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宋道TXT下载宋道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宋道全文阅读

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一八章 【天渠】

    唐宋时期,城池的暗渠大多都称福寿沟,如东京城的暗渠便也叫福寿沟,是由青砖和马条石构建而成,依照地势山势环城而建,东西向称福沟、南北向称寿沟。

    这古代城池建设,暗渠的设计都是必备的科目,但古代城市的暗渠主要作用还是排出城中可能出现的积水,并非是主要用来排污的。

    就拿东京城内的百姓来说,污物只有三类,一类是生活污水,多是用来浇花泼地或是直接倒在阳沟明渠与内河之中,二类是人畜排泄物,百姓都是存在马桶或茅厕中(旱厕),自有城外的农民定期入城来收集后拿去肥田,甚至朝廷还专门设有官吏的官员和差役,并将这个工作归类为公共服务,称之为“粪政”。

    对于一些排污条件差,没有大型茅厕作为中转站的区域,官府还会设有专门的人员每日定时去各家各户上门收取排泄物,而用来收集的车辆还有一个别致的称号,叫做夜香车!

    最后一类便是生活垃圾,不过古人本来就很少有什么生活垃圾,一张纸一节木材有用处,当真要有什么生活垃圾,处理的方式也一如生活污水那般,多是直接丢弃在阳沟明渠或是内河中。

    甚至在马行街和汴河大街上,便有不少背着竹筐拿着木铲竹筷的小孩,专门守在路上等着捡拾来往骑士遗下的马粪,至于牛车、驴骡车遗下的牛粪和驴骡粪却是想也不用想了,赶车的车夫会用一个口袋拴在畜生的尾上,袋口正好对着粪门,自家畜生产的粪球带回家去晒干了拿来生火正好。

    因此,当黄杰提出,将要沿着坊墙建设一个水渠上水系统,然后用陶管将水渠中的干净水引入每一户民居,并且在民居家中建设水厕,然后直接将粪便用水冲进排污渠,经管道汇集到沉淀池,再进入暗渠直接排出城外的造淤滩涂上造淤,而后定期起淤干燥制成肥料的设计后,便一个个都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尤其是那什么水厕,还可以分蹲、坐两种,出完了恭后,只需拉下机关便能让水冲走秽物,这简直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却说众人都是瞪大眼睛的时候,梁师成不由问道:“这……水渠之水,却从何来?”

    黄杰答道:“自然是城中水井!”

    梁师成又问:“如何……上墙?如何存之?”

    黄杰便也笑道:“以水车上墙,以水塔、水房存之,百姓家中下水之口设有阀门,开阀取水,不用既闭阀,并非日夜不停,川流不息。”

    梁师成一想也对,却是自己想差了,以为是那种日夜不停任水自流方式,担心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高俅却是问道:“这般打算,好是好了!只是那粪肥经水一冲,只怕会消减了不少肥力,肥田难用啊!”

    黄杰没想到高俅居然也懂得农事,便也道:“非也!粪肥当中的难消之物才是肥效之关键,经水冲刷之后将会积在沉淀池中,自然定期转运。而冲出的秽污也非弃之,而是排在城外滩涂造淤,日积月累下来,也要定期转运。”

    高俅听得明白,便也拍手道:“如此,便也是大好!还有你那公厕的打算,也是不错,只是怕百姓一时间积习难改啊!”

    黄杰笑道:“人之所以犯错,一是不知错,二是不惧罚,只要罚得够重,天下那有恶习改不过来?”

    黄杰在这话一说,却不知怎么地,赵官家、梁师成、高俅还有那小监纯道,却都是齐齐看向了王黼。王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被众人看得尴尬之余,便也瞬间明白王骢那孽子该是躺在地上中了一箭,当即灵机一动,便也道:“这等精妙打算,怕是天上才有,人间却是从未见过!”

    他这话果然起了效果,众人都是点头认可,赵官家更是眼珠儿一动,却来问:“不知这等设计,可有什么名目?”

    黄杰岂能不知他的心思,便也道:“倒是没有,不如官家赐个名目如何?俺打算先在东京试行,若好便广施天下,当真需要个好名目!”

    赵官家闻言,便也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下,便也道:“不若,就叫天渠,如何?”

    黄杰听了直翻白眼,可偏偏梁师成和王黼却是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于是这“天渠”的名目也就定了下来。

    这之后,黄杰又说了些修路的细节,不过对于赵官家这等风流帝王,显然他对工程方面的兴趣很是欠缺,便也主动打住,却是来问:“不知,卿家若行此事,要几多工匠,几多钱财?”

    黄杰便也笑道:“工匠方面,无需操心,俺在黄州建了一家工坊,名为黄州建设,有专司营造筑路的匠人五十,僰族匠工五百,至于民工倒是按需招募也就是了。至于造价预算,如今倒也没有个准数,坊墙差不离一百步约要一千两百贯左右,城中石路、砖路再算上条石沟渠、陶管、土方、还有天渠配套的水塔、水房,百步怕也在八百贯上下,总造价差不离约在百余万贯上下吧!”

    众人一听,首先这等营造不按里算,却按百步便有些意外,而后这百步(一步约1.5米,百步也就是150米,三百步为一里)长度的坊墙居然就要一千两百贯,也就是说一里便要三千六百贯钱。至于那道路和天渠居然才要两千四百贯一里,瞧起来倒也真是便宜了。

    也就在众人对这百万贯的总造价弄得咂舌不已的时候,高俅却是嘿嘿笑道:“老夫往日在蕃地筑城,一里城垣的造价便要差不多三、四万贯,这般价格当真便宜。”

    哪知黄杰却是道:“便宜是便宜,却为算上动迁所需的钱财,这番改造怕是要徙上千户百姓,动迁费用怕也是不小一笔。”

    黄杰这般说来,众人也是心头一沉,这东京虽是国都,可土地也是百姓私有,轻易不可豪夺,且黄杰方才说过的动迁打算乃是先寻空地建造住宅,然后才将需要动迁的百姓迁出,待改造完成后还要回迁,且对于一些本是靠自家屋宅营生的百姓,还需要适当适量的与他们贴补钱粮,好使其不至积怨,一番林林总总下来,开销可就大了去。

    赵官家想了想,突然眼珠儿一转,便道:“俺知道你有些手段,不如许你五十万贯,你只管放手去做,如何?”(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一九章 【自来之水】

    听着赵官家居然这般娴熟的着地还钱,黄杰也是愕然,不过一想这赵官家自打登基继位以来,干的事情八成都是花钱,这钱花得多了自然也就被坑得多,学会这见价杀一半的技巧也是该当啊!

    当即黄杰脑袋便要得好似个拨浪鼓般,忙道:“做不来,这又不是山野乡道,俺也不是朝廷命官。在商言商,多少也得给些利头好赚才是……最少也得是整数儿,一百万贯!却要银钱,不要钱引!”

    赵官家听来,便也想了想,沉声道:“不然……朕让一步,六十万贯,如何?”

    黄杰当即瞪大眼睛来瞧,便也道:“方才官家可是金口玉言的准了,如今又来讨价还价?如此可是有失君仪啊!臣也让一步,九十五万贯一口价!”

    一句有失君仪,就把赵官家抵在了墙角,身为皇帝,这已经许诺的事情如今又来讨价还价确实失仪,当即便见他将袖一挥,便道:“罢了!守道,拟旨!”

    毕竟是皇帝,赵官家君威还是要的,当下便让梁师成拟了中旨,要户部筹备九十五万贯,准备修葺东京城道路和天渠。

    实际上算起来,如今修路造渠的这点钱,还不够他造艮岳的零头。从政和二年经蔡京建议开始备材到政和七年正式开工为止,每年的物料耗费便不下百万贯,甚至今年艮岳的建造费用就已经超了百万贯,算下来这座倾尽了赵官家心血的园林至今已经耗费了不下千万贯钱财,可眼下看起来却不如黄杰的修路计划更是引人。

    赵官家当然知道这道路翻新不过是面子工程,不管花多少钱,不管修成什么样,这事只要做下自然会引来朝中大臣和民间百姓的如潮好评。只不过在赵官家看来,天渠比起道路来更是有意思,从古自今他还真没见过世间有这等奇思妙想,若这天渠当真建成了,日后百姓用水再也不用肩挑手提,只要在家中打开水阀便有汩汩清流自来,谁人不会在用水的时候念他一句好话?

    而且,这等前无古人的功绩,只怕也是该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这些,赵官家突然觉得一百万贯也是不多啊!

    想了想,干脆大气一点,便又让梁师成拟了中旨,不过却是发往内府,赏赐黄杰九色婚庆之礼一套,外加五万贯的金银,以此来显示恩宠。

    见赵官家这番赏赐的名目居然是婚庆之礼,黄杰自然有些惊讶,赵官家却是笑着小声道:“你与那封宜奴的情缘,师娘子自然与朕说了,当真是天定姻缘不可忤,这些便算是朕与师娘子与你的贺礼就是!”

    听着赵官家又用“朕”的自称,黄杰便也懂事再次行礼谢恩,之后便也与赵官家等人商讨起了细节来。首先就是,这次的工程并非是官府的路政,黄杰也不要什么官方的身份,只是要求东京城所属的开封府尹代表官府与他家的黄州建设签下约书,将整个工程全权委托与黄州建设负责。

    至于资金的调配也分前中后三期拨付,前期首付五十五万贯作为启动资金,中期和后期各二十万贯,视工程进度拨付调配。而后整个建设的过程,官府可派人监督,但不可以越权干预,如需要工部和其他部门协作配合时,不可推脱懈怠。黄杰干脆推荐就让梁师成做了总督察,反正他可是正牌的检校太傅,就是个什么都管的总管闲官,用他来做总督察,正好也是物尽其用。

    这梁师成如今圣眷正隆,赵官家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当下便也准了。

    而后,黄杰便又提出,这天渠建成之后还需要运营和维护,若是以官府出面来做的话,怕是有颇多不便,且还容易造成冗官冗员,不如另成立一个天渠会社(宋时民间参股的商号别称为会社),这其中官府以都水监的名义持股三成,其余七成股本民间自筹,由持股商人推举掌柜代为运营,分三六九等收取每户每月水赏(也既水费),用以运营维护。

    一旦东京天渠建成,这等方式就可以在大宋境内迅速推广开来,到时天下各州县只需要官府只需拿出三成的建设费用,便可带动民间的七成投资迅。

    这般说法赵官家听了之后,便也拍着自家龙首惊讶道:“你这办法,当初似乎也在那什么规划疏里提过,当初好像叫什么集资修路?如今便是集资修渠?”

    这集资修路的想法,当初他的确是在踏勘蜀道的时候写在了《江陵府至黄州道路拓宽修葺规划疏》里,想不到如今过了四年之久,赵官家竟然也还记得,黄杰便也哈哈一笑,道:“修桥补路在民间乃是善举,以集资之法筹集资金兴建或是可行,只是天渠前所未有,只能是先建成与百姓民间都亲眼见了,才好推广。且叫臣瞧来,这等利民、便民之事,万万不可用来牟利,否恐折损了官家的仁德之名,不偿失也!”

    赵官家其实也没把那水赏的蝇头小利放在眼里,不过黄杰这话的确是捅着了他心窝子,这天下各地要都是建成了天渠,百姓人人都能用上自来之水,岂不是到时家家户户都要称颂他的仁德,当下便也得意道:“卿家竟有这般思虑,当真不错!朕自有计较就是!”

    也在这时,就听楼下又是一声锣响,随后便是一阵欢呼之声,却是中场结束了。

    只是如今这阁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都不在蹴鞠上了,全都围在桌案旁听着黄杰讲解规划,不已会便瞧见满头热汗的高进跑了上来,先抢过高俅的茶盏灌了一口残茶,便来瞪眼瞧看众人,时分纳闷的喝道:“俺不踢了!”

    他这话出口,却是没人理他,却都埋头瞧着黄杰正在纸上画着的东西,高进便也窝着火凑过去瞧看,便也听到黄杰解说道:“这喷泉乃是极西大秦之国的精巧机关,可将水流喷出数丈之高,蔚为奇观!俺之前收留了几个从大秦流落来宋的碧眼西人,恰好懂得这喷泉的制造之法,所以俺就谋划着待天渠建成后,便也沿着御街一路向南,建它个一百零八座喷泉,以彰显我泱泱中华上国的水徳天威!”

