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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六章 【冗兵】

    黄杰提出的攻夏三利,虽然从表面上看理由是可以成立的,但明显对赵官家和众人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赵官家还是明显听进去了,略微思考了一下,便也来问道:“若要攻夏,几多兵力可下?”

    黄杰听来一愣,也是皱眉思考起来,只是他虽然提的出攻夏之利,但在军事的能力明显有些不足,一时间竟也被问住了。

    到时这时种师中瞧得真切,居然主动跳出来为黄杰解围,言道:“驸马所言攻夏之利,倒也有理!只是兵家攻城刻国,未有预言完胜之说,倒不如问问驸马,若是去攻夏国,该当如何战法。”

    有了种师中解围,黄杰也算找出了头绪,便来抱拳问道:“敢问小种将军,不知如今夏国之内兵力几何,大军屯驻何处。”

    种师中闻言捋须一思,便也道:“夏国号称有大军三十万,超过半数分散各地,只在东京兴庆府和西京西平府屯驻重兵,夏国不同大宋,并不看重边防,且军中精锐皆是骑兵,便是步卒也都乘马,来去如风。就今岁早些时候,倒也探得夏国国主李乾顺在兴庆府驻有大军十二万,其中那西夏的铁鹞子与步跋子两支精锐,总数该也不足两万,再有一支号称万人的重甲劲卒,其余皆是党项轻骑。年初一战,夏军折损虽然计有四万余众,不过就我军斩获而言,最多也不过是十停去了一停,虽是打折了党项人的脊梁骨,但若要言谈灭国,至少要倍之才可。”

    种师中这话说来,倒也中肯,毕竟西夏政权怎说也快延续了百年,国家形式已经健全,再说又是个以南下抢劫为毕生所愿的强盗政权,就算他真只有三十万的兵力,除掉这次被大宋干掉的三万人马,也还剩下二十余万,想要将其灭国怎么说也得准备至少五十万人马才行。

    黄杰听来点头,便也问道:“不知大宋在西北各地,又有多少战力可用?”

    种师中自然答得飞快,便也掰着手指道:“算起来,西军总计便是二十三万,各地所编厢军、义勇约在三十余万前后,若是算上屯堡驻守民装、青丁,凑个八十万倒也不难,只是战力可就堪忧了!”

    黄杰听来一乐,这东京城内外便已经号称驻扎有“八十万”禁军,想不到整个西北的战力“凑一凑”也才八十万而已。当然,大伙儿知道这“八十万禁军”实际上也就是个虚编,实编怕是二十来万也就倒头了。

    虽然这大宋朝廷冗兵、冗费和冗官的情况至今都是没有解决办法,但比起仁宗朝和真宗朝时海量的冗兵数目而言,本朝的冗兵程度确实要好上太多。倒不是因为本朝的赵官家会花钱的缘故,而是经过范仲淹、司马光、王安石还有苏轼和蔡京这些人不断的去触碰和试探改革的底线,变相对大宋原本的小农经济进行适当的刺激,进而催生出了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使得大宋的工商业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进而也就顺带着解决了冗兵的问题。

    大宋所谓的冗兵,并不是因为宋人穷兵黩武,不顾后果的强力爆兵所弄出来的,而往往是因为要维持社会的稳定,将受灾百姓或破产的小农直接举家征募为兵。

    此外,冗兵的很大一个因素也更跟大宋的兵制有极大的关系,由于其雄厚的经济实力,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长期坚持募兵制的王朝。宋军官兵一般都有着不错的待遇,以至于在其他朝代常常成为阶级矛盾的导火索的招兵,在宋朝竟成了阶级矛盾的释放阀。

    每当一个地方出事,百姓难以生存的时候,政府就在那里大量募兵,“每募一人,朝廷即多一兵,而山野则少一贼”,这也正是宋朝农民起义较少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仅是在仁宗朝庆历年间(1041年-1048年)时,宋军的总人数就已经从太祖赵匡胤开国时的三十余万上下,一家伙增加到了一百三十万之巨,考虑到当时的人口充其量也就是一亿人左右,按照正常情况下,小农社会中兵员与百姓比率一般不超过五十比一的数值来看,这一个比率实在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更要命的是,大宋的这一百三十万军人并不像前朝那样属于自备兵器甲胄应卯出战的府兵自耕农,而全是吃财政饭的职业雇佣兵,因此军费也就屡创奇迹。

    就说仁宗宝元年间仅陕西一地(也即是专门应对西夏的西军),和平时期军费就达到岁耗两千万贯,战时更是三、四千万贯打不住。所以庞大的军费和其他开支使得宋朝的财政开支也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就连那样庞大的财政收入有时都会有入不敷出的问题,以至于被后世讽刺的称为“积贫”。

    但也要承认,大宋这样的措施在所谓的“维护社会稳定”方面还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虽然将正常的政府对民众的福利性投入以偷换概念的形势转变为“军费开支”,但也极大了侵占和侵蚀了整个社会的生产力发展。

    而经过范、王和蔡他们不断的“变法”和不断的探索,让土地兼并已经走到了尽头的大宋终于自己找到了一条发展全力第二和第三产业的道路。而随着工商业和服务业的极大发展,人民生活水平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同时劳动力的紧缺也迫使一些原本在大宋军队中“被稳定”对象为了谋求更好的生活水平而不得不脱离军队自谋出路。

    所以就本朝而言,冗兵的程度比前几朝可就轻松了许多。

    不过,可别忘了,根据一早梁师成随口吐槽道出的信息来看,大宋京畿十五路的虚编人数,差不多可以达到恐怖的五百万之巨。而想想虽然东京城号称八十万禁军的是虚的,可西军的八十万就是实在得不能更实在了,如此算来大宋境内的实编军队真要有个二、三百万上下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实。

    但说黄杰思谋了一下,便也问了问西北军的实编和兵种构成,据种师中所言,二十三万西军里,骑兵不足三万,余下的全都是步卒。(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七章 【筑城】

    宋军虽然在兵种方面分得较为细致,但大体上还是将有马骑的称之为骑兵,没马骑的都算作步兵,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大宋缺少养马之地,本身的种族天赋里也缺少骑术技能,只是在种植和手工业等方面点满了而已。

    而后黄杰细细计算了一下,便来大胆的提出了一个问题:“若是我军长驱直入,直接杀入西夏腹地,围攻西夏东京兴庆府,以西夏国主之秉性,是会踞城死战?还是会避开我军锋芒,抱头鼠窜?”

    但听童贯与种师中同时就是开口大笑起来,童贯抚须道:“李乾顺此人,极是自负,岂会不战而逃?”

    种师中却是拍手笑道:“也未必许得我军长驱直入!”

    黄杰想想,便也点头道:“如此……若能有五万骑兵、五万车兵、以及十万步卒,则西夏可破!”

    这话一说,满殿都是惊讶目光,种师中便也问道:“如何破之?”

    黄杰伸手一指地图,点在会州(今甘肃靖远)北面不远的柔狼山位置上,道:“大军云集会州,两万骑兵护送五万车兵就在柔狼山口设下车阵引西夏军来攻。他如不来,便就地筑城,城池筑好便可以三十里一城的间距不断深入西夏腹地,近逼兴庆府。”

    “筑城?”众人听得都是愕然,种师中不由瞪大眼跳了起来,喝问:“西北极荒,柔狼山一带缺少石料,却要如何筑城?还有这城又要筑得多大?”

    黄杰哈哈一笑,便也反问:“谁人说得,这筑城非得要石料不可?当初御车军韩进宝部在柔狼山口阻截李乾顺时,曾经探查过附近地貌,得知这柔狼山周围不但有大量的细沙、粘土和白灰石,附近还有的石炭矿。只要我军占下此地,就可以迅速开窑烧制三合土,以三合土筑城,虽然比不得石城牢固,但用以牵制敌军骑兵,保护我军粮道,便也足够了。再说这城也不要多大,方圆一里,城高两丈,每座可驻扎千人即可!”

    童贯听来,眼前也是一亮,沉吟道:“每城间隔不过三十里,又驻千人,保护粮道足以!只是筑城乃是个水磨的功夫……不过这会州距兴庆府也不过六百里,就是二十座兵城之距。”

    一直没开口的高俅便也忍不住问道:“若是李乾顺来攻,又如何?”

    黄杰便也嘿嘿一笑,便也笑道:“五万车兵占下柔狼山后,便选在山北朝阳的丘地设城,此处丘地距离北面山口约有千步距离,平地拔高约七丈,只需在此地设下阵地、挖掘阻骑壕沟,便可坏了西夏骑兵的冲击之力,待西夏人派了步卒上来,车阵中自有床弩招呼。若是困而不攻,这会州的十万步卒便合围上来就是了!”

    说白了,黄杰的战术就是:占了柔狼山口后,你来就打守城战。你不来就一路把城堡建到兴庆府,直接抵到李乾顺的鼻子下面去!

    高俅又来问:“若是西夏人既不来问,也不来攻,却是入境来扰又如何?”

    黄杰便也道:“自然一如先前般,设伏阻截,分而化之,零敲碎打,将其吃掉!”

    种师中却是起身走到地图前,好好看了看图上的标示后,抚须笑道:“只怕未必,若真是将车军拉上柔狼山,摆出筑城的事态来,以夏主李乾顺的秉性,只怕立时便要挥军来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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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八章 【连襟兄弟】

    所以,如今大宋的城堡战术实际上已经玩得很溜,只是在战略上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

    简单点说,就眼下来看,大宋的城堡据点采用的是线性防御战略,各城各堡各寨之间采用的是区域防御策略,采用的是步步为营蚕食策略。这么做毫无疑问阵脚能够非常稳健,但弊端也是不少,一个是反应迟缓,再一个冗兵严重,且一旦被西夏人找着了空隙突入,也会陷入被动防御疲于奔命的境地。

    而如今黄杰提出来的新战术,看起来就非常的简单粗暴了,采用直线突入的战术,一路把城堡修到兴庆府城前。

    还别说,这等战术若是早几年提出来,只怕是会被人看成是个大笑话,想要在一马平川的西夏腹地境内修城堡,没个几万大军防守反击,西夏人光是派些轻骑来每日骚扰就能坏了事儿,但如今却是有了战车兵这支新部队,情况也就自然不同了。

    黄杰的战术很简单,第一步就是迅速派出战车兵跑去占下柔狼山,五万战车兵的基本配备是五百辆战车和一千二百至一千五百辆辎重车,若是以最高配置,战车与辎重车两千辆来计算,至少可以布设下一座方圆超过四里的车城。

    以黄杰的计算,两千辆战车的进场时间或许需要三日或七日,但布阵的时间却不用太多,战车随到随布,车城随时可以扩建。这期间李乾顺要是来攻自然最好,他要是不来也正好便宜了宋军,届时在车城的保护下,就在车城内部建造起一座方圆一里的土城。

