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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龙颜震怒

    看着一份又一份弹劾杨廷和的奏疏,朱厚照的脸色愈来愈差,紧咬着唇角,有些气愤。

    是的,气愤。

    他可是打了赌的啊,按理,从前即便有官员犯事,大家痛斥,可是一般情况,这第一日,是不会有人急着罗织其他罪名的,今日……莫非见了鬼吗?

    难道一切都如春秋说中了,不,他不信,因此他不由认真的看起面前的每一份奏疏。

    他一份份的看,渐渐发现,这样的奏疏竟是愈发多了起来,勐地,他看到了一个熟名都察院佥都御史曾文广。

    竟还有他?

    这曾文广可谓对杨廷和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是不顾一切的破口痛骂,还揭发了杨廷和次子杨以及弟弟杨廷平的诸多不法之事,甚至要求皇帝诛杀杨氏一族,以儆效尤。

    朱厚照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到了文字背后的冰冷,连平素杀人如麻的朱厚照,都不禁感觉后襟有些发凉。

    真是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世间的人都是自私自利。

    坐在一旁的叶春秋,冷静的看着朱厚照,其实看朱厚照地表情,叶春秋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很明显,一切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肯定有人跳出来节外生枝。

    他们不会单纯的揪住杨廷和舞弊一案,因为有的人急了。

    这……一切其实都很好理解。

    对于寻常人来说,杨廷和的舞弊,可恨到了极点,所以某种程度,绝大多数的奏疏和抨击,完全是出于气愤和跟风。

    可是有一个群体却是不一样,他们是杨廷和的党徒,这些杨廷和的门生故吏。

    在杨廷和得势的时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杨廷和之间的关系,见了人都是左一口杨公,右一句杨公如何如何,这朝野内外,谁不晓得他们的关系。

    而今杨廷和获罪,眼看着是永世不得超生了,他们这些人反而害怕起来,人一害怕,就会想尽办法的去撇清和杨廷和之间的关系,所以别人去骂,自己也得骂,别人只是就事论事,自己为了尽力撇清杨廷和的关系。

    则需骂的更加厉害,不但要骂,还要揭发要检举,要大义灭亲,要让人知道,自己早就深深痛恨杨廷和的所为,自己这是忍辱负重,否则将来陛下要清查杨廷和的案子,牵连上了自己,那么这乌纱帽便要落地了。

    所以曾文广揭发了杨廷和,那御史张和也毫不犹豫的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检举。

    本来这只是他们的一道护身符,将来真要清算杨廷和的时候,牵涉到了自己,自己大可以将奏疏拿出来,为自己辩护。

    我哪里是杨廷和的门下走狗了,你看,我和他可没有半分的关系。

    一般情况,这种奏疏,陛下是不会看的,往往最后会束之高阁,因为骂杨廷和的人太多了,陛下即便看了,也不会往心里去,那杨廷和本就是个十恶不赦之徒,多一条罪状又怎么了?

    可是杨廷和这事却不一样,因为朱厚照和叶春秋打赌了,也因为这场赌局朱厚照才真正的留了心。

    朱厚照本是绝顶聪明之人,若是他漠不关心的事,这倒无妨,可是一旦关心起来,朱厚照不免发现出了许多蛛丝马迹。

    这令朱厚照看到了什么叫做无耻,又是什么叫做臭不要脸,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朱厚照将奏疏搁下,突然面目变得深沉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眸沉沉的眯了起来,微抿的嘴角透着几丝苦笑。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傻子,呃……即便是朱厚照。

    平时的时候,朱厚照被人忽悠,不过是因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关心着自己想要关心的事。

    可是现在,这场赌局之下,却令朱厚照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压住心里的怒火,想到这群混账东西,害自己输了赌局,便不禁心里恼火,接着面色阴晴不定道:“诸位师傅,这曾文广,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啊。”

    李东阳和王华、谢迁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明白了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实乃正常之举。

    叶春秋却是不由道:“曾文广,陛下,这曾文广莫非是在为杨廷和辩护吗?”

    这句话很厉害,因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朱厚照面色冷冷一抽,旋即深沉道。

    “嗯?怎么,为何春秋以为,他会为杨贼辩护?”

    叶春秋哂然一笑,不禁微微摇头道:“听说,曾文广和杨廷和相交莫逆,平时,他一直以杨廷和的门生自居。”

    说到这里,朱厚照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寒到了骨子里。

    原来世上,果真有这样的人。

    杨廷和固然有罪,这是一回事,可是这曾文广,转手就卖了自己主子,这样的人,可有半分忠心吗?

    若是将来……

    朱厚照不敢往下去想,突然拿出了奏疏,气愤的在御案上拍了拍。

    “看来,他们关系走的很近了,难怪他能知晓杨贼这么多内幕,可是朕倒是想问一问,何以他此前就知道杨贼这么多恶行,身为都察院佥都御史,为何不及早奏报。”

    李东阳等人心里已全部明白了,联想到昨日叶春秋所说的赌局,这显然是叶春秋痛打落水狗的谋划。

    只是……这些毕竟和李东阳无关。

    李东阳不禁好奇,困惑地道:“陛下,不知曾文广弹劾了什么?”

    “自己看罢,好好看看,还有这一份,这一份,还有这一份……”

    朱厚照怒气冲冲的指了指案上的奏疏,面色微拧,露出痛恨的神色。

    刘瑾忙是取了奏疏,送到了李东阳面前。

    李东阳不露声色的迅速接过奏疏扫视了一眼:“是啊,老臣也觉得蹊跷的很,这些恶行,也不是昨日才发生的,怎么突然就都在今日弹劾了呢。”他的话说的很慢,似乎在斟酌着用词:“尤其是曾文广等几个御史,他们平时和杨廷和交好,为何不曾揭发他们,现在好了,杨廷和东窗事发,却都争先恐后,只怕,他们有负御史之名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挫骨扬灰

    过犹不及,这便是过犹不及。

    因为想要撇清关系,反而矫枉过正,把人得罪光了。

    这种趋炎附势之徒,自然是最教人瞧不起的,对朱厚照来说,这些杨廷和的余孽害自己输了赌局,也让自己看穿了他们的无耻,可对李东阳呢,这种丧家之犬,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丁点的价值。

    你富贵的时候,他攀附于你,奉承你,对你毕恭毕敬的,有种以你马首是瞻的意思,可是等你落难的时候,他反而落井下石,像疯狗一样的咬你一口。

    说句难听的话,昨天夜里,确实有不少人连夜给李家送了礼,自己还有几个门生,似乎和他们关系不错,曾文广这些人,颇有几分改换门庭的意思。

    可又如何呢?

    哪一日若是李东阳落难,即便自己搭救了他们一把,怕是将来,也难免会被人咬一口吧。

    人就是如此,虽然明知世间险恶,晓得人情薄凉,可总还希望,那些攀附自己身上的人,有那么几分真心,又宛如那些富贵人家对自己的侍妾一样,总也希望对方能有几分感情。

    可若是没有,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意义。

    李东阳轻轻瞄了叶春秋一眼,心里便知,一场株连开始了,所以当他说到有负御史之名的时候,语气稍顿,旋即道:“老臣以为,杨廷和十恶不赦,党羽甚众,这些人平日为虎作伥,隐瞒杨廷和的罪责,现在杨廷和东窗事发,却一个个跳出来攀咬,实是为人臣者之耻辱。

    陛下励精图治,今日却爆发了这样的惊天弊案,此时天下舆情汹汹,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单单处罚一个杨廷和,如何能安诸生之心,不妨,就借着这一次机会,好好的肃清一下吏治。”

    “很好。”朱厚照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即便应下了,口气里透着几分痛快。

    很难得的是,在这个问题上,内阁与宫中保持了一致,朱厚照怒气未消,面露恨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严惩不贷不可,决不轻饶。”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东阳便觉得自不必再说下去了,既已有了结论,镇国府、宫中和内阁,都巴不得曾文广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李东阳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臣此番来,是因为鞑靼使节的事,这一次,鞑靼人又派来了使节,臣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果然,他们抵达了大同,与大同镇守交涉,却是传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希望镇国公与他去大同城外一会。

    那巴图蒙克,想要亲自会一会镇国公。陛下,臣以为,这似乎是挑拨离间之计,莫非,他自以为镇国公与金帐夫人的关系,便可招降纳叛吗?”

    那巴图蒙克,给朱厚照和叶春秋的印象,可谓狡猾如狐,现在无端派了使节,而且希望叶春秋前去会面,这显然是暗藏了什么阴谋诡计。

    巴图蒙克竟然来了。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眼眸沉沉的眯了眯思虑一会,继而道:“此人,竟有如此胆色,朕还是小看了他。”

    是呢,眼下鞑靼和大明已经反目,他还敢伪装使节,出现在大同,说是孤胆英雄也不为过了。

    叶春秋也不由震惊,他想到了巴图蒙克无数种花招,唯独没有想到这一个。

    难道说他想鱼死网破,亦或是……

    叶春秋蓦地眼眸一闪,似乎察觉到了巴图蒙克的意图。

    若是自己不去见,就显得自己胆小如鼠。

    可一旦去见了,那巴图蒙克肯定是密谈,自己即便详尽的禀告朝廷,将谈话的内容相告,陛下当然对自己深信不疑,可是别人呢,别人会完全信任自己吗?

    更可笑的是,鞑靼人自去岁的一场败仗之后,确实声势大不如前,鞑靼人只尊崇强者,巴图蒙克的威信已经开始动摇,可是这一次,他孤军深入,足以显露出他无畏的气概,毕竟不是每一个鞑靼人,都敢带着一小批的护卫出现在汉军面前的。

    这种浑身是胆的人,会重新激起鞑靼人对强者的膜拜。

    而且,他已料定,大明是礼仪之邦,断然不会加害他,他才如此百无禁忌。

    何况,杀了他又能如何呢?

    他既然来了,肯定是将绝大多数的权利暂时给了自己的几个儿子,朝廷即便杀了巴图蒙克,也是于事无补,非但会让人觉得耻笑,反而会令所有的鞑靼人同仇敌忾。

    鞑靼的实力,并不会减少半分,只会激励他们骨子里的热血,一定要与大明拼个你死我活。

    无论怎么做,都是讨不到好的。

    巴图蒙克真是打的好算盘,这一步简直走的是天衣无缝了,几乎没破绽,没任何问题。

    叶春秋拧起眉头格外认真的想了想,很快心中便有了主意,便问道:“敢问李公,大同那儿的消息之中,那巴图蒙克,还说了什么?又为何要让我去见他。”

    李东阳眉头深深拧了拧,继而叹了一口气,平淡的说道:“他说,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女婿。”

    这……

    摆明的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了。

    叶春秋感受到王华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善,不禁苦笑,朱厚照则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宛如在看笑话一般。

    李东阳显得很淡然:“陛下,若是镇国公无动于衷,就显得朝廷无礼了,来者是客,即便是巴图蒙克,也是如此;何况,若是不去,不免使人认为,朝廷怕了一个只身入大同的鞑靼汗,大明与鞑靼,迟早要刀兵相见,可是朝廷断不可输在气势上,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呢?”

