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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一章 【斩龙王】

    待将杂事处理好,黄杰便也让人整治了宴席,然后就将闲杂人等屏退之后,叫黄大龙他们守着花厅。

    还好,这次遭此大事,十三太保并无一人折损,到是驸马府随扈折损了五人,还有六人处于失踪状态,若是等不到他们自己转回,估计也是损了。

    待众师兄弟坐定,先一碗酒敬天、一碗酒敬地、一碗酒敬了死难的百姓之后,黄杰倒满一海碗,仰头一干而净后,便也看向众师兄道:“这几日,俺去了天庭!”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脸惊诧,但也只有林冲的表情相对较为镇静,黄杰见武松和陈海表情太过夸张,便只能指指自己道:“该说是,俺的魂魄去了天庭一趟,肉身自然去不得。”

    见武松和陈海听了解释,果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林冲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黄杰不由好奇道:“林师兄?”

    林冲哈哈一笑,指着黄杰与卢俊义笑道:“瞧瞧,可是叫某说着了,某便说了,人哪有掐破人中而不醒的?当时俺便断言师弟是离了魂魄!”

    听林冲如此一说,黄杰也才恍然,卢俊义也是捋着胡须点头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师弟确有通神之能,师兄当时不是不信,只是怕师弟就此一去不返也!”

    众人听来都是赔笑,武松却是亲自与黄杰斟满一碗酒来,低声问道:“不知师兄去了天庭,作何公干?”

    黄杰苦笑一声,将酒一口干了,便也道:“斩了汴河龙王!”

    “嘶”一声,众人竭尽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很快卢俊义便也伸手一拍桌案,喝道:“斩得好!”

    顿时其他人也是出声附和,便是岳飞也涨红了脸,手上微微使劲便将酒盏捏得粉碎,可黄杰却摇头道:“汴河龙王乃是枉死,其罪本不该斩!”

    “如何?”众人听来又是大惊,忙也出声来问。

    黄杰便也将自己编好的说辞一一道来,说汴河龙王虽有失职,但也只是按照天庭下发的文书,勘定时刻施法闭合水闸,而然却没有料到黄河会满堤溃坝。

    但说黄杰那日听了林冲有关“天罚”的提点后,便也一怒之下魂魄直冲南天门而去,到了之后便也发现有凌霄殿前的卷帘大将正在等候,便也引了黄杰直入凌霄宝殿,而殿上那汴河龙王和黄河龙王早被拘来,正在玉皇大帝和群仙面前打着官司。

    便也听汴河龙王辩说,他的确是按照天庭下发的旨意,算着时刻施法令河阴都水监开启运河水闸泄洪分流与闭合水闸,此时与他当真无责任。而黄河龙王也辩说他也是遵照玉帝旨意来行洪泄流,岂敢抗旨私自引发洪灾造成如此劫难。

    后来玉帝便叫殿前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好生探察了一番,最终确定乃是人间宋廷工部的河工主官渎职不察,督造的河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且处置应对不但,使得河堤无法承当行洪之巨力,这才造成了满堤溃坝。

    而人间十万生灵突遭枉死,怨气冲天,凌霄颤抖,自然是需要有人来承担此责的,所以最后只能斩了汴河龙王以儆效尤,黄河龙王也被申饬和减职,更减了仙俸。

    这番话,不管旁人会不会信,至少师兄弟几人是个个都信以为真,甚至听说那黄河龙王只是被申饬、减职和减仙俸,便也是人人都一脸的了然神色:原来天庭也不过如此,这般惩处和人间高官自罚三杯试的惩罚有什么区别?

    当然,黄杰虽然没有刻意强调是他“亲手”斩了汴河龙王,不过当初他和岳飞一起装神弄鬼来弄王黼的事情大伙都是知道的,所以自然也万分确信的将他套入了“北斗真君”的神格之中,那么……北斗真君来做监斩官,斩一个小小的龙王又有什么问题呢?

    一番唏嘘之后,黄杰便也频频劝酒,最终将一桌子人都灌了个大醉,他自己以为别有用心自然是保持了清醒。待将众师兄们都送入客房安歇后,黄杰这也才放下心来,终于吐出一口大气。

    他这般行事,自然是别有用心的,以为当初他听了林冲的“天罚”说辞,当真是因为一时间难以承受而晕了过去,当然这也跟他连续几日不眠不休,亲力亲为的操持救灾事宜劳累过度有很大的关系。但在醒来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设法转变林冲的这个“天罚”想法,否则以后还怎么去行事?

    所以,想来想去,他也只能将当初他从奇梦中听来的“泾河龙王”之故事拿来一用了。

    呃!当然,“泾河龙王”的故事这里也就不多说了,但说安排好了师兄们后,黄杰便也要黄大龙如此这般的出去行事,随后这才回了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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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二章 【太子罪己】

    且不说王黼此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待王黼回魂时,才听四更的更鼓敲响。

    坐起身时,王黼便也感觉枕在桌上的手臂酸麻难忍,自然确信自己的肉身方才的确伏案而眠,魂魄却是去了灵护庙前好好的训斥了汴河水族一通,便也知道了这次水灾的“来龙去脉”!

    所以,此刻他心中满是愤懑和暴怒,那些工部的官员们当真是混帐之极!

    于是,王黼赶在四更三刻必须动身前往上朝之前,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千余字的奏疏,虽然内中所些的东西都是他从“汴河水族”口中听来,但他可是也干过御史中丞(御史里面的纠察)的,自然懂得什么叫“风闻奏报”。

    五更前,王黼匆匆赶到了宫里,虽然平时他也需要在禁门前点卯,然后跟同僚们一起去待漏院增进感情开开小会,但有时事情紧急之下也是可以酌情自处,入宫面圣的。

    不过王黼入了宫后,虽然身子是在第一时间赶往了文德殿偏厢赵官家所在之处,却也将一道手札悄悄交给了一个相熟的小黄门,然后便也见这小黄门会意的往东宫来路去了。

    去到了偏厢,王黼自然第一时间呈上了昨夜整好的章程与赵官家,这章程虽然是今日常朝的讨论议题,但肯定要事先勾兑好了,以大宋朝廷的一贯尿性,这任何事情都不会在朝会上临机绝断。

    赵官家拿了章程来看,但见一条条有关拨付赈灾钱粮、修缮工料、征发徭役、募集民夫、安置灾民的条目倒也清爽,自然很是赞赏王黼的工作能力。但却在看清最后一条是要求赵官家停建华阳宫(艮岳),将修建华阳宫的工匠民夫调拨出来先行救灾,然后还要求将今明两年修建华阳宫的预算全部拨出作为赈灾款项,甚至还另外要求赵官家批准动用内藏库的款项,且数目达到骇人的三百万贯时,他也就不淡定了。

    赵官家好好看了看章程里相关的条目,言简意赅的字里行间,意思倒也十分明确,但他还是有些觉得心里不爽,便斟酌了一下问道:“将明,当真要停建华阳宫?”

    王黼便也郑重的点头,并且还给一旁的梁师成对了对眼色,梁师成也是会意,便抖了抖手中的拂尘,挪了一步侧过身子。梁师成的动作自然是做给赵官家看的,一看这动作赵官家也就知道梁师成有话说,便也问:“守道有何话说?”

    梁师成忙也躬身道:“官家,都说千金易得,民心难求,这停建华阳宫便是一个千金买马骨的好事儿,可得民心啊!”

    赵官家也不笨,自然是一点就透,也明白梁师成说的是真道理,城外的大灾他只是听说没敢亲自去看,但想想也是觉得恐怖,一场洪水居然灭杀了十多万人,这可都是大宋的百姓啊!

    所以,这个时候不做点挽回民心的事,这不是自己找抽么?

    因此,赵官家便也将奏疏放下,点头道:“罢了!都依将明便是,此外为何不见免赋之事?”

    王黼便也答道:“官家,如今各部报来消息,东京附近乡野百姓只怕十不存一,要想恢复,须得从各地迁徙才成,此时便谈免赋且为时尚早。”

    赵官家想想也对,如今赈灾才是要务,便也同意了王黼这份章程,并且就其中一些待会要在朝会上拿出讨论,并且需要他这个大领导特别“指出”和“强调”的部分与王黼对了口供,以免出现什么“宽衣解带”的笑话来。

    但说时鼓敲响了五更三刻,才见太子赵恒匆匆而来,赵官家正与王黼谈说在兴头,也没计较赵恒来迟了,只是有些奇怪的问道:“太子何故来迟?”

    赵恒忙也拜下,起手呈送三道奏疏,道:“因拟奏之故!”

    赵官家听来好奇,便也接过奏疏来瞧,但见摆在上面的第一道是“请准下旨禁乐疏”,第二道是“请准严查河工懈怠疏”,第三道是“请准太子罪己疏”。

    赵官家只看封面便吓了一跳,但他城府自然够深,便也不动声色的先来看了“请准下旨禁乐疏”,先是发现这奏疏的墨迹未干,且还有炭烟之气,应该是加急写成用炭火烤干而成,而后再来看内容,居然提出了很新颖的观点,那就是这次的水灾造成了如此大的灾害,堪比崩殂王侯,可以视为“国殇”,所以请准下旨将“七七之期”定为国殇,在此期间严禁全国一切大型的玩乐活动。

    这也“国殇”之事,古已有之,这次受灾之重,罹难人数之巨,便是定为“国殇”也不过分,“国殇”期间禁止玩乐活动也是成例,倒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而后赵官家又看第二道“请准严查河工懈怠疏”,内容自然是风闻此次黄河漫堤溃坝,都水监调配分洪不当虽是起因,但黄河沿岸的河堤岸坝质量不过关,河工巡察懈怠也是主要原因,因此请旨希望严加勘察。

    想来这等事后追责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还是不算出奇,于是赵官家又来看第三道“请准太子罪己疏”。顾名思义,一看这奏疏的名义,也就知道赵恒这是要主动背锅,再一看内容,倒也合情合理。这太子赵恒如今虽然没有监国之实,却有监国之名,而且他如今也正好在礼部和工部挂职锻炼,所以不管这次的水灾查出个什么结果,工部懈怠之责必然难逃,所以干脆他还不如抢先跳出来主动背锅,主动“罪己”。

    不过,这历来只有皇帝才能下“罪己诏”,太子就算想要替自己的亲爹背锅,也得要亲爹同意才行,所以这第三道奏疏,所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亲爹,让孩儿来给你背了这锅吧!