    每建成一城,车城便前移三十里再次布阵,此地推进。以十日至十五日建造一座土城的速度推进的话,从会州城下用二十座城堡抵到兴庆府前最多用时一年。

    一时间,黄杰提出的这个“新设想”倒也当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因为他的这个想法比起临时训练几十万兵卒然后屁颠颠的跑去掺合辽金之战的可行性要高出很多。因为本身在西北就有接近三十万的正规战兵可用,还有五十万的民役、青丁可以调拨来筑城,整个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点也并非天时和地利,而是只要有钱便成了。

    甚至,种师中也算了算,就算宋军真的用五万车兵占了柔狼山,李乾顺暴怒之下果真领军来攻,那么他最多也就能出兵十万人马,而且为了筹齐这十万人马的部队,他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来筹集粮草和各种辎重,毕竟西夏新败不久,一家伙叫大宋吃掉了差不多四万人的精锐。

    因此这随后,群臣也就黄杰提出的这个新战略热议起来,一直议论到接近酉时,赵官家实在是不想再留群臣们吃晚饭了,这才作罢散了。

    当然,攻夏之事也不可能就此拍板,只不过赵官家还是点头要枢密院就今日的议论拟出一个章程来,然后再做打算。

    不过罢宴之时,赵官家虽然对黄杰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表示,但在黄杰准备出宫时,却是有小黄门奉了郑皇后的懿旨传他去了延福宫拜见。

    延福宫也即是后宫,正常情况下外臣极难有可能会被传召进入,但黄杰作为赵家的女婿,自然还是有这个资格的。只是去了之后却被领进了御苑之中,但也见得郑皇后为首,领着赵福金与几个小皇子,和一大群已经出阁的皇姑与皇姑父、公主与驸马正在御苑之中饮宴。

    黄杰上来见了,心头不由奇快,怎么赵家的驸马们选在今天开驸马会,忙也与众人行了家礼,礼毕正要退身寻个空处来坐时,却听郑皇后笑道:“你夫妻二人不坐一处,却要如何?”

    于是黄杰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赵福金身边坐下,才落座便也听见一个皇姑打去道:“茂德驸马此来,可是要接福儿回府的?”

    黄杰看了那皇姑一眼,见她四十出头的年纪,自是不熟,但也还是急忙答了:“侄婿正有此意!”

    “哼!有意无心,何用?”也在这时,坐在黄杰与赵福金左手边的一桌上,一个面貌与赵福金大相径庭的年长女子冷哼一声,却是重重将手中的酒盏往桌上掷下。

    黄杰看了一眼,倒也记得当初迎亲时与此女照过面,乃是赵福金的姐姐赵金奴,其母乃是显恭皇后王氏,如今嫁与左卫将军曹晟。而算起来曹晟还是黄杰发小好友曹宝的堂兄,是如今曹氏长支的嫡出次子。

    黄杰眉头一皱,忙也起身与赵金奴叉手道:“姐姐言重了,子英既有意更有心!”

    赵金奴是年该也是刚刚十八、九的模样,相貌自然是继承了王皇后一系,与赵福金不是一个系统,也不知道是不是婚后夫妻不谐,如今看她倒竖着一对柳叶眉,还真有种深闺怨妇的气势,便就听她再次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却是身子一歪,而后便也见她猛然扭头对身旁的驸马曹晟喝道:“你扯予做甚?”

    顿时便也见曹晟老脸一红,气氛便也尴尬了,不过这时正好见郑皇后下首的大长公主起身与皇后斟酒,且也笑道:“金奴妹妹稍安勿躁,莫要在母后面前失了礼仪!”

    大长公主赵玉盘乃是郑皇后亲出,如今也是早嫁了左卫将军曾夤,算起来今年也刚好二十,不过气质却是雍容大度得多了,但见她与郑皇后斟酒后,便也回身与曹晟和黄杰都是一笑,这才坐回。

    大驸马曾夤便也起身举盏与曹晟、黄杰还有在座的诸多驸马笑道:“今日难得有幸,我等连襟兄弟,不如同饮一盏,共祝母后老大人福寿安康如何?”

    如今赵官家膝下已经出阁的公主,统共有九位之多,所以曾夤这一提议自然得了附和,这一盏自然推辞不得。

    饮了一盏之后,曾夤倒也担起了大驸马的责任,开始侃侃而谈活跃起了场上的气氛,顺带着也叫黄杰知道了今日这宴席的主旨目的乃是为不久之后郑皇后的生辰而开的碰头会,不过由于不是整寿,而且今岁又是火灾又是水灾,郑皇后也并不准备大势操办的样子。

    随后黄杰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木头人,好好打量了一下赵福金的这些姐姐和妹妹,倒也迅速的分出了亲疏来。这其中座位最为靠前的自然是长公主赵玉盘,次座乃是赵金奴。三、四座则分别是成德帝姬赵瑚儿(郑皇后嫡出)、和顺德帝姬赵缨络(贵妃王氏所出),赵福金则排在了第五位。

    之后几位分别是:显德帝姬赵巧云、柔福帝姬赵多富、安德帝姬赵金罗、惠福帝姬赵珠珠。

    此外还有三位皇姑和皇姑父陪坐,黄杰也不知道具体的名字封号,也不好意思来问,不过看着一大群赵家的驸马门个个都是勉为其难一脸应付的表情,心说这今日还真是赶上了。(未完待续。)

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二九章 【驸马会】

    比起其他公主和驸马而言,黄杰和赵福金的座位靠前,地位自然也是靠前,顺带着遭受的眉枪目箭也是不少。

    总而言之,坐下之后黄杰便也觉得周身上下不时都会有冷飕飕的感觉袭来,也就瞧见一个个出了阁的公主们都用可以杀人的目光死命来盯,尤其是赵金奴最为过分,时不时就会横眉瞪眼的故意挑衅,要不是长公主赵玉盘在极力压制,还有大驸马曾夤也不时主动的跳出来挡枪化解气氛,只怕黄杰当真要被这些公主们用目光给活活抽死。

    好不容易待到罢宴,郑皇后便也宣了众公主伺候她返回寝宫,便也有内侍来引了众驸马等人出了延福宫,去往禁门处等候。

    皇姑等人自然先走,待禁门之处无了旁人之时,便也见得大驸马曾夤领着众驸马主动上来与黄杰拜道:“黄贤弟,且受某等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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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燕云急 第六百三十章 【天命改】

    急急忙忙回到驸马府,正好府中如今还住着十几位宫中专攻妇科的太医与女官,自然又是好一通忙活,最终确诊当真是喜脉。

    而且算起来,赵福金腹中已有接近两个月的身孕,胎相极稳。

    不过一个多时辰,好消息便也从驸马府到皇宫打了一个来回,而后便也得了赵官家要黄杰继续“休朝待召”的旨意,至于郑皇后却是没什么表示,也不过就是连夜派了四个使女过来伺候。

    到是老倌和姚二娘得了消息连夜登门来探,只是二人嘴拙,也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一味的叮嘱要黄杰好好照拂。

    因此,这之后的日子,黄杰便又继续过起了“禁足”的日子,还好这平日可以与府中的太医、女官和东京城中的稳婆们研习一下“医术”,每个旬日里也能许他去青云观、黄楼还有宣云坊的工程部走上一遭,其余时候便要规规矩矩的围在赵福金身边好生伺候。

    待到封宜奴满了月子,黄杰虽然不舍,但也还是如约送她回了苏廿娘处。至于小人儿却是应了郑皇后的要求,与他配了两位乳娘留在了驸马府中,不过黄杰却是让黄玉妞和黄树丫二人全天候的照顾,而且每人还发了三支雷火手炮,许了她们只要见着不对,只管用雷火劈了就是!

    对了,小人儿的乳名唤作秋猪儿(这年乃是猪年),家中行九也唤九郎,至于大号却是还没定夺。

    本来这事当时黄杰正正经经去问了老倌的意思,只是老倌也是为难,老黄家一无族谱世系可循、二无郡望堂号相传。找来懂行的先生一问,才知道虽说如今黄杰作了驸马倒也算是光了宗耀了祖,可怎么说也够不上开支建望的,怎么说至少也得封个正式爵位,才有资格算作开支,又或者受封为封疆大吏或国公,才算建了郡望,所以起名这事还是只能要黄杰自己伤脑筋。

    不得已,黄杰只能拿了本《说文解字》,焚香沐浴之后抛铜钱算页数抓阄,便也摘出了三个字来,分别是:玄、篈、霸。

    这三个字,若是单独来用,分别是黄玄、黄篈、黄霸,倒也看上去还行,但若是组合起来,也就只有“玄霸”看上去较为不错了。

    可是,一个驸马的妾生子,起个这么霸气名字,好像有些不太妥当的样子啊!

    一时间黄杰也是不好决定,便只能先叫着乳名,大号还是等他满了周岁以后再说就是。

    不过,在“禁足”期间,事态的发展却迅速的逐步偏离黄杰原先所想。

    首先就是,他的“攻夏三利”并没能打动赵官家和与童贯为首的“攻辽派”,表面上看朝堂中依旧还在讨论攻辽或攻夏的可行性,但暗地里童贯却是用换防和休整的名义开始大面积的调动西军,暗中往东京抽掉西军中的精锐骑兵和步卒,由此黄杰也就知道,赵官家是下定决心攻辽了!

    其次是,御车军参与的救灾工作,虽然在进入十月,由各地征调的民夫和徭役接手后,可以回归大营全力投入整训,但因为军器监开始全力准备起攻辽的战具,战车装备的更新速度开始趋缓。虽然战车工坊全负荷生产每月可得近五十辆战车和一百二十辆辎重车,但如果车载装甲、车载床弩、神臂弓还有牵引用的战马等等物资得不到相应配给的话,战车也就是木头造的大木箱子,没有丝毫的战力可言。

    毕竟,按照童贯战术构想,攻辽用不上战车,他的计划是组建一支由三万骑兵和十七万步卒组成的大军,一举北上攻下辽国燕京便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对此,黄杰也是有些无奈,只能让韩进宝他们还是不可懈怠,全力整训,就算装备不齐,也至少把人给训练出来。

    此外也要多说一句,这次黄河决堤对开封一地造成的损失虽然巨大,但整体上看来也并未伤了筋骨,毕竟因为仁宗朝的几次“黄龙乱舞”(黄河改道)事件之后,宋廷也是狠狠治理了几十年的河工,黄河的堤防整体上还是可靠的。

    而且这一次决堤也是因为上游来汛处置不及时,下游引流分洪判断失误所造成,且开封地区也没有遭遇大规模、大范围的降水和内涝。所以这次的洪水来得快,消散得也快,除造成了乡野地区大规模的人员死伤、农地被毁和房屋被破坏之外,并未真正伤及到根本,因为整个开封平原(也即豫东平原,黄淮大平原)地区的主要城池都没有遭受破坏,所以灾后恢复生产和灾后重建的速度,要比以往处置区域性降水造成的内涝和洪涝要容易得多,而大宋朝廷在救灾方面的执行力在当时也算是“东域”(世界)最强,再加上朝廷不但有人还有钱,官吏也舍得下死力,所以即便遭遇了如此大规模的灾害,朝局和政局也都非常稳定。