    众人听了,都是抽着鼻头不语,便是高进也听得愣了,不由仔细去看画在纸上的图形,可惜他站的位置不对,所以也是看不明白那纸上的奇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更听黄杰道:“俺在成都试过,若是喷泉之池以方,各长三丈,深一丈,以大秦之法造泉,可使泉柱最高喷出二丈有余。若以天渠之水来注入泉眼,或可达到五丈之高!”

    大伙一听,都是惊讶,赵官家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这等喷泉机关,造价几何?若是要造在那艮岳之上,可不可行?”(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十章 【步行街】

    在人造假山上造个喷泉而已,自然是轻轻巧巧的事情,黄杰便也答应下来,至于造价却是先含糊其词,免得日后赚不到赵官家的利钱。

    这里要多说一句,宋时的园林建造,对于水力的运用也是有着极高的造诣,利用水体落差弄出来的水泉、涌泉甚至是用水车提升水位来建造的凉殿、自雨亭也是多见,但却对黄杰拿出来的这种平地起喷泉的新式喷泉却是从未见过,尤其是黄杰描述的这种可以将水柱喷出好几丈高的“大秦人希罗式喷泉”,更是颠覆了这个时代的人的正常认知。

    然而,光是喷泉还不够,黄杰又提出赵官家允了今后御街可让百姓自由通行和玩耍,另外还得许了他家的“黄州精工坊”能在御街上专营几种玩具,比如风火轮、云板、云车等等。

    这风火轮倒也好理解,也就是在靴子上装上几个轮子,还分为两种,一种是双排四轮,一种是单排四轮,瞧着黄杰画出的图样,众人也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至于云板和云车就看起来有点意思了。

    云板其实也就是一块装了轮子的板子,也分两种,一种是板下装有两对轮子,一种是前后各装一轮,前轮上还设车把,人可以踩着滑行,说是速度可比奔跑还快。而云车却是一个奇怪的架子上装着两个轮子,看黄杰画出的图形,这人可以坐在车上骑行,速度可比奔马。

    众人看了都是称奇,不过王黼却是指着那前后轮的云板道:“这……这莫不是汉时的蒲车?”

    一时间众人都被黄杰层出不穷的新东西给弄得眼花缭乱,虽然这些都是画在纸上的图形,但也十分便与理解,且许多都是有出处的,瞧来到也不算突兀,再说黄杰也是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这些东西都已经造出了实物,只要再过些时日待黄州来的家眷队伍抵达便能取来实物与众人观看。

    只是,将御街开放与百姓戏耍,这事关皇家的威严,赵官家一时也不敢轻易答应。

    这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时,东京城中的商业活动日渐繁华,便也开始出现了百姓摆摊设点侵占街路的现象,一开始还只是在支路小道临街摆摊,或是坊中开铺(在街巷过道或是坊市之中开设铺面),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演越烈,到了宋真宗咸平五年时,因街坊侵街现象严重,甚至将摊位都摆设到了御街之上,每次早朝时百官的车轿都会被阻塞。

    一次早朝时,百官居然有半数迟到,宋真宗命人查探,却是因为御街前摆摊的百姓太多,朝臣的车轿被堵着之后不能通行,所以耽误了时间。

    宋真宗自然大怒,便命右侍禁谢德权前去治理,而这个谢德权受诏后,居然先行拆毁权豪大户侵占御街所建的邸店,招致群议四起,真宗只得下诏停止拆撤。结果谢德权拒绝执行,将御街上的邸店拆了个干净之后,这才慢慢清走百姓的摊位,宋真宗只能下个诏书要开封府街司约远近置籍立表,令民自今无复侵占。

    然而这等诏令自然有如一纸空文,权豪大户有靠山,开店侵街无惧责罚,小民百姓则干脆来个敌进我退的游击战,反正就是一个小摊几块木板桌椅,官府差役只能轰散,岂敢砸毁,那是要激起民愤的。于是侵街现象仍是屡禁不止,到了宋仁宗登基之后,面对屡禁不止的侵街现象,干脆下令允许居民临街开设邸店,只不过御街毕竟是皇家脸面,总不能搞得跟个牛马市场一样,且若是遇着什么祭典、出行之类的大事,还要提前派人与摆摊的百姓打招呼,于是干脆一旨诏书,勒令百姓只可在每月五次的万姓交易大会,于相国寺、汴河大街、马行街等地随意摆摊。

    而御街却是经过修缮之后,重分为三部分。这中间部分为御道,是皇家专用的道路,行人严禁进入。御道两边挖有河沟,河沟内种满了荷花,两岸种桃、李、梨、杏和椰树,河沟两岸有黑漆叉子为界,在两条河沟以外的东西两侧都是御廊,便是平民活动的区域,准许临街开店铺,老百姓买卖于其间,热闹非凡。

    而黄杰如今提出的要求,便是将中御道缩减一半,然后将空出来的地方建设喷泉,并改建成步行街的形式,允许百姓游玩散步以及在上面玩耍风火轮、云板和云车,当然肯定是不能允许摆摊的。

    赵官家对这般要求也很是困惑,便也问道:“这些玩耍之物,何地不可用,为何偏偏就要在御街之上?”

    黄杰便也答道:“自然并非只能在御街之上玩耍,权当是陛下与俺家的一个恩宠,若是陛下允得风火轮、云板和云车等物在御街上玩耍,那么势必这三样玩物便能迅速行销天下,也让俺家赚了利市!”

    一旁的高俅却是嗤之以鼻,道:“这些玩物,看似精巧,却也未必仿冒不得,行销天下,谈何容易?”

    黄杰便来看高俅笑道:“教授说的是,不过俺自有办法,何须仿冒,谁家想做,俺便折算了工价传授技艺与他就是了!”

    高俅一听,却也嘶的一声,倒也想起当初黄杰把罐肉的方子卖了十万贯的事情,且如今这黄州东坡牌罐肉在东京的行市已然稳固,就算天下各地的罐肉产品早已遍布东京,但他家的罐肉还是供不应求,倒也真应了“船多不压江,车多不压路”的那句古话!

    当即高俅灵机一动,便也露出和蔼的表情道:“说起来,老夫家中也有一家木器工坊,匠人倒也凑数,这等制作技艺,不如先授与老夫如何?”

    黄杰岂能拒绝,再说当初要不是高俅派了五百捧日军南下,说不得黄家的罐肉作坊早教童贯和太子一伙给夺了,便忙来答应道:“这是自然,教授只管放心就是!”

    接下来,黄杰又来说了几样奇巧之物,比如可坐数十人的大型四轮客车,用来替代如今城中两**车作为主要的公共交通工具,还有高达五丈的大型悬空夜灯可用于夜晚公共照明,甚至还有一种用巨型银镜打造的射灯,可以用来辅助城防,也可以用来给街市照明添彩,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画下图形,众人也是听得如痴如醉,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等到黄杰终于将口说干,停下来喝水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阁子外面居然已经悄然无声这才发现今夜的筑球赛早就结束了。(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一章 【通真先生】

    这夜的筑球赛,由那名角张如意率领的汴河以大比分胜出,且初、中两场高进的功劳也是不可小觑,待角球店的东家领着三名管事捧着今日赵官家等一众人博彩所得过来时,高进这厮竟然也的了差不多五十余贯的看客打赏。

    却说也已深了,本想拉着黄杰另寻地方继续细究的赵官家在明日将有政务的劝住之下,只能罢了,不过他却让纯道将今日黄杰绘下的图纸全都收拢了,要带回宫中好好研究。

    当然,黄杰也做了许诺,讨要了二十天的筹备工期,答应只要他的团队抵达东京城,便可以拿出全套的施工方案设计与合同文本,再交由三省和工部、户部审议,毕竟赵官家发出的乃是中旨,这几个部门要是不通过,也是可以封还的。

    赵官家倒也不以为意,便也乘车而去,王黼、高俅等人自然作陪,倒是梁师成走前拉着黄杰说了几句小话,交代他被敕封为惊霄处士和龙图阁直学士的正式诏书该在下月初一的大朝会上公布,想来此事朝中不会有什么异议,但为免另生事端,这些日子还是继续低调些好。

    而且,梁师成还特别提了一下那什么通真先生,说此人原先自称为苏轼书童,当初投靠蔡京,后来得势又与蔡京结怨,如今还与太子挑衅,压着东京城内的道士全都抬不起头,因此要黄杰小心此人。

    待礼送了众人离开之后,黄杰倒是无恙,可岳飞、林冲还有曹正却都是好似突然间卸了全身力气一般,险些站不稳了。

    林冲单手扶着曹正肩头,瞪着眼睛瞧着黄杰道:“师弟,想不到你还有这般手段?”

    黄杰嘿嘿一笑,道:“这般手段原也是俺的主业,师兄不也听见了,若非是那曾知州假传圣旨拦着俺应试,俺岂能一气之下做了道士,顺手学了些道法!”

    林冲听得直瞪眼,黄杰的往事这些日子他的确是听了不少,可这些事迹听黄杰自己说,和听当今官家当面夸,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时,就听曹正道:“师傅,莫要使力,俺的腿软!”

    林冲这也才惊觉,便抬了手来,刚要说话就听腹内叽咕一声宛如牛鸣,便也道:“俺也有些腿软,却是肚饿了。走走,速速寻个去出吃酒!”

    当下四人便也雇车直去了汴河大街,寻了一家挂着酱肉食幡的正店,便也胡乱点了十斤酱牛肉配着签菜、汤饼胡吃海塞了一顿后,便也雇车先送了林冲师徒返家,而后二人自回了青云观。

    回到观中时,便听负责侍奉的老火工禀报,说是下午李师师和封宜奴二人联袂来寻,待了一个多时辰不见回转,便也留下口信后转回了。黄杰便要岳飞先回小院照顾虎熊,自己却去了观中后堂,寻了黄玉子等一众长辈,将今日赵官家将他敕封为惊霄处士,以及讨得旨意将在东京城翻修道路建筑天渠的事情仔细禀报了。

    得此消息,老道们都是大喜,想不到进展居然如此神速,前几日黄杰刚来便搭上了当朝少宰王黼的线,这才没过几日,居然把当今天子也都拿下,众老道弹冠相庆至于,黄玉子却是忧思道:“这般消息,好是好了。可如今离会期还有月余,各地徒孙迤逦而来,只怕耽误了大事!”

    黄杰却是摇头道:“翻修道路、建筑天渠这等事情,自然由我家工坊承担,不怕误事。”

    黄玉子却道:“非也!非也!老道是怕误了道会之事,师弟如今受敕惊霄处士,惊霄二字颇费思量,那神霄宗祖林灵素必然会有所应对。”

    黄杰一想,这才发现果然不错,这黄杰所属的老君观一派,乃是道教之中最为传统的天师道正一派,而那林灵素所属乃是符箓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的神霄派,黄杰一早认为赵官家该是因为那《雨霖铃·蜀道难》里“莫束手博浪击沙,莫束手博浪击沙”一句,取了个“惊”字而已,如今想来惊霄二字,当真是需要好好思量了。

    于是便来问那林灵素的事迹,才知道他便是之前梁师成提过要小心提防的通真先生。

    这林灵素,原名灵噩,字通叟,温州永嘉(今属浙江)人,曾自称少时为苏轼书僮,但目前苏家人没有出来给他背过书,高俅这等老牌书童也没与他站过台。

    政和五年时,道士王老志死后,经主管道教的大臣徐知常的推荐,赵官家召见了林灵素,这林灵素一见赵官家,就大言不愧地宣称,天有九宵,而神霄最高。神霄玉清王是上帝的长子,主管南方,号称长生大帝君,这就是陛下。而林灵素自称是仙卿下降,蔡京是左元仙伯,王黼、童贯等也各有名号,都是上界下凡来辅佐徽宗治理天下的。

    当时刘贵妃深得赵官家宠爱,林灵素则说她是九华玉真安妃,也是与赵官家乃是神仙眷侣。赵官家听此大喜,便与他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这几年他也算混的风生水起,还著有《释经诋诬道教议》一卷,《归正议》九卷。

    而且,当时赵官家身边还有一个受宠的道士名叫王仔昔,自称修成道术,能道人未来事。林灵素得宠后,便使计谋谮之(诽谤谗害),结果被下开封府狱死。

    至于说他先是投靠蔡京,又与蔡京结怨一事,黄玉子也是知之甚详,话说那王仔昔本是政和五年(1115)十月,来到首都东京投靠蔡京,当时王老志已死,得蔡京引荐,赵官家便召他如王老志例,寓居蔡京宅第,赐封冲隐处士,次年三月,又赐封通妙先生。

    而林灵素初来东京时,本也是准备先投靠蔡京,哪知当时蔡京对那王仔昔很是笃信,林灵素到蔡府住得几日,因与王仔昔一言不合居然被蔡京赶了出去。之后林灵素这才攀上了徐知常的路子,后来成了金门羽客、冲虚通真达灵其妙先生后,先是在太清楼下侍宴赵官家,瞥见了罗列着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人的元祐奸党碑,就稽首下拜,赵官家怪而问之,林灵素便说:“这碑上姓名的人都是天上星宿啊!”

