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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二章 【意外】

    在这次的阻截战上,配备了战车的韩进宝部也无疑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时,对于这支新式部队毫无指挥经验的童贯和种师道,都并未将这支刚刚千里跋涉抵达战场的队伍放在眼里,于是童贯便也命令韩进宝部进驻会州,择机增援。

    不过韩进宝这厮别的能力没有,天生就是一副傻大胆儿,在进驻了会州之后,通过观察种家军的布防和埋伏阵型,竟然叫他寻见了一处明显的口袋漏洞。

    此时,在会州向东往安西州一线,沿途有水泉堡、怀戎堡、定戎堡、通会堡互相依托、互为壁垒,而童贯和种师道则料定西夏人若是回军,必然从秦州向西,经会川城过新泉寨,然后顺着宋夏的界河清水河北撤,毕竟附近方圆五百里范围内,只有清水河这条水道没有宋军的堡垒防守,而会州往安西州一线不但没有水道,便是水源也被是宋军的堡垒看守严密,以李乾顺的抓狂起来的尿性,肯定不会夹着尾巴从这些戎堡中间偷溜过去。

    所以,在会州向东往安西州一线,种师中只是布置了少量的疑兵扼守要道,做出全面阻截的势态而已。

    韩进宝可不是新嫩了,当初他可是跟着童贯在兰州熬了好多年的油,因此对宋军与西夏的态势很是熟悉,在得知了童贯与种师道的战略意图和布置后,敏锐的发现了这个战术布置上的漏洞,反正韩进宝部得到的命令是驻会州择机增援,于是他在五月初二便悄然激动,将队伍拉倒了会州东北,与西夏交界的柔狼山口构筑车阵。

    柔狼山的位置,在如今的地图上看,应该是属于西夏境内,而不论绕道会州东面的水泉堡、怀戎堡和定戎堡北归,西夏军必然要经过柔狼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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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三章 【黑科技】

    战车上的外挂反应装甲,一块块大小如同成人手掌,以熟牛皮条裹夹经过耐火处理的藤条织成的衬里编撺,平时可以收起来放入辎重车中转运,战时根据需要来外挂就成了。

    而且,采用鳞片状绵钢板,一方面便于拆卸和更换受损甲片,另外一方面采用鱼鳞状的叠撺工艺,不但能够有效的防御金属箭矢的正面射击,便是碰上地方使用抛石炮或是投石机进行石弹攻击,只要打过来的石头没有超过三斤重,也是绝对无法伤害到反应装甲保护下的车体本身,不过如果对方射过来的石弹太大,也就不用研究了。

    此时,车阵属于完全展开的状态,“品”字形三才阵的正前方左右双阵,各占据着柔狼山口的道左和道右,四十辆战车和二十辆后勤辎重箱车,以三十辆战车作为正面,十辆战车对着道路,然后将二十辆后勤箱车贴靠在山道口背面和底部,形成了一个“日”字的阵型。

    至于说一共也就六十辆车,却为什么不摆“口”字形的车阵,是因为“日”字能够获得更大的空间来布设防箭棚。前文说过,黄家的战车在设计上采用的是可拆卸结构,战车的车身主要分成车体、车驾、车轮和四壁车板,这其中战车的左右两面为主战车板,前后两面为侧板,在需要的时候,左右两面的车板可以完全拆下然后更换或拼装,而前后侧板则各自装有两对合页,可以左右开合。

    而如今,韩进宝布下的车阵,全部以车子的左面对外,左面车板放下直抵地面,右面车板拆卸后加装到左面上方,因此也就形成了一面类似于城墙的防御结构,两面车板叠加后得到的壁垒高度高达一丈四尺(接近四米五),这是一个很尴尬的高度。

    以如今正常人平均五尺出头(约一米五、六)的身高来计算,如果壁垒的高度在一丈左右,还有徒手攀越或是多人配合搭人梯的可能,但多出四尺之后想要单人攀越难度高了多少不说,要叠罗汉搭人体至少要三层才能行。

    而一丈四尺的高度对骑兵来说也是尴尬,就算如今最优良的西夏战马,平均肩高也不过四尺半,能够有五尺的身高都也算是“宝马”了,如黄杰当初跟老胡儿购买的黑云、青花骢和黄骠三匹马儿身高都过了五尺,也才卖的一千贯一匹。

    以如今大宋马榷的规定,身高四尺四寸以下为劣马,价格都在五、六十贯左右;四尺五寸左右为中马,价格在百余贯前后;超过四尺六寸便是良马,多是有价无市。

    换言之,不论是西夏还是辽国,甚至是大宋,骑兵所用的战马多是四尺半前后的中马,只有校尉或是将领亲卫才有可能能骑乘身高超过四尺六寸的良马,五尺以上的宝马也就只有主帅和部将才有资格骑了。

    换言之,平均五尺左右身高的骑兵骑着四尺半身高的战马,是肯定跃不过一丈四尺的壁垒车墙的,就算他冲到了车墙脚下,想要徒手攀越,就算让他踩在马背上跳脚,也会刚好差了那么一二尺的身高,然后……也就悲剧了!

    战车在战时完全展开后,车厢内部的空间会被完全清空,然后每辆车的车厢里会有一个六人的战斗小组,掌控着安装在车厢内的两架简装版八牛床弩,六人小组其中有射手一人,装填手四人,观测手一人。射手和装填手的作用自然也就不说了,而观测手的作用就是从车体内部的射击口拨动外挂的反应装甲片,并将目标的射击诸元报给射手,在射手发射完毕后还要迅速合上装甲片。

    然后,在车体下部,还有一个六人战斗小组作为预备队,如果敌人在远处射击,预备小组就会轮替着入车为床弩上弦装填,如果敌人派遣步兵扑上来“蚁附”攻击车阵,那么这个六人小组就会拿出制式的长矛,将矛杆套在车底的预制套环上,然后等着车中观测手的口令往前一推,长矛就会通过套环和车墙上预留的穿刺口伸出,然后从外挂装甲的甲片缝隙扎在敌人身上。

    甚至,矛尖的长度只有三寸,且呈三棱型,并且在血挡的位置上还装有一个十字形不足两寸长的横枝,这样就能保证矛头扎进敌人身体的深度只有三寸就会被横枝阻拦,不会出现扎进人体太深拔不出来的情况。

    此外,车顶也不是空无一人,正常情况下车顶也是有一个六人战斗小组值守,这个小组既装备扎刀、骨朵儿、盾牌等近战兵器,也在车顶外挂的装备箱里备有神臂弓和羽箭,可以躲在车墙后抛射,也可以起身从车墙上的射击孔进行精确打击。

    然后,在战车的后壁,还有用混杂熟牛皮条混合藤条织成的藤席防箭棚,战兵可以躲在防箭棚下避开敌军抛射来的箭雨,而但凡想要将箭矢越过车墙抛射进车阵里,箭矢的落点必然是垂直的,因此也就完全不射穿防箭棚上密织的藤席。要知道这些藤席若是在危及的时候,拆下来随便捆扎一下也是可以拿来当做盾牌来用的,而藤牌兵的藤牌防御力如何也就不要多说了。

    此外,因为韩进宝这支新式战车部队,既是黄杰的心头肉,也是高俅的亲儿子,所以在装备上也是极尽了所能。首先就是,当日在戴楼门外放床弩夹击建功的神卫军第四军第二指挥第三都的射手们全数调拨近韩进宝部,此外高俅更是大手一挥给韩进宝调拨了军器监的工匠,将城防用的八牛重弩进行改装,使之可以在狭小的车厢中使用,甚至还大手笔的一次性给韩进宝调拨了三百具神臂弓、一千两百把大宋禁军制式的两石铁胎弓,以及一些很牛叉的守城用的装备。

    可别觉得三百具神臂弓不多,这要是放在西北边军就可以组建出一个成建制的神臂弓箭阵,人员配置最少是一千两百人的“指挥”规模,其配置为三百射手、六百装填手,以及三百专门负责背弓箭和近战的辅兵预备队。

    攻击时以一百人为一个批次,在半盏茶的时间内(约五分钟)神臂弓箭阵可以连续发射至少三十六泼箭雨,可不要觉得这个速度不够快,要知道宋军的神臂弓极限射程约在三百五十步前后,所以上弦需要蹶张(脚踩套环以全身的力量来开弓),因此一旦以连环箭阵的战术来发射,就需要一人蹶张上弦、一人挂箭、一人传递、一人发射,而且蹶张上弦的那人一口气也蹶张不了多少次。

    而今,这车阵里的一切,对于八十步外全都目瞪口呆的西夏人而言,无疑都是匪夷所思的黑科技!(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四章 【偏不】

    西夏人的第一泼箭雨没有建功,可问题不大!

    虽然李乾顺把嘴张着老大,但他并没有下令取消掩射,所以西夏轻骑们便也按照一早的军令继续对车阵进行掩射,要知道李乾顺可是给他们一人发了两壶箭呢!

    这宋、辽和西夏军的羽箭规制各有不用,宋军制式的“壶”为三十六发,“袋”为十二发,辽军的“壶”为二十四发、“袋”为十六发,而西夏人的“壶”为十二发重箭、“袋”为二十四发普通羽箭。

    当然,军队外出打仗时,不会每人就带个一壶两壶或是三袋五袋,一般来说宋军弓箭手的备箭量约在三百到五百支,神臂弓部队基本都在五百以上,弓骑兵也约在二百支左右。而辽军因为人人都玩弓,所以备箭量平均约在三百支前后,至于西夏人对弓箭的认识层次要比宋辽两国高那么二、三层楼的样子,除了标配重箭和普通羽箭外,西夏弓箭手很多时候还喜欢自备一些奇形箭,比如说箭头呈现月牙形刃口的月牙箭,呈铲型的铲型箭,还有用来通讯的鸣镝箭、用来破重甲的破甲箭等等,所以西夏人的平均备箭量多在五百支前后。

    不过不用担心士兵背箭太多会累死人,这辽人和西夏人有马,宋军也是有大量辅兵和辎重车队的!

