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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上场杀敌(第三更)

    叶春秋冷汗又出来,假若伏击的地点不是靠近海滩,没有潮水掩盖这些声音,只怕早已被对方察觉了。

    海宁卫……据说还是备倭的精锐,可是真实的情况,依然还是让叶春秋大失所望。

    只能靠陷阱了。

    越来越近了……

    其中几个倭人踩中陷阱,哗啦一声,数人一起跌入陷阱中,陷阱中藏着钉刺,顿时几个倭人发出了惨叫。

    一下子,滩头上的平和便戛然而止,所有倭人都紧张起来,开始警戒。

    距离自己,这伙倭人不过只剩下百来步而已。

    叶春秋低声道:“陈昌,射箭!”

    陈昌是武举出身,虽然比试刀剑时不如叶春秋,不过弓马却很是娴熟,相比于其他人,他显得更兴奋一些,倒是不觉得害怕,而是连忙取了箭矢,箭矢上沾了火油,让人燃了火,顿时,那箭簇便熊熊燃烧起了火焰。、

    而这一团火,也暴露了海宁卫的位置,倭人们暴怒,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这里居然埋伏了人马,于是便听呼啸一声,许多倭人便举着刀剑朝林涧冲杀而来。

    陈昌好整以暇,朝天弯弓,松开弓弦。

    那一团火箭便在天空划过了弧线,不偏不倚,就射在了预定的位置。

    那儿的砂石下,早已铺了一层的火油,星点的火光,都足以使这火油熊熊燃烧起来。

    蓬的一声……火苗开始窜起,大火熊熊,一些倭寇本就身上沾了火油,顿时浑身也被引燃起来,嚎叫着想要扑打身上的火焰,可是这时……地下发出闷响,轰隆一声,飞沙走石,这地下猛地炸起,顿时便是血肉横飞。

    地下除了火油,还用罐子埋了火药,火油一烧,铺设在外的引信虽然有些受潮,却很快被烘干,而后引燃了瓦罐中参杂了砂石的火药,于是一下子爆裂开来。

    轰隆……

    轰隆……

    越来越多的火药炸开,火星四溅,砂石乱飞,浓重的硝烟也开始弥漫起来,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

    倭寇们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有的已经烧成了火人,有的已经被飞溅的砂石炸得遍体鳞伤。有的还在扑打着身上的火,有的已被这巨大的爆炸炸懵了,耳膜穿破,流出血来,而更可怕的却是混乱,那些火人还未死透,便嚎叫着四处狂奔,所遇到的人,被他抱住,顿时也遭了殃。

    有人打着趔趄倒地,在混乱中立即被人践踏,相互踩踏一起,又不知死伤了多少人。

    而四周的陷阱在这种混乱中也开始随之发动起来,无数人摔入陷阱之中,顿时发出了更凄厉的吼叫。

    人间地狱。

    只是顷刻之间,倭人便折损了大半,而其他的倭人,则是茫然无措,他们固然纵横汪洋,一个个身经百战,遇到任何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即便有十倍以上,他们也不曾畏惧,更不曾怯战,可是这种根本看不到敌人的战场,却是他们极少遭遇,尤其是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那轰隆隆的爆炸声发出来的闷响,许多人如没头苍蝇一样,已是恐惧到了极点。

    时候差不多了。

    叶春秋心中大定,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是让剩余的倭人重整旗鼓,那么一切都是枉然。

    周遭的海宁卫,已经渐渐不再畏惧了,眼看着自己的敌人如此,便是再懦弱的人,此时也恢复了勇气。

    大功就在眼前啊,这个时候若是不肯奋力,还等什么?

    许多人眼睛都已经红了。

    便是连那钱谦,眼里也已冒了星星,这都是钱啊,都是钱啊!

    这时,叶春秋已经率先跃出来,手持着短剑,厉声道:“还等什么,倭寇就在眼前!”

    这个书生带了头,不少人便提刀挺枪冒出来,一起发出了怒吼。

    “杀!”

    ……

    鬼岛三雄已经暴怒,他身上的厚重铠甲,已是一片狼藉,那溅起的飞沙,让他的铠甲千疮百孔,他提着刀,目露凶光。

    原本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而且明军的主力,也确实也已去了数百里之外的虎头岛,这里理应不会出现明军,他无法理解为何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可是身边无数人的嚎叫,却是实打实的。

    这个时候,他理应当机立断,带着残寇转身而逃,只要到了海上,这附近没有明军的舟师,就不必有任何的担心。

    可是……

    他裸露在外的双眼却是杀机重重。

    他握紧了武士刀,而后看着从林涧中杀出的明军,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杀!”他的声音如雷,总算让倭人们定了神。

    这个战神,已经毫不犹豫的提刀冲杀而去。

    倭寇的作战方法简单无比,最勇敢的人身先士卒,就能使所有人勇气倍增。

    而现在,冲在最前的何止是勇士,而是一名纵横东南沿岸十年,从未被打败过的战神。

    即便曾经孤身被十倍百倍的明军围困,他也依旧十步杀一人,不曾落败,今日的处境,哪里算是糟糕。

    剩余的倭人们一见鬼岛三雄一马当先,纷纷发出了吼叫,毫不犹豫的朝着明军的方向反杀而去。

    双方距离不过百步,当看着上百个矫健的倭人冲杀而来,钱谦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万万料不到,倭人居然特么的如此顽强,原本以为,自己是去捡便宜的,可是现在看来,心里不禁发毛。

    只是……那个书生,依然还冲在最前……这个家伙……还真是一个疯子啊。

    无数的明军和倭人已经撞在了一起,叶春秋当先,长剑一抖,斩杀了一个倭人,身后的明军便如潮水一般冲入了敌阵。

    而倭人们亦是杀红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左冲右突。

    那魁梧的鬼岛三雄,更是勇不可当,一柄长刀,左右挥舞,身边已是洒下血雨,无数人为之丧命。

    他所过之处,宛如饿虎扑羊,以至于身边一丈内都形成了真空的地带。

    许多明军纷纷胆寒,已经开始有人想要临阵脱逃了。

    必须杀死此人,否则即便如此,海宁卫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叶春秋步伐稳健,一剑刺开一名倭人,朝着鬼岛三雄的方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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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致命一击(第四更)

    叶春秋并没有急着与鬼岛三雄搏斗,而是在混乱中游走。

    需要时机。

    此人实在太厉害。

    剑法的精要,在于君子气,不要小看这三个字,这便是说,使剑的人要沉得住气,要定的住神,不必去追求所谓的爆发力,却需要做到闲庭散步之间,以最小的体力消耗,去躲避四处可能刺来的刀剑,同时抓住最有利的时机,做出反攻。

    恰好这时,有人朝着鬼岛三雄冲杀而去,是陈昌,陈昌这武举,和别人不同,至少在这腐化的海宁卫之中,他的血还是热的。

    眼看鬼岛三雄所向披靡,他已毫不犹豫挺刀向前。

    这是机会。

    叶春秋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杀机,然后这杀机很妥善的掩藏起来,他也与陈昌并肩而上。

    陈昌发出厉吼,而鬼岛三雄,则是一双阴森森的眸子,掠过了这两个来犯者,他的眼角里,只有深深的鄙夷。

    陈昌身材魁梧,又是嗷嗷大叫。

    而另一边的一个小个子,只怕不过是个少年吧。

    嗯……他稚气未脱,一脸傻逼逼的样子,人畜无害。

    只是在转瞬之间,鬼岛三雄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先宰了陈昌。

    一念闪过,接着长刀而起,陈昌也毫不犹豫的出刀,呃啊……鬼岛三雄发出怒吼,仿佛是林中的虎王遭遇了猴子的挑衅,他的刀很快,快得使人窒息和绝望,声音还未落下,那长刀便若一道惊鸿,朝着陈昌斩去,刺破了空气的声音滋滋作响,陈昌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快刀,也万万料不到这刀有如此雷霆之威。

    他下意识的格挡,长刀一举,与鬼岛三雄斩下的刀碰撞一起,铿锵一声,更令陈昌绝望的是,自己的刀居然应声而断,这可是重达二十斤的重刀,居然就这么断了,对方的兵刃,竟是削铁如泥。

    他绝望了,死定了。

    鬼岛三雄只是冷笑,因为下一刻,他便要将陈昌斩为两截。

    可是对于一旁的叶春秋来说,最佳的机会已经来了。

    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他出剑,剑如毒龙出水,不给人任何机会。

    短剑如闪电一般用尽了叶春秋所有力道****而出。、

    嗤……

    剑尖已是毫不犹豫刺入了鬼岛三雄的肩窝铠甲连接的缝隙之处。

    一击得手,长剑入肉三分,甚至已经击碎了鬼岛三雄的肩骨。

    叶春秋不觉得轻松,他从来不敢大意,立即拔剑,疯狂后退。

    嗷……

    鬼岛三雄发出了凄厉的怒吼,他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竟是遭了袭击,这剑来得太快,以至于原本全神贯注对付陈昌的他顿时反应过来,立即舍弃了陈昌,反手一斩。

    这一斩依然力道十足,而且快如闪电。

    叶春秋心有余悸,还好他一击得手,立即后撤,没有妄想能够一击致命,当那刀尖在自己脸上划过时,他已吓得冷汗淋淋。

    鬼岛三雄的肩上,泊泊的鲜血流出来,他已狞笑的取下了头上的头盔,露出了狞笑,他的一只手已经废弃,铁塔般的身子,便单手握着刀,一步步朝着叶春秋走去。

    即便是身受重伤,竟是毫无丝毫的感觉。

    他进一步,叶春秋退一步。

    猛地,他身形一闪,举刀狠劈。

    呼……破空之声而来,叶春秋守着本心,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若不是他身受重伤,他的刀会更快……可即便只是受伤的鬼岛三雄,他也依然还只是身形一动,才堪堪避过。

    鬼岛三雄肩窝上的鲜血滴淌的越来越多,已经浸湿了他浑身的铠甲。他恨透了叶春秋,继续单手提刀斩来。

    每一斩都是倾尽全力。

    而叶春秋步步后退,并不与他短兵相接。

    到了后来,他的脚步开始迟缓,似乎那泊泊而出的鲜血已要流干一样,脸上变得蜡黄。

    机会!

