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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八章:觐见(第五更)

    只见谢迁手里拿着一份奏疏:“噢,正要寻你,走,到刘公那儿说。”

    他当先便进入了刘健的公房,李东阳跟在他的身后,朝着焦芳摇头苦笑。

    焦芳反而松了口气,料来……应该不是王华的噩耗,可是他又心底生出一团疑云,既然不是噩耗,那么又是什么让谢迁如此激动呢?

    他朝赵书吏温文尔雅的道:“赵书吏,你先去办公,有话待会儿说。”

    焦芳在内阁里,素来是以和气著称的,即便是面对赵书吏这样的小小吏员,也从不端架子,赵书吏忙躬身作揖,返回自己的案牍。

    四个阁老齐聚刘健的公房。

    刘健显得很是老成持重的抿嘴笑着,看向谢迁,道:“于乔,又是谁让你动了气?”

    李东阳和焦芳都跟着笑起来。

    若是平时,刘健打趣一下,谢迁讪讪一笑,气也就消了,可是今儿他依然愤恨不平:“这天下的规矩真的是坏了,竟有这样的事,若不是南京那儿的奏报,一字一句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夫只怕道听途说了也不敢信,刘公你自己看吧。”

    一份奏报送到了刘健面前,刘健拿起奏疏,只低头一看,也是错愕不已。

    他阴沉着脸,将奏疏递给李东阳,焦芳也凑过去,便见奏报上说的竟是王华的事,他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又看到了叶春秋……

    叶春秋……

    王华和那个传说中的叶春秋有什么关系?

    见了鬼了,怎么事事都好像和他沾了边。

    可是他细细看下去,却是明白了一切。

    叶春秋那个家伙……是疯了吗?好端端的一个解元,提刀去了王华的府邸,还说要给王华治病,王华病入膏肓,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南京太医院数十个御医会诊,都几乎已经确定了情况,翰林院也已准备好了诰命,随时要发出去,降下天子对这位恩师的恩荣。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这最后一刻,捋起袖子要弹劾的准备弹劾,借此抨击是某某人下毒的人也早已打好了腹稿,甚至有些人觉得情况不妙的,也都已做好了改换门庭的打算。

    整个庙堂,都已有了心理准备呢。

    你叶春秋凑个什么热闹?

    却听谢迁怒气冲冲道:“看看吧,看看吧,现在学风坏到了什么地步,那个叶春秋,起初还说他纯孝至善呢,才没夸几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他平倭有功是没错,却是这样肆意胡为,王公是什么人,本来现在命不久矣,便已是让人伤心了,现在倒好,这个叶春秋还闹了这么一出,居然提剑闯入了王公的病房,甚至还胁迫了王家小姐,刘公,这样的人若是不严惩,不狠狠处置,朝廷的纲纪可就成了笑话。”

    谢迁怒不可遏的原因,大家总算了然了,这谢迁和王华都是浙江人,在朝时就是至交好友,本来现在王华中毒,就已经让谢迁心里积攒了一肚子火气,现在看到南京的王家弄出了这么一幕闹剧,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人都要死了,这个时候理应是亲人在病榻边,环伺左右,聆听弥留之际的王华最后的交代,谁愿意临死之前,突然被人提剑闯进去,自家的女儿还受人胁迫,一家子人想哭都不知该怎样哭。

    这在谢迁看来,那个故交好友至今,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他气的禁不住扶住案头:“要严惩不贷,非要严惩不贷不可,叶春秋绝不能轻饶,理应立即索拿,刘公,请速速下条子,让南京五军营督办此事,不可枉纵啊。”

    刘健也是脸色阴沉起来,且不说谢阁老这儿已经无法控制情绪了,王华乃是帝师,还是南京吏部尚书,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无论是谁,都要严办不可。

    他毫不犹豫道:“立即下条子,让南京刑部来督办,五军营……暂时用不上,他一介书生,难道还想反了不成,南京六部那儿,其实不必内阁这边告知,也是晓得怎么做的。于乔息怒,此事总会有个结果。”

    李东阳不由道:“此事理应奏陈陛下,若是擅专,不免宫中不悦。”

    刘公阖目,捋着须道:“于乔去觐见吧,把事情讲清楚。”

    让谢迁去,显然是想借着谢迁的火气去压一压,毕竟宫中前些日子有些传闻,说是陛下对那叶春秋……颇有欣赏。

    谢迁颌首应下来。

    焦芳只是在旁默不作声,想到王华在南京那儿被人折腾,他心里颇为快意。

    想当初,焦芳和王华都是入阁的重要人选,而王华呼声最高,既是帝师,在廷推时,又几乎得到了一面倒的支持,若是按着规矩,焦芳是不可能入阁的,结果却因为焦芳搭上了刘瑾,却最终翻转了结果,王华去了南京,而焦芳留在了内阁。

    也正因为如此,许多人暗暗对焦芳颇多鄙视,却对王华推崇有加,活在这王华的阴影下,焦芳早就想看这王华的热闹了,得知王华临死都不能得到安生,岂不也是一桩快意的事?

    只是他面上却不敢表露,在临末时却是发出了一声感叹:“王公乃是有德之人,不曾想,而今竟还要受此羞辱,苍天无眼啊。”

    谢迁更加愤恨难平,也懒得和焦芳议论这个事,匆匆赶去觐见了。

    …………………………

    内阁大臣请见,除非天子有特别重要的事,否则是很难挡驾的。

    朱厚照心情很不好,索性每日将自己闭在暖阁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后宫也不肯去了,倒是张太后心疼儿子,让贵妃到这暖阁来照拂。

    朱厚照烦闷的很,一直都在坐卧不宁的等着消息。

    可说来也怪,之前的奏报说就只有几日活头了,偏偏左等右等,该来的总没有来,他本就是没有耐心的人,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实,却偏偏南京那儿一点消息都无,于是脾气显得十分暴躁。

    倒是听到谢迁请见,朱厚照打了个哆嗦。

    谢迁啊。

    若是刘健和李东阳,那倒还好,这两位阁老一个沉稳,一个内敛,即便是说一些重话,那也十分婉转,可此来的偏偏是谢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打商量(第六更)

    在朱厚照的记忆里,在父皇还健在时,谢迁若是有看不惯的事,都敢劈头盖脸当着父皇痛骂,朱厚照谁都敢招惹,唯独不敢招惹他,见了他都和老鼠见猫一样。

    朱厚照的心情更加惆怅了,却只得道:“请进来吧。”

    过不多时,便见谢迁阔步而来。

    朱厚照一看他脸色,乌云密布,心里就晓得,今儿有些糟糕,不知是谁招惹了他,不会是朕吧,他笑了笑:“噢,谢师傅来了,来,快给谢师傅赐坐,谢师傅,朕一直想见你。”

    谢迁冷着脸,却还是耐心的道:“老臣谢陛下。”这才欠身坐下,接着道:“老臣此来,是有一桩事需呈报陛下,陛下看了这份奏疏就知道了。”

    他随手将奏疏交给一边的宦官,那宦官小心翼翼的将奏疏递到了朱厚照的面前。

    朱厚照先是看到南京都察院启奏的字样,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突然涌出了悲意,莫不是……王师傅过世了?