    还即席作了首诗,诗曰:苏黄不作文章客,童蔡翻为社稷臣。三十年来无定论,不知奸党是何人。

    据说当时赵官家就把这诗给蔡京瞧看,蔡京惶恐惭愧至极,落荒而逃。(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二章 【送上门来】

    而且,这还不算完,那王仔昔所修习的乃是什么通玄术,也就是问卜起乩,言未来之事,不久林灵素便起衅与王仔昔在宫中斗法,具体过程虽然没有传出来,但斗法的结果是王仔昔大败,被赵官家当场下狱打入了开封府大牢,不久便死在了狱中。

    还有,便是今岁京师附近大旱,这林灵素自称修的什么雷法宝箓,能够呼风唤雨,于是赵官家便命他祈雨,结果他托称大旱乃是天罚,拒不应旨。然后蔡京奏其妄请治其罪,结果林灵素反奏童贯、蔡京等奸臣,是“飞天大鬼母”、“北都六洞魔王第二洞大鬼头”转世祸国,所以才有大旱这等天罚降下,劝请赵官家将这人斩决。甚至他还写发明奏,故意散发明间,称:“愿陛下知丙午之乱(指唐安史之乱),奉大道,去华饰,任忠良,灭奸党,修德行,诛童、蔡,此祸可免,他时玉府再会天颜,不然则大祸将临。”

    其后,林灵素又多次假借神祇之名降言,警告说:“幸速避地,勿尚奢华,当出圣断,毋听奸邪所败。”

    反正,如今这林灵素正与蔡京斗的火热,而且那与蔡京沆瀣一气的童贯根本就是躺着中箭,如今那“飞天大鬼母”竟也成了童贯的别号。

    这事说来,黄杰听得哈哈大笑,可黄玉子等人却是愁眉苦脸,黄杰问其缘由,却才知道这林灵素非但有胆与蔡京、童贯硬扛,而且平素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主动去那些大言不惭的道士斗法,只要有什么道士敢在东京城里冒头,不出几****肯定就要寻来。

    这前不久,据说当朝太子受了胡僧人鼓惑,便去寻林灵素斗法,当时共去了胡僧十二人,宋僧二人,斗法的详情虽然没有外人瞧见,不过当时却叫了诸王暨群臣观看,所以传言出来甚是详细。

    却说当时皇太子上殿奏曰:林灵素妖术,愿陛下诛之。儿臣每日念他,自知法门广大,不可思议,如陛下不信,乞宣法师等皆见在京,可与林灵素斗法,辩其邪正。

    时有胡、宋僧十四人会于凝神殿,帝宣太子诸王暨群臣观看。林灵素首先卟水一口,化成五色云,中有仙鹤百数,一飞绕殿前,又有金龙狮杂于云间。

    僧等奏曰:此非也。乃纸龙鹤耳,容臣等讽大神睨,即令龙鹤坠地,化为纸也。

    太子闻之,喜曰:若果然,则林灵素法伪当斩。

    正诵叹间,十四人中只有两人能讽,馀者皆不能语言,面若死灰。

    太子叱先生曰:诸人若死,教尔还命。

    林灵素便念吮讫,顿时仙龙鹤又加百数,蔽日遮云。

    帝曰:此谏无效,别有何术?

    胡僧十二人皆伏地战惧,宋僧二人奏云:能吮水百沸。宣水令呎,果然。

    太子擎水盂向帝前,呼先生看。林灵素取气一口吹水中,水即清冻且结成冰。

    帝责众僧及太子云:本朝待汝等甚厚,敢来妄言。

    后林灵素又奏:乞烧木炭一千斤为火洞,表里通红,臣乞与二人同入试验。

    良久火洞已成,林灵素云:臣乞先入洞,乞令二人随入。

    林灵素入火洞,火不著衣。诸人伏地哀鸣,告太子曰:乞救臣等性命,情愿戴冠执简,听役施行。

    太子无奈下殿拜告,乞纳皇太子册赎。奉圣旨免罪,惟道坚二人系中国人,不应罔上,送开封府刺面,决配于前令众。

    (以上内容,见南宋名臣赵鼎所著《林灵素传》)

    简单说来,就是当今太子看林灵素不顺眼,便找了十四个僧人来跟他斗法,其中十二个还是番邦来的胡僧。第一轮斗法林灵素先出招,大概使的是一个大型幻术,弄出了五色祥云和仙鹤狮龙出来,僧人们自然还是看得破,便说只要念念咒语就能化解,结果其中十二胡僧直接中了魔法反制之类的法术“不能语言,面若死灰”,只有两个宋僧勉强能念咒,但却没有什么卵用。

    之后两个宋僧觉得这样挨打不行,便也出招说“哪个啥!我们可以喝开水,烧得沸腾的开水!”(能吮水百沸),于是便叫人烧了沸水来试,果然两人都能喝,于是太子就拿着水盂叫林灵素看,林灵素对着水盂吹了一口气,结果水盂里滚开的水瞬间就结成了冰(寒冰冻结)。

    然后林灵素就说咱们不玩水了,玩火如何,烧个火洞出来大家进去走一圈看看会不会变成烤肉,这一局自然还是林灵素胜了,僧人们是败得一塌糊涂,便来求太子救命。太子无奈之下,只能用了代表皇子身份的“皇太子册”来赎,后来赵官家便也免了两个还能喝开水的宋僧之罪(惟道坚二人系中国人),其余十二个胡僧则送去开封府刺面发配,然后遣送回国吃老米去了。

    如今,黄杰带着一虎一熊来东京,虽然没有到处招摇卖弄什么道法仙术,可如今赵官家冷不丁就给了他一个“惊霄处士”的封号,于是黄玉子他们就担心那林灵素得了消息之后就会寻上门来。

    不过一想,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光是担心也是没用,黄杰便也安抚众人,道了一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之后便与众人拜别,自回了小院休息。

    翌日一早,黄杰刚才起身带了熊虎正要去别院梨园早课,却瞧见侍奉老火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唤道:“师叔祖,祸事来了!那林灵素打上门来也!”

    黄杰听了一愣,便也笑道:“俺本想着什么时候先去寻他,谁知他竟这般送上门来,且先叫他候着,待俺侍弄了两头畜生,再去会他!”

    当下黄杰便也不慌不忙的带着虎熊去梨园小解,又会小院与熊虎洗刷打理,这才换了一身正式的道袍,也与熊虎各自装束,与灰熊穿了一件道卦,与白虎穿了一件道袍,这才慢条斯理的来到观中正殿。

    入内一看,黄玉子等一众老道早早就在作陪,再瞧那客席上坐着一个年约四旬上下的中年道人,穿一身绛色素袍,面目儒雅,倒也不是恶型恶相的模样。在他身后,左侧侍立着一个身穿鹦哥绿袍子的三十余岁青年,右侧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童,都是空手。

    见黄杰出来,黄玉子便来引荐,黄杰客气的行个道揖言一声幸会,那林灵素却是大喇喇的身都不起,淡然说了句:“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不过如此!”

    黄杰便也好笑,反身坐了主位之后,便反讥道:“俺得道籍不过半载,来至东京不过十日,林先生何来久仰?莫非俺当初在凌霄殿上列班,你在殿下仰而不见,是以抱憾至今?”(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三章 【雷火手炮】

    这久仰幸会,本是平常寒暄之语,两人如今乃是初见,黄杰道一句幸会自然无什么错漏,只是那林灵素随口一句久仰大名本是故意拔高,好为那“今日得见,不过如此”做伏笔,谁知却是被黄杰抓着了露处,一句反讽弄得他当即下不来台。

    黄杰说来也是不错,他入道籍才有半年,来到东京也不过十天,与你林灵素更是素昧平生,何来什么久仰?而且后半句也是一抬一贬,抬了自己在凌霄殿上列班,贬了林灵素在殿外打酱油,且这般不按套路的抬贬,林灵素一时还真不好反击。

    当即林灵素冷哼一声,却是不与接茬,便也开门见山道:“老道今日来此,非是与你这黄毛孺子斗口,却是有正事与正一派相商。”

    “放肆!”林灵素这话出口,本坐在次席末尾的黄季子突然伸手一拍身旁茶案,起身喝骂道:“尔等道门弃徒,何敢辱及师长,欺师灭祖?”

    那黄季子也是鹤发白眉的老道,不过他容貌却是八分凶恶,一双倒翅眉如今高高竖起,看起来当真像个护教的神兵天将。

    听得黄季子发怒,黄玉子便也道:“林先生,方才老道已然说过,天八师祖乃是我老君观一脉祖师隔世之徒,汝明知故纵,所谓何来?”

    “隔世之徒?”林灵素闻言冷然一笑,正要开口讥讽,却突然眉心一跳,一股子危机感突然涌现心头,便瞧见黄杰面带笑意的从腰下招文袋里摸出了一件事物来,那事物也说不清是个什么物件,只是看起来像是一支装着木柄的铁管,管身约有一尺长度,管口约有成人拇指粗细。

    黄杰取出此物之后,便也看见林灵素勃然色变的表情,便也暗中起了心眼,淡然笑道:“咦?林先生可认得此物?”

    林灵素闻言摇头,但目光却是一丝都不曾从黄杰手中物件上转移,而且从他眼中困惑的神色可以看出,他是的确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但却感觉出这器物很危险。

    黄杰便也把玩着手中器物笑道:“来!你方才失言,俺容得,俺的师兄们可容不得,且先与俺认个错,俺便告诉你这器物名称!俺道号天八,辈分如今乃是老君观一脉座首,也不叫你为难,叫声师叔就可!”

    林灵素闻言便要发怒,可是他却死死盯着黄杰满脸戏谑的摆弄着手中物件对着自己,便觉得自己眉心猛然寒颤,周身皮肤瞬间竖起鸡皮疙瘩。他修道经年,也学过许多秘术秘法,对于天人感应之说也是涉猎颇深,如今此种感觉犹如人临渊而望,登高而栖朽木,乃是事关生死的大危机之感。

    一时间他便也僵住,只是多耗一息时间,心中的危机之感便也多增一分,也不过十数息后,林灵素便也僵持不下,便也哆哆嗦嗦的起身合手行了道揖,道:“小道唐突,还望众位师叔见谅。”

    “哼!好师侄,无碍!无碍!”黄杰冷哼一声,这才将手中的器物放下,便来扫了堂中诸人一眼,才看回林灵素道:“听闻师侄精修雷法,当也知道二仙山罗真人秘传的五雷天罡正法,此物便是以五雷天罡正法所改制,名为雷火手炮,力虽不能开山裂岳,灭杀神魔,但用来轰杀个把妖人邪道,还是易如反掌的!师侄以为如何?”

    听着黄杰好似随口一说,林灵素脑门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别人或许不知道二仙山罗真人秘传的五雷天罡正法有多厉害,可林灵素这等精修雷法,靠雷法道术混迹于朝堂之人岂能不知,何况这神霄派一派本就出自正一派,对于五雷天罡正法这正一派秘传法术的威力可是早就如雷贯耳了。

    当即林灵素便也慢慢摆正身子,正式的对堂中老道行了个晚辈的道礼,便也道:“晚辈今日无礼冲撞,乞请师叔及众位师祖恕罪!”

    众老道自然都不说话,还是黄杰道:“师侄说的那里话,既然本是出自一门,众位师兄岂能与小辈一般见识?”

    随后黄杰哈哈一笑,便道:“对也!师侄刚才不是说有正事相商,还不快快道来!”

    这来时趾高气扬,还说他人是什么黄毛孺子,如今眨眼便是栽了个天大跟头,林灵素当真是有苦说不出来。他本来也是昨夜突然听说赵官家莫名其妙封了一个“惊霄处士”,且还是一个未曾加冠的少年之人,便以为又是什么深山老林里出来的黄毛道士,靠几手不入流的小把戏哄得赵官家开心,便才起意寻上门来找事。

    自打他当初受封上位开始,为了稳固自己地位,便将自己打扮成卫道士的模样,倒也干了不少打压同道的事情,且还搬出的是正本清源,专破邪门歪道的旗号。

    对此,黄杰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当初随师尊朱桃椎行走时,当真也是见过不少凭借几手戏法手段便敢害人坑人的歪门邪道,也曾跟着师尊出手惩治,倒也觉得这世上还当真少不了卫道士。

    不过,既然如今林灵素寻到了自己头上,倒也真是要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道法也就是了,再说对于林灵素这人,且不管脾性如何,就凭他胆敢和蔡京、童贯硬扛,便也知道这人或可争取过来,作为日后行事的助力。

    却说黄杰开口问他有何事相商之后,林灵素便也强压下心中不安,略作镇定便也道来:“小道今日登门,只为《释经诋诬道教议》一事,还需各位师叔奥援!”