    而正常情况下,宋军士兵打一战的备箭量为两壶,辽军为一壶一袋,西夏人则是一壶两袋。不过眼下李乾顺是在遭遇了种师道的种家军阻截伏击后,好不容易绕道转进来到柔狼山口,弹药所存不多,因此这两千轻骑每人两壶的重箭也是在阵前临时凑出来的。

    所以,当李乾顺目瞪口呆的瞧着轻骑们一连射了四泼都未有丝毫建功,绝大多数打在车阵上的西夏重箭居然都被弹开了之后,便也不得不下令停止掩射。

    没办法,用骑弓在八十步外抛射重箭,也是因为李乾顺原先手下的神臂弓部队在遭遇种家军的时候被打光了,虽然他无法理解车阵上的外挂装甲是如何牛叉的黑科技,但他固执认为肯定是因为手下的士兵们因为长途奔走疲劳过度造成了弓软弦酥,若是有神臂弓便是岩石都能射穿,还能射不穿这些带着轮子的木头车子?

    当即,李乾顺怒意勃发,下令手中仅存的一支八百人步跋子部队和一千五百西夏重甲骑兵下马结阵,准备徒步冲上前去破这鸟车阵。

    这步跋子,乃是西夏步兵中一种较为精锐的轻装步兵,既可以将他们理解为擅长山地作战和丘陵奔袭的山地步兵,也可以理解为自带嗜血狂暴技能的精锐狂战士。

    首先,步跋子这个兵种的士兵,多由西夏西北地区的山间部落丁壮组成,且因步跋子多出自横山(今属陕西)地区,故又称“横山步跋子”。《宋史?兵志》载:“步跋子者,上下山坡,出入溪涧,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山谷深险之处遇敌,则多用步跋子以为击刺掩袭之用”。

    而西夏军作战,常用步骑配合,以铁鹞子(重甲骑兵)为前军,突击敌阵。在战斗中。西夏军的战术多以:“铁骑为前军,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

    李乾顺虽然刚刚连续吃了败仗,但他无疑也是个冷静和睿智的统帅,虽然他也是第一次遇见眼下这支奇怪的宋军,但他却敏锐的发现哪怕手下西夏轻骑抵近至八十步左右的距离对车阵进行掩射,车阵中都没有放箭反击。这宋军的弓弩能射多远他当然知道,要说成建制的宋军部队里会没有弓箭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宋军如此的当缩头乌龟,自然是别有所图了!

    李乾顺别的本事不多,跟宋军交战的经验却是太多了,且不说他自己,就是当初他被小梁太后拿来当傀儡的时候,便也参加过西夏大大小小四十余次的对宋战争,光是从大安十一年(1085年)到永安二年(1099年)的13年时间内,夏对宋朝发动的大小战事达五十余次,有的时候一年内就达六七次以上,而且小梁太后为了防止当时才几岁的李乾顺被人搞小动作(李乾顺生于1083年),每次出征都是要把他带在身边随军作战的。

    所以,李乾顺第一时间也就警觉宋军这般当缩头乌龟,既不是不敢战,也不是没弓没箭,意图不外就是疑兵佯敌故意拖延时间,又或是等着西夏人派出骑兵部队送菜上门。

    因此李乾顺也就立即改变策略:你要等我骑兵上门送菜?我就偏不派骑兵!

    当即,李乾顺便要一千五百西夏重甲骑兵下马以盾牌结阵,好掩护步跋子抵近攻击。

    西夏的军队,大致分为普通步骑兵、重甲步骑兵和步跋子、铁鹞子这样的精英部队,在装备方面,普通士兵多穿的制式皮扎甲,老兵或许会在一些要害部位加装甲片,而重甲部队的装备自然要好些,如西夏的重甲骑兵普遍装备的就是西夏制式冷锻甲,也称瘊子甲。

    北宋沈括(1031—1095)在他所撰的《梦溪笔谈》中便记叙道:“青堂羌善锻甲,铁色青黑,莹彻可鉴毛发,以麝皮为綇旅之,柔薄而韧。镇戎军有一铁甲,椟藏之,相传以为宝器。韩魏公帅泾、原,曾取试之。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尝有一矢贯札,乃是中其钻空,为钻空所刮,铁皆反卷,其坚如此。凡锻甲之法,其始甚厚,不用火,冷锻之,比元厚三分减二乃成。其末留箸头许不锻,隐然如瘊子,欲以验未锻时厚薄,如浚河留土笋也,谓之‘瘊子甲’。今人多于甲札之背隐起,伪为瘊子。虽置瘊子,但原非精钢,或以火锻为之,皆无补于用,徒为外饰而已。”

    有人会问,这西夏重甲兵都穿制式冷锻甲了,至于说精英铁鹞子部队的装备又当如何?自然也是西夏制式冷锻甲,但显然更高级就是了!

    总而言之,不要小看了西夏人,就特么屁大点地方,他们就敢跟大宋打了一百多年,而且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打得宋人各种不要各种悲剧各种叫爹,你当人家“******”的外号是白来的?

    所以,李乾顺敏锐的看出了点什么,于是他就迅速改变策略:你希望我用骑兵去撞你的车阵,我就偏不!(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五章 【直觉】

    直觉这个东西向来都是很玄的东西,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人都爱将成功归结于直觉,但更多的时候,那些失败者不会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直觉错了,因为……他们没有说的机会了!

    所以,李乾顺根据他的直觉,决定派出步兵强攻!

    反正这柔狼山口本就在西夏境内,谅胆子比不得猫大的宋军不敢过界追杀,哪怕是慢慢的一口一口啃,李乾顺也要把眼前这支宋军挫骨扬灰,方才消解得这次颓败的心头之恨。

    一千五百西夏重甲兵掩护着八百步跋子,就在山道口距离宋军车阵一百五十步处摆好了两个盾阵,其中六百重甲兵掩护着二百步跋子攻向道右的车阵,另外九百重甲兵和六百步跋子攻向道左……西夏人也是左尊右卑!

    虽然西夏重箭明显对车阵无法造成什么效果,但在重甲兵列阵前进的时候,李乾顺还是让轻骑掩射遮护,但不再命令抛射重箭,直让他们射出普通箭矢,且专门往车阵里射。

    相距一百步,盾阵不紧不慢地的走着,后列的轻骑开始抛射,宋军没有动静!

    相距八十步……重甲兵竖盾遮头摆出了密集阵型,轻骑亦步亦趋箭雨如织,宋军还是无动于衷!

    相距五十步……步兵开始小步快走,轻骑停在八十步的位置上继续掩射,宋军依旧缩头!

    相距四十步……李乾顺令鼓号手击鼓鸣号助战,步兵阵列在听闻之后便也大声呼喝迎合着开始加速疾奔,但盾阵却是纹丝不动。而这时,车阵上终于有宋军冒着箭雨露出头来,胡乱的往外开始放箭。

    李乾顺远远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却是脑筋突然一转筋,突发奇想道:原来刚才宋军不反击,是因为他们早被吓傻了啊!!!

    相距三十步……已经加速的西夏步兵们,看着近在咫尺的车阵壁垒,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快了……快了!

    只要再来十个呼吸……不!最多五个呼吸的时间,就能奔到车阵下面,然后用盾牌帮着架起盾墙,让藏身在盾阵中的步跋子们踩着盾墙飞身而上,应该就能轻易的杀光里面的宋狗了吧!?

    “嗵!嗵!嗵!嗵……嗵!”

    也就在这刹那间,冲在最前排举着盾的重甲兵突然就瞧见,一些乌黑的线条突然从车阵墙体上一块块好像鱼鳞一样的甲片缝隙中飞了出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眼前一闪而没,跟着耳边就听到了宋军床弩发射时所特有“嗵嗵”声,只是那声音太小也太轻了,完全不像前不久在秦州城下听到的那般震耳和震颤!

    可是……为什么身边的弟兄突然在往后倒退?为什么自己的身子也在抑制不住的向后退倒?为什么周围会有刺耳的惨叫声突兀响起……为什么手上的铁盾会破开了鹅蛋大小的一个洞……为什么自己的前胸上也有一个这样的洞……为什么自己的双眼突然开始发黑……为什么……什么……么!!!

    简装版的八牛床弩,简化的只是发射台的长度、底座和上弦与击发机构,弩臂使用的还是正版八牛弩的标配组件,是能将标配的长三尺五寸、粗一寸五的“一枪三剑箭”射出一千步远的正版弩臂!

    如果此时李乾顺就在队伍中间,并且运气也足够好的话,那么他应该会看见一幕奇景:当嗵嗵声不断响起的同时,排成密集盾阵的西夏士兵突然成列成列的向后摔倒,少的一列有四、五个人,多的一列有足足十二、三个人……也就是二、三个呼吸之间的时间,原本密集得盾连着盾,毫无间隙、针插不进的西夏重甲盾阵,就好像被人用梳齿参差不齐的梳子捋了一遍似的!

    而且,这还不算忘,也就在同时,但见一个个冒着黑烟,人头大小的黑球也从车阵里飞了出来,飞出的角度不高,却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车阵前四十步至七、八十步距离的区间,这些落下的黑球有一些砸在了西夏兵的身上,但多数都是掉在了地上,不过很多见过世面的老兵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转身扑倒在地,还有一些见机得快的更是取下盾牌连人带盾压在了黑球上。

    西夏人并不缺乏勇气,他们当中也更不缺少勇者!

    “砰!啪!嘭!”

    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黑球纷纷炸开,不过爆炸的声音可不是如打雷一般的轰隆声,而是更弱一些,宛如大爆竹一般。不过威力可就难说了,但见其中一些炸开后,瞬间便将方圆数丈之内变成了一片黄烟弥漫的火海,这些便是加松脂、燃油的“霹雳火球”;有一些爆开后虽然没有出现明火,却是不断冒出滚滚黑烟,正是那些加了狼毒、砒霜的“毒烟球”;还有一些既冒烟又冒火,还爆出满地的铁蒺藜,正是“蒺藜火球”!