    “何况……”李东阳深深看了叶春秋一眼,“老臣敢用人头作保,保证镇国公对陛下的忠心,镇国公绝不会听从巴图蒙克的巧言,而与巴图蒙克有什么私密,要去见,不妨就大大方方的去见,并无不可之事。”

    朱厚照嘴角轻轻一扬,面露几丝冷笑:“他向朕挑衅,朕当然不会让他小看,只不过……”

    ……………………

    今天亲戚结婚,在外面忙了一天,头昏脑涨,半夜才回来,第三更送到,待会儿还有第四章,抱歉。(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朕的宿命

    叶春秋一直相信,任何人都会有一个宿命。

    自秦始皇建长城以来,一条崇山峻岭中的城墙,便将世界一分为二。

    一边是丰饶之地,一边是苦寒之所。

    大漠里的人,自一百五百年前的秦汉以来,便注定成了关内民族宿命中的大敌。

    双方之间永无休止的征伐,既非来自于刻骨的仇恨,也谈不上积攒了所谓的冤仇。

    这一些,都不是战争的理由,就如当初的时候,曾经也有过互市、和亲,可这些,照旧也没有阻止过战争的步伐。

    很多时候,战争很简单,一群处在苦寒之地的人,没有任何的出路,面对着饥饿和无休止的暴雪,他们既然无法改变那片给予他们无尽痛苦的天地,那么就只能南下,一次又一次,永无休止。

    而现在,大漠中曾被太祖和文皇帝打断了嵴梁地饿狼又重新舔舐了伤口,积蓄了力量,一个叫巴图蒙克,这个来自于黄金家族血脉的人,自称北元正统的男人,不但一统了几乎绝大多数蒙古草场,甚至已趁机将吐鲁番和赤力巴里也收入囊中。

    或许巴图蒙克的重心,在史上,可能致力于向西和向北的扩张,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得不正视出现在大漠的镇国府,不得不正视涌入关外的汉人了。

    这个大漠的雄主,显然也意识到,一场关乎于鞑靼人的生存之战即将揭开帷幕。

    两国之间的角力,包括了连纵合横,包括了外交上的烽火,包括了经济上的勾心斗角,不过对于鞑靼人来说,他们曾经几乎征服了半个世界的祖宗们,只教导了他们一个解决争端的办法……一决死战。

    这便是鞑靼人,没什么花招,没什么道理可讲,没有所谓的昭昭天命,什么吊民伐罪,他就是你揍你。

    野蛮,就是整个朝廷对鞑靼人的印象,这个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不过现在,巴图蒙克这只狡诈的狐狸,似乎又玩了一手和其他鞑靼人全然不同的花招。

    而这花招竟让他们看不明白,让他们还完全反应不过来。

    一个野蛮的人突然变温和了,相信这个世间没人一时可以接受,只会是惊愕和困惑。

    朱厚照对巴图蒙克永远都是慎重无比,那远在大同的巴图蒙克,在他的心里,是他一生的大敌。

    自秦汉以来,来赫赫武功的天子,从不是靠降服安南、乐浪得来的,他们往往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击溃了来自于北方草原上的敌人。

    汉武帝如此,唐太宗如此,大明太祖皇帝和文皇帝亦是如此。

    也就是说,想要成为这样的皇帝,让人铭记,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你脚踢安南、朝鲜,慑服西南的土司们绝不会让你感到荣耀,唯一的途径就是破关而出,将大漠中的敌人打到满地找牙为止。

    朱厚照有这个雄心,所以他突然变得无比认真起来,一双清亮的眼眸沉沉的眯起来:“只不过,朕倒是很佩服他的胆色,这样的人,才配做我大明的敌手,他既然想要用自己的胆色,来向朕耀武扬威,那么,朕怎么能让他得逞呢?”

    说着朱厚照便看了一眼叶春秋:“叶爱卿,你去,去大同,去会一会他,同时,给朕代一封口信给他,若是他乐意,请他来京师一趟,朕愿一尽地主之谊。”

    气度。

    朱厚照要展现的就是气度,你既然敢来,我就敢招待,不但敢招待,而且一定让你宾至如归,只不过下一次你带着刀剑来的时候,我就打到你服气为止。

    叶春秋道:“臣遵旨。”

    朱厚照这时反而笑了:“这一趟又要劳烦你,不过不打紧,你去,就是代表朕去,如朕亲临。”说着他长身而起:“李师傅,你就这样去回复吧,就说春秋随后会到。”

    李东阳颌首,在这方面,他没有计较太多,某种程度来说,无论是朱厚照还是叶春秋,都善于与鞑靼人打交道,经验也比自己丰富的多,他行了个礼:“老臣告退。”

    众臣俱都退了去。

    暖阁里独独留下了朱厚照和叶春秋,一时四周很静,静的可以听见任何声息。

    朱厚照背着手,在这暖阁中来回走动,“哒哒”的脚步声回响在暖阁中,给人一种兴奋的感觉。

    叶春秋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在暖阁中走来走去,一脸陷入沉思的朱厚照。

    不知过了对久,朱厚照勐地在殿柱前停下,他望着这如腰桶一般的柱子,吁了口气。

    “朕已寂寞了太久了,朕知道迟早有一日,朕所预备的这一天会到来,这一天,已是越来越近了,春秋,你知道吗?”

    说着,他不禁拧着眉头看向叶春秋,生怕叶春秋不懂,竟然一脸激动万分的解释起来。

    “朕还是太子的时候,躲在花园里看蚂蚁相互厮杀,在别人看来,朕这是胡闹,可是只有朕知道,朕在观察蚂蚁们厮杀的手段;在别人看来,朕在白日听师傅们讲课的时候,总是打瞌睡,却也只有朕自己知道,朕偷偷让刘瑾拿着蜡烛,在寝殿中观看舆图;当所有人以为,朕养着虎豹,不务正业的时候,也只有朕才知道,朕在观察虎豹的搏杀方式。

    你知道吗,从那时起,朕就在等这一日,朕已感觉到了,那种感觉愈发的清晰了,好像就在眼前了。

    朕这辈子……或许忽视了太多太多事,可是朕自以为人生在世,只需认真去做好一件事,只一件事就够了。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他说着,眼眶竟是微微红起来,似有夺眶的泪水要涌出来。

    叶春秋心里叹口气,还是个纯真的‘孩子’啊。

    不过……叶春秋微微板起一个脸,格外认真的问道:“陛下可还记得自己的承诺嘛?”

    朱厚照泪水一下子收了,方才还被自己感动的不得了,转眼之间,就露出了好似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然后他毫不犹豫的发出声音:“汪汪汪……”(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母慈子孝

    叫得挺好听的。

    君臣固然有别,又有一句老话叫做伴君如伴虎。

    不过叶春秋一丁点也不介意朱厚照信守自己的承诺。

    朱厚照汪汪汪的喊了三声,立即微眯着眼眸很心虚的看了看左右。

    嗯,四周没有人,只有叶春秋,其实……还挺好……这东西就似大姑娘入洞房一般,第一次当然很生涩,可是汪出来之后,竟还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好了,够了吗?”朱厚照假装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瘪着嘴,幽怨的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则是板起脸,而后夸张的道:“陛下这汪汪汪,果然与别人不同,犹如高山流水,又如蓬莱仙音,婉转而低昂,宛如鹤鸣,声震九天之上,臣弟佩服,佩服。”

    朱厚照一时无言以对,无奈的挥挥手:“好了,好了,朕也愿赌服输了,你就休要拿这个来敷衍朕了,你得去大同一趟,朕说了,任你为钦差,代表朕的名义,会一会那巴图蒙克,你就权当自己是朕吧,到了大同,可莫要有辱国体。”

    “是。”叶春秋颌首。

    朱厚照嘴唇嚅嗫一下,其实很想再发一阵感慨,可是想到那汪汪汪,顿时发现自己情绪根本无从酝酿,虽然愿赌服输了,可心里头还是有几分不甘,只好继续无奈的,像个孩子似的挥着手。

    “好罢,好罢,今日就在这里,记着,要彰显我大明国威。”

    正说着,刘瑾急匆匆的进来,有些着急的说道。

    “陛下,那杨廷和,还是不肯……”

    朱厚照看了刘瑾一眼,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有些困惑的问道:“不肯什么?”

    刘瑾看到了叶春秋,朝他淡淡一笑,叶春秋在,他似乎并没有什么避讳,接着继续道。

    “原来叶公爷也在。事情是这样的,此前那杨廷和给张太后抄录佛经,已抄录了几卷,他的字写得很好,太后很是喜欢,认为他的行书,颇有几分佛性,因而几次催促索要,太后打算在弘慈广济寺里做一场法会,懿旨都已下了,就等那佛经尽都抄录完,连那弘慈广济寺的大和尚,也都说杨廷和的行书有灵性,少了这个,法会……”

    叶春秋在旁一听,大抵便明白了什么。

    杨廷和的行书确实好,而至于弘慈广济寺的僧侣,一方面是因为杨廷和乃是内阁阁老,当时的时候巴结他,所以将他的行书吹捧一番,估摸着肯定是说佛祖喜欢,或是如何如何之类。

    可现在杨廷和获罪了,僧侣们总不能将这句话吃回去吧?

    偏偏他们虽然想改口,太后对这个却是深信不疑的,弘慈广济寺乃是成化年间重修的。

    原先它叫广济寺,后来才添了弘慈二字,属于皇家寺庙,太后笃信佛教,对礼佛的事尤其上心,本来这佛经,都是杨廷和帮着抄写的,现在好了,杨廷和下了狱,这事儿就戛然而止。

    可法会的日子渐渐近了,却也不能中途而废,杨廷和虽不是东西,可是他的行书,终究‘佛祖’还是喜欢的。

    根据刘瑾所言,太后似乎希望杨廷和将这佛经抄录完毕,而刘瑾自然也得帮着去办。

    只是结果却不太如意,至少从刘瑾的脸色中,便可以看出来。

    杨廷和自然是不愿意的,他肯定是在那里讨价还价,甚至是提出过分的要求。

    反正他已经死路一条了,干脆摆烂到底。

    因此刘瑾才处理不周,跑来请示朱厚照。

    朱厚照自然明白杨廷和的意思,一时竟然气得脸色发青,不禁愤愤道。

    “怎么,他还想借着这个,来要挟朕不成,以为如此朕就轻易饶了他,他真是休想。”说着面色越发的暗沉,语气尖锐的呵斥刘瑾。

    “这样的小事你也办不好吗?”

