕师弟要惹是非,还是转回来了。”

    黄杰听了一乐,他倒也记不清昨夜详情,不过这河北路相州府距离东京汴梁也不过三五百里路程,十日自然能打一个转回了,听说周侗乃是政和初年离的东京,转眼也是七、八年没见,林冲挂牵也是该当,便也笑道:“师兄有心了!正巧今早王黼命人送来拜帖,说是明日一早来见,俺正与大伙儿布置。”

    当着林冲,黄杰自然又把计划说了一便,当他解说要使朝中奸贼自相残杀之计时,自然也是听得林冲大愕,竟道:“此事……只怕官家不容!”

    黄杰嘿嘿一笑,却问:“师兄,俺大胆问上一句,蔡京置应奉、造作二局,大势搜刮江南民财,造成冤死遍地,百姓揭竿而起,此事官家容是不容?”

    林冲听得面上一红,不知作何回答,黄杰又道:“当日那高衙内调戏嫂嫂,若非师兄机缘巧合攀上了曹家,只怕也要身受了这等屈辱,此事官家容是不容?”

    林冲面上颜色更甚,还是不知作何回答,黄杰更道:“还有,当日若非得了警讯,那陆谦使计先卖与师兄宝剑,然后又引师兄去高府白虎堂。若是得计,师兄那时吃了官司,轻则流放刺配,重则陨命当场,嫂嫂只怕也是难逃魔掌,倒时师兄可还顾及官家容是不容?”

    林冲一想,面色羞愧道:“唉!还是师弟晓事,俺竟不如,也罢!俺便从了师弟就是!”

    林冲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之前倒也是真没时间去想,不过方才黄杰点出之后,倒也醒悟过来。当初他在大相国寺得罪了高衙内后,虽然碍着曹家面子,不好明着来寻事儿,但很快一块在捧日军中当差,又是多年好友的虞侯陆谦便也寻来一口宝剑,推说急需钱财周转买卖,便将宝剑转卖与林冲,又过不久陆谦却说太尉高俅听说宝剑之事,要求一观,便也劝说林冲这是一条终南捷径,不如去把宝剑献与高俅,某个军中出身。

    也在这时,黄杰托人传的讯息也到了林冲手上,这“相国寺前生恩怨,白虎堂内恐有变”的偈语如此简单粗暴,林冲岂有不明的道理,便也急忙将宝剑装了锦盒,差人直送去高俅府上,又去寻了陆谦一顿好打,才算堪堪避开这祸事。

    可就算如此,这几年也是每日活得如坐针毡一般,生怕有个行差踏错,便天降祸事。如今黄杰旧事重提,对他确如醍醐灌顶一般,再说昨日黄杰手段他也是亲眼见证,如今说是有办法能让朝中奸贼自相残杀,倒也是宁可信其有啊!

    见林冲这般表态,黄杰便也笑道:“此事,师兄便做个帮衬就好,师弟本打算用三个月来筹划,谁想昨夜吃酒他便自个儿撞上门来,如今万事仓促,俺用来的行事人手、装备也还都在路上,既然师兄已然告的了假,不如明日劳烦师兄往颍昌走上一遭,瞧瞧俺的人手到了何处?”

    林冲听了皱眉,便也道:“师弟却是要支开俺么?要去颍昌,曹正不可?”

    黄杰正色道:“师兄若要如此去想,师弟也是为难!明日设计引王黼入彀事关重大,但有差池牵连甚广,师兄家业全在汴梁,自然做了暗子最好。”

    林冲想想,也觉得有理,便也只能答应下来。

    当即黄杰便也开始布置安排,将明日一早要做的事情仔细吩咐交代,刚说完了头遍,正要说上二遍好加深印象的时候,火工道人却是把莫大给引了进来。

    莫大此时身上换了一套深红色喜服,双手捧着一封喜帖,进来便叉手道:“恭喜道长!贺喜道长!喜事成了,这是方才刚刚从大梁驿封大家宅中讨来的吉书,还请道长过目之后好与阴阳先生算了吉日吉时。”

    接过莫大递来的吉书一瞧,上面自然写的是封宜奴的生辰八字还有籍贯以及父母尊讳,黄杰一瞧便也愕然道:“安庆府太湖县……父行七……母董氏?”

    忽然之间,黄杰突然想起了那年黄州城下,一个满脸仇恨的女孩儿用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瞧着自己,问道:“予的爹爹究竟是谁人害的?”

    自己当时似乎答的是:“我未杀汝父,汝父却因我而死,奈何之!”

    黄杰突然苦笑一声,摇头道:“天意!当真天意!”

    大伙儿瞧着不解,自然来问,黄杰便也将那年安庆府王庆作乱,附近流民奔徙黄州城下,他临危受命与当时知州衙内曹宝一道处置流民,却不想在处置时生乱,却有流民封七郎也为冲撞军阵被曹宝一箭给射杀了,而这封宜奴便是那封七郎的女儿,当时封宜奴与其母董氏将封七郎的尸首在义庄火化之后,便要自身前往汴梁投亲,黄杰还包了马车相送,义助了钱财。

    众人听来,都是惊叹果真是天意,当下黄杰也不磨蹭,便在吉书上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填了,便让莫大拿去与阴阳先生合算。

    这莫大也是个灵巧人,竟然直接就把阴阳先生带进了青云观候着,拿去一算,便听阴阳先生拍着桌子叫道:“天合!竟是天作之合!老夫合算了二十余年的姻缘,竟然是头次瞧见这等天合之数!”

    这般叫喊自然惊动了观中好事的老道,不一会便也传开,很快便有也通阴阳术数的老道前来讨要八字探看,算过了之后却都是惊讶无比,却都迅速达成一致,只说黄杰与封宜奴的八字儿的确是天作之合,其余便也三缄其口了。

    这般闹了一会,天也黑了,最终阴阳先生算出的上吉日在十二月初八,中吉日在十一月初六,十月之内却是没有合适的吉日,黄杰倒也不做强求,只是要求尽快将纳吉、纳征和请期之礼行了,迎亲之日就定在十一月初六,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设法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就是了。(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十章 【莫道命苦】

    莫大领了差事,急忙就去办事,可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来了三位自称是昌隆号总店管事的人,进来之后先从一个玉匣子里摸出了半块鱼形玉珏,黄杰便也入了房中,也取了一块出来,二者相合之后便是一整枚阴阳鱼玉佩。

    当即三位管事便也行了家礼拜下,口称:“少主!”

    其中一名年约六旬上下的老管事便开口道:“少主昨日使了飞钱花销,俺等便也得到了少主抵达汴梁的消息,却是尊从东主吩咐,不得召见不敢相扰。只是今日下午酉时初刻,有人拿了少主命牌前来总店相询,老朽等人觉得事关重大,这才前来拜见。”

    黄杰点点头,道:“是何人来询?”

    老管事便也答道:“乃是樊楼歌伶李师师!”

    黄杰听来一奇,便问详细情况,老管事便也一指身后的另外一位管事道:“李大家进店之后,便唤了陈掌柜询问命牌之事,陈掌柜便也只说此牌乃是昌隆号密戳飞钱令牌,凭牌可兑换库平足金一万两,其余并未多说。”

    接着老管事却与那陈掌柜使了眼色,陈掌柜便也上前道:“李大家问清了命牌果真可兑万两黄金之事后,便也匆匆告辞而去。事后,俺也觉得此事蹊跷,且街面上已然传言少主与那樊楼的封大家赎身的消息,便也派人悄悄跟在后面,却见李大家上了一辆樊楼的通车,车上那封大家也在。”

    黄杰点点头,便也道:“这命牌,本是俺与封大家下的聘礼,她让人前来求证也是该当!”

    三位管事听来,便也是点头,可老管事却道:“少主,却有一事不知道老朽当讲不当讲。”

    黄杰听了急忙正色叉手道:“姚朝奉此言差矣!若论族亲,朝奉合该是俺叔爷,俺若有什么不当之处,只管斥责就是!”

    姚朝奉听了,便也直言道:“那封大家在汴梁出道不过数年,平素才名不显,艳帜高张,少主喜欢,纳来做妾,倒也无碍。只是那李师师李大家,却是万万招惹不得,此姝曾得圣眷,门第尤峻,如今虽是见弃,却听禁中传闻,官家自今念念不忘……”

    这李师师与当朝官家之事,黄杰早在奇梦中知道了,不过如今姚朝奉说来,也是好心好意,他当然不敢多言顶撞,便也虚心受教,答应绝不去招惹李师师,且李师师那等****也不是黄杰欢喜的类型,姚朝奉报了此事之后,便也将玉珏拆开归还,便自告退。

    送走了姚朝奉一行,黄杰便又来与岳飞、鲁达、曹正布置明日只是,知道时近三更,这才罢了休息。

    只不过这夜黄杰却不得安眠,整夜翻来覆去,思谋明日计划,而远在小御街大梁驿金钱巷的封宜奴宅中的榻上,也有两人同样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想不到,妹妹却是当真要嫁了!”床榻之上,居左的李师师着了一身丝缎的睡衣,却是只手撑着螓首,满含笑意来弄居右的封宜奴胸前挂着的一块玉牌。

    封宜奴神色怔怔,却也道:“师姐姐莫要取笑,妹妹并非是看上了黄郎的家财。”

    李师师叽叽一笑,道:“知道!知道!妹妹非是看上了家财,而是看上了人才。那黄天八倒也果真是当得诗画书三绝,尤其是与妹妹做的画像,不若改日妹妹与姐姐说和,让妹夫也与姐姐做上一幅?”

    封宜奴听来,面色微红道:“姐姐,黄郎名杰字子英,今后就算是一家人了,如何这般见外,还来唤他道号?”

    李师师便也笑道:“好好,日后只管唤他妹夫就是,却说做画这事,成是不成?”

    封宜奴便也道:“却还用说?当真以为妹妹小气?”

    李师师得了准信儿,也是欢喜,不过很快却是叹气一声道:“妹妹命好,姐姐瞧来却是心里凄苦。为何良人少见,负心的汉子却多……那死没良心的冤家,如今也不知倚在哪个宫娥怀中作乐!”

    封宜奴知道李师师动了悲心,忙也来岔开话题道:“姐姐不知,,妹妹与黄郎却是有些宿缘,如今想来也是天意!”

    李师师听了,八卦之心大炙,便也忙来问道:“如何?快与姐姐分说!”

    封宜奴道:“姐姐也知,宜奴籍贯本在安庆府太湖县,当年安庆府王庆做反,太湖县也受了匪祸,便与爹娘奔徙去了黄州,后来如此……这般,这才与母亲来汴梁投亲,谁想风尘沦落,却在今时今日,再遇恩公。”

    李师师听得倩目圆张,也是震惊莫名,不想其中竟有这般因果,却听封宜奴又道:“说来,昨日与黄郎坐谈之时,妹妹便也认出了他。虽是过了这些年来,可他容貌妹妹却是一日都不曾忘记,起先还是恨他,直到在这花花汴梁,见识了人情冷暖,才知道他当时所作所为,无疑恩同再造,因此便也不恨他了……甚至,还****想着盼着念着……想着他当时已经是黄州生员,日后定要来京赴考……盼着有朝一日他来樊楼,却不知是否能够得见……念着这番恩情,究竟如何才能报还……”

    “唉!”李师师叹得一声,道:“妹妹苦心,竟也叫上天得知了,才安排了这番姻缘,可喜!可贺啊!”