    赵官家无疑是个好脾气的人,所以他仔仔细细看清这奏疏的每一个字后,便也笑了起来,知道赵官家脾性的人无疑能从他的笑容和笑声中,推断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去年买了个表。

    此时,但听朝鼓声大作,赵官家便也拿着赵恒的三道奏疏起身道:“且去朝前议事再说!”(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三章 【倩女幽魂】

    八月初五,对于东京城的百姓来说,倒也平常,不过由于出了水灾这事儿,不少家中有人遭难的家庭自然依旧沉浸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

    而且,算起来这日也是许多人家祭奠故人的“四七忌”,因此满城都能听见更鼓锣号齐鸣的开坛打醮诵经之声。

    没错儿,由于这次的祸事如此巨大,也就使得东京城里的道士们不够用了,反正这和尚念经也是可以将亡者超度一下,就算根据最新版的街头小抄言说,这不信佛的绝对去不了什么西方极乐世界,但刚有口饭吃的和尚们却都信誓旦旦的保正绝对能够将亡者的魂魄送去城隍处报到,于是一些无可奈何的人家便也只能将就着凑合一下了。

    高太尉府中也是一片凄风苦雨,虽然达不到满府皆孝的地步,但也是人人难受,这是因为太尉的正妻王夫人的亲弟弟一家,还有四姨娘的父母,六姨娘的兄长一家都在这次水灾中殁了,都是自家的亲人,且都是举家遭灾,自然得有高府来出面办办法式超度一下聊表心意。

    听着外面又是道士咿咿呀呀的唱念,又是傩巫摆动骨器的丁玲声,还夹杂着和尚们念经时发出的刺耳诵读声,高衙内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自打六月初这桑家瓦子的黄州戏院排出《倩女幽魂》后,他几乎场场都去捧场,每次看到最后那宁采臣打着雨伞守在野村外的土屋旁,听着屋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时,他都总是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可是,谁叫这水灾来得也忒不是时候了,居然叫赵官家下了什么“禁乐令”,所以如今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

    虽然赵官家除了“禁乐令”之外,还下了什么“罪己诏”、“迁民令”、“复耕令”等等林林总总的令法,但这些对高衙内而言一点蛋干系都没有,桑家瓦子的黄家戏院开不了戏,他没有《倩女幽魂》可看,这就要了亲命了。

    你说这好不容易,他刚刚在心里把那王巧儿的影子藏进了心间,这黄家戏院就排出了《倩女幽魂》,那故事还这么地荡气回肠,尤其是最后聂小倩居然可以转世投身,使得她和宁采臣还有再续前缘的伏笔,这就叫人受不鸟了!

    却也说天将入夜之时,高衙内叫人弄了几个小菜,筛了一坛好酒,正在自己房中对着那挂在前壁上的王巧儿画像自斟自饮,突然就听门外脚步声踢踢踏踏传来,很快也就见得几个平日里专司在他鞍前马后讨生活的帮闲摸上了门来,一看几人的装扮高衙内便乐了,指着几人笑道:“赵四儿、没折头、草里爬,还有许厨子,你等几个是来本衙内家中跳傩戏的么?”

    但见四人身上穿的都是傩戏里的巫鬼装扮,头上还都顶着个巫脸儿,脚下踩着傩巫穿的木屐,当真是一付要跳傩戏的行头。那赵四儿听来却是一笑,自顾自的拿起高衙内的酒碗自故自的筛了一碗干下,便也抹了抹嘴道:“衙内忒也不灵了,不知道灵护庙前今夜有场水陆大醮,弟兄几人得了消息,这不急匆匆来寻衙内一道凑个热闹。”

    高衙内听来,却是没什么兴趣,虽然以往他是极喜欢这种热闹的,因为只要有热闹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东京城里的水嫩小娘,可他如今心有所属,自然没了这般心思,便也摇头道:“不去!”

    几人一听也都急了,那唤作许厨子忙也道:“衙内恐怕不知,听说这场水陆大醮乃是由通真先生(林灵素)主持,先生雷法通玄,定然能助各路鬼魂顺利去往阴曹地府,以衙内的脸面,说不得能求得先生巧施法术,叫衙内了结心愿。”

    说着许厨子忙也指了指前壁上的画像,高衙内顿时也是茅塞顿开,欣然前往。

    却说几人到了灵护庙前,自然得见人山人海,高衙内自然也换上了赵四儿早就备好的行头,也做一身巫鬼的装扮,混在人群中凑趣。不过高衙内自然别有用心,几次想要留进庙内都被开封府派驻维持持续的捕快们给哄了出去,哪怕是亮明了身份也不行,说是这次的法事规模太大,里面代替赵官家出面的乃是襄王,丝毫不敢叫人造次。

    不得已,高衙内只能作罢,便也只能在灵护庙前自发的庙会上闲逛起来,看着赵四儿他们调戏调戏小娘子,图个乐儿。

    但说走过一个摆卖杂货的摊子前时,高衙内突然被人扯了扯衣袖,但见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娘子拉着自己道:“郎君,买一个姻缘符吧!予家的姻缘符最是灵验,只要十钱一枚。”

    高衙内本来想着一笑,就要甩手走人,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中一动,便也答应了,取了一个该是用桃木做成的小木牌,按照那小娘子的说法,在木牌上写下了自己的和王巧儿的名字,然后依照那小娘子的指点,便去灵护庙边上僻静之处选了一株大树,将木牌合在手上诚心祷告了一番后,便也将它抛上了树。

    巧了,挂着一小截红绸的木牌一下就挂在了树梢上,高衙内瞧见了,心中也是一暖,心中想着:“王巧儿,今生你我若是有缘无分,但愿来世有缘再见吧!”

    谁知,他心中刚念完这些,正要将心中的“包袱”甩掉走人,却感觉后背叫人一拍,扭头一看却是个白衣女子,瞪眼看他道:“你是何人?何故唤予?”

    高衙内也是瞪大眼前一瞧,顿时险些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这眼前的白衣女子,活生生就是王巧儿啊!

    “你……你……你……你是王巧儿?”高衙内一脸的难以置信,指着白衣女子目瞪口呆。

    哪知白衣女子也是瞪着他道:“什么王巧儿?予是王巧儿?你又是谁?”

    高衙内一时间脑子就不够用了,想了想便指着自己道:“某是高进高衙内啊!你乃是王巧儿,是某的……某的……是某喜欢之人。”

    白衣女子侧头想了想,这才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自己是王巧儿的身份,自言自语道:“原来……予唤做王巧儿,却不是孤魂野鬼……你喜欢予……所以这才写上予的名字将予唤来,此处是……是灵护庙!呀!予正好要来此处报到……你唤作高进可对?予这便要走了,郎君喜欢予的恩情……但求来世在报便是!”

    说完,王巧儿便与高衙内福身为礼,与他挥了挥手后,便也转身往灵护庙的围墙投去,眨眼便没入了院墙之中。

    高衙内瞧着真切,见王巧儿的魂魄居然就这般走了,急切间竟也拔足直追,追得几步便感觉脑门一响眼前一黑,却是直接撞在了院墙之上把自己撞得险些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四章 【再续前缘】

    失魂落魄的高衙内,在帮闲们的死拉活拽下终于回到了高府。

    对于高衙内说他见着了王巧儿的魂魄一事,众人可都不敢乱说什么话,因为这事说奇也是不奇。就拿这段时间来说,东京街面上便出现了许多小抄,说的便是有关阴曹和地府的事情,其中名气最大的便是一个叫做未名子的人所写连载,名叫《探幽记》。

    这未名子开篇便也自称原先乃是京东人士,少年便来东京谋生,做过牙贩也卖过酸文,后来去了一户人家做了账房,之后又换过几个主家,如今因被阴吏多次征召,使得他作息日夜颠倒,因此干脆闲居在家。后来因为得了阴司判官的默许,便把自己在阴间的所见所闻撰成《探幽记》公之于众,好叫大家知善恶而行正法。

    而《探幽记》如今也连载了八期之多,其中便也讲了神州各教所辖,地府势力范围的划分。生人死后,寿终正寝的自然会去各城的城隍报到,也有鬼差受命来拿那些枉死、冤死和横死之人的魂魄,到了城隍画押点卯之后,便会被鬼差送往鬼门关走黄泉路去往地府酆都,之后又会遭遇种种事端,所见种种景象云云。

    未名子直言自己以为做账房时,自行摸索了一种新式的记账之法,因而才被阴吏多次征召,所未乃是他的这种记账之法可用于阴司计算人的功德善恶,比古法要更为便捷简明。甚至举了个例子:如常人以为,路遇孤独凄苦乞讨之人,与其施舍一文,便该得一文的功德,这般想来倒也合理。但若是该人乃是以乞讨为业,以哄骗蒙人为生计者,所施一文之功德便该大打折扣。而若是受施之人当真困苦,得之一文而活命者,所施一文之功德理应倍增才对。

    而古法记账,于此算法不甚了了,未堪考磨,也就出现了诸如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值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的事儿。想来也是,贫苦百姓施一粥舍一饭本就不易,若以取值来论功德,自然比不得富贵豪强金山银海来送,也就出现了“善人施来少功德,恶人越舍越富贵”的现象。

    而未名子的新式记账之法,便也有了大用处,当然这乃是题外的引子。未名子在他的连载里,着重介绍了他如何受召入幽,如何与地府的王姓判官商谈这记账之法,如何受聘为记名阴司,每日去地府应卯传授阴吏记账之法,又如何碰见了当朝文曲公与真龙太子游历地府。

    以及最新一期里,当朝文曲公如何为东京灵护庙解围,训斥为汴河龙王抱不平的汴河水族之事。

    总而言之,《探幽记》虽然至今只发了八期,但已经成为了东京城里最为火爆的神怪小抄,盗版、复版极多不说,正版更是重金难求。而在《探幽记》也明确的说了,各地所逝之人,魂魄必定要先去城隍处报到签押,才会被发往鬼门关,所以高衙内说他在城隍灵护庙外见着了王巧儿的魂魄,众帮闲们何人胆敢不信?

    却说高衙内浑浑噩噩的回了高府后,便随手拿了百十贯的纸缗打赏四人,便回了住处盯着那王巧儿的画像发呆。对于他来说,刚刚发生的一切虽然可以理解,却难以接受,既是想不到,也是不敢想,于是便也浑浑噩噩的开始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开始往那《倩女幽魂》的故事剧情上套,想着若是……若是能知道王巧儿的转世投身之处,说不定真能与她再续前缘,便是等她十六年又何妨?

    想着想着,高衙内突然感觉眼前一花,却见王巧儿的魂魄竟有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愕然的时候,便听王巧儿道:“哎!郎君莫惊……莫惊,予是有些事要问问郎君!”

    高衙内一时间心中欢喜得快要炸了,忙也急忙点头道:“巧儿,你不是去报到了么?”

    王巧儿挠挠头,答道:“正是,只是城隍老爷却是不收,说予阳寿未尽……要予转回,可是予却忘了来处,便也想着了郎君……郎君知道予的姓名,该当知道予是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吧?”

    高衙内顿时觉得心花怒放,天地皆都色变,这眼前的情况那《探幽记》里也是说过的,于是高衙内忙也指着王巧儿道:“俺知道了,巧儿你……是……你是生魂!”

    王巧儿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解,自然来问:“何谓生魂?”