    方才还只是处处避战的叶春秋,眼中却是突然清明。

    与鬼岛三雄的一战,几乎使他浑身上下都血液沸腾,可是偏偏,他识海中居然无比的清明,在这高度紧张之中,渐渐陷入了某种的意识,仿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所有人的事物都变得缓慢起来。

    而他已经抓住了又一次最好的战机,于是,短剑出手,趁着鬼岛三雄力竭,趁着他一次攻击没有得手,还未稳住阵脚,叶春秋宛如飞燕一般,瞬间闪掠到了鬼岛三雄身侧,短剑出手,直击要害。

    短剑直接没入了鬼岛三雄的腰腹之间,鬼岛三雄一声凄厉大吼,他横刀要扫,叶春秋却这一次却没有避让,既是贴身,便已舍了短剑,双手狠狠箍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拳,砸中他肩上的伤口,鬼岛三雄的气力,此时已经用不上了,身子摇摇欲坠,叶春秋反手将短剑拔出,那一股热血,便自他的腰腹之间如捧杀箭一般的喷洒出来。

    叶春秋已是转身到了他的身后,短剑的剑刃在他脖下一抹,一条血痕自他的脖子处渗出来,他的眼睛空洞的看向前方,身躯也轰然倒塌。

    呼……

    叶春秋大口喘息,他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若不是偷袭得手,若不是之后自己应变得当,若不是加上一些些的幸运,若不是因为自己以逸待劳,自己只怕要血饮在这个倭人战神的长刃之下了。

    此时叶春秋发现自己的短剑,竟已满是缺口,尤其是两次没入鬼岛三雄的身体之内,几次与他的骨骼碰撞,短剑的剑刃上已满是缺口。

    来不及多想,叶春秋已是一举夺下了鬼岛三雄的长刀,而鬼岛三雄亦已如一滩烂泥一般倒在了血泊之中。

    十几斤的长刃在手,这柄方才还削铁如泥的神刃给了叶春秋更多的信心。只是反手之间,身边的一个倭人已是落下了血雨,叶春秋心里唏嘘,却眼明手快的又捡起他的头盔,头盔高高举起,叶春秋厉声道:“匪首已经伏诛,杀!”

    明军本是渐渐有些不支,面对这些穷途末路的顽寇,一群孱弱的明军,固然人数占了不少的优势,可是依然难挽颓势。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勇不可当(第五更)

    可是现在,明军之中爆发出了欢呼。

    匪首死了。

    他们深谙倭寇的战法,这些推崇个人武力的倭寇,往往公推出最骁勇的战士作为前锋,每次作战,都是勇者当先,其余蜂拥而上,简单而有效的战法,是他们所向披靡的根本,可是现在,这勇士一死,就使这些倭人好似失去了领头羊一般,他们看到了战神鬼岛三雄的长刃出现在一个少年手里,他们看到你那个头盔已经抛向了天空,而他的主人,自然已经战死。

    倭寇们不由自主的胆寒,经历了这么多惊吓之后,最后一丁点的勇气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人开始慌不择路地逃亡。

    他们开始混乱,开始无序。

    士气如虹的明军开始追击起来。

    与鬼岛三雄的一战,让叶春秋猛地有了新的领悟,只有和强者对战,才能不断地淬炼自己,他手持神刃,亦是左冲右突,而其他官兵见此情景,不自觉地尾随他的左右,战场上之所以要有核心,是因为每个人陷入这种四处喊杀的沙场,往往会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深夜之中遭遇了恐吓的少年,他们自然而然的会向最安全的地方靠拢。

    勇不可当的叶春秋就成了这样的核心,大家不自觉的靠拢,形成了一道洪峰,叶春秋杀至哪里,洪峰便尾随在哪里,于是这上百人的队伍顿时便变得所向披靡起来,冲入散落的倭人阵中,左冲右杀,势如破竹。

    小半时辰后,叶春秋感觉自己竭力,整个人几乎是虚弱地坐在了沙地上,看着满目的疮痍,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思维。

    倭寇兵败如山倒!

    七百倭寇,十不存一,除了少数人跳海逃窜之外,其余人纷纷死伤殆尽。

    虽然是大捷,可即便是如此,明军的伤亡也是极大的,七八百个海宁卫官兵,死伤也超过了半数,面对那样的顽寇,至今所有人都是心有余悸。

    可是……宁波总算是保住了。

    叶春秋的脑海里只冒出这个念头,而后脑子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了。

    他从未有像今日这样疲惫,却也从未有像今日这样满足。

    那光脑里所记录的冰冷冷文字,在描述这个历史进程时,不过是很吝啬地拥了寥寥数十字而已,或许若还在后世,叶春秋会读到这一段,却不会觉得有什么感触。

    可是现在……叶春秋却知道,自己改变了这个进程,拯救的是一千多个生灵,是数百个女子的命运。

    这种感觉……挺好的。

    “鬼岛三雄!”远处打扫战场的官兵发出一惊一乍的声音。

    而后,那钱谦几乎是朝着叶春秋方向扑来,他已是喜不自胜,大功啊,这是大功啊,七百多个倭寇,是实打实的倭寇,是可以枭了首级送去北京城还经得起任何检验的大捷,这一票买卖,当真是值了,这辈子也没做过这样的好买卖啊。

    他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期期艾艾地道:“春秋,春秋……是鬼岛三雄……”他一面说,一面流下幸福的眼泪:“春秋方才斩杀的,乃是鬼岛三雄。”

    鬼岛三雄是什么鬼,莫非是三个兄弟?

    叶春秋很难理解钱谦为何如此激动,只见钱谦手舞足蹈地继续道:“你是不知,你是不知啊,这鬼岛三雄,乃是近几年来,东南沿岸第一顽寇,南直隶的备倭松江卫指挥就死在此人手里,当时是震惊朝野,震惊朝野啊……弘治先皇帝在的时候,为此震怒,还曾下旨,务求沿岸诸省各都司,全力进剿,定要杀死此人,鹰扬国威,哎……哎……可是这些年来……这些年来,非但不能将此人杀人,反而……反而是损兵折将。春秋,你是不知啊,这鬼岛三雄的画像,对于沿岸备倭诸卫是再熟悉不过的,早几年朝廷便画影图形,勒令各司按图索骥,这个人的画像,一直都悬在本官的公房,备倭诸卫,无一不想拿下此人,想不到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钱谦的声音越发的激动:“想不到春秋居然杀死了此人……这些倭寇,都是倭人的主力,这鬼岛三雄,据说在倭岛乃是一个大名之子,不知是什么缘故,率众出海,一直纵横诸海,勇不可当……万万料不到啊,料不到啊……”

    他说话时,舌头不由自主的打结,絮絮叨叨的,叶春秋听了很久,才总算明白,被自己杀死的这个人很重要,虽然各地的倭寇都是自行其是,而且相互之间很少干扰,自然也不会有一个一致的首领。

    不过这个鬼岛三雄,却因为过于勇武,以至于倭寇们大多对他噤若寒蝉,这鬼岛三雄至少在现时期来说,属于倭寇的一面旗帜,而现在,他死了,死在叶春秋的剑下。

    钱谦并没有想要抢夺叶春秋功劳的意思,一个丘八跟一个解元老爷抢功,简直就是笑话,这是找死。杀死鬼岛三雄的功劳固然很大,可是钱谦是率部全歼倭寇的主力,有这份功劳,就够他吃一辈子的了,其他的功劳真要抢,后遗症实在太大,这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哦……难怪此人如此厉害,原来是纵横汪洋的大盗。”叶春秋也不由的在心里感到惊讶。

    歇了一阵,便回到营中,接着便是开始救治伤患,水寨中还有一些同济堂的白药储备,所以救死扶伤倒也不难,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是刀伤。

    到了夜里,叶春秋睡在温暖舒适的大帐里,他临睡前,抚摸着那柄自鬼岛三雄手中的倭刀,能感受到那刀刃上的吹发可断,这柄刀分量并不重,却出奇的精巧,倭人和大明不同,大明重文,刀剑往往都是丘八们所用的,因而那种顶尖刀剑的需求并不大,即便是打造兵器的军器局或是兵杖司,生产的也是制式的武器,所谓制式,就不讲究精良了,贵多而不贵精,因而大规模生产的刀剑质量只能算是一般。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新的前程(第六更)

    倭人和大明却是完全不同,因为战事频繁,武器就成了许多倭人家族的立身之本,贵族们对于武器有着某种畸形的需求,因而他们吸取了唐刀的特点,不断地改进,利用百锻和千锻的技法不断锤炼,甚至有贵族愿意花费数年的时间,倾尽所有的家财去打制倭刀,不惜成本,即便花费巨大,也在所不惜。

    所以倭刀对于倭人来说,更像是传家宝,他们的武器,每日都进行必要的养护,而每一柄倭刀背后,往往凝聚着一个家族半数的财富和无数最高技艺的匠人们的呕心沥血。

    那鬼岛三雄,出自倭人大名的家庭,身份在倭岛已算极为尊荣,想必祖先也曾显赫一时,这柄祖传的利刃刀身隐含着幽光,叶春秋能从刀中感受到一股杀气,不管如何,这柄刀现在是叶春秋的了,他已决心搜索一些刀剑养护的资料,寻一些茶油之类的东西来,随时进行保养。

    倭刀的制式,脱胎于唐时的直刀,所以和带有弯曲的背刀不同,反而和长剑类似,借用的也是巧力,对叶春秋现在的剑技只要慢慢融合,倒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叶春秋小心翼翼的将刀收起,然后和衣睡下。

    次日起来,他方才知道,那位唐大使已经没有露面,据说现在只是将自己关在帐中……想必这个时候,他已觉得面上无光了吧,既然倭人袭的是黄水滩,那么那虎头岛的所谓倭寇巢穴多半是子虚乌有,而都司大人……怕是要无功而返了。他跑来是修牌楼的,这牌楼修和不修,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或者……若是修得太富丽堂皇,都司大人还以为是你唐大使胆大包天,是在讽刺他老人家呢。

    而此时,水寨中仍旧是一片喧嚣,抓来的百来个倭人俘虏,现在都已关押起来,为了安全起见,钱指挥很果断的决心先饿他们四五天再说,当然,他一面开始准备报捷,一面开始向都司衙门催讨俘虏的伙食开支,饿着俘虏是一回事,可是该要的钱粮却还是要的。

    营中的诸官,现在多是兴高采烈,这一次功劳实在太大太大,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大功落在了海宁卫,这分明是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功劳的节奏啊。

    那位叶神医,当然要好生款待着,若非叶春秋事先预警,不是他杀死了鬼岛三雄,大家哪儿来的这份功劳?于是营内一派祥和,连素来小气的钱谦也突然大方起来,他决心——杀猪!