    虽然场面谈不上人仰马翻,但这又是火海又是毒烟的,倒也将进击中的西夏兵弄得阵型大乱溃不成军,虽然这个时代的火器威力也就基本如此,但如眼下这般近距离的集中使用,对西夏人而言还是个“初体验”。

    当然,对宋军而言也是如此,不过这还是不算完!

    也就在霹雳火球和毒烟球纷纷炸响的同时,突然就听见一下如同群蜂之炸翅般的“嘣嘣嘣”连声,跟着李乾顺也就瞧见宋军品字形的三个车阵顶部瞬时一黑,而后也就用他这一生极少使用过几次的,可以被称为“毕生之难以置信”的专有眼神愕然的看着宋军车阵中射出的箭雨,在垂直上天飞了很高……很高……很高之后,又垂直着扎了下来,当真如下雨一般落在了阵前西夏人的头顶上……身上……屁股上……大腿上!

    八十步外,西夏军射出的重箭没能射透宋人的车阵,这不是问题!

    四十步内,宋军车城里用二石军用制式铁胎弓仰射的三棱破甲重箭,却可以射穿西夏冷锻甲,这才是重点!

    惨!就一个字!但想来今日之后,李乾顺这辈子会说很多次!

    然后,好像没有什么然后……当然还是有然后的,然后就是车阵上刚才还胡乱冒头胡乱射箭的宋军,突然间一个个抱着神臂弓稳稳的架在射击口或女墙上,瞄着一地或痴呆或傻愣或哀嚎或转身匍匐向后攀爬的西夏兵开始了死亡点名。

    这些射手们稳稳的瞄准、稳稳的扣下悬刀发射、稳稳将射过的神臂弓往左边一交又稳稳的从右边接过一把上好弦搭好箭的神臂弓再次瞄准射击。

    而后,李乾顺也就在一声声连续不断的,清脆的神臂弓发射时间特有的“嘣嘣”声中,眼睁睁的瞧着他那一千五百西夏重甲兵和八百步跋子,一个个的惨死在他眼前!

    虽然最终还是跑回了一百多个的样子……宋军并不追杀跑出八十步外的目标,但李乾顺的心还是碎了一地!

    直觉这个东西,错了的人大多数都没有埋怨的,因为犯错的人大多数都付出了血的代价!(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六章 【亡国之相】

    这一日,李乾顺就攻了一阵,然后……然后就被种师道的种家军撵了上来,最终也没能过了柔狼山口,待他跑回西寿保泰军司时,身边仅仅只剩下了一百八十余人。

    六月初一,童贯在大庆殿朝会上的描述虽然乏善可陈,较韩进宝私下派来报捷的黄州卫信使的叙述更为抽象、也更为囫囵,但黄杰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原因无他,这一战韩进宝部战车兵共歼敌两千一百五十五人,自身阵亡八人,重伤以上十三人,轻伤五十五人……这要不是大捷、奇功,什么样的战绩才能算得上是大捷、奇功?

    而真要算得上是大捷和奇功,能跑得了黄杰的功劳?

    虽然童贯将大部分的功劳归咎余赵官家运筹帷幄有方、自己临机决断得力、种家军英勇杀敌千里追击有功,韩进宝部战车军在柔狼山口的阻截也可担得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童贯这厮还叫画师弄出了一幅宽四尺,长三丈二尺的长卷,全方位的将秦州保卫战、种家军千里追击战,清水河阻截战和柔狼山口的大屠杀,全景式的展现了出来。

    直看得大庆殿上列队的三班朝臣不是高呼陛下英明,就是狂喝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这是“澶渊之盟”之后,宋军时长喊却又时长自我感觉喊得理不直气不壮的口号,直道今日方才喊得如此放肆、如此的痛快和如此的激动!

    种师中本就是个红脸老汉,如今激动得更是面红耳赤和泪流满面,瞧他模样黄杰甚至担心他老先生会不会兴奋过度突然爆了血管……呃!奇梦里说过,高血压可老年人的高发病,突然喜若癫狂极易引发脑血管爆裂。

    至于说赵官家也是兴奋得满面通红的样子,到时不用操心,这厮如今正好三十七岁,之前哪怕下个罪己诏也才气出了一些白头发而已,这样的狂喜应该是撑得住的。

    对于这次的大捷,童贯还是如上次一般用春秋笔法将宋军的伤亡大致罗列一笔带过,却是强调这次共歼灭西夏军两万七千余人,生俘近万人。这等战绩,可是自神宗朝乃至仁宗朝以来,少有的大捷,因此特别请旨赵官家优厚抚恤和犒赏三军!

    对于赵官家而言,钱是问题?自然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了,当即便也命令度支、户部、枢密院三司从优从厚犒赏三军,甚至他还特别下旨从内藏库里拿出一百万斤铜钱和十万匹绢帛作为皇家的特别赏赐!

    反正最近几年他花内藏库的钱也是特别顺手,这前几朝一点点攒下来的钱,说是用来收复燕云之地的军费,如今终于难得的将西夏打得大叫不要不要的,此时不拿不出来花销更待何时?

    顿时,这大朝会上自然是喜气洋洋,众臣对赵官家也是好评如潮,平日里赵官家要动内藏库的哪怕是一文钱都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御史们也全都懂事的闭嘴,无人敢跳出来置喙。

    甚至,赵官家还大笔一挥,再次下了中旨,要跟高黄两家合开的战车工坊再订购一千辆战车,当然这军费肯定就不是内藏库内出了,而枢密院和兵部却都是举了双手双脚赞成!

    然而,也就在这气氛答到了最**的地方时,童贯却是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突然就脱帽跪下,向赵官家请罪并请辞枢密院枢密使一职,自愿解甲归田,以此来抵消策动联灭辽之策失败的罪责。

    这一下,赵官家第一不干了,而后武将们也不干了,跟着文臣们自然也不能干得下去了!

    由于如今黄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赵家驸马,所以上朝便也再不能穿道袍,于是按照太子侍读的品级,穿了一身正五品的官服,列班站在了高俅所在中班的中后位置上,因此但童贯脱帽请辞并且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文绉绉的请辞之辞时,他被周围嗡嗡的议论声索扰,并没能听清楚童贯到底说了什么,不过很快便也听着梁师成突然敲响了铜钟,先是大喝一声肃静,而后便听他唤道:“赵良嗣上前说话!”

    然后,黄杰便也感觉身后脚步声轻响,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便也低着头猫着腰从黄杰面前出列。只是,这汉子经过黄杰面前时,却是分明故意对黄杰露出了展颜一笑,也叫黄杰看出这赵良嗣的容貌看上去约是四十出头,一脸汉人的容貌,留着山羊胡须,瞧上去竟也是一脸的和蔼。

    这赵良嗣原名马植,本是辽燕(今河北北部)人。在辽国时曾经官至光禄卿。政和初童贯使辽时,因他献结好女真伐辽取燕之策,便也随童贯归宋,易姓名李良嗣,被荐于朝,后来得赵官家召见,进献联金灭辽之议,赵官家便也赐其姓赵,任秘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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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七章 【免罪】

    既然被点了名,黄杰也没有躲闪的道理,便也快步出班上到了前殿。

    见黄杰自觉自愿的站出来,赵官家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欣慰之色,便也忙问道:“贤婿来得正好!”

    听着赵官家冷不丁用了一个“贤婿”的称呼,别说黄杰了,就是满朝大臣也都是一呆,不过又马上想到这不是六月初六便要成婚,这提前几天便改口也没什么关系!

    黄杰倒是知道赵官家突然这么叫肯定不妥,便也忙行礼道:“陛下,臣尚未行礼,不敢逾规!”

    赵官家却是脸色一沉,瞬间开启装逼模式,左右一扫殿中众人,便也道:“无妨!还是想议相术之事,刚才赵卿家所言,你可听清了?”

    赵官家高兴的时候会装成不高兴的样子,而不高兴的时候又反过来装成很高兴,对于这点黄杰早就摸透了,便来拱手道:“臣有一言,却不敢说,除非……”

    见黄杰突然拿捏,赵官家便来问:“除非如何?”

    黄杰便也大着胆子道:“除非陛下即刻亲手写下圣旨,恕臣今日的欺君之罪!”

    “嗯?”赵官家听来便是双眼一瞪,连着满朝大臣们也都是愕然,就连依旧跪在地上的童贯也忍不住扭头来看逛街。

    赵官家怔了一怔,便也道:“传朕口谕,黄杰今日便有欺君之言,一概不罪就是!”

    哪知黄杰却是摇头道:“陛下,臣不敢妄言陛下反复,但这口说无凭……况且,臣更担心,到时陛下若是叫臣碰着了逆鳞,便是免了死罪,却万一取消了婚约,臣也就得不偿失了!”

    赵官家一听,脸色瞬间便寒了下来,张口便叱道:“放肆!好大的胆子,朕岂能是反复小人?”

    黄杰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便也忙跪地拜倒道:“微臣惶恐!”

    黄杰拜下之后,便将戏做足,脑门直接抵在地砖上,摆出一副“你不叫我起来我就打死也不起来”的造型,而这大庆殿中一时也是落针可闻,只有赵官家鼻中微微的呼哧之声听得清澈。

    差不多能有小半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听得赵官家叹了一口,道:“起来吧!守道,准备笔墨便是!”

    而后黄杰自然听话起身,梁师成也忙取来笔墨和一道空白的皇封,赵官家便也提笔运气刷刷写下了一道手诏,甚至写道一半的时候,黄杰还故意踮起脚尖往御案上瞧了瞧,提醒道:“陛下,这活罪也免了吧?”