    这《释经诋诬道教议》乃是林灵素上呈赵官家的奏疏,指出佛教的许多经书当中诋毁、诬陷甚至篡改道教的说法,用意贬低道教自抬身价。

    此事源起于政和七年二月,林灵素受命于上清宝箓宫宣讲青华帝君夜降宣和殿事,当时与会道士多达二千余人。又建仁济亭,施符水;开神霄宝箓坛,令吏民受神霄秘箓。诏天下皆建神霄玉清万寿宫,无观者,以寺充,并于殿上设长生大帝君、青华大帝君等神霄系神像。林灵素领修道书,改正诸经醮仪,校对丹经灵篇,删修注解;每逢初七,则讲说三洞道经与玉清神霄王降生记。

    到了政和七年四月,林灵素便也撺掇赵官家颁旨自称“教主道君皇帝”,赵官家也将他升为温州应道军节度。(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四章 【奥援】

    而林灵素得势之后,倒也没有忘乎所以,便也当真着手整理道教经典,并大肆收集佛教经书,在道录院中组织人手看详释经六千余卷,摘录释经内诋谤道、儒二教恶谈毁词,于重合元年四月分为九卷上呈赵官家,又奏《释经诋诬道教议》,请旨大索天下诋诬道教的释经,集中之后全数焚毁。

    遂纵言称:“释教害道,今虽不可灭,合与改正,将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

    只是,这《释经诋诬道教议》奏上去之后,虽然大伙儿都觉得有理,可他这般要求,却没有谁胆敢出面支持。毕竟佛教入主中原后,几经灭寂又几次兴盛,虽然每次都是佛道相斗胜负各半,但从未有过这般试图动用官府力量大索典籍焚毁、将佛刹改为宫观、擅改佛名、逼迫和尚留发顶冠执简的事情,甚至道教各派私下里也有公议,这两教斗法或有成败,但这般试图掘灭释教根基的做法万不可取,若是今日真让林灵素干成了,日后释教来个咸鱼翻身,也来重蹈覆辙怎办?

    因此,道教各派在此事上皆持保留意见,且在赵官家看来这要求也是有些过分了,便也将那《释经诋诬道教议》压着未发,释教之人也积极谋划,还策动了当今太子,闹出了不久之前当朝太子找了十几个胡僧与林灵素斗法的事情。

    所以,今日林灵素找上门来搞事,一来估计是想称量一下黄杰这个新晋“惊霄处士”的斤两,而来或许当真是来商谈此事,却不想一言不合,黄杰就拿出了雷火手炮,于是就把气氛搞崩了!

    却说黄杰听来,便也看了看黄玉子几人神色,倒也记得昨夜谈论时,倒是已经听他们讲过关于《释经诋诬道教议》的看法,这纵观“三武一宗灭佛”,就算每次都把佛教搞得嗷嗷叫,也没人当真能尽数灭杀了中土的释徒,且焚毁宗教典籍可是堪比“焚书坑儒”一般的大恶,是要上史书的。

    见一众老道都不说话,却都来看黄杰,林灵素也是终于明白过来,眼前这小道士除了有个极高的辈分之外,自身实力显然也是得到了这老君观一脉的认可,当真是以他马首是瞻,便也急忙正襟与黄杰行了个道礼,道:“此事,还请师叔奥援!”

    黄杰便也摇头一叹,道:“师侄啊!扬道抑释之事,千百年来如同日月轮转一般,昔三武一宗灭佛,烧经毁寺之事做得少了?为何释教自今尚能回转,继而久盛不衰,不从根本上找缘由,一味逞强凌欺,或可得一时之计,却又如何奠定我道门万世常盛之基?”

    这话说来,林灵素不由悚然一惊,他打压释教当真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心中的确还是多少有一些为了道教昌盛谋划的意思,如今这道理听黄杰这个在他第一眼看起来不过就是个黄毛孺子的人口中侃侃道来,他也觉得看上去是自己急切了,便也道:“是小道急切了,不知师叔何以为计?”

    黄杰便道:“俺昔年少不更事,读书之时偶见腊日之缘由,一怒之下,便作了一篇《腊日论》,不知师侄可曾读过?”

    林灵素听来一愣,却道:“《腊日论》却是师叔所作?小道昔年曾在江宁府拜读,坊间传言却是江南无名氏所作!”

    黄杰笑笑,便也道:“后来见识日长,年齿徒增,倒也瞧破了许多世事,便也开始思索这释教为何久盛不衰之缘由,又做《请准道教改革疏》,请了通药先生上呈当今圣上。”

    林灵素听来,口中便是一声冷嘶,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这《请准道教改革疏》竟然是出自黄杰之手,更是骇得不能言说。

    黄杰也是继续道:“如今看来,这释教之所以久盛不衰,不外是劝善、积财、收纳人心。说白了,乃是扬善顺应天理、积财可应百灾,行此二事得计,何难俘获人心。昔年安庆府有贼人王庆做反,激起流民四散,万余流民奔波于黄州城下,城中几家佛院不请自来,不问官府讨要粮薪,便自在城外架起大锅熬粥舍之,得食粥者,哪个不颂一声佛号?这平日里,但凡灾、节,天下的佛门寺院谁不开门施粥舍物,久而久之,百姓自然心之所向,哪管什么释经诋诬,眼中只瞧善恶之行,人心项背不过如此而已。”

    这话说来,堂中诸人都是点头不已,道家讲究清静无为,修身修己,平时不是在深山老林食风餐露,便是在帝王宫中弄些符箓丹药,哪有闲心在闹市之中将施粥舍物当做一门修行,说起来道教一向走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路线,专侍帝王之侧,可脱离了群众基础的宗教,早晚是要被人挖了墙角根基不稳的。

    黄杰细看了众人反应,便也笑道:“如今,这帝王之心易惑,百姓之心难求。有道是得民心者方可得天下,叫俺看来,以其蛊惑帝王灭佛崇道,却不如改革自身,重夺天下百姓之心,若得百姓之心,何愁我道门万世久昌?”

    说道此处,见众人都是满脸赞同之色,黄杰便顿了一顿道:“是以,如今瞧看道释之争,实为合战,须得观天时、谋地利、求人和,须得筹谋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徐徐而图之,一味持天威而打压之,虽得了眼前小利,却失了天下民心,不偿失也!”

    林灵素听得脸色红白变化,虽然看起来是他一个年岁大的人被一个年岁小的给教训了,可黄杰所说的确是道理,便也点头答应道:“受教了!”

    黄杰想想,便与黄玉子道:“黄玉子师兄,不妨取一份《请准道教改革疏》的善本,以及前几日俺重新修订的改革事项条陈与林师侄一道参研,此事乃是为我道门万世基业所谋,自然也该摒弃陈见,集各派之力量,共同谋划才是。”

    黄玉子便也答应,自是吩咐人去取拿,林灵素也是惊讶之余连忙称谢,黄杰又道:“俺昨日才得了官家手谕,受封那惊霄处士,林师侄便得了消息,想来也该知道昨日俺说动了官家,要重修京城道路、新建坊墙和天渠之事。也不瞒师侄,此事实为改革道门之大计中为表一环,内里还有许多应对之策,如今想来正好也需师侄作为奥援才是。”

    林灵素昨夜就得了消息,自然知道此事,如今听说这修路建墙筑渠之事居然跟黄杰推动的道教改革有关,也是悚然一惊,但脑子还是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便道:“可是……俺那《释经诋诬道教议》,又当如何?”

    黄杰哈哈一笑,道:“自然作罢!若是师侄舍得脸面,再上一道自请责罚的奏疏与官家下台,便是更好了!”

    林灵素听了,当即呐呐不言,面红耳赤。(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五章 【改革疏】

    这人吃五谷会生百病,自然也会生出千般心思,亦如月有阴晴圆缺。

    黄杰当然知道林灵素这般痛恨释教,逮着机会就要置之死地的缘由,这远也不说,就说这隋唐以来,每次灭佛之后,佛教一旦再兴也势必会有灭道事件随之而来,只是佛教的传承松散,又爱广修寺院广受门徒,杀之不净,灭之不绝,可道教向来都是择徒而受,视因缘而节。

    所以,佛教就算碰上了灭佛,那佛子佛孙就好像割韭菜一般,割掉一茬过不了多久便会又长出一茬,可道教一旦碰上了灭道,遭受的损失往往也就十分巨大了。

    所以这林灵素不论是为了报私怨还是为了道门的公义,这般打压佛教本也是天下道徒喜闻乐见之事,可如此作为真要深思起来,当真是舍本逐末,其结果自然还是得不偿失。

    对于黄杰一再提及的《请准道教改革疏》,当初那通药先生上呈赵官家时,林灵素恰好正是得势,正在神霄玉清万寿宫设醮**,因此当时他只是将那奏疏大致看了两眼,便也道一声荒谬,丢弃一旁。

    如今,林灵素不由努力回忆了一下,只是恍惚记得这《请准道教改革疏》全文不足千字,通篇大致说了五条改革的建议:其一是限制新建道教场所,勘察各地现有道观,历二百年以上的勘定为古迹,今后只许维护不可扩建,不足二百年的改为道学院、道医院、福田院为民用;其二是由官府收回天下道门所有的福田(道教寺院所自有的田地以及信善捐献的田产,也即功德田);其三是废除京师道学、辟雍与道举,道士培养还由各地道学院自行处之,以免天下学子误入歧途;其四是解除教禁,允许百姓自由信教;其五是广开域界,资助、鼓励道士徙国传教。

    这五条在当时的林灵素看来,条条都是无稽之谈!

    这首先,不论佛、道还是什么歪门邪道,从来都是以大寺巨庙宏钟金塑为毕生的奋斗目标,尤其是佛门的和尚,只要学有小成,往往先一个宏愿是行脚天下广传佛法,后一个宏愿必然就是寻着一个山清水秀,方圆五十里内无佛寺的地方修一座小庙,小庙修成之后,又开始谋划将一丈殿扩建成十丈殿,十丈殿成了,便又想着搞大雄宝殿。

    等修成了大雄宝殿,又觉得这殿内的木雕佛像太小,便要换成泥塑,而后又觉得泥塑的难看不气派,便要彩绘、铜铸、鎏金……也就这般一代代的积土成山,积沙成塔,一座子孙庙说不得多少年后便就成了一座大丛林。

    所以,搞什么限制新建道教场所,这不是搞笑么?这不是等于将生存空间白白送给那些和尚么?

    想想看,从北魏至今朝这才多少年,洛阳城外的龙门山便叫这些和尚凿得全是佛像了?

    还有这什么让官府收回天下道门的福田、废除道学、辟雍与道举的优待,甚至废除教籍,允许百姓自由信教,还要什么广开域界,鼓励道士去往别国传教,简直是一个赛一个的异想天开,林灵素当然是嗤之以鼻。

    这些所谓的改革之策看起来那是为了兴盛道教,根本就是要将道教自废武功,任人宰割。

    可是……自打听了黄杰所说,这道释之争,实为争夺信众的合战,胜负不是看谁一时得了势占了上风,而是看谁能赢得天下百姓的民心,林灵素这才悚然而惊。

    不错,如今回想起来,这“三武一宗”灭佛,那一次杀的和尚少了?那一次烧的经书少了?

    可为什么还是灭不掉佛教,总是能死灰复燃,浴火重生,如今看来还是因为佛教得了民心啊!

