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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一章:神机妙算(第八更)

    叶春秋默默坐在船头,看着两岸的景色自自己身边掠过,心里不由想,这似乎就是倭人的弱点了,这种最骁勇的武士,必定是倭寇之中最出众者,而且倭人推崇武力,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必定是倭寇之中的首领,最不济,也是首领之一,杀死了这个人……就能事半功倍。

    哎……

    叶春秋抱着剑,虽然查了倭寇诸多的特征和弱点,可是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卵用啊,这样的人,百里挑一,是纵横汪洋刀头舔了不知多少血的人物,能杀死他,似乎不比歼灭一伙倭寇要难。

    而且……怎么样让官军有所防备呢?

    宁波已经越来越近,可是叶春秋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百无一用是书生,事到临头方知道那些所谓经义文章和诗词歌赋都是笑话。

    叶春秋心里摇头,唯一的慰藉便是在这官船上,居然还有红烧鲈鱼,呃……船家似乎深谙烹饪鲈鱼,做的挺好吃的,吃着美味的鲈鱼,然后心里还想着宁波十万军民,叶春秋感觉自己挺逗比的,有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终于还是做不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

    “古代的圣贤们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一定茶不思饭不想吧……”叶春秋心里这样想,依然心情很复杂的大快朵颐。

    “船家,你这鱼做的为何这样好吃,是不是加了蒜蓉?”

    这船家是官府里征调来的,老实巴交的人:“官人,小人从前就是厨子,这不是朝廷的差遣吗?哎,马上就要入秋了,家里有几亩薄田,也不知官家这边肯不肯放人,急递铺那儿,驿官很不好说话,得使银子啊,可小老汉若是有银子,早就买通地方的甲长和保长了,怎么会来服这徭役,你是官家人,自然不晓得其中的道理。”

    叶春秋哂然一笑,也就不好多问了,地方的摊派和徭役,他不是不知,只是可惜,自己无法改变,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下船时塞了点碎银给这船家,船家千恩万谢。

    已到了宁波,叶春秋急着去海宁卫衙署,好不容易到了,却发现这里清冷了许多,几个门丁见了是叶春秋,很热情的打招呼,叶春秋抿嘴笑了笑,道:“不知钱指挥在不在?”

    门丁道:“都司大人亲征倭贼巢穴,海宁卫随军出师,钱指挥倒是没去,却已移步至林口水寨,率军镇守。”

    钱谦没有出征,这对叶春秋来说是个好消息,无论如何,总算在宁波还有一个老熟人……虽然……这个家伙也不怎么靠谱,好吧,蚊子大小是块肉。

    叶春秋问明了林口水寨的路径,本想去同济堂一遭,却又想到,若是去了,舅父问起自己为何回宁波,又不知该怎么答,而且时间已经刻不容缓,距离倭寇登岸,只剩下五天,五天的时间……分秒必争。

    也幸好叶春秋的体力还算不错,总还算不至于气喘吁吁,匆匆忙忙往林口水寨去。

    海宁卫本质上就是一支水师,主要是为了保卫宁波海域的平静,除此之外,便是巡视附近诸岛,所以虽然海宁卫的衙署设在宁波城,可是实际上,真正的核心却在这林口的水寨之中。

    这里靠近宁波的海湾,类似于一处军港,海宁卫实额是伍仟陆佰人,不过实际上,大抵也不过三千多官兵。

    叶春秋靠近林口的时候,这里的防禁就开始森严了,半途被几个斥候截住,这些骑马跨刀,口里厉声呵斥一声:“是什么人?”

    几个人气势汹汹,勒马将叶春秋围住,一开始还很紧张,可是看到叶春秋头戴的纶巾,却是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个小秀才,一个小秀才跑来这儿做什么?

    叶春秋朝他们作揖,因为天色暗淡,他便朗声道:“学生浙江举人叶春秋,特来求见钱指挥。”

    现在是巴不得越高调越好啊,叶春秋就差点说自己是浙江解元了,事情紧急,能让对方看重一点是一点。

    听到是叶春秋,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接着便直接拜倒在地:“原来是春秋,叶解元……叶解元,鄙人是赵熙,海宁卫中军千户,上次若非是叶解元妙手回春,我便已经死了,啊呀呀,活命之恩,还不知该如何报答,今日巡营,竟不曾想到撞见了恩公,恩公,请受我一拜。”

    叶春秋愣了一下,仔细辨认,还真是那个当初差点死于非命的千户?话说……这算不算缘分?

    好吧,叶春秋宽心了许多,其他几个兵丁显然是赵千户的亲兵,见自己上官遇到了恩公,哪里敢怠慢,纷纷下马拜倒。

    叶春秋忙将赵熙搀起,道:“噢,不必客气,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赵千户,我得赶紧去水寨,拜见钱指挥,烦劳赵千户通融……”

    赵千户笑呵呵的道:“这个好说,莫说你不是解元,只这救命之恩,在这海宁卫,有什么不可通融的?恩公,你上马。”

    叶春秋也不拘泥,到了这份上,还玩虚礼客套就显得太矫情了,他直接骑了赵千户的马,赵千户则在下头为叶春秋牵马,叶春秋正有许多事要问:“都司亲征,海宁卫出了多少军马?”

    赵熙自然不会防备叶春秋,毫不掩饰的道:“此番各路卫所都出了力,海宁卫的舟师也是倾巢而出,而今留在营中的,要嘛是我这种还需养伤的,接着便是一些老弱了,只有七八百人负责在此驻守,恩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瞧你的脸色不好看。”

    叶春秋当然不能说,我特么的神机妙算,算准了某某日倭寇要来袭,只是道:“没有什么,只是拜望罢了,想请钱指挥帮个小忙。”他心里想着,自己该如何是好呢,七八百老弱病残,哎……登岸的必定是倭人精锐,他们屠戮千人,还掳走了数百,这就说明,他们的人数应当不少,至少也在五百人的数目。

    五百个倭寇啊,这可都是全副武装,一个个纵横在汪洋中的悍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不靠谱(第九更)

    心里唏嘘着,叶春秋又不禁想,为何钱指挥没有随同去进剿,他也受伤了吗?怪了,这家伙一向很鸡贼的啊。

    转眼之间,便抵达了林口水寨,这水寨属于内海的海湾之中,所以海上几乎没有什么风浪,只是在此看到那汪洋,依然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沿着海滩,水寨的建筑连绵一片,此时天色渐渐昏暗,水寨中已是升起了炊烟。

    到了辕门前,赵千户先去通报,过不多时,便跑了来,对叶春秋道:“钱指挥请你进去,噢,恩公,待会儿请你去帐中喝酒,恩公肯屈尊来,我欢喜不胜,你不要拒绝,这是理所应当的。钱指挥心情不好,你说话小心一些。”

    叶春秋点头,朝他作揖称谢,接着随赵千户入了水寨,一进水寨,叶春秋就感觉自己挺无语的,这里头许多人都是懒洋洋的样子,彼此吆喝着,和自己想象的军营不太一样,嗯,有点像是市集,有几个人,借着篝火在边上凑着玩筛子,赵千户也只是骂骂咧咧,过去把骰子一脚踢开,痛骂道:“让你们值夜,你们就知道赌。”

    几个人并不惧怕,只是笑嘻嘻地挤眉弄眼,唯有那个似乎掷出好点数的人气得暴跳如雷,连忙说:“你们看了的,我是十三点,我是十三点,你们不许耍赖……”

    其他人连忙矢口否认。

    等到了大帐,叶春秋步入其中,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钱谦早已是喝的脸色通红了,一见到叶春秋,便开始嘻嘻笑起来:“啊呀……原来是叶神医,叶神医啊,据说你中了解元,了不起啊,起初还以为你是酸秀才,想不到……想不到……啧啧,连我都少不得要巴结你了,来来来,难得你跑来探望,嗯,陪我喝酒,赵千户,给他满上,满上一盏,叶神医……你来坐,坐到我身边来。”

    叶春秋不由目瞪口呆,我去啊,我特么还指望钱指挥英明神武呢,这倒是好,你特么就这样?

    叶春秋在心里闪过很多的想法,很不情愿地上前,坐在钱指挥的对案,赵熙只好给叶春秋斟酒,叶春秋并不喝,便见钱指挥睁大眼睛看着叶春秋道:“怎么,叶神医看不上我?叶神医,你中了解元就瞧不上我了是不是?我就晓得,呔……我钱某人好歹也是朝廷四品武官,就这样入不得你的法眼吗?你你你……”、

    叶春秋无奈,只好将酒一饮而尽。

    钱谦这才笑了:“噢,该说正事了,该说正事才好,叶神医,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事?”

    叶春秋轻轻吁了口气,这个家伙,总算是靠谱了一点了,便正色道:“现在都司远征,海防空虚,难道……”

    说到这里,钱谦突然嗷嗷叫起来,滔滔大哭着道:“叶神医,你可知道,本指挥心里苦啊……”

    “呃……这又是什么情况……”叶春秋顿时给吓住了。

    钱谦想必也是憋得狠了,又喝了酒,这一开始哭,就止不住泪,这么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泪鼻涕都出来可,很没形象的拥长袖揩自己鼻涕,然后大叫道:“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定是得罪了人,却不知是谁在都司面前说我的坏话,真真不是东西啊,这一次出征,各卫的指挥纷纷随同,亲征虎头岛,一举捣毁倭寇巢穴,这是何其大的功劳,跟在都司屁股后头,便是躺着也有一份功劳,可是……可是……都司大人居然嫌弃我,命我在此镇守,这……这分明是我哪里得罪了他,啊呀……我今年是本命年,多半是犯了冲,日子没法儿过了,平时我也没少给都司大人孝敬,冰敬碳敬、还有节敬年敬都有,我怎么就得罪了他老人家呢?哎呀呀……这下要完了,上司不喜欢我,我该如何是好?这一次,人人都有功劳,唯独我什么都不是,你想想,你想想,我还能混得下去吗?”

    “呃……”

    叶春秋看着这个家伙,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叹息,早知就不来了,还不如组织一群乡民呢,也比这位不靠谱的强,能指望一群这样的东西抵御倭寇吗?

    叶春秋想着,不禁不寒而栗,他只好道:“钱指挥,莫哭了。”

    “你知道什么,亏得你还是读书人,难道不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吗?我这几日想了再三,都不知道这错出在哪里,真是糟糕透顶,心里总是觉得凉飕飕的,哎……哎……有时候梦中醒来,想到自己前途无望,又得罪了上宪,等他们凯旋而归,还要遭同僚取笑,真不如死了干净。”

    叶春秋索性不说话了。

    等这钱谦哭够了,又继续喝酒,嘴巴咂巴咂巴的动了动,打着酒嗝,道:“噢,我又忘了,叶神医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叶春秋想好的所有措辞,统统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他心里想,跟他说,他也未必放在心上,该如何是好呢?