    可是继续看下去,他下巴都掉下来。

    是叶春秋呀……

    会不会是那个杭州的叶春秋?

    呀,居然还使刀,在密密麻麻的东厂番子那儿取上将首级,劫持了王家小姐。

    朱厚照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竟……竟有这样的事,这叶春秋有三头六臂吗?百余个番子呢?这些番子都是从锦衣卫中选的,而锦衣卫又大多是孔武有力的良家子,虽然未必个个武艺精湛,却也多少有点三脚猫功夫。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也真够……真够……怎么说呢,真够让人吃惊的,他闯入王家,原来是为了要给王师傅治病。

    呀……原来还可以这样玩?为何朕当初就没有想过,这样去给人治病呢?

    朱厚照很是懊恼的样子,摇摇头道:“叶春秋……朕不如也。”

    这个心情是很好理解的,玩了这么多年,自诩自己玩出来的花样也算是百出,街上强抢民女的事儿都干过,至于那种粪坑里丢石头,踢人掉进护城河的事他也没少做,他平时还自诩自己也算是这圈子里的一个人物呢,可是这叶春秋的玩法,便是连朱厚照都觉得自己想都不敢想啊。

    “什么……陛下不如他是什么意思?”谢迁耳朵尖,虽是朱厚照不由自主的呢喃,却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陛下真是昏透了,难道不知这样的事何其严重吗?

    朱厚照回过神,看着怒气冲冲的谢迁,意识到了什么,忙是肃容道:“朕的意思……是这叶春秋实在可恶,哼,他居然敢做这样的事……胆大包天,不知轻重。”

    这些话,是当初别人这样教训他的。

    现在拿出来,用来教训叶春秋,居然也特别的贴切。

    谢迁脸色缓和了一些,沉痛道:“陛下,王公都成了这个样子,临死,却还要遭此磨难,何其痛哉。陛下所言甚是,叶春秋胆大包天,所以臣也恳请陛下,断然不可姑息此人,此事也不能轻易善罢甘休,理应严惩不贷,方能以儆效尤。”

    朱厚照言不由衷道:“不错,不错,谢师傅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定要严惩不贷,严惩不贷不可,理应把他拿住,吊起来,暴晒几天,不可。噢,不如把他挂在南京城门上示众如何?这样的人,坏透了,当然不能轻饶的。”

    谢迁呆了一下,脑子有点发懵,把叶春秋挂在城门上示众……他立即义愤填膺道:“臣的意思不是玩闹,而是理应拿下他,革去他的功名,打入天牢,令各司会审,确定他的罪名,再明正典刑,秋后问斩!”

    朱厚照吓得脸都白了,不由道:“呀,这样的严重?”

    他突然想到,如此算起来,凭着自己这么多年做的事,只怕也够杀一百次头了吧。

    特么的,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朱厚照讪讪道:“是吗,朕……也认为谢师傅说的很有道理,没有错,朝廷自有法度。”他背着手:“没有纲纪,怎么能治天下呢,谢师傅果然是朕的左膀右臂,你的话说到了朕的心坎里,朕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明正典刑,不足以服众。不过,谢师傅可以打个商量吗?只是治病而已,似乎并没有这样严重。”

    打个商量?

    谢迁有点感觉自己要疯了。

    可是在朱厚照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自己的恩师要死了,固然很可惜,心里挺惆怅挺难过的。

    可是朱厚照觉得,恩师死了,闹一闹也好,何况人家是去治病的。

    显然朱厚照有点别具一格,并不觉得人之将死,闹腾一下有什么不好,他甚至在琢磨,自己若在南京,想必也会做这样的事吧。

    凡事‘将心比心’之后,就不会觉得叶春秋的举动有什么出格了,心里只有一些小小佩服,原来这样也可以啊,朕为何就没有想到。

    不过……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去做吧,小打小闹会比较安全一些,嗯,叶春秋确实是在作死。

    只是想到恩师性命垂危,又有些难受起来。

    谢迁振振有词道:“陛下,这样的事没得商量,理应立即将叶春秋立即押解入京,各司会审,明正典刑,秋后问斩。”

    他的态度没有一丁点转圜的余地,若是换做是刘健和李东阳,甚至是焦芳,都会有一些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朱厚照一听到押解京师,居然打起了精神,好啊,押解京师啊,叶春秋那个小子,不是说要会试吗?会试得在南京考,朕早想见他,只是这一等,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好了,押解京师来了。

    朱厚照眼眸一亮,便背着手:“这样啊,谢师傅说的很有道理,朕深以为然也,这样的恶贼,若是押解京师治罪,也难消朕心头之恨,好得很啊,那么……就立即押解京师吧。”

    他很狡猾的没有接下去说明正典刑,谢迁怒火攻心,却也没想到这天子给自己下了一个陷阱。

    这时候他老怀安慰一些,陛下……虽然总是不靠谱,却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于是站起,拜倒在地:“陛下圣明。”

    (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寂寞(第七更)

    朱厚照见谢迁很认真,倒是又开始惆怅起来,恩师要死了,春秋押解了京师,瞧着谢师傅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样子,只怕也是不保。

    嗯,先押解了京师再说,这个小举人,吃饱了撑着,居然非要跑去考什么会试不可。

    但愿……时间久了,谢师傅的气也消了,放过叶春秋一马,好有人陪我行军布阵吧。

    朱厚照含含糊糊道:“谢师傅谬赞。”

    谢迁告辞而出,冷不防却见当值陪驾的刘瑾迎面而来,刘瑾见了谢迁,笑嘻嘻的打招呼:“谢公好。”

    谢迁想到南京的王华,被这刘瑾打击排斥,这一次王华中毒,只怕和刘瑾也有关系,他拉下脸,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刘瑾站在玉阶上,眯着眼,看着谢迁的背影愈来愈远,心里冷冷一笑,嘴里喃喃念:“好不晓事,迟早……哼……”

    不过想到王华在南京若是双腿一蹬,自己即将成为众矢之的,刘瑾又不禁的忧愁起来,连焦芳近来都不和自己怎么走动了,还有那个张彩,嘿……若不是咱,会有他张彩的今日,从前总是围着自己转悠,现在却说自己病了,这些读书出来的,还真没一个好东西啊,得了咱的好处,还想翻脸吗?