    封宜奴听了,面色本是微红,如今更添一丝酡红,道:“姐姐不知,昨夜唱罢了他为妹妹做的词时,见王衙内突然做狂,妹妹心中很是惊恐,只怕为他惹来了祸事,遭了不测。可姐姐不知,当那王衙内逮着妹妹去寻他时,他一瞧见便勃然怒了,想也不想便出手惩治……”

    “冲冠一怒!”

    李师师便也轻呼,而后笑道:“不想纨绔凭拦阻,冲冠一怒,情定小西楼。这冲冠一怒,倒也贴切!”

    封宜奴面色更红,道:“昨夜妹妹扶他上了西楼之时,心里想得竟是,或可用一夕枕席偿了他的恩情,毕竟只是妹妹认出了他来,他却没认出妹妹。谁想今日一早,他却只问妹妹愿不愿做了他家小九,妹妹当时却是惶恐……”

    李师师便也伸手来抚封宜奴肩背道:“妹妹好命,这等奇男子本就世间少见,况且还这般有情有义,若是姐姐便也愿嫁,却有什么惶恐的?”

    封宜奴便也抬头来瞧李师师,突然抽泣道:“妹妹命苦,只怕今后是做不的人母了……”

    李师师这才瞪大了眼,旋即也是陪着垂泪道:“莫道命苦,这天下的人儿都是一般,全凭机缘天数而已,如今妹妹机缘来了,自当好好把握才是,何须如此自苦?”(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一章 【登门拜访】

    重和元年,十月十二,冲龙日,朝廷例休。

    王黼按例卯时初起身,先去书房之中将昨夜送达的文书整理,并命人备好香汤,待到辰时初刻这才焚香沐浴,而后叫人王骢从房中拖了出来,也叫人与他盥洗打扮后,却只让他穿了一身内衣,却把三根早就备好的荆棘条儿用麻索栓在他背上。

    既是做戏,这荆棘上的刺儿自然不曾拔了去,所以荆条贴背入肉,便叫王骢发出一声惨叫,王黼斜眼瞪他,喝骂道:“离死还远,鬼叫个甚?”

    王骢只能忍了,不过很快就感觉原本冰冷的后背渐渐热了起来,还有热流沾衣,伸手一摸便见了一手血红,不由感到头晕目眩。

    随后王黼便也领着王骢走出王府,他自坐轿,却要王骢骑了马儿,就往青云观行去。

    这当朝少宰出门办私事,自然不能有仪仗,不过他家那顶打着王字风灯的官轿,以及二十余个担着礼物下人和十几名武士伴当,在东京却是无人不知这是当朝少宰要出门了。

    更何况今日里还多了一幕奇景儿,却是王少宰家中的衙内小王太尉居然如戏文里演的那般负荆请罪,因此才走出街市口,方圆三里地儿之内便也传开了。

    随着队伍行走的方向不断变化,传言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直到出了昭德坊,担着礼物在前的下人假意与路人搭话,这才传出王黼此行的目的地竟是御拳馆旁的青云观。

    不过,东京毕竟乃是大宋朝都,只是区区一位当朝少宰的衙内玩负荆请罪的把戏,还不能达到万人空巷的规模,广大群众围观了几条街后,便也渐渐散去。

    摸约走了小半个时辰后,便也来到了景龙门外城北厢的御拳馆外,王黼叫停后伸头一看,见王骢身上的雪白内衣早教鲜血染得半红,这也才满意的点头,就往青云观行去。

    瞧那王骢,如今唇白脸白,虽说后背不过是荆棘刺出的小口,只是伤些皮肉,可走了一路又是在马背上颠簸,如今却也至少流了几十两血,自然是有些吃不消了!

    待来到青云观门前,却见观门半闭,一个火工老道正带着两个小道童正在洒扫,见着王黼等人过来也是惊讶,待问清楚了来人是谁后,便也惊讶道:“不知相公来得这般早,观中还未准备妥当,不敢怠慢,请走别院先做休息。”

    这青云观原本只是此地一大户人家的家庙,后来经由宋神宗特拨此地与御拳馆迁址之后,那大户人家因受不得御拳馆中****习武的呼喝声扰,便也将宅院托付于观中道人,另迁别处。

    结果一来二去,青云观日渐做大,那大户人家的正宅反倒成了青云观的别院。

    这般请求,王黼倒也通情达理,如今不过辰时末刻前后,这般登门拜访确实算赶早了。不过他如今身为少宰,屈尊来见个道士,来早来晚都是天大的脸面,可谁叫自家孩儿受制于人,自然容不得他肆意,便也答应先去别院暂驻,等观中准备好了再正式登门。

    这别院倒也不远,就在青云观的围墙转背,步行也不过百步左右,待入了别院坐了前堂,奉上香茗之后,别院管事只留下一双童儿伺候,便也告罪一声前去通报了。

    入来时,倒也瞧见这别院里没什么人,王黼倒也不以为意,便也静坐等候。

    突然,就听一声惊天虎啸骤然从后堂方向传来,啸声宛如惊雷,又好似就在耳边,当即唬得堂中饮茶的王黼咣当一声摔了茶盏,立在一旁背着荆条的王骢和官家王寿都是骇然连退,王骢更是哇呀一声转身要跑,却是被尺高的门槛儿绊了一个恶狗扑屎。

    还是老官家胆大,便见他伸手往袖中一摸,便拿出一把铁尺来,旋身边扑到王黼身旁,拦着后堂方向道:“相爷快走!”

    瞧他这般紧张模样,一旁伺候的两个小童儿都是掩嘴嗤笑,王黼虽然被那一声虎啸吓得三魂离了气魄,但他毕竟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愣神的瞬间也是迅速反应过来,正好看见小童们不惊不讶,便也问道:“你二人为何不怕?这别院里可是养有大虫?”

    一名小童便也答道:“好叫相公得知,后院梨园当中的大虫,乃是俺家师祖爷爷所养的灵兽,名唤白虎将军,还有一头熊罴唤作熊力士,如今师祖爷爷该是正与武曲星爷爷早课。”

    王黼一听,也是好奇,恰好此时后堂方向又传来一声粗莽熊嚎,就听王寿道:“果然是熊罴!相爷,此地不可久留!”

    王黼心意突然一动,便起身要往后堂去,两个小童见状便要阻拦,忙道:“相公不可!”

    本来听着虎啸便也心中生奇,又听什么师祖、什么武曲星,更是勾动了王黼的好奇之心,自然想要一探究竟。当即他便与王寿一使眼色,王寿便也转身将两个小童拦了,呼喝一声唤来门外伴当武士将童儿制住,便也转身护着王黼往后堂去。

    入了后堂,便远远瞧见一院围墙之后,却有粗大梨树破墙而出,待他走近却寻不着墙园的门儿,不过墙上却是开有几扇花窗,待他凑近一扇花窗探头去看时,突然就被一道银光晃着了眼睛。

    瞪眼一瞧,但见梨园之中却有一片小校场,此时一个银白身影正舞着一把银光四射的兵器往场中一个黑金色相间的身影攻去,待王黼慢慢伸缩瞳孔将两个身影瞧清时,不由感觉后脊梁一麻,腿肚儿竟也转起了筋来。跟在后面的王寿瞧着王黼突然身子一晃就要跌倒,自然眼疾手快来扶,待他扶着了之后也是探头往花窗里面一看,不由“嘶”的一声,险些也是腿软了。

    但见小校场中,那银白色的身影,却是一个跨下骑一头着了银甲白虎,身穿银盔银甲银袍,手持银枪的银袍小将。而那黑金色的身影,在下乃是一头身穿鎏金铠甲的巨型熊罴,在上却是一个身穿葛色正一道袍,银发、银眉、银须,手持一柄银丝拂尘的老道。

    但见那银袍小将,手使银枪,驾着猛虎围着老道不断出招急攻,可那老道每一次都是轻轻扬起拂尘便能将银袍小将的招数破解,且口中还不断笑道:“太慢!太慢!太慢!以气御力,以神御枪,方能人枪合一,所向披靡。”(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二章 【梨园遇仙】

    银袍小将攻了数招不果之后,突然大喝一声,就见他跨下猛虎突然人立而起又是一声惊天咆哮,而后王黼和王寿二人就觉得那银袍小将身上突然大亮,跟着见他一舞手中银枪,便有万道炽热光线从他枪身和枪尖之上并发,而后便见白虎起身一跃,竟是当头一枪,使出力劈华山的招数,就往那老道头顶劈去。

    却见老道轻描淡写的将手中拂尘一扬,竟是在虚空之中轻轻扫过,就见银袍小将浑不受力一般,连人带虎就是一偏,而后见他手中银枪偏斜之后就往地面一指,轰隆一声竟是在地上暴起一团火焰,炸起了漫天尘土。

    而且,正巧这银枪所指的方向,正对着王黼王寿二人窥视的花窗,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对他二人而言自然就是近在咫尺,单听“唉吔”一声,王寿当先抱头往墙边一扑便也避过,可怜王黼没有这般机敏的身手,瞬间就被园中炸出的尘土扑在了面上,跟着原本就有些发软的腿就是一抽,便也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

    大约过了三五息的功夫,王寿当先闻到一股异香扑鼻,倒也迅速醒来,爬起身子便来寻王黼,见他灰头土脸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便也上前扶道:“相爷!相爷!”

    王黼经他一扶,也是瞬间醒悟,奋力站起身来,便伸头往花窗之内探看,也在这时,就听园中那老道的声音道:“不好!却是冲撞了当朝文曲星,去休!”

    也就在王黼瞧清园中二人身影的瞬间,只见熊罴背上的老道将手中拂尘一挥,而后便是“碰碰碰”连声炸响,跟着两人四周便暴起朵朵白色云烟,竟将二人身影转瞬遮挡,随后又是一声虎啸,一声熊嚎,也不过数息之后,云消雾散,园中哪里还有二人身影。

    “神……神了!真仙!俺遇着真仙了!”两人瞪着花窗好一会后,这次却是王黼最先醒悟过来,但见他一把抓着王寿,道:“你可瞧见了?你可瞧见了?”

    王寿被王黼抓醒,也是目瞪口呆的点头:“瞧见了……瞧见了……果是真仙,该是真仙!”

    王黼却是越抓越紧,浑不知道他双手指甲已然抓破了王寿的衣服,破了皮肉,却是满脸惊喜的问道:“你可听见了,真仙说的甚……冲撞了当朝文曲星?这当朝……文曲星,便是俺?可是俺?果真是俺?”