    香喷喷的肉香已经弥漫在了营里,这种乱炖的肉香具有很强的杀伤力,接着宴席就开始了,在中军大营里,叶春秋被推到了首座,钱谦则在下敬陪,至于千户赵熙人等,纷纷作陪,连那武举出身的百户陈昌也混在一干千户之中,这一次他立的功劳也不小,很受钱指挥的看重,而且听说他和叶春秋关系也不错,也一并叫了来。

    看着这一桌满盆子的肉,陈昌禁不住潇然泪下,感动得一塌糊涂。

    钱谦已是举起了筷子,叫人将酒满上,今儿的他显得格外的和气,目光掠过了所有在座的武官身上,发现了陈百户的不同,便笑容可掬道:“陈百户啊,你何故要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娘的,大伙儿眼看就要发迹了,你特么的哭什么哭,早知就不带这家伙混了,就该让他死去跟那些士卒混在一块,每人分三两猪肉勉强填饱肚子。

    陈昌连忙道:“大人,下官自入了营,已有一年没有吃过猪肉了,哎呀呀……军中的伙食……这才……”

    钱谦脸拉下来,这是揭自己老底啊,我克扣钱粮怎么了,你以为每日做假账就不辛苦?吃吃吃,就知道吃,难怪军中越来越不像样子,都是给你们这群吃货带坏的。

    他心里的火气没有爆发出来,依然笑容可掬,老神在在道:“陈百户啊,你想想看,咱们军中虽然辛苦,可是百姓们难道就能每天填饱肚子吗?他们一年到头就能见得着肉食吗?也不能啊,你看看,这百姓过的多困苦,还有朝廷,朝廷难道就不难啊,朝廷也难啊,这隔三差五大旱、大水的,噢,还有北边的边情,南边的剿倭,处处都是难念的经,哎……咱们报效国家的,难道还能大鱼大肉不成?若是如此,怎么对得起朝廷,怎么对得起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没肉吃就没肉吃嘛,饿几顿肚子就怎么了?多想一想朝廷,多念一念百姓,你就不觉得饿了。”

    众千户都是老油子,都说钱指挥所言甚是,一个个小鸡啄米点头:“钱指挥明鉴,话糙理不糙,我等听了,受益匪浅。”

    钱谦自顾自的喝了口酒:“人嘛,最紧要的是不能总想着自己,光想着自己,那叫自私自利,本官最痛恨这样的人,无耻之尤。还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噢,是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陈百户,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的前程,若是再抱怨军中伙食,本官可就要生气了,瞧不上这样吃不得苦的青年人。”

    陈昌憋着脸,狠狠被训了一通,脸色青一块红一块,一时语塞。

    叶春秋替他解围:“陈百户也是实在人,来,先喝一杯酒。”

    众人轰然应诺,纷纷举盏。

    这一顿酒,是吃得最惬意的,完全没有了烦恼,喝着小酒,吃着那一大盆的猪肉,直到酒过三巡,叶春秋吃不消了,这才借故小解,从大帐中出来,看到营地里许多的篝火升起,肉香依然还在,许多人吃饱喝足,嬉闹的声音,星光照在叶春秋的脸庞上,这张带着些许稚嫩的俊俏脸上,多了几分男子汉的气息,叶春秋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月儿,显得很知足。

    身后的大帐里,依然还回荡着欢乐的气息,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感动,也极有可能从今夜过后,这里的许多人,人生都会发生迥然不同的改变,他们或许一个个都要奔赴新的前程,而自己……叶春秋眼眸星亮,嘴角微微勾起,嗯,我也如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作死

    “春秋,春秋,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再来喝两碗……”

    “钱指挥,罢了,春秋年纪小,我陪你喝就是。”

    “这是什么话,不跟解元公喝酒,难道跟你老刘喝?我得多沾一沾解元公身上的仙气才好,他娘的,我儿子也在读书哩,虽然考的是武举,学的是武略,可是沾了武曲星的光……”

    后头的话,含糊不清了。

    叶春秋听着喧闹,徐徐地走在营地之间,将这些话抛诸脑后,他走上了水寨的塔岗,远远眺望着星月之下的大海,大海哗啦啦的拍打着岸头,带着无比巨大的力量,汹涌的席卷了滩头上的一切,又渐渐退了回去,准备蓄力,进行下一次的拍击。

    呵……不知父亲如何了,他在杭州,想必很担心自己吧,叶春秋凝视着那片汪洋,心里暖洋洋的。

    而此时,就在这一片的汪洋里,百艘舰船在行进着,晨曦洒落下来,船身仿佛镀了金光,庞大的舰船分开了下头的巨浪,朝着沿岸驶去,从虎头岛无功而返的船队,几乎所有人都是懒洋洋的。

    浙江都司赵友静显得郁郁不乐,费了这么多功夫,原以为大功一件,谁曾料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徒劳无功,这么大的阵仗出海,现在灰溜溜的回去,不免要被朝廷狠狠申饬一番。

    越是抵达宁波海面,他越是恼火,想到当初自这里率舟师出发,满怀希望,而如今……

    倒是这时,却有快船抵达了旗舰处,有人登上了船,忙来禀告:“大人,黄水滩大捷,解元叶春秋与海宁卫指挥……”

    听完了奏报,赵友静的脸色显得更加糟糕。

    一个书生,居然跑去了海宁卫,和海宁卫的指挥钱谦一道儿在黄水滩设伏,歼灭了七百倭寇,所获的首级就有五百之多,俘虏百人。

    他连忙道:“请高先生来。”

    过不多时,便有个书生带着纶巾,脸色苍白地过来,这儒生身子羸弱,再加上又历经了数十天的风浪,早已是筋疲力尽,勉强到了赵友静舱中,朝赵友静行了个礼:“东翁,出了什么事?”

    赵友静脸色冷冷的将奏报给这高先生看,高先生惊呆了。

    老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才徐徐道:“大人,自弘治以来,各省的都司,未曾有歼灭倭贼七百的佳绩,而且上头首级和俘虏都是详尽无比,如此看来,这是实打实的大捷了,绝不会掺有任何的水份。其实这固然只是一桩大功,而更可畏的却是,居然一个书生斩了鬼岛三雄,这鬼岛三雄早就名镇朝野,恶贯满盈,朝廷早将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大人……这样大的大捷,学生遍观东南剿倭之事,也未想到有什么捷报可以与之相比。”

    他顿了顿,看赵友静的脸色更加难看,接着道:“一个书生和小小的海宁卫老弱病残尚且如此,反观大人,领兵万余,精锐倾巢而出,却是无功折返,朝廷若是见了,会怎样去想?当今天子,最好兵事,听说他在宫中,每日舞枪弄棒,又命宫中宦者与宫女,使他们相互结队,列阵冲杀。此次大捷,陛下必然关注,若是实情送去了陛下的御案上,天子又会怎样想?”

    赵友静脸色更冷,却是道:“老夫担忧的,也正是如此,所以才请先生来商议对策。”

    高先生微微一笑,道:“其实……这并不难,若是大人上奏,说其实大人高瞻远瞩,早已看破了鬼岛三雄的把戏,所以才将计就计,明里是倾巢而出,围剿倭人巢穴,而暗地里,却是授意海宁卫在黄水滩设伏,意图吸引倭人,聚而歼之,如此一来,大人岂不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此战最大的功劳,不就成了都司大人吗?至于那海宁卫,想必是不敢跟都司唱反调的,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书生,毕竟一切都是书生示警,这才有了这一场伏击,他又亲自格杀了鬼岛三雄,功勋显著,若是大人运筹帷幄,又何须一个书生示警呢?所以,在这一场大捷之中,绝不容许有那书生出现,否则大人何来的智珠在握,又如何来的决胜千里呢?”

    赵友静眯起眼睛,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却是直截了当道:“就怕那书生不满,闹将起来,又如何是好?”

    高先生微笑:“这有何难,只要言之凿凿,众口铄金,他一个区区的书生,求告无门,谁肯信他的话?”

    赵都司觉得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么一刻都不能耽误,立即命人上奏疏,具言此事,这第一份捷报,得是本官松上去,海宁卫那儿,那钱谦怕是已经上奏疏了,现在阻止也已经来不及,那就用八百里急报去送,朝廷看到两份不同的奏疏,必定会问起这件事,只要派人下来查,那钱谦还敢坚持他的捷报吗?到时候少不得还得和本官口径一致,高先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办的妥当不可,噢,那唐兆丰却不知还在不在宁波,此人对本官言听计从,等到了杭州,还需要借用他,毕竟他曾在海宁卫都督,只要他一口咬定,是本官命他传达都司府军令,让那钱谦在黄水滩设伏,此事就算是钱谦不肯就范,他们也翻不起浪来。”

    高先生抿嘴一笑,作揖行礼:“大人明鉴。”

    赵友静挥挥手:“下去吧。”

    见那高先生退下去,赵友静在摇晃的船舱中徐徐呷了口茶,眼眸又眯起来,大功一件啊,这个功劳绝不能跑了,功劳若是别人的,只会显得他这个都司愚蠢,可若是功劳乃是他这个都司的,凭借着这个平倭之功,还怕不能平步青云吗?