    而要与佛教争夺民心,光是靠皇帝的一道圣旨诏书,显然是不行的,这就需要开动脑筋想出切实的办法来,这方才黄杰不说了,佛教的招数,不过就是劝善和积财,扬善顺应天理、积财可应百灾,将此二事行好了,就不难俘获人心。

    所以,如今回想起来,这《请准道教改革疏》提出的五条建议,还真是有些意思。

    比如说,这限制新建道教场所和官府收回福田两条,当真道教以此自律,那么朝廷方面自然要一碗水端平,要佛门也得遵行。若真要实行起来,那么佛门的损失显然要比道门大多了去,一个历二百年以上以上的古刹定为古迹,只许修缮不许扩建,不足二百年的须得改为学院、医院和福田院,仅此一项便不知要毁了多少佛家寺院。

    要知道,这“三武一宗”的后周世宗灭佛距今也不过一百六十余年,当时后周世宗下令破除佛教,禁止私自出家,废除无敕额之寺院三万余所。如今大宋境内的佛门寺院十有**都是后周世宗死后慢慢复建而成,若真道门以此法革新,佛门自然要跟着吃挂落,毕竟道门的宫观总数可是比起遍地开花一般的寺庙少多了,且十有**都是数百年以上老观,且道教一直以来也对不推崇要徒子徒孙发什么宏愿去广修寺院。

    还有那收回福田,只怕更是得要了佛门的亲命,林灵素也是知道这如今的佛门又在重蹈前朝覆辙,广开方便之门,收纳信善捐献的福田,单单就是东京大相国寺一家,如今手中便握着东京城内外至少三万余顷的上田。

    而道门却不喜做这般费力之事,因为这福田拿到手中还要管理、须得雇人劳作、视时节播种收活,所以道门掌握在手里的福田并不多。

    想当初唐武宗会昌灭佛时,只不过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便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如今要真再来那么一次,怕是能收上来的田亩未必比唐武宗时少。

    至于其他三条,这自废道学、解除教禁、鼓励道士去外国传教的妙处在何处,林灵素一时间还想不明白,不过黄杰敢这般提出来,想必自然是胸有成竹才对。

    然而,饶是林灵素想了许多,可当侍人将那善本还有条陈取来之后,黄杰却只是交代他拿了回去好好研读参详,便也绝口不在谈论此事,反倒谈起了翻修东京城道路和修建天渠和下水管道的事情来。

    昨日在角球店内的详情,林灵素自然是不知道详情的,此时听得那建设的细节,自然也是惊讶万分,不知不觉也是听得入了迷。(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六章 【筵无好筵】

    黄杰一开吹,天花便乱坠!

    这一次,也如昨日在角球店里一般,他一边讲解,一边就在纸上构图,不过今日画的图却是比昨日更为精细,他讲解得也更为系统和形象,一时间堂中众人都是听得痴了。便是跟着林灵素过来小道童和徒弟听到后面也忍不住凑到了黄杰作画的画案前,只为将那画中的景象深深记在脑海当中。

    直至日上中天,已过正午,猛然惊觉自己饥肠辘辘的黄杰这才作罢,招待了林灵素就在青云观中用了一餐斋饭之后,便也将他礼送而出。

    只说林灵素领着一徒一童出了青云观,上了自家的马车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徒儿备了纸笔,便是奋笔疾书,将方才听的许多东西匆匆记下。回了所居的宫邸后更是一直忙到天黑,待到道童提醒他当用晚膳之时,他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便也唤来日间随他一通去了青云观的弟子道:“如晦,你速去清点陛下前后宣赐之物,明日一早取十之其九,送去青云观吧!”

    林灵素的弟子姓张,名如晦,听了也是惊诧,便道:“圣上宣赐之物,怕有数百担之多,这般转赠只怕……”

    林灵素听来便也瞪眼,喝道:“让你送去便送去,呱噪个甚?今日若非天八师叔指点,为师只怕日后将要酿成大错,如今师叔大计待行,为师自当鼎力奥援才是正理!”

    张如晦听来瞪眼,便也答应下来。

    不过,张如晦依言去库房清点之后,却是回到自己房中悄然用蝇头小字写了一张纸条,随后借着入侧之机,将其遗在了茅厕之外的一处暗格之内,不过半个时辰后,这纸条便也横跨了小半个东京城,随着一匹奔马入了皇城。

    也不说林灵素这便的后事如何,却说黄杰送走了林灵素之后,便也又抽了些许时间与黄玉子等人密议,便才领着岳飞,骑上各自的宝马出了青云观直往大梁驿而去。

    这大梁驿的所在也叫都亭驿,位置就在御街之西,所属正是汴河大街的西段,因此地属于东京城最为繁华的中心地段,所居之人非富即贵,因此也有小御巷的别称。

    不过,虽称小御巷,可实际上这大梁驿所处的地块道路纵横,街巷颇多,若是上到高空俯首一瞧,便会发现这大梁驿里的道路生生组成了一个非字的模样,而那非字的右中一横,便是李师师和封宜奴宅院所在金钱巷了。

    黄杰领着岳飞来此,自然是赴约的,昨日二姝联袂来寻却不碰巧,便也留下讯息邀约今日赴宴,黄杰左右无事,当然要来赴约。

    却说黄杰今日过来,也没特别打扮,只是换下了早上见客的道袍,穿一袭圆领的大袖葛衫,戴了顶眉心嵌了璞玉的乌绒幞头,胯下骑的还是雕鞍宝马,只是容貌太过憨厚,便是这等东京市上一等一的行头打扮,也叫瞧不出半点儒雅风流的模样来。

    这金钱巷说来黄杰还是第一次来,幸亏之前莫大行事的时候,曾经领着岳飞走了一遭,所以岳飞这个做师弟反倒比正主儿更是熟门熟路。

    只说二人驰马入了金钱巷,便见这巷道也不过二丈来宽,容得两马并行也还不错,走到近处岳飞便也指着远处一座靠近路边的小院道:“师兄,此处便是嫂嫂的住处了!”

    黄杰点头细看,便瞧见那小院的院墙最多五尺上下,墙头铺着碎瓦,瓦缝当中蹿出不少凄黄草茎,不过靠北的一面上却有半树绿叶依墙而栖,凑近了一看,却是红杏,只是如今已然是深秋,便只见叶不见花。

    黄杰策马来到墙边,坐在马上恰好看见院中情况,隔着虚张的窗棂,竟也瞧得一双丽人,正在那院内北屋梳妆,想了想便也开口吟道:“玉人梳妆顾镜台,小扣柴扉久不开。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屋中梳妆二人听了,便也惊喜万分,旋即便瞧着刚将一头宫髻梳得了快半的封宜奴便从屋中奔了出来,瞧着坐在马上的黄杰,便也先掩了嘴止了步,却见她眼珠儿一红,却是莫名其妙落下泪珠儿来。

    黄杰瞧得一愣,心想这才几日没见,为何一见面却是哭了,当即伸手一拍马鞍,双腿在马镫上微微使力,便使了个鹞子翻身的身法,直接越过矮墙腾身落入了院中,便两步过来一手将封宜奴揽在怀中,与她道:“这才几日不见,却是哭甚?”

    封宜奴猛然被黄杰揽着身子,本是一惊,但很快便也醒过神来,便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便来轻捶黄杰胸口,瞧她面色,三分恼怒夹着七分娇羞,却是一副说不出口的柔媚模样。

    黄杰便也让她来捶,笑道:“哭甚?莫哭!莫哭!你若心里有气,便来多捶几下就是了。”

    封宜奴听了,面色更红,却见她咬着下唇,当真狠狠又捶了黄杰两下,便突然将头埋在黄杰胸间,嘤嘤哭了起来。

    这一下便也叫黄杰无奈了,恰好这时听见脚步声响,抬头一瞧便见李师师着了一身纯白的褙子裙衫,靠在门边嬉笑,便悄悄伸手与她指了指怀中的封宜奴,做了“如何”的询问表情。

    哪知道李师师却是一脸嗤笑,便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叫黄杰更是糊涂。这胸口当是代指心儿,莫非是自己伤了封宜奴的心么?

    封宜奴小哭了一会,恰好岳飞那厮不解风情,愣头愣脑的牵了马进来,却叫那青花骢瞧见有陌生的外人居然扑在黄杰身上哭泣,便也唏呖呖发出一声嘶鸣,这才把封宜奴给惊醒了过来,随后这才惊觉失仪,便也捂着脸返身往房中奔去了。

    黄杰看看胸前衫子上的一片泪痕,无奈笑笑后,便上前与李师师叉手道:“见过李大家!”

    李师师便也蹲身还了一礼,便也笑道:“黄郎好大的心儿,竟是今日才来。予姐妹昨日不去寻你,你便不肯来么?”

    黄杰忙道:“非也!非也!这几日确实太忙,脱不开身。”

    李师师瞧了黄杰面色,便也嗤笑道:“忙?却是些劳什子的事儿?你这般忙,也不怕今日寻你来,摆的却是一席鸿门宴么?”

    黄杰听来一愣,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就算筵无好筵会,俺也只好送上门来,谁叫俺家小九,落在了李大家的掌中!”(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七章 【疏篱曲径】

    听黄杰答得有趣,李师师便也轻笑起来,见岳飞神色尴尬的立在一旁,便也指引岳飞将马拴在院墙旁的杏树根下,而后就引了二人去正堂东屋坐下。

    封宜奴所居的院落虽然院墙不高,房屋也只有北、东、南三间以及一个杂、厨、厕齐全的侧厢,但价钱却是不低,也值数千贯钱上下。入内瞧看仔细,倒也能看出不同,首先抬头便能瞧见房梁和屋柱全都是上好的楠木,堂中座椅物件多是珍贵的梨木红木,各种花、屏、柜、架的摆设也是匠心独道。

    四壁之上,也挂着不少字画,瞧着落款画押,虽然好些人黄杰都是闻所未闻,但见不少都是题跋盈纸,技法画风也是不错,自该是名家真迹。寻了一圈,最终让他寻着一副字画,乃是一阕周邦彦亲笔所提的《虞美人·疏篱曲径田家小》:疏篱曲径田家小,云树开清晓,天寒山色有无中。野外一声钟起、送孤蓬。添衣策马寻亭堠,愁抱惟宜酒,菰蒲睡鸭占陂塘。纵被行人惊散、又成双。

    李师师引了黄杰和岳飞在东屋坐下后,自有丫鬟上来奉茶,见黄杰目光落在那阙《虞美人》上,突然目色炯炯,李师师暗中惊讶之余,便也开口道:“此卷本是予心爱之物,去岁会唱夺首,却是输与了妹妹。”

    黄杰听来,这才面露恍然之色,这周邦彦与李师师,还有那赵官家的事情,京师早就传遍,黄杰岂能不知?

    只是猛然在封宜奴家中瞧见了周邦彦的留词,是个男人都难免会突然想差了去,也怪不得黄杰。

    见黄杰面露恍然,李师师的心子也是咯噔一声从嗓子眼处落了回去,便也借故笑道:“这几日,不知黄郎在忙些甚事,却不知宜奴妹妹为了黄郎,整日茶饭不思。”

    黄杰便也将心思从那字画上收了回来,便来正眼瞧看李师师,这昨日赵官家都已经开诚布公,就不知李师师为何还要这般做戏,便也翻翻白眼,答道:“李大家莫非不知?前几日忙着与王少宰周旋,昨日又与赵乙兄讨了了惊霄处士的名头,还有一个龙图阁直学士的恩官……对也!还讨得了一个大工程,要将这东京城的道路翻修翻修!”

    李师师听了瞪眼,面色瞬间也就红了,便道:“黄郎已然知道,那赵……赵官人是谁?”

    黄杰点点头,便来看起了李师师的笑话,李师师倒也老辣,也迅速将神态恢复如常,却是怵眉道:“你说他与你一个什么处士的名头?你本是做道士的,也还有些手段,予也信你,只不过这龙图阁直学士……予却是万万不信了!”

    黄杰听来一笑,干脆就从腰下的招文袋里掏出了手谕,与李师师道:“喏!李大家且瞧瞧,这字可对?”

    李师师接来一瞧,一双凤眼儿便也瞪得好似鹅蛋一般,虽然还是满脸的不信,可毫无疑问这黄绢上的字迹当真是如假包换的御笔。

    仔细看了好几遍后,李师师也只能将信将疑的来看黄杰,黄杰便也看着她笑,他才不会将当初自己因为修了那倒了血霉的夔巴路遭背了黑锅,又被那倒霉催的曾纡弄得无法应试,一气之下这才做了道士,且自己还是苏辙看好,赵官家亲自赐婚的苏氏孙婿,这般背完黑锅归来,又被断了应试之路,光是一个同进士出身已完全不能堵着幽幽众口的情况下,迫于无奈这才随手送了个酱油党一般的龙图阁直学士恩官之事,与李师师去说。

    要知道,龙图阁直学士可不是龙图阁大学士,大学士的敕封多少还要讲些规矩,要问问朝臣的意见,至于直学士,说白了就等于是见习学士,并不需要什么德高望重、学识渊博,只要皇帝开心随手封个十个八个也算平常。

    且这诸阁既有学士和直学士,还有待制和直阁。就拿龙图阁来说,民间多称龙图阁大学士为老龙,直学士为大龙,待制为小龙,直阁为龙子。换言之,也就是说大学士才算正牌学士,直学士与待制和直阁,都只能算是打酱油的。

    而国朝的殿大学士或为宰相,或为前宰相,阁直学士虽亦荣耀,一般加给转运使、知府等以示恩宠,且如今虽定龙图阁直学士为从三品,其余阁更是次之,但这等加官贴职若没有高品级的实权正职撑着,也没什么用处。

    而黄杰倒霉之前乃是正儿八经的官敕正六品黄州转运副使、以及无品的御敕官道使,如何担不起这直学士的身份?