    他换上了一副忠厚的样子,乖乖的进了内阁。

    ……………………

    治病的过程,已经延续了两日。

    此时天气已经放晴,雨后的王家大宅,此时却是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只是这里的气氛却是紧张到了极点,在王华的卧房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厂卫的人,再后来,南直隶的差役也来了,五军营的人马也都到了。

    钱谦很忧伤,听说王府这儿闹了乱子,他精神一震,自己这五军营左哨坐堂官总算有了用武之地,结果带着兵马抵达这里,看到一个个褐衫的番子,便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此时大家都齐聚在王府的正堂,来的许多人,大多数钱谦都不认得,不过他还是颇为开心,这是跑关系的好机会啊。

    想想看,礼部侍郎、吏部侍郎、刑部尚书,还有兵部主事,再加上本地的镇守宦官,还有东厂的档头,锦衣卫的千户也在,这么多平时自己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平时连想见个面都难,今儿倒好,大家聚在了一处了,这是机遇啊。

    钱谦是个油滑的人,不过他却深谙官场之道,晓得做官最重要的是撒钱,他已经积攒了许多许多的财富,外头还放了不少的债呢,家里钱多的没处放,得亏了自己平时节俭持家啊。

    只是要撒钱,哪里有这么容易,你贸贸然的冲去巴结人家,连门路都没有,多半是要被打出来的,钱谦的目标是进入亲军系统,做这五军营的坐营,看上去似乎官儿大的不得了,其实屁都不是,若是在座的这些人里,有谁肯为自己说说话,事儿就好办了。

    这是很好的刷脸机会,先刷脸,大家算是认得了,之后嘛,才可以深入的交朋友嘛,他一个个走上前去行礼:“卑下五军营左哨钱谦,见过大人。”

    那些吏部、礼部、刑部、兵部的大员们,只是不咸不淡的朝他点头,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连一句哦字都吝啬没有说出来。

    钱谦并不觉得灰心,又去和锦衣卫和东厂的宦官行礼,结果人家只是斜着眼看他,也是不发一言,尤其是那东厂来的崔公公,朝他冷笑一声,便把脸别到了一边。

    呵……钱谦挺高兴的,虽然没有得到很热情的回应,不过不急,至少给了对方留了印象,跟人产生金钱上的关系就好像熬粥,慢慢的来才好,先让对方晓得有这么一个人,然后才隔三差五送礼过去,第一次人家看不上,第二次、第三次人家也只是不屑于顾,可是时间久了,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渐渐的改变了看法,等到他觉得‘噢,居然还有这么个人’的时候,就水到渠成,能攀上去说几句话,之后再把厚礼份上,这官儿也就跑成了。

    啦啦啦啦啦啦……

    他心里挺开心的,忍不住学叶春秋哼那不着调的‘童曲’,这曲子好啊,很能表达本官愉悦的心情,很好……

    噢,对了,到底是什么歹人居然劫持了王部堂来着,好大的胆子哪,待会儿老子带兵冲进去,将他砍为肉酱,且看他还敢不敢?

    其实现在的钱谦挺寂寞的,虽然有资格进入这正堂,可是厂卫的人和厂卫的人窃窃私语,六部和南直隶应天府的人也凑在一起焦灼的低声攀谈,似乎是在思考着对策,大家曲径分明,各不相干,唯独钱谦有点儿寂寞,他枯坐在这里,有时候觉得很寂寞,有时候又不由觉得挺开心的,万事开头难嘛,噢,李白还有一句诗,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不过长风破浪会有时,迟早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时突然许多兵丁涌进来,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样子,众人先是微愕,接着是肃然,一个个分列两侧,默不作声。

    钱谦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却听有人道:“魏国公到。”

    魏国公……钱谦吓了一跳。

    魏国公可是钱谦真正一辈子都得仰望的人物啊,人家的祖上,乃是中山王徐达,开国功臣,这倒也罢了,偏偏这魏国公世系又将一个女儿嫁给了文皇帝朱棣,文皇帝靖难,徐家有人暗中给文皇帝传递消息,因而被诛杀,又有人给文皇帝暗开城门,这徐家,不但出了皇后,又立了一个靖难之功,此后百年,徐家一门两个公爵,恩荣不断,而当下这个魏国公,就是徐家的本家,承袭着魏国公的爵位,最最重要的是,这魏国公历来都是南京守备。

    什么是南京守备呢,这倒是颇有点儿像是云南的沐家一样,世守云南。

    当然,南京和云南是不同的,云南是鸟不拉屎的地方,所以在那儿,沐家是一言九鼎。而南京却有南京六部,有无数的官吏,所以徐家的职责,则是节制南京诸卫兵马,掌握着卫戍之权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死罪(第八更)

    百多年来,徐家子弟遍布天下,门生故吏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魏国公的公爵,再加上徐家还有一个旁支,承袭着定国公爵,一门里头,一个开国辅运公,一个是靖难推诚公,世袭罔替,南京的魏国公镇南京,定国公则世代进入北京的都督府掌控军马,说是恩荣望外也不为过。

    正说着,魏国公徐俌身穿钦赐的蟒袍,头顶乌纱在侍卫拥簇下匆匆赶来,他脸色沉重,也不寒暄,直截了当道:“情形如何?”

    众人肃然,正待有人回答,钱谦觉得刷脸的机会来了,连忙道:“禀国公……五军营已准备妥当,随时营救。”

    众人看着这个傻乎乎的钱谦,一时也是无语。

    徐俌却是阴沉着脸,三缄其口。

    倒是那东厂档口崔公公躬身道:“公爷,现在已将卧房团团围住,只是那逆贼劫了王家小姐和夫人,我等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不过里头还未传出嚎哭声,想必……王公尚还有气息。”

    徐俌生的国字脸,不怒自威,冷冷道:“王公乃是帝师,临末了,竟是遇到这样的事,宫中与内阁尽都震动,内阁已下了条子,要尔等立即解救王府亲眷,掉了一根毫毛,东厂、五军营、锦衣卫、应天府,俱都要严惩,如此疏忽大意,相关人等,尽皆死罪。”

    死罪二字出头,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钱谦更是赶紧冤枉,卧槽,我才刚刚到任啊,何况,这和五军营有什么相关,他吓得腿肚子打抖,今儿出门好似没有看黄历,倒了大霉了。

    徐俌冷冷道:“逆贼的身世打听清楚了吗?”

    那锦衣卫的千户便胆战心惊道:“已经打听清楚了,乃是浙江乡试解元,叫叶春秋,其父叶景,也是今科的举人,前些日子……”

    “是叶春秋……”钱谦如遭雷击,忍不住脱口而出。

    本来还想说,叶春秋也是倒霉,遇到个同名同姓的了,可是听到解元,他就明白了,不是那个混账东西又是谁?

    如此一来,无数的目光落在钱谦身上。

    钱谦意识到自己失言,也是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徐俌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方才抬眸,威严的看着钱谦:“怎么,你认得叶春秋。”

    钱谦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候,想说不认得都不成了,自己能来南京,就是靠着叶春秋的关系啊。

    于是他只好道:“认得,认得的,当初,卑下还在海宁卫,就是与他一道平倭,公爷,小人和他在公事上有往来……”

    他想要辩解,心里痛骂叶春秋,我去,你没事劫持王家人做什么,天哪,你特么的捅破天了。

    他也是服了叶春秋,好日子没过几天,闹出这样的事来。

    徐俌却是眯着眼:“既是熟识,那么也算是故人,你叫什么名字?”