    王寿目瞪口呆之余,心思也连转,自然明白话里意思,忙道:“对!对对!老神仙就是如此说的,相爷若不是当朝文曲星,还能是谁?”

    王黼听了,顿时好似疯癫一般又哭又笑,不过很快便有王府的武士、伴当遁声而来,见了灰头土脸的王黼自然大惊失色,急忙团团护住就往前堂退去。

    待到了前堂,正好瞧见别院的管事道人带着几个老道满脸焦急的匆匆赶来,见了灰头土脸的王黼,吓得拜道:“相爷恕罪!相爷恕罪!不知是谁胆大包天,冲撞了相爷,可有伤处?来人,快去取水与相爷盥洗!”

    还有那早前被一声虎啸惊得无影无踪的王骢也出现了,却是扑来抱着王黼的大腿,哭诉道:“阿大!阿大!可不敢有事!若是阿大没了,叫孩儿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王黼一听,顿时心头火起,抬腿就将王骢蹬了个滚地葫芦,断喝道:“孽子,还不住口!方才有大虫要吞噬为父,你个孽子却是跑得比谁都快,如今又来诅咒为父,究竟是何道理!”

    王骢跑的甚快,自然也就没时间顾得上解去后背的棘条,这一脚被踢个正着,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个翻身,那爽利自不用说,顿时又是惨叫连连。

    也不知这几日是不是被善人蛊折磨太多,还是这一刻王骢脑中果真生了什么恶念,但见他先是抚背惨叫,跟着却是抱起肚子大叫一声,便也急忙念起了“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

    王黼一瞧,更是恼火,便也起身又踢他一脚,怒道:“好哇!你这孽子,竟然当真诅咒为父横死虎口,若非有这善人蛊,为父还瞧不清你这狼子野心!”

    当即伸手猛然从王骢背后抽出一根棘条,便也劈头盖脸的往他身上抽去,其状之惨,惨不忍睹,不忍言之。

    足足抽得二十余下,噼嚓一声才将棘条抽断,王寿见状这才来拦,又使眼色与家中武士道:“还不拖了衙内下去医治!”

    恰好此时早有火工道人端来盥洗的热水,王寿忙将手巾来与王黼道:“相爷息怒!莫气坏了身子,衙内该是一时做了恶想,定然不会当真诅咒相爷,息怒!息怒!”

    王黼接了手巾将脸一抹,也才冷静下来,不过此时他想的可不是孽子咒夫,而是在后园遇了神仙的事情。

    将脸一抹,王黼突然想到什么,便也起身,对王寿还有王府的武士、伴当喝道:“你等带上兵器,且随我来!”

    说着便也举步就往后堂去了,别院的管事瞧了也是大急,急忙上前阻拦,却是叫王黼一个眼色,就让武士将几个老道架了,直往后园行去。

    去了后园,很快便也寻着了门户,待入了园中一看,果然与方才所见的景物一般,王黼却是迅速寻着了银袍小将下击之地,果然地上有一个五尺直径的大坑,可还未走近便闻着一股异香。

    走近之后更是他更是趴在坑边,抓了一把泥土来嗅,只觉得异香扑鼻,竟是让人有一种酣然而醉的酒意,当即他便要王寿也来闻嗅,问道:“可闻出什么味道?”

    王寿便也道:“奇香!又似酒香,却是闻所未闻!”

    王黼再次闻了之后,却是悄声道:“可曾闻出烟火味道?王寿你曾在秦风路边军为伍,当也知道震天雷?”

    王寿却是摇头道:“并无半点烟火味道,老奴何止知道震天雷,当年还使震天雷杀过几个辽贼,方才那惊天一击的威势,绝非震天雷可比。”

    王黼听了,便也心中大定,眼珠儿一转,便也起身道:“快快快!快寻了器物来,将此处的泥土全都刮了去!”

    随后,便也转头来瞧几个管事,道:“方才并非是有人冲撞了王某,而是王某冲撞了正在此处的两位高人,却不知那二位是谁?”

    几个管事互相一看,便也摇头道:“不知相公所言何意,此地乃是别院内园,虽不荒废,但平日里并无什么人来闲逛,哪有什么高人。”

    王黼听了一愣,想想便命人将方才伺候的两个小童找来,又问了之后,两个小童却道:“方才听闻后堂传来一声喜鹊欢叫,王相公便要闯了后堂去瞧,俺等都叫王相公的伴当拦了,却不知道什么高人。”

    王黼愕然,又来问伴当和武士,谁知这些人全都异口同声,说是一开始都在前院歇息,并未听到什么虎啸,只是见着衙内惊慌失措跑来,才知堂中事端,后来倒是听见一声惊雷,来寻二人时,便也见着了灰头土脸的王黼,却没瞧见什么仙人。(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三章 【坐而论道】

    虎啸之事,王黼、王骢还有王寿三人都是亲历者,就算两个道童说谎,王黼也不当事儿,至于梨园遇仙,如今唯一的证据就是园中留有奇香的泥土,当即王黼便也是叫人深挖。

    不一会儿,别院的火工道人便取来挖掘用的工具,就由王家的人亲自动手来挖,可足足挖了三尺多深,翻出的泥土依旧带有奇香,王黼一想,干脆让下人们将挑来礼物的担子全部卸下,便用担子来将泥土盛了。

    直到下挖五尺有余,方圆近丈,才将香泥挖尽,而后王黼直接让人将已经半昏半醒的王骢连带十几担香泥迅速送回府上,而后这才在别院借地沐浴更衣,又来青云观前求见。

    这一次,青云观自然是准备好了迎接当朝少宰的仪仗,二、三十道人分立两旁,门中设有巨大香案、醮坛,道旗遍插。王黼也耐着性子,按照规制行了礼、打了醮、焚了香,便在道观住持黄玉子的引路之下,去内院。

    这黄玉子也是白发白眉的形象,自然引得王黼仔细观察,不过他身形消瘦得厉害,自然不像他方才见着的那坐着熊罴的仙人。

    待入了内院之后,黄玉子便也介绍道:“相公恕罪!这玉局观来的黄道士,乃是奉命押送我教门中两位护法前来京师交差,不过此人有些怪癖,今日贫道已做三请,他却不愿前来迎驾,直叫相公亲自过来寻他。”

    王黼听了,心说这等有本事的道士,故意做些放肆桀骜的事情也是正常,便也顺口问道:“两位护法?什么来头?”

    黄玉子便道:“却是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首座白虎将军,与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次座熊罴力士。”

    “白虎将军?熊罴力士?”王黼听得眼皮儿直跳,心中隐隐若有所悟,待来到黄天八所居院前时,正好听到院中传来朗朗诵读之声,竖耳一听,却是: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於江海。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王黼对于道教学说的研究,自然不在赵官家之下,也自然记得赵官家注解版的《道德经》中,是如何诠释此句的。便也在这时,就听院内一把摸约有些熟悉的声音道:“所之谓‘道’,实乃无名而质朴,它虽然很小不可见,天下没有谁能使它服从自己。若是王侯将相如果能够依照‘道’的原则治理天下,百姓们将会自然地归从。”

    “此外,天地间的阴阳之气也是道的一种表现!相合就会降下甘露,人们不必指使它而会自然均匀。相冲就会降下灾祸,或山摇地动、或水火风灾、或瘟疫刀兵,因此治理天下就要建立一种顺应天道的管理体制,制定各种制度确定各种名分,任命各级官长办事。名分既然有了,就要有所制约,让官员知道适可而止,知道制己约人,便能避免灾祸降临。”

    “而‘道’存在于自然之中,就像江河湖海,一切河川溪水都归流于它,使万物自然宾服。”

    王黼驻足而听,心中不由欣然而叹,这番论述虽然与御敕注解相差不是太大,可道理却是说得比赵官家的版本要明晰多了,赵官家的注解版本里,却说是治理天下须得尊崇王道。

    当下便有黄玉子前去叫门,院内允了之后,王黼进门一瞧,便也觉得心中咯噔一跳。但见院中天井里,一个年轻道士在一方蒲团上趺坐,而他面前,却也趺坐着一人、一熊、一虎,人瞧着该是个少年,面目依稀有些眼熟,熊虎却是规规矩矩、老神在在的都坐在蒲团上,王黼进来时恰好瞧见老虎和熊罴的身子坐在蒲团上不动,却都像人一般扭头来看他,还微微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冲他点了点头。

    也就在他愕然的时候,就听居中而坐的年轻道士道:“王相此来,却是意在问道?还是求道?”

    王黼急忙快走两步,执学生礼,拱手作揖道:“惊扰道长,王某惭愧!不知问道如何?求道又如何?还请道长明示!”

    黄杰打眼细细一瞧这王黼,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是生的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相貌甚是俊朗,都说如今赵官家本是神仙中人,因此朝中官员都是天上星宿,个个都是相貌奇俊,如人中龙马,此言果然非虚。

    今日王黼穿的是一身浅色儒衫,打扮得甚是文雅,且礼也行得一丝不苟,却比王骢卖相好了许多,与人一见便生出好感来。

    当即黄杰便笑道:“若是问道,便当煮茶一盏,坐而论之。若是来求解那小王太尉所中的善人蛊解除之道,却是不必煮茶了。”

    王黼再次躬身作揖,道:“王某此来,非是求道,犬子平素缺了管教,合该受此惩罚!”

    黄杰便也笑道:“如此,师弟还不快去备了茶器!”

    趺坐听道的少年便也答应一声,便起身去了房中,先取来一方蒲团请了王黼趺坐,又去搬来一方茶桌、茶器等等,更从院中一口井里打来一桶清凉井水,都放好在黄杰面前,这才重新坐下。

    而在少年做事的时候,王黼却是直盯着他瞧,越瞧也就越觉得他身形背影与方才见过的那银袍小将武曲星很是相像。

    待少年坐下后,便见黄杰慢条斯理的拿了茶器、茶盅茶盏,取了清水来洗,而后便拿了茶壶接满一壶,又取来一方笔洗,就在桶掬了半钵水,而后丢下了几片大叶的干茶叶子在笔洗水中,便将茶壶架在笔洗上方,然后拿起火镰火石就往笔洗里打火。

    见黄杰打了几下,自然不可能打出什么火来,王黼也是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猛火油可遇明火而燃的道理,却从没见过谁人能将水点燃了拿来煮茶,不过却也不敢说话,只是来看黄杰来演。

    黄杰又打了几下,突然“哦”的一声,却是伸手用舌舔了舔指头,然后伸手到笔洗中拨了干茶叶子,再拿火石一打,“呼”得一声那笔洗当中竟然当真冒出了蓝色的火焰来,猎猎火舌舔着茶壶底部,煞是好看。

    而且,随着火焰升腾,竟还有一股混合着茶香的奇特酒香弥漫开来,竟然与之前在梨园内闻过的奇香有七八分相似。

    也就在王黼满脸震惊的瞧着眼前这引水自燃的一幕时,黄杰却是笑道:“水已煮上,如今便来论道可好?”