    哪知道,李师师想了一想之后,突然道:“好好好!黄郎如今有了这般身份也是好的,那道士不做也罢,日后谋个实缺便好了!”

    黄杰听来讶然失笑,便也道:“李大家怕想差了,赵兄就是念在俺日后做不得朝官了,这才与了直学士的恩官为偿。”

    李师师听了便是一声惊呼,便也来缠黄杰,要他好好将内中详情说道,碍着封宜奴的面子,黄杰便也简略的将大致情况说了说,自然引得她惊呼不断。

    的确,黄杰的升官道路也是够曲折离奇的,十五岁不到便出头主持了流民安置还修建了黄光路,而后又代替重伤的舅父出征为朝廷剿贼转运粮草,在此情况下还主持修建了一条庆湖路,更以童生的身份直接就做了州府级别的随军转运副使,后来还加了一个没品没阶没实权的御敕官道使,自筹资金又为朝廷修了一条夔巴路。

    虽然最后背了黑锅,遭到贬黜,被勒令回家读书,可此事却非修路之过,如今又遭奸人陷害不与应试,一怒之下出家做了道士,那赵官家感念功劳给个直学士的恩官也不算什么。

    只是,黄杰与李师师说得热闹,全然没注意什么时候封宜奴已然梳好了头发,却依在侧门外偷听,这才知道几年不见,黄杰竟然遭遇这许多挫折,本已经止住的泪珠儿便又流了下来。

    与封宜奴伺候的丫鬟见了,便也疑惑的问了一句:“小姐,怎般又是哭了,却把粉来哭花了!”

    封宜奴听来这才注意,便忙侧过身子用袖拭泪,却不想堂中话音戛然而止,跟着便来一双有力臂膀将自己揽住,就听黄杰的浑厚嗓音在耳旁低沉道:“这几日不来相见,是俺错了!好宜娘莫要再哭,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处!”(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八章 【暂借待还】

    听的这般柔情话语,封宜奴心中那还有错怪,便也止住了泪儿仰头来瞧,嘤咛一声便又伏在黄杰怀里。

    好一会儿,终是瞧不下去的李师师便来故意碰了杯盏,黄杰这才拉着封宜奴入了正堂坐下,忙拿了自己手巾与封宜奴掩饰妆容,这才与李师师叉手告罪。

    李师师便也笑道:“好你个黄郎,也不敢说你是个负心郎,只怕你如今还是不知宜奴妹妹为何心伤,可对?”

    黄杰便来告罪一声,求问道:“小弟当真不知错处,还请姐姐明示!”

    这一句弟弟姐姐,果然惹来李师师一笑,便道:“倒是嘴儿摸蜜,好个伶俐的人儿。也罢!姐姐便与你说白了,你遗下一枚可兑万金的牌儿倒是心大,可知道这几日妹妹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黄杰这才恍然大悟,一看封宜奴的胸前,便也瞧见了胸口衣下突起的正是玉牌,便也明白一早李师师与他使的手势,一拍脑门道:“原来如此?当真是弟弟的不是!”

    李师师还道:“且姐姐还与你说知,前些日子姐姐已经去将你那玉牌查验,也莫道姐姐以小人之心度之,只是怕妹妹遭了登徒子哄骗。”

    黄杰便也忙道:“人之常情,岂敢怪之!”

    随后又是闲话几句,突然李师师便问:“对也!前日里,可是你使了手段,将那赵……赵官人引来樊楼?”

    黄杰忙也拨浪鼓儿似的摇头,忙道:“却是师兄林冲无意为之,此事小飞师弟可做人证。”

    李师师听了将信将疑,便也直奔了主题道:“妹夫可知,昨日去寻,一是妹妹当真思念得紧,二来便是姐姐果真有一事相求。”

    黄杰便也忙道:“姐姐只管吩咐就是!”

    李师师便也道:“此事,与妹夫而言,也非难事,便是想求妹夫为姐姐做画一幅,乃是用来救人之用。”

    一旁的封宜奴便也解释道:“周师病重了!”

    黄杰仔细一问,才知道这周师便是周邦彦,当初李师师便靠唱他所作的诗词一举成名夺得行首,便与他以师徒相称,感情极是深厚。如今周邦彦在处州(浙江丽水)任通判,前些日子托人带来一封手书与李师师,书中付了新词一首,寥寥数言只说风月,李师师却从字里行间瞧出不妥,便也托人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周邦彦已然缠绵病榻数月。

    李师师取来一页花笺与黄杰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千红万翠,簇定清明天气。为怜他、种种清香,好难为不醉。我爱深如你,我心在,个人心裏。便相看、老却春风,莫无些欢意。”

    对于周邦彦的词风,黄杰自然是不胜了了,但对于李师师这般与他亲近之人,自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出端倪。

    在此之前,李师师本也动了南下处州去探望周邦彦的心思,只是两地相隔怕有三千里,李师师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得起这般奔波,而后却是瞧见了黄杰与封宜奴所做的画像,便也动意想要黄杰也为她画上一幅,千里传书去到处州,只盼周邦彦见了画像,或能祛除病痛。

    这般请求黄杰岂能不答应,想想便要封宜奴裁了一幅大卷(宽二尺二、长三尺三),问了问李师师家中可有周邦彦熟悉的地方,便也道李师师家的小院中有一株海棠花本是当年周邦彦亲手移栽,于是便将画作的背景选在海棠花下。

    此番黄杰作画,除了炭笔之外,还要李师师将她平常用的胭脂水粉各取了一些,另外还用水粉与清油调和了一些彩墨,便要李师师搬了一方躺椅,斜卧在海棠树下。

    黄杰又让岳飞寻来木板做成了立架,便也起笔勾勒,很快便也将画面框架定下,以炭笔打底布局,清油彩墨做里,胭脂水粉为表,用心做起画来。

    黄杰专心致志,也不知过得多久,便也将这幅美人静卧海棠花下的画卷做成,由于人物线条本就采用写实的技法,又使的是油彩调色,画上的人物自然栩栩如生,待黄杰落下最后一笔时,这才发现身后呼吸声杂乱,扭头一看却发现院中不知何时居然站了十来个人,靠得最近的不是别人,而是昨日才见过的赵乙赵官家。

    但见赵官家直盯着画卷目不转睛,也不知道他是被画中人迷住了,还是别有什么心思。

    郖酘酡钭鋀钭閗闘阧餖饾斗鬦鬪鬬鬭

    du读度毒渡堵独肚镀赌睹杜督都犊妒顿蠹笃嘟渎椟牍黩髑芏儥凟剢剫匵厾噣土涂妬嬻宅帾斁晵暏樚枢橐椟殬殰涜渎牍犊独琽瓄皾睾秺窦竺笁笃纛荰蝳螙蠧裻襡襩覩诧読读讟诧豄赌贕醏錖镀锗鑟锗闍阇陼靯韇韣韥顿騳黩

    duan段短断端锻缎椴煅簖偳剬塅媏彖断毈瑖碫篅簖缎专腶葮褍踹躖锻鍴

    dui对队堆兑敦镦碓怼憝兊兑垖埻塠夺夺対对嵟憞怼捶杸濧濻瀢瀩痽磓祋綐膭薱謉譈譵追鈗锐锐錞鎚镦鐜锐陮队頧鴭

    dun吨顿蹲墩敦钝盾囤遁不趸沌盹镦礅炖砘伅俊吨墪壿庉忳敦憞撉撴楯橔潡炖犜獤碷腞腯蜳豚踲蹾趸逇遯钝镦鐜顿驐duo多朵夺舵剁垛跺惰堕掇哆驮度躲踱沲咄铎裰哚缍亸仛兊兑兑凙刴剟剫吋喥嚉嚲垜埵堕墯夛夺奲媠嫷尮崜嶞憜挅挆捶揣敓敚敠敪朶杂杕枤柁柂柮桗棰椯椭毲沰沱泽痥硾缍茤袳詑誃貀趓跢跥跿躱軃郸郸鈬錞锗铎锗陀陊隋隋隓飿饳驮駄鬌鮵鵽点

    咢咹哑唖啈啊啐哑恶囐囮垭垭堨堮妸妿姶娾娿媕屵岋峉峩崿庵廅悪恶戹搕搤搹擜曷枙桠櫮唉歞歹歺洝涐湂猡珴琧痷皒睋砈砐砨砵硆硪磀礘胺蒍蕚蘁蚅蝁覨讹咯誐谔譌讍豟轭軶輵迗遌遻邑

    e饿哦额鹅蛾扼俄讹阿遏峨娥恶厄鄂锇谔锷阏萼苊轭婀莪鳄颚腭愕呃噩鹗屙亚亜亚伪佮侉偔伪伪僫匎匼卾吪呝咢咹哑唖啈啊啐哑恶囐囮垭垭堨堮妸妿姶娾娿媕屵岋峉峩崿庵廅悪恶戹搕搤搹擜曷枙桠櫮唉歞歹歺洝涐湂猡珴琧痷皒睋砈砐砨砵硆硪磀礘胺蒍蕚蘁蚅蝁覨讹咯誐谔譌讍豟轭軶輵迗遌遻邑鈋锇锷鑩閜阏阨阸隘頞頟额颚饿餩騀鬲魤魥鳄鰪鳄鴳鵈鹅鵞鹗齃腭齾

    en恩摁蒽嗯奀峎煾饐唔

    伪僫匎匼卾吪呝咢咹哑唖啈啊啐哑恶囐囮垭垭堨堮妸妿姶娾娿媕屵岋峉峩崿庵廅悪恶戹搕搤搹擜曷枙桠櫮唉歞歹歺洝涐湂猡珴琧痷皒睋砈砐砨砵硆硪磀礘胺蒍蕚蘁蚅蝁覨讹咯誐谔

    恶厄鄂锇谔锷阏萼苊轭婀莪鳄颚腭愕呃噩鹗屙亚亜亚伪佮侉偔伪伪僫匎匼卾吪呝咢咹哑(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二九章 【尽释前嫌】

    周清真便是周邦彦,其字美成,号清真居士。

    听得赵官家呼其为周清真,又还要派出六百加急的军驿来送此画,在场众人都是心中微微一笑,尤其是梁师成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急忙答应了下来。

    这伙人与赵官家接触的时间比黄杰要久,自然明白赵官家这般做派,只怕与那周邦彦的前嫌已然尽释了。

    黄杰虽然还不能十成十的把握赵官家的脾性,但至少他也能算得明白,自己擅自与李师师作画的事情,该也是就此揭过才对,倒也安心不少。

    而后,赵官家便也换了个如沐春风的表情上来,宛若初见一般左右打量了一下黄杰,笑道:“当初听说那樊楼的范诚赞你是诗画书三绝,俺本是将信将疑,如今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你这画技前所未见,却不知师承何人门下?”

    听见赵官家如今又用“俺”自称,黄杰小小腹诽了一下这家伙的精神分裂病症很是不清,便也答道:“臣要说是无师自通,官家信也不信?”

    赵官家听得一愣,但面上笑容依旧洋溢,便道:“信!自然信你,这等奇技若非亲眼得见,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难相信,如今既然亲见,你说无师自通,谁敢不信?”