    这期间,不管是朝中的“蔡党”还是“反蔡党”,都是十分默契的搁置争议,全力救灾和筹备攻辽事宜。甚至老蔡京虽然当初请辞的借口是要告老还乡,但他如今就算托病赖在东京城不走也没人跳出来啰嗦,甚至到了十月中的时候,民间便也有了老蔡京即将第四次复出的传言出来。

    相比起大宋的朝局,金辽夏三国的局势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首先是西夏方面,根据兵部传来的消息,自打李东政归了西夏后,西夏各军司的部队调动便也频繁起来,更探得李乾顺大肆在横山地区征募甚至强征兵员,似乎要重建步跋子部队。此外夏辽、夏宋以及西夏与吐蕃之间的边贸走私也猖獗起来,但这其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是“金玉会”的势力所掌控,剩下超过至少七成的贸易规模是被西夏走私商包揽,而且这些走私商不要丝绸、不要瓷器,只要粮食、皮革、铁器,以及桑麻绢布、油脂、硬木等等实用之物,而拿出来交换的还是大量的宋钱。

    甚至到了十月初的时候,一支万余人规模的部队悄悄就把柔狼山给占了,将西夏战旗插得满山都是。不过根据宋军探子来报,虽然这支万人规模的部队占了柔狼山后也派出人马四处挖掘,倒也探出了几处石灰矿和石炭矿,但并没有要建窑烧制三合土的迹象,反倒是开始在柔狼山北面寻了一处背山的高地开始筑起了城来,但采用的筑城方法还是夯土加石砌。

    不用说,显然是黄杰当初提出的攻夏之策叫人走漏了消息,不过想不到一向张狂的李乾顺这一次的应对之策居然是转攻为守,自己反倒抢先跑去筑起了城来,也着实叫人意外。

    至于金辽方面,临潢府城下的鏖战也渐渐演变成了一场对峙拉锯战,从八月中,一直到十月低,双方都是反复拉锯,大小接战约有百余次的规模,但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

    直到十月底的时候,金使李善庆却将副使马政送了回来,来意倒也明确,一个是要求大宋尽快派人前往金国迎娶公主,当然顺便也把聘礼送过去,如果说婚期还早的话,先送聘礼也成。再一个,便是通报一下金国与辽交战的情况,称金国西路军攻击临潢府三月,杀敌十万有余,自损不足两万,预计年末可下其城,要求大宋履行约定,发兵攻辽以做策应。

    然后马政也汇报了一下他和赵有开留金的情况,但说当初他和赵有开被请去会宁府后,一开始的确是被金主完颜阿骨打留在宫中,金主每日宴请闲聊,探问大宋的虚实,两人倒也应对得当。到了八月,金主便也亲自率领中军前往临潢府督战,将马政和赵有开二人也一并带了过去。

    然而二人在临潢府城下,好生观摩了正正三个月的金辽大战,得出的观战心得却是:辽人凶蛮,金人暴虐!

    就马政所见,金国西路军的规模的确没有十万,哪怕算上金主完颜阿骨打自领的中军,总数也就在七、八万人左右。而且,这七、八万人里面,正宗的鞑靼女真不足三万,其余全是海西靺鞨诸部的联军,甚至连高丽人都派出了一支八千人规模的部队助战。

    然后,金国的部队也不全是骑兵,甚至骑兵还少得可怜,只有不足一万五千人的样子,其余全是清一色的步卒,但全是悍勇之卒。就马政所见,金国的骑兵着铁甲者极少,甚至绝大多数连皮甲都没有,身上多穿的是皮革制成的袄子,用的弓也多是角筋弓,但却可以无所畏惧的对辽国重甲骑兵发起冲锋。

    至于金军的步卒倒是有一些铁甲,但多是缴获辽军所得,甚至很多时候配件都是不全,但即便这样面对金国铁骑和重甲步兵的时候,金军一样嗷嗷叫着发起冲锋,且多次以少胜多,杀得辽军大败。

    而且,待到十月中旬马政反宋之前,所见的情况是金军伤亡最多三成,而辽军伤亡却已经过半,每日两军阵前邀战时,往往双方都仅派出千人规模的部队接战。

    可是,得了马政从临潢府带来的第一手消息之后,宋廷权衡三日所做出得决定却叫黄杰气得将驸马府的书房砸了粉碎:以童贯为首,联合一百二十七位朝臣联名上疏,奏请赵官家宣战攻辽!

    随后宋金约定,除先前答应迎娶金国三位公主所给聘礼之外,另外再资助金国纳币(铜钱)五十万贯,甲胄一万具、箭矢一百万支。此外,双方约定,金取辽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昭乌达盟宁城西大明城)以北,宋取辽燕京析津府(今北京市)以南,两京之间以辽国北安州(今河北承德)滦河为界,从此结兄弟之盟。

    此后,大宋每年向金纳币五十万缗、绢十万匹、茶砖两万块、铁料五万斤,而金国也需向大宋输送战马三千匹、驽马两千,双方开通榷场互市。

    不过宋廷最终还是打了个埋伏,言称今岁开封遭逢洪灾,又与西夏连番交战,兵力抽调吃紧,因此许诺纳币、物资可以先给,但还需要待到来年二月,宋军整编完成才能正式发兵,对此李善庆并无任何异议,而是满口答应下来,甚至对于宋军何时发兵也不要求,只是希望能够尽快将甲胄、箭矢和钱粮等物资发运就成。

    从双方的约定不难看出,宋金两国对于一举灭辽还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因此协议瓜分的也就只有辽国的中京和燕京两道,对于辽国上京(外蒙大部)和西京(内蒙西部)还不敢起意染指。

    此外,宋廷借口军力不足拖延发兵,也是耍了个小心眼子,毕竟现在金辽两国还在临潢府城下对峙鏖战,就算马政报来的双方战损是真,那么金国西军兵力不算,辽军在临潢府城下也至少还有二十万人之多,加上各地卫戍的部队,这个时候宋军要说贸然去攻,就有些颇为不智了。

    还不如先拖延些时,待金辽在临潢府分出了胜负,再择机入场不迟!

    对此,黄杰除了翻着白眼大骂童贯傻x之外,也是毫无办法。他得知此事后几次上疏力陈联金灭辽乃是不智之举,且此番再次对金国公开输送物资更是养虎遗患,可惜奏疏送去之后便也如泥牛入海,没了音讯。而后他又想办法去走梁师成的门子想要入宫求见,结果赵官家却是下旨申饬,要他好好安心呆在府中继续干好“妇科圣手”这个工作,照拂好赵福金便是。

    甚至,十一月初的时候,还用一道明发枢密院的圣旨解除了他在御车军的指挥权,更将御车军左厢已经整训完毕三万八千人马,以韩进宝为主将,关胜、林冲为副将,发往了宋辽边境重镇雄州,却没带走哪怕一辆战车!

    “呼哧哧!”

    一股子初冬的寒风吹来,黄杰裸着上身将手里的画戟舞出一式虎啸山林,戟头上的月刃划破寒风带出的呼啸声如同鬼泣狼嚎,好不渗人。

    而演武场边,赵福金披着一袭雪狐大氅,遮住了微微发福的身子,瞧着黄杰将一杆丈三的铁戟耍得见影不见人,一双美目中却是露出了几丝忧愁。

    待黄杰耍了足足一刻多时辰,将一路单手十八挑演练完了,收势歇气下来后,赵福金这也才取了一条布巾来与他擦汗。黄杰默然接过,仔细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又在赵福金的伺候下披上了袍子,也才淡然笑问道:“可探出什么消息来了?”

    赵福金摇摇头,答道:“如今朝中之事母后也不得知,只是知道父皇下旨缩减了宫中的用度,年后还要裁撤一批宫人!”

    黄杰听来冷冷一笑,看样子赵官家还是没舍得打开内藏密库,而是采用缩减开支来挤出军费,便也道:“也罢!你只管去说,修建坊墙和天渠的工程可以停了,或可再抽掉出二、三十万贯钱财来……还有宣云坊的工程尾款,也约有三十万贯上下,若是急用不妨全都支去就是!”

    赵福金听来眉头一皱,想要说话,却也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两笔钱财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万贯,可不是五、六十贯,用来支应大军军费也是一笔大钱了。

    见赵福金没有说话,黄杰便也收了画戟,而后一笑:“也好!有道是,不见黄河心不死,是瓷是陶,总要碰上一碰才见分晓!”

    说罢,黄杰便要揽着赵福金离了演武场,哪知道也在这时,但听老远传来一声叫喊,便也见着一个背旗小校策马冲进了演武场来,来到黄杰面前迅速滚鞍落马禀报道:“急报!八百里飞递急报!十一月初九酉时,金军攻破临潢府,辽主耶律延喜出逃被俘……”

    黄杰闻言就觉得头皮一炸,不由无语望天,喃喃道:“莫非,这变数……当真改了天命?”

    【本卷终】(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一章 【白沟】

    宣和二年的正月初八,黄历上有关这天较宜的事项列出了许多,如:嫁娶、纳采、订盟、开市、交易、立券、挂匾、祭祀、祈福、开光、造车器、挂匾、出行、入宅、移徙。

    至于这天忌讳的事情,倒是很少,只有探病、起基和作梁三件,因此算起来今日也是个上吉的日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黄历当中没有点明今日到底是适宜开战还是……不宜开战。

    白沟,也称白沟河,发源于太行山脉,途经山西东部、河北张家口、保定等地区,最后流入白洋淀,由塘沽入海,河系水脉形成于唐代之前,是如今宋朝与辽国的界河。

    只不过,如今正值末九(也即是三九至六九),白沟河的河面上依旧冻得严实,别说走人,便是纵马驰骋也是安全无虞。

    所以,赶在年关前急行至白沟南岸驻防的韩进宝很是恼火,三万八千人的部队需要防守一百余里长的封冻河段,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更为要命的是,堂堂的御车军,如今却连一架可供作战的战车都没有,有得只是清州城用来输送粮草物资的一百余辆单辕牛车,这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不过,韩进宝也不是那种能够被尿憋死的主儿,当即便也直接将这一百余辆牛车及车夫全部征为军用,也没干出用牛车搭建车阵的笑话,而是点出一万人马押着牛车去往南面清州城附近山区伐木,赶在腊月三十之前就在白沟南岸修出了四座半里宽,二里长,相互间隔二十里的木栅城寨来,算是将封锁白沟百里河段的任务大致上给完成了。

    只是,木栅城或许能够暂时抵挡一阵辽军的进攻,却是挡不住凛冽的寒风。由于百余年来宋辽边界都施行的是完全的坚壁清野政策,因此沿着白沟两岸方圆五十里之内,除了春夏时期能够见着茂密的野草甸子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是光秃秃一片好干净的样子。