    正在思虑的功夫,这时钱谦却已是啪嗒一下,脑袋重重的磕在案头上,接着便打起了呼噜。

    “……”

    叶春秋眼睛有点发直。

    他睡了。

    好吧,我也饿了……

    叶春秋很麻木的出了大帐,才刚出去,赵熙便热情的邀他去喝酒,到了赵千户的帐子,酒菜已经预备好了,陪同的还有几个百户,有几个人叶春秋看着面熟,大抵都是从前去过医馆的,赵熙请叶春秋上座,一群丘八们有酒喝,一个个满面红光,招待的人又是神医,还是解元,这时代是以文抑武,武人的地位低下,许多人感觉能和叶解元喝酒,也是一件很神气的事。

    叶春秋看着满桌的菜,倒是很不客气了,先吃饱了才好,便大快朵颐,那些百户们频频来劝酒,他也只是勉强应付。

    一顿酒宴下来,叶春秋头也有发昏,赵千户手搭着他的肩,醉醺醺道:“这是我的恩公,恩同再造,哈哈……”

    叶春秋干笑。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天子的怒气(第十更)

    在暖阁里。

    朱厚照的心情在坏到了极点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件还算值得高兴的事。

    此时七八个宦官围着他,这些人都是他在詹事府伺候的伴伴,刘瑾打头,一个个伸着脖子,看着朱厚照不知从哪里寻觅来的奏疏。

    朱厚照道:“去岁的时候,便来蓬莱卫来禀告,说是倭寇入侵,为首一个,叫鬼岛三雄,嗯,就是此人,看到了吗,这份奏疏里写的很明白,寇首鬼岛三雄者,倭浪人也,屡犯山东、南直隶沿岸,去岁三月,他率倭寇十七人,在华亭一带登陆,被官军所围,其余倭寇,尽皆战死,唯有他左冲右突,上百官军,一路追杀,却被他杀了三十多个,其余人尽皆不敢近前,这群蠢货,居然连一个倭寇都拿不住,于是各军围堵,将他困在了海滩,谁晓得这时候,有海上倭寇接应,突然来袭,三百倭寇上岸,官军大败,这鬼岛三雄已受伤七八处,却依然死战,追杀官军,十步杀一人,余者大恐,是以溃败。”

    朱厚照扫视了一眼这些探着脖子的伴伴,怒气冲冲道:“这就是朕的官军,一个鬼岛三雄,就诛了南直隶和山东赶来助战的备倭军马上百人,现在想来,这个鬼岛三雄,绝不是一个莽夫,此人狡诈异常啊,你看,他先是贸然登岸,你们以为,他当真只是贸贸然行险吗,若只是劫掠,为何不劫掠沿岸的村寨,为何带着十几人就敢深入内陆,这是为何?”

    七八个宦官,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虽然很用心的在听,可是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何,这就有点困难度了。

    朱厚照鄙视的看他们一眼,敲了敲御案,提高了分贝:“蠢货,蠢货,都是蠢货,这是他的预谋,他和这十几个倭寇,只是引子,为的就是吸引官军,而后,将他们引至这处海滩,他的部众,便早在这里埋伏,等到官军一到,便突袭官军。想想看,此人不但奸诈,而且熟知内陆官军的作风,不只如此,还胆大包天,居然拿自己来做诱饵,有勇有谋,既有万夫不当之勇,又狡诈如狐,这个人……真是可怕。”

    宦官们一个个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噢,原来是如此啊。

    朱厚照似乎觉得他们听明白了自己意思,然后道:“那么你们可知道,朕为何要提及此人?”

    于是大家又傻眼了,我们哪里知道?

    朱厚照见无人回答,又怒了:“蠢货,此人能纠集数百倭寇,可见他在倭寇之中,必定是一方霸主,除此之外,此人狡诈,和其他的倭寇全然不同,所以朕几乎可以料定,这一次诈降的倭寇,必定就是这个鬼岛三雄,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一旦登岸,为祸必定不小,哎……哎……你们再看……着是浙江备倭都司的奏报。”他打起精神,又拿起一份奏疏:“今年年初的时候,有小股倭寇来袭,诸军奋力,总算将其全歼,其中还拿了几个倭寇,如今还关押在宁波的大狱之中……”朱厚照深吸一口气:“这几个被俘的倭人,其中有一个,名字叫鬼岛四雄,当时……朕看了奏报,也没有在意,只是任地方处置,现在看来,此人只怕就是那鬼岛三雄的兄弟,他这一番,布下巧计,目标理应就是宁波的大狱,既是耍弄我们官军,又可上岸狠狠劫掠一番,顺道儿将他兄弟救走。只可恨沿岸诸备倭都司,居然都是牛鼻子,任那鬼岛三雄随意耍弄,这群蠢材,难怪倭寇屡禁不绝,朕靠他们平倭,简直就是笑话。”

    “根据以往奏报的估算,此次倭人的人马,理应是在三百和五百之间,实力很是不俗,况且为首之人,又是倭寇之中最不可小视的鬼岛三雄,朕细细思来,这宁波只怕要有难了。朕今儿清早,就和刘师傅提及此事,他依旧劝朕,让朕不必操心东南的事,朕怎么能不操心,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朕现在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鬼岛三雄侵犯朕的疆界,明明只需好好防范,或者是将计就计,便可剪除东南沿岸这个最大的祸患,可是……朕只能看着,只能看着!”

    宦官们默然无语,谁也不敢吱声了。

    其实陛下虽然说的头头是道,许多人还是不以为然的,陛下这是纸上谈兵啊,那倭人,哪里会有这样的狡诈,这陛下说得一套一套的,跟说书似的。

    不过他们是奴婢,却一个个噤声不敢言,生怕坏了陛下的兴致。

    朱厚照显得很不甘心,却又有点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坐下,呷了口茶:“时间已经不够了,那该死的浙江备倭都司已率舟船三百余倾巢而出,那鬼岛三雄,只怕早就清楚,一旦明军得知了他们的巢穴,必定会争相恐后的出师的,他们都想抢功。呵……你看看,一个倭寇,居然比朕的大臣们都要了解东南沿岸诸卫的情况……真是可笑。”

    “鬼岛三雄……”朱厚照深深的吸了口气,目光落在奏疏里,那四个字的名字上,他眯着眼,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此人若非倭人,朕倒是很想见一见他,无论如何,终究还是个枭雄,他能以一敌百,这份勇气和武力,连朕都不禁要钦慕了……”

    刘瑾终于觉得可以插一句话了:“陛下,鬼岛三雄也不尽然是什么豪杰,你看,前几年各路的都司上奏的捷报,哪一个不是歼寇数百,咱们明军,也有不少英雄辈出……陛下……”

    朱厚照目光发冷我的盯着刘瑾,吓得刘瑾赶紧把继续要说的吞回了肚子里去。

    朱厚照冷笑道:“你懂什么,什么歼敌数百,隔三差五的所谓捷报,都是假的,哼,下头那些人的路数,真以为不知吗?他们拿去蒙骗内阁的几个师傅倒也罢了,却是骗不了人。”

    朱厚照叹口气,又开始郁郁寡欢的样子,就仿佛一下子成了一个忧郁的少年。

    …………………………

    朱厚照暂时不再想倭寇的事了,而是道:“老虎实在累了,拜托我来求点月票,顺便谢谢不管书评还是打赏,还是订阅,还是投票的同学的支持和鼓励!你们的鼓励,老虎都收到了,他会继续努力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坚持不懈(第一更)

    朱厚照忧郁地叹口气,才道:“等消息吧,很快消息就要来了,鬼岛三雄登岸,深入内陆,袭了宁波城,此次宁波军民,必定要伤亡惨重,被倭人屠戮的人,只怕要成千上万,可恨,可恨啊。”

    他重新振作精神:“可是这一次虽然让那鬼岛三雄得逞,朕却不能闲着,朕要好好想一想,再摸清他的底细,迟早有一日,朕要去江南,要亲自指挥各路备倭卫所,击败此人。”

    “嗯……他的作战方式……来,再去取前两年山东和南直隶的备倭都司军情来,锦衣卫的奏报也取来朕看,朕一定还疏漏了什么……”

    ……………………

    叶春秋在这林口的水寨睡了一夜,一夜醒来,却发现自己是宿醉之后和赵千户同睡在一个帐里,心跳加速,检查了一下,嗯,菊花保全的还算完好,总算心里松了口气。赵千户还是很有良心的,至少还晓得不会对恩公动手动脚,叶春秋很感动,这年头不娈童的丘八可不多,老赵是个实在人啊。

    他抚了额,还有四天,四天之后,倭人就要登陆了,不能再耽误了,赵千户还在呼呼大睡,哎,多半钱指挥也没醒来。

    此时,天刚拂晓,叶春秋便提了剑,依然出帐去锻炼。

    靠着营帐不远,便是一处校场,看起来显得荒废了很久,这儿的兵丁,已经许久没有操练了。

    叶春秋挺剑开始耍起他的剑术,这剑术已经越发的凌厉,叶春秋终于找到了剑术之中所谓轻如灵蛇,动如疾风的感觉,小半时辰下来,便觉得畅快淋漓,非但不觉得累,反而有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却发现校场之外,早已围满了许多人,这些丘八们也是闲的发慌,看到有人舞剑,便纷纷聚拢来,指指点点。

    有不少人都为之惊叹,便有人高声道:“叶神医的剑法精湛,赏心悦目。”

    也有人道:“叶神医原来还有这样的本领。”

    看到他们一个个羡慕的样子,叶春秋心里却发苦,自己是秀才啊,你们才是兵,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而我的职责是读书,现在似乎是本末倒置了。

    其中一个魁梧结实的军汉跃跃欲试,不由走上校场,道:“叶神医,鄙人是个百户,叫陈昌,方才看着叶神医剑术精湛,恰好陈某人自幼也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刀法,叶神医,不妨来试试,如何?”

    军中的人似乎都认得陈昌,这家伙虎背熊腰,和其他的兵丁不同,而且气力极大,还是武举出身,现在向叶春秋提出挑战,便纷纷起哄:“陈百户,你居然要和叶神医拼斗,人家是大夫,是读书人,你不嫌以大欺小吗?”

    又有人道:“叶神医是花拳绣腿,多半是及不上陈百户的,陈百户,你下手可莫要没有轻重。”

    叶春秋见了这壮的似铁塔似的陈昌,倒也起心动念,练了一年的剑,心里总是对自己说小有所成,可是到底有没有成,却难以检验,今日也是难得,便道:“好,就请陈百户指教。”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被叶神医的勇气所折服,接着人群中便有人大叫:“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买叶神医一赔五,来来来……”

    叶春秋不禁无语,这军中的风气,他也是醉了。

    于是有人给二人各自取来木刀、木剑,叶春秋拿起木剑的时候,便觉得这木剑轻飘飘的,不趁手啊,虽然自己随时携带的只是短剑,可毕竟是钢铁,足足有是七八斤重,而这柄木剑却是轻飘飘的。

    对面的陈昌也已手持了木刀,笑呵呵的道:“叶神医,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鄙人只是技痒而已。”

    叶春秋心里说,我特么也很技痒,朝他笑了笑:“请陈百户尽心竭力,莫要留什么后手。”

    “好。”一声好字自陈昌口里崩出来,接着他双手提刀,便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叶春秋冲杀而来。

    迅如捷豹。

    原来还以为他身材魁梧,速度必定会慢一些,想不到居然如此迅猛。

    不等叶春秋冒出这个念头,那长刀便如虹一般到了近前,高高举起,待要狠狠劈下。

    营中的官兵想必早就知道陈昌不是省油的灯,起先还爆发出好声,可是看那木刀如要斩下,纷纷不禁担心起来,叶神医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啊,他这样孱弱瘦小,怎么抵得住?