    钱谦忙道:“卑下钱谦,在五军营任事。”

    徐俌很平淡的道:“既如此,那么就劳动你走一趟,去与那叶春秋谈一谈吧,他是解元,就是他平的倭?如此看来,也算是功臣了,他有的是大好的前程,何苦要自误?你去劝说,给他陈说厉害,教他乖乖就范。”

    钱谦只好道:“是,是,卑下去劝说。”

    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样似乎也挺好,只要叶春秋听劝,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而这春秋呢,若是能乖乖就范,或者小命也能保住,最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还欠自己五百两银子。

    这时徐俌又补上一句:“若是劝不动,那就提头来见吧。”

    钱谦吓了一跳,见鬼了啊,我招你惹你了,一言不合就要掉脑袋。

    ………………

    “春秋,春秋。”钱谦几乎是被人押着到了卧房外头。

    他声音都在打抖,他现在心都是凉的,怎么就一不留神,就成了‘囚犯’的待遇:“是我啊,我是钱谦,哎,叶贤弟,你怎么做了这样的事,你知道不知道,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咱们是兄弟,我与不说什么了,你出来吧,咱们有话好好的说。”说着他叹息:“怎么就到了这一步田地啊,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你看上王家小姐了?就算是看上,人家瞧不起你,不愿将女儿嫁了,你也不可如此冲动啊,你想想看,王公他老人家多不容易,这不是人之将死吗?你竟这样惊扰了他老人家,还有王夫人,王夫人瞧不上你,我懂!老兄我当初要娶那黄脸婆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哎呀呀……你莫要伤了王夫人,更不能对王小姐做那等禽兽的事啊,春秋啊,咱们有话好好的说,多想想自己,想想你爹,实在不成,你赊欠的银子我也不要了,你若是下了大狱,那也无妨,好歹……你也是功臣,是举人,朝廷看在这个份上,也能保你性命的,你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

    好不容易说了一些‘入情入理’的话,钱谦小心翼翼的看着身后押他的几个东厂番子,见他们面无表情。

    里头没动静。

    他只好跺跺脚:“叶春秋,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这是坑我啊,我平时哪里得罪了你,哎呀,春秋,你出来,出来。”

    ………………

    钱谦喊得嗓子冒了烟,可是偏偏里头一丁点动静都无。

    正在他很恼火的时候,屋里传出声音:“原来是钱兄,快进来吧。”

    进去?

    钱谦有点郁闷,却不得不看左右的人,对方也都看着他。

    好吧,为了拯救王公和王夫人、王小姐,似乎不进去也不成了。

    番子们给他让开了路,而在远处,远远眺望着这里情况的魏国公徐俌眯着眼,大手一挥。

    咔咔咔咔咔……

    一队官军竟是抱着火铳列队而来,到了门前,一字排开,纷纷平举火铳,对准了大门。

    钱谦吓尿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机营吧,据说神机营的火铳一开,便如雷鸣闪电一般,啊呀……这下更糟糕了,瞧着魏国公的态度,似乎事态又要升级。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闹翻天(第九更)

    钱谦巍巍颤颤的背对着一列列幽深的火铳口,小心翼翼地到了门前,轻轻推开门,身侧的番子极为紧张,一个个绷起神经。

    钱谦便走了进去,打量着屋子。

    屋子里有六七个人,扑面而来便是一股浓重的药香,黄信很是焦虑的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脸色很阴沉,口里喃喃低念什么。

    一个老御医好死不死的样子,仿佛也看开了,很是无赖的席地而卧,却不知是真睡了,还是假寐。

    少女显得很焦虑,并膝坐在一个方形的墩上,玩弄着自己的衣襟。

    老夫人则是坐在榻上,仔细的看着王华地病情。

    “噢,钱兄你好,你怎么来了?”

    钱谦朝声源处看去,便见少女身边,也坐着一个人,这人化成灰钱谦也认得啊,他还欠自己五百两呢,更何况这一次还可能要欠自己一条命,叶春秋距离少女很近,却如柳下惠一般,只是抱着手中的刀,靠着椅背休憩。

    还是这一副欠揍的样子。

    钱谦只得上前,不敢刺激到叶春秋,笑呵呵的道:“啊,春秋在这儿,老哥怎能不来呢?春秋,你在这里做什么?”

    叶春秋道:“治病啊。”

    钱谦差点没被叶春秋的话噎死,他只得苦笑,道:“是啊,是啊,治病,治病是应当的,不过……春秋,这病治的如何?”

    叶春秋摇头:“不知,等等看,得看王部堂的命了,熬得过去,自然能醒来,若是熬不过去……”

    “……”

    钱谦第一次发现叶春秋是个无法沟通地人,他正待想说什么。

    却听王夫人道:“呀,不好了,不好了……”

    钱谦吓了一跳,便见叶春秋豁然而起,而后冲到了病榻前,夫人道:“你看,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叶春秋倒还淡定,不得不说,淡定从容还是能感染别人的,至少大家看他目光深沉,智珠在握的样子,多少安心一些。

    这其实就是某种心理,假若叶春秋也咋咋呼呼,一丁点自信表现都没有,只怕这屋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众人纷纷凑上来,看着气息更加微弱的王华。

    “春秋,现在应当如何?”

    “是啊,叶公子,你说……”少女忧心忡忡。

    都看着叶春秋,就等这位自信的过了头的少年拿主意。

    叶春秋抿嘴一笑。

    大家心情又送了一分,噢,他居然还笑得出来,说不定真有把握。

    却听叶春秋好整以暇道:“叶老御医,叶老御医你来。”

    叶老御医早已来了,到了叶春秋身边,便听叶春秋吩咐道:“你来给他把脉,看看王部堂如何?”

    “……”

    这句话几乎是犯了众怒,卧槽,把脉都要别人来,你到底是不是大夫。

    那夫人忍不住了:“叶公子为何不试试。”

    叶春秋脸色微红:“噢,我不喜欢把脉。”

    骗人,分明就是骗人,这孙子连把脉都不会啊,就这样还大言不惭要起死回生。

    其实钱谦是见识过叶春秋医术的,不过这解毒和治疗刀伤不同,何况……王老部堂都快不成了,这不是要完吗?