    从澶渊之盟签订至今的一百余年以来,虽然宋辽之间再无大了战阵,但小规模低烈度的“打草谷”和“反打草谷”活动一直在这条界河两岸来回拉锯上演着。

    由于如今整个北方的气候还属于偏寒气候,因此白沟河也好,再往西的一些的另外一条界河巨马河也好,差不多都是十年九冻的样子。因此每年入冬后,只要河面结冻,辽军往往就会派出小规模的队伍南下劫掠,而宋境的百姓也早有准备,一入冬便会举家迁入边境大城之中躲避,待来年开春河面结冻后再出城耕作。

    自然,久而久之下来,白沟南面五十里的范围内也就成为了一片人为造出的军事缓冲区,在这里别说可以引火的木材,便是可以用作搭建攻势使用的小块石料都寻不见,所以韩进宝这才不得不强征了牛车去了将近百里外的清州附近伐木造寨。

    还好,整训期间黄杰也算上了点心,将战车部队的战法和结阵方法详细教授,所以韩进宝搭建的木栅城也算有些章法:栅墙里外分为两层,外城并不是传统的木栅墙,而是用木料搭建成夯土架子,然后去土填充,造出一道一丈六尺高度的土墙。第二层才是用木料搭建出的木制城墙,高度为一丈八尺,设有望楼和女墙,与外层间隔六丈,并且墙角下还掘出了深坑,坑中插满木刺,内外两层墙体协同布防,自然能起到增强防守的作用。

    只是,其他的事情都还好说,就是营寨里太缺燃料了,再加上这次是急行军而来,携带的辎重也是严重不足,别说牛皮帐篷,便是麻布的帐幕也未能配置齐全,也才几天功夫,御车军中便有超过一成的人遭受了各种程度的冻伤。

    不过,这事也不怪韩进宝,甚至也怪不得枢密院或者童贯,更也怪不得赵官家……谁叫这金辽的战事突然就在转瞬之间发生了惊天大逆转。

    到底十一月初九这天在临潢府城下发生了什么,大宋朝堂上下至今似乎还是一无所知,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辽主耶律延喜的确被金国生俘了。滞留在金主完颜阿骨打身边的宋使赵有开,不但派人送来了亲笔信为证,金人还大方的随信附上了辽国皇帝的大纛战旗作为凭证。

    然后,本来奉命去往雄州协防的御车军左厢也才被急急忙派得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差事,用区区三万八千人马来防守百余里的狭长河段,而且还是上了冻的河面。

    “哈秋!”

    林冲仰头打了老大一个喷嚏,伸手抹了抹鼻头后,便用火箸捅了捅火盆里的柴块。虽然看见火头还算旺盛,烟子也很熏眼,可升起的焰子却还温度极低,虽然将前胸的铁甲烤得有些烘热,可坐在这四面都透着风的中军大帐之内,还是感觉得后脊梁发寒。

    韩进宝伸手拿起火盆边上架着的陶罐,拿碗倒出一盏浑浊的米酒,递与林冲道:“林指挥,且喝一盏暖暖身子吧!”

    林冲却是摇头,笑道:“某家如今当值,不敢饮酒,制统自饮便是!”

    韩进宝见林冲表情坚决,便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陶罐便也揉颌道:“林指挥,虽说如今白沟封冻,不得不防着辽人南下,但这临潢府新破,辽人只怕有心无力,何须如此谨慎?”

    林冲想了想,便也抱拳向南道:“只怕官家别有深意,听说已经去令西北,要调老种相公来做都统制!”

    这都统制是乃是如今枢密院新设,为了统一指挥出征的各路大军而设置的带有临时性质的武官职务,征战结束即撤销,相当于后世的战役总指挥一职。而老种相公自然不是别人,正是种师中的亲兄长种师道,如今的官职是秦州防御使(实职)、保静军节度使(虚职)、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荣职)。

    只是韩进宝听了,却是瞪眼道:“西北如何离得了人?听闻李乾顺那厮不但在柔狼山筑城,还在清水河一线造堡建寨,若是将老种相公调离了西北,谁人防得住那厮?”

    林冲听来,也做忧思之状,不由问道:“若是老种相公当真来做都统制,攻辽倒是十拿九稳……听闻刘法将军深得老种相公兵法之道,若是由他镇守,想来也该不差吧?”(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二章 【猜着了】

    种师道如今可是西北名义上和实权上的主帅,轻易调动不得,不过西北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主将可用。

    哪知道韩进宝听了却是嗤笑道:“刘法算个鸟!进击不成,守城也是不成,筑城倒是不错!还有刘仲武那老厮,也是善攻不善守,如今李乾顺看似转攻为守,叫童某看来怕是在隐忍蓄力,若叫他寻得时机,只怕以刘法与刘仲武二人合力,也难守住西北。”

    林冲听来倒也深以为然,西北战事向来都以种师道主守正,童贯所领的客军主攻奇。几次对西夏作战取得的大捷看似主要依靠童贯统带的刘法和刘仲武两路大军,但实际上要是没有种师道的种家军在后方稳住阵脚,想要获得如此大的战果怕还得两说。

    于是林冲想了又想,便也道:“小种相公又如何?”

    韩进宝便也直答道:“进击有余,守成不足!”

    韩进宝的官职虽然不大,但他在军中的资历却是很老,而且前几年在西北也跟着童贯混过好一段时日,所以对西北的战事军情倒也知之甚详,所以他的说法在林冲听来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如今西北军中有数的几个主将里,最善守者自然非属老帅种师道不可,而如今恰恰也最需要善守的主将坐镇西北,所以对于赵官家偏要将善守的老帅调来发动对辽的攻击,自然叫韩进宝觉得想不通透。

    随后,便也说林冲又与韩进宝闲聊了些许,但听帐外刁斗声起,却是值更轮替的时间到了,林冲便也整了整衣甲,就要起身外出巡视。

    突然这时,就听帐外传来骂骂咧咧之声,跟着便也瞧见关胜一身尘土,气冲冲的闯入帐来,随手将腰下挂着的长剑解下一扔,又两步冲到火盆旁,抢过陶罐试了试了温度几口将里面的米酒倒入腹中后,也才嗡声嗡气的喝道:“呔!那鸟的清州知州,太也气煞人来!若非关某身上担着干系,不然非得一刀劈了那鸟厮不可!”

    韩进宝和林冲二人都是侧目来望他,关胜伸手抹了抹抚须上酒渍,一脸的无奈道:“要粮、要钱都有,要引火之物却是没有,也就讨得来千余斤柴炭……都不够烧上两日的!”

    一听关胜才讨来千余斤柴碳,韩林二人都是愕然,差不多四万人的大军,千余斤柴碳够干什么的?

    关胜红着脸,搓手道:“莫急!关某使人打探得知,在清州东面有个地方叫做大邱,听说该地出产石炭,如今虽然废弃,但矿脉还在,若是寻得来了,该也能解得燃眉之急,某已经使人去探了!”

    听说关胜寻着了办法,二人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韩进宝便也问道:“此去,可还探得什么消息?”

    关胜却是红着脸一叹,从怀里摸出了一册榜文来,交与二人观看。

    韩进宝接过来展开一瞧,脸色便也就变了,而后林冲接过来一看,更是气得瞪眼喝道:“糊涂!”

    但见那榜文所拟如下:“幽燕一方本为吾境,一旦陷没几二百年。比(同彼)者汉蕃离心,内外变乱,旧主未灭(耶律延喜只是被俘还没有死),新君纂攘。哀此良民重罹涂炭,当司(我宣抚使司)遵奉睿旨,统率重兵,巳次近边。

    奉辞问罪,务在救民,不专杀戮,尔等各宜奋身早图归计。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若能身率豪杰别立功效,即当优与官职,厚赐金帛;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如有豪杰以燕京来献,不拘(拘泥于)军兵百姓,虽未命官(虽不是官员)便与节度使、给钱十万贯、大宅一区。惟在勉力,同心背虏,归汉永保安荣之乐,契丹诸蕃归顺亦与汉人一等。

    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应契丹自来一切横敛悉皆除去。虽大兵入界,凡所须粮草及车牛脚价并不令燕人出备,仍免二年税赋。”

    榜文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可说的东西叫人看来却是屁话,通篇就是一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思!

    如“已戒将士不得杀戮一夫,傥或昏迷不恭,当议别有措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已经命令将士不得杀戮一个人,如果有违犯的,就要军法严惩。然后还夸下了海口许诺,什么“有官者复还旧次、有田者复业如初”,什么“如能以一州一县来归者、即以其州县任之”,甚至唆使豪杰把“燕京”来献,可以给的官职可是节度使!

    呵呵!“节度使”这个梗,当年王庆作乱的时候就已经用烂了!

    所以,从这榜文不难看出,从赵官家到童贯,一个比一个异想天开,一个比一个更傻更天真!

    他们怎么就认为,在这辽国上京临潢府被金国攻破,国主被生俘的情况下,只要大宋把几十万军队在边境上一摆开,辽人就会乖乖认栽,放任燕云之地的汉人作反?

    看这篇檄文的手笔,不用想也知道铁定出自朝中酸腐之手,当真是管得蛋用!

    却说韩进宝与林冲二人看完,都是恼怒不已,可也别无他法,便又来看关胜。关胜便也脱了头上的鏊兜,也寻了个马扎来到火盆边坐下,做贼似的左右看看,便也悄声来道:“听闻官家的确有意使老种相公为都统制,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之副,主掌攻辽之事。不过却听说也欲要让蔡京老贼的蠢子蔡攸和少宰王黼为宣抚副使……二位哥哥可敢猜上一猜,那正使会是谁来?”

    两人一听,这蔡京的儿子蔡攸有多少水平先且不说,光是他与蔡京的这一层父子关系就明白在哪里,倒也不需劳神去想为什么是他,但当朝少宰也来做这宣抚副使,问题可就大了。要知道宣抚使这个官职的实权可高可低,但如果当朝少宰都只能做副使的话,那么正使的身份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

    韩进宝想了想,便也大着胆子问道:“莫非是当今国公?是襄王?还是信王?”

    当今国朝硕果仅存的国公还有四位,分别是襄王赵宗愈、润王赵宗隐、信王赵宗治、资王赵宗胜。其中人望最高的两位,正是襄王赵宗愈和信王赵宗治,用他二人其中一位来做宣抚正使,倒也够得上用王黼做副使的级别。

    不过关胜却是摇头笑道:“再猜!”

    只有林冲若有所思,突然道:“莫非是太子?”

    关胜眼睛瞪得老大,便来一拍大腿指着林冲道:“怕是要叫哥哥猜着了!”(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三章 【冬营三宝】

    用太子来做宣抚正使,先不说他干得不干得下来,这其中镀金的味道也不要太明显了。

    只是,韩进宝却在一边挠头道:“怪了!这等大事,凭你也探得来?”

    关胜与林冲对望一眼,还是林冲笑道:“怕是已成了定局,只是早些日子放出风声来罢了!”