    刘瑾不禁摇头苦笑。

    “他毕竟曾是内阁学士,收押在刑部大狱里,眼下还未明正典刑,也不好严刑拷打,叫了他儿子去劝他,他也不肯通融,只说自己心念太杂,奴婢……不得入其门啊。”

    “那就算了,朕去禀明母后吧,呵……这老狗。”朱厚照的性子急,现在不啻是火上浇油。

    “简直是可恶到了极点,想要挟朕没门。”

    叶春秋大抵明白了前因后果,认真的思虑一番,便朝朱厚照说道。

    “陛下,国朝以孝治天下,陛下更该作为表率,太后娘娘心心念念的法会,也是希望能够国泰民安,祈祷陛下龙体康健,太后既一心希望求来杨廷和手书的佛经,若是陛下直言相告,只怕太后娘娘心里也不舒服。这件事……确实有些麻烦,既怕杨廷和破罐子破摔,又不便声张出来,不妨如此,不如臣弟去试试吧。”

    “你去试一试?”朱厚照表情古怪,一脸惊讶的看着叶春秋,眼眸里透着几丝失望之意。

    杨廷和一直都恨你叶春秋。

    别开玩笑了,他怎么会听你的劝。

    既然已经叫他儿子去劝,他都推诿,你叶春秋是他的仇人,平时的关系朕怎么会不知道,你去劝他,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倒不是朱厚照对叶春秋不信任,实在是这件事,在朱厚照,甚至是一旁的刘瑾面前,都觉得几乎没有可能。

    叶春秋便淡然一笑:“陛下的诞日就要到了,太后娘娘的这场法会,就是为了陛下的诞日,这即是所谓的母慈,而陛下身为人子,自然也要尽一尽孝心,即母慈子孝者也,太后乃臣义母,陛下乃臣义兄,臣弟怎么能不尽心呢?臣去试一试,总是好的。”

    虽然如此,朱厚照却不抱有任何的期望,叶春秋别的本事,或许还有,可是这个难度实在太高。

    可叶春秋说的很有道理,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

    朱厚照叹口气,道:“哎,好吧,既如此,那就去试一试也好,你赶紧去,过一些日子,还得动身去大同。”

    叶春秋行过了礼,便告退出去,心里却想,那杨廷和,只怕是想借此要挟吧,他已走投无路,莫不是还想放手一搏?(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奋力一搏

    在叶春秋看来,杨廷和这样做,明显就是想趁此机会翻身罢了。

    想到杨廷和要翻身,叶春秋心里就忍不住想笑。

    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他还妄想凭借着这个翻身,实在是可笑。

    又或许,他只是心里绝望,只是想单纯地报复一下而已。

    自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人,反而变成了滚刀肉了。

    只是,要说服一个这样的人,恐怕并不容易,连他儿子尚且说不动,何况叶春秋还是杨廷和的仇人呢!

    可是叶春秋还是想试一试,孝治天下,这不是玩笑话,不解决这个麻烦,谁晓得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叶春秋想罢,便动身准备去了。

    ………………

    朱厚照在暖阁里,眉头微微皱着,神色显得有点烦躁。

    打赌打输了不要紧,反正是和叶春秋赌的,大家关起门来,汪汪汪几声罢了,似乎……好吧,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只是一想到张太后那儿,却令他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对于自己母后的性子,朱厚照表面虽是没心没肺的,可心里却是摸透了的。她笃信佛教,对此深信不疑,也正因为如此,诞日的法会,她早就张罗许久了,除了给弘慈广济寺布施之外,还延请了数百各地高僧,母后也已在后宫之中吃斋了许多日,还严令后宫之中不得轻易杀生。

    由此可见,母后对这场法会的看重。

    而抄录的佛经,也是要专门装裱好的,需找有缘人抄录,早在三月之前,太后就请了高僧去择选抄录经文的人,最后诸僧一致认定杨廷和的行书有灵,这事儿也就交代在了杨廷和上头。

    说来也怪,经文抄录了一些送去了母后那儿先看了看,母后还真觉得这经文看得舒服,竟隐隐之间感觉有了感应一般,当然,这或许是心理作用。

    可无论如何,若是这经文不抄录完,不免让母后觉得不吉利,这实在是一件遗憾的事。何况,现在若是再请人重新抄录,怕也是来不及了。

    朱厚照抿了抿嘴,想了想,幽幽地道:“估计春秋怕是指望不上了,他虽素来足智多谋,想试一试,可他和杨廷和的关系……哎,朕还是要及早有所准备,明日啊,朕还是去给母后问问安,和母后将这件事说了,好让她心里有准备,母后为了这场法会,实在是太费心了。”

    朱厚照越想,心里越是感到郁郁的,为人子的,想到母亲会不快,心里怎么能痛快呢。

    刘瑾最是擅察言观色的,只一看朱厚照的表情,心里便大抵明白了,口里笑吟吟地应承道:“是,奴婢先去和仁寿宫的人暗暗打个招唿,今儿叫他们好生伺候着,省得娘娘明日心情不好。”

    朱厚照很是欣赏地看了刘瑾一眼,才道:“去吧。”

    说着,朱厚照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道:“或许,说不定叶春秋真能将这事儿办成呢。”

    “啊……”刘瑾愣了一下,旋即不禁失笑,陛下就是这样的,总爱幻想,尤其是遇到了难事的时候。

    朱厚照看着刘瑾的表情,道:“怎么,朕瞧你脸色有异,莫非你心里有话?说吧。”

    刘瑾叹了口气,道:“说起杨廷和这个人,奴婢算是略知一些的,他其实就是个假君子,心里呢,全是算计,而今他到了这个境地,肯定还是想死中求活的,这抄录经文,看来就成了他最后的保障了,可是陛下怎么可能受他的要挟呢?奴婢斗胆,自以为若是先帝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屈服,给他一条生路,可陛下是绝不会任人摆布的,既如此,杨廷和就绝不会抄录经文了,他自知自己到了绝境,定是打定了主意了。此人最擅隐忍,不会轻易就范。而镇国公……哈哈……镇国公和那杨廷和,陛下也是知道,他们可是一对冤家呢!”

    朱厚照便忍不住挤了挤眼,叹着气道:“哎,是啊,朕真的想多了,少废话了,死去仁寿宫吧。”

    ………………

    此时,在刑部大狱里。

    这里很是阴暗潮湿,即便这里已算是天下设施最齐全的监狱了,却也因为密不透风,带着某股莫名的闷气。

    靠着刑房不远,是主要关押犯官的所在,不过自弘治天子以来,犯官却不多见了,此地便形同虚设了,绝大多数人,要嘛是直接关入诏狱,却又因为弘治以来对待官员还好,倒也没什么真正犯事的官员。

    杨廷和便成了这里鲜见的‘客人’了,他自入狱之后,便开始神神叨叨的,时而让胥吏来,说是自己有话代为传报,时而又不甘不愿地让狱卒去寻什么人。

    其实说穿了,就是他不甘心,总认为自己还有奋力一搏的机会。

    毕竟他这辈子算计来算计去,可眼前的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了,他又怎么会就此任命?

    接着,他开始绝食了,胥吏们被他搅得烦了,也怕他出事,此人现在虽是被关押在此,可毕竟是内阁大学士呢,胥吏们实在不敢怠慢,只好满足了他的要求。

    于是杨廷和在这里静静地等待,谋划着许多如何脱出这囚笼的办法,他首先想到的人是李东阳,他们以往关系匪浅,这或许是自己的转机;若有一份悔过真挚的奏疏,也或许能打动天子,还有……

    他的脑海里,无数的人如走马灯一般地划过,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又对一个又一个的人燃起了希望。

    还有一个人……一个其实很重要,却曾经被杨廷和忽略的人。

    张太后……

    张太后笃信佛教,此次为陛下做法会,一直将其当做是头等大事的,中途有任何地差错,都可能导致不痛快。所以当有人寻上来,要求自己继续在狱中抄写佛经时,杨廷和拒绝了。

    聪明如杨廷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一个已经被榨干了的人是毫无价值的,也是最容易割舍的,可是一个尚且还有价值的人,就未必了。

    只是……接着来又该怎么办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没有任何出路

    在杨廷和看来,一个还能有利用价值的人,就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而事实上,现在的杨廷和,其实心里是有些乱的,可与此同时,他又感觉有着一丝希望。

    于是他故作气定神闲,在狱中静静地等待起来。

    在今日,胥吏们突然提着灯笼打开了他的囚室,他微眯着眼睛,故作淡定,可当看清楚一个走进来的人的时候,他终于激动了。

    在这个阴暗的地方,杨廷和透过灯笼微弱的光,紧紧地盯着叶春秋,而后道:“叶春秋,呵……”

    叶春秋此来,并没有穿着朝服,只是穿着一件寻常的儒衫,他徐徐踱步进来,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微微皱鼻,环境有些糟糕。

    然后叶春秋的眼睛轻描淡写地看了杨廷和一眼,这个人,曾经是自己的上司,也曾和自己有过很多的寒暄,即便明知道是虚情假意,可是当初的笑颜却偶尔也能在叶春秋的脑中浮现。

    可是现在……他完蛋了。

    想到杨廷和之前为了对付他的所作所为,无论杨廷和如何不甘,叶春秋都绝不会给杨廷和翻身的机会了。

    四目相对,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中,叶春秋明显地发现杨廷和清瘦了许多。

    此时,一个胥吏讨好地给叶春秋搬进来一个官帽椅子,叶春秋坐下,淡淡地道:“给杨廷和也设一张吧。”

    那胥吏犹豫了一下,还是又搬了一张椅子来。

    杨廷和只怨恨地看着叶春秋,却也不客气,坐在了椅上。

    叶春秋朝那狱卒使了个眼色,那狱卒连忙退了出去,关了牢门。

    “叶春秋,想不到你会想,你这是来看老夫的笑话吗?呵……你以为老夫今日栽了跟头,就没有翻身的希望了吗,你以为……老夫就这样输了吗?”