    陈昌虎目一张,手中的力道便全部灌注到了长刀上,狠狠一斩。

    本以为可以直接削至叶春秋的肩头,却突然他感觉力道一轻,居然落了空。

    却见叶春秋只是步伐很轻巧的一移,已是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叶春秋对于这样的对手,也不敢轻视下来,他凝神定气,心里默念着剑术的口诀,伺机出手。

    刀和剑不同,刀的攻击,最讲究的是爆发力和速度,要的是一击必杀。而剑术在百般兵器中号称君子,这倒不是虚言,而是因为,剑术讲究的是举重若轻,看上去爆发力并不强,而实际上,却是处处都需要捏到好处,就譬如方才那陈昌的致命一击,寻到人遇到,肯定要骇然,要嘛去格挡,可是人家是蓄力爆发出来的一击,即便格挡住,自己虎口也已经发麻,处于下风了。还有人则会慌忙躲避,什么驴打滚之类,可是这种躲避,消耗的体力更是惊人,而且被人占尽先机,等你稳住了阵脚的时候,对方下一击又来了。

    叶春秋所学的剑术,却是全然不同,躲有躲的方法,要注意方寸,大致算出对方攻击的轨迹,只需轻轻移步,镇定自若之间,那长刀恰好就自自己身边劈下去,对方是蓄力一击,已经消耗了体力,而自己却是轻如飞燕,不过是微微走步而已,不但阵脚没有乱,而且体力依然处于最充沛的状态。

    只在陈昌错愕的功夫,正待要回身,这时,叶春秋却是动了,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他手中长剑一抖,毫不犹豫的前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凯旋门(第二更)

    陈昌也是吓了一跳,想不到这瞬息之间的空档居然都被叶春秋抓住,更令他无言的是,他猛地发现,这个瘦弱的少年,气力却是不小,而且一旦攻击,爆发力也是惊人,长剑破空,宛如灵蛇,直接朝着陈昌的咽喉而来。

    陈昌一身冷汗,忙是疾步后退闪躲。

    可是这一躲,就等于是慢了一步,使自己无法架起刀来摆出攻击或者是防守的姿势了,这等于是刚才因为一个空档给了也叶春秋机会,可是接下来,却又因为躲得急,而又露出了一个空档。

    叶春秋的眼光很准,没有任何的犹豫,继续追刺。

    陈昌的节奏只是一击之后,便被打乱,他心里苦笑,因为这时候,他还立足未闻,那宛如毒蛇一般的长剑直接朝着自己的胸口而来,好在他身子迅捷,又是侧身堪堪躲过去。

    第三个空档。

    叶春秋的眼眸里露出了笑意,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所学的剑术真是巧妙到了极点,于是他心中不死不念,继续追刺,默念着坚决,抱守本心,目无一切,凝神定气。

    所有的人都已惊呆了,他们所看的是,那素来在营中以武力著称的陈昌,却是越来越狼狈,左挡右挡,可是每挡一次,叶春秋又一次凌厉的攻击发起,他刚刚躲过,还未庆幸,只是在这转瞬之间,又要迎接新的攻击。

    剑很快,陈昌躲得越来越狼狈。

    第七个空档……

    第八个……

    叶春秋越发的得心应手,无非就是计算罢了,或者说,眼力也很重要,当然,攻击姿态虽然凌厉,却不必耗费太多的气力,而对方的躲避,却每一次都是凶险万分,到了第八个空档时,陈昌渐渐已经开始不支了,一个是轻巧灵动的攻击,不给任何就会,而他却是一次次卖力躲避,固然是体力惊人,可是经历了一次次长剑擦肩而过,早已忘了手中的刀如何攻击,因为叶春秋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第九个……

    叶春秋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仿佛陈昌的一举一动,都已经陷入他的计算之中,他这一次突然爆发,长剑更加了凌厉几分,那破空声突然戛然而止,发出了木剑直接挤压着皮肉的声音,接着砰的一声,木剑刺中陈昌的肩膀,陈昌发出厉吼,整个人摔了出去。

    呼……

    深吸一口气,叶春秋伫立着,看着摔倒的陈昌,收了剑,上前去将陈昌扶起。

    大胜。

    校场外立即爆发出欢呼声,陈昌捂着自己的肩窝,疼的额头上冷汗渗出。

    叶春秋道了一句得罪,心里却不由在想,原来那剑术的精要之中多言非虚,剑是君子之剑,用剑的人除了用力,还需要用脑,在搏斗的同时,既要有眼力,同时还需要有精确而紧密的计算,对方的空档在哪里,如何抓住战机,又该怎样才能用最节省体力的方式躲避对方,要做到不疾不徐,不慌不忙,要快,要准,同时也要狠。

    检查了陈昌的肩窝,显然已经有了淤伤,红了一块,好在叶春秋后来收了力,倒也没有伤到筋骨,叶春秋给他揉了揉,他才好受一些,苦笑道:“完了,往后在营里,我的名声只怕要一落千丈了,叶神医厉害,这是什么剑术,看上去总是慢吞吞,好整以暇的样子,却竟是让我难以招架。”

    校场这边正热闹,却有人厉声喝道:“做什么,都在做什么,命你们修牌楼,你们却挤在这里?”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的官服,戴着乌纱帽,一脸肃杀的样子,身后两个亲兵尾随着,便将这校场外头的官兵驱散,他显得很是严厉,而其他的官兵显然对他也有所忌惮,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这人到了校场边缘,眯着眼看到叶春秋,冷冷道:“那人是谁,怎可随意出入营中,叫来说话。”

    一个小卒忙是叫了叶春秋来,叶春秋不知道他是什么官,不过穿的却是文官的官服,头顶着乌纱帽,似乎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嫌弃的要死,等叶春秋走近了,却见叶春秋是个少年,方才又因为和人比剑,所以将纶巾和儒衫脱了下来,只一件锻炼用的劲装,这官儿眉头一挑,道:“你是何人,敢来营中撒野?”

    边上有个百户想要替叶春秋解释:“大使,此人乃是神……”

    这被称呼为大使的人没想到有人插话,显得很恼怒道:“本官什么时候问了你,江百户,你可知道军法?来人,将他押去通打十鞭子,长一点记性。”

    自始至终,这位大使仿佛是营中神一般的存在,他一声号令,居然无人敢不从,他身后的两个亲兵立即押着姓江的百户下去。

    叶春秋不好怠慢了,道:“见过大使,学生叶春秋,略懂一些医术,所以驻留在营,还望大使勿怪。”

    他提起自己的医术,就是创造合理性,军中重地,显然是不容人随意出入的,在这件事上,叶春秋确实有理亏之处。

    大使冷笑:“原来是个大夫,既是大夫,就乖乖躲在营房里,谁让你出来走动?”他听着叶春秋这三个字挺耳熟的,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眼前这个舞刀弄剑的少年人和传说中的那位天才少年出入太大,脸上更是露出鄙夷的样子,掸了掸身上的袍子:“将千户们都招来,现在这营中一等一的事,不是在这儿胡闹,而是将那牌楼还有恭迎凯旋之师的石道修起来,如若不然,都司大人剿贼凯旋而归,怎么高兴得起来?”

    然后,他狠狠瞪了叶春秋一眼,便在亲兵拥簇下走了。

    其他人纷纷一哄而散,再不敢停留。

    叶春秋心里想,修牌楼,还有修路……这是要学凯旋门吗?呃……

    若是如此,那就有些麻烦了,这些兵丁,都被拉去做了民夫,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那个大使,居然可以对千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到底是什么来路?

    倒是这时,陈昌捂着肩从校场中央出来,叶春秋上前:“学生下手重了,还望陈百户恕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二百五(第三更)

    陈昌忙是摇手:“是我不自量力,如何怪得了叶神医。”

    叶春秋不由道:“方才那位大使是谁?”

    “哦。”陈昌倒是知无不言:“他乃是都司衙门的大使,嗯,不过是七品官罢了,不过你莫要得罪他,他既代表的是都司衙门,又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别看官小,可即便是钱指挥也要看他脸色行事的。”

    督军……

    叶春秋脑子里冒出一个印象,大明历来以文制武,所以文官的地位极高,而武官即便官职再大,也不过是末流罢了,陈昌见叶春秋有兴致,便将起这位大使的故事来,说他如何将千户当狗一样使唤,钱指挥如何碰他钉子。

    叶春秋皱眉,虽然时间不多,可是钱指挥既然在宁波,倭寇来了,自己总还有机会,可现在看来,那钱指挥只怕也未必济事了,糟糕,这岂不是白来了一趟吗?

    叶春秋不敢怠慢,忙是拜别了陈百户,匆匆去见钱谦。

    这钱谦也是刚刚宿醉中起来,这才想起昨夜叶春秋来了,正待叫人去找呢,便听账下亲兵道:“叶神医求见。”

    “哈哈……”钱谦忘了昨夜的不快,将叶春秋迎进来,道:“叶神医怎么得空来了,你不是在杭州?哈……来了好啊……”

    多半这家伙,早已忘了昨夜涕泪直流的事,叶春秋也没有去点破,只是笑吟吟的道:“学生是有事非来不可,只是不知指挥大人肯不肯信我。”

    钱谦听说有事,倒是眯起眼睛,不知打着什么主意,道:“叶神医但说无妨。”

    叶春秋道:“是这样的,学生近来听说,浙江都司要亲征虎头岛,学生也略知一些兵事,总是觉得,倭寇可能来袭……”

    然后叶春秋就发现钱谦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自己,叶春秋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样啊,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总之,为了宁波满城上下十万军民的安危,学生特地来提醒指挥,总要做到有备无患的好,若是学生所料不差,这倭寇袭击的地点理应是黄水滩那儿。因为学生听说,好几次,倭寇都是自那里登陆,一方面,倭寇对那里的地形较为熟悉;其二,便是那儿距离营寨也有一些距离……”

    叶春秋当然不会告诉他,光脑中所搜查的倭寇会在黄水滩登陆,这不是因为已经揭晓了答案,自己牵强附会几句而已。

    “噢,春秋啊,看来你是有所不知……”钱谦确实觉得这个书生脑子有点问题,不过这小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毕竟是解元,又是神医。

    叶春秋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学生当然知道,指挥大人不会相信,现在看来,那倭寇的巢穴已经暴露,都司大人也已经倾力进剿,可是大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疏忽啊,现在浙江沿岸的防守已经空虚,岂不恰好给了倭人可趁之机?”