    高衙内高兴得浑身颤抖,忙也道:“便是巧儿你的魂魄离了肉身,而肉身却还活在人世!”

    屋顶上,掩着瓦缝瞧着眼前一幕的几个黑衣人看了眼前这一幕,险些笑出声来。但见其中一个长身之人与其他几人打了手势后,几人便也慢慢退走,也未这接下来要展开的剧情便有些“不可描述”了。

    待几人退至僻静之处后,便也见长身之人压低声音与几人吩咐道:“你等守好了,明早鸡鸣之时做好回收工作便是!”

    几人答应一声,长身之人便也迅捷腾跃而走,迅速的沿着一条秘径轻车熟路的绕开太尉府中层层守卫而出,之后便也见他左腾右挪快速换了衣物装束,上了路边一辆普通轺车便走,径直往内城东南的甜水巷行去。

    不用说,这长身之人是谁自然猜得,行完了今日的这场大型幻术,针对高衙内的《倩女幽魂》之计,也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说起来倒也不是黄杰拖沓,也不是行此幻术对他而言难度多大,实在是近来事情太多,并且王巧儿那妮子原先只不过是蕲春的贫家民女,想要对她进行一番脱胎换骨式的培养,时间少了当真不成。

    而这几个月以来,王巧儿也是根本没有一天清闲的,从琴棋书画到诗词歌赋,再到经书杂学女红仪容,几乎全都经过了强化特训。否则仅凭姿色也就能勾着高衙内的魂儿,却难以攥住他的心,何况若成了事还要设法搞定高俅高教授那厮,依他的眼力想必是不会容得一个毫无见识的乡村民女做自家嫡长子的长媳吧?

    因此,坐在轺车里的黄杰,一边用口哨吹着奇梦中《倩女幽魂》里的主题曲,一边脑补着明晨一早高衙内**梦醒后,如何发狂似的去寻王巧儿的“肉身”景象,便也就此转回了驸马府。(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五章 【小郎君】

    归得驸马府,也是快三更时分了。

    待问清赵福金去赶灵护庙前的庙会祈福未归之后,黄杰便也自回了书房就寝。倒也不是黄杰有早睡的习惯,而是自从做了这驸马都尉之后,上朝也就成了日常工作,大朝必到,常朝也跑不了。

    虽然也就是个点卯的活儿,而且也不用五更就去待漏院候着,可以待到五更末刻禁门开的时候直入禁中,但这等表面功夫还是不要落人口实才好。

    此外,驸马府的日常生活倒也单调,每日出门早朝之后,不管宫中留不留午(午饭),这下朝之后到晚饭前都属于黄杰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期间黄杰可以去苏廿娘的郡主府也可以自行安排行事。除非赵福金特别交代她有应酬或是诸如回宫探望赵官家或弟妹,叫黄杰不用回驸马府用晚膳,否则黄杰必要回驸马府侍膳,除此之外还有夫妻之事,自打黄杰与那烦人的乳娘使了个小小的幻术后,便也没了什么诸如要看黄道吉日才可“行礼”的规矩,但黄杰也是个极有节制之人,自然不会旦旦而伐,只是赵福金的肚子如今都还未见气色,不过黄杰也知道这事倒也急不来。

    还有一事却是有些恼人,便是封宜奴的肚子至今还没准信儿,黄杰算来这都已经过了足足十月,甚至都超过了四十二周,可依旧没有出现将要生产的迹象。以至于这些日子黄杰每日必定都要去郡主府里探望,甚至害怕封宜奴肚中的孩儿个头太大,都已经开始强制要封宜奴节食,每日用少量的参鸡汤和菜蔬羹吊着,并且至少要她步行一个时辰以上。

    而且,因为他上次昏迷的事情,赵官家也是死活再也不许他出城去救灾了,所以这每日只能上朝下朝,陪陪妻女和公主,救灾的事情只能是写了条呈上疏做些建议了。

    还有,如今御车军建军的事情,大致上算是停顿了下来,整个东京地区的人力物力全都投入到了救灾和恢复生产上。这次的大水灾造成的损失,依照王黼领着有司算出的数目,至少达到了上千万贯的损失,尤其人口损失巨大,初步估计罹难和失踪的人口数目约在十五万上下。但由于此时的户籍制度和统计数据的差失,这个数目也只能是粗略的估算。

    因为这次的洪灾属于来势汹涌,去势也是急促,洪流一路向东甚至冲到了二百多里外的考城(今河南民权县),而沿途各地水退之后,打捞起尸首都是第一时间就地火化,再说这等大灾的死伤数据朝廷也没有主动公开的道理,所以能有一个粗略的数字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赵官家也还算是个仁君,除了各项安抚和救灾措施之外,他也驳回了太子赵恒想要给他背黑锅的想法,再次下了一道罪己诏,把洪灾这事自己扛下来。而这赵官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接连下了两道罪己诏的事情也算是破了纪录,这也就使得朝中开始有了建议赵官家明年再改一个年号的动议。

    对此,黄杰也有些担心,但他知道这样的担心没用,最终会不会改新的年号,又会用什么新年号,这完全是根据赵官家心情来看了。

    当然了,赵官家既然再次下了罪己诏扛了黑锅,但这并不表示水灾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在七月初洪灾发生后的几天,他便将东京都水监和河阴都水监的一百多都水使下了刑部大牢,七月中又抓了一千余河工司的相关吏员和工匠。到了七月末,又把曾经都监黄河堤防,早已经致仕的几个前工部侍郎和员外郎以及家眷也召回东京下狱调查。

    还好,这期间未名子的《探幽记》连续发布更新,待到“汴河龙王被斩凌霄殿,灵护庙前斥退众水族”一章更新出来之后,大理寺卿也才上疏赵官家,一口气放出了大半的人来,最终判秋后处斩三十六人,流徙百余人,才算是结了此案。

    若非如此,以赵官家的尿性和宋廷的甩锅手段,只怕这里外里两千多人都要难逃干系,到时死的怕也不止三十六人了。

    这期间,唯一的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就是韩进宝部如期回到了东京,然后自然是全都送去了牛头山大营,只是如今他们在建设大营的同时还要兼顾着重建朱仙镇。毕竟御车军的大营建成后,还要指望着朱仙镇来承担粮草转运和菜蔬供应的工作,这次朱仙镇受灾的情况比起其他地方来说还不算太重,水退之后随着不少侥幸得脱的百姓陆续转回,最后统计得出整个朱仙镇五百七十多户人家,完全灭门的只有不足三十户,人口损失也只有三成而已,最大的损失就是房屋被毁,农地被淹没而已,所以御车军如今的主要工作便是帮助朱仙镇复耕和建设过冬房。

    还有就是洪水发生时,这金辽、西夏三国的使者都没走远,也都迅速回头略作了慰问。而后宋军也就探知,辽国方面一口气就将宋辽边境枕戈待旦的辽军抽掉了超过八成直往临潢府去了,而金国使者也等不及宋廷承诺的兵器、军械和粮草发运,火速渡海返回了金国,看样子他们都认为大宋突然遭此天灾对他们两国而言实乃天赐良机,这么急急忙忙的跑回去肯定是要直接开战。

    至于西夏的使者,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了情况之后,便也快马加鞭的跑回了西夏,便是童贯一连派了三泼禁军去追都给追丢了。

    对此,大宋倒也乐见其成,不过童贯还是严令西北诸军加强戒备,防止西夏人趁机搞事,而宋辽边界的驻军也全力回缩防守,既然金辽要决一死战,大伙儿只管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但说黄杰睡下不久,便也叫黄福寿给叫醒了,说是封宜奴的肚子终于有了动静,黄杰也来不及更衣,便穿着一身睡衣火烧屁股一般的骑了青花骢便从公主府里冲了出去。

    待他策马狂奔穿过小半个东京城,刚进得郡主府的大门时,就听见一声异常洪亮的哭声直冲天际,然后就听满府的人都是高喊:“万幸!万幸!果真是个小郎君!”(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六章 【都该死】

    “俺有儿子了!”

    待听清满府的呼声,黄杰便感觉双耳一热,脑中轰的一响,竟一时痴了!

    好半会儿,才叫黄福寿扯着回过神来,当即他甩开大步直接使了身法就往内院飞扑而去,甚至路过两道画廊时直接蹬墙飞檐而走,待他宛若展翅的大鹏鸟一般从内院的屋顶上飞身而下时,几个正在忙碌的侍女险些被吓出了神魂来。

    “我儿如何?”黄杰飞身而下,迈步就往封宜奴待产的里屋扑去,恰好此时一个老稳婆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个襁褓,正让个侍女打着红伞遮头要去偏屋,黄杰身前一把就接到手中来瞧。

    但觉襁褓入手分量极重,就算没有**斤,七八斤也该是有了,待接着周期的火光入眼一瞧,但觉小人儿的小脸胖圆,胎毛极是丰盛,虽然已经闭眼不啼,但仍能感觉到襁褓里的小人儿脉搏澎湃,小胳膊小腿不自在的抽动有力。

    顿时,黄杰几乎是欢喜炸了,他终于有儿子了!

    哭着笑着,便是眼中泪水滴落在小人儿脸上也不自觉,待到小人儿感觉不妥张嘴哇哇大哭起来后,黄杰这才悚然惊醒过来,才依依不舍的将襁褓还给稳婆,好让她送去偏屋洗弄,刚才心急了,也没发现小人儿身上红红白白的血污之物……等等!

    黄杰脑中轰然又是一响,忙也迈步入了产房,便也抓着一个端着一盆血水正急着往外走的侍女问道:“封姨娘如何了?”

    那侍女正是封宜奴房中的女侍秀荷,见了黄杰本是绷着的脸瞬间便也露出了哭相来,哭泣道:“少爷,娘子她……血……血崩了!”

    黄杰顿时就感觉一股子热血直冲头顶,这家中的八个小娘可都是他一手接生的,他岂能不动产妇血崩是个什么情况,再说他方才也感觉到了小人儿的体型确实胖大了一些。当即黄杰两步就冲进了产房之中,迅捷的探头一看,见两个老稳婆正慌乱的用布巾在按压封宜奴产道旁的血崩之处,当即就怒不可遏一手提起一个,就将两人砸出了产房,但见前一人直接飞身砸在了门扉上翻滚而出,后一人则飞得更远,不过叫随后跟进的黄大龙伸手救下,不然那砸出去的势头定叫这老稳婆浑身的骨头非散了架子不可。

    也不能怪黄杰这般愤怒,乃是因为这些稳婆在没等黄杰来到之前,就擅自的做出了一个“保孩子”的决定,为了让孩子顺利产下将封宜奴的产道给切开了,而且还是双侧都切了。

    这般切开产道的办法,在宋时的妇产术中早已有之,多是因为产妇所孕的孩子块头太大,产妇无法自行顺产的情况下,往往为了保住孩子而不得不行的手段。

    此时,黄杰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忙也转身就在产房的柜上拿出自己的药箱,同时喝道:“青姨娘何在?”