    叶老御医很无奈的颌首点头,坐再了榻沿,伸出手来给王部堂把脉,只把了片刻,便皱眉,接着摇头叹息:“哎,不成了,保准不成了,王部堂的气息微弱,依着老朽看,这十之**……是不成了。”、

    他不敢说百分百,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生怕叶春秋绝望之下发疯。

    叶春秋便皱眉,噢了一声:“莫急,再等等看,待会儿还有一副药,要喂王部堂吃下,大家别担心。”

    说罢,又坐回一边,养神。

    钱谦却是急了眼:“春秋,春秋,你知道不知道,外头已经闹翻天了,连魏国公都已经惊动,到了宫中和内阁的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救人不可,你随我出去吧,出去了,我总要设法保你性命,可若是再耽搁,可就不成了,你是不知,神机营都出动了,一百多杆火铳呢。”

    叶春秋依然不依不饶,道:“治好了王部堂再出去。”

    叶春秋又不是傻子,今日到了这个境地,人若是不醒,出去就是送死。

    他自己都觉得冤枉,好心好意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地步,可是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出去是死,那么索性拼一拼。

    他心里颇为紧张,若是王华当真不醒,只怕事情就糟糕了,叶春秋对自己孟浪的行为开始反省,终究还是太年轻啊,太过古道热肠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眼下只能耗着。

    打定了主意,叶春秋并不作声,只是在旁闲坐。

    ………………

    外头的人早已急坏了,自从钱谦进去,便再没了动静。

    反而外头的番子只隐隐听到里头喊‘啊呀,不好了不好了’之类的话,于是连忙回报,这魏国公徐俌一脸阴冷,遥遥看着远处,南京诸官拥簇着他,便听徐俌淡淡道:“谢阁老有言,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个小贼,若是再无计可施,我等尽都无法交代。”

    众人看着他,徐俌风淡云轻的样子:“现在王部堂只怕越来越不成了,噩耗即将传来,难道还要在此坐等?若是如此,我等如何对得起王公,对得起内阁诸公,对得起天子?”

    那崔公公谄媚的笑道:“那么就请魏国公示下,到底如何定夺才好?”

    徐俌冷冷道:“让神机营上吧,做好准备,只要那叶春秋一冒头,立即格杀。”顿了一下,问道:“他们平时在哪里用饭?”

    有人答道:“起初的时候,是叶春秋挟着那王小姐去饭厅,只是后来,则是让人送进去。卑下本来想要在饭菜中下毒,奈何那小贼很是谨慎,往往都需银针试过,才肯下饭,又想借机营救,可是那小贼又与王小姐寸步不离,也难下手。”

    徐俌沉吟片刻:“是谁去送饭?”

    “是卑下亲自去送,只许我们送到门口,把饭菜放下,接着便有人开门端进去。”

    “谁端进去的?”

    “是王夫人去拿。”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不科学(第十更)

    这一下子,徐俌却有点恼火了,没有破绽,几乎没有任何的破绽,若是那叶春秋肯冒头出来,倒是好说,偏偏他只躲起来,处处谨慎甚微。

    这个家伙,不是说是个举子吗?怎么颇像个专业的大盗一样,手法如此纯熟?

    徐俌不安的道:“那就将他引出来,再让神策军动手。”

    崔公公苦笑:“他定然不肯出来的,卑下试过了几次,里头的窗子,都被他用绳子绑了。”

    “他就没有睡觉的时候?”徐俌怒气冲冲。

    “有,听动静肯定是有,不过他睡时,却是抱着刀,用绳子与那王小姐系在一起,一有动静……”

    徐俌背着手,身上的钦赐尨服无风自动,却是冷哼一声:“你上奏去吧,这里的事,原原本本都要禀奏上去。”

    崔公公惊诧的看着徐俌。

    徐俌又补上一句:“既然一时无计可施,当然要禀奏,否则朝廷动怒,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呼……

    崔公公松了口气,他猛地意识到,这位魏国公虽然严厉,不过据说却是八面玲珑,他原本只看到他阴冷的一面,却不觉得,现在才知道,为何魏国公徐俌在南京得到上下人等的交口称赞了。

    徐俌这是好意啊。

    现在这种情况,那贼子只怕一时难以难下,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不是王公什么时候过世,既然也就这几日活头,这已是迟早的事了。

    而最可怕的却反而是王公过世之后,一旦王公过世,那叶春秋已没了生路,现在又劫持了王家的女眷,这岂不是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已经没有了生路的人,势必要狗急跳墙,若是王家的女眷再有什么好歹,又或者是耽误了王公的丧事,那么……

    可以想象,今儿在这里的人,除了这位世袭罔替、极尽恩荣的魏国公之外,都不会有任何的好下场。

    这……才是最可怕的。

    那么想要保住自己的脑袋,唯一的法子是什么?

    自然是将这里的情况赶紧报过去,将这叶春秋如何凶残,如何手段了得的事也一并事先禀奏。

    不是大家不尽心尽力,实在是贼子太狡猾。

    夸得越大,大家的罪责就越小,如若不然,你们这么多人,可以调用南京的所有资源,居然还解决不了一个书生,你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活在世上了吧。

    崔公公朝徐俌点点头,很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而后,他蹑手蹑脚的将兵部侍郎拉到了一边,低声密语几句。

    厂卫的话,未可尽信,想让朝廷深信今日在这里发生的事,少不得要众口铄金,因而事先沟通,而后再‘不约而同’禀奏才好。

    这兵部侍郎脸色很差,却还是跟着点头,他不愿意和厂卫的人有什么瓜葛,可是如今这个情形,谁都脱不了干系。而后他走到了应天府的官员那儿,似乎也在沟通什么,而崔公公则是将一个锦衣卫千户扯到一边去交换意见了。

    徐俌只是背着手,没有理会背后的窃窃私语,却是遥遥的眺望着远处的卧房,在那里,已有无数刀牌手森严戒备,百余个铳手不敢松懈,依然平举火铳,随时击发。

    偶尔,只有那低声的一丁点议论传入他的耳中。

    “势不可挡……狡诈如狐……奸诈无比……百米之外的风吹草动,竟能察觉……”

    徐俌很不以为意,只是依旧拉着脸,不为所动。只是几不可闻的听到他的口里低声念着:“叶春秋……是真的疯子吗?”

    ………………………………

    几封急报,自南京各处飞马来报。

    南京的一丁点消息,都足以引起许多的猜疑。

    此时此刻,正等着叶春秋被押解入京地朱厚照心情依旧有些郁郁,自己的恩师怎么还没有噩耗传来,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提心吊胆。另一方面,他既盼着叶春秋来,又隐隐担心谢师傅若是非要明正典刑不可,自己该如何阻拦呢?

    哎……头痛啊。

    司礼监那儿,自通政司送来了最新的奏报。

    一听到南京的奏报,朱厚照不由打起精神,连忙接过来看。

    是东厂那儿来的奏报,这一看,却是吓了他一跳,事儿还没办妥当,这已经过去了几日,那叶春秋居然还挟持着王家的人?

    朱厚照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南京那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数十上百个厂卫的番子、校尉,还有五军营官军,有应天府的差役,还有留驻南京的亲军,这么多人,数千上万,居然让叶春秋舒舒服服地还在给王师傅‘治病’?