    赵官家听了,狠狠斜瞪了黄杰一眼,然后气鼓鼓的又在诏书上添了几个字,这才拿来玉玺盖章,不过这时赵官家也是耍了小聪明,用的可不是正式国诏才能用的国玺,而是赵官家自己的私章,不过这也是管用的。

    而后也不管诏书的墨迹未干,便拿起来塞进黄杰手里,喝道:“朕就听着,听你能有什么欺君之言!哼哼!”

    黄杰接过诏书之后,还打开看了看,发现果然是一道赦免欺君之罪的诏书,用词倒也简练,而且字写的四平八稳,正是赵官家的正常水准,于是黄杰便也嘿嘿一笑将诏书好好卷了起来收到了袖笼中,便也道:“方才赵秘书丞所言相术之事,倒也真有!这相术又称相人之术,多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而相术种类也是庞杂繁多,分门别类,如今便是道家一脉就可分为面相、骨相、手相、瞳相、唇相、舌相、乳相、色相、机缘、气运等宗派。而若以师承传继而论,又有鬼谷、麻衣、管辂、天纲等别传,是以……其中玄机不可一言概之,非得专精此术的有道之士,难解其中玄妙。”

    黄杰说道这里,便也停顿下来,而后赵官家便来瞪眼瞧看,足足停顿了十来息的功夫,不见黄杰下文,赵官家便也忍不住问道:“只是如此?”

    黄杰便也道:“相术之事,便是如此!陛下当真想听欺君之言?”

    赵官家眼中闪过一丝惊芒,便道:“道来!”

    黄杰便也拿出袖笼中的诏书,并且还数着倒退了三步,便也拱手道:“辽国国主之面相如何,臣未亲眼得见,不敢断言!至于说陛下的面相么……绝非灭国之相也!”

    这话一处,果然如石破天惊一般,顿时好像在这大庆殿里丢出了个震天雷一般,就听“嗡”周围便如炸开了马蜂窝,甚至很快便有什么“大胆”、“放肆”、“欺君”的呼喝在人群中暴起,然而也在这时,黄杰突然就见手中的诏书展开后高高举起,然后翻着白眼一个个的去扫视那些从列班里跳出来呵斥他的人,一副你们能奈我何的样子。

    小样儿……现在知道免罪诏书是拿来干嘛用的了吧?

    果然,随着黄杰一亮诏书,不少机灵的便也顿时醒悟过来,便是童贯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暗自悄悄压下了笑意。而赵良嗣则是直接目瞪口呆,这方才黄杰说出口的话,显然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铛!”一声,梁师成敲响了肃静的铜钟,虽然他这次没有出声,但大庆殿中如菜市场一般的嘈杂却是瞬间平静了下来,只有一个人在持续不断的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笑的人自然不是童贯,也不是目瞪口呆的太子赵恒,更不是眉头皱成了川子的王黼,自然也不会是摆着一张笑脸,眼中却满是忧虑的高俅……高教授如今手上可是捏着足足一千七百五十辆战车的大订单,可他却不想一个人独吞了这笔生意。

    因此,正在呵呵笑着的人也就不会是别人,正是赵官家!

    赵官家的笑,寓意如何也就不在多说了,却听他连续呵呵了十几声后,便也用一张笑脸来问道:“哦!朕的面相,为何绝非灭国之相?”

    黄杰早看透赵官家这人,听他这么问了之后,便也慢条斯理的将高举的诏书收了起来,又慢条斯理的装进了袖笼里,这才拱手道:“辽国失地三千里,可有一寸是大宋所得?辽国三千里失地所流之百姓,可有一人为大宋所获?辽主便有亡国之相,灭辽者……绝非大宋也!”

    这话一说,就听啪一声轻响,众人闻声一瞧,便也瞧见种师中拳掌相击,脸上的表情极是首肯,便也出列拱手道:“陛下,黄学士言之有理啊!”(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八章 【惶恐】

    这黄杰说的又不是废话,当然有理!

    辽国且不说是不是真被金国女真夺取了三千里的江山,就从天祚帝册封金主完颜阿骨打为怀东王并且割地三千里的表态看出,他的确是对金国服软了,可这跟大宋有一文钱关系么?

    明显没有啊!三千里的辽国江山,大宋也一寸都没占着啊!

    此外,辽国三千里失地上的百姓别说大宋没得着一个,就是这些土地上的辽军也没一个是被宋军杀掉的啊!因此就算这辽国的国君耶律延喜当真是一脸的衰样,是什么亡国之相,那也是被金国打成这样的,跟你大宋也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啊!

    所以说,听闻这辽国的国主一脸衰样,你们高兴个什么劲儿?跟你们有关系么?

    道理这个东西,其实大家都懂的,只是很多时候一些浅显并且显而易见的道理,却是最容易被人选择性的无视,因此也就会出现许许多多的搞笑之事,比如说当年宋太祖弄的那个:“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种师中一句言之有理,顿时又引来了“嗡”的一声,但只见种师中举手将拳一握,做了个军中所用的“噤声”手势后,“嗡嗡”声便也瞬时没了,就听种师中道:“陛下,自古以来,两强相争,固有一伤,不死不休,无所不用其极,并无非议。而三国鼎力之世,亦无扶强除弱之理,昔日秦灭六国,败在解盟倾轧,我朝太祖得以立宋,胜在南唐、后蜀各自为战,前车之鉴不可借啊!”

    种师中带兵多年,又是名门官宦之后,说话也是极有水平的,张口便是两个无可非议的典故,叫人找不得半点可供辩驳的立锥之地。

    首先便是秦灭六国,六国之所以败亡,就是因为不团结互相倾轧。

    这其中有一个著名的历史典故“六国大封相”,但估计知道的人真心不多,当时天下混战,这传说中鬼谷先生的弟子苏秦下山之后,分别拜访了六国的国君,以传说中的“纵横之术”说服各国的国君结盟一致攻秦,而后苏秦成功让六国达成合纵联盟后,苏秦把合纵盟约送交秦国,从此秦国不敢窥伺函谷关以外的国家,长达十五年之久。

    而苏秦也因此被六国都封为了国相,这便是“六国大封相”!

    而后,种师中也搬出了本朝太祖说事,不过却是褒义赞扬,这里也就不细说了。

    但说种师中这番话,道理未必就比黄杰表达的意思更贴切,但很快便有武将带头附和起来,齐声道:“种老将军言之有理!”

    哪知道,赵官家还是一张难看的笑脸,只是将狠狠盯着黄杰目光转过来对着出声附和的武将们一扫,众人也就都是懂事的噤声不言,而后赵官家又见目光在种师中身上扫了一扫,却是最终调转回黄杰的身上,用皮笑肉不笑的语气问道:“黄卿家以为,如今又该如何?”

    黄杰一听,既没用“贤婿”,也没用“爱卿”,而是用的这不痛不痒的“黄卿家”,也就知道赵官家如今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乃是差不多到了快要暴走的边缘,便也直言道:“种老将军所言甚是,这自古只有众弱联合斗其强,哪有助强除弱的道理,如今之计。不过是派出使者向金辽求证,若辽国的册封金国受之,金人便是背盟在先,可行联辽灭金之策。若,是假,则可从中斡旋,促两国平息干戈,共结‘金玉’之好!”

    黄杰这番话说的抑扬顿挫,尤其是在“金玉之好”的“金玉”二字上,更是故意加重了语气,想来以赵官家的智商应该能听得懂吧?

    “金玉会”当初入伙的三十三家,可全都是收下了赵官家的密旨,他该不会忘了这事吧?

    果然,赵官家的智商的确还是不容侮辱的,也就在黄杰点出了“金玉”二字后,他也是眼中精光一闪,而后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也瞬间变成了怒容满面,就听他喝道:“哈!联辽灭金?联辽灭金!好计策!真当朕是反复小人么?”

    黄杰一看他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再次开启了装逼模式,自然也就只能继续配他演下去就是,于是干脆学着童贯的模样上前四步跪倒在地,也把头上的官帽摘下捧在手上,然后将额头再次重重的磕在了金砖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居然生生的将一块二尺二的御制金砖可磕碎了,而后就听黄杰道:“臣惶恐!”

    其实不是黄杰牛逼,而是……为什么要上前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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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八九章 【双刃剑】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种师中也是两步上来,先是伸手搭在赵官家按着手帕的手上,跟着另外一只手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两寸来长的银针来,便也道:“陛下莫急,且让老臣施针!”

    跟着手劲轻轻一带,便将赵官家挥退了两步,而后便也见种师中迅速的用银针在黄杰眉心附近几个穴位上迅速扎针封闭血管止血,待种师中施好针时,本就候在大庆殿外的三个太医也抱着药箱打着小跑冲了进来。

    施了针后种师中揭开一看,黄杰的伤口其实也并不大,大概也就是不足半寸的一个割裂伤而已,但因为正好割破了眉心位置的血管,这才弄出了血流满面的造型来。等太医来了之后,也发现没他们什么事儿,但也还是叫赵官家让他们将黄杰扶下去,至少得把伤口给包一下,随便把脸给洗洗。

    于是黄杰便也自然从命,也就随着太医出了大庆殿,来到殿侧的偏室休息,黄杰可不敢让太医们用清水与他清洗伤口,便也拿出了自己携带的酒精和伤药来裹扎。

    刚弄好不久,便也见大庆殿上的钟鼓响起,却是散朝了。

    很快,梁师成便也领着童贯、王黼、高俅,还有太子赵恒和赵良嗣走了过来,几日入了偏室后都是一脸的不快,黄杰如今却是将一方白帕做成了绷带把额头缠了起来,见状便也拱手与诸人笑道:“几位伯父,陛下可还是要一意孤行?”

    这话一说,众人都是翻了白眼,梁师成更是直接瞪了跟在童贯身后的赵良嗣一眼,然后与童贯道:“瞧瞧,杂家早就说过,此计万不可行!”

    童贯也是眉头大皱,直来盯着黄杰,叹道:“唉!确是老夫想差了!”