    喝完黄杰左右迅速一扫,也才发现封宜奴的产房里只有她房中的三个侍女帮手,还算上刚刚两个被他丢出去的老稳婆,其他姨娘竟然一个都不在。

    秀荷忙也答道:“少爷,方才冯妈妈将姨娘们都召去了前厅叙话,也不许青姨娘前来帮手!”

    黄杰一听,额上青筋立时并现,青禾是他专门交代守在封宜奴身边,一旦有了生产迹象可以迅速稳住形势,好待他赶过来亲自接生。如今这事的暗里龌蹉也就不要太明显,当即黄杰便也爆喝一声道:“黄大龙,去将那老贼婆一刀杀了,速速让青姨娘过来!”

    黄大龙在门外自然听清了来龙去脉,便也爆喝一声“得令”便也使了身法飞檐走壁而去。当即黄杰忙也打开药箱用里面的酒精净手,然后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各种用具拿出来清洁消毒,跟着迅速用止血钳先封住产道周围的血管,又用银针封住周围穴道,知道这时他才得空看了一眼封宜奴,但也见她早已陷入昏迷,脸色苍白如纸,便是嘴唇都失了眼色。

    黄杰抖着手迅速剪了封宜奴的一撮秀发,一边浸在酒精里消毒清洁,一边颤声喝道:“外面何人值卯?”

    随即就听门外答道:“属下黄润娘、黄铁头、黄三弟值卯!”

    黄杰忙也将发丝穿在银针里,同时喝道:“润娘去将小人儿速速抱来!”

    外头黄润娘一声得令便自去了,黄杰便心无旁骛的为封宜奴缝合起伤口来,可待他差不多将一侧的切口缝了十余针的样子,才听见黄润娘呼吸沉重的快步进来,他本是有些恼怒这去个偏屋抱个孩子怎么用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可扭头一看黄润娘居然是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握着染血的佩刀,顿时也明白过来,便也不多言,忙道:“解开襁褓,将孩子裸身放在封姨娘的怀中!”

    黄润娘自然毫不迟疑,忙也将襁褓解开,将孩儿裸身放在了封宜奴的怀里,跟着黄杰又让她迅速净手过来帮忙。两个老稳婆下手也忒狠了,两边侧切的口子都达到了二寸,差一点就能割开大腿根部的肌腱,这是成心奔着要弄死封宜奴去的。

    黄杰此时也管不得许多,一面让黄润娘取出药箱里早就备好的续命汤(中药营养剂)给封宜奴灌下,一面让她小心的给自己擦汗,待黄杰终于两道侧切的口子都缝合完毕时,才也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跟着便也见得苏廿娘、万春奴、青禾她们一脸惊慌的冲进了产房来。

    还没等她们开口说话,就听外面黄大龙的声音喝道:“黄大龙交令!杀得老贼婆及驸马府侍卫五人!”

    黄杰听来,本是眯着的眼睛猛然撑开,不过手上却还是不紧不慢的细细一个个检查缝合线头,待全部复查完毕,然后又慢慢的一个个松开止血钳确认止住了出血后,这才扭头喝道:“黄大龙听令!鸣我本命号炮!一级戒备!”

    “不可!”外面的黄大龙还没答应,青禾却是急忙出声道:“夫君万万不可,冯妈妈该是自作主张,此事只怕绝非公主本意!”

    黄杰听了,脸上却是冷然一笑,道:“为夫自然知道,只是……这自作主张的一干人……都该死!黄大龙,还不接令,更待何时?”

    “黄大龙得令!”门外黄大龙猛然一喝,不过数息之后跟着就听头顶上突然“轰”一声响起了雷霆,而且这还没完,跟着又是连续轰轰轰雷霆不断,足足响了九下。(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七章 【逆鳞】

    轰隆隆九声炸雷,于清晨五更时分四下寂静之中突然炸响,自然声势惊人,虽然东京内城人居稠密,郡主府所在的城西曲院街也是房舍林立,可这黄杰的本命号炮不似宋军常用的号炮一般是平地燃放火药铁箇,而是在半空中炸响,自然声震数里,便是距郡马府直线距离超过了四里的禁宫之中都清晰可闻。

    甚至,已经在文德殿偏殿里候着准备上朝的赵官家在听见了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道:“怪哉!这般时辰,怎会听得打雷?”

    梁师成闻言便也屁颠屁颠的急忙跑出殿外一看,但见天边刚有些泛白,也能瞧见天穹星稀无云,便也回来道:“天色不似有雨,当真怪哉!”

    不过很快,殿外就有值戍的诸班直戍卫指挥使前来求见,梁师成先去探问了之后,便也一脸古怪的来与赵官家耳语道:“官家,说是方才打的不是旱雷,而该是军中的号炮!而且……据说方位是在内城右二厢。”

    赵官家一听也是来了兴趣,眼珠一转,却道:“再探!”

    莫约又过一刻多时辰,也就在朝鼓咚咚咚敲得正欢的时候,赵官家正要起身去前殿上朝,却见那戍卫指挥使却是急匆匆的又跑了来,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梁师成见状忙也要上去拦下,赵官家眉头一皱便也喝道:“何事,速速报来!”

    指挥使不敢隐瞒,忙也道:“禀陛下,方才是永安郡主府中施放的号炮,末将使人探知,乃是府中生了变故所致。”

    赵官家听来神色一变,这永安郡主府是什么地方他当然知道,可这莫名其妙的却施放什么号炮,便也喝道:“究竟所谓何事?”

    那指挥使忙也表示还没探明,赵官家只能撂下一句速速探来,便也只能先去上了朝。

    待三班列位,正式升朝后,赵官家自然也就发现黄杰没来,左右一问也不知道缘由,只得按照议程开始进行朝议,但也就半个时辰没到的样子,那指挥使这次却火急火燎的从大殿正门冲了进来,口中高喊道:“报!急报!茂德帝姬驸马黄杰带了大队人马,正往驸马府掩杀而去!”

    “说甚?”坐在龙椅上的赵官家听了差点跳了起来,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齐齐色变,武将班中,种师中一个跨步上前便揪着那指挥使的胸甲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休得胡言乱语,究竟如何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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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八章 【瞎话】

    驸马府门前除了满地的尸首,周围倒是静悄悄的,门口也不见守卫,只有几个吓傻了的门子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有了赵官家的旨意,随行的诸班直戍卫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拔出兵刃冲着洞开的驸马府大门蜂拥而入,不过片刻功夫便听里面喧哗声大起,转瞬却又平息了。

    守在门外的赵官家和众臣正疑惑的时候,但见两个侍卫慌忙奔出,便来赵官家面前禀道:“陛下,茂德帝姬与驸马就来见驾。”

    而后,便也见得黄杰一身单衣(内衣)居然形状亲密的搀着赵福金慢慢走了出来,便来拜见赵官家。

    别说赵官家了,就是同来的吃瓜群众文武百官们也是看傻了眼,这……这这,剧情不对啊!

    赵官家满脸的惊讶,他倒是看出赵福金无恙,黄杰身上连血迹也都不见,只是如今黄杰搀着赵福金的亲密样子,与之前他接到的线报差别也太大了一些,只能是急切的问道:“快快平身!黄杰,这……这究竟是生了何事?”

    黄杰一脸表情淡然,忙来禀报道:“陛下,今日臣出门早朝,却路遇不明身份之人截击,后来又听说府中遭人攻打,急切间带领众侍卫奋力掩杀而回,方才解了驸马府之围……”

    “嘶!”

    黄杰说完,站在赵官家身后的百官都是齐齐抽了一口冷气,这……啧啧……这瞎话也编得太过高端了吧?

    这殿前诸班直指挥使敢谎报军情?

    还是说开封府的巡城捕快们都不想要脑袋了?

    显然这最早的线报,那驸马府中的冯尚仪想要弄死你小妾抱走你孩儿触着了你逆鳞逼得你大杀四方才是真吧?

    赵官家也是目瞪口呆,张着大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黄杰也忒大胆了,怎么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信口雌黄?

    也在这时,但见赵福金却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突兀的补上一刀道:“父皇,若不是驸马赶来及时,福儿当真只怕……只怕……当真遭了贼人毒手!”

    赵官家的下巴咔吧一声,险些就脱臼了,旋即便也见他面色突然一暖,露出了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却是突然与赵福金招手道:“福儿,近来与父皇好生瞧瞧!”

    赵福金闻言先是扭头看了黄杰一眼,黄杰自然满脸笑意的微微点头松了搀着她手,于是赵福金便也慢走几步来到了赵官家面前,赵官家装模作样的左右看看,便也低声附耳问道:“究竟何事?”

    赵福金也是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道:“冯妈妈自作主张,怨不得驸马!”

    而后赵福金却是伸手来搀了赵官家,道:“父皇,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与列位臣工移驾府中叙话。”

    赵官家虽然还是浑然摸不着头脑,但被赵福金一搀,也明白这小两口已经统一了的口径,虽然还是疑惑不解,但既然眼下不是最坏的一种情况,也就且想看看这小两口有个什么说道,当下便也应允移驾府中。

    入得府来,但也见府中处处杂乱,不少地上的墙上更是血迹斑斑,还有一些地方还有刚刚扑灭明火的痕迹,倒也真像是遭了什么不明身份之徒的攻打,待入得后堂正厅之后,府中自然有一个个看起来战战兢兢的侍女小厮来安排众臣们前厅落座,赵福金和黄杰自然引了赵官家入了后厅。

    入得后厅坐下后,只让梁师成随侍在侧,赵官家便也抓着赵福金的手不放,瞪眼来瞧黄杰,低声喝道:“且实话实说!”