    又道:“谓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四章 【秦晋之盟】

    这所谓的坐而论道,其实就是黄杰一人在那轻声满语的说着,王黼竖耳倾听之余,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盯着笔洗中升腾的蓝色火焰舔着茶壶百般妖艳。

    不多久,就听茶壶当中水沸,也在这时笔洗当中的竟也旋即收敛而逝,黄杰便也非常自然的提壶泡茶,但见他从一枚竹筒中夹了少许茶丫入盏,便直接用沸水冲入,却不像做煎茶那般讲究。而他提壶泡茶的时候,王黼更是直勾勾的瞧着笔洗,但见笔洗当中依旧还是半钵清水,唯一不同的便是几片大茶叶儿却是返青展开,弥散的香气也是茶香更浓,异香锐减。

    泡好了茶,黄杰便来分盏,恰好得了五盏淡绿色茶汤,便笑道:“有道是: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请茶!”

    王黼讷讷然接过茶碗正要来尝,便也闻到茶香异常的清冽,却是未闻之味,正要小小诧异一下的时候,却愕然瞧见,一旁规矩坐着的熊罴却是发出一声低咆,竟用一双熊掌灵灵巧巧的将一盏茶碗端了起来,捧到血盆大口前伸出猩红舌子沾尝起来,样子瞧着竟也斯斯文文的模样。

    跟着,又听一声低啸,那白虎也是用双掌去捧茶盏,不过它捧着之后却是挪到面前放下,轻声嗷呜一声,只是将鼻头凑近来嗅,却不伸舌来尝。

    王黼看得愕然,方才进来瞧见这一虎一熊趺坐听道就已经让人吃惊,如今两个畜生居然也会饮茶,便也实在太难叫人接受了。

    见王黼看着虎熊二兽直瞪眼,黄杰便也笑道:“这熊罴平日也爱吃些蔬果,自然喜茶。白虎却只爱肉食,饮茶之后搜肠刮肚很不舒服,所以不喜。王相只管饮茶就是,莫要理会!”

    王黼瞪着眼,饮了一口后,便也觉得茶水很是甘美,却比煎茶好喝太多了,甚至比这两年开始在东京开始流行的饮品黄州绿茶也好上许多,不由又添了一盏。

    这之后,王黼便也与黄杰论起道来,不过二人都是有意不设朝堂时政,主要还是分解《道德经》,不知不觉,日头竟是渐渐偏正。可王黼却觉得自己精力依旧充沛,全然没有疲乏之感,甚至一虎一熊也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趺坐着,浑然没有野兽的模样。

    不久,待黄杰刚论完“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这一段时,王黼突然心中一动,却是问道:“道长,如今辽国一隅又出酋首,国朝欲与其结秦晋之盟,一同伐辽,此事道长如何来瞧?”

    黄杰听来哈哈一笑,却问:“秦晋之盟?岂有善哉?王相也该通读史书,秦晋虽好,最终又是如何?而今王相以为,我国朝大宋是秦焉?是晋也?”

    春秋时,晋武公之子姬诡诸继承君位,即晋献公。献公之父武公晚年娶齐桓公女儿齐姜,齐姜则与当太子的姬诡诸有私情。姬诡诸继位后,把庶母齐姜娶为夫人,生女伯姬及子申生。伯姬在后来的秦晋政治联姻中嫁给秦穆公为夫人,这便是所谓“秦晋之好”的开端。

    后来秦穆公为求将来与中原友好,与当时力量强大的晋国联姻,向晋献公求婚,晋献公就把大女儿嫁给了他。后来,晋献公年迈昏庸,要立小儿子为国君继承人,从而杀死了当时的太子申生。于是,另外的两个儿子夷吾和重耳,分别逃往梁国和翟国避难。

    再后来,夷吾得到姐夫秦穆公的帮助,做了晋国国君。但是不久,夷吾就与秦国失和,发兵攻打秦国,终遭惨败,还叫儿子公子圉到秦国做人质,这才将两国的关系修好。

    秦穆公为了笼络公子圉,把自己的女儿怀赢嫁给了他。这在当时的社会来说,是一件亲上加亲的事,按理关系应该是很稳固的了。然而公子圉听说自己的父亲病了,外公家又被秦国灭亡,害怕国君的位置会被传给别人,跑回晋国。秦穆公立即决定要帮助重耳当上晋国国君,把逃到楚国的重耳接过来,还要把女儿怀赢改嫁给他,第二年,夷吾一死,公子圉就做了晋国君主,跟秦国不相往来,重耳在秦穆公的帮助下,当上了晋国的新国君,成为有名的“春秋五霸”中的晋文公,秦穆公也在重耳死后不久,借机打败已经成为中原霸主的晋国,也成了“春秋五霸”之一。

    因此秦晋之好代表的是一种政治上的联姻,是国家之间的联合,但后来渐渐将男女之间的婚姻也称作结为“秦晋之好”。

    如今,王黼所问的事情,却是在朝中也还属于机密的“马政使金”事件,这政和七年(1117),宋庭曾秘密派遣登州将校与高药师使金未成后,宋徽宗命童贯继续负责同金联系通好之事。

    这高药师据说乃是蓟州汉儿,史载:“政和七年秋,七月四日庚寅,登州守臣王师中奏,有辽人蓟州汉儿高药师、僧郎荣等,以舟浮海至文登县,诏师中募人同往探问以闻……”

    其后,登州守臣王师中奏:“登州有辽人船二只,为风漂达我驼矶岛乃高药师曹孝才及僧郎荣率其亲属老幼二百人因避乱欲之高丽为风漂至……”

    而当时,宋廷也是刚刚掌握了辽国以为女真内乱的确切情报,童贯心想辽国与女真在辽东混战之时,若是能联合女真一起进攻辽国,收复幽云十六州,岂不是奇功一件,正苦与无法与女真联络的时候,高药师却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随后,童贯则令王师中另选派能干的官吏使金,而王师中向童贯推荐了马政。于是高药师便带着马政于登州(今山东省蓬莱市)上船滔海,史载曰:“四月二十七日己卯遣武义大夫马政及平海军卒呼延庆同高药师等过海至女真军前议事,童贯与王师中选马政、可委、呼延庆,善外国语,又办船同将校七人兵级八十人同高药师去女真军前。”

    可马政一行才到对岸,即被金兵俘获,并夺取了他们随带的物品,经过再三说明,才让通行。直到重和元年(1118年)闰九月,马政一行历经艰难,行程三千余里终于到达拉林河见到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

    阿骨打询问马政来金的原因,马政告以宋愿与金修好合力攻辽之事。阿骨打及群臣由于不明底细,没有明确表态。金廷决定,留下使者中登州小校王美、刘亮等人作人质,而派遣散覩与李庆善等为使臣持国书并北珠、生金、貂革、人参、松子等随同马政等赴宋回报,以探访宋之虚实底细。

    不过此时,宋廷却还不知马政等人遭遇,依旧在苦苦期盼马政将会带来金廷愿意与宋联合灭辽的好消息,是以王黼才有了这等“秦晋之盟”的想法。(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五章 【入彀】

    要与金国结盟之事,倒也不是王黼推动,此事论说起来幕后黑手还是童贯。

    童贯当初于政和政和元年(1111年)使辽,在辽国转了一圈之后自以为大致了解了辽国形势,又在途中遇到了燕人马植。这马植一族本也是辽国累世的大族,他自己当时也是辽国的光禄卿,这不过这辽国的光禄卿并非与大宋的清贵光禄大夫同阶,而是掌宫殿门户,兼掌皇室膳食、帐幕器物的总管,且不太受重用,于是在遇见了童贯之后,便向童贯献策取燕。

    当时也不知道这马植是如何说服童贯的,只知道童贯将他改姓换名叫李良嗣,藏在使节团内带回了大宋,不过数年间这马植都是在童贯手下做谋士,且谋划的是如何策动大宋起兵攻打辽国,哪怕是政和四年童贯前往安庆剿灭王庆叛乱之时,这马植也都还留在汴梁策动攻辽的事情。

    直到这完颜阿骨打异军突起,数战连凯更逼迫得辽国让步最终建国之后,马植也才生出了连金攻辽的想法来。而后与政和六年,童贯引他见了赵官家,便也献计称:“女真人对辽人恨之入骨,而天祚帝荒淫无道。本朝若派使臣从登、莱州渡海,和女真结好,相约攻打辽国,辽国可图。”

    这自打辽国兴起以后,登、莱二州(也即山东半岛)就已经封闭了上百年,不允许船只下海与渤海以北的辽人通连,以至于久而久之(百余年)后,竟也不再熟悉这渤海以北的土地情况,甚至听说能从渤海渡船去到辽国的背面与金国交流,还有大臣笑话是南辕北辙。

    不过赵官家毕竟是当皇帝的人,信息掌握的程度要比民间高了许多,便也来问可行性,于是马植答道:“辽国必亡,陛下念及旧民遭涂炭之苦,恢复中国从前疆域,替天行道,以治伐乱,王师一出,身陷辽境的旧民一定会以酒相迎。万一女真得志,先发者制人,后发者被人制,事情就不能成功了。”

    当时的赵官家对此话深以为然,赐他姓赵,任命他为秘书丞,连金攻辽之议从此开始,后赵良嗣升为直龙图阁、提点万寿观,加官为右文殿修撰。

    而当时,王黼还在捧蔡京的大腿,而蔡京对童贯想出的这等连金抗辽的做法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如今正是应该全力推进“丰亨豫大”国策的时候,管他辽国与金国狗咬狗作甚,甚至私底下还认为辽国怎么说也是上百年国祚的“大国”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疥癣之疾所困扰,此时不但不应该去打什么落水狗,还应该借机与辽国修好才是。

    王黼作为蔡京一党,自然是在旁复议,因此如今听了黄杰这番似有所指的话后,不由心中小小一定。在他看来,不管邸报上说的辽金战况如何,这辽国国祚绵延百年,如今国中带甲也是以百万计,而金国每次来攻辽国,不是三、五千就是七、八千,最近一次大败辽兵也是在去年(政和七年),金国的勃极烈斜也领金兵一万攻取泰州,斡鲁古等领兵数千攻占显州,随后辽国的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相继投降。

    王黼那时刚刚做了少宰,便也有了资格来看军情密报,见战况描述,多是辽军往往还未与金军交战便未战先溃,上官也没有誓死抵抗的,多是乍然而降,因此并不觉的金人会有多强,只是认为辽军已然没有了早些年与大宋鏖战的锐气,而且与金国交战之前往往都是内部高官和将军最先瓦解斗志,想来只要辽金两国继续打下去,大浪淘沙之后,辽国的精锐必然露出锋芒,所以此时跑去连金灭辽无疑是个笑话,若是辽国醒过神来把金人灭了之后,转头知道了这宋金之盟,只怕还是个祸事。

    而且,如今王黼手上还有一个秘密,却是兵部职方司的密谍刚刚冒死从辽国发回来的消息,说是金国酋主完颜阿骨打刚刚秘密派遣使臣至辽国上京,对天祚帝提出要求册封等十项要求。