    “哈哈……”钱谦只是笑,不置可否,这个叶解元,还真是书呆子啊,这种事,他一个书生懂什么,这倭人都要完了,哪里还来什么登陆,能有什么警讯,嗯,他想的太多了,呀,春秋是不是还没有找媳妇,这就难怪了,男人啊,没找媳妇就容易胡思乱想,若像我一样,娶个正妻再纳几房小妾也就安生了。

    嗯,该怎么安抚住他才好呢。

    看到钱谦这家伙的表情,叶春秋就大抵能猜出什么来了。

    话说,自己真的像是神经病吗?

    好吧,叶春秋索性也就不说东说西了,直截了当道:“指挥大人,无论怎么说,我现在需要人手去黄水滩构筑工事,四日之后,还需要人去那边埋伏,学生也就不多说其他的话了,省得钱指挥嫌学生絮絮叨叨,开个价吧。”

    “开价?”钱谦愕然了一下:“春秋啊,这……堂堂海宁卫,又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民夫,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何况,你一个读书人,能有几个钱?”

    后头一句话,还是把钱谦出卖了。

    什么节操,什么堂堂海宁卫,都是鬼话,真金白银才最实在,这东南诸卫乱七八糟的事还少吗?大多数的卫所,武官哪个不是大地主,将下头的兵丁当做农夫一样的使唤,额外创收,才是王道。自然,备倭卫所好了一些,可也好的有限。

    叶春秋心里都是凉的,这群不要脸的东西。

    他咬咬牙:“谁说学生没钱?挖筑工事一百两,埋伏军马一百五十两,如何?”

    二百五……

    这个数字,似乎听着挺吉利的。

    钱谦开始犹豫,天人交战起来,价格有点低啊,好歹海宁卫驻在这儿还有七八百口人呢,这不是小数目,嗯……是低了一些,叶神医这是把咱们海宁卫的人当做粗野的民夫一样使唤,被他鄙视了,他想了想》:“二百八,如何?本指挥……”

    叶春秋知道这种人你只要松懈一点,他便会趁机而上的,立即道:“二百五,不能再多了。”

    被侮辱了,钱谦觉得挺忧伤的,只好道:“银子什么时候到手,叶神医啊,本指挥掌军,可一向是信用为本的,你先付钱。”

    叶春秋才不相信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有什么信用可言,自然不肯轻易就范:“同济堂那么大的家业在,钱指挥还怕学生抵赖不成,事成了,自然如数奉上。”

    “好吧,好吧。”钱指挥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只不过眼下还有一点麻烦,此事还需向大使禀告一二,嗯,你方才说什么,宁波城十万军民安危,还有什么?”

    叶春秋苦笑,只得道:“浙江都司要亲征虎头岛,所以……”

    钱指挥忙道:“且慢,且慢,你慢些说,我得记一记。”

    好不容易记住,钱指挥吩咐叶春秋在大帐中等着,便去寻了那大使,过不多时,又回来,垂头丧气道:“我竟然忘词了,哎,春秋,你亲自去说,咱们这笔买卖成不成,还得看那位大使了,此人脾气糟糕的很,你小心应付。”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忌惮(第四更)

    叶春秋有点想扣他钱的冲动,分明他是说自己只管出钱,其他的事他来负责的,不成,非要扣钱不可。

    被钱指挥领着到了一处帐中,叶春秋进去,那大使则坐在官帽椅上,脸上冷漠,看着叶春秋进来,厉声道:“你是何人,也敢妄言兵事?”

    叶春秋上前,道:“学生叶春秋。”

    大使似乎想了起来,却是冷冷的样子:“军中的事,岂是你能插口的,来人……”

    叶春秋怎么感觉是一个圈套的样子,这大使分明是引着自己来,就是打算给自己执行军法的。

    岂是这也很好理解,钱指挥那种混吃等死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说出什么要防备倭寇来袭的话呢,这大使一听,便晓得多半是谁在背后怂恿,多半是表面上对钱指挥笑呵呵的说,噢,是谁有这样的想法,叫来见一见,然后刀斧手就埋伏在左右了。

    叶春秋反而有些想笑,自己为了救人,大老远跑来,遭人白眼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受这皮肉之苦,他直视着大使,却是凛然无惧,道:“大人想要执行军法吗?不过可惜的很,要执行军法,想动学生,只怕少不得要请学官来,宁波的学官只怕不济事,得去杭州请提学官。”

    大使微微愕然下,正准备说一句拖出去呢,叶春秋这句话的信息含量很大,要打他得找学官,这就说明此人有功名,至少也是个秀才,而一般的学官还不成,得去省城还成,那么此人莫非是举人。

    叶春秋……举人……

    呼,大使不禁脸色一变:“是新科解元叶春秋?”

    叶春秋忙道:“学生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实在万死,还望大使莫怪。”

    谁晓得这大使脸色更冷:“你是解元,本官固然不能奈何你,只不过你终究还是读书人,兵家大事,你一无敕命,二非浙江都司官员,有什么资格胡说八道,哼,本官熟知兵法,你跑来在此胡说八道,难道是说本官不如你吗?本官自然知道,你素有一些名气,可是在这儿,却不是你谈风月的地方,本官念你是读书人,所以可以网开一面你,可是再敢胡乱议论军机大事,本官绝不会轻饶。下去吧。”

    眼看着事情要泡汤,叶春秋忙道:“大人,其实……”

    大使暴怒,以为叶春秋想要挑衅他的权威,他便冷笑:“你终究还只是个举子,本官乃是进士出身,难道在这里,还要事事对你言听计从?更何况,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议军政?本官对兵法了若指掌,倒是不需你来提醒什么,速速退下,否则决不让你好看,来人,将钱指挥请进来。”

    他知道钱指挥在外头,在这里一吼,钱指挥便笑嘻嘻的来了,道:“大使息怒,啊呀,其实春秋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的,这件事……依着我看……”

    大使冷着脸:“依着你看,为了备倭,这海宁卫便正经事不做,不把牌楼修起来,不把石路筑起,不等着都司大人凯旋而归,热热闹闹的相迎,难道你还跟着这个小子发疯不成?钱指挥,你要记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是舟,都司大人便是水,今日能让你好好的做你的指挥,明日就能让你翻船。”、

    钱指挥打了个冷战,不敢再说话了。

    叶春秋倒是火了,一路来这么多憋屈,想了这么多办法,可是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却因为一个七品的大使掣肘,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费,叶春秋道:“大人,有备无患难道不好吗?迎接都司凯旋,难道就是天大的事?即便只是万一,即便无功而返……”

    “住口,这些话,你对那些生员说有用,可是对本官来说,却是无用,你说的没错,在这海宁卫里,天大的事,也不及都司大人紧要!”

    叶春秋心都冷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便道:“噢,天大的事也不及都司,十万军民的性命,在大使眼里,也不如你的上官,嗯,真是受教,这些话是大人说的。”

    大使阴冷的笑笑:“即便是本官说的又如何?你一个举人,也敢在这里颐指气使?出去!”

    也幸好他终究还是忌惮叶春秋的解元身份,只是要将叶春秋赶出去。

    叶春秋看着大使:“好吧,后会有期。”接着拂袖而去。

    大使只是冷笑,又见了手足无措的钱谦,道:“钱指挥,本官乏了。”

    钱谦只得道:“那本官告辞。”钱谦也觉得很是懊恼,那大使平对自己就冷着脸,论起来自己的官职比他高的多了,可是当着外人面前,却也是一丁点面子都不肯给自己,他垂头丧气的出了大帐,却不料到身后的大使冷冷的盯着他离开。

    这大使姓唐,名兆丰,唐兆丰仕途其实并不太如意,说来说去,虽然是进士,不过他却是名列三甲,所谓的三甲,全称叫做赐同进士出身,实际上所谓的赐同进士出身,颇有点心理安慰的意思,就好似一个人饥肠辘辘,旁人端上了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黏着一只青头苍蝇,为填饱肚子,不得不伸筷子,好歹也是进士嘛,可是一伸筷子,又觉得恶心难受,其实这就是准进士,是进士的后备人选,虽然也可做官,只是往往仕途上都会有所限制。

    唐兆丰就因为没有考好,所以同年们进翰林的进翰林,做御史的做御史,他呢,则是进了兵部观政,过了一年,就打发到了都司衙门。

    须知这都司衙门里做一个七品大使是最没前途的,在丘八们眼里,你固然是文官,对你俯首帖耳,钱谦这样的指挥使都得敬着,可是都司衙门里的高级武官对你的好态度可就有限了,譬如那都司,终究还是封疆大吏,虽然也是武官,照样还是把你当狗一样使唤。

    可是在外人看来,你在武官衙门里当差,也不算是自己人,唐兆丰就是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天子的策略(第五更)

    也正因为唐兆丰这样的处境,他瞧着叶春秋就觉得讨厌,你一个举人,也敢在我的面前指手画脚?

    更不必说,这一次对他来说,最紧要的事,就莫过于是迎接都司凯旋而归了,天塌下来,这事儿也得办得妥妥当当,至于什么倭寇,什么来袭,什么杭州军民的生计,和他没有半分的干系。

    方才的一番争吵,使他有些恼怒,他猛地想起叶春秋临走时那不干休的眼神,心里不禁微微一动。

    这叶春秋虽只是个举人,却是解元,名气可是不小,他若是因为此事四处说自己的坏话,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想到此处,唐兆丰不由担心起来,这叶春秋在杭州的名气可是不小啊,据说连南直隶那儿,也有不少人愿意捧他,自己的名声真要被他弄坏了,那他往后就更加前途无望了。

    他站起来,背着手在这帐中来回踱步,最后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是到了案头,提笔写道:“兹有解元叶春秋,贸然入海宁卫,奢言军事,颐指气使…而今我浙江都司即将大胜,直捣倭寇巢穴,此子竟还大言不惭,竟说倭寇来袭,乱我军心,坏我士气…”

    他这是要修书一封,送去都察院,恰好在南京都察院,自己有个同年叫邓健,却不知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总而言之,今儿这事,看来没这么容易收场,既然如此,那么就索性,请邓健帮忙,狠狠上书弹劾一封,就说这个叶春秋跑来胡言乱语,以举人的身份,居然想擅自调动军马云云,反正就是要狠狠先告一状。

    如此一来,若是朝廷震怒,自然这叶春秋有的好受的,说不准还要追究责任,这个举人的功名在不在还是两说。

    可若是朝廷只是申饬一下,那也无妨,反正自己已经告状了,叶春秋就算是四处说自己坏话,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因为自己的状告,而使叶春秋报复,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叶春秋小鸡肚肠。

    至于邓御史肯不肯帮忙,唐兆丰倒还是有一点底气的,无论怎么说,御史向来都是苍蝇,巴不得寻个臭鸡蛋呢,牵涉到的高官越大越好,至于叶春秋,而今倒也是有了名声,弹劾他又不担心会有人报复,而且还能借此吸引眼球,那邓御史,多半是求之不得。

    一封洋洋洒洒上千言的书信就这么写完,唐兆丰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这文笔真是绘声绘色,为了让叶春秋显得可笑,少不得添油加醋,说这叶生大言不惭,口口声声说要让海宁卫去黄水滩,又要海宁卫去黄水滩设立埋伏,最可笑的是,这个完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还说倭寇必袭黄水滩云云。

    每一个字,唐兆丰都是权衡好了的。

    倭寇会袭击黄水滩,这是叶春秋对钱指挥说的话,而那钱指挥把话带到自己耳里,现在咬死了是叶春秋亲口所言,之所以要把这具体的袭击地点说出来,其实就是加深朝中诸公对于叶春秋这厮胡言乱语的成分,使大家都觉得这个小子完全疯了。

    叶春秋的陈词滥调,当然也要一并写进去,这个人说的话实在是可笑,整个浙江这么多文武官员,难道就你这个小子聪明?唐兆丰描绘的越多,就越能证明这个小子有多可笑,众人皆醉你独醒是吗?呵……且要看看,等弹劾上去,朝中诸公会怎样想。

    一封书信写毕,唐兆丰松了口气,总算是妥当了,那叶春秋……呵呵……什么解元,不就是考得好吗?老夫若不是当初马前失蹄……又何至于如此。

    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老夫面前不懂装懂,老夫在都司衙门里这么久,还不如你一个屁大的孩子看的透?