    黄杰想想,只能拜在赵官家面前行了家礼,便也直答道:“尚仪局前尚宫冯氏擅专僭越,先指使接生稳婆以侧切之法谋害臣的妾室封氏,尚仪局前司薄陈氏又欲抱走臣刚出生的孩儿图谋不轨,臣使人追回后,其竟丧心病狂,污蔑臣意图对公主不利,指使驸马府侍卫反来攻打……”

    却说不久之前,也即是黄杰刚为封宜奴做好了手术,并让黄大龙施放了本名号炮,召集潜伏在郡主府附近的夜鹰成员戒备之后,也才有闲暇来问情况。

    首先就是黄大龙这边去了郡主府前堂后,便也见得那尚仪局的前尚宫冯氏果真是借口要和苏廿娘等人叙话,使了侍卫将众人都羁押在前堂。黄大龙跟着黄杰出生入死,杀人早就不用磨刀了,便也直直上前假装报知苏廿娘等人黄杰已到,请众人速去产房说话,那冯氏竟也不知死到临头,非但不许还要让侍卫把黄杰也叫道前堂来,黄大龙也不客气,抽刀便也将那老贼婆一刀穿了个透心凉,跟着两刀又结果了两名愣神的侍卫,之后倒是与余下的四名侍卫斗了好一会,最终是再次成功满血击杀三人,走脱了一个。

    而黄杰早先扑进产房前,所遇见的那个抱着小人儿出产房的老婆子,乃是尚仪局前司薄陈氏,这陈氏匆匆让黄杰孩子见了一面后,虽然当面转身进了偏房,但却竟然翻窗跑了。直到黄杰让黄润娘去抱小人儿来,黄润娘入了偏房一见没人,倒也没有慌乱咋呼,而是马上寻见了蛛丝马迹也翻窗去追,一直追到了郡主府后门外时,正好见着那陈氏在几个护卫护持下抱着襁褓正要上车远遁,黄润娘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客气,直接抽刀开杀,抽冷子一刀杀了个没防备的护卫后,从陈氏怀里抢了襁褓转身就跑。

    这之后,也不知陈氏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回头领了一队驸马府的侍卫直接杀进了郡主府,结果也就遭到了黄杰手下的夜鹰强力反杀,还一路追击给掩杀回了驸马府。

    这尚仪局前尚宫冯氏和尚仪局前司薄陈氏二人,说起来该是宫中专门派给茂德驸马府的女官。本朝的宫官制度承袭前朝,也是分设六局: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管理宫中一应事务。而尚宫,正是六局中尚宫局的负责人,各局设有尚宫二人为正五品,下辖四司,即司记、司言、司簿(以上各二人)、司闱六人,正六品。以下为典记、掌记等,分别为正七品、正八品。

    而冯氏和陈氏二人,说起来也就是前任尚宫和前任司薄,自打跟随茂徳帝姬来了驸马府后,虽有一定的职权,身上的品级也没变,但却没有女官的官职在身了,所以担任的职务只能算是驸马府中的女管家。(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一九章 【黑锅】

    可别小看了这驸马府中的女管家,这些老贼婆要是发起狠来,可是分分钟能叫驸马欲死欲仙的。

    而这一次,也算是毫无征兆的突然发难,要不是遇见了黄杰这个“妇科圣手”恐怕封宜奴和孩子当真在劫难逃。

    想想看,若是黄杰来得晚些,并且不懂产科接生手段的话,两个老稳婆为了强行生下孩儿,对封宜奴产道做的侧切术就足以造成她失血过多血崩而亡,然后陈氏再把孩子弄死报一个“母子双亡”,或者是来个2.0版的“新狸猫换太子”,却叫黄杰能奈她何?

    当然,从两个老贼婆的角度来看,她们这么做可是一点都没错,算是主动为自家的主子分忧,弄死个“妾生子”还不就跟玩似的?

    但说赵官家听了来龙去脉,也是气得浑身颤抖,不过他一是气这两个老贼婆太也胆大妄为,居然敢对黄杰的子嗣下手,这事别说黄杰反应过度了,若果是放在他身上,恐怕要研究的到底是夷三族就合适了,还是灭九族更解气。

    不过他也对黄杰的胆大妄为感到气愤,居然也敢明目张胆的长街掩杀,还杀回驸马府把冯氏和陈氏的党羽来了个一网打尽,甚至更为狂妄的是,居然当着他的面编造什么被“不明身份之人截杀”的理由,这也太……太……太合适了!

    实际上,但赵官家见着黄杰居然与赵福金手牵着手的一起出来,悬在半空的心便已经落在了地上,而后弄明白这事的确不是赵福金指使人干的,更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因为他最担心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既然如此几个老贼婆和什么侍女、侍卫的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也是这些人自己找死,怨不得谁来。

    别说远的,当初赵官家可是亲眼见着黄杰敢用针线将人身上的伤口如缝补衣物一般缝了起来,而后又亲眼见着黄杰随手施展了雷法,就把金国那什么法师直接轰断了脖子,血都喷出一丈来高的样子。接着更是用一杯冰泉火酒生生又弄死了一个副使,若要说黄杰不是狠人……这世上怕也很难多找出几个比他要更狠的人了,惹他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而现在,黄杰也是上道,直接就找出个被“不明身份的人截杀”的借口,这借口若是换了别人、别时、别地,只怕信的人不会有几个,但要是搁在黄杰身上……别人信不信朕就管不着了,反正朕是信了!

    为何?因为有先例啊!你当朕都下了罪己诏的那场祝融大火是假的?你当上千辽国细作攻打黄家车阵这事没发生过?

    所以现在黄杰能主动善后,并且给出一个解决此事的借口,简直不要太好啊!

    难道说非得黄杰挺着脖子扛正面,非得把这等驸马府的女管事下手要谋杀驸马妾生子的事情全抖搂出来才好么?到时指不定市面上会怎么穿,百姓们又会怎么看,这赵福金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这赵家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这大宋的名声和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赵官家脸瞬间黑了下来,一脸暴怒的指着黄杰喝道:“好!好好!好你个黄杰,这笔账……父皇回头定要好好跟你算上一算!”

    说完,赵官家虎的起身,甩开赵福金便也大步去了前厅,便是梁师成也是一脸慌张的看着黄杰直是摇头,忙也跟着出去。却不知黄杰早就抹熟了赵官家的“喜既为怒,怒既为喜”的反常人性格,虽然面上一脸的肃然,心里却是差点笑开了花了。

    果然,赵官家一来到前厅,便也黑着脸喝道:“开封府、巡城司、殿前司及诸班直主官何在?”

    被点到名的几个部门主官自然都在,都出了这般大事,他们岂敢不在,忙也出来应卯,赵官家便也将黄杰方才的说辞依样照葫芦画瓢说了,并也下令即刻封锁内城九门严查奸细,勿要走脱了贼人。

    这能在赵官家跟前但吃瓜群众的人众臣们谁不是人精一般,都不用提醒便也瞬间明白黄杰给赵官家准备好的台阶这是顺顺当当的就给下了,谁还会多说一句?

    甚至,也就在众人正在开动脑筋想着如何配合好赵官家的时候,就听有人已经想出了好套路,但听一个缩在前厅角落的家伙出来禀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一看,这人倒也有不少人很是熟悉,就是那“并刀如水,无盐胜雪”的周邦彦周老湿,但听他道:“陛下,臣未入京之时,曾听闻去岁东京所遭祝融,便与辽国细作有关。如今驸马不但领军御车而建,且大宋车军前不久还在西北大有建树,与夏人重创,因此臣以为……此事极有可能便是夏人所为!”

    周邦彦这话一说,前厅众人都是心里一哆嗦,不由都是暗中在心里与他比出了大拇哥儿:好个周老湿,果然高明啊!

    于是,众人也好似齐齐被点醒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来附议,有人说光是关闭内城九门只怕不够,还要把外城的门也关了才行;有人说一定要严查西夏的细作,最好是城里只要是被发现替了髡发的家伙最好都逮起来;还有人说这前不久西夏打了大败仗还派使者来搞讹诈、讨要岁币和俘虏,别说派人刺杀驸马这种事他们干的出来,只怕黄河决堤之事都有可能是他们干……呃!

    当一个年轻御史大喇喇的公然提出这么个叫人感觉惊悚说法后,顿时也就把一众本准备顺水推舟的大臣给惊住了:只怕便是李乾顺就在这儿,也得马上要表示这锅他绝对不背吧?

    甚至赵官家也听得急眼了,妈蛋这水灾的事情才刚平息下来,河阴县黄河大堤上溃塌的口子也才刚刚封堵完毕,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不错!却有这等可能!”也在这时,一直捋须不语的童贯却是一锤定音,便道:“不过,兹事体大,各部各司先严查东京奸细,黄河溃堤之事,日后再做深究便是!”

    当下,之前被点到名的开封府和巡城、殿前、诸班直等司自然领命而去,就算大伙知道是走个过场,也势必走出花来,谁叫童贯的意思这般明显,还不懂得配合这以后要不要混了?

    随后,赵官家也不多做盘桓直接摆驾回宫,再没兴趣多看上赵福金和黄杰一眼。(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十章 【狂狷】

    赵官家可以甩手走人,跑来看戏的吃瓜群众们也不可能继续呆着抽热闹,不过童贯和种师中两人却主动留了下来。

    童贯作为枢密使,这等缉查敌国细作的工作理论上自然归他总管,他要坐镇驸马府谁也说不出个不对来,至于老种师中他如今挂的是闲职想待哪儿自然是谁也管不着。待送走了赵官家和众臣后,二人自然还在前堂座了,黄杰也送了赵福金去后宅歇息后,便也来陪坐。

    一时间三人对视无语,不久还是种师中捋着胡子肃然开口道:“子英莫要恼怒,这等事情本朝倒也多见,福儿这孩子虽然不敢说是老夫看着长大,但这等恶事……”

    种师中话说道此处,却叫童贯冷哼一声打断,便听童贯道:“端孺无须多言!子英,某且问你一句,如何有凭大的胆子?是当真不怕官家怪罪,还是……故意狂狷自污?”

    种师中听来猛然瞪眼,急忙来看黄杰反应,便也见黄杰嘴角微微一扬,却是淡然反问道:“常言道,宁为狂狷,毋为乡愿。小侄所行之事,不过是遁行童伯父故智而已,这般点破便没意思了。”

    童贯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种师中顿时也是知了味来,一张红脸顿时被气得发黑,伸手指指童贯又指指黄杰,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所谓“狂狷”一词,出自《论语·子路》,谓之:“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而白居易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可说是对狂狷行为的形象描述。

    这首先,“狂”这个字粗略和大体上都被视作贬义之语,但“狂”字若是用在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身上,寓意自然也就不同,比如说某某稚童扬言要做什么学馆之中的“扛把子”,可以谓之为“狂”。又比如,当年写下“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崩唐牛人黄巢,也可谓之为“狂”。

    因此“狂”这个字,若是用在名人和牛人身上,则多是指不拘一格,气势猛烈,蔑俗轻规。上古但凡有作为的文人大多被人喻为狂士,如屈原是狂士,“世人皆醉唯我醒”;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在当时的人来也是狂得没边了;又如《荀子·君道》:“危削灭亡之情举积此矣,而求安乐,是狂生者也。狂生者,不胥时而乐。”;《后汉书·仲长统传》:“统性俶傥,敢直言,不矜小节,默语无常,时人或谓之狂生。”。

    是以,这“狂”若是同智者相联,便也就会蜕变成一种可贵的精神力量:不狂,就没有突破常规的勇气。

    而“狷”的古语用法多是“狷介”,指洁身自好,不肯同流合污。陶渊明、郑板桥等“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狷得刚正。因此也只有“狷”才能谦守志道,因此可以说“狷介”就是一种“学骨”。