    其主要内容是:册封阿骨打为大圣大明皇帝,国号大金,享用玉辂、衮冕玉刻御前之宝;金为辽兄国,每逢金主生辰、正旦,辽须遣使慰问;辽将宋每岁所输银绢之一半分送给金,并割让辽东、长春两路与金;另辽向金送还真阿鹘产、赵三大王。

    天祚帝将金主的这些要求交由大臣讨论,北枢密使萧奉先听后大喜,认为只要同意金国的要求,就能消除祸害,永保太平,便鼓动天祚帝答应想来,如今已经派出了使者。

    虽然王黼眼下得到的消息就只有这么多,但这也说明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金国应该……尚且……或许并无灭辽之意,这个时候大宋上赶着派了使者去,往好了想或许人家根本就不理会,往坏了去想,说不定反倒是送上了金辽二国从此交好的投名状。

    实际上,王黼想的也是不错,而事态的发展却是并未如他的意思。

    这天祚帝当时派出的使者萧习泥烈等一批职位很高的大臣担任封册使、通问使、读册使,携带天子衮冕、玉册、金印、车辂、法驾等赴金,册立阿骨打为东怀国至圣至明皇帝。辽使抵金后,金主完颜阿骨打手下的汉臣杨朴却认为辽所用仪物制度并非都是天子之制,又只封金为东怀国小国,册文中既无辽称金为兄国,又有不恭之辞,要求辽使臣回去修改册文。

    而后辽使极力争辩,阿骨打大怒,命笞辽使每人一百余杖,当场打死辽使十数人,其余没死的全部收押入牢。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完颜阿骨打才放回萧习泥烈二人回辽,声称非要辽称他为大金国皇帝兄不可,否则他将领兵直捣中京(辽都城)。

    结果萧习泥烈回辽后,却隐匿不向天祚帝报告此事,同时金所提封号之事也不了了之,辽金之间和议也就一直未能达成,这些消息辽国自然严密封锁,便是大宋职方司的密探都未探得。

    如今,王黼已然入彀,将黄杰当成了隐匿身份的老神仙,心机一动便来探问政事走向,黄杰见他竟是自投罗网,落入了早与他备好的口袋之中,便也笑道:“王相可知,宋、辽、金、夏之事,也在道中?”(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六章 【游地府】

    黄杰此语,自然引得王黼意动,忙来讨教究竟,于是黄杰便提壶又与王黼续水,待他饮下之后,便也笑道:“如今天下,一如春秋战国,二如汉时三国、三如五代十国,有道是天下大势,合合分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要谋其事,须看天时、地利、人和,赵宋上承天命,太祖启后承前,真宗澶渊之盟又为大宋延得百年太平,如今国泰物丰,民间藏富,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已至也!”

    随着黄杰的夸夸其谈,王黼却是觉得黄杰的声音有如仙音一般,在瞧他神色,尤其一双眼瞳,如放精光,只觉得黄杰所说句句有礼,所言皆是至理。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扭头一看身后却是一个身穿本朝公王朝服的老者,正要出言询问,就听老者道:“速来!速来!莫敢惊了真人!”

    然后就见老者向他招手,而后他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惊讶之余王黼扭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竟是一个虚影,而他起身的蒲团上却还坐着一个大活人,正在注神聆听。

    再一看,身旁三个蒲团上,那名叫岳飞的身上却是烧着一团滔天烈火,烈火之中盘坐着一个身穿银盔银甲的怒目巨汉,而坐着一虎一熊的蒲团上,一条獠牙如钩,身躯匹牛的,浑身冒着银光的白虎神像和一头身着鎏金铠甲的黑熊神像却都伏在二兽顶上的半空之中。

    再看那道士黄天八,却也无甚异样,只是眉心之中有灵光一点,脑后如旭日一般冒出万道金光。

    王黼还想细看,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迅速飘飞而去,眨眼便穿墙过院,来到了青云观外,但见那老者道:“文曲公莫惊,老夫乃是汴梁城隍,却是刚刚得了急召,要请文曲公去九幽地府行一趟公务!”

    王黼很是惊讶,可那城隍却不容他问话,便也招手带着他便飞了起来,瞬间跨过大半个汴梁城,来到城东繁塔城隍灵护庙前,入内之后便也见里面站了一双牛马将军,城隍便道:“不敢惊动真人,已将文曲公一魄请来,你二人速速将其带往地府行事!”

    牛马将军便也拱手道:“便如了广公敕令!”

    说罢也就上来,一人扶了王黼一臂,便自沉下地去。

    王黼就感觉天旋地转,一眨眼的功夫便觉得眼前白昼变成了黑夜,等他睁眼一瞧时,就发现自己被牛马将军架着站在了一条官道之旁,天色阴暗却又隐隐约约落下些光线,但见路上熙熙攘攘却是走着无数人群,人群或三两独行、或扶老携幼,还有不少牵马着甲的大宋军士。

    也就在他瞪眼时,恰好有一个宋军装束的人走过身边,王黼瞪眼一瞧,便见那人身上虽然没有什么血迹,可周身插满了十数枚羽箭,便是他手中牵着的战马身上也是插了十余根箭矢,还听他边走边与战马嘀咕道:“晦气!晦气!俺舍了这条姓命,却才杀了三条党项走狗,阎罗殿前,怕是不能与你换了军功,让你下辈子不做畜生!”

    那战马好似听懂人言一般,却是打着响鼻来亲那战士,看得王黼心头一动。

    也在这时,就听身边的牛头将军道:“文曲公,快走快走!莫要耽误了公事!”

    说着,牛马二人便架着王黼顺着大路飞奔起来,且二人看似随意的一跨,便是数十丈远的距离。随着不断向前,不断见着有岔路并入大道之中,更见路上的人从熙熙攘攘,渐渐人山人海,不少地方更有堵塞迹象,走着走着就听身旁的马面将军道:“咦!为何江南各地往生之人凭多?”

    牛头将军却是打了个响鼻道:“如今江南各地大兴花石纲,破家者众,又遇时疫,往生之人比平时多些,也是寻常!”

    又走得几步,却见一条岔路上堵着许多人马,走得近了却瞧见那些人居然都是辽国兵将的装束,瞧着阻拦这些人马从岔路进入大道的乃是几十个公差装扮的人,牛马将军也架着王黼故意停了脚步,喝问道:“你等作甚,为何拦住去路?”

    公差之中便有一名老差上来禀报:“禀二位将军,这些往生之人都是辽东汉儿!”

    马面将军喝道:“既是汉儿,自然归我地府管辖,为何拦阻去路?”

    公差答道:“若是辽东汉儿,自然不敢阻拦,不过这些汉儿却都是数典忘祖之辈,与辽族奚人喝过血酒做过结拜,奉了珊蛮(萨满)异教,所以判官有令,不许入城。”

    但见那些辽国兵将听了,便也哭号叫喊,可就算哭出血泪,公差们也是寸步不让,不过其中也是有不少被公差用链子从人群中勾出,却放了他们上路而去。

    于是牛头将军便与马面将军道:“我等还要办了公事,此事待完了公事,再与判官说合!”

    马面将军答应一声,二人架着王黼又走,不久便来到一座庞然巨城之前,那城墙两头无边无际,高耸入云,待到近处一瞧,门上写有硕大的“酆都”二字,用的还是小篆字体。

    待入了城,但见城中街巷林立,道路通达,直入城中不久便来到一处宫殿之中,殿中只有一人正在一张数丈大小的书案前勾画文书,牛马二人将王黼带到后,便才脱开他,齐齐抱拳道:“王判官,俺等前来交令,如期将当朝文曲公王黼的一魄带到。”

    那案后的王判官闻言,便也抬头来瞧,忙道:“二位辛苦,且先下去休息,一会还要劳烦二位将他送回阳世!”

    牛马将军闻言一愣,不由对视了一眼,便也点头退下。二人这般错愕,自然也叫王黼瞧在了眼中,待他们退下之后,王黼突然感觉全身一轻,便也福临心至的明白自己这是能说话了,急忙作揖与那王判官道:“学生王黼,拜见判官!”

    王判官哈哈一笑,便也走出案来,便来携王黼只手道:“二郎!不需见外,吾单名一个慎字,却是你高祖叔公!”

    这高祖也就是曾祖父的父亲,高祖叔公自然也就是曾祖父的父亲的兄弟了,这不算远亲,而是直亲。王黼听来,脑中轰然一响,当即退后三步,正襟就以大礼拜下,道:“不肖玄孙王黼,拜见高祖叔公!”(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七章 【夺造化】

    那王判官见状也是急忙来扶,口中说了不需多礼后,也是直入正题道:“二郎,如今寻你来,却是有二事需由你决断。其一便是与你子嗣有关,你且来瞧!”

    说着便拉了王黼到了案后,拿出一本名册与王黼道:“这封宜奴本是你儿王骢弃妾,合该为你儿诞下一子后难产而死,如今北斗真君出手与她改了命数,但此事却是事关我王氏一族气运,却要叔公为难啊!”

    王黼听来震惊,就往名册上一瞧,上面写着:封氏宜奴,王门王骢之弃妾,诞一子,重合二年八月十二日酉时三刻二分产厄,卒。其子为破军星君所投肉身,合该刑杀五十七万八千九百七十九人之数,寿数四十有一又七月二十一日。

    王黼心中电转,这才知道那黄天八竟然是北斗真君所化,而自己是文曲、自己的孙儿却是破军,且一早定下了刑杀五十七万余人的命数,想来日后定然是国朝的大将军,甚至是大元帅,这就有些让他为难了。

    这文曲星可是直属北斗真君的星官,也就是说,北斗真君可是文曲星和破军星的上官,当即王黼有些踌躇难定,便也问道:“却不知利弊在何处?”

    王判官道:“你若答应北斗真君与这女子改了命,若是坐实了,她便也不会早亡,且破军星君也不会投在我王家了。你若不答应,叔公便也可以做些手脚,但只怕恼了真君,惹下祸事!”

    王黼顿时也是为难起来,一边是法力无边的上司北斗真君,一边是未来将要出在王家的大将军大元帅,这还真让人难以取舍。可王黼毕竟也是混到了当朝少宰的人,心中一把权衡利弊的算盘早就打得滚瓜烂熟,心中只是转了几个念头,便也把这些年来他所知道的道教神话传说,以及这番来路上见到的景象互相印证,当即也得出了结论,忙道:“叔公,万万不可恶了真君,真君这般做法,定然有其深意,只管逐了真君之意便是了。”

    王判官听了,便道:“好!便听你之言!”

    说着王判官便用朱笔在名册一勾,捧在手里的名册便光华一闪不见了踪影,见王黼瞪眼来瞧,王判官到:“却是已经送呈阎王批阅!”

    又道:“还有一事,却也是个好事!”

    说着便也从案上拿出一个名册,交给王黼道:“你且看看!”