    朱厚照不禁有点儿傻眼,若是这个时代有科学这个概念的话,那么这不科学啊。

    挟持个一日两日倒也罢了,偏偏已过了这么多天,宫里授了意,内阁下了条子,北京六部这儿,也都下了严厉的公文要求督办。

    不是历来说,南京那儿藏龙卧虎,现在这么多人,居然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

    他脸拉了下来,若是如此,这叶春秋不会熬个一年半载吧,那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却见这钱公公在奏报里声泪俱下,给叶春秋冠上了各种不可思议的词,什么百步之外,稍有动静,就能被他所测知。熟谙兵法之道,谨慎甚微,不留任何破绽,刀法如神,出刀如电,奴婢人等,虽率众将其围困,有恃无恐,却无从下手。

    “呃……人可以在百步之外知道动静吗?”

    朱厚照想了想,三十步只怕就已经是极限了,这叶春秋……是高人啊,怎么看着,有千里眼、有顺风耳似得。

    至于他如何谨慎,如何不留破绽,如何心机深沉,朱厚照便阖着眼睛,心里开始计较,若是朕也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呢?呀……他居然还晓得要锁紧窗户,若是朕如此,想必不会想到吧。

    他拿了绳子与王小姐绑在一起?嗯,这倒是应对之法,换了是朕,也该当这样做。

    朱厚照对这奏报很是上心,一丝不苟地看着。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活见鬼了(第一更)

    朱厚照显然是真用了心思看那奏报的,当看着那东厂素来以‘干练’著称的档头崔如海一脸叫屈的样子,竟是忘了王师傅要病逝的事,禁不住低声道:“这个蠢货,你真是太蠢了,人家怎么会留这个破绽你,还妄想突袭,哈哈……”

    接着又将奏报放下,枯坐着开始默想,若是自己,当如何拿住叶春秋那个家伙,从屋脊上作为突破……他又摇头,连续想了十几个主意,最后叹口气:“都是蠢货,叶春秋这家伙,哪里像是个读书人,怎的跟纵横天下的王洋大盗似得,他读的什么书,从哪儿学来的?寻常的人,理应学不着吧。”

    正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外头便有小宦官匆匆而来,道:“陛下,不好了,谢公觐见。”

    又来了……

    这宦官都说不好了,想必……这谢公肯定又是暴跳入雷了,这样一想,很是理解,谢迁对于王师傅那可是旧友,现在本来就一肚子火呢,朕在宫中接到了崔如海的奏报,他难道就没有接到南京其他人的奏报,他看了奏报一定是怒发冲冠,哎……

    朱厚照一脸郁闷,日子没法过了,却只好苦着脸道:“叫进来吧。”

    老远,朱厚照就听到了谢迁义愤填膺的咆哮:“陛下,叶春秋这贼子,真是……”

    朱厚照打了个冷战,怎么感觉谢师傅是骂自己一样。

    ………………

    王华已经昏迷了六七日,这几日,除了服药,叶春秋还让人给他喂食煮的稀烂的小米粥。

    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这条老命就这样吊着,而卧房中的其他人,却都是各有心思。

    黄信已经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心里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他前几日辗转难眠,现在却是趴在八仙桌上熟睡过去。

    钱谦急着跺脚,却是龙精虎猛,他现在悻悻然出去,又害怕魏国公责怪,说不准这黑锅就给自己背了,可若是不出去,想制住叶春秋,当初平倭的时候,叶春秋的剑法他是亲眼所见的,啊呀……我只是个童叟无欺、买卖公平的官儿而已,犯不着拿生命去毛线啊。

    王家的夫人、小姐,却也吃不消了,尤其是王夫人,更是形如枯槁,几近绝望;王小姐也已是蓬头垢面,未出阁的女儿家遇到这样事,被叶春秋用绳子绑了,想到老父即将过世,想到这叶春秋的无礼,便有万念俱焚的念头。

    最先受不了的是叶老御医,起初地时候,是溜须拍马,一口一句叶神医,什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闭着眼睛的吹捧,可是到后来,精力便开始有些不济了,到了如今,却是心中火起,这治病救人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叶春秋这样胡闹的,什么神医,简直就是狗屁,若不是忌惮你手里的刀,换了别的时候,早将你骂的狗血淋头了。眼看这王公临死之前,还被这样的折腾,他终于耐不住,在又一次把脉之后,便道:“春秋,你来看,这一次,只怕是真熬不住了,气脉虽然比从前稳了,可是更是微弱,只怕……这是要一睡不起,春秋,老夫就说句实在话吧,依老夫多年行医的经验,这王公只怕熬不过今夜了,春秋……老朽说句是在话……”

    他这一说,一旁的夫人就开始泪如雨下起来,少女也是泪眼婆娑。

    钱谦暴跳如雷道:“看吧,看吧,就是救不活了,春秋,你还要怎样,闹也闹够了,现在最紧要的是……”

    叶春秋依然镇定:“再等等看。”

    “还等什么?”叶老御医火了:“老朽治病救人数十年,什么样的病不曾见过,王公已要过世了,现在趁着这个时候,还是让他的亲眷们好生看看他才好,否则我等怎么说的过去?”

    “我行医三十五年,乃是御医,我的话还不可信吗?”

    他这样一说,王夫人和那王小姐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破灭了,顿时恸哭起来。

    叶春秋恼怒这叶老御医‘扰乱军心’,偏偏又奈何他不得,难道真将他杀了?

    叶老御医见状,顿时打起精神,他猛地意识到这个叶春秋是不敢杀人的,这时候他的胆子渐渐大起来,语气更加严厉:“人之将死,还要折腾什么?什么起死回生,那都是坊间的笑谈而已,当不得真,天底下,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事,哼,春秋,你放弃吧,你的医术,老夫也有‘见识’,本来这些话憋在肚里不想说,可是现在还是不吐不快,你根本就不通医术,连把脉都摸不准,你……你……你这是在胡闹……”

    胡闹二字一出,王夫人和王小姐哭得更是凄惨,二人趴在王华的身上,失声抽泣。

    叶老御医又跺脚道:“准备料理后事吧,还有什么说的,闹也闹够了,还要怎样?王公必死无疑了,他若是能醒来,我叶字倒过来写!”

    “咳咳……咳咳……”有人发出剧烈的咳嗽。

    叶老御医是大夫,一听到咳嗽,便分辨出这咳嗽的声音带着嘶哑,咳嗽的人身子很虚弱,他一面循着声音看过去,一面还在讽刺:“看看,看看,这么多人待在这小小洞天,都成了什么样子,无病的都会有……”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脸上的表情竟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错,真的见鬼了。

    而此时,所有人目光都不禁朝着病榻看去,那少女绝的奇怪,抬起埋在被上的俏脸,通红的眼睛也朝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

    活见鬼了!