    杨廷和终于忍不住了,他显然已被仇恨蒙住了眼睛,令他忘了那个镇定睿智的自己,愤恨地看着叶春秋,狞然咆哮起来。

    叶春秋则是平静地道:“我只是想来和杨公谈一谈。”

    杨廷和眉毛一挑,他很快抓住了叶春秋话中的一个重点杨公。

    这时候,不得不令杨廷和的心里转过了别的念头,叶春秋居然在自己沦为阶下囚的时候称唿自己为杨公?哈哈……

    杨廷和轻蔑一笑,摇头道:“老夫知道你的来意,抱歉得很,老夫的身子有所不适,行文写字的事,怕是不成了,后续的佛经,老夫倒是有心报效太后娘娘,却也是无能为力。”

    果然是一副滚刀肉的态度啊。

    叶春秋抿嘴,却只是淡淡一笑,在来之前,他就知道杨廷和会给自己这样的答案了。

    叶春秋依旧一副淡定之色,站了起来,看着囚室中的简陋,尽管这里曾清扫了一下,却依旧可看到墙角的蛛网和地上的污垢。

    叶春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才摇摇头道:“杨公想错了,我不是来和杨公说这些的,我来,只是想告诉杨公,杨公到了今日,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

    叶春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杨廷和,只是语气异常的平静,口里继续道:“杨公十二岁就中了举人,十九岁便金榜题名,成为了翰林庶吉士,杨公现在遥想当初,定是不知有多少风光得意,其实……我叶春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也曾少年得意,只是你我还是有一点不同的,我的父亲,当初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落魄秀才,而杨公在当时,却有一个湖广提学佥事的父亲,或许正因为如此,杨公方才觉得自己从前和今日所得来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啊,杨公即便是在少年时,拜的一定是名师,父兄们也都是一时的俊杰,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在杨公心里,杨公的今日,怎么可能不是理所应当的?可我不同,当初的我,什么都不是,我无论走到哪一步,我心里存着的,也只有感激,我感激每一个曾经提携我的人,感激每一个曾经与我一路相伴的人,即便只是一句嘘寒问暖,也足以在我心里留下印记。那些在杨公的人生中本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对曾经的我,却是奢侈。”

    杨廷和一直看着叶春秋,听着叶春秋娓娓道来这些,叶春秋的一番感慨,某种程度来说,确实是降低了杨廷和的一些敌意。

    仔细去想,确实是有着几分道理,时到今日,杨廷和为何有不甘呢?说穿了,在他年幼的时候,他心里就埋下了种子,自以为自己势必要成为了不起的人物,而这个观念,本质上,来源于杨廷和优渥的家庭条件和他的出身。

    所以他不知道感恩,觉得一切都来得如此理所应当,所以到了今日,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困境,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他心里不但痛楚,有的更是不甘,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杨廷和苦笑着摇头道:“镇国公说这些是为了奚落老夫吗?”

    叶春秋看了杨廷和一眼,却是正色道:“不,我说这些,是为了我自己。”

    杨廷和狐疑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继续道:“我这是要告诫自己,人这一辈子,虽是短促,却也漫长,行路难,多歧路,每走一步,都要引杨公为戒,做人,不能忘了自己的根本,不能将天下的人,那些曾经的故友和上司,又或是许许多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当做棋子,不可凡事都不择手段,若如杨公这般,只为了攀登高峰,而将一切当做蝼蚁,他们的奉承和帮助,都当做是理所当然,这样的人,是走不长久的。”

    杨廷和显然怒了,冷哼一声道:“那么就预祝镇国公一帆风顺吧。”

    叶春秋的话里带了刺,狠狠地刺了杨廷和一下,令他不禁冷笑连连。

    叶春秋背着手,却又摇了摇头,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廷和不冷不热地道:“想说什么就说罢。”

    叶春秋侧目过来,看着杨廷和道:“杨公将人当做蝼蚁,可知道别人又是如何看待杨公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恶毒至此

    杨廷和对上叶春秋的眼睛,可是叶春秋的话,却是令他一时间没有回味过来。

    叶春秋问过之后,则是笑吟吟地继续道:“杨公想必是不知道吧?那么……就索性给杨公开一开眼吧。”

    叶春秋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

    囚室的门突然又被打开,原来唐伯虎早在外等候,接着抱了一团抄录好的奏疏进来,直接送到了杨廷和的面前。

    这不是奏疏的真本,只是手抄本罢了。

    杨廷和冷冷一笑道:“人情冷暖,老夫会不知吗?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而已……”

    是的,杨廷和非常懂人性,他怎么能不懂人性呢?正因为懂,所以他才一次次在官场上高歌勐进。

    只不过……其实在叶春秋看来,他想必还是不懂人性的。

    至少,当他认真地看了,看到曾文广这些奏疏的时候,却还是打了个激灵。

    人走茶凉是没有错,树倒猢狲散也没有错。

    可是这里头每一个恶毒的字眼,都令杨廷和打心里发寒。

    在这里的这么多天,他一直想的就是怎么解救自己,他原本还想叫人四处张罗着在外营救,倒也曾想过会有人落井下石,可是他怎么也料不到的是,这些曾经自己的爪牙,居然恶毒到了如此地步。

    他们不但是以踩着自己来撇清关系,居然还将自己全家都牵涉了进去。

    若说现在的杨廷和是犯官,是十恶不赦,极有可能遭遇极刑。可是这些人,是奔着把杨家抄家灭族的方向去的啊。

    自己的几个儿子,自己的几个兄弟,自己的那些亲戚和族人,竟都被他们罗织了各种罪行,欺男霸女,侵门踏户,杨家的每一个人,像是一下子都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在不一会前,杨廷和还能镇定自若地回着叶春秋的话,可是这一刻里,杨廷和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的身子在颤抖,甚至渐渐地颤得厉害,因为他相信这些抄本是真的,因为这些奏疏所弹劾的事,都是半真半假,说它是假,确实又有那么点儿影,说它是真,却故意夸大其词,可正因为平时他们和杨家关系密切,方才能搜罗到这么多三分真七分假的罪名,若是寻常人,再怎样,也只能是无中生有而已。

    所以杨廷和真正地感到了一股寒意,这股寒意在他浑身流淌,他勐地,怅怅然地长叹,竟是不发一言了。

    其实这些抄本真正可怕的,反而不是这些人的恶毒。

    杨廷和是个何其聪明之人,他看到了一个信号。

    曾文广这些人,作为自己的党羽,没有采取任何营救的措施,而是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

    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大家曾经可是休戚与共的啊,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垮了之后,彻底完蛋,挖出了萝卜带出了他们这些泥吗?

    这只说明了一件事,他们已经很清楚,杨廷和已经完了,已是必死无疑,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放弃了本应设法营救的上策,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明哲保身。

    若是别人来告诉杨廷和,告诉他,你就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乖乖地认罪伏法吧,杨廷和或许不会轻易相信,可是这些曾经与自己休戚与共的人,做出这些事,却令他不得不信了。

    这是一种既愤怒又绝望的感觉,杨廷和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喋喋地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随即,他漫不经心地道:“你知道吗?这个曾文广,从前不过是个三甲进士,以他的资,是绝不可能留在京师的,若不是老夫,他现在不过是个外放的县令罢了,不值一提。还有……这个李文秀,他回乡守制,起复的时候,朝中却已没了空缺,本来是该将他打发去南京,若没有老夫,他现在……”

    “呵呵……其实……老夫早料到他们会如此了,只是万万想不到,他们竟会恶毒至此。”

    叶春秋则是笑了笑,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这自古以来,难道不都是这样的道理吗?杨公以利、以势与人相交,就早该想到今天了,这里头弹劾的这些人,十之**,都是杨公的亲族,自然,陛下圣明,终究还是不忍加害,只是杨公牵涉到了科举弊案,难道杨公以为还会有翻身的余地吗?连他们都看得如此清楚明白了,杨公往日一向聪明,今日怎会这样煳涂啊。”

    杨廷和痛苦地摇了摇头,竟是眼眶发红起来。

    叶春秋随即道:“我这里有一首词,恰好也抄录了来,杨公不妨看看吧,杨公是聪明人,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叶春秋说罢,便含笑道:“时候不早了,杨公请自便。”

    说着,叶春秋从自己的袖口里取出了一幅纸来,留在了囚室,便带着唐伯虎走出囚室,扬长而去。

    杨廷和在这囚室里黄豆般的油灯之下,脸上显得阴晴不定,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抄本,拿起了叶春秋留下的便笺。

    上头是一首词,杨廷和的目光落在了第一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对于这样萧索的词,从前的杨廷和是不喜的,在他看来,诗词大多是有志难伸的读书人们,心中郁郁用以消遣和自嘲的工具罢了。

    自己不一样,自己春风得意,怎么能学那些酸楚文人呢?

    他继续看下去:“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首词,在史上,本是杨廷和的儿子,那曾经有个阁老父亲,高中状元,享受了半辈子荣华富贵的杨慎所作,而写这首词时,杨慎的父亲杨廷和已死,而杨慎也遭到了罢黜,这才在万念俱焚之下,写下了这首临江仙。

    是非成败转头空……

    读到了这里,杨廷和的心境,又和遭到罢黜的杨慎有什么分别呢?

    这冉冉的烛光下,杨廷和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面容看起来也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岁,只有那双带着水雾的眼眸看着黝黑的囚室,像是在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成事在天

    其实很多时候,文字并不能轻易打动人的,即便辞藻华丽,即便用词如何精准,这是因为,文字本身就是死的,而只有人心才是活的。

    死物怎么能动人?就如同一首歌,若是听着一首歌而难过又或是欢喜,是因为这首歌里面的字吗?不是,是因为这歌词刚好唿应了听的那个人的心情。

    当这死物恰恰遇到了相唿应的心境的时候,它所产生的影响力则是全然不同了。

    又如同样是明月,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至多,也不过浮想出玉盘罢了,它太平常了,平常到许多人都下意识地忽视了它,可是对于一个离乡之人,就会有不同的感触,家乡的月儿,和异乡的月儿也是相同,身边的环境已经改变,可是遥看这月儿,方才想到家乡虽在千里之外,可是月儿却是相同,这不免令人浮想。

    若这还罢了,可若是恰好是佳节之时,游子仰望着这月儿呢,此时的心情不正对了那‘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吗?这短短的十个字,读来时,或许不会有太深的感触,可是此时此地此景,再来读这诗,看这月儿,有的人麻木,有的人却不免潇然泪下。

    诚如这词一般,若是当日风光得意的杨廷和看了这词,至多也就给一个寓意不错的评价,可此时处境犹如落入谷底的杨廷和,坐困在这囚室之中,万念俱灰之下,再看到是非成败转头空时,便忍不住触动地泪如雨下。

    杨廷和可谓是奋斗了一辈子,为了走上高位,不知使了多少的阴谋,用了多少的诡计,日思夜想,每日谋划盘算,逢人言笑,以至于连哪一个是真的杨廷和,哪一个是那永远戴着虚假面具伪善透顶的自己,也已分不清了,真亦成了假,假也成了真,伤心时要强颜欢笑,欢笑时要含蓄而从容,想哭不得哭,不想笑时却非要含着笑,这一步步,何其难也。

    寒窗苦读,步入仕途,进入庙堂,追求更高的高位,这曾经的梦想,一步步在实践,却在这个过程,不知做了多少违心的事,即使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杀掉,也继续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这又是何其的难,就只是为了继续往更高的位爬。

    可是……当回过头时,是非成败转头空……

    一切……都是虚妄啊。

    一生的追求,原来只是如此。

    在这简陋的囚室里,再没有了那曾经踌躇满志的杨公,也不再是那心中满是不甘愿的犯官,在这黄豆般的烛火之下,只留下了一个垂垂老矣之人,抱着便笺,老泪纵横。

    呜呜地低泣,并非那种撕心裂肺,却带着一种哀鸣。

    而另一头的叶春秋,已带着唐伯虎快步走出了刑部大狱。

    唐伯虎这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语,他愈发的觉得公爷神秘莫测了,这件事,一直都是叶春秋与唐伯虎谋划的,因为兹事体大,叶春秋没有让太多人参与,而唐伯虎现在对叶春秋只能用五体投地来形容了,因为公爷居然猜着了杨廷和的题。

    只是叶春秋对此闭口不言,唐伯虎自然也不敢问,他这辈子,吃了太多亏,上了太多当,已经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了,他十分明白,有些事,他必须永远埋在肚子里。

    跟着叶春秋,他憋了很久,突然道:“公爷,你说,那杨公……不,杨廷和会就范吗?”