    因此古人“狂”而进取,则进取之后就要学会“狷”而自守,一张一驰乃文武之道,狂狷是中庸之道的进守辩证。

    所以,当童贯一语点破,黄杰又称乃是效仿童贯的故智,种师中也就瞬间明白了过来。

    童贯这人,对他不熟悉的人只听民间传言自然难以辨其品格,但对于种师中而言却是太清楚他的为人不过,因为这厮也是一个狂狷之徒。童贯最初任供奉官,在杭州为当今官家搜括书画奇巧,助蔡京为相,后得蔡京荐其为西北监军,领枢密院事,执掌兵权至今已十余年,可谓权倾内外,甚至朝野时下称蔡京为“公相”,称他为“媪相”,他也欣然受之,由此可见其“狂”到什么程度。

    然而,童贯这人一不爱女色(废话,这厮是太监),二不爱钱财,且还是个出手极大方的人,传闻他度量极大,最喜欢散发财物。光是后宫中从妃嫔以下,哪怕是小小宫女他都舍得用财物结纳,由此赵官家每天都能听到后宫中人称赞他的话。而且他虽然恩宠显赫,名声极差,但府上却门庭若市,许多岳牧、辅弼多出自他的门下,厮养、仆圉官诸使者甚至达数百人之多。

    然而,对这样一个不爱女色也不爱钱财的人而言,他除了“狂”之外,也非常善于“狷”,那就是专权,且还仅专兵权,尤其是他专的还是赵官家给他的兵权。然后时时摆出一副睚眦必报的模样,在政事上他一不掺合,二不拍板,就算有时候他做得的确不对,你参他也好,弹劾他也罢,他都不会计较,但谁要敢打了动他兵权的心思,可就别怪他给人做“三十”了。

    所谓的做“三十”,也就是一般人说“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而这厮的处事原则是直接给你做到“三十”,一点余地也不会给你留下。

    所以,自打他担任枢密使以来,不管他打的仗的确是败多胜少,而哪怕老蔡京都是几起几落了,可他就是巍然不动,屹立不倒,究其原因便是赵官家对他大大的放心,而赵官家对他放心的终极原因,也就在他的“狂狷”之上。

    而所谓最能理解智者的人自然是智者,最能理解疯子的人只能是疯子一样,当黄杰弄出这么大一个事来,且又不按剧本和套路出牌,猛然来个剧情惊天大逆转之后,童贯自然也就瞧出了点什么来。

    几个老妈子下狠心要帮公主耍黑手,且不说是不是公主的授意,就这么点事情何必闹出长街掩杀,还杀回驸马府杀了满地的侍女仆役这些所谓的“党羽”之事来,唯一的解释便是黄杰故意如此,因为正常人就算在极度的不理智之下,血性再大也就能干出个杀掉作恶的老妈子,或是最多再把公主杀掉这样的事情来,而不会如黄杰这般干下这么大的事情后还跟公主手拉手的出来,甚至还能说服公主主动帮他背书。

    所以,杀人是“狂”,然后冷静的主动找好台阶,留下转圜的余地,便也是“狷”了!

    所谓上主用过不用功,中主用贤不用才,下主用智不用德,所以……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才”,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而如今黄杰这般表演,也等于变相把自己的缺点和弱点对赵官家暴露了出来:缺点是少年轻狂,还不够成熟,弱点则是身边之人皆是死穴。(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一章 【心意】

    却说,良久童贯笑罢,种师中便也盯着黄杰摇头叹道:“子英好大的胆子,好缜密的心思,就不怕官家察觉么?”

    黄杰翻翻白眼,便也与种师中叉手做礼道:“不怕种伯父耻笑,若非是公主钟情于小侄,小侄也不忍辜负了公主的心意,这所谓的驸马……小侄爱当不当都无所谓!”

    童贯听来,伸手一拍大腿哈哈笑道:“好气魄!若是不当驸马,你要如何?”

    黄杰便也直言道:“三年以前,小侄的心愿便是东华门唱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乃是天下读书人之所愿也。至于如今,童伯父该也在官家处瞧见了年初梨园论坛上,小侄所作的东域全境诸国堪舆图,小侄想在有生之年好生走上一走。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童贯与种师中听来,顿时都是一愕,也都抚须沉默不语,那“东域全境诸国堪舆图”他们两人都看过了,甚至各自家中也都放着一份誊抄的摹本。虽然从图上看起来,若整个所谓的“东域”像是人的手掌,那么大宋以及辽夏吐蕃等于大宋接壤的诸国比较起来还不够一个手指头大小,两人对此都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伪这图当真是错的。

    而且,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是:既然大宋和地图上所列的诸国,在黄杰口中仅是在一个小小的“东域”之上,也就是说明还有“南域”、“北域”和“西域”。

    如此算起来,这个所谓的“世界”,也是真够大了,的确值得好好去看一眼!

    一时间,听明白了黄杰的想法后,两人不由都走了神,好半响才听种师中咳嗽一声道:“也罢!老夫若得天年,倒也真想也去瞧看一番!”

    童贯却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道:“想的倒好,也算老夫一个如何?”

    种师中却是呵呵一笑道:“老夫走得脱,你却走不脱,奈何?”

    童贯却是摇头道:“笑话,童某岂有走不脱的道理?西北,李乾顺脊梁已断,若无变数十年之内西夏岂能聚得起南侵的战力。北辽,金辽鏖战,有子英的金玉之计火上浇油,赤窑甜薪,不打上个十年怕也难分伯仲。而十年之后,害怕无人挑的起童某肩上的这付担子?”

    种师中听得瞪眼,便也问:“老夫头上还有个兄长做顶梁柱,还则罢了,你这厮却当真舍得撂挑子?”

    童贯突然长叹一声,却来看向黄杰道:“某的心意,怕也只有你懂了!”

    黄杰本想赔笑,却怎么也堆不起笑脸来,眼前突然回忆起当年在安庆城外的一幕,当时童贯在车楼上指挥若定,意气风发的样子至今还铭刻在黄杰眼里,同时黄杰也记起他当时不自量力却自告奋勇的推开童贯,为他当下一箭床弩后,童贯看他的眼神。

    就黄杰亲身相处所见,童贯这厮……似乎并不像外界的传言那般不堪啊!

    而后,三人也就如何解决眼下之事简单商议了一下,既然那“不明身份之人”都已经用了,便也将之坐实也就是了,能赖在西夏人头上最好。至于挂掉了驸马府侍卫和侍女、仆役,自然都会报为战殁,按规制优抚也就是了。

    说起来,不管是这些侍卫也好,还是侍女、仆役可以说相对大部分都是无辜的,他们作为皇家陪嫁给公主的“嫁妆”,自然是要跟公主一条心了。

    但说商量好善后之事,童贯和种师中便也告辞,黄杰送了两人出府时,便也见驸马府已被诸班直戍卫团团围了起来,也不以为意,便自转回内宅。到了内宅,便也见得赵福金更衣完毕,便要准备入宫去向郑皇后问安,见黄杰来了便也屏退众人,与黄杰道:“父皇向来宽厚,只是此次事大,妾身怕也……”

    黄杰摇摇头,打断赵福金下面的话,道:“为夫从未疑过福儿,且你我也有约在先,如今这夫妻之间不便说的话,自然有人去传了,福儿只消保下封娘她们母子便可,俺承下此情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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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二章 【恤贫疗疾】

    也难怪郑皇后得知黄杰能救产后血崩之症后会如此激动,要知道在大宋一旦产妇出现难产的症状,尤其是因为孩子块头过大而无法顺利生产时,稳婆往往会让家属做出一个必然的选择,那就是保孩子。

    侧切术对于大宋的稳婆来说并不是什么秘术,但一旦实施也意味着产妇必死无疑,因为稳婆只管切开可不管缝合的。而且,一般情况稳婆可都不会拿手术刀来切,多是将剪刀在火烛上烧烧,便直接在大腿根部的两侧剪开,因此往往孩子或可顺利产下,但孕妇十有**会在极快的时间内失血过多而死。

    当然,也有“保大人”的极端情况,因为孕妇的身份地位非富即贵或情况特殊,一些高明的稳婆会使用特殊的手法把孩子给……这个细节就不描述了。

    总之产后血崩之症虽然是笼统的症状待称,不过其中七成可以归纳为生产时产妇的产道外部撕裂或被侧切而造成的大量失血症状,还有三成为产道内壁或**撕裂造成的内部出血,一旦出现此种症状,产妇十有**是死定了!

    却说黄杰这事闹得如此之大,且又事关赵福金,郑皇后自然不可能不被惊动。而郑皇后得知了之后,自然是要派出太医和宫中的女医官前往查看诊治,一来肯定是要做做样子表示体恤,二来也是要查明事情的真伪。

    结果,派去的太医和女医官在查了封宜奴的病情和创口后,却是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奔回了宫中向郑皇后报告了消息。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可不光如后世的奇梦里演的那样整天只要研究什么宫斗手段也就成了,很多时候也是需要分神来关心关心妇科的医疗技术进步的。

    因此,得了消息的郑皇后首先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规制了,直接摆驾永安郡主府亲自查看了封宜奴的伤势,然后便也马不停蹄的直接跑到驸马府来找黄杰要技术了。

    但说黄杰如今是状态是“休朝待召”(不用上朝了),加上驸马府外面还有整整一部(也就是一营五百人)的诸班直戍卫守卫,也就等于是属于被“圈禁”在驸马府的状态,当然此时还没有“圈禁”这个词,可以理解为就此禁足不得宣召不可出府。

    所以,既然皇后娘娘亲自来讨要这等技术,黄杰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只是黄杰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那就是封宜奴必须接到驸马府来由他亲自照顾,毕竟术后恢复也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对此郑皇后也没有为难,不但爽快的答应下来,甚至更下了懿旨,不但许了封宜奴入驸马府,还将她的封号从九品的孺人升为六品的安人,更调拨了十二位太医局的太医,还有尚宫局、尚食局以及司药局的十几个女官前来照顾,甚至还要知名为黄杰的幼子指定两位乳娘。

    此外,所需的一应药物和用度,自然也都由内库拨付,对此黄杰自是欣然另售。而郑皇后也是言明了,希望黄杰当真倾囊相授,好生将这神术交给太医和女官们,然后再让他们传授给全天下的稳婆。

    听郑皇后说来,她要学了去并非藏私自用,顿时也是叫黄杰心生感动。

    但说当夜,郑皇后便也亲自用她的后辇将封宜奴和小人儿送进了驸马府来,也再次从宫中调拨了一批使唤的人手过来,并且亲自给这些人上了眼药,然后翌日一早宫中便也呼啦啦来了差不多五十多个太医、女官,还有东京城中登记在册的三十多个稳婆。

    这里要多说一句,此时大宋医疗机构设置其实早已相当齐全,针对民间百姓的医疗救济措施也比前朝要完善许多。

    大宋朝自打建国开始,便十分重视医学的发展,朝廷更设有各类专门针对不同阶层的专业医疗机构。首先便是宋初时就设翰林医官院,专司掌供皇帝医药及承诏视疗众疾,又承唐制设太医局,掌疗官吏军民疾病,以治愈病人多寡为医官之考课,其后成为医学生徒习读之所有类学校。