    此时,一直昏厥不醒的王华居然很是疲惫的张开了眼睛,他胸膛狠狠起伏几下,接着又发出剧烈的咳嗽。

    叶老御医像疯了一样,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然后他猛地想起什么,便疯狂的向床榻上扑去,一把抓住王华的手腕。

    噗通……噗通……噗通……

    叶老御医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脉象很稳,虽然依然很虚弱,不过……不过……却似乎在这虚弱之中,又有着某种勃勃的生机。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鱼死网破(第二更)

    叶老御医的手已经摸不住脉了,一下子瘫坐在地,眼睛直直的看着叶老御医,喃喃念道:“神医啊。”

    “醒了……”

    所有人振奋起来,钱谦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猛地胡乱磕头,低声念:“菩萨保佑,保佑啊……”

    被这巨大的动静所惊醒的黄信则是迷迷糊糊的抬眸,然后他看到了王华,啊呀一声,整个人从凳上后仰,摔倒下去。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老爷,老爷……”

    少女大喜过望,一把抱住王华:“爹……爹……”

    而叶春秋,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心俱疲。

    ……

    魏国公徐俌已是足足二十个时辰没有睡过,他一直都在不远处的阁楼里,推开窗瞭望着对面的卧室,下头是乌压压的军马,三班轮替,随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阁楼里头,其他的官员也在此足足呆了几天,他们都已是疲惫到了极点,饿了,就在这里草草用饭,实在吃不消了,只能倚墙打了小盹儿。

    很多时候,即便办不成事,可是态度的问题却很重要,若是事儿办不成,人又营救不出,结果你还敢回家睡大觉,那么还不如索性洗干净脖子,自己了断了更干净。

    因此所有人都恨透了叶春秋,尤其是在座之人,有不少都是受过王公的恩惠,王公主政南京吏部,算是南京文官之首,若无王公关照,这些人平时如何在南京混得下去。

    而此时,卧室里突然传出王小姐的声音:“爹……爹……”

    一下子,所有人打起了精神,更有人脸色惨白。

    王老爷子……这是过世了……

    否则……那王小姐又怎会连淑女的风度都不管不顾。

    有人禁不住流出泪来,发出一声长叹。

    哎……王公是何等清直的人,早年高中状元,春风得意,此后为官,两袖清风,又待人和睦,身为帝师,并不恋栈权位,宁愿贬来南京,也不愿攀附阉宦。

    王公何辜,临死之前,竟还要遭此磨难。

    也有人脸色苍白,王公就这样死了,还死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之下,自己如何向朝廷交代?

    徐俌心里咯噔一下,扶着窗沿,脸色一变,他禁不住低声斥道:“哼,来人,做好准备。”

    接着有人传出了徐俌的命令,无数的官兵、差役、番子、校尉开始纷纷打起精神,下头秉承着徐俌心意的武官厉声道:“王公已经过世,贼子可杀,绝不可姑息,听我号令,随时杀进去,铳手预备。”

    徐俌决心鱼死网破,他万万料不到,自己这个南京守备,居然被一个书生耍的团团转,这几****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世袭国公,南京守备,居然连这么个小小举人都拿不住,这脸面该往哪里搁?

    号令之下,诸军上前,宛如排山倒海。

    又有校尉上前打话:“里头的叶春秋听着,若再不出来束手就擒,则以谋反论处,一炷香之后,我等便要冲进去,若是敢伤王公亲眷魏国公有令,不但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还要祸及你的家人。准备……”

    “杀!”众人一起发出口号,然后肌肉和神经俱都绷起,作势要破门而入。

    而这时候,门却是咯吱一声,开了!

    所有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那门缝越来越大,接着,有人搀扶着一个老者出来,老者环顾四周,巍巍颤颤的打量着外间杀气腾腾的人,一字一句道:“退了,统统退下吧。”

    是王公。

    礼部尚书王华……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徐俌也惊诧得下巴都要落下来。

    当王华出现,一柄柄刀剑哗啦啦的落地。

    天下之间,谁敢在帝师面前动刀动枪,耀武扬威?

    “撤!”王家的大宅里,顿时沸腾起来。

    无数的官军哗啦啦的如潮水一般退下。

    紧接着,魏国公带着官吏上前作揖。

    王华很是虚弱,若不是他坚持要亲自出面,是决计不肯让他下榻的。

    他朝魏国公徐俌苦笑:“徐公爷,老夫让大家担心了,倒是难为了你,老夫现在身子虚弱,不便待客,嗯,你让他们退下吧,过些日子,老夫会亲自登门致谢。噢,你们想拿叶春秋?哎……真是难为了他,若非是他圣手施救,老夫已是命不久矣,得亏了他啊,能否请徐公爷看老夫一点薄面,暂时令他留在府上,朝廷那边,老夫自会亲自上书解释,老夫的病还未愈,却还需叶春秋帮忙照料,若是你们索拿了他,谁来给老夫看病,有劳了。”

    他要作揖给徐俌行礼。

    徐俌哪里敢接受,连忙搀住王华:“好说,一切都好说。”心里想必是挺郁闷的,眼睛不由越过了王华往屋子深处看去,却见叶春秋站在王华身后,二人的目光触碰,叶春秋便抿嘴朝他点了点头。

    徐俌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索性当做没有看见这个小子,拿人?笑话,若不是此人出手,王公只怕早已性命垂危了,一刻钟之前,此人是恶贼,可是现在,却是拯救了帝师的恩人。

    师者如父,在从前的时候,天子对待自己的恩师,甚至要喊一声亚父不可,当然,王华还不敢自称是天子的爹,不过在这个时代,恩师二字却是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忽视的。

    站在徐俌面前的,就是天子的老师,他的话,自己怎敢不听。

    他朝王华行礼:“恭敬不如从命。”便告辞而去,无数的官吏纷纷很羡慕的看了王华身后的叶春秋一眼,心里多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却都向王华行礼,纷纷散去。

    叶春秋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上前,朝王华行礼:“学生叶春秋,见过老大人,老大人身子还好吗?请快快歇下。学生惭愧,因为听闻了老大人中了毒,而黄信黄御史恰好与学生说起,黄御史对老大人的身子尤为担心,学生与黄御史有通家之好,又恰好粗通一些歧黄之术,眼见他心忧如焚,这才孟浪登门想要施救,谁料遇到了这么多事,惹来尊府上下惊心动魄,惊扰了夫人和小姐,学生实在是汗颜之至,还望老大人恕罪。”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后怕(第三更)

    叶春秋的这一番话,既表达了歉意,同时也把许多的功劳推到了黄御史身上。

    这一次叶春秋自觉地自己行事有些过了,自己若是出了岔子那是罪有应得,却是不小心坑了黄御史一把,而今总还算幸运,居然自己的手段当真凑效,将这弥天大祸消弭了个干净。既然如此,当然要把黄御史的重要性凸现出来。

    这可不是我要救你啊,毕竟大家又不熟,我若是说我非要救你不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叶春秋无利不起早,想要攀附你。这不过是因为自己实在不忍心看黄世叔担心,所以才冒险出手,如此,就可以解释的通了,毕竟黄御史和王华还是有交情的。

    王华听罢,忙对黄信道:“子义,真是多亏了你。”

    黄信显得手足无措、受宠若惊,他很感激的看了叶春秋一眼之后,忙是行礼:“下官惭愧,不敢当。”