    只怕……一个侯爵,是铁定跑不掉的。

    他眯起眼睛,不由露出了微笑,从现在起,黄水滩的平倭,就已经成了浙江都司赵友静深谙兵法精要,慧眼识破了倭贼的奸计,将计就计,假意倾巢而出,实则却在黄水滩设伏,一举剿灭倭寇,诛杀鬼岛三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言之凿凿(第八更)

    呵……

    赵友静不禁笑了起来。

    这是何其大的功劳,又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哦,那个书生叫叶春秋是吗?他若是不敢声张还好,若是敢声张出去,四处嚷嚷什么……

    赵友静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眼里掠过了一丝杀机。

    而浑然不知将有麻烦降临的叶春秋,每日都在营中治疗伤患,渐渐也有了心得,他又修了书信,叫了同济堂的一些大夫来,带来了配好的白药,钱谦专门在水寨里设了一个临时的医馆,叶春秋与大夫们一起每日给人包扎伤口,闲暇时便去校场里练他的刀法,就这样过了十几日,便有快舟来,说是那位都司大人到了。

    这段时间,大使唐兆丰一直躲在帐中不肯出来,现在听说都司来了,不禁精神一震,便又恢复了那颐指气使的态度,勒令海宁卫列队前去迎接都司大人的大驾。

    叶春秋是大夫,当然没兴趣去理会什么都司,只是他那临时的军中医馆,却是明显的清冷了许多,唐兆丰嫌人少,有失都司大人体面,因而连一些伤患也叫了去。

    大夫们清闲下来,便聚在一起闲聊,叶春秋年纪小,不愿意听他们说孩子和婆娘的事,便到另一处营帐里小憩。

    接着便听到隆隆的炮响,还有那梆子和铜锣的声音,叶春秋听着咋舌,这尼玛的,阵仗这样大,像是那都司当真是凯旋而归一样。

    他半梦半醒的,半途却是有人寻来,是那百户陈昌:“叶神医,叶神医,哎……快……快……都司大人要见你,你赶紧……赶紧的……”

    叶春秋起来,有些懊恼,都司见自己做什么,这都司的架子还真是大,让他心里有些反感,便懒洋洋地收拾了衣冠,配上自己的长刀,随着陈昌到了大帐。

    从这里可以看到水寨外的码头,远远可见那巨大的海船考上了栈桥,除此之外,大帐这儿的禁卫也森严了许多,到处都是带刀的卫士,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

    叶春秋到了大帐,便见帐中分列了诸官,便连钱指挥,也只能在靠边的地方站着。

    都司赵友静高踞首位,他身子矮胖黑粗,穿着一件大红的麒麟服,头顶乌纱,待叶春秋进来,侍立一旁的唐兆丰大使躬下身,便开始低声在赵友静耳畔低语。

    唐兆丰看叶春秋的时候,免不了一副冷阴阴的样子,可是转脸到了都司身上,却又堆起笑来,道:“大人,这便是叶春秋……那个举人……”

    赵友静只是微微颌首。

    唐兆丰不由还加了一句:“就是他挟持了下官。”

    赵友静的眼眸微微眯起,目中掠过冷酷之色,他端起了案上的茶盏,帐中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副随时听候都司训斥的样子。

    叶春秋走上前,彬彬有礼地道:“学生叶春秋,见过都司大人。”

    赵友静只是咂咂嘴,似乎还在细细地回味着方才入口的茶香,却是没有理会叶春秋。

    钱谦站在一边看着挺尴尬的,他和叶春秋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过了,只以为都司大人没有听见叶春秋的话,便笑呵呵地道:“大人……这位……”

    “知道了。”赵友静慢条斯理地打断了钱谦的话。

    钱谦很是懊恼,自己还没说这位是谁,都司大人就说知道了,他熟谙都司衙门中的事,知道都司大人这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赵友静只短暂沉吟,目光却是落在叶春秋腰间佩的刀上,他徐徐道:“这刀,哪里来的?”

    这是一柄好刀,军中但凡识货之人都知道,曾经钱谦也曾想打这刀的主意,叶春秋果断回绝。

    叶春秋见了这赵友静看着自己的刀,目中掩饰不住的贪婪之色,才刚刚开口,就来问刀,此人名为都司,这人品嘛……

    叶春秋镇定自若地回答道:“这是学生缴获倭贼所得,用着颇为趁手。”

    他故意说用着趁手,表示自己对这刀很是喜欢,也省得赵友静打他的主意。

    谁料这个时候,赵友静却是勃然大怒地瞪着叶春秋道:“缴获倭贼所得,这倭贼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一介书生,只在军中行医,难道这杀倭的事和你也有干系吗?”

    突然这么一问,大帐里顿时弥漫着肃杀之气。

    营中谁不知道那鬼岛三雄乃是叶春秋所杀?说别人没有杀倭可以,可是说叶春秋和剿灭倭寇无关,这就未免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可是都司大人说得言之凿凿的样子,一口咬定,倒是钱谦有点看不下去了:“大人……”

    赵友静厉声道:“住口!”

    钱谦顿时吓得再不敢做声,小鸡啄米似的退到了一边。

    叶春秋一下子明白了,抢功!

    大明的实行的乃是卫所制,起初倒还好,洪武皇帝自以为用屯田的办法养兵,不但省却了朝廷的负担,还可以平白养活上百万的军马,对此还颇为自得,只不过历经了百年之后,这卫所制度已经腐烂到了极点,各种冒功的事可谓层出不穷,甚至连杀良冒功这样令人发指的事也是屡见不鲜。

    此次平倭,诛杀了鬼岛三雄,这是何其大的功劳,这赵友静此番无功而返,只怕早就打了这场功劳的主意。

    他言之凿凿的说叶春秋没有参与这一次行动,是因为叶春秋乃是这一次平倭的核心人物,因为有了叶春秋,才会有叶春秋示警,才会有叶春秋分析出倭寇来袭的时间和地点,也才会设伏,才会有一次给予倭寇的迎头痛击。

    而这本来应该是主帅的职责,现在却全给叶春秋的光芒盖了下去。

    若是有叶春秋这个人的存在,那么身为主帅的赵友静,又如何将计就计,如何设下埋伏,如何定下平倭大计呢?

    所以……叶春秋是绝不能在平倭中存在的人物。

    既然如此,叶春秋居然敢带着倭人的刀剑,口口声声说这是他缴获倭贼所得。

    赵友静不由露出了狞笑,而帐中诸官俱都战战兢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杀人灭口(第九更)

    只有唐兆丰,心情却是挺好的,他挑衅似的看着叶春秋,呵呵……你叶春秋身边举人又如何,你杀敌立功了又如何,怎么样,都司大人还不是想怎样蹂躏你便怎样蹂躏你,真是蠢货,愚不可及,还自以为自己是保家卫国,这保家卫国,还轮得着你叶春秋不成,呵……今儿都司大人震怒,且看你怎么招架。

    叶春秋环顾四周,除了海宁卫的武官之外,其他的文武官员对于自己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冷笑。

    这些人……大抵都已经猜出了什么,是想看自己笑话吧。

    对方是堂堂的都司,而自己……终究只是个小小举人,即便是参加了吏部的选官,多半也不过是实授个县主簿、县丞这样的官职。与堂堂一省都司的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

    站在都司一旁,也是一个纶巾儒衫打扮的人,不是那位高先生是谁?高先生冷冷看着叶春秋,徐徐踱步出来:“叶举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功,这军中上下,谁人不知,此次倭寇诈降,都司大人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倭寇奸计,于是为了引蛇出洞,便借故将计就计,假装劳师远征,实则却早已授意了海宁卫在黄水滩布置,这才给予了倭寇迎头痛击,此次平倭,海宁卫功劳不小,却也与都司大人指挥若定,运筹帷幄息息相关,什么时候,和你一个军中的大夫有瓜葛了?你虽贵为举人,却愿在军中行医,救死扶伤,学生倒也佩服你,可想不到你居然居心不轨,想要冒功,呵……叶春秋,你知罪吗?”

    一句知罪,已是图穷匕见。

    赵友静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春秋,他分明感受到,这个少年眼中的怒火,可是……这又如何,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可这又如何呢,你不过是个小小书生而已。

    诸官心里都跟明镜似得,却都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

    只有钱谦顿时冷汗淋淋,后襟都被冷汗浸湿了。

    高先生阴测测的转眸看向钱谦,道:“钱指挥,你说是不是?”

    突然问到了钱谦头上,钱谦自然知道,若是自己回答一个不是,就算是彻底将都司大人得罪死了,都司大人绝不是好招惹的,自己不过是个指挥,本就归都司大人节制。

    可若是说是,这就等于是冤枉了叶春秋,而叶春秋一个冒功的罪名戴在了头上,这辈子只怕也已经毁了。

    他犹豫起来,想到自己的人生格言,买卖公平、童叟无欺,这显然是接下来要自己坑客户的节奏啊。

    见钱谦缩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吓得脸色发青。

    赵友静便把手狠狠拍在案上,狞笑道:“钱谦,高先生问你话,你为何不敢说了?呵……莫非你和叶春秋是同伙不成?此次平倭,本都司已经上奏了朝廷报捷,这一切,都是老夫事先察觉了倭寇的奸计,这才布置下了埋伏,为了麻痹倭寇,又假意倾巢而出,前去虎头岛,现在事实俱在,你钱谦莫非还想和这叶春秋勾结一起,抢了功劳不成吗?”

    听到这里,钱谦的脸色顿时变了,都司大人已经报捷了……

    这岂不是说,事情已经板上钉钉,都司大人是绝不会再改口的,这场功劳,他是志在必得,而自己……自己和叶春秋……岂不就成了冒功,他一下子跪倒在地,期期艾艾道:“大人说的对,是大人力挽狂澜,可是举人叶春秋,也看出了倭寇的奸计,所以……所以……

    他觉得这是两全之法,干脆叶春秋和都司大人的功劳都认了。

    赵友静却与那高先生对视一眼,四目相对,都是露出了冷酷的笑容,看来这位钱指挥有点儿拎不清,他显然不太明白,这样大的功劳,都司大人是绝不可能与一个小小举人均分的。

    赵友静冷笑了笑:“大胆,到了而今,还敢嘴硬,真是不知死活,来人!”

    外头早有几个亲兵在外候着了。

    赵友静目光落在叶春秋身上:“叶举人,你有什么说的?”

    叶春秋反而淡然了,其实当时的初衷,他只是想改变一段历史的进程,去拯救一些不该被杀戮的百姓,现在……他万万料不到世情险恶至此,他心里没有什么后悔的,他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赵友静,这双眸子,依然还是从前的清澈,他抿抿嘴:“大人,学生只有一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赵友静已是勃然大怒。

    他能感受到这个小举人话语之中浓浓的讽刺意味,他厉声道:“果然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进棺材不落泪,好嘛,来人,将这两个冒功的恶徒先行拘押起来,到时本官自有惩处,呵……公道自在人心,本官乃是一省都司,公道即本官,本官即公道。”、

    在外头候命的亲兵早就授意等候,都司大人一声令下,便气势汹汹的要冲进来拿人。

    钱谦怒了,大叫道:“都司大人,这……怎么可以如此……卑下与叶举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人……”

    赵友静把头别过去,看都不看钱谦和叶春秋一眼,脸上只是冷漠。

    一旁的大使唐兆丰却是乐了,哈哈……他觉得事情的结果确实挺有意思的,这个叶春秋,不是平时都挺嘚瑟的吗?不是仗着是个解元,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吗?噢,你还料事如神,嗯,就算你是料事如神又如何,你可料到会有今日吗?哈哈……这下可要脱一层皮了,不……以都司大人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留有什么后患,到时候……只怕……

    他眼中带着笑意,因为他想到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冒功这样的事,当然还是要杀人灭口的好,反正这里是军中,总有办法圆过去。

    哈哈……可怜这钱谦对自己阳奉阴违,这叶春秋居然还敢挟持自己,现在如何,这次……你们死定了。

    都司大人都已经报捷,那么就绝不可能会给你们活路的……他心里还想再笑,猛地,这笑容却是僵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报捷