    “不知道。”叶春秋很直截了当地回答:“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已不是你我所能决定了,我做了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是啊,是啊。”唐伯虎连连点头。

    唐伯虎想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在叶春秋登上仙鹤车,他尾随上车之后,才道:“公爷,你从前说,我若是打了……打了那几个御史,就……就……”

    “嗯?”叶春秋狐疑地看了唐伯虎一眼,旋即,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是有过承诺啊,说要将府里的春梅连带着秋香一道赏他,当时也只是随口一说,可这臭不要脸的……莫非真惦记上了?

    果然这读书人,都是花花肠子啊。

    叶春秋不由苦笑,却还是很干脆地道:“秋香,我就不说了,春梅的事,却还要问一问她的意愿,若是点了头,也就一并去吧。”

    唐伯虎老脸一红:“我其实………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口里这样说,心里倒是实诚得很。

    叶春秋便笑了笑,表示理解。

    唐伯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却是叹了口气道:“这也怪我,从前生了一个女儿,也是刚接到京师来安顿,唐家只我一个独子,若是不能添丁,只怕要愧对祖宗,所以……”

    所以多一个女人,就保险吗?

    还是臭不要脸……

    虽然这样想,可是活在这个时代,唐伯虎只是跟这里的许多人的想法一样罢了,叶春秋也只能理解,他深知自己无法用后世的思维来影响这个时代的人,更何况,后世的人能想的开的人怕也没有几个。

    叶春秋道:“明日,我怕就要入宫一趟了,得去给陛下一个交代,但愿那杨廷和能明白事理;后日就要启程去大同一趟,这巴图蒙克,我还想再会一会。”

    即便理论上来说,叶春秋心知巴图蒙克和自己还沾着亲,可是说到他的时候,叶春秋也全无敬意。

    各为其主,牵涉到了大是大非的问题,某种程度来说,这种亲情就是一钱不值了,自古以来,这么多的和亲,何尝阻止得了刀兵相见?

    此时,叶春秋又道:“伯虎兄,明日要预先做好准备,车驾和侍卫都要安排好,最好早去早回。”

    唐伯虎笑了笑,道:“这个好办,学生定会妥善处置好的。”

    叶春秋将事情向唐伯虎交代完,便靠在了沙发上,心里不禁想着方才与杨廷和的对谈,心里却也不知到底有几分把握。

    若是无法凑效,陛下那边,怕是也不好和太后交代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破罐子破摔

    时间悄悄而过,这时已到了晚春,京师的天气已愈发地热起来了。

    在这晨曦下的紫禁城里,一行宦官在后廷深处,早已预备好了车驾,朱厚照打了个哈欠,迈步从舒芳阁里出来,只见已是穿戴一新,他踏上了外头早已备好的龙车,车驾转眼之间便到了暖阁。

    刘瑾则是早在暖阁候着了,暖阁的案头上,也早已堆砌了厚厚的一沓奏报。

    别看朱厚照经常胡闹,可是要紧的奏报却是来有看的,皇帝可以不参加朝会,不参加廷议,不去听讲,可是司礼监疏理出来的紧急奏报,却是半分都不能简慢。

    朱厚照坐下,神情间带着几分心不在焉,显然今儿没什么心思看这些奏报。

    对朱厚照来说,偶然耽误一下政事,他也不是很在乎。

    这倒不是懒,而是朱厚照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要做的,其实并非是天下的事都得让他来操心,而是死死地握住关注军政大事的权利,因为无论是内阁还是司礼监,都不知道今日送来的奏报和票拟会不会亲自来看,所以才不敢欺瞒或者是暗中欺上瞒下,朱厚照保证了一种随时可能监督的态度,就足够了。

    朱厚照带着几分慵懒地将奏报推到了一边,而后坐在了沙发上,微微眯着眼睛开始养神,口里则道:“母后那儿起了吗?”

    刘瑾笑嘻嘻地道:“已是起了,太后娘娘清早起来,便让人去了弘慈广济寺,询问法会的事儿,奴婢觉得……”

    “好了,好了,知道了。”朱厚照心情不怎么好,显得有几分不耐烦,他当然知道刘瑾想说什么,不就是觉得母后对这事儿太着紧了吗,只恐佛经没有抄录出来,令母后心里生了一根刺,觉得不吉利?

    顿了一下,朱厚照不由道:“春秋去见过了杨廷和了?”

    刘瑾连忙道:“已是见过了,刑部大狱的人来报,说见过之后,杨廷和便默然无语起来,晚饭也没有吃。”

    朱厚照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是真的不成了。朕现在心里倒是有些发憷了,真不敢去见母后,就怕看到母后那着急的样子,若是事情不急,倒是有办法迫着那杨廷和非要抄录出来不可,可是只剩下最后两日了,哎,也罢,连春秋都奈何不得了,朕又有什么办法呢?”

    刘瑾便笑着道:“陛下莫忧,实在不成,就拿去岁的抄本来代替便是……”

    朱厚照摇摇头道:“母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这里的规矩少了,就是憾事。”

    刘瑾还想说几句好话,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宦官在门外探头探脑的,而后禀报道:“陛下,镇国公觐见。”

    朱厚照听了叶春秋来,脸上闷闷不乐之色顿时消失,反而眉飞色舞起来,道:“叫来吧,叫来,朕正不知如何交代呢,他来了正好,和朕一道去请罪去。”

    叶春秋今天又是起了个大早,因为预备要去大同,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处置,不敢怠慢,所以及早地先进宫来了。

    只是叶春秋刚到了暖阁的外头,便见车驾已经准备好,朱厚照动身上了车驾,刘瑾上前来,笑吟吟地对叶春秋道;“陛下有口谕,镇国公立即随陛下去仁寿宫见太后娘娘。”

    叶春秋一下子便晓得朱厚照打什么鬼主意了,却是点点头道:“遵旨。”他不由又问:“刑部大狱清早没有消息来吗?”

    刘瑾无声地摇了摇头,答案显而易见。

    那杨廷和是否被自己说动,叶春秋其实也有点拿捏不准,现在知道还没有消息来,不禁有些失望,但也只能摇头苦笑,毕竟不是事事都能如人意的。

    叶春秋便随驾至仁寿宫,跟朱厚照一起去参见张太后。

    张太后来起得早,见了朱厚照和叶春秋来,已是戴着凤冠,通身的端庄得体之态。

    张太后温和地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哀家正想和陛下说一说法会的事呢,我佛慈悲,陛下能平平安安,便是因为佛祖保佑啊,眼看着就要到诞日了,这法会还有一些安排,哀家得寻陛下商量着。春秋,你也来了,昨儿听说你去劝那杨廷和,哀家就放心了,这杨廷和是个罪臣犯官,他有今日,这是活该,不过他的行书,却颇有几分感应,哀家看着有几分佛性,却不知他答应了没有?”

    朱厚照则是苦笑道:“儿臣……这个……这个……”

    朱厚照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张太后的热心,终究还是为了自己,朱厚照虽不礼佛,可这点儿人情世故却是知道的,更何况自己母亲为这事操了不少的心,此时,他还真是答不上来。

    张太后看着朱厚照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便有了几分了然,不由地有些失望了,法会的事,她筹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也不曾有什么太大的疏漏,可现在看来,怕是要让自己失望了。

    张太后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个小疙瘩,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什么,虽然朱厚照没有明说,她却已是明白了意思,便自嘲地笑着道:“噢,你不必说了,哀家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杨廷和,怕是自己非要作践自己,拿着这个筹码,想要要挟宫中不成?又或者是他已经万念俱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呵……当初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说着,张太后又朝叶春秋笑了笑,道:“春秋,既然劝不成,那就别往心里去了,这事儿啊,哎,也是得看缘分的。”

    口里虽是这样说,可张太后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唏嘘的。

    朱厚照心里又闷闷不乐起来,却也不好说什么,唯唯诺诺地道:“是,是,都是儿臣的错。”

    正这样应着,一个宦官却是兴冲冲地从外头跑进来,道:“娘娘,大狱那儿来了消息了,说是杨廷和……杨廷和说,自听了镇国公的劝,决心洗心革面,而今已是将死戴罪之臣,愿为娘娘抄录剩余的经文……”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请封郡王

    张太后素来是最看重规矩的,这个宦官冒冒失失地跑进来,若是平日,张太后是定会生气的,可是从宦官的口里听到这消息,仁寿殿里的人顿时哑然了。

    朱厚照的嘴巴张大了,他勐地愣了一下,他依稀记得,叶春秋和那杨廷和不是不共戴天来着的吗?怎么转过头,就听了叶春秋的话,洗心革面了呢?

    倒是这时,张太后终于喜笑颜开起来,道:“这也算是好兆头啊,是佛祖保佑皇帝,那还愣着做什么,让他好生抄录吧。”

    打发走了那宦官,张太后故意嗔怒地看着叶春秋,道:“春秋,你也真是的,你既说动了他,却还和皇帝来蒙哀家是不是?倒是差点让哀家败了兴头,这是好事啊,总算了却了哀家的一桩心愿了,倒是多亏了你了。”

    叶春秋连忙说:“这只是儿臣力所能及的事。”

    叶春秋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件事不大,不过叶春秋总是不喜人失望,而且张太后素来对他不错,他更不想张太后因为这事而要闷闷不乐好一阵子,现在既然事情成了,至少也求了个心安了。

    倒是朱厚照对着叶春秋挤眉弄眼的,张太后处在内宫,或许不知叶春秋要说动杨廷和需费多少心机,可是朱厚照却是明白的,劝自己的仇人做好事,这样的事容易吗?