    黄杰便也与童贯拱手道:“童伯父,非是小侄故意要坏伯父所谋的大事,伯父但也记得小侄曾说过,人的气机盛衰,与其行事有关,因此这等道中义理,使得小侄绝不敢信口雌黄。”

    这童贯今日弄这么一出,的确是事先并没有跟黄杰商量过,而且从黄杰的应对也能看出,他是极反对这样做法的。

    再说了,这古往今来的大国博弈,哪有凭借相术巫蛊之说来制定国策的?

    最搞笑的是,对于大宋的君臣而言,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在大庆殿此等严肃的大朝会上公然议论这事,所以黄杰也才斗胆先讨了一道免罪的诏书,然后给他们放了大招:你们不是相信面相之术么?不是对什么“亡国之相”信以为真么?俺就当面给你扎破喽!

    赵良嗣面色呐呐,闻声便也忙侧让一步,躬身与众人拱手道:“错在良嗣,还乞恕罪则个!”

    黄杰偏头看他,便也笑道:“赵秘书……丞,巫蛊之说亦如双刃之剑,一个不慎或有祸殃己身之险呐!譬如说汝,若以麻衣相术观之,便是个短寿福薄之相,纵然命中禄格丰满,官运前衰后旺,但汝位极权臣之时,怕也便是寿终之日……咦!瞧你眼角生有誓纹,可曾发过什么与寿数有关的毒誓?”

    赵良嗣听来当即目瞪口呆,旋即扑通一声便也跪下了,张着口哆哆嗦嗦,一时出不得声来。他这般样子,自然引来其他人的侧目,梁师成一脸玩味之情来瞧,王黼却是面有异色,至于高俅倒是兴趣盎然,居然侧身凑近来细看赵良嗣的面相,而太子赵恒也是侧目不已。

    童贯则面色更是阴沉,便也沉声道:“良嗣,真有此事?”

    赵良嗣被童贯问得全身一抖,便也哆哆嗦嗦的答道:“赵某从前在北国时,曾同燕中豪杰刘范、李爽,及族兄马柔吉三人同心结义,在北极祠下洒酒,祭天发誓。本想占据幽蓟后归朝,并许诺等以后功成时,就一同解甲归田,耕读渔樵……”

    “哼!只怕当时誓言,未必如此吧?”

    黄杰冷哼一声,直来盯着赵良嗣瞧看,赵良嗣被盯着浑身又是一抖,只能咬牙答道:“彼时……彼时,确有封爵拜相之奢想,只是……只是……”

    黄杰哈哈一笑,便也道:“所谓天道轮回,贵在应许!若是许而不应,天道必损,因此试问古今天下,岂有不应的毒誓?”

    赵良嗣听得浑身颤抖,想想便也突然对着黄杰拜下,更将额头磕得梆梆直响,口中忙道:“求先生援手相救,赵良嗣感恩戴德,感激不尽!”

    这偏室地面虽然铺的也是金砖,但显然不会安排“有料”之砖与人做戏,所以赵良嗣是真磕得梆梆直响,黄杰看来摇头一笑,却是转眼看向了童贯、梁师成和高俅三人,也不言语。

    三人面色虽然各有不同,但显然也被黄杰露出的这一手给震惊了,梁师成和高俅倒也与这赵良嗣不熟,但童贯却是将他从辽国偷渡回来的引接人,而从童贯的表现看,赵良嗣的这个毒誓他却是当真不知道的,结果如今叫黄杰一言点破,也就无疑说明黄杰的“相面技能”果真是点满了的,也即是说……黄杰之前断言赵官家没有“灭国之相”这事,应该也不是假的!

    想想也是,就算那辽国的天祚帝耶律延喜当真就是一副“亡国之相”好了,可你要是没有“灭国之相”,也就说明不该你去灭人家的国啊!

    还有王黼和赵恒,二人虽然都是心中震惊,面有异色,但隐隐约约中却又觉得这很正常,因为他们已经从非常隐秘的“渠道”得知了黄杰“非同凡人”。

    一时间,偏室之中的诸人都是沉默不语,只有赵良嗣在那梆梆梆得磕得山响,黄杰暗中数着他至少磕了二十一个之后,便也喝道:“好了!既然汝这般诚心相求,俺便送你一言:天道酬勤亦酬善,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是了!”

    赵良嗣闻言便也抬起头来,但见他泪流满面,额头也磕破了,忙也起身又退了一步,便来与黄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道:“多谢先生指点!良嗣必定铭记在心,莫不敢忘!”

    也在这时,一直都没言语的王黼便也上前一步,问道:“子英,如今事已至此,又该如何?”

    黄杰听来,略作了沉吟后,便也道:“明面上还是先遣使探问,毕竟宋金联盟之事并未大张旗鼓,便是毁约也是无妨。至于暗中该行之事,王伯父身为少宰,却是不该来问,此事改由童、高二位伯父决断才是。”

    王黼听来便也点头,童贯与高俅也是对视一眼,暗暗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神色,哪知也在这时却听门外有个女娘声音喝道:“你等休要阻拦,莫要惹得予发了气性!”(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十章 【约个会】

    但听门外喧哗之声轰然,室中诸人正也愕然的时候,但见一个绯红人影一下子便蹿进了室中,众人定睛一看,赵恒便也愕然问道:“福儿,你来做甚?”

    赵福金却是不理赵恒,两步跑到黄杰面前,便来扶看黄杰的额头。

    她这般动作,也叫黄杰给呆住了,任由她搬起了额头来看,但也见赵福金如今双眼红红,眼袋儿也是微微肿大,一脸的梨花带雨模样,见她泪眼模糊的瞧了瞧后,便也黑着脸对赵恒道:“兄长,为何不拦着父皇?予的夫君犯了什么大错,却要这般?”

    这话说来,众人更是愕然,便是梁师成也忍不住下意识的掩着了嘴,赵恒一时也是愣住,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到是高俅暗自一笑,便伸手一扯身边的童贯,而后童贯又扯了扯梁师成,旋即连带着王黼和赵良嗣也就迅速退了出去,这接下来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不好掺合了。

    待室中只有黄杰、赵恒和赵福金三人时,气氛自然也就不那么尴尬了,赵恒忙也把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赵福金知道了原委之后,倒也止住了哭泣。她这般急切,自然是因为传话之人把事情个传差了,把黄杰磕破金砖之事给说成了血染大庆殿,如何不叫赵福金着急。

    不过,这按说还有几日便是大婚了,赵福金这般来见自然是不合礼数的,因此赵恒将事情说清楚之后,忙也催出赵福金快些回避,不然事情若是传开了只怕不好。

    黄杰也从方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虽然他自认为一直与赵福金没有什么交集,更也谈不上会有什么感情,甚至以赵福金如今的模样、身材而言,也比不得家里的周燕奴、万春奴等人,但人家对他还是有真情的,听闻他出了事,就敢如这般不顾礼法和阻拦跑来瞧看,要说赵福金对他没有感情,这不就是瞎说么!

    当即黄杰听了赵恒的催出,便也怒了,伸手就从袖笼里拿出了赵官家的诏书往赵恒手中一拍道:“你这大舅兄也是……喏!休要多言!”

    赵恒看看黄杰塞进自己手里的诏书,一脸莫名其妙的问:“此物与俺何用?”

    黄杰突然伸爪一把握住了赵福金的小手,起身笑道:“可瞧好,今日之内,一切欺君之罪皆免!哈哈哈!”

    说完,黄杰迅速的拉起赵福金就走,不过走到门边的时候却又转回,从一脸懵逼的赵恒手里把诏书又拿了回来,然后便也将诏书捏在手里,拉着赵福金就走。

    赵福金也是被吓着了,完全搞不清状况,待发现黄杰正拉着她往禁门方向走时,这才回过神来,便也轻轻一挣道:“你……你……要带予去何处?做甚?”

    黄杰闻言便也停下脚步,转身执手望向赵福金道:“公主对俺青睐有佳,怪俺今日方才知道,因此俺便决定,乘着如今大好的机会,要与公主好好的互相了解一番,与公主好好‘约个会’,如何?”

    赵福金听来,小脸先是吓得苍白,但又迅速红润起来,甚至便是耳朵也都红了,就听她扭扭捏捏的说道:“这……这……这,只怕……只怕……”

    黄杰也将手中诏书与赵福金展示了一下道:“有此物在手,怕甚?随俺来便是!”

    赵福金顿时心中宛若小鹿乱撞,耳根也都通红起来,感受到黄杰拉着她又走,也不挣扎了,却是小声问道:“这……却是要去何处?”

    黄杰便也边走边笑道:“今日初一,相国寺前有万姓交易大会,俺带你先去逛耍,而后再去马行街俺家的店里吃些好吃的,此外俺家在宣云坊刚建好一家汤馆(洗浴中心),便带你去洗这头道汤水,今夜俺家在桑家瓦子的戏院刚好也要上新剧……”

    一边说着,黄杰拉着赵福金脚下也是不停,很快便也出了禁门,正要上自家的马车时,却也见得梁师成那厮骑着一匹马急匆匆赶了出来,老远便也唤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待他赶到马车边的时候,黄杰早把赵福金给塞进了车里,然后还是拿出了诏书与梁师成看,笑道:“梁伯父放心便是,侄儿自有分寸!”

    说完,便也叫赶车的黄大龙拍马就走!