    到了宋太宗至道三年(997年),又复置御药院,掌按验秘方,调制药品供皇帝及宫廷之用。至于诸道州县,亦设医学博士助教,到了宋真宗咸平元年(998年),从王禹所请,并令诸路置病囚院,以处徒、流以上重罪病囚,罪轻者则可以保外就医。

    至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又针对穷苦人民的治病问题,设专门的养病院。

    在药物的管理方面,朝廷也有熟药库、合药所的设置,宋神宗朝市易务又有卖药所,熙宁九年(1076年)将其合并,成立熟药所,掌修合、出售药物以供民间之用。凡官方药材的收购、检验、管理,药物的配制炮炙研究,成药的创制等等,均属其职掌,实际相当于国家药店。

    其后机构、职掌有所分合,名称亦有变更,但作为向民间出售药物的机构这一情况则始终未变。熟药所交易频繁,既方便百姓,又为政府赢利。元丰元年(1078年)时,当时的三司使便言称:“太医局熟药所熙宁九年开局,至十年六月,收息钱二万五千余缗,其息计倍。”

    然后到了本朝,赵官家更是因为奉行老蔡京的“丰亨豫大”之策,更是扩大了熟药所的规模,据《清波杂志》卷一二记载:“神宗朝创置卖药所,初止一所,崇宁二年(1103年)增为五局,又增和剂二局,第以都城东、西、南、北壁卖药所为名……岁得息钱四十万(缗),以助户部经费。”

    此外,以“恤贫疗疾”为宗旨的社会救济设施,尚有宋初所设的东、西福田院,用以“养京师老疾穷丐者”。到了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因两福田院“给钱米才二十四人”,于是:“别置南、北福田院,并东、西各盖房五十间,所养各以三百人为额,岁出内藏五千贯给之”,其后又增至八千贯。

    宋哲宗元符元年(1098年),诏鳏寡孤独贫乏不能自存者,官为养之。本朝崇宁中赐其名曰“居养院”。崇宁元年(1102年),并设安济坊以“养民之贫病者”,当时命诸郡县亦设置,而“诸城、砦、镇、市户及千以上有知监者,依各县增置”。(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三章 【妇科圣手】

    此外,崇宁初时,蔡京掌权后便也推动设置了居养院和安济坊以及漏泽园。若道路遇寒僵仆之人,及无衣乞者,许送近便居养院,给钱米救济。孤贫小儿可教者,令入小学听读。遗弃小儿,雇人乳养,仍听宫观、寺院养为‘童行’(未领度牒的少年出家人)。

    也即是说,崇宁年间由蔡京主导推动设置的大宋社会福利救济机构包括三个系统:福利收养系统(居养院)、福利医疗系统(安济坊)、福利性公墓(漏泽园)。

    居养院是综合性的收养机构,既收养孤寡老人、残疾人士,也收留弃婴与孤儿;安济坊则是专门给看不起病的百姓准备,提供最基本的廉价药物和大夫诊断;至于漏泽园,也就是民间所谓的“义庄”,不但转管收敛还管烧埋。

    可以说,宋政府建立的福利救济机制已覆盖了“生老病死”各个层面,大体实现了“从摇篮到坟墓”的救济。

    而对于怀孕的妇女,按照宋朝的律法,怀孕足了五月,就要专门去官府登记孩子的身份信息,不管是东京城还地方的县城、乡镇,朝廷都会派人查访和照顾,快生时还会有官派稳婆接生,甚至还会对初生的婴孩进行性别、体重等数据的等级,严令禁止溺杀女婴。

    所以,在大宋朝,稳婆这个行当不是什么人想当就能当的,还有准入条件和门槛,首先就是稳婆入行必须有师徒传承关系,还要接受官府的培训和技能训练,甚至官府还会根据稳婆的经验技术还有百姓的口碑和好评来分出等级,按照各自的等级给予一定的俸禄,对一些贫困家庭提供官方的免费接生服务。

    当然,偌大的东京城,人口达到百多万之巨,自然不可能说只有三十多个官派稳婆,实际上这个人数总量可是达到了骇人的五百余之多,所以如今派来的这三十多个则是如今东京内城中的行业翘楚,精英中的精英……稳婆中战斗婆!

    一见来了这么多人,黄杰倒也真有些为难,不过由于郑皇后也大喇喇就守在一边旁听的缘故,黄杰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来教了。

    对于怎么给产妇接生这种入门级的东西黄杰自然也不废话,还是用了当初在梨园论坛说法的款式,直接就在驸马府的花园中摆开场子,用巨幅幕布的形式四周遮挡后,先用大幅的图示讲解了正确的侧切手法和侧切部位的选取,如何避开动脉和血管,以及如何用银针刺穴的方法封闭产妇产道附近的血管。

    然后,黄杰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拿出酒精来,因为这东西之前露面的时候已经挂了个名字冰泉火酒,再说炼制也是不易,产量本就不大如今也就堪堪能配备黄州卫(不但是东京城里的黄州卫,老家黄州还有一部转运衙役,此外也需要配备给天道盟的部众),所以黄杰只是拿出了消毒盐水和中药消毒液。

    消毒盐水的配比也就不多说了,也就是为产妇接生前,使用的器具须得用加盐沸水煮上一刻时辰,用时就不必用火烤了,然后双手需要用沸过的温盐水洗净。而中药消毒液则是用蛇床子、桉叶、苦参、野菊花、丁香、黄柏、硫磁、硼砂、滑石粉加紫草制成,成剂为紫色,可以涂在产妇创口周围起到消毒的作用。

    至于手术的部分,按照郑皇后意思,本来是要寻几个产妇来实操的,不过黄杰还是先拿了猪肉来做演示,只是猪肉上略作了几个步骤,便也见得超过半数的女官和稳婆们全都呕吐起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稳婆见了,吓得浑身颤抖不停,只是不停碎碎念道:“天爷,竟真是要在那话儿处用针……老婆子只怕下不去手哎!”

    想了想黄杰倒也记得奇梦中的某些教学场景,干脆请示了郑皇后,将男性太医全都屏退,而后便也将封宜奴请了出来,将封宜奴的创处展示与众女官和稳婆来看。这封宜奴听黄杰来说此事时,本是羞愧欲死,但得知了郑皇后对此事的重视之后,竟也咬牙自愿做出了这等牺牲,自然将展示给弄成了。

    郑皇后对封宜奴的献身精神自然是大加赞赏,因为已经封了安人,所以便又赏赐了若干财物以示嘉许。

    却也说,这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时间,黄杰便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蹲在驸马府里当起了教授,专业为大宋培养妇科人才来,而前来接受培训的稳婆们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便也当真将黄杰“妇科圣手”的名头给一炮打响了起来!

    这期间,追缉“不明身份之人”的行动,也在东京城中如火如荼的全面展开,足足闹了一个旬日方才慢慢销声匿迹,这期间还别说真就挖出了几个潜伏很深的西夏和辽国的细作,但更多是好不容易在东京城里落户并站住脚跟的胡族,却因为头上髡发的原因受了池鱼之殃。

    而且,有关西夏人使了死士来刺驸马的传言也在东京城里越演越烈,而黄河溃堤这事也有可能是西夏人所为的谣言也是甚嚣尘上,甚至有小抄就敢言之凿凿的言称,因为这次李乾顺打了败仗之后心中很是不服气,然后派使者来要钱要人也没如愿,便也怀恨在心,所以西夏使者在回国途中正巧碰见黄河发水,便牙一咬心一黑,就派人把河堤给掘了……

    反正,这等说法就算赵官家不信、满朝的文武大臣不信也没关系,只要大宋的百姓深信不疑就成,然后便也是各地的奏疏和民间的奏疏如雪片般纷纷而来,则主题也只有一个:跟西夏人开战,血债血还!

    一时间,宋廷上下都是焦头烂额,便是赵官家看着御案上堆着快要小山高的周折也是头疼不已。

    然而,到了八月二十四这日,黄杰正用猪肉给一群新来的稳婆传授“产道侧切缝合术”时,梁师成却是打着小跑冲进了驸马府来,火急火燎的塞给黄杰一纸兵部八百里加急军情飞递,便要拉着一手拿着钩针,一手拿着止血钳的黄杰入宫陛见。

    黄杰忙也净手后一边跟着梁师成小跑出府,一边打开手札来看,只见军情如下:八月初十,金国十万西路军誓师出征。十五,攻至临潢府城下,辽国四军大王萧干领五万皮室军、精锐铁骑十万,弓骑军十五万出城交战,双方在城前鏖战三日,互有损伤。十八,金军后侧三十里建寨守之,如今双方陷入对峙。(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四章 【内藏密库】

    看着誊抄过的战报上墨迹未曾干透的样子,黄杰倒是开始计算起了临潢府距离东京的路程,六日时间飞递的路程超过了三千里,也不知累死了几多快马,役殁了几多兵部的探子。

    这辽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赤峰巴林左旗林东镇)距离开封的直线距离就超过了两千三百里,瞧这战报应该是十八下午金军放弃进攻并后撤三十里建寨之后才发出的,算起来路途中所用的时间还不足六日。

    坐在送梁师成过来的四轮轻车上,黄杰仔细将不足二百余字的战报看了两个来回,也算是大致推测出了金辽两国在临潢府下的这一战打成了什么模样。

    这首先,就是金国的西路军人数应该绝对不够十万,因为战报上明确列出了辽国部队的参战兵种有皮室军、精骑和普通弓骑与人数,而对于金国的西路军只有一个“十万”的笼统概念,这兵部职方司的精锐细作想来绝对不敢敷衍了事,那么金国西路军的真实部队人数只怕存在很大的问题,而探查不到精确数目的最大可能就是金国在队伍中布置了疑兵。

    当然了,当年赤壁之战时,曹操虽然只有十几万的战兵,但他敢号称“八十万”却也不算吹牛逼,因为他手下的辅兵和四处征虏的百姓随便凑上一凑,当真是能凑够这个数目的。

    至于说金国,那帮自带狂暴嗜血技能的野蛮人,打仗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吹牛逼自己带了多少人马,而是直接抡起狼牙棒就干,而且屡次跟辽国死磕都是以少胜多的“大捷”,所以黄杰首先就认为这个“十万”数目有问题。

    其次是,战报指明这次交战是“依城而战”,而不是“守城”或是“踞城”,那么双方极有可能打的是一场骑兵对骑兵的对冲,而非有来有往的防守反击。

    所谓的“依城而战”,也就是防守部队将阵势在城池的远程火力打击范围之外摆开与来敌交战,而“踞城”则是指防守部队将本阵设在城池的远程火力打击范围之内,或是在城池接敌的两面设立“品”字型的阵势来进行防守反击战。