    此时,唐兆丰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自己好似也请人弹劾过,噢,写给邓健的信是怎样说的……

    顿时,唐兆丰打了个冷战,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写的是,叶春秋胡说八道,居然敢说倭寇会在黄水滩登陆,袭击宁波……

    一下子,唐兆丰如遭雷击。

    遭了。

    这封弹劾奏疏却不知发出了没有,假若是发出了……

    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想看,自己作为都司府的人,还在叫骂叶举人多管闲事、狗拿耗子、妄议军政,那么……岂不正说明……

    唐兆丰魂不附体的看着都司大人。

    都司大人也发了报捷奏疏……

    这……

    既然是叶春秋示警,既然是叶春秋妄议了军政,既然都司府的人状告他多管闲事,那么……都司大人上奏了那封捷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他一下子,差点儿瘫坐下去,勉强才支撑着,没有使自己露出什么破绽,他心里七上八下,只看着叶春秋和钱谦二人被押着下去,看到都司大人和高先生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已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但愿……但愿……但愿那御史邓健,没有上弹劾奏疏上去,但愿那邓健病了、死了,没有收到自己的书信,但愿如此……不成,得赶紧回去修书问一问,这……是要完啊。

    而这时,都司大人已站了起来,他和悦的拍了拍唐兆丰的肩,笑吟吟道:“唐大使,本官命你节制海宁卫,让他们在黄水滩设伏,你……做的很好,这个功劳,自然会有你的一份。”

    唐兆丰看着都司大人难得给自己表现出来的善意,意思当然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告诉唐兆丰,接下来,自己这个节制海宁卫的大使,就成了最关键的人证,既然要证明叶春秋和钱谦冒功,那么……唐兆丰是再适合不过的人物。

    唐兆丰只得赔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发苦。

    心里只是默念,菩萨保佑,但愿那份弹劾奏疏……

    ……………………

    在北京城里,炎热的天气使得紫禁城里的红墙和琉璃瓦都滚烫得吓人,丝丝的热气冒出来,即便是在内阁里,也大抵是如此。

    内阁位于宫中角落里的一处很不起眼的建筑,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建筑里,却是藏龙卧虎,这里……某种程度来说,这才是整个大明朝的中枢,天下各州县所发生的事,多与高坐于此的诸公们息息相关。

    四个阁臣,以内阁首辅大学士刘健为首,其次便是谢迁、李东阳、焦芳三人。

    他们轮流当值,专门负责处理从天下各州县送来的奏疏,陛下毕竟不可能批阅那每日数百上千的奏疏,于是乎,往往任何奏疏,都需要先在内阁里票拟,所谓票拟,其实就是在阁臣在奏疏下提出自己的建议,譬如江西大旱,奏疏先是送到内阁,内阁的学士则在下票拟:“应令户部调拨钱粮十万石,发赴所在受灾州县,予以赈济,命在地官吏,全力救助灾情,事情紧急,可使其开仓放粮,本地卫所,更该随时警戒,以备不时之需,若有宵小之徒借机滋事,应允其全力弹压,以绝后患。”这便是票拟,票拟拟定之后,送去了内廷,就需要皇帝来朱批了,若是皇帝不认可这个票拟,当然可以重新写下自己的意见,可一旦认可,只需用朱笔在下写一个‘可’字,便需制诰房立即拟定旨意,发去六部,让六部执行。

    明初时,自洪武天子废黜宰相之后,内阁大臣就开始担负这种职责,只是因为那时的天子凡事都亲力亲为,内阁大臣固然票拟了意见,皇帝也大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内阁大臣当时不过是机要秘书一般的存在,虽然地位尊荣,却并无太多实权。

    可是等到后来,天子们渐渐懒散下来,甚至连奏疏都不看,于是乎,票拟之后的奏疏,几乎直接进行朱批,一切都以内阁学士的意见为准,而到了这时,内阁大臣的权柄也就日益滋长起来,在此之后,又因为他们权利实在太大,而内阁学士又往往官职低微,难以约束六部九卿,皇帝们为了省心,便索性直接让学士兼任六部尚书和侍郎的职缺。

    这些内阁学士兼任的礼部尚书、户部尚书们,权利已经达到了顶峰,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成为了天下人关注的焦点,而在此时,四个阁老却都是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

    就在今日,同时有两封报捷的奏疏传到了内阁。

    倭寇袭宁波,有七百之众,为首者鬼岛三雄,为海宁卫伏击,海宁卫出动的亦是七百多人,鬼岛三雄为浙江解元叶春秋所杀,余者几乎全歼。

    四个阁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倭北虏,乃是自洪武以来一直都是大明朝的顽疾,久治不愈,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朝廷不知使了多少手段,可南方的倭寇,非常危害没有减轻,反而愈发的猖獗起来,江南诸地,乃是朝廷最重要的钱粮税赋所在地,却是时常遭到倭人袭扰,早已让朝廷烦不胜烦。

    而那鬼岛三雄,就更是令人为之色变的人物,先帝在时,就曾因为鬼岛三雄的劫掠而龙颜震怒,屡屡发布旨意,督促备倭诸卫进剿,只是可惜……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可是现在……七百倭寇尽数全歼啊,这已是平倭以来,百年难一遇的大捷。其实……这倒也罢了,更重要的是,鬼岛三雄居然已经伏法,死了!

    四个阁老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可以说脏话的话,只怕那一句卧槽的国骂都要出口了。

    他们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这如何可能,若是鬼岛三雄这样容易覆灭,那朝廷在沿岸数省设立了这么多个备倭都司府,又建立起来了数十个备倭卫所,养着十几万兵马,处处提防倭寇,这么多年来都徒劳无功,怎么可能会被海宁卫的七百多个老弱病残就几乎一网打尽。

    还有那个鬼岛三雄,此人是出了名的狡诈,纵横东南沿岸数年,从来未吃过朝廷的亏,怎么一下子就被斩杀了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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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老虎扪心自问,虽是每日十更,两万字以上,老虎的剧情和文字应该还值这几分钱,几乎每一个剧情,老虎几乎没日没夜的在构思,甚至每一个人物,老虎都在反复的推演。

    就如正德皇帝,太多主角遇到皇帝,说了几句惊世骇俗的话,然后得到皇帝欣赏的剧情,老虎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写,毕竟这样,更加轻松。

    可是老虎依然觉得,故事理应别开生面一些,不走寻常的路,根据正德的性格,根据正德的特长,和主角的金手指,老虎一步步的将他们融合一起,步步推进,虽然老虎能力有限,可是但求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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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大功告成(第一更)

    这不科学。

    可是当奏疏上头言之凿凿声称,首级已经解押京师,同时说到,还有上百个倭人俘虏一并解押上京的时候,四个阁老这才信了。

    以往的时候,那些该死的丘八,就算只俘虏了两三个倭寇,都要大声嚷嚷,口称歼贼千余,这一次倒是很实在,不吹牛了,直接来了一句,俘获一百三十七人。若是当真有如此斩获,再对上歼贼的数字,显然不可能是虚报。

    这是实打实的大捷,是自弘治天子登基以来,朝廷数百次对倭用兵之后,第一次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大捷啊。

    四个阁老俱都振奋起来。

    喜事,天大的喜事,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样的大捷更加鼓舞人心了。

    刘健已经呵呵的笑起来,捋着长须,道:“真是国家之福啊,经此一役,江南诸省,便可换来数年的平安,不知道可以节余多少防备倭患的钱粮,更不知道,多少百姓可以活命,有此一役,老夫可以高枕无忧了。”

    谢迁性子颇为急躁,此时也是放声大笑:“是啊,少了这个倭患,就可以腾出手来解决更多的事,想不到,竟是想不到有此大捷,老夫现在还疑在梦中呢。”

    李东阳素来性子谨慎,并不轻易开口,倒是焦芳凑了一句:“只是奇怪,为何捷报会来两份,两份奏疏,又全然不同,真是怪也。”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奏疏确实是有两份,几乎是同时发来的,一封乃是浙江都司的奏报,俱言都司赵友静如何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另一封,却是海宁卫上奏而来,说是浙江举人叶春秋,查知倭人动向,认为倭人极可能袭击宁波,因而连忙赶赴海宁卫示警,海宁卫这才在黄水滩设下埋伏,更令人诧异的是,那鬼岛三雄,便是浙江举人叶春秋持剑格杀。

    前者……似乎没什么问题。

    而此后的这份奏疏,就有点像是神怪小说的意味了,一个举人,居然料事如神,能够得知倭人的动向,能分析出倭人是故布疑阵,同时还能得出倭人袭击的地点,这倒也没什么,或许此子可能当真是天纵英才,可是……你特么的确定不是逗我么?一个举人,噢,对了,据说是十三岁,叶春秋……有些耳熟,好吧,不管怎么说,一个十三岁的小子,居然亲手斩杀了鬼岛三雄,这才让海宁卫上下士气大振,势如破竹。

    你确定这不是在写神怪故事吗?鬼岛三雄是什么人?这可是在倭人眼里,战神一般的存在,而对于沿岸的备倭诸卫乃至于朝廷看来,此人几乎与恶魔无异,此人曾被无数官军围困,却还是杀出一条血路,竟让他生生的脱逃,此人刀下的大明军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此人据说是勇不可当,以至于江南诸省军民百姓对他闻之色变,他的名字可以止小儿夜啼。

    可就这么个倭寇之中的战神……

    居然被你一个小小的举人给杀了,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又有手无缚鸡之力的说法,好吧,即便你不是无用的书生,你练了几年武艺,可是这个小子,只有十三岁啊。

    谢迁看着后者的奏疏,显得很不高兴:“真是可笑,这海宁卫疯了吗,居然拿这样荒诞不羁的事来报功!”