    王黼接来一看,但见封皮上写着“横死·奸佞二”几字,翻开一瞧,里面却是有许多名字,有勾了的,有没勾的,有眼熟的,有眼生的,待他翻到一页时,便也瞪大了眼睛,但见这页共有八个名字,其中六个已经勾画,没勾画的两个,一个是蔡京、一个是朱勔,他心意一动便来瞧蔡京死因,但见上面写道:“寿数八十,于圈圈年七月二十一日饿死于潭州(今湖南长沙)崇教寺。”

    圈圈二字乃是两团模糊重影,王黼想来该是天机,不过他倒是知道如今蔡京已然七十二岁,也就是说蔡京将在八年后死于潭州,而且还是饿死的。

    当下王黼急忙又来看朱勔的条目:“寿数五十一,于圈圈年三月初九日惊死于循州(今广东惠州)官衙大牢。”

    王黼脑中一个激灵,他也知道朱勔如今已然四十三岁,竟然同样也是死在八年之后。

    随后又翻了几页,倒也见着了几个之前与他一道抱蔡京大腿的人名,只是这些人的寿命却是有长有短,并不凑在一处。王黼看了看,便也对王判官道:“玄孙愚钝,还请叔公明示!”

    王判官便也接过名册,翻到封面一指道:“此次真君下凡,已然扰动天机,这本名册之上皆是的当朝奸佞,命中注定合该横死。且……你儿王骢之名,本也在这名册之上,若非真君与那封宜奴改命,此事也无转圜余地。如今,却有一番机缘在你手上,不知你敢不敢取?”

    王判官说王骢的名字也在这横死册上,王黼想也不想就是全信,他那孽子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做父亲的岂有不知。可听说又有一番机缘,王黼那还迟疑,忙又跪倒拜下,道:“全凭叔公吩咐就是!”

    王判官点头一笑,便也抚须道:“这横死册上之人,虽然是合该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死于某地,但若要是以国家律法之名,提前将其明正典刑,便可夺其造化寿数。也即是……某人寿数本还有十年,只因恶贯满盈,该当横死,若是在此之前寻着他罪证将其明正典刑,他比命中所定早死一日,便也等同夺得了他一日造化寿数,所夺寿数便可化为寿数、福报和利禄为夺者所用。”

    王黼听来大惊,这等说法他自然是初次听说,王判官怕他不信,便也道:“你或是不知,你前世所投肉身,正是包拯包孝肃,原本寿数只有六十。”

    王黼瞪眼一想,包拯六十岁时正在开封府尹任上,当时他执法严明、判案公正,在民间博了个包青天的美誉,直到六十四岁时这才突然染病,只是数日便也急殁了。如今听了王判官点拨,想来该是包拯在开封府尹的任上时本就该死,却是用明正典刑的法子来惩治奸佞,夺了他人的造化寿数,这才多活了四年。

    这王判官都已经点得如此明白,王黼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蠢货了,当即忙叩首道:“玄孙明白了!”

    “好!明白就好!”王判官突然伸手在那横死册上一按,然后便也将手在王黼头顶一摸,王黼就感觉到心中忽然明悟,而后脑海中便也多了不少名字出来,便见那王判官笑道:“去休!去休!今日之事,切记务与人言!”

    王黼当即浑浑噩噩起身出了大殿,走到门口之后,便见牛马将军便也上来拱手,而后也如来时那般,架着王黼就走,眨眼间便也走出了酆都,不过却在城门之前突然停住,但见一头巨兽,若小山一般伏在城前,王黼仔细一瞧,便见这巨兽乃是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仔细瞧来却见它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

    正愕然的时候,却听马面将军突然道:“祸事了!这畜生怎地来了,快快将文曲公的一魄掩藏,莫要叫它听出些端倪来。”

    说着牛头将军便也结下背上披风,却将王黼遮头盖脑的裹了,抱起就跑。(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八章 【恍然大悟】

    王黼虽然被披风裹了,却还听见外面动静,就听一声龙吟,牛头将军便也停下道:“见过神使,俺等身负公差,不敢停留!”

    接着又是一声龙吟,却是马面将军答道:“回禀神使,俺等并非泰山王殿前侍奉,乃是东京汴梁城中灵护庙值守马春、牛夏。”

    再是一声龙吟,就听牛马二人起身道谢之后,便也再次疾奔起来,好一会才解了披风与王黼道:“文曲公受惊了,那谛听今日不知为何,却是寻上门来找泰山王的麻烦,好险!好险!”

    王黼此时心中一动,却是发现自己能言,便也忙拱手道:“原来是马春、牛夏二位将军,失敬!失敬!劳烦二位将军帮忙遮掩,此恩王黼定然不忘!”

    牛马二人闻言就是一笑,便也上来架着王黼继续行走,就听那牛夏道:“文曲公客气,不过说来也有一事,倒也需要文曲公相助,却不知文曲公愿是不愿。”

    王黼听说这牛头将军居然有事求他,自然也是当真吃惊,不过旋即也是暗喜,这求人办事自然也就欠下的人情,这等阴差将军的人情谁要是不受便是傻蛋,王黼忙道:“但凭吩咐就是!”

    牛夏便也道:“文曲公也知,俺等牛头人与马面人二族,与文曲公如今托身的人族皆是六道众生,只是俺等所居之地不在乾坤。如今地府之中,牛马二族的鬼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可乾坤界中的人族,却把二族鬼差只认做两人,汴梁灵护庙里虽有俺与马春兄长的泥塑金身,可供奉的牌位,却是什么牛马将军,却叫俺二人受不得十分的香火。”

    牛夏说道此处便是一停,那马春也接口道:“所以,俺二人想请文曲公设法与那庙祝说说,重新做个牌位,写明俺弟兄二人的名号。”

    王黼听来,倒也想起如今确是如此,各地的城隍庙中虽然都塑有牛马将军的塑像,可供奉香火的牌位却都写着牛头将军、马面将军,很是笼统。如今听着牛夏、马春说来,原来这牛头人、马面人也是六道众生一族,在地府还有数千族人在做鬼差,想来这各地的牛马将军自然都不是同一人,也都有名有姓。

    当即王黼便也道:“好说!此事等俺还阳之后,即刻就办。二位将军的名讳,可是春夏秋冬的春夏?”

    当即二人一喜,便也道:“正是!有劳文曲公了!”

    这时,马春却指着前路道:“牛贤弟,前路阻塞,不若俺们抄了近道可好?”

    牛夏便道:“甚好!也好早些送了文曲公还阳!”

    当即二人架着王黼便也转去一条岔路,走不久却听远远传来震天凄惨嚎哭,王黼往发声处一瞧,但见前路不远,有十余条黄泉小径合在一处,但远远瞧不分明,只是听见嚎哭之声。

    王黼好奇心甚,便也问道:“二位将军,此处是个什么地界,为何发出这般哭声。”

    牛马二人一笑,便道:“反正顺道,文曲公且去一看便知。”

    随即二人加快速度,眨眼便也走到了近处,但见黄泉小径上正走向汇合之处的有宋人也有辽人,还有党项人和吐蕃人。又走得近些时,便瞧见汇合之处,赫然却是一个巨大的地陷之坑,坑中冒出熊熊烈火,坑边站着许多数丈身高的释教罗汉,个个手持禅杖金刚杵,不断将走到坑边的往生之人打下火坑。

    正诧然的时候,马春便道:“文曲公可瞧了好,之处便是释教佛门的引接之地,那些罗汉便是引接罗汉了!”

    王黼便也大胆问道:“为何这些罗汉,却将往生之人全都打下火坑?”

    牛夏却是笑着一指,引王黼来看坑中一朵火中白莲,笑道:“倒也不是全都打下火狱,且瞧那白莲座上之人,便都是可以去往去往西方极乐世界的善信。”

    王黼瞪眼来看,便也看清火坑巨大白莲座上果真坐着寥寥几人,但与周边不断被引接罗汉用金刚杵打下之人不成比例。

    更走近一些,王黼便也看到,那些被打下火坑的往生之人,竟是全身着了熊熊炼火,却在坑中翻滚惨叫,模样很是凄惨,便也悚然问道:“为何这般?”

    牛夏便也笑道:“这释教法门,不似俺等道教,俺等在地狱之中设下酆都鬼城,往生之人可先入城居住,再由各殿判官厘清身前功过,再判刑罚,且还有几分人情可说,允许功过相抵。而这释教法门,却是不许功过相抵,直接将有罪之人打下地狱,受尽炼火之罚后,便才重投六道,再修佛法。而只有积善无过之人,才会被引接去与五浊之世相距十万万佛土之遥的西方极乐世界。”

    马春道:“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今乾坤界内,积善无过之人,错非年少无知心性淳朴如玉的真信善,便是自幼研习佛法的佛陀转世,市井俗人念几声佛,烧几支香,捐几文香火就想去西方极乐世界,当真笑煞人也!不信文曲公便也细看,看看莲花座上都是些什么人?”

    王黼便也瞪眼细看,果然看清莲花座上的三五个人,都着的是袈裟,再看也才发现居然全是老僧模样,想来该是什么自幼研习佛法的佛陀转世了。

    也在这时,就听一声如狮吼龙吟一般的鸣叫突然在远处响起,牛夏马春二人突然齐齐色变,马春道:“快走!快走!谛听来了!”

    说着便也架着王黼快奔而去,渐行渐远时王黼却是不知为何扭头看看了那巨大火坑和莲花座儿,就觉得全身有些不寒而栗,也更是恍然大悟。

    却是无人知道,这些年他可是时常领着家人去相国寺进香祈福,且相国寺中的僧人也多次动意劝他摩顶受戒做个在家修行的居士,若为是因为如今的赵官家是个道门信徒,王黼担心自己去信佛会有所触怒,只怕他当真听了僧人们的蛊惑,悄悄奉了释教。

    不过他又一想,却是心中豁然,自己乃是道教的文曲星君托身,想来就算真要去信什么释教,怕也难成吧?

    不过,这回去之后,家中至亲若是有人再去信什么释教,定要阻挠,绝不让他们日后受这被打下火狱的痛苦就是了。(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九九章 【蕞尔之国】

    却说这王黼被牛头马面二人架着疾奔,迅驰间便也到了地头,转眼便又回到了东京汴梁的灵护庙中,城隍广公见了,便也问道:“可是了事?”

    牛头便也答道:“已然了事!”

    说着便也扶了王黼站定,但却暗中捏了捏王黼衣袖,还瞪着牛眼悄悄与他使了个眼色,王黼自然会意,忙也暗暗点头。

    随后就听城隍广公道:“既然如此,老夫便送文曲公还阳!”

    就见广公招了招手,王黼便也不由自主跟着他飞了起来,眨眼间又是横跨了半个东京汴梁,再次回到了青云观的小院之前,待入门前,就听广公道:“去休!去休!小仙方才使了小小法术,文曲公还阳之后,切记莫要惊扰了真人!”

    王黼便也点头,然后迈步穿了院门,进去一看,自然看见这三人二兽还自坐在院中,待他走近时更听那道士黄天八正闭目言道:“这春秋五霸与战国七雄,各都皆是合纵连横,各出奇谋,为何春秋争霸不休,战国却是一统?实乃天时、地利、人和,各家有所长短所至也!”