    这车上自然有黄杰所穿的衣物,当下黄杰便也换下身上的公服,换了一身普通的葛色直裰,又用一顶轻纱幞头加纹绣遮额盖住了脑门上的绷带。至于赵福金,虽然她身上的宫装十分华贵,但款式倒也是如今市面上流行的大袖褙子,只要将衣服上华贵的金银玉饰摘掉便也不扎眼了。

    甚至,黄杰还亲自动手将赵福金头上繁琐的宫髻解了,与她扎了一个平常的女儿髻(坠马髻),叫她如今看起来,就与东京城里随处可见的邻家少女一般。

    叫黄大龙将车赶到相国寺外的通街上,二人下了车后便也要他回去报信,二人便也逛起了庙会来。

    这一日,黄杰领着赵福金逛了一个时辰的相国寺庙会,然后沿着汴河大街往西去到了观音院上了香,本想去马行街吃美食,结果没雇着车,便在兴国寺桥畔的一家河鲜店吃了一份六月黄的“洗手蟹”。

    这俗语有云:“忙归忙,勿忘六月黄”、“最鲜不过六月黄”,所指便是尚未成熟的童子蟹。六月黄每年上市的时间约在农历六月,是中秋节前能吃到的唯一美蟹,具有外壳脆、内壳软、鲜味浓、肉质丰满的特点。

    而宋人所喜爱的“洗手蟹”,则是把生螃蟹剁成碎块之后,拌好调料,浇在生蟹块上,再拌以花椒末和橙泥,随即上席。根据《蟹谱》所载:“盥手毕,即可食,目为‘洗手蟹’。”由此可以看出这道菜的制作速度是非常快的,吃蟹时以橙泥佐味,清香的果味能够去腥。

    吃过了“洗手蟹”,黄大龙也转回来,便又载着二人去了宣云坊还为正式开张的黄家汤馆,让赵福金好好泡了一道阴阳汤(冷热浴),黄杰头上有伤自然是泡不得澡。

    入夜之后,又去了桑家瓦子黄家戏院看了一出新戏,这新戏名字叫做《倩女幽魂》,直看得赵福金柔肠百断,泪如涌泉。甚至末尾处,那“宁采臣”打着雨伞守在野村外的土屋旁,听着屋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赵福金也与剧院中无数动情之人一般,不管不顾的伏在黄杰怀中呜呜哭了起来。

    月下柳梢头之时,黄杰这才送了依依不舍的赵福金回宫,便也遇着了前来等候的梁师成。却听他说,这赵官家下午派了画师,分赴西夏、辽国和金国三处,要去录下这三国之国主的画像,黄杰听来只能摇头无语。(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一章 【游街】

    宣和元年六月初六,上吉日,诸事皆宜。

    辰时初刻,招亲使祁王赵模(赵福金的亲弟弟)奉官家之名,以一千九百九十九名大内禁军禁街开道,于辰时三刻来到桑家瓦子外黄家别院宣召准驸马黄杰前往东华门听宣。

    而后,黄杰一身新科状元的打扮,身穿朱服跨坐黑马金鞍,状元冠下还配着一面赵官家御赐的金镶玉遮额带,便从桑家瓦子出发,经马行街南街直赴东华门。

    巳时二刻,赵官家与景福殿召见,赐玉制的腰带、官靴、尘笏、马鞍,还有红罗一百匹、银器一百对、衣料一百身、聘礼足物一百八十车。

    赏赐过后,宫中设宴升平楼,席面是标准的九盏(九大碗)规格。

    午时二刻,茂德帝姬驸马黄杰谢恩完毕,乘坐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手执金银丝线编织成的鞭子,头上打着三檐伞,护着载有茂德帝姬的御乘返回驸马府。

    其间,队伍以上四军中的捧日军一个指挥(约一千五百人)的骑兵前驱开道,并且打着“车骑”和“御前神车”的旗号,这是因为黄杰已被正式册封为大宋茂德驸马都尉、官拜车骑将军,而韩进宝部战车兵也正式有了自己专有部队番号“御前神车军”,简称“御车军”(此处的车念马驹的驹),名义上为黄杰直属,但军权自然是在枢密院。

    这大宋的驸马官拜将军是传统,比如以前较为有名的“小王都太尉”王诜,熙宁二年(1069年)时娶英宗女蜀国大长公主,便拜为左卫将军。而这“车骑将军”也不是随便给编出来的虚职,实际上古已有之,为汉时上将主官,尊比元帅,可金印紫绶,位次于大将军及骠骑将军,而且还在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将军之上,位次上卿,或比三公。主典京师兵卫,掌宫卫,为第二品,是当时战车部队的最高统帅。

    且汉时,车骑将军主要掌管征伐背叛,有战事时乃拜官出征,事成之后便罢官。不过东汉末年开始成为常设的将军官名,唐朝之后废除。

    此外,之所以让捧日军一个指挥的人马来打旗,是因为赵官家已经正式授权枢密院对捧日军进行改编,会将捧日军右厢全部改为“御车军”。

    除捧日军外,还有三百六十人组成的官乐队随行歌舞,另外还有赵官家拨付的一百二十名宫女仆役,护送着接近三百余车的嫁妆从东华门出发,先顺着东角楼向南,然后抵达皇宫正门宣德楼前整队,便沿着御街过汴河抵朱雀门前,而后东转丽景门,再北上甜水巷第一街的驸马府。

    这东京城太大了,是不可能绕城游街的,所以这娶公主的最风光时刻,便是从宣德门到朱雀门前这一段了。

    只是,美中不足之处,便是黄杰走在略有些坑坑洼洼的御街上,很是无奈的与送婚的祁王赵模道:“只怪姐夫拖沓,如今备料尚未齐全,可惜须得等到今冬才能开工修缮御街。”

    赵模如今只是个刚忙十二岁的少年,不过倒也是性子极为沉稳,却满脸欢喜道:“不急不急!姐夫修的宣云坊前些日子弟弟瞧瞧跑去瞧了,可也不错,那墙上的故事俗说也极是有趣,便是梁溪先生也赞不绝口。”

    黄杰听来,心中一动,便也问道:“梁溪先生如何说道?”

    赵模便也想想,然后摇头晃脑的说道:“先生言道,宣云坊最善便是‘中华美德’,‘新解二十四孝’次之,至于‘道教传说’和‘新解三十六计’却是不置可否。其中,先生对‘田忌赛马新说’最是首肯,称之已得老学之道。”

    黄杰听来好笑,不过还是用金马鞭轻轻打了一下赵模,喝道:“小小年纪,学什么老学究一般摇头晃脑,好好说话!”

    而后又道:“你如今跟着梁溪先生进学也是极好,多听先生教诲,少学些先生的老成做派,可记下了?”

    赵模忙也点头,一付谦谦受教的样子。

    至于二人口中的梁溪先生,却也不是别人,乃便是李纲。这李纲字伯纪,号梁溪先生,祖籍福建邵武,祖父一代迁居江苏无锡。政和二年(1112年),李纲进士及第,政和五年(1115年)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不久即因议论朝政过失,被罢去谏官职事,改任部员外郎,迁起居郎。如今还担着一个翰林院侍讲的虚职,负责教导众皇子读书,而赵模似乎较得李纲喜爱,所以两人走动得较为亲近一些。

    李纲这人,也就不用多说了,黄杰可是在奇梦中记得清清楚楚,这金国攻宋时的第一次东京保卫战便是在他的主持下硬抗下来,便也知道此人绝非奸臣。

    而从李纲对“田忌赛马新说”的肯定,也能看出他必然是个正直之人,这“田忌赛马”之典故此处也不复述,但言所谓新说,实为黄杰注解:“……古人博之以诚,上下分列用之以戏,斯可欺也?孙子所为,看似欺之以方,实为不智也!人当重诺信约,事当守之以道,服之以理,若是人人皆用智欺,事事都以计取,则世间必然道德沦丧,世人尔虞我诈,互相害损,不为美矣!”

    黄杰的这番注解,在推出之后,顿时也引来不少争论,甚至就在这“田忌赛马新说”的壁画旁专门的留白上,便引来了不少太学生涂鸦的狂轰滥炸,不过黄杰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既不找人去涂抹,也不做回应,他才没有这么个“东京时间”来与什么太学生打嘴炮。

    不过……很多时候,你不想惹事,事却未必会放过你。

    却说这御街游行,从宣德楼到朱雀门之间,要经过的地方有尚书省、景灵二宫,然后便要过了都停驿和相国寺,再过汴河州桥,便可直达朱雀门。

    然而,也就在游行队伍的前驱骑军刚刚过了汴河州桥,黄杰所在的队伍核心部分刚要下桥的时候,但见御道两旁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呼啦啦跑出来百十个穿着太学监生袍的青年人来,拿着一束红绸捆扎的柳枝就把队伍给拦住了。

    虽然队伍有禁军开道遮护,但这红绸柳枝拦路乃是东京闹婚的民俗,再说这帮人来路也是不小,自然不敢不问缘由便做驱离,当下便有军官喝问。这般人就拦在黄杰眼前,黄杰自然不能将之无视了,便也唤住军官,挥手叫乐队停了喜乐,便来拱手与主人问道:“诸位来意,不言自明,今日既是上吉,自然诸事皆宜,但且划下道来就是!”(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二章 【长联】

    一群太学生闻言,面露羞愧者有,受激愤然者亦有,但见一个约有三十出头的长身之人便也出来,与黄杰作揖道:“学生等人,乃是太学监生,久闻驸马才名高绝,精通自然之道,今日见喜,便也斗胆前来闹上一闹。”

    黄杰闻言,便也下马与诸人叉手为礼,道:“愿闻其详!”

    那长身之人便也向后招手,就有两人抬来一副长卷,这人便与周围的吃瓜围观群众道:“吾等太学监生,听闻驸马极善捉对行联,便广思集益做得一阙上联,敢请驸马斧正。”

    说着一伙人便也将长卷展开,谁知长卷竟是差不多有七八丈长,竟是一付长达好几十字的长联:三千年古今,俊杰几何。仁孝忠义,赤条条青史留名!观子罕拒宝,杨乔不食,徒耗几多笔墨,只留后人叹息。纵有经天纬地之能,无德岂可匡扶社稷。有道是,道中义理若败革,怎奈富贵动人心。宝马金鞍须快意,管它冬夏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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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二章 【长联】

    第五百九二章【长联】

    一群太学生闻言,面露羞愧者有,受激愤然者亦有,但见一个约有三十出头的长身之人便也出来,与黄杰作揖道:“学生等人,乃是太学监生,久闻驸马才名高绝,精通自然之道,今日见喜,便也斗胆前来闹上一闹。”

    黄杰闻言,便也下马与诸人叉手为礼,道:“愿闻其详!”