    他叫了人,命他连夜送急递铺,以最快速度送去南京。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位邓御史,听说叶春秋有些文名,有许多人爱读他的诗,这邓御史,不会恰恰很欣赏他吧,若是如此,那就麻烦了,不过……此人终究是自己的同年,总不至因为一些诗词,就断了与自己的交情。

    他心中大定,慢吞吞的坐在了椅上,开始好整以暇的喝起茶来。

    …………………………

    在北京紫禁城的暖阁里。

    此时,天色已到了黄昏,天边霞光万丈,霞光透过了琉璃窗透进暖阁里,这道光线正好洒落在年轻的天子身上。

    天子邹着眉,他显得胡子拉渣,眼里的血丝布得更密,不断地翻看着一份军情,整个人显得如痴如醉。

    最终,他猛地发出惊叫,以至于一旁站着打瞌睡的刘瑾被被惊醒,站着打瞌睡,本来就是他这种陪侍宦官必备的本领,可是天子的一惊一乍,令刘瑾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又屁滚尿流地爬起来,道:“陛下,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然后他看到了一脸亢奋的朱厚照,朱厚照显得神气活现,他得意洋洋地道:“朕……朕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那该死的鬼岛三雄,登陆的地点必定是宁波的黄水滩,刘伴伴,你来,好好看着舆图,这黄水滩最适合登陆,也最适合隐蔽接应他们的舟船。还有这里,这是海宁卫从前的一份奏报,虽是三年前,可是你看看,奏报里写的是,有寇登黄水滩,袭附近村落。看到了吗?倭寇在这里有过几次的登陆,对这里的地形一定极为熟悉的,他们要登陆,必定会选择在这里,鬼岛三雄也一定会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有一支军马埋伏于此,便可以将这枭雄鬼岛三雄一举歼灭了。”

    朱厚照显得很兴奋,所有的真相终于都被疏理了出来,登陆的地点,是哪一伙倭寇,他们袭击的目标,他们大致人数。

    朱厚照自信满满地握了握拳,继续道:“若是给朕三千精兵,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至少……可以使东南亚延安换来三年的平静!”

    ……………………

    很感谢大家这些天对老虎的支持,也理解老虎的辛苦,不知不觉快到月中了,看着月票榜上竞争,老虎还是有些害怕的,只能靠大家继续的支持了,在此无声感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开工了(第六更)

    朱厚照的神情突然又显得黯然失色起来,可惜,太可惜了,别人都看不明白,别人都不将这些当一回事,每一个人都漠不关心,每一个人虽然还在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谈河南的大旱,还有为公主下嫁的事而费心费力,可是……就没有人去关注那东南一隅之地,没有一个人。

    朱厚照又显得很愤慨,明明那些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效忠于天子,明明他们还说,他们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是为何偏偏就没有人去关心这些,没有人愿意听自己的话呢。

    他狠狠握紧拳头,似乎终于明白,自己在做无用功。

    他脸色铁青的对似懂非懂的刘瑾道:“都司是在初七那一日出海,那么等到都司抵达虎头岛发现不对之后,返回宁波,大抵是在月底,倭人想要深入内陆劫掠,就必定会利用这二十天的时间,所以……若是朕所料不差,那么登陆的日期,理应是在七月初十至十五这五日之内,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九了,或许,就在明后日,无论如何,也是在五日之内,他们就会出现在黄水滩,内陆的防备现在十分松懈,这伙顽寇一旦深入,便等于是从天而降,只怕到了那时候,就是宁波生灵涂炭的时候,哎……朕猜中了一切,可惜……可惜……这天下没有人猜的中,他们也只有在事发之后,做出悲天怜悯或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是……”

    他摇摇头,抬头看刘瑾,道:“你明白朕的心思吗?”

    刘瑾忙是点头:“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

    朱厚照阴沉着脸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

    另一头的叶春秋从大帐中出来,显得怒气冲冲。

    他可以理解那唐大使因为自己年纪幼小,而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可是为了他的都司,将十几万军民弃之不顾,甚至连一丁点警觉都不曾有,这就让叶春秋觉得很可恶了。

    现在一切都已经落空了,看来再无希望,叶春秋叹口气,他突然又陷入了茫然的境地,居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是初九,倭寇自黄水滩登陆是在十三日,也就是说,还剩下四天,而这本就捉襟见肘的四天里,最后一天已经要过去,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夕阳落下,远处的汪洋大海碧蓝之中,却已被万道夕阳的余晖映射的昏黄。

    叶春秋看着天色,不由叹息。

    钱谦却是追了来,一把拍了拍叶春秋的肩:“春秋,你们读书人受不得气,哎,别往心里去,那唐大使一向是如此的,你瞧我这大老粗,若是也像你那样,一见唐大使的嘴脸就郁郁寡欢,岂不是早就气死了?做人哪,得把傲气收一收,这天底下,谁不自认为自个儿与众不同,有些时候,让一步海阔天空,你看那海,你是解元,将来高中,肯定有大出息,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看,你肚里也有一片海,难道这点气就让你垂头丧气吗?振作起来!”

    想不到,一向稀里糊涂的钱谦,居然还能灌出一口人生鸡汤出来,叶春秋侧目看了他脸上的横肉一眼,见他看自己的目光很温柔,便不由道:“多谢。”

    钱谦叹息道:“谢有什么用,男儿大丈夫,想到什么就该去做什么,即便前头有万重大山,也不能后退一步,谁让我们是九尺男儿?春秋,你可不要灰心呀。”

    叶春秋本有些万念俱灰,听了他的话,不禁点头:“嗯,我不会后退。”

    “这就太好了。”钱谦很兴奋的搓着手:“那么咱们的约定想必还是作数的了,我就晓得春秋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嗯,别急,我们总会有折中的办法,不过这价钱嘛,却是不能改的,男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也已想好了,那姓唐的不肯,老子凭什么看他脸色,哼哼,折中之道是有的,他不肯让老子的兵去黄水滩挖筑工事,那么可以让人白天修牌楼,夜里去上工嘛,没关系的,那些该死的家伙也就是这一身气力还值几个钱了,其他的东西,老子倒是想卖,可卖不上价啊,嗯,要去黄水滩埋伏,埋伏是在夜里吧,若是白日,可不成,我再想想,总能折中,这世上哪,就没有不能折中的事,噢,还有,白日总还要派人巡营,这也是个办法,让他们去黄水滩,能上多久工就多久工,春秋,你在黄水滩那儿督工,我呢,则是在这儿安排,只要春秋的钱不成问题……”他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地继续道:“本指挥这儿也绝对不掉链子,本指挥带兵,素来是童叟无欺、买卖公平的。”

    这个家伙,怎么感觉很讨厌的样子。

    可是他的话,居然很有道理。

    叶春秋又不由燃起了一丝的希望,虽然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比如晚上做工进度一定会拖慢,还有这些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白天夜里都像牛马一样,真到了七月十三那一日,当真还有精力作战吗?

    不过……似乎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好。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出钱,一分一厘都绝不拖欠,钱指挥放心。”

    钱指挥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粗糙的手摸了摸叶春秋的肩,语重心长的样子道:“方才我还很担心春秋只是因为一点小小麻烦就临阵脱逃了呢,春秋没有让我失望,不愧是解元,不愧是神医。”

    “……”

    叶春秋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就好像一个怪蜀黍拿着棒棒糖把自己忽悠的囊中空空,好吧……就算是被骗,那也是自己甘愿。

    或许……拯救千万人于水火之中,是需要经历这样的磨砺的吧。

    他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今夜只怕就要动工不可。”

    钱谦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何难,我这便把千户们召集起来,反正白日的工已经做完了,用过了晚饭,便督促那些该死的家伙去黄水滩,总之会包春秋满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童叟无欺(第七更)

    开工了。

    叶春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等天色入了夜,浩浩荡荡的军马便出发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钱谦带兵果然是童叟无欺,居然还给叶春秋寻了一条驽马,让叶春秋骑着,叶春秋就这样晃晃悠悠的骑着马,监督着数百个兵士出了大营,朝着月儿升起的方向前行。

    他心里想着许多可能,这些将士,很多人营养不足,却不知有没有夜盲症,也罢,自己只是督工。

    黄水滩其实是一处海湾,距离水寨有七里路之多,这一路上军士们叫苦不迭,连赵熙都看不下去,道:“恩公,大家白日修了一日的牌楼,哎,有些吃不消啊,自然,我也晓得恩公的事紧要,可是人总要歇息的才是。”压低声音,忍不住腹诽那个万恶的指挥和工头:“钱指挥也太不体恤兄弟了,从前还好,自从纳了第七房侍妾,就变本加厉了。”

    呃……叶春秋无言以对,看来钱指挥确实很辛苦啊,这真不是个好榜样。

    到了黄水滩,其实黑乎乎的已经不能视物了,四周点起篝火和火把,便督促着干活,既然要构筑防务,当然是寻到最容易登陆的地点挖掘陷阱,陷阱倒是还好,这儿是沙滩,刨坑这种事好办。

    只是叶春秋仍嫌不足,一旁的赵熙犹犹豫豫道:“恩公当真认为倭寇会来袭吗?假若当真在这里登陆,单单陷阱只怕不过,若是能在沙石之下铺上一层火油,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春秋愣了一下:“火油,为何不早说?海宁卫里有吗?”

    赵熙显得很惭愧:“有是有的,临行时指挥特意吩咐了,春秋要什么都有,只要有钱就好办,嗯,有火油,火药、钉刺,只有春秋想得到,没有指挥办不到的,火油一斤是一两,火药贵一些,却要三两,钉刺倒是好办,十斤火药送三十颗,指挥还吩咐,若是春秋想玩大的,虎蹲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难办,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办不成,而且风险很大,一旦被人侦知,会有诸多麻烦,所以……所以……至少一千两……”赵熙挠挠头:“恩公……哎……钱指挥就是这样的,他总能有办法,就是……就是……恩公勿怪。”

    叶春秋该说什么呢,难道该说卧槽,好吧,他大抵是知道内陆的卫所都是混账王八蛋,到了如今,大明的卫所制度也因为承平日久而糜烂的不像话,卫中的军官将军田侵吞为私田的,克扣军饷的,甚至是欺男霸女的事,都是屡见不鲜,不过这东西只是道听途说,而今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了。

    有火油和火药?