    赵官家这话说来,众人也都是随声附和,黄杰的画技叫他们看来的确算的上是神乎其技了,这个时代的仕女图大多是寥寥数笔用线条勾勒出一个脸盘儿,手法好的能有个七八分神似也就不错了,手法不好的便多是一水儿的一字眉、一字眼、一字鼻外加一字嘴,便是画圣吴道子所做的仕女图,也不过尔尔。

    只说赵官家口中虽然这般夸赞,但却也没让众人上前观赏,黄杰远远瞧去只见他那“天下一人”的画押,至于蝇头小楷所题为何便也不得而知了。

    见黄杰探头探脑的模样,赵官家突然面色有些紧张,干脆上前执起黄杰的手便走,道:“今日来寻你,本是有些正事,不如寻一个好说话的去处,且来详谈。”

    黄杰自然知道了赵官家不想他瞧见画上的题字,也记得方才梁师成与他引荐时,今日多出来的几人里有朝议大夫还有工部的侍郎和员外郎,想来还是与修路筑渠有关,便也直言道:“今日本是受邀前来作画,如今事了,不如移驾臣挂单的青云观,臣昨夜回去后,又做了几张设计规划图,倒也合用。”

    赵官家自然忙不迭的答应,拉着黄杰便了李家,才见门外停了六架宫车,便也知道了这赵官家应该是直接从宫中杀到金钱巷来的。

    却说这赵官家虽然是亲自拉着黄杰出来,但也不能逾制要他同乘一车,便也自己坐车,让黄杰与梁师成和王黼、高俅挤在一车,黄杰要岳飞去封宜奴家取了马后先行回青云观通知迎驾之事,又与封宜奴安抚几句之后,便上车离去。

    上得车来,梁师成自然与黄杰说了,原来是今日一早赵官家便兴致勃勃的召集工部负责督造万岁山(艮岳)的官员,拿出黄杰的喷泉设计,要将那什么“大秦希罗式喷泉”加上去,黄杰的设计自然是极好的,加上去也没什么技术难度,只不过这般增加新项目,就必然涉及到原先的工程造价预算扩增的问题,且还有一个翻修东京城城内道路和修筑天渠的预算问题,于是赵官家又把户部和内府负责管理此事的几个负责核算的吏员也叫来商议,讨论到急切处,便也派人去青云观通传黄杰入宫,可青云观的人只知道黄杰前来大梁驿金钱巷赴约,待消息报回宫中,赵官家脑子一抽便领着大队人马直接杀了过来。

    这里要多说一句,那朝议大夫乃是文散官,隋文帝时始置,唐为正五品下,文官第十一阶。宋元丰改制用以代太常卿、少卿及左、右司郎中,后定为第十五阶。这与人介绍某人身份时,多说最高官阶,哪怕是个虚职荣官,除非这人实职比虚职还高,那几个核算吏员的实职连官员都算不得,引荐时便只能报了他们的荣官身份。

    见同车只有梁师成、高俅和王黼三人,不见蔡京同乘,加上早就听闻他们不合的传言,黄杰便也大胆问道:“岳叔公,为何那蔡京也参与进来了?”

    梁师成听来,便也啐了口唾沫道:“那万岁山便是他撺掇官家修建,这般大事他岂能不出面,孙婿儿只管放心,有咱家几人为你撑腰,何须怵他!不过,眼下也还不宜招惹,待会你只管往死里赞他那亨丰豫大便就是了。”

    王黼和高俅听来都是暗笑,黄杰也忙答应道:“孙儿省得!”

    众人坐的乃是宫车,又有宫人在前开道,行路速度自然甚快,也不过小半个时辰便也来到了青云观前,观中早得了消息,自然备好了迎驾之用,黄玉子领着一干老道都换了正装来迎。

    这迎驾的规制,也不细说,单说诸仪事毕,黄杰便迎了众人去了观中正堂,命人取来数张方桌拼接,便取来半箱图纸铺展开来。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今日一早黄杰新作,另外大半却是有些年月的陈旧图画,将其铺展开来拼接一看,正好是东京城的详细地图。

    黄杰打算翻修东京城道路和建筑天渠之事,当然不是一拍脑袋临时想出,而是早有计划,且这两项都是夹带的私货,真正的重点还是说动赵官家准予修建具有防御性质的坊墙,以及待坊墙建成后,再揽下修葺东京城墙的活儿,为日后早作打算。

    既然赵官家想在万岁山上增加喷泉,黄杰自然要顺着他的想法,此外想不到蔡京在园林建造方面的造诣也是颇高,其中倒也提出了许多精妙的建议,待天色稍晚,青云观中便也备好一餐斋饭,用后又是掌灯夜谈到二更时分这才作罢!

    待礼送了赵官家等人离开后,岳飞这才报与黄杰知道,下午时封宜奴也跟了过来,如今就在观中等候,黄杰听了便也吩咐道:“今夜师兄外宿,两个畜生由你侍弄,明早若是有事便来金钱巷寻俺便是!”

    便去领了封宜奴,取了青花骢,一马双骑归了金钱巷。(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十章 【北来】

    这一夜,北风呼啸。

    大宋重合元年的第一场月,不约而至。

    此后几日,或是赵官家传了黄杰入宫,或是直去万岁山工地现场,很快就敲定了两大一小三座喷泉的设计。

    这其中的两大,一是在瑶华宫旁,曲江池之侧,设计为莲花座式的九九八十一眼自流(自然水压)喷泉。另外一座在南面的寿山之下的雁池之畔,造型为葫芦形状七七四十九眼的希罗式喷泉。

    还有一小喷泉,位置却是最高,在北山也即是万岁山最高一峰的峰顶,虽然独有一眼,但这一座喷泉的造价和技术含量也是最高,乃是采用人力驱动水车逐阶抬升的办法将水从山下引到山顶的蓄水池中,然后以密封增压的方式使喷泉按照时辰刻度定时喷发,一个时辰喷发四次,每次一炷香的时间,且还要求喷出的水柱必须要达到三丈六尺的高度。

    并且,要建造这座被赵官家命名为“天时泉”的喷泉,黄杰还要求必须寻找神宗时造出“水运仪象台”的苏颂、韩公廉两位的后人。

    这水运仪象台,乃是元祐元年时(1086年),由苏颂、韩公廉两位携手设计的一种大型天文仪器。它是集观测天象的浑仪、演示天象的浑象、计量时间的漏刻和报告时刻的机械装置于一体的综合性观测仪器,实际上是一座小型的天文台。

    整座仪器高约三丈六尺(约12米),宽约一丈八(7米),是一座上狭下广、呈正方台形的木结构建筑,其中浑仪等为铜制。全台共分三隔。下隔包括报时装置和全台的动力机构等。中隔是间密室,放置浑象。上隔是个板屋,中放浑仪,耗时七年方才全部完成,如今就坐落在东京城西南的合台,依旧每日运转不休。

    只是,如今维护那水运仪象台的却是工部的匠人,而非苏颂、韩公廉两位的后人,所以黄杰拿出“天时泉”的设计,便是为了将这二人的后人寻来。

    对此,赵官家自然允应,忙派了人乃去追查。

    那苏颂的后人倒是易寻,苏颂本是庆历二年(1042年)登进士第,官至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哲宗时拜相。后罢为集禧观使,绍圣四年(1097年),以太子少师致仕。徽宗立,进太子太保,累封赵郡公。建中靖国元年(1101年)卒,年八十二,追赠司空,后追封魏国公。宋理宗时追谥正简。

    其祖先在唐末随王潮入闽,世代为闽南望族,父苏绅曾任集贤殿修撰,如今子嗣多在闽浙为官,要从其中寻一个懂得水运仪象台的人倒也简单。

    只是那韩公廉的后人,却是难寻了,遍查吏部记录,只是记载元祐元年时,韩公廉时任吏部守当官,时逢吏部尚书苏颂奉命检验太史局等使用的浑仪,并欲制新仪。苏颂访知韩公廉精通数学、天文学,便告之以前代天文学家张衡、梁令瓒、张思训等人的仪器法式大纲,希望他能寻根究底,依之仿制。韩公廉为此写了《九章勾股测验浑天书》一卷,并造成机轮木样一座,苏颂看过之后认为虽不尽如古人之说,然而水运轮的设计却有独到之处。

    元祐二年韩公廉被命为制度官,并开始制作,到元祐三年,他与工匠二百余人一起制成了供验造用的大木样,元祐七年该仪最终完成,被命名为元祐浑天仪象。

    水运仪象台完成后,苏颂又在翰林学士许将的提议及家藏小样的启发下,决定制造一种人能进入其内部观察星象的仪器,仪器的具体推算设计仍由韩公廉负责。此仪象经数年制作而成,它的天球直径有一人高,结构可能为竹制,上糊绢纸。球面上相应于天上星辰的位置处凿了一个个小孔,人在里面就能看到点点光亮,仿佛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当悬坐球内扳动枢轴,使球体转动时,就可以形象地看到星宿的出没运行。

    而吏部的文书记载,韩公廉也在建中靖国元年辞官致仕,荣归河北东路的德州故里,何年殁卒不详,子嗣如何也是不详。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赵官家来说显然不算问题,都不他亲自动手,便让梁师成写了一道中旨直接发往德州,征召韩公廉的后人入京面圣就是。

    转眼已是重合元年冬月初六,这日一大早,阴霾的天空之中便又洋洋洒洒飘下了今冬也不知是第四场还是第五场雪,黄杰内里穿了一袭内中衬有鹅绒的葛色道袍,外披一袭杂色狐裘大氅,蹬一双貂皮短靴,头上遮一顶雪笠,与岳飞、林冲、曹正还有莫大等人老早就候在城南的戴楼门外,远远眺望着南来道路。

    本来从黄州来的大队人马,说是只要十余日就能抵达东京,谁知路上遇到寒流风雪,道路阻断了好些日子,直到今日这才迤逦抵达,叫黄杰险些忘穿了漫天的风雪。

    好一会,来路上倒是车马不断,却都是入城的百姓,黄杰虽然不急,可其他人却是早教风雪冻得有些难耐了。这时,一辆油壁的长车从城中粼粼而来,驶到了近处后,便见车帘一掀,封宜奴外穿一身宋锦寒衣,内里乃是佩着凤冠霞帔,便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落了车来,黄杰看来一愣,便也急忙翻身下马去扶,道一句:“外面天寒地冻,怎地来了?”

    封宜奴任由黄杰扶了,这才满眼气恼的对黄杰道:“若不是今早妾身使人来问,还不知今日几位姐姐驾到,岂不叫妾身失了礼数?”

    黄杰听来一乐,便道:“今日本是你我吉日,你且还未过门,说什么失礼?”

    封宜奴便也瞪眼来看,黄杰便也心软了,道:“好吧!好吧!只是天寒,吃了苦可莫要怪罪!”

    封宜奴这才回头与两个丫鬟道:“还不快些准备,好让叔叔们祛了寒气。”

    两个丫鬟答应一声,便与赶车的车夫一道忙碌起来,迅速从车上搬下了折凳、折桌还有火盆、食盒,甚至还有一把巨大的折伞,莫大等人见了也急忙过来帮手,让黄杰瞧得干瞪眼道:“你是几时派人去问的,竟是把俺家什全都搬来了?”

    封宜奴笑笑不语,不过她身边唤作巧玲的丫鬟却是多嘴道:“老爷不知,九夫人四更便起来了,五更未到便叫了全伯去老爷府上打问。”(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一章 【喜悦】

    封宜奴听来,本是被寒气冻得惨白的面色不由一红,便也斜眼去瞪巧玲,喝道:“凭得多嘴,记吃不记打么?”

    巧玲叽叽一笑,便也捂着嘴跑了,黄杰便来揽着封宜奴,瞧她头上的凤冠沾了不少雪花,便伸手将头上的雪笠摘了,与她遮挡道:“好好好!你的心意俺也知道了,近来你身子弱,快上车去烤火,等他们来了,你再下来就是!”

    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封宜奴抱上了车去,这一幕瞧得林冲、岳飞等人都是含笑不语。

    封宜奴这次来得也好,不但带了挡雪的大伞还有桌蹬火盆,食盒中更是几十人份的肉食签菜,以及足足五坛一斗装的土烧,当即也不装了斯文,黄杰便要岳飞动手,将一个火盆里的炭火倒在地上,加足了柴炭借着北风一吹便燃成了大伙,五坛土烧就往火边一埋,见了起了热气便筛来就吃。

    摸约过了巳时二刻,便见有五骑快马冒着风雪疾驰而来,老远见着黄杰这一种就在路边烤火吃酒的人马,便也欢呼起来,远远就齐声喊道:“少主!少主!俺等来也!”

    待近了,五人便在马上一跃,凌空翻飞而下,便单膝跪地对迎上来的黄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却瞧得林冲等人瞧了不由都是瞪眼叫道:“好!好俊的身手!”

    “好!来了就好!”黄杰瞧了也是欢喜,便仔细看了看着五人,一个个都已经是健壮小伙子了,便也急忙扶了他们起来,笑道:“上次别过,如今也才过了五个月,又是壮实不少啊!”