    王黼快步走来,正好听到此处,便觉得趺坐在前的肉身上突然传来一股吸引力,而后就感觉身子向前一滑,便眨了眨眼。再挣眼时,便也感觉到自己已经趺坐在地,正好看见黄天八正微微睁了眼,面有疑惑的瞧着自己。

    王黼脑中一转,知道刚才或是还阳的时候将他惊动了,又想起之前叔公王判官和城隍广公的嘱托,急中生智,问道:“这天时、地利、人和各有长短之说倒也有理,却不知如今国朝占多还是占少?那辽东女直,听说不过是小小蕞尔之国,带甲不过万余,治下百姓不足十万,所居之地且不足国朝一地州县,这等酋蛮,也配谈什么天时、地利、人和?”

    此问一出,便见黄天八微微点头,面上的疑惑之色尽数消去,道:“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言:女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当初那耶律阿保机整合契丹诸部,建立辽国,而后便东征渤海,却是力战二十余载,方得底定辽东。所为缘由,却是辽东之地并非一族,其中这女直、渤海、高句丽皆为同种,当时契丹虽强,可辽东各部合纵而拒,女直便曾以兵万人助高句丽与阿保机鏖战,迭挫其兵锋。阿保机震于女直勇士之战力,故而有此一言,其后更是将女直生生分裂为十二部,驱逐与辽东以北的黑山白水苦寒之地,并曾定下遗策,不可使女直壮大。是以,这遗策代代传下,便也是之前辽国贵族喜去围猎女直族人,谓之‘打女直’的由来。”

    黄杰顿了顿,故意看看王黼,见他一脸受教模样,这才继续道:“可是……若说女直十二部乃是蕞尔小国倒也不错,但若女直崛起,定然要如当初耶律阿保机那般,整合辽东渤海、高句丽等部,那时其国百姓只怕千万不止,且辽东汉人、奚人也是不少,若叫他成事,数年间编练出百万带甲,也不奇怪。如今乃是金强于辽、辽强于宋,日后金若灭辽,又岂是好相与的?”

    王黼听来也觉得不错,暗暗点头,便道:“如此说来,金宋之盟,甚是不妥?”

    黄杰方才与王黼说的分析,自然不是废话,如今的金国在大宋人眼中看来,的确只能算是一介蕞尔小国。须知在女真崛起之战的“出河店之战”中,完颜阿骨打的兵力只有三千七百甲士。

    辽天庆四年(1114年),天祚帝女真部首领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同年十月,攻克宁江州。辽天祚帝命都统萧嗣先﹑副都统萧挞不也统兵七千进攻女真,集结于鸭子河北。十一月,阿骨打率三千七百甲士迎敌。阿骨打乘大风骤起,尘埃蔽天,纵兵进击,大败辽兵,追辽军于斡论泺,斩俘辽兵及缴获车马﹑武器﹑珍玩不计其数。出河店大捷,使女真军实力更强,军威更盛,为以后大金国的建立,创造了先决条件。

    不过,却有一事被各方刻意隐瞒或忽略,那就是此战之中,完颜阿骨打手下的“甲士”的确只有三千七百,但这里说的甲士,乃是指兵器、甲胄与马匹齐备的“着甲之士”,至于那些不着甲的战斗人员,在辽人和女真人眼中却是不将他们当做“甲士”来看。

    可实际上,根据金国自己的史书记载,当时完颜阿骨打手下的兵力已经是满万了的!

    而且,当时完颜阿骨打带领的虽然只是完颜部,但女真十二部,也不是说来听个样子的,对于辽国统治由来已久的积怨使得当时其余的十一部都踊跃支持完颜阿骨打的造反活动,

    这生女真各部人口不说多,几万户总是有的,倘若加上系辽籍的熟女真人,女真族人口达到近百万是完全可能的。也就是说,女真起兵反辽地事变根本就不是像金史吹嘘地那样,阿骨打以甲兵数千创造了若干神迹,最终破辽,而是女真族本身已经壮大到了相当程度,当辽国失去了其自身统治秩序时,便给了这个民族以争取自己身存空间的绝好机会,完颜部族在这中间所扮演的,大抵是一个揭竿而起的首义角色。

    却说王黼话音落下后,黄天八却是一笑道:“妥与不妥,却是天机!只是不知王相将要如何自处?”

    王黼听来心意一动,便也道:“国朝金瓯北缺,此刻正是勤修内政,囤粮积草,编练甲士,枕戈待敌之时,此时与那金国联盟,徒惹人笑耳!”

    黄天八听来便也点头一笑,道:“王相此言甚是!”

    王黼因为心中有事,聊到此处自然不敢再引话题,便也胡乱扯了几个道学话题略作应对之后,便也借故告辞而去。

    黄杰也不客气,竟是身都不起,直叫岳飞送了王黼出去。

    待岳飞送了王黼出青云观时,王黼却是刻意与岳飞结交,还细问岳飞出身以及志向,岳飞便也期期艾艾的透露出此次从老家相州汤阴县来京,就是想考来年武举,王黼自然大拍胸脯,说什么一见如故,报考武举之事自然包在他的身上。

    待出了青云观,王黼上轿之后便要打道回府,可行之半途时,却突然听见道旁一头拉车老牛突然“哞”的一声长鸣,这才恍然惊觉,忙要下人改道东京灵护庙而去。

    他却是不知,与王家队伍侧身而过的牛车上坐着的驾车汉子,却是东京捧日军教头小李广林冲的徒弟曹正。(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章 【入道】

    “东家果真神了!”

    送走了王黼不久,黄杰小院房中,却是坐着岳飞、鲁达、曹正、黄杰四人,却见鲁达手中捧着一个牛头面具,叹道:“只是一杯药茶,加上东家几句耳语,还有俺与曹正兄弟戴了这面具,便也当真能哄得王黼那厮自以为真去地府走了一朝!”

    说完嘿嘿一笑,便也套上牛头面具,与曹正笑道:“马贤弟,是也不是?”

    这今日王黼入了青云观的种种奇遇,自然鲁达都是全程参与,先是在别院后堂之中他与曹正藏在暗处,先瞧了黄杰指示老虎发出虎啸引了王黼等人注意,又在梨园配合,先用藏在暗处的灯火箱子为二人打光,又引爆早就布置好的机关,让王黼以为自己遇着了真仙。

    这随后,又在黄杰的小院,与曹正二人戴上了牛头马面的面具,架着王黼在院子里遛弯,虽然至今也不知道黄杰是如何做到的,但全过程他却是亲眼所见。却说当时黄杰倒是规规矩矩与王黼说道叙话,时机到时便偷偷将水壶里暗藏好的药水续在王黼杯中,王黼饮下之后很快便也神智恍惚起来,于是黄杰便也起身来到王黼身边悄声与他耳语,之后就让戴了面具的鲁达和曹正二人上来架着他在院子里慢走,一边走黄杰还一边在王黼耳边说什么“你如今来到何处,却见着了什么,你是如何想的”等等,甚至他鲁达还客串了一把,亲口与王黼说了许多地狱景象,甚至还希望王黼能叫汴梁灵护庙的庙祝重新写了牌位,如今想来甚是好笑。

    黄杰施施然喝了口茶水,便也笑道:“醍醐灌顶你可知道?这便是了!与我道家而言,乃是入道!正所谓,劝人行恶乃是入魔,劝人行善便是入道了!”

    鲁达想来,便也一拍大腿,道:“是了!是了!原来这便是醍醐灌顶,东家当真是高人!只用这醍醐灌顶,竟也将那王黼劝得入了道,想来如今那厮得了‘奸佞横死册’,知道若是斗杀了奸佞可以夺了造化寿数,必然要与蔡京、朱勔等奸贼死斗去也!”

    一旁的曹正也是惊叹道:“俺原先还想,这王黼乃是当朝少宰,必然难以劝其向善,却不想师叔竟然有这般手段,曹正服了!服了!”

    岳飞也是激动得面红耳赤,却是做欲言又止的模样,黄杰瞧了,便也笑道:“师弟急恼个甚?可是怕那王黼许诺让你报考武举之事不做数?”

    岳飞被说中心思,下意识的先是点头,却又急忙摇头,黄杰、鲁达和曹正见了对视一眼,便也哈哈大笑起来,黄杰道:“怕个甚来?他是文曲星君托身,你是武曲星君托身,他岂能不提举了你,与你结好?”

    鲁达嘿嘿一笑,也道:“不如东家也许俺一个什么星君,得空俺也去讨讨当朝少宰的野火?”

    黄杰笑道:“你和曹正,一个牛头,一个马面,还不如意?也罢!这破军已然封了出去还未出生,不如俺封你为贪狼星君,曹正为廉贞星君,如何?”

    鲁达听了愕然,曹正也是惶恐模样,自然逗得黄杰哈哈大笑道:“你二人既然听封,还不拜谢俺这个北斗真君?”

    鲁达便也瞪着牛眼来看,倒是曹正比较晓事儿,忙也正儿八经的来拜道:“谢过真君!”

    旋即众人便也笑做了一团!

    今日黄杰所施展的秘术,一半来之师尊朱桃椎的传承,一半却也是从奇梦中学得,郖酘酡钭鋀钭閗闘阧餖饾斗鬦鬪鬬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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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一章 【难饶】

    却说黄杰他们得到王黼派人去封宜奴家中送礼的消息时,王黼却正在自家的书房之中奋笔疾书,但见他笔走龙蛇,却是一字一句的仔细斟酌之后,将今日的种种见闻记录成册。

    且此时他房中还摆了数担泥土,时不时他还起身来嗅上一嗅,脸上满是迷醉神色。

    当然,这该记录的要一字不落的详细记录,不该记录的,自然也是只字不提,不一会儿,待他写成后,便又从头来看,然后又做了些微删减,这才装订成册,锁进了书房的一处暗格之中。

    不久,管家来报该是晚膳之时,王黼便也前往花厅准备用膳,而然步到花厅之前时,却是远远看见王骢却是跪在厅前,自家老夫人正拿着一条竹杖惩他。王黼探头一看,老夫人将竹杖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口中虽然念念有词,却是不时旁顾,王黼便也摇头,径直走了过去。

    见正主儿来了,老夫人这才舍得用了七八分气力,用竹杖抽打王骢,便喝骂:“边让予打杀了你个不争气的小孽障!”

    王骢这厮也是挨着,答道:“孙儿错了!孙儿知错了!”