    想想也是,这收复燕云故地功劳太大,别说赵官家独自吞不吞得下,就算他正能吞得下,也得顾忌一下已经成年的太子感受。所以,借此机会将他扶上马镀镀金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谁都知道,当今官家对文艺的喜爱超过了治理国家,且暗中极是仰慕宋仁宗的“仁治”和宋真宗的“武功”,看上去倒也真不像是一个恋栈皇权之人。

    不过显然,韩进宝的政治觉悟力相对较弱一些,偏头想想倒也大致明白,却乃是挠着下巴嗤笑道:“是便又如何?打仗这等事情,还不是韩某与二位弟兄这等粗人该做的事情,你怕他敢如当年太祖一般亲征不成?还不是停在后方安乐安乐,宣抚宣抚。”

    关胜听了,忙也低声道:“休要瞎说,只要太子出得汴梁,如何不算亲征?不过哥哥说得也是不错,打仗这等活儿还是得俺们来干便是!”

    随后三人又闲扯了几句,直到帐外刁斗再次响起,林冲这才起身外出寻值去了。

    不久,但见日头开始稍偏西,算算时辰与该是未时前后,林冲便也转回。正要归了自己的小帐稍事歇息,却叫传令的小卒来寻,说是韩进宝寻他去大帐议事,便也急忙赶了过去。

    抵达大帐时,但见帐中人也不少,营中虞侯以上都已经到齐了。林冲入内之后,便也将韩进宝拿着一叠文书唤道:“贤弟快来看看,东京来书!”

    林冲上来一看,但见有邸报也有军中书令,但单独被韩进宝摘出来的却是一封黄杰发来的书信,只是这书信的文字部分自有三页,却附带了几十张图示,如今正叫韩进宝看得啧啧称奇。

    待传阅过来仔细一看,林冲也是被上面的图示给看蒙了,还是韩进宝将书页的前后顺序整理了一番,才叫林冲看了明白。原来,前几日御车军奉命奔赴白沟南岸驻防时,顺带也将军中情况和队伍构筑防御工事所面临的问题用军驿发回了东京,黄杰收到之后倒也不是眼看着韩进宝他们抓瞎,于是便也给出了办法。

    看着一张张的图示,众人顿时豁然开朗起来,一名老虞侯看过图示之后,更是激动得险些一掌拍翻了韩进宝的帅案,喝道:“嗨呀!为何这等简单的办法,俺等居然想也不到?”

    针对御车军在白沟南岸扎营难、不耐寒、防守线太长而补给吃紧的问题,黄杰给出的解决办法倒也简单,一气给出了构筑冬营的三件法宝:冰墙、反骑兵战壕和地窝子。

    首先说这冰墙,自然是用冰来造的墙,由于已经料定了今冬岁寒,只怕是要到二月前后才会进入开春的回暖期,而这期间上冻的白沟河无疑就是一条一马平川的康庄大道,所以光是在岸上修几个营寨,显然是不可能守住长达百余里界河的。

    而在这大寒冬里,不论是早木栅城还是夯土墙,这工程浩大不说,费工费力还没什么价值,所以黄杰给出的办法就是直接在河面是凿冰筑墙。当然了,这等冰墙不需要建得跟正式的城墙一般庞大和坚固,只要简单在河面上零散的凿去冰块,然后在胡乱的扎上几段冰墙,用未冻的河水一浇,冻硬之后也就成了。

    虽然这种胡乱扎上的冰墙对阻拦辽军的用处不大,但这玩意的重点是借着把河面“乱扎一气”的功夫,探出整条白沟河什么地方的冰层最厚,什么地方的冰层较薄,然后也就好在冰层较厚,容易渡河地段提前挖好反骑兵战壕等着对方就成了。

    而所谓的反骑兵战壕,也是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种是专门针对骑兵战马的陷马坑,不过这种陷马坑与传统的陷马坑有着很大不同,传统的陷马坑算作是一种大型的防御工事,如唐朝李靖在其兵书《李卫公兵法·攻守战具》中记载:“陷马坑长五尺,阔一尺,深三尺,坑中埋鹿角枪、竹签。其坑似亚字相连,状如钩鏁,以草及细尘覆其上,军城营垒要路皆设之。”

    而黄杰教授的陷马坑就较为简单、便捷和阴毒了,就是一个比马掌略小,不足成人手掌一半,深度却超过一尺半的深坑,或者说是小洞也行。而且表面可用材料加固,使之能够承受人踩足踏的力量而不塌陷,但若果是被战马或是负重较大的重甲兵踩上,效果才会显现出来。对战马而言,不论是疾驰还是慢走,只要一个不慎有马蹄陷落,轻则使战马趔趄摔倒,重则可以直接使战马自己扭断脚骨,委实的阴毒无比。

    而若是重甲兵踩上也讨不着好,因为陷马坑里会埋上倒插的竹签,竹签尖头朝下,人踩落的时候问题不大,但要是一个不主意向上猛拔,就有可能被倒插的竹签给扎伤。

    另外,配合陷马坑的战壕,还更毒一些,也就是算好骑兵渡河后,有可能进行遭遇战的地方,提前挖好阔长五尺、阔八尺,深二尺的明坑,然后在明坑不远的地方埋下可用索子控制伸缩的木刺。

    使用时,安排好人躲在预先挖好的发动阵地里,通过索子来控制木刺升降,而来袭的骑兵们在发现了地上的明坑后,面对这种大小的明坑一般都会驱使胯下的战马来一个跳跃动作轻易越过,而那时……在明坑后面等着他们的就会是突然升起的木刺了。

    至于最后一个地窝子,到不是用来杀敌的防御工事,而是给韩进宝这些缩在麻布帐幕里冻得瑟瑟发抖的笨蛋们御寒用的。

    地窝子这种简易居处,当真也不用多费什么口舌,黄杰直接用三张图示就给标注了出来,从地窝子的立体构造,到四壁火道的走向和烟口的埋设,标示得清清楚楚。也就是在平地上挖一个大坑,然后沿着坑壁四周挖出一条环形内槽连同火塘,然后直接用夯土或者三合土打成的泥板一封,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该上幔子、草叶,糊上泥巴盖顶也就成了。

    然后只要在火塘里烧上一小堆火,烟子和热气就会顺着烟槽绕着坑壁力的环形通道被排出,自让也就顺带将整个地窝子给加热了。(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四章 【开张】

    拿了图示在手,韩进宝他们也不是傻蛋,当即就是说干就干。不过韩进宝这家伙也是有些急切了,一上来便也要林冲拿了地窝子的图示先在营中建两个瞧瞧,又让关胜领着一个指挥的人马去弄冰墙,还派了传令兵迅速召集其他几个营盘里的主官迅速过来议事。

    林冲去建地窝子倒也没什么事情,倒是关胜去弄冰墙弄出了祸端。

    现如今,白沟的对面,辽国人也设了防的。

    只不过由于临潢府一战事关国运,因此辽军原先驻扎在宋辽边界的精锐部队几乎都是抽掉一空,待临潢府被破的消息传来,并且也探知了宋军急速往边界增兵的情况后,辽军方面哪怕当真没有什么兵力可调,也还是硬着头皮从宋辽边界附近诸多城池的守卒中抽调了一部分,组成了“远拦子”部队,沿着白沟北岸交替巡逻。

    这“远拦子”说白就是游动探哨,不过由于辽军本身自带种族天赋,是个人就会骑马,是个会骑马的,骑术技能也差不多都点满了。所以在很多时候,辽国的“远拦子”在战斗力方面,要比宋军探哨“夜不收”更为强大和耐久。

    就目下白沟一线,每日出没在北岸的远拦子小队还真不少,虽然宋军还没有办法计算出对方的具体人数和规模,但也大致查探出如今巡逻在白沟一线的辽国探哨的据点,也就在北岸的永清和武清两个辽国边镇。

    但说先不管林冲领人去挖地窝子的事情,就说关胜领了一个指挥的人马,拖着大刀、铁镐也就出了大营,直往白沟河面上行去,左右看了看,便先选了大营靠东一面较窄的河段下手。

    自打宋军在白沟南岸的河边竖立营盘之后,虽然辽军每日里总会有远拦子打马跑到对岸远远的观望,但从未有过冒然越界的事情发生,而宋军来了之后,也时长就在河面上开凿冰面取水甚至捕鱼,辽军就算见着了也不当回事儿。

    所以,当关胜领着差不多五百来人又跑到河面上时,远远在对岸游弋的辽军远拦子虽然瞧见,但瞧着这些宋军一没有着甲,二也没有操持着弓箭或者神臂弓等远程兵器,一个个虽然拿着刀子、长矛,但更多的人拿着的却是铁铲、铁镐甚至还有锄头,辽军方面虽然大惑不解,倒也没有惊慌,甚至还派了几个大胆一些的慢慢摸近前,凑近来看看宋军到底要搞什么鬼。

    看了一会,发现宋军只是在河面上凿冰,虽然很奇快为什么弄这么多人来干这活儿,但也当真还是没放在心上。

    而关胜这边,莫约干了一个来时辰,待天色差不多快擦黑的时候,便也凿出了三尺见方,一尺来厚左右的冰块足有千余块之多,也将差不多二里来长的一段河面弄得是千疮百孔。不过也真叫他按照黄杰吩咐,探出了河面上冰层厚度深浅不同之处。

    就他探查所知,如今白沟上的冰层当真是厚薄不一,就这二里来长的一段,最厚的地方足有尺半左右,而最薄的地方则不足一寸。虽然关胜也不明白,同一段河面上,为什么有些冰层厚,有的冰层薄,不过黄杰说的道理不错也就对了。

    而后,关胜也就让大伙儿按照图示,将凿出了冰块看似胡乱,但实际上却是按照了一定的章法在河面上摆放起来,并且取出河水浇淋,果然不一会就牢牢冻住,与冰面连成了一体。

    然而,也就在关胜他们干得差不多,看着一大段河面上都横七竖八的冻上了参差不齐的冰块,别说快速通过骑兵,就是走人都需要小心翼翼才能通行的时候,却也听见对岸一直藏头露尾闪闪缩缩的辽国远拦子们突然老远呼啸一声,竟然奔出了百十人来,口中“呜噜噜”的发出怪叫声疾驰了过来。

    如今天色虽然开始擦黑,但能见度倒也还行,关胜起先听见辽军发出怪叫还有些心惊,因为他也在北地打过混,知道这是辽人发动攻击前的呼号,但待他仔细一瞧,发现冲过来的辽军一手持缰一手挥鞭,且骑弓都是插在弓囊之中,也就顿时松了戒备之心。

    先不说辽人敢不敢冲过白沟河面过来杀人,但说这这天寒地冻的,骑弓的弓弦若是不预先拿出用火烤过,则根本就不能用,太硬了。而若是已经烤过的弓,也绝不会再放回弓囊里去,因为这样又会把刚刚烤软的弓弦给冻硬了。

    “呜噜噜!”