    刘健也深以为然的颌首:“不错……老夫看着,也觉得过于离奇,这海宁卫的奏疏,理应当不得真。”

    焦芳抿抿嘴,接茬道:“看来那都司的说法可靠一些……”

    只是一直默然无语的李东阳,却是面露微笑,先是若有所思,接着道:“只怕未必。”

    李东阳平时虽然很少开口说话,可是往往只要开了口,便总是震惊四座的,大家对他这样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了,于是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李东阳却好整以暇地道:“本来海宁卫的奏疏,确实有些可笑,不过……前几日,老夫恰好得了一份弹劾的奏疏,这份奏疏,老夫觉得有些胡闹,就暂时压了下来,诸公请少待,我命人取来。”

    他叫来书吏,让人取了弹劾奏疏,然后给阁老们传阅。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是一份弹劾奏疏啊。

    弹劾的御史叫做邓健,邓御史具名上奏,说是从都司衙里的大使唐兆丰得知,就在七月初九,一个举人,嗯,这人当然是那个叶春秋,此人居然口称倭人会来袭,还口口声声说,倭人来袭,目标一定是黄水滩,甚至大言不惭,要让海宁卫去黄水滩设伏,都司衙里的唐大使自然是震怒,便向邓御史检举,而邓御史当然是侃侃而谈,说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居然如此干涉军政,简直就是目无王法纲纪,知法犯法,甚至还要朝廷好生裁处这个狂生。

    “……”

    三个阁老看得一愣一愣的。

    话说,邓健的慷慨文字,倒是真真精彩绝伦,几乎把叶春秋抨击得体无完肤。

    不过……不过……

    还真有一个叫叶春秋的举人跑去海宁卫示警,也就是说,既然真有示警,和海宁卫的奏疏不谋而合,那么后头叶春秋斩杀鬼岛三雄的事也就……

    反观都司衙门,都司假若当真是运筹帷幄,一切都是他的诱敌之计,可是何以都司衙门里的大使,专门负责监督海宁卫的唐兆丰,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反而听说有人跑来示警,却是勃然大怒,觉得这个书生是一派胡言。

    所有的事……只因为这份弹劾的奏疏,一下子清晰起来。

    显然……冒功的是浙江都司赵友静,而那叶春秋的事迹,居然是真的。

    刘健深吸一口气,有点难以接受在这个接近于神怪故事的事实,一个读书人,主业当然是读书,却能因为一点蛛丝马迹而分析出倭人来袭,此人……到底有多大的学问?

    他分析得出之后,原本事不关己,却是急匆匆的跑去海宁卫示警,结果却是在唐大使那儿碰了灰,还惹来了这么多的纠纷,却依然还不依不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子的无奈(第二更)

    从结果来看,这件事还真让叶春秋办成了,可见这其中得付出多少的艰辛,付出多少的努力,本来与叶春秋无关的事,他却如此尽力,可见……此人的品行是不坏的,而且颇有些战国四君子之一的信陵君风采。

    在战斗开始之后,他手持刀剑,与鬼岛三雄搏斗,奋勇杀贼,这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只怕天下的读书人之中,打着灯笼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来。

    “叶春秋……叶春秋是谁?”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个小英雄,到底是谁?

    于是乎,内阁中的书吏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开始在无数的奏疏和档案之中寻找关于任何叶春秋的蛛丝马迹,以至于连吏部和礼部、户部也被惊动。

    吏部那儿,没有任何消息,那位叶举人虽然没有做过官,可是显然也没有参加过吏部的选官,看来他是打算继续再考会试了。

    户部那儿,倒是寻到了一个名册,噢,此人乃是浙江奉化县河西人,家父叫叶景,祖父叫叶聪盛,登记在册的田产,有九百余亩,倒也算是殷实人家,不过……显然单凭这点信息,内阁诸公们是不会满意的。

    礼部有了很大的发现,原来礼部的官员寻到了叶春秋的学籍,居然是宁波府的小三元,新近的浙江乡试解元,今科乡试,名列第一。

    当这诸多的讯息纷纷送到了内阁诸公们的案头上的时候。

    内阁诸公们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有为的少年……

    …………………………………………

    朱厚照已经彻底的绝望了。

    而今,已经到了七月十七,七月十七啊,只怕这个时候,整个宁波已经是生灵涂炭,那些猖獗的倭寇不知要杀戮多少人,要放火烧掉多少屋舍。

    自己能够得知鬼岛三雄的阴谋诡计又如何,自己学了一肚子的文韬武略又如何?自己是天子,还能如何?

    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就好像一个泥菩萨,明知道假若这件事自己可以处理,可以出现在江南,又或者是在这紫禁城里发号司令,那些奇袭的倭寇便不足为虑,他们固然是来势汹汹,可是只要有所准备,甚至直接调动数万精兵围剿,朱厚照就不相信,那鬼岛三雄能够生出三头六臂,能够安然无恙的逃脱。

    可是终究……

    他心里只剩下了叹息。

    一切都已经迟了。

    现在他唯一能等的,就是等浙江宁波的奏疏送来,若是那位宁波知府还活着,理应会在这个时候汇报宁波所遭受的损失。当然……备倭都司那边,也会假惺惺的送来一些请罪的奏疏,少不得要说一些让人感动的文字。

    可是……朝廷的威严怎么办?天子的颜面何存?这么多的军民百姓的性命,难道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朱厚照很恼火,甚至气得跺脚。

    众人皆醉我独醒啊,这群蠢货,蠢货……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吗?

    朱厚照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精力充沛,他自以为自己年轻有为,可是实际上……

    他看着墙壁上的那一幅行书,人生若只如初见……不由自主的一声叹息……

    最后当怒火到了极点的时候,他突然变得颓然起来。

    就这么着吧,宁波的事,和朕有什么关系呢?

    朕就是不在乎,在乎不在乎,又有什么意义。

    嗯……反正再怎样努力也是没有意义的,那么不妨自己开心就好,应当寻一些有趣的事,有趣……他眯着眼,起了苦中作乐的心思。

    今儿,他决心去看看他的豹子,据说那头豹子胃口很大,一天要吃五只兔子,朱厚照很想看看它的好胃口,所以一大清早,他便躲了懒,让人去内阁说今儿自己不舒服,也就不坐朝听政了。

    他能想象,那些师傅们听了自己又不肯去坐朝,多半又要捶胸跌足的。

    要知道……自己父皇当初在的时候,觉得一日一朝还不够,又加了午朝,引来了师傅们的交口称赞,都说父皇勤政,可是现在的朱厚照,连一日一朝都不愿意保证了,虽然刚刚登基的时候,做了一段时间的乖宝宝,可是现在……

    朱厚照心里只是发冷,他决心把自己关起来,不去想外间的事,宁波遭殃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从前觉得有关,以为天下是自己的父皇交给自己的,他就对这江山有着很重的责任,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江山不是祖宗和父皇的江山的,也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都是师傅们的,师傅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自己稍有一点违逆,他们便苦口婆心的劝,若是自己还不肯罢休,他们就开始跪下磕头,自己再不肯让步,他们就开始哭,把太祖皇帝拿出来,把文皇帝拿出来说事,把先帝也拿出来。

    明明自己觉得有理的事,可是真正跟他们交锋的时候,却是发现,最后反而自己没理了,他有时气得火冒三丈,还没等他来得及发火,师傅们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年纪这样大,居然是泪流满面,泪如雨下,朱厚照又开始无措了。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他们对,都是自己有错。

    哼,那就不理了吧。

    他清早还是兴冲冲的,让刘瑾去唤乘舆来,心里还惦记着他的豹子,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的想到鬼岛三雄,想到那该死的宁波,想到许多许多人和事,他猛地……心像是抽了一样,整个人感觉就不好了。

    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虽说天子是不可以哭鼻子的,可是朱厚照终究还是个孩子,从前在詹事府,一切都有父皇,他只需要在那个洞天里开开心心做他的孩子,去作弄别人,或是偶尔因为父皇的勉力,而假装用心的去读一点儿书,再或者,就是躲去后花园,去逗弄诸国进贡来的各种动物,可是现在,父皇驾崩,所有的压力都承担在了他稚嫩的肩膀上,所有人都说,陛下要学先帝,要做贤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给天子报喜(第三更)

    朱厚照也曾暗暗的发誓,自己要做贤君来着,他有一些日子总在想,遇到这样的事,自己是父皇会怎样想,他曾很珍视这个江山这个社稷,哪里大旱了,他便开始绞尽脑汁,急得睡不着觉,他好不容易有了主意,第二日兴冲冲的跑去跟师傅们说,师傅们总是面面相觑,然后就说陛下不可,或是说陛下圣明,不过此事……

    总之,自己的一切想象和努力,最后总是会付诸流水的,任何人都不会有有一丁点想去实现自己想法的努力,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告诉自己,自己应当如何,现在……朱厚照依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可是为何,所有人就觉得是自己错了呢。

    乘舆已到了殿前,刘瑾笑吟吟的提醒着朱厚照上舆,朱厚照却是背着手,眼里闪烁着泪花,有一种哽咽的感觉,酸酸的情绪;他别过头去,不教刘瑾看出自己的变化,便故意气急败坏道:“不去了,不去了,去了做什么,去叫人,叫人,今儿不准让那花豹吃兔子,朕要惩罚它,饿它一日,不,三日!”

    他跺跺脚回到了殿中,情绪又开始变得暴躁,然后呵呵……呵呵的冷笑,他自己也不知在笑什么,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能保护自己,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不教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他越是脆弱,就越是要胡闹,就越是让人觉得他是个暴君。

    刘瑾吓呆了,连忙拜倒在地,胆战心惊地道:“陛下……奴婢万死。”

    朱厚照瞪大着眼睛,手指着他,颐指气使地道:“你当然该死,你们都该死!”