    无论如何,整肃军纪是内阁阁老们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叶春秋只想着七月十三来的那一场激战,好吧,买了。

    叶春秋咬了牙:“回去告诉钱指挥,火药来五十斤,火油一百五十斤,还有钉刺三百,我只能再出二百五十两银子,再多就没有了,让他不许讨价还价,就是这个价钱,他若不肯,我就不买了。”

    赵熙连忙应下,吩咐大家干活。

    夜里干活,效果当然有点儿说不过去。

    倒是次日,这些人被拉了去,又有百余人来,这些人是巡营和斥候,所以钱谦让他们睡了个饱,便匆匆被钱谦赶了来,人人带着干粮,精气十足,还给叶春秋带来了话,说是火药和火油夜里能送到,钉刺却要后日,总之……钱指挥虽然钻进了钱眼里,不过他带兵确实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叶春秋便开始琢磨起来。

    在光脑中搜寻了许多埋暗雷和陷阱的办法,而后教授这些丘八,教他们做出尝试,足足折腾了一天,滩口处已经大致有了一些模样,叶春秋已是又累又乏,等到赵熙到天色暗淡时,又带了人来‘施工’。叶春秋便吩咐了他们一些事,和斥候们回营去歇息。

    还有三天,准确来说,叶春秋越来越感觉时间很急迫,他在营中吃了一些晚饭,倒头便睡,自己现在的职责倒像是个督工,拿了银子出来,钱谦这个大包工头便负责调度,此人的信用还是有的,只要给钱,似乎什么都肯干,而且调度得颇有章法,居然还能来个三班倒,谁是上半夜,谁是下半夜,为了应付那位大使,今儿又轮到谁来肚子疼,谁头昏脑热,再加上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所以要加派斥候云云,似乎将那位大使耍得团团转。

    总之,牌楼在修,虽然进度慢了一些,叶春秋依稀听到大使那儿传来许多的不满,不过对于卫中的官兵来说,钱谦才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大使能监督他们多久?所以终究还是钱谦的私兵,各种打秋风。

    只是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唐大使似乎暴怒,在水寨的辕门前,亲自叫人拿住了一个修牌楼时打瞌睡的兵丁捆起来一阵狠抽。

    唐大使将许多人聚拢起来,面目狰狞,对于一旁的钱谦也完全不给任何面子,等到那兵丁已是皮开肉绽,他便厉声开始训话:“在这海宁卫,天大的事也及不得这牌楼,这是迎接都司大人的,你们这些愚不可及的蠢货,谁若是再敢耽误工期,此人就是榜样。都司大人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凯旋而归,难道你们这水寨就靠这个来迎接都司大人吗?”

    他说罢,眼角的余光瞥了钱谦一眼,钱谦只是一副很憨厚的样子笑着,在唐大使面前,露出的一副老实巴交的老农脸。

    唐大使便冷笑:“实话和你们说,这牌楼出了什么纰漏,无论是谁,都要追究到底,这海宁卫里天大的官儿,等到都司大人一到,本官也会据实禀告。”说罢他拂袖,扬长而去。

    那唐大使一走,众人看着那被绑在辕门处的同袍不禁心惊,有人跑到钱谦面前,道:“大人,是不是把吴老六放下来赶紧送去治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偷偷告状(第八更)

    钱谦面无表情,他只是眯着眼,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然后他慢悠悠的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先绑着吧,唐大使吩咐的事,能不照办吗?”呵……他干笑了一下,却做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背着手走了。

    叶春秋只在远远的看着那唐大使鞭挞兵丁的一幕,叶春秋只是抿着嘴,叶春秋心想:“这是杀鸡吓猴吗?吓的,又是哪一只猴呢?”

    恰好这时,唐大使气急败坏的带着几人怒气冲冲地往叶春秋方向而来,叶春秋很镇定的走开,可是唐大使依然还是看到了他,唐大使嘴角不由狞笑起来。

    叶春秋待在营里,他当然是无计可施,此人是以军医的名义入营的,除此之外,此人还是举人,想要驱赶他,唐大使觉得有些无力。

    不过……

    唐大使心里冷笑,等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便有个书吏探头探脑进来:“大人,已经查得越来越清楚了,那叶春秋与钱指挥勾结在一起,在黄水滩……”他声音越来越低,倒是最后的话,加重了语气:“除此之外,钱指挥还从库中偷偷取了火油和火药,大人是不是要过问一下?”

    唐大使却是淡淡的捋须:“哦,居然胆子大到了这个地步,不必过问,现在过问,反而使他们心有所忌,不敢肆意胡为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郑伯克段于鄢的典故吗?呵……不纵容他们,怎么能拿捏住他们死罪的把柄,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且下去。”

    那书吏告辞而去,唐大使则坐在案后,显得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他一点都不急,而今他仿佛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嗯,虽然已经智珠在握,不过……总要先戏耍戏耍才好。

    嗯,不知那封书信送到了南京都察院没有,那位邓同年,也不知肯不肯帮这个忙,若是肯帮忙,那就更好不过了,那边先一封弹劾奏疏递上去,先惹来关注,接着……”

    ………………

    南京都察院。

    邓健病了。

    心病啊。

    邓健性子比较急,而且很火爆,这其实倒也没问题,可问题在于,越是这样急脾气,越是要面子。

    前些日子,院中诸同僚,见了都在念他的诗,然后称好,好个屁,邓健当然晓得,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多半是要说好的,背后却不知怎样嘲笑自己呢,是说自己不自量力吗?又或者是说自己班门弄斧?

    反正……没有什么好话。

    他决心避一避风头,就像那张绍告了假,说是自己脚疾发作。

    他住在南京较为偏僻的一出院落,其实日子过的挺清苦的,邓健和黄信不同,黄信背后好歹还有个士绅之家撑着,他呢,则是真正的中产之家,家里其实没有太多的薄田,好不容易做了官,那也是清流,清流御史,几乎难有什么油水,但凭着朝廷的俸禄,生活可想而知。

    一个小庭院里,妻子自然不可能和自己一道赴任,所以只有一个老门子,他每日就在这庭院里唏嘘不已,懊恼着各种的事。

    唐大使的书信来的很快,经过了急递铺,这种公文和私信,几乎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中途不会有任何的停滞。

    唐兆丰是谁?

    邓健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人口称是自己的同年,不过……他挠挠头,那一科的进士足足有两百多人,他眼里当然会有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即便是二甲的进士,他大抵也都有一些印象,那么说来,此人一点印象都无,必定是三甲了。

    三甲是赐同进士出身啊,这就等于是朝廷的安慰奖,邓健素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怎么会瞧得上这些人。

    所以撕开信笺的时候,邓健显得没什么兴致,心说……不会是想托自己办事的吧,是了,三甲进士,多是授了地方县令或是县丞,又或者,到某不起眼的衙里坐堂,和自己的命运很难有什么交集,自己现在是南京都察院御史,别看穷酸了一些,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清流,前程不可限量,对待这些走门路的人,却是要小心提防着,深入交往也没什么意思的。

    打开了信,邓健的眼睛却是亮了。

    叶春秋……

    叶春秋居然去了宁波,而且还危言耸听,什么,他居然敢干涉军务,他即便是解元,可终究还没有官身,你凭什么?

    好大的胆子,他敢扰乱军心,真真是大胆,你以为你是谁,你中了解元就了不起,能写一首酸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吗,大胆,大胆,居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朝廷的法度何在?

    邓健怒了,他是个很冲动的人,不冲动做御史做什么,于是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心情这才渐渐平复。

    要弹劾,一定要弹劾,这还了得,今儿叶春秋跑去海宁卫妄议军事,明日岂不是要去金銮殿胡说八道了!

    我要仗义执言!

    邓健禁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于是他匆匆回到房中,开始激情写作……不,理论上来说,是气血上涌,双目似要滴出血来,满腹的经纶,在一张白纸摊开之后,手指着狼毫笔,便要开始行文。

    哎……可惜这笔狼毫都要掉光了,嗯,挥墨不够饱满。

    还是穷啊……

    面对这现实,有些无奈,不过邓御史不惧穷困,他心里只想着弹劾,嗯,如何下笔呢,说什么好呢,定要让那叶春秋受到教训才好,恩,需要好好润色,说严重一些,书信中说,叶春秋危言耸听,居然说七月初十左右,必定有倭寇登陆黄水滩,黄水滩是什么鬼,倭寇,哼,若是你当真有什么军情,倒也罢了,偏偏唐兆丰的书信中说的却是,叶春秋这厮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有许多层意思,大抵……还算是个好词,毕竟道这个字,终究不是粗鄙之人能说出口的。

    可是牵涉到了军政,这坐而论道就有讽刺的意味了,吓,你叶春秋不要脸啊,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你配吗?你还想学赵括纸上谈兵不成,呸!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准备发难(第九更)

    邓健怒了,他心里便有一个声音,啊呀呀……春秋小贼,我邓某人绝不容你这样的小贼猖狂。

    于是下笔千言,那光秃秃的狼毫笔,窸窸窣窣的开始要将剩余的毛掉光,邓御史写的过于激情了,对于笔也是折磨。

    在穷酸手里,连笔都这般被猪狗不如的作践。(作者君的破键盘泪流满面)

    呼……

    一篇锦绣的弹劾奏疏作成,邓健痛快淋漓。

    舒服啊。

    他忙是收了奏疏,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呆了,这家徒四壁的所在,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沉重无比,难以藏下为苍生谏言的邓御史,邓御史连忙出了门,他的‘脚疾’神奇一般的好了。

    匆匆赶到都察院,迎面遇到个同僚出来,这人一见他,眼睛一亮;“邓兄,你的脚疾好了?哎呀呀,正要寻你,上次拜读了你的诗,真真是倾慕啊,真要讨教诗词之道,不料总不见你来当值坐堂……”

    邓健冷笑,觉得这家伙的话刻薄无比,他别过头去,傲慢无比的道:“我有公务。”

    这就是赶人了,很不给面子,就差直接很不屑的跟他说,滚去一边玩泥巴去。

    “……”同僚毫不犹豫的走了,虽然都察院里各种神经病都有,没几个人是正常的,一个个像打了激素的斗鸡,隔三差五都要嗷嗷叫一下方能发泄下,可是似邓健这样更恶劣的,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半柱香之后。

    邓健便将自己的奏疏拍在了佥都御史大人的案头上,他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不似从前那样,自己写了一封奏疏,还请大人过目,或者说,请大人指教,他几乎是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请大人立即加急奏报朝廷,下官已经留档了。”

    留档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直接在都察院备份,这份奏疏,已经非要发出去不可,不可能重新修改,或者是都打回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否则都察院这儿留档的奏疏与递入宫中的奏疏有出入,就是很严重的事,有欺君之嫌,这样的做法,某种程度就是为了防止在奏疏投递过程中,出现人为的毁坏或者是瞒报。

    佥都御史张绍抬眸,看着这个脸上稚气未若的御史,想发火,又不知该怎么发,只好心里摇头,依然一副淡定的样子:“噢,好吧,知道了。”

    能怪他什么呢?