    一百余骑辽军远拦子齐齐发出怪叫,从北岸约在千步距离之外的地方疾驰了过来,而宋军方面也是愕然之余,纷纷丢了手里东西,跌跌撞撞的迅速退到了白沟南岸。待辽军快要冲到河边的时候,便也瞧见他们骑术娴熟的从中间将队伍一分为二,又绕了回去,然后慢慢驻足岸边,隔着白沟河面哇啦啦的大声讥笑起来。

    似乎,这次假装的冲锋,当真将宋军吓得屁滚尿流了一般。

    关胜气得破口大骂,可惜辽人口中所出皆是鸟语,双方完全鸡同鸭讲,互相对骂了快有一炷香的时间后,辽人首先觉得无趣,便也打马向北转回。

    关胜被气得也是无话可说,看着辽人嘲笑而去,也拿他们无法,待他们走出个三五百步之后,便也下令众人转回收拾丢在河面上的工具。

    然而,也就在关胜领着众人转回河面之上,刚刚拾到好工具,正要转回的时候,却听对岸又是怪叫声起,回头一看那些该死的辽人远拦子居然又是调转马头怪叫着冲了过来。只是也如方才一样,并没有人拿出兵器,依旧是一手持缰,一手甩着马鞭,看样子又是想来吓唬人。

    关胜虽然是又好笑又好气,但也发现这一次手下的人也没了上一次的慌张,一个个不慌不忙的还是往南岸撤,却也胆大的回头操着南腔北调对冲来的辽人叫骂起来。

    然而……也就在辽人再次冲到河岸边的时候,突然却是见着远拦子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也抽出弓囊里的骑弓和羽箭,便张弓搭箭发动了抛射,关胜一瞧顿时感觉一股子血瞬间冲上了脑门,怪叫道:“坏了!辽人要开张了!”

    嗯!的确是“开张”,关胜可没敢想的是“开仗”,因为他在一瞬间想起了今日的黄历上写着较宜“开市”,而这“开市”不也就是“开张”么?(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五章 【不设防】

    “嘣!”

    百十丈角弓虽然开时参差不齐,但放时却也只能听见一声弦响!

    瞧着白沟对岸五、六十步远处辽人发起的抛射,关胜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些远拦子的弓弦不但烤过,便是弓身只怕也烤了,不然在这寒气逼人的大冷天里,被冻得僵硬的弓岂能发出这么清脆的声音。

    至于第二个念头,却是伸手把身边已然愣神的同袍拉到身后,而后拔出腰下的佩剑便也迎着箭雨来势冲了上去,将一柄三尺青锋舞得全是虚影。

    但……就算关胜武艺高强,也不过就能遮护三丈方圆的地方,五、六十步外抛射的箭矢,在空中飞行的时间也不过一息半,而后便也就听见“飒飒”的破风声在四周响起,跟着便是连续不断的惨叫!

    “快躲在冰墙后面!”

    关胜舞着佩剑虽然打掉了不少冲着自己飞来的箭矢,但却遮护不了几人,眼瞧着辽军远拦子开始做连珠发射,情急之下关胜倒也迅捷找出了应对的办法来。

    如今这一段河面上,倒也扎了不少冰墙,墙体虽然不高但也差不多接近四尺,躲在墙后避箭还是能行。听了关胜的招呼,他手下的宋军也没几个傻的,顿时各自连滚带爬的也就藏在了冰墙后面。

    耳边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就瞧见辽军的尖牙重箭一层层一片片的不断撒落,很快就在白沟河面上扎得到处都是,宛如平地长出了铁杆的庄稼一般。关胜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躲在冰墙后面,而是一面磕飞冲着自己奔来的箭矢,一面在冰面上疾走,由于他身上穿着宋军高级将领的制甲,自然是吸引住了远拦子们的注意力,在发射了三轮抛射之后,不少远拦子纷纷以他为目标开始了攒射。

    好一个关胜,一柄青锋在手舞出漫天剑影,只见人影不见剑,脚下不徐不疾缓缓而退,在叮叮当当声中,竟然能将射向自己的羽箭一枚不落的全数磕飞。直到关胜一连退了差不多二十来步,脚下踩实了河岸之时,才听对岸的远拦子们齐齐怪叫一声,便自收弓远遁而去。

    来不及抹除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关胜忙也呼喝周围的人迅速将河面上中箭的伤者先拖上岸来。粗略一点算下来,这一波居然叫辽人伤了五十几人不说,还有四个直接中了头颅,当场便了帐。

    不过还好,关胜亲自领着的这个作业面上有差不多五百来人,一成的伤亡倒也影响不大。此时远拦子们一击得手已经远遁,关胜忙也叫人先把伤者送回大营,又留下人拾到遗在冰面上的器具,便也急匆匆赶回大营报了讯息。

    也就在关胜回来报信的同时,韩进宝这边也是得了消息,主动领着人马出来接应。来到河边一瞧,也是气得不行,这时便有个虞侯出来请战道:“将主,许俺一队夜不收,定要为弟兄们讨回些公道来!”

    韩进宝正火大的时候,也不顾得多想,便也道:“贺虞侯,你且领一都人马自去行事就是!”

    不过也在这时,但见一个指挥小使出面道:“将主不可!来时上官有命,辽人纵然挑衅,也是严禁轻启战端,还请将主三思啊!”

    韩进宝气得大叫一声,但却眼珠儿一转,喝道:“休要胡言乱语!某家何曾启了战端?今日我军凿冰取水,河冰破裂,军卒失足落水,死伤数人罢了!贺虞侯,还不速速领人前去巡哨,更待何时?”

    一听韩进宝居然眨眼间寻着了这么一个借口出来,众人都是一愣之余,瞬间也是秒懂,当即那贺虞侯便也领命而去,其余人也是没了反对的借口,也都呐呐不言。当即韩进宝便也名人收拢河面上的杂物,便是连辽军射来的箭矢也都取了,共得箭六百余支,这才回营。

    比起关胜这般让辽人开了张的败兴之事来,林冲在营中试造的地窝子却是得了好消息,一下午的时间虽然挖出了三眼地窝子,只有一眼成功封了定,可一把火塘点起,便也果然发现黄杰所言非虚,比起四面透风的帐篷来,这地窝子可就暖和多了。

    当夜,这第一眼地窝子自然成了韩进宝自用之处,而后整个营地的宋军也是全数转职成为了土拨鼠一般,连夜打起了地洞来。

    此后一连几日,白沟南岸的宋军一面在自家营地里大势建造地窝子,一面也派出大队人马在白沟河面上造起了冰墙,并且哪怕燃料紧缺,就算拆了木栅来烧也要保持在岸边烧起火堆,好让负责保护的神臂弓射手能随侍烘烤弓身和弓弦。

    而辽国的远拦子们见着宋军有了防备之后,倒也收敛了不少,每日只敢远远的在北岸神臂弓射程之外窥探。

    而韩进宝也是自作主张的将这事压了下来,往上报去的消息当真是取水不慎,溺亡了数人。

    至于那贺虞侯,倒也不负众望,一连追踪埋伏了五日之后,终于在正月十三这日,于北岸的一处远拦子歇脚营地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一举歼敌二十七人,得马三十四匹,还生俘了两个辽国汉儿。

    急匆匆将两个俘虏弄回营地之后,都未用刑便也从二人口中得了几个叫韩进宝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

    首先便是,正月初一那日,辽国南京的统兵副都监耶律余睹,欲拥立耶律延禧次子晋王耶律敖鲁斡为帝,却被南京留守、宋魏王耶律和鲁斡之子,辽主耶律延禧的堂叔耶律淳从中破坏,而后耶律余睹裹挟辽主德妃还有晋王耶律敖鲁斡,以及数百南京的辽国贵族离城北逃,耶律淳则率领一万余南京留守的精锐皮室军前去追击。

    临走时,耶律淳下令宋辽边界的辽国守军主动加强巡逻,营造严守势态,好不叫宋军发现端倪。

    第二个消息,则是金国西路军打下临潢府后并没有停留,已经向辽国中京大定府攻来,如今整个辽北和辽西的军队都在往大定府火速增援,宋辽边界除了南京城中不到两万留守的轻骑,便也只有万余被外放出来的远拦子了。

    换言之,如今的辽国南京地区,守备力量几乎为零,南京城便说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也是恰当!(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六章 【进军】

    韩进宝忙也连夜将这消息用八百里飞递往东京报去,可是等了两日之后,却是接到了大名府发来的整饬军令,强令韩进宝部就地后撤三十里,让出白沟河一线。

    同时,白沟往西的巨马河直至安肃军、广信军一线的宋军也同样接到了后撤的军令。

    这时也才知道,赵官家终于下定了决定,认命秦州防御使、保静军节度使、卫亲军马军副都指挥使种师道为都统制,武泰军承宣使王禀、华州观察使杨可世为副帅,枢密使童贯为监军,太子赵恒为河东宣抚使,淮康军节度使、宣和殿大学士蔡攸与少宰王黼为副使,勒兵十万巡边。

    而且,目前种师道已经带着五万种家军从西北兼程赶来,童贯则领着太子赵恒、蔡攸和王黼已经抵达了大名府。

    韩进宝部所得到的情报也并没能送达东京,而是在抵达了大名府后便被童贯给拦了下来,更是童贯亲自下达了要求沿河各部宋军后撤三十里的命令。

    眼看着一个大好的偷袭机会,居然就此白白错失,御车军上下都是愤懑不已,但也无可奈何。虽然御车军的底子是从捧日军骑兵,但如今的御车军一无战车,二无足够的战马,成了一支四不像部队,也没有可能独力轻兵奇进去偷城,便也只能坐看这等天赐良机白白错失。

    果然,也就在宋军依照军令后撤不久,宋军夜不收便也从多路探得耶律淳于正月二十八从北路返回,拒探马所见军中携有囚车数十辆之多。

    然而,与此同时,童贯将太子赵恒等人留在大名府后,也只身来到了河间府。

    河间府所在,算得上是河北前线的中枢所在,童贯抵达后便也大力整饬前线军队,并且还将一封上奏给赵官家的奏疏,明发给了河北各战区的将官。

    奏疏原文如下:“臣仰遵睿训,付以北事,寅夕竭虑,深恐不逮,上辜委寄之重。臣窃惟复燕大计,昨正月间,女真下中京,余睹(人名)往云:中契丹分力枝梧女真之际,我乘机会进兵,收复殊省事力,既失此便,巳为後时。臣奉诏来北,星夜倍道,於四月二十三日到高阳关,整促行军之备。

    即见河朔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之用百无一有。如军粮虽曰:见在粗不堪食,须旋舂簸仅得其半。又多在远处,将输费力。军器甚阙(缺),虽於太原、大名、开德支到,封椿各件不足、或不适用,至於得地版筑之具并城戍守御之物悉皆无备。

    盖河朔二百年未尝讲兵,一旦仓卒,责备颇难。臣近闻易州军民万人延颈引兵以献城垒。又西兵未来,未敢出应,致彼复疑……”

    纵观这奏疏手下,所言之物自然是叫人大开眼界的,童贯眼下之意,便是河朔地区的将兵骄惰,不练阵敌军。须用之物百无一有,也就是军需物资要什么没什么,其中军粮充其量只有帐面上的一半。