    只有在刘瑾和其他伴伴面前,朱厚照才可以这样无端的胡闹,他不敢对师傅如此,不敢对六部九卿如此,连一个小小御史,也隔三差五的关心一下他的性生活问题,偶尔总是要说几句,陛下年纪不小,后宫佳丽三千,何故还没有子嗣?然后提出各种猜测,大抵是陛下是否娈童,或者身体有什么问题,又或者是不是过于荒yin,甚至说你花式过多,玩过头了。

    碰到这种不要脸的家伙,朱厚照居然还是乖乖的忍住,他也只有自己关起门来,就好似游戏一样,他暴怒的时候,才能在刘瑾和张永、顾大勇、马永成这些伴伴们面前宛如君临天下一样,厉声呵斥他们。

    而这时候,刘瑾这些人,总是很配合的身如筛糠的样子,乞求朱厚照的原谅。

    朱厚照怒视着刘瑾,今儿的火气比往日还要大:“你怎么不该死,你跟着朕这么多年,也不曾出什么力,你就知道天天说该死,可是倭寇来了,倭寇来了你说该死有什么用?倭寇来了,杀的是朕的百姓,烧的是朕治下的屋宇,抢掠的是朕的女人,伤的是朕的体面,挑衅的也是朕,这个时候,你在哪儿呢,你还在说该死,你只会这样说,只是应声虫一样,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刘瑾继续哆嗦的样子,显得很是畏惧,似乎感受到了天子的雷霆之怒,便更加‘害怕’,不过被朱厚照一番质问,他好好地想了想,居然觉得无法回答,可是这时候,朱厚照催促道:“你……你无话可说了吗?你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了吗?你这个蠢材,你说啊,你说啊,说了,朕就饶你。”

    刘瑾哭笑不得,又冥想了老半天,最后把头埋下,屁股高高撅起,道:“奴婢……该死……”

    朱厚照呆住了。

    他心底深处,很希望刘瑾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比如说事情紧急啊,比如说陛下太圣明,其他人智商没跟上啊;可是刘瑾的回答还是老三样——奴婢该死。

    他气得打抖,举起手来要打刘瑾,手高高扬起,刘瑾就赶忙屈着身抱头,朱厚照把手扬在天空,就摔不下去了,他很无力的叹口气,然后站直了身子,然后坐下,道:“刘伴伴,给朕泡茶来吧,朕渴了。”

    气消了啊。

    刘瑾很利索的站起来,兴致勃勃的去斟茶。

    一副茶到手,这时,却有小宦官心急火燎的进来,拜倒在地:“内阁的师傅们求见陛下。”

    求见……

    朱厚照又很不高兴了。

    今儿不就是没有去坐朝吗?怎么就没玩没了,居然还追到了暖阁来,他很气愤的把茶盏重重的顿在案上,茶水便泼出来,热茶烫的手顿时红了一块,他气冲冲道:“求见,有什么好见的,朕不是说了,朕今儿身体不好,朕……朕的旧疾发作了。”

    那小宦官要去回报,朱厚照终究又不忍心起来,宫中是不能骑马和坐轿的,师傅们要从内阁到暖阁来便得步行,这样大的太阳,宫外考得像火炉似的,很是辛苦。

    他叹口气,本质上,他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也正因为这样的性子,才使人步步紧逼,自己却不得不步步后退,除了自己关起门来耍一点小脾气,或是用消极去对抗一下,事到临头,他又退缩了,他只好道:“叫进来吧,让人多添一些冰来,去准备几盏茶。”

    那几个父皇身边的人,说也奇怪,有时候恨得要死,可有时候,又恨不起来。

    如朱厚照所料的一点儿也没差,几个阁老进来时,个个都是大汗淋漓的,刘健年纪最大,几乎是被谢迁搀着进来的,来到这儿,下脚都有点儿起浮打晃,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要拜倒,道:“老臣见过陛下……”

    朱厚照忙说:“诸位师傅请起,不必多礼,赐坐,诸位师傅,朕真的是旧疾发作了,哎,在詹事府骑马时摔下来落的病根,至今也不见好,隔三差五总是疼,朕没有偷懒的意思……”

    他急于要辩解。

    阁老们却是面面相觑。

    谢迁是急性子,劈头就道:“陛下理应保重龙体,本来臣等也不愿意叨扰陛下,实在是南边大捷,这样的好事,自然非要禀告不可,臣等是来报喜的。”

    报喜……

    朱厚照猛地呆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天子的代入感(第四更)

    他很快心里起了许多念头,第一个念头就是:“师傅们莫不是讽刺朕吧,宁波已经有消息了吗?呀,想必倭人已经登陆了,准没有错的,他们肯定是烧杀劫掠,不知死了多少人,劫去了多少珠宝,师傅们肯定暴怒了,觉得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居然还在躲懒,所以特意跑来正话反说,就是来看朕知不知羞的。”

    他脸青一块红一块,显得局促不安,说也奇怪,平时自己怎么偷偷琢磨的时候,总在想有朝一日,自己面对师傅们,一定要拿出天子的气度出来,好慑服他们,使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想是一回事,等自己真正面对这些师傅的时候,却总是不安,总像个犯错的孩子。

    “额……喜从何来。”他很心虚的发问。

    谢迁毫不犹豫道:“宁波大捷,陛下,这是真正的大捷,陛下,这是祖宗保佑啊,是先帝在天有灵,就在七月十三,有倭贼近千余,突然袭击宁波沿海,海宁卫早已侦知,设伏于黄水滩,七八百海宁卫将士,在浙江举人叶春秋,指挥钱谦的率领下,一举将倭贼全歼,倭贼溃灭,贼首鬼岛三雄亦为举人叶春秋所诛,而今捷报传来,斩贼五百余,所俘亦有百余之数,现在倭贼的首级,还有百余俘虏,都已押解京师,就等兵部查验,陛下……这真是先帝……先帝……”说到先帝这里,谢迁落泪了。

    这些老臣,都曾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并且给予了他们几乎毫无理由的信任,君臣之间的感情,是常人难能理解。

    谢迁想到,当初为了这个鬼岛三雄,先帝震怒的事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先帝已经在病中了,却是带病召集了大臣,几乎是气若游丝的说起如何剿倭的事,这些事现在想来,使谢迁百感交集。

    现在鬼岛三雄已经伏诛,这不是先帝在天有灵,是什么。

    吸了吸鼻涕,谢迁才继续道::“陛下初登大宝不久,就已平了倭寇,除了这鬼岛三雄,其余倭贼,迟早要被备倭诸卫官军剿杀干净,陛下……自太祖以降,屡禁不止的倭寇,终于是安生了。这是盛世的征兆,是国运绵长的征兆啊。”

    “……”

    朱厚照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被剿了呢?

    不是说,明军的主力都被倭人耍的团团转,那鬼岛三雄是蓄谋已久,而且他那样的勇武,这……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

    可是谢师傅不像是在骗人,他说的声泪俱下,这东南沿岸的倭患,似乎真的是平了,而且……看起来,鬼岛三雄,似乎也已经伏诛了。

    朱厚照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整个人自御座上弹跳而起,精神振奋的道:“拿奏疏来给朕看看。”

    刘健已是不敢迟疑,忙是将早已准备好的奏疏交给刘瑾,刘瑾转呈到了朱厚照的案牍前。

    朱厚照翻开海宁卫的报捷奏疏,很认真的看,一个字都没有遗漏。

    全篇奏疏之中,似乎始终贯穿着一个人——叶春秋。

    听着挺耳熟的,嗯,是在哪里听说过呢……噢,只是个小小的举人。

    他继续往下看,噢,先是这个小举子突然跑去了海宁卫,告诉海宁卫,说是倭寇肯定会来袭,然后开始举证,其一,这事儿太蹊跷,倭人像是在诈降;其二,倭人素来狡诈,肯定是声东击西;其三……

    咦……这特么的跟朕的构想差不多啊,呀,居然除了朕,在江南,嗯,准确的来说,是在浙江,还真有一个人……呀……只有十三岁,居然比朕年纪还要小一些,这么一个小子,居然能料中此事。

    朱厚照直吸了一口气,这……这小子的智商,居然可以和朕媲美了。

    然后他看到,叶春秋如何和钱指挥布防,当然,奏疏之中肯定是隐去了钱指挥买卖公平、童叟无欺的细节,毕竟是钱指挥让自己账下书吏写的奏疏嘛,少不得要添油加醋说几句,钱指挥如何心忧社稷,如何想着报效国家,大抵……这都成了奏疏中的八股文了。

    朱厚照一看这种文体,就想犯困,对这个钱指挥,一丁点兴趣都没有,他的大臣,无论是文的还是武的,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大抵都会来那么一句,公忠体国、心忧国家,然后少不得还有什么一心要报效君恩,然后怎么样茶不思饭不想来着。

    切……还是那举人有意思。

    于是他继续看,一个字都不敢遗漏,生怕因为一字之差,而使自己遗漏了什么。

    为了设伏,叶春秋居然挟持了都司府的大使唐兆丰。

    朱厚照不晓得这个大使是什么意思,不过挟持二字,听着似乎挺牛叉的,他突然有些手痒,禁不住想,当初朕若是挟持了刘伴伴威胁要去江南呢?不知好使不好使。

    他抬眸看着一旁很恭顺的刘瑾……

    好吧,继续看。

    接着倭寇果然来袭……

    朱厚照激动了,明军在叶春秋和钱谦的指挥下与倭寇进行了激战,虽然只是只言片语,朱厚照却感觉到体内汹涌澎湃,他早想会一会那倭寇了,然后便是叶春秋杀死了鬼岛三雄,力挽狂澜,倭寇溃败。

    呼……

    朱厚照长长出了口气。

    就这么胜了?

    没有想象中的倭寇深入内陆,没有自以为是的烧杀劫掠,这群倭寇,刚刚登陆,直接被人包了饺子。

    叶春秋……叶春秋……

    朱厚照猛地想起是谁了,不就是那个那个那个小童生吗,呀,他居然成举人了,这才一年半载的功夫,这小童生,很厉害的样子嘛,竟有朕一样聪明伶俐了。

    朱厚照旋即就是大喜。

    太特么的有代入感了,他每日朝思暮想,就是自己逃出宫去,然后带着刘瑾,跑去海宁卫示警,然后指挥着海宁卫在黄水滩设伏,最后将来袭倭寇一网打尽,然后自己亲手将鬼岛三雄格杀。

    可是现在……这一切,这个举人做到了,保全了宁波的军民百姓,保住了自己的脸面。

    深吸一口气,有点难以置信。

    可终究还是切切实实的发生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天子的期待(第五更)

    朱厚照的眼眸发亮,在这世上,竟还有人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哈哈……不谋而合。

    他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猛地拍案道:“看到了吗,朕当初是怎么说的,怎么说的,朕当初就和诸位师傅们说,倭寇肯定是诈降的,倭寇来袭了……哈哈……师傅们就是不信,现在如何,现在有所验证了吧!叶春秋,这个叶春秋……查,查清楚他的底细,祖宗十八代都要翻出来,还有……该论功行赏……”

    阁老们大眼瞪小眼,都是面面相觑,对于朱厚照的嘚瑟,很是看不惯。

    这功劳明明是举人叶春秋的,怎么到了这儿,反而似是陛下神机妙算了呢?

    朱厚照没看到阁老们各异的神色,神采飞扬地抬眸道:“或许是朕托梦给了叶春秋,这就是了,朕前些日子,朝思暮想的就是此事,或许正因为如此,朕便托梦了给了他,他得了朕在梦中的旨意,参透了天机,果然不愧是大大的忠臣啊,历经艰难险阻,总算大功告成,诸位师傅,他只是个举人,还没有食君之禄,就已经这样公忠体国了,很了不起啊,哈……来人,得把他招来京师,朕要见一见才好……”

    “……”朱厚照间歇性的发点神经,大家早已习惯了。

    可是你特么的居然说托梦?你是逗我吗?