    朱厚照心里惊讶得很,偏偏还得乖乖地听张太后说了许多张罗着法会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好不容易和叶春秋一道告退出来,还未离仁寿宫,朱厚照也不肯上龙车起驾了,便磨着叶春秋道:“春秋,这事儿是怎样办成的,那杨廷和怎么会肯呢?朕想不明白啊,哎呀,他不是和你不共戴天的吗?”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抿嘴一笑,一面走,一面道:“陛下,臣先给他看了曾文广等人的奏疏。”

    朱厚照不禁皱眉,似在品味着叶春秋的深意。

    叶春秋解释道:“其实要明白杨廷和,只需了解他的心思就可以了,他本是内阁大学士,现在从云端跌落到了谷底,便会滋生出两个情绪,其一是仇恨和不甘心,其二,便是还抱有一丝希望。”

    “曾文广等人的奏疏,就是彻底打消了他求生的希望,让他明白,他已绝不可能翻身了,连他的党徒都看出了这一点,个个对他落井下石,使他这时生出了心灰意冷的情绪。”

    “再之后,便是他的仇恨心理了,人就是如此,做了错事,有的人会反思己过,可有的人,却会怪在别人的头上,很不幸,臣弟和陛下在他眼里就是害他的人,毕竟是陛下下旨拿他的,臣弟往日与他也早就反目成仇,他心中滋生了恨意,怎么肯让宫中如愿呢?可看了曾文广等人的奏疏,他的仇恨却是冰释了,因为他还有更恨的人,仇敌固然可恨,可是最可恨的,却是曾经自己帮助过的人,杨廷和曾给过他们不少的好处,却遭遇了这些人如此对待,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而他那不甘的心思,靠的却是一首词,陛下要不要听吗?说起来,这首词和杨廷和的渊源很深,何况正是对了他此时的心境,足以令他重新反省自己了。”

    看着朱厚照依旧好奇的样子,叶春秋便将词念了出来。

    朱厚照一脸懵逼了,不由道:“怪了,朕怎么听不出什么感觉来,反而觉得无趣得很?分明是一些穷酸读书人的牢骚罢了,哈,还是不深究了,无论如何,朕总算是心里落了一块大石了,春秋,谢了。”

    朱厚照挤眉弄眼地对着叶春秋称了一声谢,倒是让叶春秋感觉意外:“陛下,什么时候……”

    朱厚照支支吾吾地道:“朕难道就不能谢人吗,朕觉得你对朕好,朕该称谢而已。明日,你就去大同了,那巴图蒙克狡猾得很,你可要小心一些,朕觉得来者不善。”

    朱厚照连忙转移了话题,似乎生怕叶春秋继续追问下去。

    叶春秋心里反而觉得不太自在了,不过提到了会面巴图蒙克这事,他认真地道:“陛下放心,臣绝不辱使命。”

    朱厚照则是朝他眨眼道:“朕也不辱使命。”

    叶春秋奇怪地道:“陛下为何不辱使命?”

    朱厚照总算正经起来了,道:“你可还记得兴王父子吗?”

    兴王父子?难不成他们又在背后使什么诡计?

    叶春秋自然是不喜那两父子的,便道:“怎么,这二人不是一直都在京中吗?”

    朱厚照摇了摇头,道:“他们上了一道奏疏,说是请朕加封你为郡王,噢,这不只是他的意思,连带着周王人等也都上书了,不过这些奏疏,却是通过宗令府上奏的,没有经过内阁,朕觉得这事儿现在不宜示人,所以并没有透露出来,你劳苦功高,又是朕的兄弟,封王也没什么不好啊,朕现在先不宣张,只是暗中预备筹措这件事。”

    听到这个,叶春秋先是感到意外,而后来了精神。

    封王?

    而且还是宗室们一致暗中上书的?

    周王乃是诸王的领袖,兴王府虽然绝俸,可他们乃是成化皇帝一系的宗亲,属于宫中的近亲,这两脉亲王,可以算得上代表了绝大多数宗室了。

    叶春秋现在是镇国公,要封王,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为这涉及到的是祖宗之法,异性不能在生前封王,倒是叶春秋若是死了,却是有机会追封一个郡王的,可现在……

    叶春秋第一个想到的是……宗室们这是要干什么?

    勐地,叶春秋醒悟了什么。

    宗室们反击了。

    显而易见的,当李东阳所代表的官宦集团开始针对宗亲们进行改革的时候,宗亲们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可是宗亲毕竟远离庙堂,除了喊冤叫屈,或者施加一点压力,拿出了祖宗牌位,还能做什么?

    他们毕竟没有直接插手朝政的能力啊。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做待宰的鱼肉!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没一个省油的灯

    宗室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可是……不能正面撕破脸,又想要保住自己的恩禄,于是这些宗亲们就选择了这个方法。

    你李东阳利用叶春秋来弄我们是吧,你当我们姓朱的就好惹的吗?好,那就索性把叶春秋一道儿的拉进咱们宗亲的队伍里来,对付敌人,除了**消灭之外,办法有很多,比如把敌人拉到自己的身边,成为自己人。

    如此一来,叶春秋这个郡王也就成了宗亲,成为了宗室利益集团中的一份子了。

    你李东阳要改革,不但得问我们姓朱的答应不答应,你还得问镇国公答应不答应啊。

    宗室们占据着祖宗之法的大义,也拥有不少的影响力,可是他们并没有实质的权利,而叶春秋有镇国府,而且近在天子的跟前,却与宗亲们的权利形成了互补。

    你想改革我,我还想改革你们读书人呢,你要让宗室绝俸,那我们就拉了叶春秋,再拉一点宫里的人,咱们来改革读书人不纳粮。

    聪明如叶春秋,自然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里面的关系,却真真是哭笑不得。

    卧槽,这些朱家的人还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啊。

    兴王府被绝俸后,这显然是一个不好的兆头,宗室门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难怪周王虽然明知道要出事了,满大街的都在骂宗亲,他却还沉得住气,分散在各地的亲王、郡王、宗室们,也一个个乖宝宝一般的不做声,原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经了那么多事,他们还怎么看不出叶春秋在朱厚照心目中的地位吗?所以他们想到了这个绝佳的办法,而后不露声色地跟朱厚照暗中提起了这个。

    朱厚照怎么能不动心呢?

    叶春秋和他朱厚照拜了兄弟,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却遇到了一个麻烦,虽然表面上,这个兄弟名义是有了,可是外头人未必认啊,也就是说,没有坐实!陛下的兄弟,封王是理所应当的啊,这似乎和祖法也未必就相悖。

    只要陛下动心,宗亲们一个个拍手称快,很愉快地将叶春秋拉入了朱家的大家庭里,并且手拉着手,摆出一副咱们自己人休戚与共的姿态。那么无论叶春秋愿意不愿意,都算是上了他们的贼船了,因为官僚集团要抨击的就是叶春秋这样的‘食利者’,这不但分化了镇国府与文武百官,而且还可能连陛下都拉到了宗亲这边来。

    叶春秋对这些平时混吃等死的王爷们,也算是佩服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显然,绝俸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场劫难,这危难之间,想到了这一手,还真是够绝了,可比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和朝廷撕逼要阴险得多了。

    只是,这个郡王之位就在眼前,叶春秋肯不肯接受呢?

    此时,叶春秋的心里也不禁矛盾起来了。

    他明知道这些宗室们如此做,其实是因为在落水时,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打算全心全意地和官僚集团大干一场,先用釜底抽薪,接着进行反攻倒算,另一方面,封王对于叶春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道门槛?

    叶春秋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功名利禄,难道就不在乎自己的子孙吗?

    封王的好处就在于,叶家的子子孙孙都可以得到朝廷的供养,即便是几代之后,儿孙们有的成不了王爷,至不济的,也有一个靖国将军和靖国中尉,真正的金饭碗,一辈子足够混吃等死了。

    何况,身份上的差别也是极大的,这可绝不是你说割舍就轻易割舍的。

    朱厚照看着表情带着震惊的叶春秋,笑嘻嘻地道:“哈,你难道不信?那你来,随朕来暖阁,朕让你亲眼瞧一瞧。”

    说着,朱厚照为了赶时间,又回到了龙车上,到了暖阁,立马命人取来了一叠奏疏。

    指了指那叠奏疏,朱厚照对叶春秋道:“你自己看吧,这是周王的,这是兴王的,这是赵王的,噢,还有这里,这是辽王的奏疏,这是郑王……”

    叶春秋看着这叠奏疏,不禁目瞪口呆,这些家伙,简直就是敲锣打鼓的欢迎啊。

    其实封王的事,说起来还真和朝廷没关系,封王的权利既在宫中,其实也在宗室,宗室认可你,宫里又点头,这件事也就水到渠成了,若是宗室不认可,就算你有天大的功劳也是白搭的,因为,王爷是朱家人的特权。

    叶春秋忍不住手贱,拿起了辽王的奏疏。

    说起这辽王,其先祖乃是太祖皇帝的庶十五子,先是封为了卫王,接着便转封为辽王,如今在位的名曰朱宠,弘治十年袭的王爵,辽王的封地在荆州,传闻之中,此人人品并不太好,宗室的臭毛病该有的,他都有,比如不爱读书,比如煳里煳涂,比如喜欢美女,比如欺善怕恶,大抵也就是个没出息的纨绔子弟罢了。

    不过人家的奏疏,倒是说得让叶春秋头皮发麻,可谓是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大致的意思是,陛下之弟,便是臣之叔父也,他比朱厚照小一辈,按理,朱厚照该是他的叔父,不过现在这厮,却是舔着老脸,竟也口口声声地说叶春秋是他叔。

    而后,就是各种对叶春秋肉麻的吹捧,最后开始痛心疾首了,叔父与陛下亲如手足,与臣侄何尝不是近亲呢?何以只封国公,哎呀呀,我心里好难受啊,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心里不痛快了啊,请陛下赶紧名正言顺地给予叶叔应得的待遇,以安宗室之心吧。

    当然,为了显示自己很有宗室群众的基础,表现出宗室们对此的热烈欢迎姿态,他还说到辽王府上千宗室子弟,个个想到叶春秋竟还是国公,便个个都捶胸跌足。

    这种奏疏,很是浮夸,可话又说回来,人家也只会这个了,你让人家有点文化涵养,装出一手好bi,多半也是痴人说梦。

    叶春秋又看了其他几份奏疏,大多也是雷同,没有什么分别,可他的表情却是愈发古怪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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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死中求活

    其实叶春秋感到震惊是正常的,因为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

    事实上,在这复杂的朝堂里混了那么多年,叶春秋见识过不少的老狐狸,可是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此次,这些一向只会吃喝玩乐的宗室们,竟然玩出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之策。

    从宗法上来说,叶春秋的身份确实是十分微妙的,毕竟太祖皇帝也没想到后世的子孙会认亲戚,若只是一个人来,比如天子,尚且还可以说是娱乐,可若是满天下的宗室都赶着来认叶春秋这个亲戚呢?