    总之,童贯想要表达的想法是:河朔地区一百多年没有打仗了,依靠这样的军队打仗,一旦打起来,恐怕要误大事。

    所以,倒也不难明白,得了韩进宝报上的消息后,童贯反倒下令要宋军后撤,想来是害怕一个不慎,偷鸡不着还蚀把米。

    但说童贯于正月二十六抵达河间府正式开府建牙,二十八便也下令分军,将纸面上的二十万大军分为东、西两路军,其中以雄州和广信军为东西路军的防区,并且将种师中所领的五万种家军和四万御车军全都拨在东路,驻扎白沟一线,以清州为支点。

    东路军中,武泰军承宣使王禀率领前军,杨惟忠率领左军,韩进宝率领右军,王坪率领后军,赵明、杨志、林冲率领选锋军,种师道以都统制兼东路军总指挥自领中军。不过种师道这次的安排,却也大出了许多人的意料,因为西军常用的乃是五军阵,但这次却调整成了六军阵,即前后左右中军再加选锋军的阵式。

    此外,辛兴宗统率西路之兵,驻扎范村,由杨可世、王渊统率前军,焦安节统率左军,刘光国、冀景统率右军,曲奇、王育统率後军,吴子厚、刘光世统率选锋军,并听刘延庆节制。

    童贯后于二月十九抵达雄州(就是瓦桥关,周世宗夺得三关后,将瓦桥关改为雄州,今天的河北雄县),那时诸路人马已经到齐。便也在雄州召集各军主将议事,二十二日诸将齐聚商议进兵,种师道说:“今日之事,譬如盗入邻舍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且师出无名,事固无成,发踪之初宜有所失。”

    童贯则回答到:“今日之军事,上(皇帝)既有成算。第籍公威名以镇服耳(也就是借用你种师道的威名,让你出任都统制)……因出御笔、俾不得辞(因为是皇帝亲手写的命令,你不能推辞)。”

    杨可世便也向童贯请求道:“事起之由,毫发未尝预,一旦临利害。若仓卒失计,我辈要领固不足惜,恐有不虞,辱国为重,愿熟计而後行(杨可世是童贯一手提拔的爱将,请求等到商量妥当再进兵)。”

    童贯不说话,知雄州和诜在座诸人嘲笑杨可世道:“你平时自夸能敌万人,胆气绝人,视堂堂之师如摧拉枯朽,今日观了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

    杨可世这才默然不语,童贯即以和诜为种师道的副手,以杨可世为前军统制,同时下令招募勇士在边境上来回驰骋,散发招降的檄文,但军队不得过界挑衅。

    童贯继续沿用皇帝的圣旨,不得杀人,现在看看苗头不对,又害怕了,再命令军队不得过界挑衅,。

    到了三月十五日,前军统制杨可世听说燕人早就准备迎接王师的到来,若王师入境,必箪食壶浆以迎。于是率领轻骑数千,直欲取之,至兰沟甸被辽国宗室耶律大石所掩杀,结果大败而还。

    三月二十八日,种师道在童贯的一再要求下进兵白沟,(就是界河拒马河),但才到河边,正欲打造栈桥和渡船,准备过河的时候,又接到童贯的军令,强调就是不得杀辽国一人一骑。

    旋即杨可世即遣骁将赵明率军持黄榜旗前往边境招降,实际上赵明所率宋军和辽**队已成隔河对垒之势,而赵明占据桥头向辽军招降还派人把黄榜旗送到辽军那里去,却是自己送上门找死了。(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七章 【又是大捷】

    如今辽国的情势十分危急,前主耶律延喜被金国俘虏,而后如今耶律淳虽然还未称帝,但他准备自己上位的苗头已经有了,辽国如今并非是群龙无首。

    而这个时候宋军居然敢把招降的榜文送过去,明显就是打脸啊!

    当即辽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来对宋军发动了进攻,虽然兵力不足,但耶律淳手下的辽军几乎清一色的骑兵,在机动力方面比起宋军步卒要强太多,再说如今早已开河,宋军要过河来攻,要么走栈桥,要么用船渡,而辽军作为防守一方,可以用的战术也就多了。

    四月初五,种师道亲自抵达东路中军指挥渡河,选择的抢滩登陆地点位于白沟河的东段一处河湾,此处三面被河水环绕,一旦渡过河去建立滩头阵地,也不怕辽军从两面来袭。

    然而,这日一早,宋军刚刚把渡船和木筏等物准备好,正要渡河的时候,便也见着一部至少过万人的辽军也是迅速抵达了北岸。种师道忙也要杨可世所部将士临河布阵,分遣赵明、韩进宝麾众还击,辽**队隔着河岸挥舞军旗指挥军队作战,骑兵随着旗帜所指的方向向西奔驰。

    杨可世便对诸将说:“下流必有可涉水渡河之处,须分兵据之。”

    随后杨可世自领一部步卒往下游移动,并会合了种师道派遣来支援的泾原路将领赵德,而赵德的部队也是步卒,两部又往下游急性了一个多时辰,实在难以为继只能就地结阵休整,但两人部众还为休整完毕,辽军已渡水掩杀而来。

    赵德是个老将,知道形势不妙,便劝杨可世坚守待援。但杨可世觉得宋军已经结阵,而辽军虽然骑马但却是疲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便也强令还未缓过劲来的宋军变阵迎敌。

    然而,杨可世既高估了宋军的连续作战能力,也低估了辽军的求战决心。杨可世手下的宋军全副武装疾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士兵体力的恢复时间不足,因此在进行变阵的时候慢了半拍,而辽军虽然一路疾驰,但因为一直憋着口气,不论人、马都未放松过,所以此时反倒能鼓足了余勇亡命突击,因此未等杨可世反应过来,宋军前阵便被辽军骑兵踏破。

    在慌乱中,宋军步卒也未能阻止起有效反击就被冲散,而且也被辽军骑兵分左右翼分割包围,杨可世一百余骑亲军前去救援,一个不慎之下身中四矢,最重之处是左肩中了一支抹有狼毒的铁蒺藜箭,幸亏赵德组织起弓弩手进行反击,又派出敢死之士使陌刀杀入辽军骑阵专抗马腿,这才救出了浑身浴血的杨可世。

    待赵德稳住阵脚之后,又守住了辽军一波冲击后,辽军将领见宋军增援的骑兵已经赶来,这才迅速退走。

    当夜,杨可世在大帐由种师道亲自为他疗伤,呕血三升险些小命不保,最终还是由韩进宝部派出的军医为他取箭并缝合伤口,才算稳住了伤势。

    不过,遭此一击,宋军东路虽然伤亡不大,但渡河作战的先机已失,且渡河出辽军也加强了戒备,所以这一次抢滩登陆作战只能作罢!

    而西路军方面,当日童贯也是令辛兴宗驻军范村,并派出使者传檄,但却遭到了辽军的主动突袭,前军王渊一部两千步卒结阵不稳被辽军踏破全歼,王渊当场战死。辛兴宗又急拍左军焦安节领骑兵一千,右军刘光国领重甲兵一千、弩手五百、刀牌手一千五百紧急驰援,结果焦安节的一千骑兵直接送菜,只是一阵便被辽军重骑冲散,焦安节中刀堕马被俘,一千骑兵折损近半,直至刘光国所领的步卒赶来结阵稳住阵脚,这才把辽军骑兵驱散。

    眼看看到东西两路军战况不利,童贯只能要求各部严守本阵,又请了种师道连夜去往雄州商议。

    种师道到了雄州,倒也提出如今对岸的辽军并不多,也就是两三万人的样子,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对方全是骑兵,虽然进击失败,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童贯却是不怎么认为,这东西两路一战下来,收拾下来的辽军死伤不过一千余人,可宋军的伤亡却是死三千二百余,伤六千余人。

    也即是说,只是第一战,双方的伤亡比可就答道了十比一,宋军如今的确满打满算有二十万人之多,可显然不够人家两三万骑兵消耗的啊!

    所以,童贯再次独断专行,要求宋军还是界河边上后撤三十里,重新整编训练,再做打算。

    不过,这次的战况,在童贯的春秋笔法之下,自然又是大捷:杀敌一千两百,生俘八百余人,收得马尸三千余匹,活马三百余匹,所得兵器甲胄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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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八章 【问计】

    东京城内,有关这次出击辽国的各种小道消息自然是穿得甚嚣尘上。

    每天,面北的各个城门前都云集了许多带着笔袋和书札的酸文贩子,自带桌椅板凳就守在城门口处,候着带有前线战报或是军情的快驿和飞递,在入城查验文书的间隙看看能不能探得什么消息。

    碰到了快驿还好,至少快驿不能直接冲门而过,需要停下马来查验告身文书,这个时候酸文贩子们便也讨好的送上一口茶水或是小食,随口探问几句消息。若是碰上飞递,虽然拦不下来,但也能从飞递背上的认旗还有身上的尘土以及驿卒的精神面貌分析出许多东西。

    不过,但童贯将前线“大捷”的消息,用六路飞递送回东京的时候,六批驿卒却是得了吩咐,分走东京东、北、西上面的城门入城,一路疾奔的同时不忘高喊“前线大捷”,第一时间把胜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汴梁。

    “大捷?嘿嘿!又是大捷?童贯这厮出去打仗,好像没有那次不是大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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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三九章 【兵出雁门】

    入得升平楼一瞧,在座之人倒也不多,文有老余深和三司与各部的主官,什么周邦彦、李邦彦也是有一个算一个没跑儿。武将那边也是一排全都头发花白的老帅,虽然大多黄杰都不认识,不过这伙人却是一个个都要起身给黄杰这个新晋的车骑将军见礼。

    至于赵官家,则是一脸愁云惨雾的望着一幅宋辽边界的巨大地图,只是这地图抽象得就跟山水画一样,上面也没有标示出什么敌我军力事态,黄杰实在想不明白看着一幅这样的地图有什么好愁的。

    落座之后,赵官家也没忙着找黄杰说什么话,而是忙着与一帮老帅研究攻辽方略,也容得黄杰用这个时间好好看了看兵部职方司从辽国境内发来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倒也不多,只是说金国西路军于三月初八挥军五万从临潢府出发,于二十九抵达了辽国大定府城下。并且金军还带着辽主耶律延喜,让耶律延喜叩城劝降,大定府城守萧公望不从,还称这个耶律延喜是假货,险些一箭把他射杀在城下。

    其他的消息倒也不多,只是有一点值得关注,那就是辽国中京大定府也算是一座大城,城中守军便号有五万,而百姓的人数据说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金军五万人便敢来攻城,而辽军有五万守军却不敢出城迎战,倒也叫人唏嘘不已。

    这辽国中京大定府本是建在老哈河冲积平原上,北有七金山(今九头山),西眺马盂山,南濒老哈河。史载辽圣宗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路过这里,遥望南方霞光闪烁,有郛郭楼阁之状,一派瑞气,因议建都。

    后历时三年,于统和二十五年五日竣工,辽中京城的布局仿北宋都城汴梁城,分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东西长八里有余,南北宽约七里;内城东西长四里,南北宽三里,内外两城略呈“回”字形,是一座仿宋城仿得特别彻底的辽国重城。

    只是,当初二三十万大军云集在临潢府城下与金军决战,都没能保住这辽国的首都,如今只有五万守军的大定府,显然……大宋君臣都不看好它能守得住就是了!