    那长身之人便也向后招手,就有两人抬来一副长卷,这人便与周围的吃瓜围观群众道:“吾等太学监生,听闻驸马极善捉对行联,便广思集益做得一阙上联,敢请驸马斧正。”

    说着一伙人便也将长卷展开,谁知长卷竟是差不多有七八丈长,竟是一付长达好几十字的长联:三千年古今,俊杰几何。仁孝忠义,赤条条青史留名!观子罕拒宝,杨乔不食,徒耗几多笔墨,只留后人叹息。纵有经天纬地之能,无德岂可匡扶社稷。有道是,道中义理若败革,怎奈富贵动人心。宝马金鞍须快意,管它冬夏与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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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三章 【勿恼】

    写罢,黄杰投笔与众太学生抱拳一笑,也不多言,转身上马复行。

    而一干太学生却都来望着黄杰给出的下联,嗤之以鼻的人有,若有所思的人亦有,甚至街道上有些粗通文墨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起来。

    当然了,论说起来这些太学生们给出的上联以骂人为快,黄杰还与他们客客气气的说话,没有叫禁军直接将他们乱棍打跑就已经是很给了面子。毕竟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差不多能算得是“无冕之王”,便是天子也不能随意的屈折读书人,但如黄杰这般高位又这般客气的人,却也是少见的,这伙太学生若是对上蔡京、高俅,甚至童贯他们,恐怕人家理都不会理他们,更别说应邀答对了。

    而后,眼下这对联,虽然要论对仗捉句不甚了了,但就里面表达的意思而言,太学生们的“问”,也是叫黄杰“答”得极好了,在此之下却还需要研究什么对仗捉句?

    总之,一副长联。就也在这御街州桥两侧铺展开来,叫东京人看在眼力,传向了四方。

    直到黄杰的迎亲队伍走出了老远,那名一直盯着下联若有所思的为首太学生也才幡然醒来,这才转眼看向御街南向已经不得见的车驾背影,口中念念有词。这时,一个年岁较少的太学生正好与身边人说道:“算也叫他答对,只是不知这联,该以何为横批?”

    待他说完,正好路边有围观的学究抚须笑道:“尔等监生,空读诗书,这横批驸马不是已经与你们了么!正是那: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学究所言顿时引来周围一片叫好之声,这东京市上读过书的人可也是不要太少,岂能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因此,此言一出,顿时便也叫一些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的太学生们闹了个面红耳赤,纷纷走避。那长身的太学生也是面有愧色,忙也与周围之人作揖讨饶,也是走避,只是走时却不忘回头往州桥边上一座酒家的三楼画阁方向瞄了一眼,但却并未见着想见之物,只能摇头避走了。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与此同时,正是在这酒家的三楼画阁之内,一只上好的官窑瓷盏被人投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一个满脸阴云的锦衣青年正坐在酒桌之后,远眺着窗外州桥上展开的一对长联。这酒楼与御街相距倒也不远,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身旁一个锦衣的中年不动声色的笑道:“公子勿恼,一计不成,再寻机设计便是了。”

    “勿恼?再寻机设计?哈哈哈!”青年冷笑一声,微微侧头从另一面画窗看向了御街,还能看见送亲队伍末尾装载嫁妆的车队,便也见他伸手戟指道:“你可知道,那赵福金,本该是我蔡家的人……那些财帛金银,也该是我蔡家之物!”

    锦衣中年稍稍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解道:“公子,如今官家膝下还有诸多帝姬,只要耐得住性子,何愁无妻?”

    青年听来,似乎心中稍稍消了些气,不过还是郁结难解,便也起身拂袖而走。

    下了酒楼,二人很快上了一辆锦车,就往梁门街行去,不一刻便来到太师府前,锦车径直从侧门驶入府中。只是青年本要回自己所居之处时,却是被家中管事拦住,传话说是老爷召见,便也只能去了太师府北里的一进大院之中。

    入得院内,便也瞧见院中栽种着一颗树干约有两人合抱的老槐树,老蔡京身上只着一件短打汗褂,就躺在树阴之下,旁边还有两个依着轻薄的使女打扇,两个小厮奉茶。

    青年进来便也行礼,正小憩养生的蔡京闻言,便也先挥手将下人们斥退,自己抓了把蒲扇边打边问道:“鞗(音tiáo)儿,可是去瞧热闹了?”

    蔡鞗自然不敢信口雌黄,只能点头称是,蔡京看他面色阴霾,便也笑道:“都说一饮一啄,自有天数,半点都强求不得,你却何必如此小家子气,行此昏招?”

    蔡鞗听来自然一惊,下意识的回头一瞧,却是没瞧见之前与他同行的锦衣中年,不过他自然还是心中有数,忙也认错道:“是孩儿错了!”

    蔡京微微眯眼,好好瞧了瞧蔡鞗的表情,却也暗自一笑,道:“也罢!少年轻狂而已,老夫当年不也如此,只是……东京城你却不好继续呆下去了。老夫已经托人与你补了个实缺,过些日子,你便去秦州,如何?”

    蔡鞗听来面色一变,忙也道:“自然听从父亲安排,只是……俺并不擅兵事,恐有……”

    蔡京听闻,突然用手中蒲扇往胸上一拍,便也缓缓做起身来,先生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浓痰,又慢条斯理取过一旁凉好的煎茶喝了两口,这才斜眼瞪向蔡鞗道:“你却以为,为父要你去秦州领兵?”

    蔡鞗等了半天得了这句,脑门上的汗都等下来了,听了这话后也知道自己肯定想岔了,便也疑惑来瞧。蔡京却是展颜一笑,与他伸了手,待蔡鞗满脸疑惑凑上前来时,蔡京伸手在躺椅旁的小案上拿出一方图册与他道:“叫你去,是让你去修路,修一条贯通秦州至西京的‘秦西路’!”

    “修路?”蔡鞗顿时感觉脑袋大了三圈,要问沾花惹草,撵鸡斗狗的本事,他差不多都把熟练度给修满了,可要说这修路……虽然他知道父亲肯定会与他安排得力的手下负责修路之事,可秦州那可是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啊!

    “不错!修路!修一条可通战车的大路!”蔡京伸手轻轻拍了拍蔡鞗的手,与他道:“为父已然下野,又与你兄长不睦,如今身边可用之人……呵呵!所以,这次非你去不可!”

    蔡鞗呐呐不言,他又如何能拒绝,便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随后父子俩又商量了一会,蔡鞗这才告辞而去,不过他回房呆了一会后,却又从侧门出了太师府,而后便也随手招了一辆街边的行车,却往旧宋门外上土桥行去,不一会便也进了一座规制也是极大的“蔡府”。

    入了府后,直与管事问清了主人所在,蔡鞗便也径直去了后院,就在一处水榭中寻着了要寻之人。但见此间主人也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如今也穿着一身中衣,正在水榭中听唱饮酒。(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四章 【如临大敌】

    蔡鞗寻见了,便也上来叉手为礼,忙道:“大兄,可不好了,父亲要小弟去秦州,修那劳什子的秦西路!”

    那中年人一听,便也哈哈哈大笑起来,也是挥手叫下人都退下后,便来指着蔡鞗笑道:“叫你这厮去修路?那老不休身边当真无人可用了?”

    蔡鞗听来也是哭脸,便也道:“大兄也是知道,小弟那会修什么路,再说秦州兵祸凶险,这可如何是好?”

    中年人却是笑道:“呔!瞧你的模样,怕个甚来?别说如今种师道便坐守秦州,你腚下生得一双鸟足却是做甚用处,见事不妙,不会跑么?”

    蔡鞗听来,装作想明白了一般忙也连说不错,却又苦脸道:“大兄,只是小弟手下没有什么可用的帮闲,修路之事还要劳烦大兄物色几个得力之人相助才是!”

    中年人听来突然满脸狐疑道:“怎地,老不休不曾安排人手与你?”

    蔡鞗便也继续演道:“县官不如现管,且如今大兄得势,自然是助力越多越好才是。”

    中年人听来这才展颜一笑,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话说,这中年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蔡京长子蔡攸,字居安。如今的赵官家为端王时,蔡攸就与之相识。后赵官家继位,蔡攸即受到宠信。崇宁三年(1104)赐进士出身,此后数年间就官至枢密直学士。待蔡京再次入相,蔡攸虽不学无术,却加龙图阁学士兼侍读,详定《九域图志》、修《六典》,后初置宣和殿,命为大学士。

    如今蔡攸官居宣和殿大学士,赐毯文方团金带,淮康军节度使,又领枢密院判事、翰林院侍读、工部员外郎等职,可谓是如今一等一的实权人物。

    至于说他与蔡京关系不睦,如今也是人尽皆知之事。

    据说,这蔡攸最初与父亲蔡京关系倒也十分融洽,他当然知道蔡京好比蔡家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荫庇着蔡家几百口人。因此当年赵官家第一次欲罢蔡京相位时,先还去蔡京的党羽刘昺,刘焕等人,又指令御史中丞王安中弹劾蔡京,结果蔡攸听说此事,立刻跑到赵官家那里百般恳求和哭诉,赵官家才改变初衷。

    后来因为与蔡京权势互相倾轧,加之一些人从中挑拨,于是父子失和,反目为仇。而赵官家倒也乐见其成,对蔡攸更是宠幸,更另赐蔡攸府第。据说蔡京二次罢相时,有一次蔡攸到蔡京的府第,正赶上蔡京与客人谈话,蔡京让客人稍候,只见蔡攸一进来就急着上前抓住蔡京的手做诊脉之状,说:“大人脉势舒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蔡京便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于是蔡攸又说:“宫中还有要事,我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蔡攸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把客人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蔡京:“公子为什么不多停一刻呢?”