    好吧,礼法上来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何况叶春秋已是国公,此前又立下了汗马功劳,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既然官僚集团想要拉拢叶春秋来对付宗室,宗室们则采取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

    叶春秋是读书人出身没有错,曾经是翰林也没有错,可你以为他就是官僚了吗?不对,他现在是皇亲国戚了,你们要打压宗室,你看,京师里就有一个最大的宗室,这位仁兄厉害了,他掌着镇国府,这是有实权的,他和陛下走得很近,可算是天子跟前最大的宠臣,你有本事,就折腾他去啊!什么,你不愿意?你不先打压他,却来打压我们,我不服啊。

    叶春秋震惊完后的一个感觉就是哭笑不得了,不得不说,这个还真是死中求活的好办法啊。

    叶春秋抬眸道:“陛下,不知李公的意思是什么?”

    “唔,朕还没说。”朱厚照道:“朕觉得应当先暗中准备,且不必急,省得还未册封,就已经满城风雨了,朕这次要保准不会节外生枝。”

    向来倨傲的朱厚照,居然也学会谨慎了?

    而事实上,这一条‘计谋’最厉害之处就在于,当宗室们哭着喊着要给叶春秋封王的时候,内阁也就随之分化了。

    李东阳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可是面子上,他真能义正言辞地反对,坏了叶春秋的好事吗?就算叶春秋面上不会怪罪,难道心里不会起疙瘩?这样就更好了,叶春秋连王都没有封,就已经和李东阳离心离德了,李东阳一面打压宗室,一面提防宫中和镇国府的明枪暗箭,实力将大为削弱。

    更致命的是,叶春秋的泰山乃是王华,王华心里难道不希望叶氏一族从此成为天下一等一的权贵,世世代代,享受恩荣,与国同休?难道会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王妃,不希望自己的外孙成为王子?

    在这点上,李东阳若是措词强烈地反对,还将导致整个内阁的分裂,李东阳固然是内阁首辅,外有宗亲和镇国府虎狼环伺,内里却又祸起萧墙之内,那他还能办成什么事?

    所以,他无法拒绝,既不能拒绝,又不愿意叶氏为王,这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叶春秋不禁深深佩服起来,他不禁有些感慨,别看这些宗室平时的时候煳里煳涂的,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竟也如此给力,成事可能不足,可是要败你的事,却是有余了。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道:“陛下,这件事确实该先压一压,臣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这牵涉到的,是祖法的争议,现在若是贸然抛出来,臣弟恐怕会惹来争议,眼下巴图蒙克将要抵达大同,与我大明斗智斗勇之际,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朱厚照笑吟吟地道:“自然,朕可不蠢的,本来这事儿是想等到你从大同回来,再做计较的,不过朕终究没有憋住啊,一切,都等你回京再说。”

    叶春秋颌首点头,朝朱厚照行了个礼,才道:“陛下的知遇之恩,以令臣弟汗颜了,而今又起心动念为臣弟谋划,臣弟感激涕零。”

    朱厚照却是板起了脸来,难得正经地道:“这是什么话,朕和你是兄弟,结拜了的,苍天在上,且不说这个,你功勋卓着,封王又如何?朕可不拘泥于祖宗之法,而且太祖皇帝定下这样的规矩,也未必就是怀着非朱氏不王的规矩,或许只是害怕王爵泛滥也是未必。何况现在宫中和宗室都是一个意思,连他们都认你这个亲了,朕这做兄长的,难道还不顾念这个?”

    朱厚照抿了抿嘴,接着道:“你忘了朕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你不负朕,朕不负卿,这是朕的承诺,朕虽然煳涂,有时说话也是稀里煳涂的,偶尔也会满口扯谎,可是对你说的这句话,却是发自朕的肺腑,好啦,你少在这嗦这些了,朕是天子,当然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我为兄,你为弟,弟听兄的就是,这是朕要谋划的事,你好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成了。”

    他板着面孔,不容叶春秋客气,双手背在身后,道:“去吧,要小心些,朕等着你回来。”

    “是。”叶春秋也就不再惺惺作态了。

    叶春秋很清楚,自己已到了一个外臣的顶峰,必须予以突破,而一旦突破了这个身份上的障碍带给自己的,绝不只是一个爵位这样简单,他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心里有了许多的温暖,拼命压抑住心里的感动,朝朱厚照长身作揖,才告辞而出。

    事情……看来起了变化。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竟令素来淡定自若的叶春秋,到现在还是感到有些适应不来。

    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些混吃等死的宗室了,为了保障自己的地位,这些家伙,在智谋上,即便是面对足智多谋的李东阳,也可谓是不遑多让啊。

    自己不该去多想这些事,好生做好自己的使命吧。

    巴图蒙克,我来了。

    叶春秋其心里其他的心思收起来,他很清楚这个来自于大漠的枭雄有多难缠,对于即将要见的这个人,他心里提了一万分的小心。

    出了午门,他出奇地没有登上外头已经等候他的车驾,而是选择了步行,一步步的将身后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抛在身后,朝着幽深的内城走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会面巴图蒙克

    京师距离大同并不远,也不过两日功夫,若是从前的官人,因为沿途颠簸,若是坐轿,没有六七天是抵达不了大同的。

    这便是仙鹤车的好处,因为有了减震的功能,再加上车中配置了沙发,使得舒适度大大地提高,而畜力代替了人力,长途的旅程更加便捷,无论是速度还是持久,都远超轿子。

    正因为如此,现在仙鹤车已成了官家们的标配,各色的车马行走于官道,蔚为壮观。

    也因为如此,从而导致人们对于道路的要求更加高了起来,地方的官府已经开始组织起人对道路进行夯实修缮,毕竟官人们经常要往来。

    何况供应边军的粮饷,现在也开始大多用镇国府的运载车辆运输,这种车辆载重大,运输的速度也大大地高于人力,户部曾有过计算,一车粮运到大同,若是所费的人力是二十人,这二十人挑着担子走,足足需要走十天,即便这是徭役,不需给付薪水,可是沿途的人需要吃喝,这便是二十人十天的口粮,表面上是免费的劳力,实际上花销也是不小,反而若是用上载重的车辆,可能三日就可抵达,只需一匹马一个民夫即可,方便快捷,车辆的成本虽然高了一些,却也勉强能够接受。

    事实上,整个大明的社会生态,自镇国府出现之后,就已悄然地开始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马车的大量运用,开始大规模的民夫从徭役中解脱出来,愿意去镇国府里做工,而做工就有了薪俸,薪俸总是要花销出去,这便带动了更多的生产活动,而在乡间,从前的佃户,也开始有了出路了,从前你只能种地,可是你没有地,那么只好租种,而维系乡间的士绅们,往往是一个联合体,尤其是那些大士绅,早就通过联姻的方式联合了起来,他们把持着官府的包税权,掌握着土地,拥有巨大的能耐。

    在此之前,一个个佃户便是一个独立体,他们租种土地几乎是没有任何议价权的,因为他们的选择并不多,毕竟是在乡下,你即便租种土地,也只能在本地,而这个时候,能租的土地也不过是方圆几里之内的几个士绅罢了,租税多少,自是人家说了算。

    可现在不同了,真要没有出路,大不了去做工,又大不了携家带口到关外去,据说关外不但薪俸高,而且伙食好,顿顿有肉吃,天气虽是恶劣一些,日子却比在关内要好不少的。

    这时候,地方的乡绅就不得不降低租税了,只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若是降低了租税,自己的利益就遭受了严重的损害,几十亩地租给人家,一年也收不来多少粮,当到处都是人力,且人力一钱不值的时候,他们自然愿意雇许多人来给自己种地,而一旦人力日贵,乡绅们就不得不用畜力去取代人力,宁愿花价钱多买牛马。

    拉车要马,耕地要牛,且需求已经越来越大,关外的牛马自然也就畅销起来了,这就使出关放牧的人拥有了巨大的收益,只要你肯去放牧,就不愁牛马没有销路,当关外的牧场有了收益保证,那些出关的牧民在关外的条件,便日益得到了改善。

    想当初,刚建立牧场的时候,是百废待兴,连安全的问题都不能得到保障,甚至面临着缺医少药的问题,现在牧场是愈来愈多,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基建和公共的设施,比如一些大牧场,因为收益不错,便愿意在关内雇佣一些大夫和教书先生到牧场里去。

    这种改变,身处其中的人或许无法察觉,可若是站在一个高度去看,却能感觉到这种巨大的力量汇聚起来,宛如滔滔洪水,已经势不可挡。

    而叶春秋在经过后两天的赶路后,到了大同的时候,当地的知府姚文治亲自带了本地的官员前来迎接,本地的士绅也来了不少,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叶春秋下车,带着唐伯虎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再次来到大同,别有一番心境,叶春秋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一心急着去解决巴图蒙克的问题,因此先与那姚知府细谈了一番。

    那姚文治大致明白了叶春秋的意思,自是不敢怠慢,将叶春秋引到了大同北城的城楼。

    从城楼上往下眺望,便是许多的关塞,而在这城下,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大帐,宛如蒙古包。

    姚文治手指着那大帐道:“那巴图蒙克汗便在那里,自来了此地,也不肯入城,只说了要与镇国公叙话之后,便自行离开了,来者是客,此人虽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可是下官还是让人备了水酒送了去,又调了一支人马在左近保护,镇国公,下官之前已派人试探过,却还是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镇国公若是去见他,大同的边军也可随时抽调,随镇国公前往。”

    叶春秋眯着眼,看着城楼下那孤零零的十几个帐篷,料来那里头也不过百来人。

    听到姚文治说抽调大同边军随行,叶春秋深知姚文治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但他却不想这样大动干戈,何况,那巴图蒙克敢带那么点人来此,自己若是带了太多卫队去,反而会被那鞑靼人嘲笑,届时,被看不起的不单是自己,还有这大明的国威。

    叶春秋更是想到,自己有武功在身,再带几个护卫,暗藏骑枪,想来也是足够了,即便不能做到在事发突然时击败对方,可是自保想必是足够的。

    叶春秋便将目光从那城楼下收回来,看着姚文治,含笑道:“姚大人好意,叶某心领,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了,派个人去向巴图蒙克知会一下,夜里我会去拜访。一个时辰之后开关门,我带十几个护卫前去,这样就够了。”

    姚文治却是显得很踟蹰,他觉得这位镇国公显然有些冒险了,他自然是深知这位镇国公在朝廷里的地位,假若镇国公稍有任何的闪失,自己可担当不了这后果的啊……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斩尽杀绝

    姚文治自是不赞同叶春秋只带着那么点护卫去与巴图蒙克会面,可是叶春秋既然发了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带着忧心地赶紧去准备。

    大同的夜晚尤其的冷,这种冷风刮面的感觉,宛如刀子在面上划动,不过叶春秋在关外也经过寒风刺骨的日子,倒没有很大的不适,换了衣衫,便连夜出了城,朝着那灯火冉冉的大帐去。

    到了大帐外头,早有人在此迎接了,来人朝叶春秋行了个礼,用汉话道:“大汉久侯镇国公多时,请镇国公里面走吧。”