    王黼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冷眼盯着跪在地上的王骢,心中却是越想越觉得心寒心冷。不由想起在地府时,那高祖叔公曾说这王骢本也是在奸佞横死册上之人,又想这几年随着自己的飞黄腾达,骤得高位,下人们对王骢的称谓也从小郎升为小官人、小衙内、衙内,如今听说这厮还在街面上博了个诨号,叫做小王太尉,却是百姓祈望这厮如当初那小王都太尉一般倒霉。

    究其原因,这厮不争气是次,自己疏于管教才是主因,幸亏这次得了奇遇,知道了究竟,自然合该好好惩治,若能从此扭转了他的性子,也不至于自己亲手挣下的偌大家业,却叫他日后败个一干二净。

    却说王黼冷眼旁观,心中念想自然无人知道,只是老夫人本是装模作样,却因为王黼不出声不叫停,便也越演越是来气。这老夫人如今也不过六十出头的年岁,身子也算硬朗,打着打着便也控制不住手劲,劈叉一声便把竹杖打折了。

    可见王黼就是冷眼瞧着不说话,老夫人知道王黼脾性阴毒,这般哄他怕是哄不住的,便也将手一生,那王骢的生母王夫人便也红着眼又递来竹杖一根,在她身后的侍女怀中,竟也抱足了整整一捆。

    这一回,老夫人也不演了,当真使了死力来打,只是五六下便又打折。这前后足足打折了五根竹杖,直到最后一根竹杖折时划破了老夫人的手掌,王黼这才冷哼一声,忙叫人去换家里养着的郎中,便来扶了老夫人,却瞧着自家夫人道:“早先年你若舍得这般管教,又岂能有今日祸事?”

    王夫人被王黼这般一说,便也红着眼跪下,与老夫人叩首道:“却是媳妇错了,管教不严,败了门风!”

    不过老夫人与王夫人的关系却是极好的,便也落泪来扶道:“与你何干,都是这小孽障皮顽!”

    却也回头唤道:“我儿!如若难饶,不如自家打杀了,免得惹上事端,害了全家!”

    老夫人这般说话,当然是以退为进,这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她肯,自家儿子怕也未必舍得当真将孙子打杀了。王黼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道:“母亲说的在理,这孽子只因乃父得官,便敢呼啸街市,顶着衙内的名头为非作歹,也不知那日会惹下泼天大祸,害了全家……也不知谁与他凭的大胆,俺也不过区区一介少宰,说是万人之上,却也还是在百千人之下,国朝勋贵遍地,不论谁来,只要恶了,随随便便动用个小指头,便能如碾死蚂蚁一般将俺这少宰活活碾死,他却凭的大胆,也敢闹上樊楼?”

    王黼这般细声冷言,却叫王骢听了如若心头遭遇重锤一般,当真叫他幡然醒悟,这当朝特进、少宰的确乃是大官,可特进、少宰也才算从一品,从一品之上还有诸枢密使,开府仪同三司,还有正一品的诸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太宰……更别说还有国朝勋贵的嗣王、郡王、国公等等。

    所以,这般瞧看起来,自己这当朝少宰家的衙内,含金量忒也不高啊!

    王黼又道:“为了区区歌伶大闹樊楼却也不说,为父倒也体量,谁不曾少年轻狂。只是今日,这孽子的所做所为,却也忒叫人心寒。王寿不过家仆,恶事来时还知道舍身护主,这孽子却是弃了亲父猖惶而逃,但见无事,心中又来恶诅!”

    王黼说道此处,王骢羞愧地无地自容,便也哭着以头碰地,碰得咣咣之响,那王夫人听的也是惭愧难当,便起身来一足踹在王骢肩头,就将他踹了个滚地葫芦,便也拿起一旁备好的竹杖,一边嚎哭一边劈头盖脸的疯打起来。

    的确,此事说来谁人不气,这亲爹遇险,亲儿子却先跑了,等事情完了,却跑来说什么亲爹你没死当真万幸,可心里却想的是:你咋没死成呢?

    “行了!且住!”王黼瞧着王夫人表现,不如方才那边一看就是做戏,而是动了真情,便也何止道:“若是这般打杀了,只怕御史台的闲官少不得又要参上几本,非得罢了这少宰才算事了。来人,从今日起,王骢禁足三月,若是胆敢私自踏出王府一步,只管将腿打折就是。”

    一旁的王寿自然答应,忙叫人将被王夫人用竹杖打得满身满脸都是血的王骢扶下去裹扎,也让侍女也扶了王夫人下去歇息。王黼这才上来扶了老夫人入了花厅,准备侍奉她老人家来用晚膳。

    然而,也就在这时,宫中却有小黄门匆匆赶来,直道:“少宰,陛下却要少宰速速入宫,正在升平楼相候!”

    王黼忙也更衣,便随小黄门入了宫去。

    不过却在宫门前,遇着一顶官轿,王黼瞧见官轿上挑着的灯笼写着一个大大的梁字,便也急忙下轿前来拜见,唤了一声恩府先生!

    但见轿帘一扬,里面坐的却是个无须的白面宦官,笑道:“将明呐!你今日却是唱的那一出?官家听闻你派人去金钱巷送礼,便也急急忙忙将咱家给招来了!”(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二章 【师师令】

    这将明乃是王黼的表字,不过朝中可以这般亲昵称他表字的人却不多,比如这位被他称为恩府先生的宦官,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宦官,便是如今被市井称为阴相,且以苏轼遗腹子自居的梁师成!

    却说当年王黼靠当时的宰相何执中得以进升,后来却去抱了蔡京的大腿,蔡京想逐去何执中,王黼于是就捉刀上疏论奏何执中的二十条罪状,虽然这事最终没能搬倒何执中,不过蔡京却是领了情,不久王黼便兼任侍读,升为翰林学士。

    后来蔡京与当朝太宰郑居中不合,但此时王黼却在走郑居中的门子交好,蔡京本想陷害郑居中,便设计郑居中调任户部尚书。后正值青黄不接,蔡京想以国家财用不足作为郑居中的罪状,不久诸班禁军因没如期犒赏,到左藏库鼓噪闹事,王黼听说后,就自告奋勇的出面为郑居中解决此事,他想出的办法是在诸军前贴上大榜,保证某月某日犒赏他们,众人读榜后都散去,蔡京想要陷害郑居中的计划因此没实现。

    而王黼因此立功,升任学士,迁为承旨,不过却因此恶了蔡京,也在这时,在郑居中的牵引之下,便与梁师成搭上线。

    政和六年,王黼遭父丧辞官守孝,过了五个月,朝廷便在梁师成的运作下重新起用他为宣和殿学士,赵官家还特赏他宅第昭德坊,而他家的邻居不是别人,正是梁师成。

    从此之后,王黼待梁师成像父亲一样,人前人后皆尊称为恩府先生,而如今他这当朝少宰来历,也与梁师成脱不得干系!

    却听梁师成说道之后,王黼这才恍然大悟这赵官家赶在饭点儿的时候召他进宫所谓何事,便也苦笑道:“官家与那位之事,如今谁人不晓,俺岂敢去触龙鳞?却是家中孽子为了一名唤作封宜奴的歌伶大闹樊楼,俺探听之下才知那歌伶也住金钱巷,且还与那位乃是近邻,这才命人前去了事!”

    梁师成听了,却是哈哈一笑:“怕是不止了事这般简单啊!听说今日里,将明还去青云观走了一遭?”

    王黼当然知道今日这事满不住人,便也叹道:“唉!恩府先生,此事说来话长!”

    这时,小黄门见二人居然在宫门前聊上了,便也急道:“二位还请快走一步,莫叫官家等得不耐,小得只怕脑袋不保!”

    梁师成一听,便也冷眼来瞪了那不晓事的小黄门一眼,便也对王黼道:“将明,快快上来,路上说话。”

    梁师成坐的官轿乃是八抬,自然宽敞,便是坐上三人也不拥挤,王黼却连道不敢,便自扶着轿栏一面跟着轿子疾走,一面将遇着黄天八的事情大致与梁师成说了,自然叫他听得目瞪口呆。

    快到升平楼前时,梁师成便也从轿中伸出手来,抓着王黼的衣襟悄声与他道:“将明,那仙土可否分与咱家一些?让咱家也沾沾仙气?”

    王黼自然是悄声道:“恩府先生那里话,本是准备今夜与先生亲自送去,可这不是被官家召来了么?”

    当即梁师成便也眉开眼笑道:“好好!那道士既然能下得劳什子的善人蛊,又能驯服白虎熊罴,想来当真是有些本事的,不如将明也让咱家见上一见,瞧瞧他可是有什么门道?”

    王黼笑道:“先生也有此意?俺自理会的!”

    说着,便也到了楼前,二人便也冲冲上楼而去!

    这升平楼和集英殿乃是禁中的宴殿,也就是赵官家平日休闲娱乐用膳吃饭的地方,北宋词人晁端礼(1046~1113年)便有一首《鹧鸪天·金碧觚棱斗极边》如此写道:金碧觚棱斗极边。集英深殿听胪传。齐开雉扇双分影,不动金炉一喷烟。红锦地,碧罗天。升平楼上语喧喧。依稀曾听钧天奏,耳冷人间四十年。

    虽然这首鹧鸪天只是粉饰太平,阿谀取媚,且艺术价值也是不高,不过却是用一句“升平楼上语喧喧”,将升平楼在禁中的身价地位给显示了出来。

    却说这升平楼,乃是一座二层高的宫殿,从外面看来与禁中的制式宫殿并无二至,也是雕梁画栋,飞龙走凤,待入了楼后,却能发现里面的场景布置,其实也和樊楼的北楼无二,一楼也是开间,坐北方向设有一座华丽舞台,供歌舞姬伶表演之用,开间设座用来款宴群臣,二楼也做飞廊,却在坐南方向设了看台,台上摆着一方御座,便是当今赵官家听歌观舞与臣同乐的专属看台了。

    却说王黼、梁师成二人上了升平楼,便也直来看台,此时楼下开间空阔无人,舞台上倒是有十数宫娥正在演舞。御座之上,一个穿着淡紫色常服、头戴乌纱遮额的青年男子正闷闷不乐的靠坐着,斜眼望着台下舞台,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思索双目。

    二人上前,便也也行礼拜见道:“见过官家!”

    这青年男子,正是当今天子赵官家,单名一个佶字。

    这赵官家生于元丰五年末(1082年),如今正好是三十六岁的年纪,平日养尊处优,如今瞧他模样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相貌而已。

    却说赵官家听了动静,却也斜眼来瞧,便问道:“将明,却是来了?”

    王黼便道:“官家可是在思还住金钱巷的那位?”

    赵官家一听,便也来了精神,便也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何?”

    王黼便也笑道:“倒也如常,还是在樊楼小唱长短句,樊楼范家也是晓事,不敢夺了那位的行首。”

    赵官家哦了一声,双眼又自失神起来。

    梁师成见了,却是回首看了一眼,便有一个小监捧了一卷书法捧上,而后梁师成便也笑道:“官家贺喜,那张先张三影的真迹,终叫咱家寻得了!”

    赵官家听了还是没什么动静,小监便也在梁师成的示意下,将书卷展开,但见上面写的乃是一首词,曰:“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都城池苑夸桃李,问东风何似。不须回扇障清歌,唇一点、小於珠子。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

    赵官家虽是失神,待展开了书卷之后,自然也是瞧了一眼,便也怔住了,道:“张先的师师令?”

    而后突然再次失神,却是口中喃喃道:“师师……师师……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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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