    不过想想辽军不声不响的在临潢府驻了总计超过三十万的大军,选择“依城而战”也是应该,不然坐拥这等数目的军队还躲在城里跟金国玩“守城”就太没品了一些,何况辽军也是以骑兵见长的野战专家,城防战不可能比宋军牛逼,把军队全拉出去打野战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只是,双方打了三天,以三十万对“十万”,居然打成了僵持,这就有些叫黄杰想不明白了。

    要说是三十万宋军打十万辽军,辽军骑马跑得快,宋军追不上,双方僵持一下倒也应该。可这金辽两国应该都是骑兵,双方怼在一起打了三天还能打成僵持可就见了鬼咯。

    此外,从战报上看,金国西路军的统帅还是完颜宗翰,副将蒲家奴、完颜宗干、完颜宗磐,这些人的名字在战报上都是一笔带过,并没有生平可知。而辽国的统帅乃是四军大王萧干,副将为上京守将萧挞不野、渤海军主将耶律昺常、奚军主将李伯桂、汉军主将王缶,此外主管后勤辎重的还是辽朝有名汉臣李处温。

    因为宋辽的交往还算密切,兵部职方司也早把辽国的天地线给接通了,所以对辽军的人事资料掌握得还算详细,这萧干虽然是个草包,但萧挞不野、耶律昺常、李伯桂、王缶和李处温就没有一个是草包了。

    只可惜,这份战报来得急促,并没有探明双方的伤亡人数,甚至连鏖战三日到底接了几战,双方都是以什么规模的部队来进行拉锯也没说明,只是最后提到了“据闻”,辽国国主耶律延喜坐镇上京,而金国的国主完颜阿骨打也在军中。

    如今正是晌午十分,街市正熙,趁着轻车沿着任店街拥挤的人潮缓慢蜗行的时候,黄杰便也放下书札,与梁师成道:“不知陛下召见,是在何处?”

    梁师成一脸的火急火燎,急忙答道:“自然是在崇政殿!”

    黄杰一听,这不在文德殿而是在崇政殿,显然就是个小圈子会议,按照宋廷大殿吵小事,小殿定大事的惯例,这事对赵官家和内庭而言当真是大事了。

    黄杰想了想,也不知如何往下去问,梁师成却是搓着手,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情况说了:“战报乃是今早巳时传来,官家罢了早朝之后便也留了各部首长和诸司主官于崇政殿小议,还将老太师也请了来。杂家来请驸马之前,殿中已是吵得不可开胶。”

    黄杰忙也问道:“不知吵的是何事?”

    梁师成把手一摊道:“还能是何事,老太师和童道辅要起兵攻辽,老太宰和王将明却死活拦着,只是说府库没有钱粮,而后……高俅那厮便也撺掇着官家启了内藏密库!”

    “内藏密库?”黄杰听来一愕,下意识的不自禁来问,梁师成也是急忙反应过来,不过他先是伸手掩嘴,而后却是伸手一拍自己脑门,道:“哎呀!都这般时候了,驸马也是自家人来,倒也不用掩藏。这内藏密库便也是内藏库中的密库,乃是太祖时所建,内中藏有一笔钱财,太祖有遗,称至可一战收复燕云之时,才可开启动用。想来其中所藏,并非铜、绢,该也是当年灭南唐、后蜀所得金银,该也有个数万万贯吧?”

    “数万万贯?”黄杰听来又是一惊,他自然知道此时的“万万”也即是奇梦里后世所用的“亿”这个数量单位,也即是说这个太祖留下来的“内藏密库”里,有一笔价值数亿贯的金银,当真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啊!

    其实这内藏库的库中库,前身便是宋太祖所立的讲武殿后库,也即是封桩库。

    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平定荆湖、巴蜀、岭南及江南之后,把诸国珍宝、金帛都藏入其内,其后历朝每年节余亦存入此库,也即是“岁计之余积,以待邦国非常之用”。

    传宋太祖曾拟以此库存钱赎回燕云十六州,后宋太宗先改名右藏库,太平兴国三年(978年)又扩大规模整体更名为内藏库,用以掩盖了库中密库。(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五章 【攻夏三利】

    之前黄杰倒也记得老余深提过,当初宋廷的财政富余的确不多,虽然可供十万战兵三年之用,但就这么点财政储备显然是不足以支持宋廷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不过要是开启了内藏密库,取出里面价值数亿贯的钱财来用的话……还真难说啊!

    不过黄杰一想,却是笑道:“伯父想来也是不看好此议吧?”

    梁师成摇头苦笑一声,他与蔡京和童贯一样,在朝中也有个别号,叫做“隐相”,“隐相”的意思自然就是“隐藏在阴影里的宰相”,由此可见梁师成的肚子里可不是草。

    听黄杰如此一问,便也答道:“且不说东京眼下先后遭了祝融、共工之灾,便也说就算如了他们的意思,开了密库拿了钱财出来,这粮草兵器又岂是你想买就能买来?想买多少就能买来多少的?再说东京城内禁军号称八十万,也不算西北边军,光是京畿十五路里的其他十三路厢军,便也号称总数超了五百万,可又当真是今日里大把银钱撒将出去,明日里便可拉出一支三十万人的队伍北上收复燕云?笑话!天大的笑话!”

    不过,梁师成过一把吐槽过了瘾后,便也转头来问黄杰道:“杂家说得对也不对,驸马又以为如何?”

    黄杰向来最善于观察眼色,虽然梁师成刚刚这番吐槽的确是发自肺腑,不是做作,但最后这一问却是暴露了,黄杰便也点头答道:“不错,伯父所言甚是!小子一贯认为,宋辽金三国乃是两弱一强,自然是两弱联手斗一强才是!此时出兵攻辽且不说时机对也不对,仓猝之间只怕难以成事,到头来极有可能是偷吃不着羊肉,反惹来一身的骚味儿。”

    梁师成听来眼色一亮,便也拍手道:“不错,驸马说得有理啊!”

    不过黄杰却是没停下来,而是继续道:“不过,这开启内藏密库的事儿……到是可以研究一下!”

    梁师成听来一惊,忙也问道:“如何?”

    黄杰道:“里面的钱财,既可以拿来救灾,也可以拿来对西夏用兵,甚至可以……拿去暗中资助辽国和金国,权当是咱们打的赏儿,只要让辽人和金人在临潢府打出狗脑子来便成。”

    “这……这这……”梁师成听了,张着嘴这了半天,倒也想明白了过来,点头道:“救灾倒也用不上……叫杂家来看,其实对西夏用兵最好,如今辽人与金人打得势均力敌,怕也用不上咱们暗中资助……这给少了人家瞧看不上,给多了……可不是资敌?”

    黄杰忙也来与梁师成比了个大拇哥道:“伯父思虑缜密,倒也的确如此啊!”

    梁师成哈哈一笑,此时正好感觉车身突然一震,而后速度便也快了起来,当即梁师成便也扬起车帘子一瞧,却是终于从任店街爬了出来,上了樊楼前直通东华门的平坦石道,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又走了大约一刻多时辰,二人便也入了宫中,直往崇政殿去了。

    待到殿外听宣的时候,果然听见崇政殿内嗡嗡嗡的乱成了一锅粥,似乎自由讨论了很长的时间。很快,随着先进去的梁师成一声尖利的爆喝,顿时殿内便也立刻安静下来,然后自然宣了黄杰进殿陛见。

    这里要说一句,为什么要这么正式的宣召陛见,是因为之前黄杰可是“休朝待召”的状态,而且如今这事要召他上殿应对,并不是老丈人叫女婿来家吃饭,所以必须要走这么一个形式。

    但说黄杰身穿一身的便服上殿,自然不能以朝仪来见,便也行了个常礼,赵官家倒也没有来扶,只是高声道:“贤婿快快平身,上前说话!”

    黄杰自然答应,便也上前,不过却是留意了一下殿中情况。但见崇政殿的规制不大,自然比不得大庆殿,格局比常朝的文德殿大概要小上一半还多,殿中两边设有十二席正席,偏席约有个五、六十,如今自然坐满了人,

    所谓正席,也就是一人一个小凳和小方桌,偏席就没小凳子只有地席和小方桌。看来是开完常朝后,用着午宴的借口,一边吃饭一边开小圈子会议。

    黄杰上前后,自然有女官引了黄杰在赵官家右手边空出来正数第三的正席入座,如此算起来,他在赵官家的座下也算有了“一席之地”。

    落座之后,赵官家也不客套,便自来问:“贤婿可知北面之事了?”

    黄杰忙也答道:“已经知晓,臣听闻高太尉献得一策,或可行也!”

    “贤婿此言何意?”赵官家听来一愕然,满殿的群臣也是愕然,就是高俅自己也是一脸的惊讶,黄杰忙也道:“臣在来的路上,听闻高太尉献策开启内藏库,可有此事?”

    这梁师成跑去驸马府把黄杰亲自召来,一来一回差不多花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黄杰刚刚得知的这事,对于赵官家他们而言却是大半个时辰之前的事儿,当即便也瞧见赵官家脸色一变,不过却还是道:“却有此事,不知贤婿以为如何?”

    黄杰一看赵官家的脸色,倒也明白这事在他未到或许已经有了定议,不过赵官家明显还是举棋不定,所以还是愿意听听自己的见解。

    黄杰便也道:“臣以为,如今正是对西北用兵的天赐良机,若开启内藏库整军向西,有三大利!”

    赵官家闻言,脸色倒也稍稍出现暖意,便也伸手捋须道:“愿闻其详!”

    黄杰当即便也起身,请梁师成去取来地图,而且指明要的是“东域”堪舆图。这崇政殿也属于赵官家日常办公的地方,自然是备有地图的,很快便也取来,虽然不是原版的巨幅地图,但也是一丈来宽的大图,黄杰便也指着图上的西夏道:“陛下且看,西夏地处大宋之西北,与回鹘、吐蕃、宋、辽四国接壤,按理说本是百战之地,兵家必夺,但党项人却是屹立不倒,西夏李氏还得享国祚近百年,所依凭之处,不外是与北胡、漠羌、突鹘接壤,兵员充足,此其一也。所占之地,又有盐铁牛马之物产,此其二也。李氏虽虚,梁氏母党却也不乏俊杰之才,守成、进击皆可,此其三也。”

    “不过,如今李乾顺新败,不但战损巨大伤了筋骨,又战殁一员大将,其国正是空虚之时。此时若能举全国之力对西北用兵,若不得胜,诸事休谈。若能侥幸得胜,却有三大利:大宋对西北用兵,可安辽国之心,辽军势必全力以赴与金国血战到底,此其一。若能一战而下,得西夏全境,则我大宋便可获得西夏的盐铁牛马之利,此其二。若灭得西夏,便可北接回鹘,南胁吐蕃……甚至还可以将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与塞尔柱勾连,或可打通西去通路,为我大宋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宝货开拓销路,此其三利也!”(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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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