    而如今摆在大宋眼前的问题,就是它要真守不住怎么办?

    要知道,这大宋和金国约定攻辽的利益分配,可是大宋取辽国燕京析津府,金国取辽国中京大定府,并以两京之间以辽国北安州(今河北承德)滦河为界。可如今人家金人都已经兵临城下了,宋军却还被堵在宋辽界河边上,这要是金国抢先攻下了大定府,谁敢指望金人守约不过界来?

    看完了资料,黄杰又陪坐了小半个时辰,也算看出赵官家如今的六神无主,由于举朝当中,最能出主意的(如蔡攸、王黼)和最能打的(如种师道、童贯)都不在身边,所以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找来的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帮人闲聊罢了!

    毕竟,赵官家自己心头也是清楚,具体前线该怎么打,还是得由童贯和种师道说了才算。

    黄杰也是无可奈何的闲坐了好一会,总算也听着了一个像样的办法,但见赵官家与一个身穿西军制甲的老帅问策,那老帅给出的建议却是收拢整个攻辽军中的骑兵,绕道代州雁门关进攻辽国的应州和西京大同府,拿下大同府后,再绕道北面的归化州南下进攻析津府。

    从地图上看,这一圈迂回路途倒也不算太远,若从雄州算起也就两千余里路程。

    不过,如今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巡边,并且军中的骑兵也有五万,但这五万却是个虚数,要知道种师道从西北带来的五万精兵里也就只有两万全须全尾的骑兵,然后河间府、大名府包括雄州在内本地驻守宋军当中,简拔出来可以称之为“骑兵”的部队也不过万余人,再算上御车军中有马可骑的八千骑兵(御车军的底子是捧日军,自然被有一个算一个),再加上各部主将的亲卫部队,这才勉强凑出了“五万”骑兵出来。

    也别笑大宋的军队这般计算战力,大宋一不缺钱,二不缺人,可唯独就是缺马,而马这个问题就眼下而言也偏偏是用钱无法解决的问题!

    黄杰听那老帅的战策倒也有些意思,左右看看,真也是巧了,“纤手破新橙”的周邦彦周老湿正好坐在身后不远,黄杰便也使了眼色与他,周老湿倒也懂事的靠过来,一问才知道这老帅姓折名克忠,曾是府州(今陕西省榆林市府谷县)经略安抚制置使,大名鼎鼎折家将之后,如今也是因为“边将戍朝”而在朝中坐镇。

    折家将的大名,在此时可是比杨家将不遑多让的,从唐代初年至北宋末年,折氏数百年间世居府州,“内屏中国,外攘夷狄”,五代诸国与北宋为减轻西顾之忧,皆许其父子兄弟相传,袭其世次。

    却也说,这老帅折克忠所提议的策略倒也真有些意思,便是黄杰也忍不住暗中推演起来,若真能组织起数万大军兵出雁门关直逼辽国西北重城大同府,未必不能偷个鸡,但问题的关键还是没解决,那就是……宋军骑兵若是怼上了辽军骑兵,还是弱鸡碰上了老虎,怕最后也还是要失把米啊!

    你看看,若是宋骑与辽骑有一战之力,何必迂回上千里去偷鸡?

    既然没有一战之力,你去偷鸡……又怎么可能偷得着呢?

    却说这时,赵官家正好也是被勾起了兴趣,便去问另外一个老帅有关雁门关的情况,黄杰想想便也起身来到折克忠边上见礼,便也大胆来问道:“敢问折老相公,不知府州折家军中有几多骑兵?若是兵出雁门关,可能派出几多折家军策应?”

    折克忠曾是经略安抚制置使,这经略安抚制置使也被人俗称为“经略相公”,所以他自然担得“老相公”的称谓,听着黄杰直接来问,折克忠想也不想便也答道:“府州军中有精骑两千,精锐步卒一万,若是当真能够行得此策,自然是要全力佯攻辽国武州、朔州策应。”

    这府州所在,正是在代州的正西面,但却被辽国的武州突出部所隔断,因此折克忠的佯攻策略倒也不错,由折家军出面来佯攻辽国的武、朔二州,掩护大军从雁门关向北急进直突辽国西京大同府,或许能够得手。

    想了想,干脆黄杰便也拉着折克忠来到楼中的地图前,使人拿来笔墨,将折克忠所知的武、朔二州兵力情况,以及得自兵部职方司的辽国西京情况备注在地图上,慢慢推演起来。

    很快,二人的行为也就引起了升平楼中诸人的注目,便是赵官家也忍不住起身趋前来瞧。(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六百四十章 【大同韩氏】

    不用说,折家军长期镇守府州,自然将对面辽国武、朔二州的情况掌握得门清儿,这次金辽决战临潢府,辽国因为当初吃了下了宋辽和亲的这颗“毒丸”,加上大宋东京又还无巧不成书的遭了黄河决堤的巨大水灾,因此心中笃定的将宋辽边界的守军抽掉一空。

    想想看,仅是辽国燕京析津府这么重要的地方,也才留下了两万多守军,这武、朔二州还有大同府留守的部队又能多到哪里去。根据折家探马的消息,如今在武州的留守辽军不超过六千,朔州因为直面雁门关,倒也是宋辽西部地区的防守热点,所以守军倒也多些,约在万人上下。

    至于大同府,则据说只有三千人马左右,不过若是算上府中富户豪门蓄养的家丁、私奴和武备力量,凑个万人也不算多。毕竟大同府也是辽国大城,城中百姓据说能有二十万之众。

    不过,按照折克忠的说法,他有把握挥军攻克的大同府的信心,是因为这大同府的城守既不姓耶律也不姓萧,而是姓韩,名伯实,乃是辽初有名汉臣韩德让的后嗣。且韩氏一族镇守大同府算下来也有四代人了,与镇守了府州差不多六代人的折家可谓是硬杠了上百年的死对头,因此互相太过熟悉,所以折克忠认为他有把握劝降韩伯实,让他乖乖献出大同府这座辽国西京。

    说起韩伯实,就不得不说乃祖韩德让,这韩德让的祖祖父韩知古,乃是唐末被掠至辽地为奴,后官至中书令。父韩匡嗣官居南京(今北京)留守,封燕王,后因与宋军作战失败,遥授晋昌节度使,降为秦王。韩德让自幼受家庭影响和父辈熏陶,智略过人,深明治国道理。初侍辽景宗以谨饬闻,加东头承奉官,补枢密院通事,转上京皇城使,遥授彰德军节度使。

    当然,他这官场经历这还不算什么,更为传奇的是,当初大名鼎鼎的承天皇后萧绰(也即辽国萧太后)本是要嫁给他的,只是被辽景宗横刀夺爱,但据说后来辽景宗死后,二人如夫妻般生活。

    再后来,萧太后为笼络韩德让,使其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私下对韩德让说:“吾常许嫁子,愿谐旧好,则幼主当国,亦汝子也”。

    这话的意思非常直白:我曾经许嫁于你,愿谐旧好。当国幼主,也就是你的儿子了!

    从此,韩德让处于监国地位,到了统和元年(983年),萧太后在韩德让支持下实行汉法,加封韩德让开府仪同三司,兼政事令。统和四年(987年),宋大举攻辽,韩德让从萧太后拒宋,败宋,封楚国公。师还,韩德让在萧太后支持下,团结契丹贵族和汉族中有治国才略之人,实施选官任贤,不分番汉,考核官吏;确立科举制度;清理辽世宗以来的滞狱;减免遭受战争、自然灾害灾民的赋役等改革措施,使辽代中期出现了兴旺繁荣局面。

    而萧绰对韩德让的恩宠犹不满足,更是想要在小皇帝面前将“君臣”这一名份也欲去掉。于是赐韩德让皇族姓氏耶律,赐名隆运,封晋王,隶属季父房,辽圣宗从此得称韩德让为亲叔叔了。

    韩德让像辽国历代皇帝和摄政太后一样,拥有自己私人的斡鲁朵(宫帐)、属城,万人卫队,直如辽国的太上皇。史载:“德让无子,初以圣宗子耶律宗业为嗣;又无子,以魏王贴不(宗熙)子耶鲁为嗣;天祚立,以皇子敖鲁斡为嗣。”

    因为韩德让无嫡子,于是规定皇室每一代都贡献一个亲王作为韩德让的后嗣

    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萧绰亲率大军二十万南下攻宋,军队一路推进,到达澶州城,直逼百里外的东京汴梁城。北宋朝廷一片混乱,甚至有大臣们建议弃城逃跑,迁都江南或者蜀中,宋真宗在宰相寇准的鼓励下御驾亲征,在澶州城下,与萧太后签订了“澶渊之盟”。

    萧绰和韩德让联手完成了这最后一战,又过了五年,萧绰自感身体每况愈下,于是在圣宗统和二十七年(1009年)的十一月为儿子耶律隆绪举行了传统的“柴册礼”,还政给儿子。这时候,她已经在南京城(韩德让的封属)开始修建新宫了,于是打算到南方去疗养,不料走到半途,一病不起,逝于行宫,享年五十六岁,死后葬在辽乾陵之中。

    萧绰去世对于已经年老的韩德让来说,也是一重极大的打击,他的身体也自此垮了下来,尽管圣宗耶律隆绪率诸亲王像儿子一样亲侍床前,皇后萧菩萨哥也亲奉汤药——耶律隆绪一直和韩德让亲如父子,感情始终不受皇权和时间的影响,

    尽管帝后殷勤服侍,韩德让的生命仍在急速消逝中,就在萧绰去世后的第十五个月,韩德让也随之去世。辽圣宗耶律隆绪亲自为韩德让举行了国葬,并将其安葬在萧绰的陵墓边,使韩德让成为葬在大辽皇陵中的唯一一个汉人和臣下。

    至于镇守大同府的韩伯实这一支,自然不是韩德让的嫡出,但在辽国也算恩宠有佳,受封镇守大同府,至今已经是第四代了。

    因此,折克忠认为,只要许诺韩氏继续镇守大同府,赚韩伯实来献城应该不难,但空口白话劝降显然是难以打动对方的,只有派出大军急进,也来一个兵临城下方才有胜算的可能。

    对此,黄杰怎么想的也就不去说了,赵官家却是深以为然,当即便也研究起了如何招降韩伯实的可能性来!

    只是宋廷君臣的这般构想,对黄杰而言无疑是纸上谈兵,因为东路巡边的大军最终处置权,显然还是在种师道和童贯手里,要他们把整个东路军里仅有的五万骑兵都抽调过来行此“险招”,先不说成了是算谁的功劳大,若是败了……谁来背锅?

    折家军就不说了,人家也就一万两千人的部队,只要真能牵制住武、朔二州的辽军,不论胜败都是大功一件,可要说五万骑兵出了雁门关后有什么不测,或是跑去大同府兵临城下却不能成功劝降韩氏一族,这后果可就……难说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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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