    张绍看着神气活现离开的邓健,觉得这个家伙,就如当初的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总是动不动就莫名亢奋。

    但是他渐渐也会和自己一样,磨掉身上的菱角,这火爆的脾气,最终也会被未来仕途上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而沉淀下来。

    张绍拿起了奏疏,看到了叶春秋三个字,也是皱眉,这就难怪了,难怪邓健要暴怒了。

    嗯,发出去吧,反正已经留档了,而且……似乎邓健那儿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那个叶春秋……倒是见了鬼,居然遇到了邓健,被邓御史咬住的人,能有好吗?

    张绍心里摇头,觉得有些可惜,在都察院久了,他很清楚这份弹劾奏疏的分量,弹劾奏疏有两种,一种叫实奏,一种叫虚奏,所谓的虚奏,就是风闻奏事,比如听说某某官生活作风不好之类,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人的,而宫中和内阁,大抵也只是一笑而过而已,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处。

    至于实奏就严重了,因为一旦实奏,往往奏疏之中就有时间地点人物,属于据实禀奏,一般这样的奏疏,朝廷多半会核实,而一旦朝廷有了裁处,往往被弹劾的人就要糟糕了。

    哎……张绍叹口气,他是老好人,也不忍一个举人就这样毁掉了前程,可又能如何呢?无能为力啊。

    ……………………

    三天下来,工事已经构筑得差不多了。

    叶春秋不确定七月十三倭寇什么时候来袭,可能是子夜,也可能是清晨,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在天刚拂晓之时,这个时间是袭击的最好时机。

    也就是说,此时正是七月十二的傍晚时分,不出意外,在五个时辰之后,一场史册上所记录的浩劫即将开始。

    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叶春秋没想过挽狂澜于既倒,他只想尽力去拯救一些人而已,即便自己和他们素不相识,甚至这些各自的人生,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叶春秋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他只希望能尽一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按照钱谦和他的计划,在水寨中的将士吃过了晚饭,反正也放了工,不必去修建牌楼,所以便可出发。

    钱谦才不相信有什么所谓的倭寇来袭,都司大人都要一举攻克倭寇巢穴了,哪里来的倭寇?

    不过叶春秋的信用,他却是信的,既然有银子拿,好吧,陪着走一遭又无妨。

    只是……

    用过了晚饭,唐大使似乎早已知道了什么似的,却是令人鸣鼓,召集营中兵马到了校场,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些匆匆赶来的官兵,四周已点起了火把,而他……却是慢吞吞的叫人搬来了他的官帽椅,然后坐在椅上,不发一言。

    叶春秋的犯罪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黄水滩那儿,据说工事已经修筑得七七八八,这个小子,哼哼,如此越庖代厨,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还什么提防倭寇,把自己当死人吗?

    也该理应算一算账了。

    作为备倭都指挥使司府中的大使官,唐大使就相当于都司大人的钦差,所以自有一番威严。

    满营的官兵一个个不安的在校场中站着,无数目光看向这位唐大使,一个个噤若寒蝉。

    唐兆丰心里只是冷笑,却不轻易发作。

    倒是钱谦急了,他召集了人,既不说话,也不解散,自己可和叶春秋商量好了,今夜要有所行动啊,现在可怎生是好?

    他忙不迭的上前,堆笑道:“唐大使召集众官兵,不知有何见教?哎……大使白日督工也是辛苦,这些狗娘养的东西倒是皮糙肉厚,在此久站也没什么,可是唐大使不同,可莫要太操劳了,依着我看哪,若是无事,就此散了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疯狂的叶解元(第十更)

    唐兆丰心里冷笑,然后站起来,道:“那个叶大夫可在?”

    他故意忽视叶春秋解元的身份,便是要形成某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钱谦显得很尴尬,有点进退维谷。

    官兵们更是噤若寒蝉,唐大使又发怒了,这一次直指叶神医,却不知叶神医如何招架。

    其实大家对叶春秋的印象都还不错,一方面人家是大夫,医术精湛,营中的将士,谁知将来若有个三长两短,还不得靠他和他的同济堂?

    再者说了,据说人家是解元公,就即便如此,人家为人倒是很和气,从不跟人撕破脸,也没有恶语相向,在营中相处的日子,他见了人总是带笑,有时候即便只是个无名小卒,碰着了,也会点头致意。

    这或许只是叶春秋的某种习惯,或者只是表面文章,可是对于一向被人作践的大头兵们来说,却难得获得这样的尊重,他们甚至乐于为叶春秋效力,士为知己者死。

    人群中,有人排众而出,唐兆丰召集官兵的时候,叶春秋就来了,他心里有些焦急,水寨距离黄水滩有一些距离,今夜子时,埋伏的人马一定要抵达黄水滩,若是这唐兆丰耽误了时间,自己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他徐徐而出,走到了唐兆丰面前,道:“学生见过大人。”

    唐兆丰对于他的客套,并没有一丁点的认可,反而呵呵干笑:“噢,叶大夫,你既在军中,却勾结军中武官违抗都司军令,可知罪吗?”

    一声厉喝之后,唐兆丰先声夺人,接着便如连珠炮一样:“莫要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真以为本官是瞎子是聋子吗?哈……真是了不得,一个小小的大夫,居然勾搭了军中这么多人,将海宁卫的将士,当做是牛马一样的使唤,叶春秋,你也是读书人,既然如此,王法你知道吗?你知道不知道,知法犯法,罪加三等?”

    叶春秋抿抿嘴,他万万料不到,唐兆丰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翻脸。

    其实唐兆丰就在营中,自己和钱谦做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他,可是叶春秋管不了这么多,一方面是希望唐兆丰既然不耽误修牌楼,所以不会为难自己;就算是最坏的打算,他也希望在这位大使彻底摊牌之前,把事情办好,就剩下最后一夜了,坚持过去,便是海阔天空。

    至于钱谦,他得了钱,自然也有他的脱身之计,钱谦毕竟久在海宁卫任指挥,都司衙门里,也未尝没有关系,赚了钱,送点礼,唐大使这儿,大抵还能胡混过去。

    大家都在混,偏偏唐兆丰终是忍不住要彻底摊牌了。

    叶春秋朝唐兆丰作揖:“学生死罪,岂有不知,只是唐大使,眼下宁波城的百姓,已经危如累卵,学生不得已而为之,学生不敢忤逆大人,只是觉得,既然不耽误修筑大人的工期,让大家有备无患,总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大人要责罚,学生甘愿受罚,只是请大人无论如何,也网开一面,暂时先……”

    唐兆丰一声狞笑,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叶春秋居然还不死心,他居然还想去设伏,去杀他的倭。

    唐兆丰厉声道:“你还想拿这一套说辞来诓骗本官,你以为你是谁?军中大事,轮得到你插口,呵……不要以为你会作一些诗词,就如何了不得,这里是海宁卫,是都司下辖的军中卫所,本官岂能容你放肆,来人,先将这叶春秋拘押起来,这营中的人,谁也……”

    他说到这里,却发现叶春秋居然起了变化。

    这个少年,准确来说,理应是个十三岁的小子,居然很无畏的抬眸看着唐兆丰,一字一句的打算唐兆丰的话:“唐大人,事已至此,学生别无选择,得罪了。”

    就在这时,他身子一闪,靠近了唐兆丰,而后拔剑,腰间的短剑铿锵而出,在下一刻,一道剑影出来,唐兆丰便觉得眼前一花,那短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唐兆丰惊呆了,他厉声道:“叶春秋,你……你……”

    钱谦也惊呆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动作。

    某个方面,是叶春秋距离唐兆丰本就很近,他的拔剑速度也是惊人,根本没有给别人一丁点反应的时间。

    而另一方面,实在是过于让人意想不到。

    叶春秋心里叹息,到了现在,也只有被逼着走这条不归路了。

    没有选择。

    那就索性硬着头皮走到底。

    叶春秋毫不犹豫道:“谁都不许上前,看到了吗?现在唐大使就在我的手里,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叶春秋今日已经疯了,我说过,今夜子时之前,这营中所有人必须抵达黄水滩设伏,如若不然,今日唐大使便要命丧黄泉。我再说一遍,你们若是顾念这唐大使的性命,现在立即回到自己帐中,打点行装,带上你们的刀枪剑戟,立即出发,如若不然,我这便杀了唐大使!”

    呼……

    大家都是目瞪口呆。

    第一次,他们看到了这个笑容可掬的叶解元疯狂的一面。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啊,劫持朝廷命官,万死莫恕之罪。

    唐兆丰已经打了个冷战,他本想很硬气的说一句,不要理会,可是当短剑的剑锋在他脖子上流下了一道口子,他便立即知道,这叶春秋绝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战战兢兢,吓得脸色苍白,期期艾艾道:“听到了吗,都听到了吗?快,快,出营,去黄水滩。”

    终究……还是求生的**战胜了一切。

    叶春秋一把扯过唐兆丰,远离众人,冷冷看向钱谦:“钱指挥,你怎么说?”

    钱谦心在淌血。

    完了……

    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万万料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叶春秋,你这个混账,你还欠我五百两呢,现在你劫持了朝廷命官,就是万死之罪,今夜过后,就要打入大牢,我向谁讨债去。

    不过……他终究还是感受到了叶春秋的决心,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为何要如此?难道真是疯了吗?他想必没有疯的,可他却一下成了令人难以理解的疯子。

    ……

    又更出十更了,大家都说心疼老虎辛苦,但就因为每天这股信念和大家的支持,老虎才能一直坚持下去,除了睡觉吃饭,老虎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工作,抽空回大家留言的时候也许会漏掉几个,老虎就在这里谢谢大家的鼓励还有订阅、打赏、和月票、推荐票的支持,谢谢大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倭寇来袭(第一更)

    钱谦心里叹口气,突然为自己心酸起来,特么的操心了这么多天,这帐眼看着得向阎王爷去讨了,做人太恪守买卖公平,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出发!”他心里哀叹,发出了一声厉吼。

    而此时,几艘大船正在徐徐地向黄水滩靠近。

    操着各种口音的水手们吆喝着,显得莫名激动。

    许多日本浪人和一些大明的弃民,甚至还有某些暹罗的海贼也混杂在其中,当船驶入了海湾,夜空之下,那黝黑的海水拍打着船底,船上的人便发出了一声欢呼。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这些盘踞于东南沿岸的王洋大盗们,为了今日,已经准备了太久太久,甚至已经足足三个月蛰伏起来,都在筹备此事。

    平时的小打小闹,早已让他们生厌,他们是汪洋大海之中最残忍的杀手,每一个人的心底深处,都有难填的**。

    他们看不到极远处那海湾的壮丽情景,此时天色依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在船舱里,几个最精明的海寇们拿着罗盘和海图在辨别着方位。