    而后便也拉着五人与林冲他们道:“师兄、师弟,他们便是俺常提起的黄家十三太保,这五个便是黄大龙、黄石头、黄铁头、黄三弟和黄胖虎。”

    五人便也懂事的上来见礼,齐声道:“见过师伯、师叔!”

    林冲和岳飞自然忙来见礼,见五人虽然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可身子骨极为健壮,显然是从小便打熬的筋骨,且双臂精肉奋起,大腿强壮有力,方才策马在雪地疾驰也显示出了极好的骑术,不由都是欢喜的寒暄起来。

    这些少年,都是黄杰当年在黄州收留的乞儿,那其中最年长的黄大龙本是叫叶大龙,原先是不愿意改姓的,不过如今却是心甘情愿改姓了黄。

    却说他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便也禀报道:“少主,俺等今日五更开拔,上路不久便遇见风雪,亨利头领要大队缓行,如今队伍已过十五里铺,该是再有个多时辰便能抵达了。”

    算算时辰,该是午前抵达,黄杰便也落了心,忙要黄大龙他们赶快吃一盏热酒驱寒。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雪势更大了,但却听见一阵蹄声远远而来,本是躲在伞下避雪的黄杰听了,便急忙走出来瞧看,便瞧见一队足有五六十骑的人马踏雪而来。

    老远瞧着打头的,乃是一个黑衣黑氅带着黑纱斗笠之人,后背插着一副硕大的黑色巨弓,黄杰看了哈哈一笑,便指着那人扭头与林冲和岳飞道:“师兄、师弟,可瞧见了,那背大弓的不是别人,正是花容花大郎!”

    正高兴的时候,就听有娇呼之声从马队中传来,仔细一听有叫爹爹的,也有叫阿大的,但很快便汇成整齐的“爹爹”。

    黄杰笑得脸上好像开了花,便也跑了出去,大声答应起来,待在车上的封宜奴听得声音,便也急忙掀开车帘探出身来,但见远远来的马队当中,却有八个身披黑白色裘皮大氅的骑士突前而来,再细看时这八骑的身前居然还坐着一个个小娃儿。

    转眼,八名骑士便也奔到近前,等他们取下头上的乌纱雪笠一瞧,却都是十六七八小娘和少年,不过从他们的鞍上却跳下来八个小女娃儿,大的约有六七岁模样,小的摸约三四岁样子,都是撒着欢儿扑进了黄杰的怀里。

    “青青、佩玉、琇莹、凤儿、青霞、良娣、妹娘、珍娘……”黄杰抱着一个小人儿来亲,便来唤一个名字,竟然一个也没叫错。八个小女娃里,最大的自然是青青,今年已经七岁了,脸盘儿像极了周燕奴,身形却是得着了黄杰的架子,已然有四尺来高,接近五尺的模样。

    年纪最小的珍娘虽然才有四岁多些,也是三尺多高快有四尺的高度,身子骨也是难得一见的壮实,脸盘儿更是胖嘟嘟的,很是喜人可爱。

    “爹爹……瞧!”黄杰挨个抱着亲了一会,最大的青青这才凑上前来,张开嘴露出豁了的小牙,拿出两个荷包与黄杰道:“小牙是予自己拔的,可没让人帮手。还有佩玉的,也是她自己拔下来的。”

    说着,名叫佩玉的女孩儿便也张嘴露出豁了的门牙来,黄杰看得欢喜,便也接过荷包打开后倒出来一瞧,便是两枚乳牙,便也小心的收好后藏在怀里,道:“好好!爹不赖账,待爹修成了御街,便带你们在御街上玩风火轮,可好?”

    孩子们都是欢呼,黄杰却是拉过一个女孩儿道:“琇莹呢?你的牙可松了?”

    那琇莹闻言却是撇着嘴死命的摇头,一旁的青青便道:“松了!前些日子就松了,只是琇莹怕疼……”

    琇莹听来便眼睛一红,突然就爆发了,喝道:“予才不怕疼哩!予要爹爹亲手来拔!”

    说着便拿起黄杰手,将嘴张得老大,露出了已经微微有些歪斜的一双门牙来,黄杰笑着摸了摸琇莹的小脸,笑道:“好好!回头爹爹便来亲手给琇莹拔牙!”

    说着却是扭头看向来路,便也问道:“咦!那大车可是坐着你们的娘亲?”

    孩子们闻言都扭头去看,青青眼最尖,瞧了刚要说不是,就听琇莹哎哟一声哭了起来,再看黄杰手上赫然多了乳牙,便也指着琇莹大笑起来。

    黄杰小心的将琇莹的乳牙用手巾包好收在怀中,便将八个娃娃轰去伞下烤火,又要巧玲取热水与琇莹漱口,这时带着青青她们过来的骑士们这才一抖身上的雪氅,以军礼拜见道:“拜见少主!”

    “好好!快起来!”黄杰还是上去一个个扶了,这八人中的三人与黄大龙他们一般着的是黑色雪氅,正是十三太保中的黄犁头、黄十七和黄大栓,其余五个着白色雪氅的女娘,自然是黄二娘、黄润娘、黄树丫、黄玉妞、黄巧娘。

    待她们见完礼后,黄杰便来看立在一旁安坐马上的花容,笑道:“如何?”

    花容掀开雪笠,露出一张笑脸道:“叔叔却还要来占俺的便宜?”

    黄杰嗯哼一声,花容无奈摇头便也翻身下来,正要拜倒行晚辈之礼时,却叫黄杰一把扯着手臂,便是一个小搭拿手的过肩式,花容身子一扭就要拆招,但黄杰手上力道奇大,便被搭了个正着,呼的一下便被摔在了雪地里,黄杰便也拍着手哈哈笑道:“没长进,若是让人知道你便是江南大名鼎鼎的黑箭侠,可丢了人喽!”

    花容翻身抹了把脸上的雪,嘿嘿笑道:“反正叔叔射箭不如我,奈何呀奈何!”(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三二章 【见礼】

    黄杰听了也气恼,便伸手拉他起来,两人相视哈哈大笑,随后黄杰便来将他引荐与林冲、岳飞等人。

    这之后,随花容一道过来的其余三十多人这次上来见礼,待他们摘了雪笠,便瞧见其中有六七个乃是色目人,其余都是二十多岁的健壮青年和女娘。这些色目人自然都是当初黄杰救下的西域骑士,其余的青年和女娘里,领头之人便是当初西行巴蜀时花容挑选组建的精英小队成员。

    黄杰仔细看来,皮蓬、单屠单九郎、彭牛、罗鹏罗三郎、还有高英高二娘都在,其余多出来的二十来人也不是生面孔,只是皮蓬几个与当年无差,可高二娘如今已然盘起了妇人发髻。黄杰看着一乐,便上来各自擂了几人胸前一拳,且在彭牛身上擂了两拳,那彭牛挨了拳便呲牙咧嘴的惨叫,黄杰便喝道:“彭牛儿,这是替你浑家挨的,也敢叫苦?”

    彭牛忙道不敢叫苦,高二娘更在他身旁拧他腰下软肉,引来众人都是哄笑。

    与众人见过礼后,便停在道边等着大队到来,封宜奴也下来等候,黄杰自然引与众人见过,只是青青那一帮小娘听说这是爹爹在东京新纳的九姨娘后,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就算封宜奴拿出了许多东京城有名的酥饼糖果,也没能哄得小娘们开心起来。

    不已会,便见一条长龙般的车队,在官道尽头目力可及之处蜿蜒而来,打头的一辆上插着一干大旗,旗上写着四个大字“黄州振威”,边上还有两杆小旗,分别是“行镖大宋”和“十五路行走”。

    待走得近了,便瞧见一个披着黑色雪氅,领着两个亲随模样的的头领急驰几步上来,滚鞍落马行礼道:“拜见主公!”

    那头领金发碧目,正是英格兰的骑士亨利,黄杰待他礼成,便也亲自上前来扶,道一句辛苦,随后莫大便也领着两人上前,来为车队作前导入城而去。

    这次大队人马从黄州来,记有大车一百二十五辆,人马一千三百余人,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也不为过。这多人马,自然不能全部停在城门前一一见礼之后再来入城,于是黄杰便要亨利继续领队,带领车队随着莫大入城而去。

    但凡经过黄杰身边的大车,不论是车上的车夫,还是随车步行的人,都是齐齐望着黄杰一拳击胸致礼,黄杰望着他们也是不断点头。

    好一会,便瞧见一辆大车停下,车上下来两个老人,黄杰一瞧,便也叉手上前迎道:“阿貂长老、阿狐长老,要二位长老千里奔波劳顿,黄杰罪大!罪大矣!”

    那阿貂、阿狐两人见了,也是哈哈大笑,便来与黄杰抱肩作礼,而后阿貂笑道:“莫说千里奔波,只要黄大人一声令下,便是海角天涯,我僰族上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阿狐长老也大笑着掏出一块木牌来,郑重的双手捧着交与黄杰道:“大人,我等这次来,受僰巫之托,献上三十六族命牌,今后大人但有所用,我族男女老幼,刀山火海,死不旋踵!”

    见阿狐长老这般郑重,黄杰哪敢推辞,急忙接来,忙引到伞下送上两盏热酒与他们解寒,这才送上车入城而去。

    又走了数十辆大车,直到接近尾部的时候,才有三辆大车出列停在路边,女娃们见了便也喊着娘亲迎了上去,黄杰便也快走几步。但见三辆车下来十人,其中八个分别是苏廿娘、万春奴、周燕奴、姚玉、冷枝、绿萼、青禾还有孙十九娘,另外二人却是老倌和姚二娘。

    黄杰快走两步,便在老倌和二娘面前跪下,道:“爹、娘,可一路安好?”

    老倌着一身加厚的绒袍,头上戴着顶厚幞头,虽然面色有些蜡黄,但气色还好,便道:“快起来,地上凉寒!路上还好,就是这雪下的糟心,你娘身子骨怕寒,如今瞧来东京这地界,还不如俺们黄州!”

    二娘不像老倌那般空口白话,自是主动上前扶了黄杰起来,瞧着儿子模样,也是满眼开心道:“都好!都好!路上也算顺风顺水,你爹只是畏寒,莫要耻他,当初听说要来东京,可是高兴了半月,天天平白请人吃酒,与人显摆说是要将老店开到东京来光宗耀祖。”

    老倌被掀了老底儿,便也窘红了脸,咳嗽一声道:“好了好了!快叫孩子们自己说话就是!”

    当即二娘便也拉着老倌退开,于是苏廿娘等人便也上前与黄杰福身做礼,黄杰自然上来搀扶,执着苏廿娘的手道:“要看顾这一大家子人千里奔波北上,廿娘辛苦了!”

    苏廿娘却是面色一红,看着黄杰道:“出入有叔叔们照顾,倒也谈不上辛苦!”

    跟着苏廿娘看了一眼站在黄杰身后远处,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封宜奴,道:“那便是封娘子吧?”

    黄杰忙来解释,这今日本就是定好的纳彩吉日,且封宜奴身上那套凤冠霞帔还是李师师向赵官家讨来的,只是因为知道了今日爹娘还有苏廿娘她们抵达,这才着了妆出城来迎接。

    随后黄杰自然叫封宜奴前来见礼,封宜奴一瞧黄杰的八房妻妾果然如他画在匣中的画儿一般颜色,心中也是忐忑,便来行了家礼。待她将要跪实的时候,苏廿娘这才伸手将她扶了,笑道:“今后都是一家,凭地这般多礼作甚!予先前接了官人的手书,得知妹妹与官人的缘分,也是惊叹造化弄人。”

    封宜奴听得苏廿娘这般来说,心中忐忑也是减轻不少,道:“宜奴蒲柳之姿,能够侍奉郎君,已是天幸。蒙诸位姐姐不弃,宜奴……”

    黄杰那听得她们酸文,自然不耐,便也急忙扯了扯二娘的衣袖,二娘自是最知道黄杰心思,便也上前打断,从苏廿娘手里抢过封宜奴上下打量,口中道:“唉!左看右看,既是个美人坯子,也是个命贵福厚之人,小牛儿如今已是延下了八朵金花,就不知你能不能为老黄家种下根苗来。”

    二娘这话一说,自然也就打击了一大片,八女都是面色一囧,老倌也是咳嗽,便也摇头上了车去,黄杰自然赶忙支应众女揽着各自的孩儿上车入城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223/ 第一时间欣赏宋道最新章节! 作者:隔壁老黄哥所写的《宋道》为转载作品,宋道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宋道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宋道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宋道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