    谢迁这时候泪水干了,立即道:“陛下,所俘的倭人还未送抵京师,兵部也还未核实所报的倭人首级,若是现在论功行赏,还是早了些,举人叶春秋……他是个读书人,来年会试在即,怎好让他来京师?陛下想要见,他迟早有朝一日还是要来的,陛下岂可坏他的举业?”

    说到叶春秋的时候,谢迁将读书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这样大的功劳,武夫们立了这个功,内阁是很不乐意的;若是宦官,那就更加不喜了;可若是读书人……嗯,读书人能有这样的功劳,岂不是理所应当吗?这岂不正是证明了读书的重要?那叶春秋正因为读了书,所以才明白了道理和是非,才有这样的忠义,正因为读了书,所以才熟知兵略,正因为读书,所以才能慷慨激昂,正所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才能一往无前,一举格杀鬼岛三雄。

    这是什么,这是精神的力量啊。

    此战再一次的证明,什么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谢迁这个人嘛,是不讲情面的,有什么就说什么,皇帝老子的面子也不给。而且一个举人这样做,这可以说是公忠体国,是想要保护一方百姓,可是你天子每日琢磨着抗倭,这就是不务正业了,天子心怀的是天下,而不是东南一隅之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怎么能舞枪弄棒呢?

    牛皮一下子被戳破了,朱厚照显得有些尴尬,底气没有先前那样足了,只好道:“谢师傅,或许朕当真有托梦也是未必呢,哎哎……好吧,总而言之,此次大捷,大快人心,朕甚慰之。哈哈……真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阁老们今儿的心情都算不错,平了倭患,往后这些年,只怕倭人至多也只能小打小闹了,这样就可免去了剿倭的许多钱粮,解决了这个顽疾,朝廷就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其他的地方去。

    待阁老们告辞而去,憋了很久的朱厚照,这才放声大笑起来,今儿……是真高兴啊。

    “刘伴伴,立即命人去杭州、去宁波也好,给朕寻那个叶春秋,朕要知道击杀鬼岛三雄的经过,嗯,一丁点都不可遗漏,叶春秋……叶春秋……呵……”他又傻笑起来,接着道:“是个举人啊,举人也有如此的本事吗?要八百里加急,赶紧,一刻都不能耽误,朕该对他说什么呢?是不是要捎个话去?”

    他想了想,恢复了几分君王的姿态:“先不要说,省得让他觉得朕很稀罕他似的,朕九五之尊,总也要端着架子才好,这是师傅们教的,这话儿也没错,立即,立即去办,还傻傻的站着做什么,真是蠢货,朕看遍了朝野,也没见几个聪明的。”

    刘瑾本来还想着添油加醋的说几句坏话来着,叶春秋立功,他心里有点不舒服,现在见朱厚照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忙是连滚带爬的去了。

    朱厚照则是背着手,在殿中团团的转,口里反反复复的念叨:“鬼岛三雄的首级不知何时能送来,理应拿他的首级去告祭宗庙才好,不过师傅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偷偷带去如何?藏在刘伴伴的袖子里……夹在裤裆里似乎也可以……叶春秋……叶春秋……居然和朕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了,你运气好,你是举子,朕是天子,朕若是举子,朕做的也比你好,不过……击杀鬼岛三雄……”

    他心里又开始发毛了,可见朱厚照其实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那鬼岛三雄的厉害,他是晓得的,他打不过啊。

    这位叶举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高手……

    朱厚照抬头望着殿中的漆红梁柱:“这得有多厉害。”

    朱厚照觉得很佩服起来。

    或许别人不晓得鬼岛三雄的厉害,可是朱厚照搜集了这么多资料,关于鬼岛三雄的奏报,朱厚照都有很深入的研究,再加上每次明军被鬼岛三雄打败,为了显示这是非战之罪,完全是对手过于逆天,所以对于鬼岛三雄的实力各种添油加醋,此人手持妖刀,一刀挥下,便是腥风血雨;此人还有妖法,凡有人与他对敌,便听他一声大吼,少不得默念天灵灵、地灵灵之类的话,对手便已惊恐万分,仿佛被人缚住,动弹不得。

    朱厚照深信这个世上有这些神奇的事,否则沿岸数省的都司,怎么都言之凿凿,如此不约而同?

    “叶春秋……”想到此处,朱厚照眼中放光,不由自主的坐下。

    他禁不住又开始一个人傻呵呵的笑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阶下囚(第六更)

    被拘押是很不好受的事,而且为了防范于未然,都司那儿,已是连夜动了身,赶赴杭州。

    这一路舟车劳顿,叶春秋和钱谦二人被关押在一起,钱谦很是郁闷,想不到好端端的立了功,还没乐几天,而今就成了阶下囚。

    等几日之后,他们被关押进了杭州的都司大牢,叶春秋和钱谦牢房的对面,便是一群被俘虏的倭人,这些倭人据说过几日就要解送去京师,而牢门是栅栏做的,并不封闭,于是叶春秋和钱谦与对面的倭人们大眼瞪小眼,这些倭人似乎依稀能分辨叶春秋和钱谦二人的身份,然后发出哄堂大笑。

    这或许是他们在吃断头饭前,最觉得快乐的一件事了。

    当初剿倭的两个‘官长’,而今却和他们一样,都成了阶下囚,而且看上去,都司衙门那儿,对于这两个‘罪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照顾。于是倭人便开始隔空叫骂。、

    “汉狗!”

    “马鹿……”

    “泥棒……”

    “阿呆!”

    “八嘎呀路!”

    钱谦暴怒,便以一当十,破口大骂:“倭狗,杂碎,狗娘养的东西,不要脸啊,说的就是你,狗东西,等爷爷出去,非让你们尝尝厉害不可,畜生,倭狗,哈哈……快来看倭狗,倭狗们活该要砍头,送去了京师,便教你们凌迟,三千六百五十刀,把你们割了去喂狗,哈……哈哈……你有种放马过来,统统都来,大爷我一个打你们这样的倭狗十个。”

    骂得累了,便喘口气,这牢里的气氛实在糟糕,便回到阴暗潮湿的牢里头,见盘膝而坐的叶春秋,他摇摇头,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狗娘养的倭人,还有狗娘养的都司,他娘的,莫让我钱爷得志,有朝一日我若是出去,一个个把你们剁了喂狗。”

    看了一眼叶春秋,钱谦心里挺佩服他的,虽然也是被拘押起来,朝不保夕,这个小子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可转念又暗怪他不肯帮自己骂那些倭人,便也跟着盘膝坐下,道:“春秋,你在做什么?”

    叶春秋抬眸,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钱指挥,累不累,来歇一歇。”

    钱谦苦笑,歇什么歇?火烧眉毛了啊,他便皱起眉,道:“这牢里的伙食真不是人吃的,娘的,饭团都是嗖的,气死我也,饿了,我的饭团呢,我的饭团在哪里?”

    叶春秋一脸郁闷的道:“我吃了。”

    “呀。”钱谦气的跳起来:“吃了,你吃了,我吃什么?那是我的伙食呀,春秋,你落井下石,过河拆桥啊。”

    叶春秋更是无语:“可是方才你自己说不吃的,我年纪小,肚子容易饿,一个饭团吃不饱,顺便就把你的吃了,不怕,不怕,明日还会有饭团送来。好啦,三两银子,算我欠你的。”

    钱谦垂头丧气,耸拉着脑袋抠着脖子下的泥垢,把泥垢蜷起来,捏成小肉球,放在嘴里舔一舔,很感慨的道:“娘的,果然是老子身上抠出来的泥,居然还带着肉香。”咂巴咂巴把泥球塞进嘴里:“到了而今这个地步,银子还有个屁用!咱们要完蛋了,你难道不知那都司是什么人?他既然铁了心想要冒功,就肯定不会让咱们活着,哎……真是糟糕啊,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境地的,当初我就是太心善了,太讲道义,早知道索性跟着都司混个功劳,诬赖你是冒功,这样一个人,总好过两个人死才好,我估摸着,也就这两三日活头了,都司的人肯定要结果了你我,哎……春秋,你别干坐着,你还欠我五百零三两银子,咱们可得说好,下辈子投了胎,你可要还我。”

    叶春秋很是无语,这尼玛的是讨债鬼啊:“为何不能做了鬼还。”

    钱谦很鄙视的看了叶春秋一眼,冷笑道:“这地府里的钱不值钱,你也不想想,逢年过节的,那些儿孙给祖宗烧多少黄纸,帐可不能这样算,我只收真金白银的,黄纸或者宝钞,一概不笑纳。哎……那都司派的鬼差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索命,你我冤死在这牢里,倒也怪可惜,你还是个举子呢,细皮嫩肉,年纪又是轻轻,本来大好的前程,非要趟这趟浑水,平什么倭啊……死了,这一次是真要死了。”

    叶春秋方才还闭着眼睛养神,却是猛地张开眼睛,道:“不,暂时还死不了,那都司既要冒功栽赃,贸然整死我们,他怎么放心?所以少不得要私设公堂,录取了我们的口供才会下手,没有白纸黑字的凭据,他也怕朝廷追究,所以要死,还得过一趟审。”

    钱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自己若是也心狠手辣想要栽赃陷害,总也要先拿到对方的口供,反正是屈打成招,只要拿到了这个,再把人整死,死人的话只剩下那份口供了,就算有人怀疑,也寻不到破绽。

    他便靠在墙上,很庆幸自己又可以多活几日。

    谁晓得这时候脚步声纷沓而来,几个差役提着灯笼到了牢门前,其中一个道:“来,将这罪囚叶春秋和钱谦押来。”

    钱谦一看,真是死也,这尼玛的……还真是说来就来啊,刚以为屈打成招完就要去死,谁晓得这就来屈打成招了。

    叶春秋却很淡定,向那差役厉声道:“我乃浙江举人,就算要审,都司也无权过问,理应请我的学官来。”

    老吏只是冷冷一笑,道:“叶举人,我听说过你,不过你押送在此的事,无人知晓……”

    黑牢……

    一切都是不合法的情况下布置的,这也就意味着,那都司是铁了心的要杀人灭口了,现在过这一遍审,多半也只是秘密审问,只要弄到了口供,自己和钱谦供认不讳,再暗害了叶春秋和钱谦二人,对外宣称就不得而知了,要嘛是暴毙,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几个差役将钱谦和叶春秋押出去,从这阴森地牢房过道,却是转入了另一个位置,依然还是在牢里,在这里,钱谦和叶春秋见到了都司集以及那位高先生,还有大使唐兆丰。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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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