    就快到了,快了,进入了这片海湾之后,向东十几海里,就有一处明人所谓的黄水滩,那里没有什么暗礁,可以停泊接应的大船,附近有山川阻隔,也没有村落,这就能给他们充裕的登陆和休整时间,最最重要的是,自一百年前开始,洪武皇帝还在的时候,一群落败的遗民也是自这里出发,不得不选择逃亡之路,这些遗民无时无刻的希望能够回到自己的故乡,他们将这种思乡的情绪汇聚在了一份份海图上,这便给了此后一百多年来,倭寇们杀入内陆提供了一处绝佳的切入点。

    就在这里,黄水滩就要到了。

    这些凶残的倭寇首领们,在舱中的灯火照耀下,一个个面目狰狞,他们绝大多数穿着倭服,甚至有人在胸口,还别着某些家族的徽章,这曾是他们当初在倭岛上显赫一时的标志,他们是武士,只不过却因为倭国的内乱,避乱于此,而现在……他们绝大多数人,依然还是舔着刀口为生,只有杀戮和劫掠,才能让他们心中稍安。

    几个人用倭语嘀嘀咕咕着什么,显得兴致勃勃。

    其中一个倭人走出了船舱,叽里呱啦的朝着船上的水手和早已如饥似渴的武士们一通乱吼,紧接着,那欢呼声戛然而止,只有在月色下,那一双双眼睛,宛如冒着绿光,掩不住的贪婪原形毕露出来,于是,众人开始变得极为安静,有人开始擦拭自己的长刀,有人脱下了木屐,换上了草鞋,有人开始绑自己的腿,有人则是一口酒水下肚,血气随之开始沸腾。

    那倭人说罢,便碎步抵达了上层的船舱,到了舱口处,很小心翼翼的细雨几句。

    船舱之中,猛地灯火点亮起来,在这贴了油纸的船舱里,里头的光线透出来,同时还出现了几个人影,一个魁梧的影子盘膝坐地,几个纤细的人影开始忙碌起来。、

    良久,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自内推开了舱门,便见一个尤为魁梧地武士盘膝坐在木榻上,几个女子穿着木屐,为他戴上了头盔。

    浑身的盔甲,可谓精良,早已将这个魁梧的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是露出了一双眼睛,这眼睛宛如电光一般,射在了门口跪地的倭人身上。

    他徐徐的站起身,脚下的铁靴缓缓抬起,最后落地。

    砰……

    整艘船仿佛都微微颤了颤。

    他抬手,一个女子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刀架上的一柄武士刀双手奉上。

    他一把抓住了刀身,握在手上,铁制护手下的手将刀鞘握的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他徐徐走出来,一步又一步,宛如铁塔一般,那跪在门口的倭人便匍匐下去,不敢抬头,口里只是低低的默念着恭维的话。

    他没有理会,已是踏出了船舱,而后,甲板上的所有人都抬起头,借着船舱门前两盏罩着‘鬼岛’字样的灯罩的灯笼光线,齐刷刷的眼睛看向那魁梧的武士。

    没有声音。

    只有那海水拍打着舱底。

    或者……还有那武士粗重的呼吸。

    他的眼眸宛如虎豹一般,横扫了所有人一眼,而后他举起了刀,高声发出咆哮。

    这声音宛若惊雷,居然将巨浪的声音也压抑了下去。

    甲板上的大明弃民们也听懂了他的倭语:“生死存亡,在此一举,金银和女子,就在眼前,诸君戮力!”

    “嗨!”人群之中,爆发出了无数的怒吼。

    金银和女子,就在眼前!

    于是水手们呼喝着,准备下锚,武士们吆喝着,拉起了一面旗帜,那旗帜上,用鲜血写成的‘鬼岛’二字,逆风飘扬。

    ………………………………

    拂晓时分,眼前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数百人藏在林涧之中,许多人已经昏昏欲睡。

    这儿距离滩头不过数百米,叶春秋的短剑从不肯离开唐兆丰的脖子。

    唐兆丰已经反应了过来,禁不住开始骂骂咧咧:“叶春秋,你好大的胆子,你疯了,你可知道,劫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呵……你这是诛族的大罪,形同谋反,别以为你能脱身……”

    叶春秋懒得理他,他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海滩。

    一边的钱谦和赵熙已经打起了呼噜。

    呼声很大,还好海潮拍打着滩头,哗啦啦的作响。

    唐兆丰见叶春秋不吱声,便笑得更冷:“你是什么东西,这兵事上的事,哪里有你做主的份,什么倭寇来袭,哈……哪里来的倭寇,你自己看看,哪里来的倭寇,真是可笑,可笑之极,叶春秋,你准备着买棺材吧,你劫持了我,就是重罪,万死莫恕,这么多将士,都被牵累,一宿未睡,嘿……叶春秋,你真是不知死活。”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有倭寇来袭,倭寇呢,倭寇在哪里,嘿,这天都要亮了,莫非这倭寇如此堂而皇之的要在青天白日之下登陆,叶春秋……你该当何罪!”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心惊胆跳(第二更)

    唐兆丰怒视着叶春秋,继续道:“本官熟读兵法,这兵家的事,难道会不如你这小小的举人,现在见不着倭……”

    倭字刚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这乌黑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点点的光亮。

    有船来了……

    唐兆丰咽了咽吐沫,几乎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真有倭寇?真有倭寇来袭?

    他眼睛都直了,居然当真有倭寇来袭,那海上的灯火,在这浓夜之中,显得格外的光亮,而最可怕的是,居然有七盏。

    能出海的船,必定都是大船,唐兆丰确实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海中的军事,七盏灯,就是七艘船啊,而且这样长途奔袭的海船,必定是在千料以上。

    倭寇……只怕有六七百人,这是最保守的估计。

    六七百……

    他脑里冒出诸多的念头,倭寇偷袭,登陆的多是散兵游勇,很少集体出动,所以一般倭人登陆,打家劫舍,大抵也就是数十人至百人的规模,烧杀劫掠一番之后,未等官兵围剿,便已逃亡出海。

    毕竟人少,更为隐蔽一些,老话不是说得好吗,船小好调头,更为灵活,不需要补给,不必有其他的担心,而这一次……居然来了六七百倭寇。

    这些倭寇,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啊,经常数百官军去围剿数十倭寇,居然被倭人杀的片甲不留,可是现在……

    唐兆丰第一个念头就是……逃。

    逃得远远的,这么大规模的倭寇袭击,根本不是海宁卫可以抵挡。

    他妈呀一声,顿时一摊黄水自双gu之间流出来,带着腥臭。

    叶春秋嗅到了这股不太好的气味,短剑自他的脖子上放下来,他手持着剑,也是紧张,为了让自己心情轻松一些,不免自嘲的想,难怪……这儿叫做黄水滩了。

    “叫醒所有人,准备迎敌。”

    叶春秋拍醒钱谦,钱谦迷茫地张目,然后看着远处的灯火,禁不住也打起了冷颤。

    真有倭寇,而且数量还是不少,这……糟了,早知真有倭寇来,自己跟着叶春秋跑来这儿做什么,赚钱?有钱赚,没命花啊。

    叶春秋却是安抚他道:“我们在此埋伏,可以杀他们措手不及,何况我们已经挖了陷阱,埋了诸多的火药和火油,他们一旦遭受袭击,必定阵脚大乱,正可以将他们格杀干净,钱指挥,一旦这股倭人登陆,则无数宁波军民百姓就要遭殃,钱指挥担负警戒之责,一旦如此,难道就不怕朝廷降罪吗?今日只有奋勇杀敌,不但可以保一方平安,更是建功封侯之时,这是天赐良机,学生读书人,尚且不怕,钱指挥有何惧之?”

    这番话鞭辟入里,让钱指挥心中稍稍平静,最后咬咬牙,抽出了腰间的刀,将身边的千户、百户统统叫醒,道:“叶神医料事如神,倭人果然来袭了,哈哈,正中我海宁卫的圈套,叫醒所有人,准备迎战!”

    钱指挥是个很有心思的人,这个命令传达的也很是巧妙。

    他自知海宁卫这些人是什么尿性,听说有大规模的倭寇来袭,哪里还敢接战,一般情况,备倭卫的官兵是用五倍至十倍的官兵才有勇气围剿人数稀少的倭寇,像今日这样人数相当的情况,是尤为少见的。

    所以他一口咬定了叶春秋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嘛,既然想好了对方来袭,当然也有取胜之道,所以自然就不必让大家担心,除此之外呢,便是告诉大家,倭寇已经进入了圈套,意思就是说,大家守株待兔,只需要跟着去争功就可以了,倭寇人再多,有什么可怕的,杀他奶奶的,这哪里是什么危险,分明是机遇啊,有钱大家赚,有功大家分。

    叶春秋听到这句话,心里也只有苦笑,他知道这是赶鸭子上架,也知道这些人未必靠得住,只是事情紧急,也只能铤而走险了。

    此时拂晓的晨曦微微透出了一丝的光线,使得远处的巨大船影开始露出了雏形。

    紧接着,倭人开始放下了小舟,似乎准备登陆。

    叶春秋握紧了短剑,没有做声。

    他屏息等待。

    一炷香过去。

    滩头上,几艘小船已经登上了摊手,接着便呼呼喝喝的跳下了数十个倭人,倭人们发出各种的叫声,似乎在呼唤同伙。

    两注香过去。

    越来越多的倭人开始上岸,许多倭人开始进入了陷阱的埋伏地点。

    滩头不易点燃火油和火药,所以真正陷阱的位置是在岸上数百米之外。

    越来越多人开始上岸,他们开始进行休整,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许多人体力有些透支,有人索性席地而坐。

    三四百人已经登陆了。

    这些人一个个筋疲力尽的样子,或坐或卧,等待着后续的人马。

    人数应当在七百人左右。

    这个数字,足以让人吃惊,至洪武年到现在,倭人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可谓是凤毛麟角,叶春秋曾经查过资料,三百人以上倭人登陆东南沿岸的袭击,一支手都可以数的过来,真正倭人开始大规模侵扰沿岸,是在嘉靖之后,由于倭国内乱愈来愈严重,更多破产的武士成为浪人,蜂拥开始进入东南沿岸。

    而现在这个规模,至少在正德年间,已经算是空前绝后。

    呼……

    叶春秋深深吸一口气,他脑海里,许多人走马灯似的走过,老爹、舅父、舅母、青霞和曼玉,还有太爷,许许多多的人,他紧张的浑身已被汗水打湿,可是他的目光,依然透过了林隙,观察着动静,一刻都不敢放松。

    倭人开始筋疲力尽的前进,他们显然不想在滩头上休整,而想选择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因而浩浩荡荡的人,开始朝着叶春秋的方向而来。

    距离自己,不过是数百步。

    林中开始出现不安的气氛,许多人低声惊恐的道:“这么多的倭寇……”“啊……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武官们不得不呵斥他们,将这些不安弹压下去。

    这些声音,幸好被潮水拍打沙滩的声音所淹没。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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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