    蔡京无可奈何地说:“你一定不明个中缘由,这个逆子是想因为我有病而罢了老夫啊!”

    结果过了没几天,赵官家果然下诏命蔡京致仕。

    甚至,坊间还传言蔡攸因四弟蔡眥受父亲蔡京钟爱,就曾多次向赵官家请求杀蔡眥,不过这般无凭无据,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还有就是,这蔡攸受赵官家宠幸之甚,古来也不曾多见,因此有关他与赵官家的私密逸事,坊间也是传言甚多。比如说,坊间便传言,蔡攸为了取悦官家,竟与王黼参与宫中秘戏。身穿短衫窄裤,涂脂抹粉,混杂于倡优侏儒之中,口说市井****放浪之语,丑态百出。其妻宋氏,更是可以自由出入禁掖。

    甚至,传言蔡攸向官家进言,谓人主当以四海为家,太平为娱,及时行乐。结果深信其言,在修建艮岳至于,还将宫中苑囿仿照江浙之地建成村居野店,聚珍禽异兽于其中,每至秋风夜静,禽兽之声响彻都城。

    好吧!这些传言,既有不实之处,也有一些事情是真的,比如说在艮岳里修建皇家动物园这事,黄杰便是知道的,倒也不是蔡攸撺掇,而是林灵素那厮提议!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如今蔡攸与其父蔡京明面上势同水火,但他对于蔡鞗这个五弟到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二人不是一奶同胞,但蔡鞗从小与他也算亲近,以此兄弟二人也还唯有翻脸。

    当下蔡鞗便也百般哀求,最终求得蔡攸答应,定会与他派遣几个得力的帮闲,管教他去秦州修路一事万无一失。甚至还他出了个好主意,这不是要修的是秦州至西京(洛阳)的“秦西路”么?

    也就是说,蔡鞗完全可以坐镇西京督导道路的修建工程嘛!

    这夜,蔡鞗不但再蔡攸附上讨得了保证,顺带还讨了一餐酒食和一个美姬,一直刷到了三更后半这才醉醺醺的叫人送回。

    待他抵达太师府时已经四更过半,却发现侧门大开不说,且门外还挺着十几年行车,倒叫他的车根本进不了门,只得气冲冲的下来步行。入府之后更发现府中灯火通明,下人杂役们都是鸡飞狗跳的模样,正堂和偏厅里都是坐满了等候的人群。

    蔡鞗瞧得摸不着头脑,酒劲也消去了大半,忙也抓着一个管事来问何事,管事便也答道:“大事了,二更时分宫中来人传召明日大朝,便是老爷也要去。所以三更才过,各司主官便也联袂来了。”

    蔡鞗听得好奇,也悄悄往正堂挪动,想要偷听一下,但堂中气氛似乎讶异,并未有什么人声,正纳闷的时候,但听大堂门扉吱呀一开,内里传来蔡京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诸位,如今闲议,于事无补。时刻将近,不如同去上朝,如何?”

    但听众人轰然允诺,便也蔡京领头,穿了一身朝服当先而出,而后跟着他出来的赫然是童贯、王黼还有高俅三人,再次便是各司主官。

    蔡京走到门边时,自然斜眼看了看蔡鞗,却不做声,径直而走,余人自然跟出。待走人走得差不多时,终于叫蔡鞗寻着一个相熟工部的员外郎,这人正好就在蔡攸,也是昨日约好将要与蔡鞗对接,调拨一些工部匠人的联络人,于是蔡鞗便也忙拉住他道:“吴员外郎,究竟生了何事,这般如临大敌?”

    吴员外郎见是蔡鞗来问,忙也道:“五郎却还知?今日辽、金、西夏三国使者同时抵达汴梁,并一同递交了国书,请觐明日大朝!”

    蔡鞗就算再蠢,也是听出了这里面的问题,便也惊愕问道:“三国同来?一同请觐?”(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五百九五章 【恍惚】

    四更时分,甜水巷第一街内的驸马府中,灯火也是分外明亮。

    本来按说黄杰这新出炉的驸马,新婚期间别说常朝,便是月旦或十五的正朝,也是可以申请免除的。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十分特殊,而且还是半夜三更的由梁师成亲自跑来驸马府通传,所以也就不得不去。

    说起来,昨日一切都按规制来走,游完街归了府,祭祀过祖先又行过家礼,初更时分二人便也入了洞房。就着几个小菜胡乱填饱肚子,候着二更三刻的吉时,夫妻二人这才喝了合卺酒,听宫里派的老妈子给上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这个是规制),磨磨蹭蹭差不多到了三更初刻。

    可老妈子们前脚刚走,梁师成后脚便赶了过来,二人就明日之事商议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便也时近四更了,洞房这事自然也就只能改天了。

    后宅正房内,赵福金已然换下了一身吉服,正与两个侍女一起服侍黄杰更衣。瞧着身上的紫服和腰上的鱼袋,以及正小心翼翼整理袍襟的赵福金,黄杰忽然有一阵恍惚,恍惚记得他少年时倒也曾经做过唱名东华门、点卯大庆殿的美梦,但那时可从来不敢梦见会娶了个公主做妻子,然后由公主伺候着更衣上朝。

    当然了,当时的他更不敢梦见,娶公主这事会变成一桩强买强卖。

    但眼前一切,当真叫他有些恍惚,既感到很不真实,又感觉似曾相识,于是不由自主间嘴角便露出了一丝苦笑来。

    “夫君何故发笑?”

    赵福金一身浅红宫装,脸上的新妇粉黛未洗,这使她的面庞看起来既有十六、七少女的新嫩,又有几分成熟妇人的妩媚,但见她后退一步,借着灯火好好瞧了瞧黄杰,倒也觉得这一身紫服穿在黄杰身上有些紧迫,还是黄杰的身子太过大长和壮硕的缘故。

    说起来,以黄杰的身子瞧看,他更像是个武夫才对,而不是什么舞文弄墨的道士文人。

    黄杰顺着赵福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见她目光落在自己肚腹上,也不由下意识的缩了缩,但旋即一想自己又没有将军肚,却来缩什么肚子,便也挥掌拍了拍肚子,指着套在肚脐下松松垮垮的腰带道:“此物也太松了些,俺怕走着走着便也掉下。”

    听黄杰如此一说,赵福金还未会意,两个侍女却都掩嘴笑了起来,黄杰便也道:“来来,与俺紧上些。”

    一名侍女听了,忙也道:“驸马不知,此物仅是配饰,却不会掉的。”

    黄杰便也做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哎呀!这等朝服,俺却没有穿过,见笑了!”

    也是,如今黄杰身上的一品朝服他自然是第一次穿,光是这里外里的穿衣规制便弄了小半刻时辰。但说如今黄杰身穿紫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白绫袜黑皮履。至于其他物品,还有腰上挂的玉剑、玉佩和鱼袋、锦绶,并在冠后簪白笔,笏板也是象牙的,长二尺六寸,宽三寸。

    待两名侍女又做了最后的整理,便也知机告退,留下黄杰也赵福金二人,但二人却是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赵福金开口道:“夫君早去早回便是!”

    黄杰便也点头,也不多言便转身出了内宅。

    出了驸马府,自然以车代步,如今黄杰出行的规制,出了自家的随员外,还有一都的御车军禁军护卫。如今赶车的驭手还是黄家老人黄福寿,随侍的女使自然也是黄月梅,这对兄妹如今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马车上了路后,不久便在一个路口稍稍停了下,但见一个身穿禁军服色之人匆匆从街角赶来,在车前报备了一声后便也送上一枚铜管,黄福寿接过后便也送入了车中。

    黄杰取出铜管中的纸条细细一看,眉头便也皱了起来,昨夜梁师成亲自过来,自然是把情况都给说清楚了。这首先,这西夏、辽国和金国的使者,虽然入境的时间各有不同,但的确是昨日午后同时入的东京,且还不小心碰在了一起。而根据询问随侍的礼部官员得知,三国使者入境以后,并未发现暗中勾连的痕迹,要说是巧合,倒也真有八成的可能。

    其次是,三国使者此来的目的到时各有不同,西夏使者乃是五月十九从西夏西寿保泰军司出发,算算时间应该就是李乾顺狼狈逃回去的第三天,因此来意估计是求和。辽国使者出发的时间就要稍早一些,据说是四月初八从辽国的南京出发,但在入境宋地之前在河北霸州盘桓了大半个月,入境之后也是一路状况不断,走走停停的,而且来使主副共有五人之多,礼部的官员无论如何探问都没能弄清楚辽国使者的来意。

    至于金国使者这边的情况,却更复杂了一些。

    先说三月时,宋廷派出的使者队伍本是顺顺利利的从登州下海往金国去了,但在抵达金国后,金人却不愿送使节队伍去金国上京会宁府,反而绕道去了黄龙府。待走到黄龙府后,金人又措辞推脱,最终只让正使赵有开、副使马政二人去会宁府与金廷面谈,其余人全都被羁押在黄龙府。

    到了五月初,李善庆独自一人从会宁府转回,便急匆匆催促使团余人返宋,只说赵有开和马政被完颜阿骨打留在会宁府商谈,如今却有新的问题需要与宋廷紧急磋商,于是一行人又从黄龙府急匆匆的赶回,而且为了抄近道,还冒险不在登州上岸,而是取道青州北的老黄河口改乘水军战船,沿河而上直抵京师。

    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三支使节队伍都在昨日中午时分入城,西夏人从西面来,辽国人和金国人从北面来,却叫三泼人碰在了一块儿。

    然后,三方都是投书宋廷,要求一定今日觐见,本来赵官家是找了借口想要拖上一拖,至少也不可能一日之间同时会见三国的使者,可三方却是态度坚决,若是不答应这个要求那就别谈了!

    而如今,黄杰通过夜鹰得到的消息倒不是关于西夏人和金人的,而是在辽国使者中查探出,副使中有一个被辽人称之为林牙的人。

    大石林牙!(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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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