    叶春秋颌首点头,便徐步步入了大帐。

    大帐里闪着幽光,叶春秋发现,这竟是镇国府的生产,用玻璃罩上设了排烟小孔的马灯,想不到这镇国府竟是连鞑靼人都已开始影响了。

    一个个头不高的身影,此时正坐在虎皮的椅上,从叶春秋进帐开始,便一直注视着叶春秋。

    叶春秋扫视了这大帐里头一眼,只看到一个人,他抬眸,竟发现巴图蒙克比上一次会面的时候,显得苍老了许多。

    只见巴图蒙克头上所扎的辫子上已多了不少的银发,眼角处,更是生出了褶皱。

    帐子的正中放置了炭火,木炭被烧得通红,也使帐中的温度与账外的寒冷隔绝开。

    “你来了。”巴图蒙克动了动嘴,居然笑了笑,而后又道:“我准备了酒,专候你来,不知你吃得习惯不习惯。”

    叶春秋想了想,还是朝巴图蒙克行了个礼,道:“见过大汗。”

    巴图蒙克莞尔一笑,语气竟是温柔地道:“我当初还是小看了你啊,想不到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你的手上。”

    叶春秋眼睛微眯,手不禁靠向腰间,只要有一丁点的异动,叶春秋会毫不犹豫地拔剑。

    巴图蒙克却是又笑了,道:“好了,不必拘泥了,坐下吧。”

    叶春秋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倒是安静地跪坐在毛毯上。

    巴图蒙克接着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可是这对本汗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

    叶春秋不由抬眸,他很想知道巴图蒙克接下来想说什么。

    “哈,生死的事,本汗早就看淡了,本汗有很多儿子,也有很多女儿,你们汉人常说舔犊之情,我们鞑靼人也有,可是……本汗乃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的儿女也是如此,他们从出生开始,本就该做好随时为了鞑靼,为了蒙古,为了大元去死的准备,死了……也就死了吧,死了之后便可回到祖宗们那里去了。”说着,巴图蒙克用手指了指帐篷顶,接着道:“就像鹰一样,在天上。”

    这种豁达的口吻,却是让叶春秋反而更加戒备了起来。

    一个将自己儿女性命都不放在心里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在这个时候,叶春秋仿佛感觉到,人类的感情,根本就不曾出现在巴图蒙克身上过,固然他时而有微笑,时而有沉眉的忧伤表情,可叶春秋觉得这个人,从没有太多人类的情感。

    不过……一个在混乱而条件苛刻的大漠之中,能够重新统一大漠的人,本就该如此吧。

    一个有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一直保持着冷静,去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意图呢?这就如关内的中原王朝之中,所谓的天家无情,是一样的道理。若是感情过于丰富,有着太多的牵挂,那做任何事,只会畏首畏尾,也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中原史上,无论是秦始皇,是唐太宗,大多都是绝情之人。

    这个人……可能放在北京城里,或许会是一个好皇帝。

    这就如,朱厚照虽然情感丰富,对待太后算是孝顺,对待叶春秋可谓是有情有义,可绝对不会和好皇帝沾边一样。

    巴图蒙克在这个时候却是叹了口气,又道:“你杀了本汗的儿子,本汗不会计较,甚至,若有可能,本汗本一直在经略西域,重心也不在南方,甚至可以和你和你的皇帝,化干戈为玉帛。”

    “可是……”他语气突然一转,面色也突然冷了下来,仿佛方才的叹息,和那老人理应有的蹉跎之感,从未出现过在这个人身上似的。

    因为此刻,他焕然一新一般,虎目四顾,那目光锐利得犹如草原上的鹰,道:“可是你们却是逼得本汗非要南顾不可啊。关外和关内有别,这是很早很早时就有的事,你们汉人擅长农耕,而我们擅长放牧,其实……这才是大漠各部的根本,我们的子孙能够在这片苦寒之地里繁衍,靠的就是牧马,靠的也是你们中原人只知农耕,可是现在,真是料不到啊,你们南人竟也开始放牧起来了,这……是要将本汗和本汗的族人斩尽杀绝吗?”

    说着,巴图蒙克冷冷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甚至能从巴图蒙克的目中看到了那种要除之而后快的杀意,于是叶春秋嘴唇相抿,笑道:“哪里的话,在大漠之中,从来没有理所当然的事,这即所谓有能者居之,谁有本领,这里就是谁的,谁拳头更硬,谁就是这里的主人,大汗,想必我说的没有错吧,这是你们的规则,而我能做的,不过是遵守你们的规则而已。”

    巴图蒙克居然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草原上的规矩是有能者居之,可就因为如此,所以当知道土谢部在你们汉人的手下覆没后,本汗感觉到了心冷,真是冷到了心底深处,至今噩梦连连。饿狼去扑杀羊群,这是上天的主意,可是现在,你们这些羊群,居然也成了狼,也会露出獠牙,本汗怎么能不害怕呢?从前的时候,你们汉军即便打败了我们,我们尚且也不害怕,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就输了,回到大漠之中,舔舐了伤口,几年、十年、二十年之后,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可是现在……本汗很清楚,到了今天,当你们能来到我们那大漠里,灭族之祸就在眼前了,眼下,大漠诸部只剩下唯一的一次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倾国而来

    巴图蒙克说罢,叶春秋并没有回话,依旧依然淡然安静的样子。

    而事实上,巴图蒙克的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或许许多浑浑噩噩的人,并不知道南人出关意味着什么,可是在鞑靼部中,若是只有一人知道这件事的严重,那么就必定是巴图蒙克。

    巴图蒙克很清楚,当无数的汉人蜂拥出关,而人口百倍于大漠诸部人口的汉人一旦蜂拥而出,即便出来的只是百分之一,他们背后得到了大明朝廷的支持,与大漠诸部一样的逐草而居,一样的熟悉弓马,十年、二十年之后,就不会再存在所谓的鞑靼人了,那时候,在关内关外,只会有牧马和农耕的汉人之分。

    巴图蒙克嗅到了这股即将到来的灾难,可是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心里,依旧还有着祖先们的荣光,依然还愿意保持着祖宗们的生活方式,所以他必须背水一战,而这一战的结果,将决定鞑靼人的存亡,可他非要一战不可。

    说着,他竟是笑了,道:“而今在这草原上,蒙汉之间都在磨刀霍霍,在为这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事各自做着长足的准备,你们汉人的战法,我也颇有一些研究,那些游牧的汉人,虽不至于懦弱无能,可暂时还是阻挡不住鞑靼铁骑的,唯一能阻挡的,就是你的新军,说起新军的厉害,真是令我见识了啊。”

    说到这里,巴图蒙克眼中的瞳孔收缩,竟有几分畏惧的意味。

    一个没有畏惧的人,绝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因为战士游走于血与火之间,在生死一线中挣扎,生命之宝贵,谁会不知呢?

    即使对待亲情可以冷血无情的巴图蒙克也怕死,所以他也有敬畏,他在这时捋了捋自己颌下的络腮胡须,接着道:“虽是如此,可在我看来,却也未必没有战胜之法,明年开春之后,我便会倾国而来,调动所有的军马与你死战,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见一见你,本汗既想见见你这个对手,也想和你说几句话。”

    “其实啊……”正说着,巴图蒙克突然站了起来,眼眸里竟流露出了几分悲哀,轻轻地背起手了,脚下的鹿皮靴动了动,接着道:“本汗已经老了,还能活几年呢?活不了几年了啊,将来这大漠,还有那鞑靼部的生死存亡,都要落在本汗的儿女们的身上,人老了,就尤其想找人说说话,闲不住啊。”

    叶春秋默默地听着,只是当巴图蒙克说到鞑靼部的存亡都要落在儿女们身上时,叶春秋目光一闪,勐地察觉到,巴图蒙克这话可没有这么简单。

    按理,他应该说寄托在儿子们的身上,可为什么会在儿之后加一个女呢?

    巴图蒙克是绝对不是随口一说的,叶春秋很清楚,似巴图蒙克这样高居上位的人,用词都是极为精准的。

    既然有女,那么这个女儿是谁?

    几乎不用多想,叶春秋已经可以猜测了。

    是琪琪格。

    生死存亡,既放在儿子们的身上,也有可能放在琪琪格这个女儿的身上。

    儿子们是武力,琪琪格则是怀柔。

    当武力行不通,当儿子们已经无力保障鞑靼部的时候,那么就只能寄托在女儿的身上了,用怀柔,或者说是另一种方式,拯救鞑靼部。

    这巴图蒙克,竟已想好了两条退路,而今日来见自己,不过是为了另一条退路做准备而已。

    真是狡兔三窟啊……

    在此之前,叶春秋原以为巴图蒙克叫自己来,不过是想提振所谓鞑靼部的士气,彰显自己的勇敢,又或是对自己试探一番,可现在看来,叶春秋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巴图蒙克这个鞑靼大汗了,他理应有无数的办法能稳定自己在鞑靼部中的权威,毕竟这个曾经白手起家的人,能够驯服诸部,那就一定有他的手段。

    就在这时,又听巴图蒙克道:“可是本汗虽老了,在鞑靼部,却还是一丝不苟,吝啬言辞的大汗,心里不知多少话,却寻不到人说。本汗与你也算有过渊源,你的能耐,本汗见识过,镇国公,你可知道你和本汗都是一样的人?我矢志于大元的复兴,而你所作的一切,怕也是为了你们大汉的长治久安,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就如那牛羊,牛羊是不知好歹的,他们看不清前路的方向,他们的眼里只有牛粪和青草,所以必须得有一个牧羊的人为他们谋划,指明方向,本汗就是这样的人,而你也是。”

    巴图蒙克已坐下,接着开始喝酒,酒水灌入他的口中,洒在他的胡须上,他不管不顾,一碗酒喝尽,才又道:“今日一别,异日再相见,便是操刀相向之日,该说的,本汗都已说了,哈哈……其实自始至终,你都不曾开口,可是本汗却觉得痛快。”

    说着,他打了个酒嗝,却突然沉默了起来,良久,他才又突然道:“叶春秋,你记住,你若是败了,我会割下你的人头。”

    此时,巴图蒙克的眼眸里又有了杀气,杀气凛然。

    叶春秋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巴图蒙克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他很冷静地道:“我也是一样。”

    巴图蒙克又是大笑起来,道:“别人都说我巴图蒙克狡猾如狐,其实他们错了,本汗至少今日是坦诚相待的,叶春秋……”他突然面色复杂起来,道:“琪琪格还好吗?”

    一个这样的男人,一个绝情的大汗,理应是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所以当他问出来的时候,叶春秋反而觉得奇怪。

    叶春秋还是道:“尚好。”

    很简单的两个字,甚至不算是正经的回答。

    因为作为那个女人的男人,叶春秋理应给巴图蒙克一些信心,告诉他,他的女儿在京师有多快活,可是叶春秋却很轻描淡写。

    巴图蒙克幽幽地叹了口气,才道:“她的母亲很想念她,你们的京师是个好地方,她留在那里……很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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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