    此时他不禁心花怒放起来,对叶春秋的所有的郁闷心情都一扫而空,春秋还是很懂事的,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啊,连王公都欠了自己一个人情,飞黄腾达,看来只在今日了。

    众人一起搀着王华到了榻上,王华一旦醒来,身体虽然虚弱,可是体内的余毒却是一扫而空,昏睡了这么久,精神居然还算不错,那夫人和王小姐自是退避了去,倒是叶春秋和黄信搬了个凳子坐在塌下,叶老御医自然打发去亲自煎药了,钱谦不敢再进来,便索性在外头等。

    王华有了精神,开始打量起叶春秋,他不禁惊诧,这个叶春秋他也是闻名已久,先是下棋,使他起了兴趣,接着听说居然中了解元,顿时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将一个小才子失之交臂的懊恼,再后来,本来渐渐淡忘,却又听说这小子居然在平倭之中得了首功,一时竟又惊诧。

    要知道,或许别人对于读书人舞刀弄枪,多少有些反感,可是王华却是不同,他的儿子王守仁自幼就爱弓马,天天嚷着要定国安邦,不但拜入武师的名下学艺,还弓马娴熟的很,他虽然有些无奈,却也没劝说什么,偏偏这王守仁不但武艺了得,满肚子韬略,年轻的时候,居然还跑去边镇游历,竟还中了进士,活脱脱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而眼前的叶春秋,似乎多少有一些王守仁的影子,王华甚至觉得,叶春秋在王守仁这个年纪的时候,竟还更甚一筹,浙江乡试解元,平倭功臣,噢,他还会金石之术。

    他虽一副虚弱的样子,任由一旁的小婢给他掖被,却禁不住暗暗打量叶春秋,却见叶春秋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自己不开口,他也只是淡笑在旁三缄其口。

    很能沉得住气,且彬彬有礼,他是解元,又立了功,可是身上的儒衫,却并不华丽,称得上是朴素,虽然年轻,眉宇之间却没有年轻人那种还未消磨掉的傲气,反而是一种平平淡淡,返璞归真的气质。

    王华心里暗暗惊奇,等身子靠着了垫子,却故意不去理叶春秋,向黄信道:“老夫啊,多亏了你,若无子义,此时已要入那黄土了,此番老夫必定上书,陈说子义的功绩。”

    黄信喜形于色,又说惭愧。

    叶春秋依然在旁含笑听着,没有其他的情绪表露。

    王华又在叶春秋身上加了个一个评语——此子不是一个喜欢争功的人,似乎将名利看的不是很重。、

    他哪里知道,叶春秋也在揣测王华,一个帝师,经历过富贵荣华,如今已是垂垂老矣,这样的人,理应是很不喜那种菱角太多的少年人,老成一些似乎不是坏事。

    而且,这位帝师原本一脚踏进了内阁的门槛,却因为自己的理念而宁愿错失这个人生中最大的机遇,由此可见,他必定是淡泊名利之人,自己若是想仗着救他性命的原因而妄想从中牟取到好处,或许当真可以得到一些利益,只怕也会惹来他的反感。

    两世为人,叶春秋虽然有古道热肠的一面,也有心思深沉的另一面。

    过了片刻,王华似是疲惫到了极点,等叶老御医将药送来,让女婢喂他服下,叶春秋和黄信方才出来,从这卧室出来,再见天日,叶春秋和黄信都有一种重生的感觉,黄信拍了拍叶春秋,感激的道:“贤侄,多亏了你啊,不过……这太冒险了,往后却万万不可如此。”

    叶春秋颌首点头,道:“是,确实是小侄孟浪。”

    在外等候多时的钱谦凑上来,喜滋滋地道:“如何,在王部堂提过我的名字没有?啊呀呀,罢了,现在劫后余生,咱们得找地方喝酒,不醉不归。”

    叶春秋摇摇头:“钱大哥,改日吧,时候不早,我在外已有**天,老父想必已经急了,得赶紧回去。”

    他飞快出府,刚到门前,想起自己的油伞忘了拿,旋即一想,摇摇头,罢了,改日再来。

    匆匆回到客栈,却发现老爹那儿已是人去楼空,而那客店的掌柜伙计也是怪异的看他,叶春秋心里大急,正待要问明情况,却听有人叫他:“春秋。”

    叶春秋回眸,不是老爹是谁,他心里雀跃,忙道:“儿子……”

    叶景脸上带着微笑,摇摇头:“到里屋去说。”

    等上了楼,进了客房,叶景方才道:“你去王府治病了?起初听到消息,为父吓了一跳,据说惊动了许多大人,喊打喊杀的,爹知道你会治病,不过你行事太冒险了,这世上哪里有这样治病的,等为父听到消息,说是你劫持了王家的女眷,被官军困住,为父便晓得,你惹了麻烦,而且若是不能救治王部堂,这一辈子的前途便完了,甚至连性命都不保。”

    叶景的话无疑的是带着责备的,听了叶景的话,叶春秋现在倒是感到很后怕,如果这一次救治王华失败,不但是自己惹来很大的后果,甚至极有可能会连累上老爹和叶家的许多族人!

    正当叶春秋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叶景摆了摆手,打断了叶春秋的话……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厮杀(第四更)

    叶景打断叶春秋欲要说出口的话,道:“爹当时急得不得了,想要去王府寻你,可细细一想,我若是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让他们有了要挟你的手段?这样的话,你病治到一半,反而获罪,那么不妨让你赌一把,这么大的事,那些官军怎么肯轻易罢休,肯定是要来寻为父去要挟你的,为父不想拖累你,便连夜去了民宿暂住,心里只保佑你一定将那王部堂的病治好,如此才能脱罪,结果果然听到了好消息,整个南京都震动了,爹知道你会回来,才赶忙来和你会合。”、

    呃……

    叶春秋听得一惊一乍的,捏了一把汗的同时,也不由为老爹的英明而佩服,老爹智商见长啊,这一次若是他贸然自投罗网,或者是被那魏国公拿住,他们只需将老爹捏在手里在门口一喊,叶春秋只怕就得乖乖就范了。

    到了那时,罪已经犯了,王部堂的病又没治好,自己非要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似乎叶景也为自己的机智而骄傲,却又觉得后怕,免不得又板起脸来道:“你小小年纪,居然敢做这样的事,你可知道后果吗?再不许有下次了,你不知为父有多担心,虽然听你舅父说,你有起死回生的手段,爹对你有一些信心,可是当时的情况,却是忐忑不安、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了失误,到时悔之不及。”

    叶春秋连忙道:“这一次确实是儿子错了,儿子知错,再不会了。”

    叶景叹口气,本来还想给他一点教训,偏偏在叶春秋面前拉不下脸来,便道:“饿了没有?我们去吃东西,噢,待会儿为父还要回去那间民宿,一来收拾东西,二来向那老夫妇致谢,若不是他们肯收留,只怕南京城无处可藏,为父还拜托他们帮忙打听外间的情况,虽然是使了钱,他们却也是老实守信的人,没有报官,就已是很大的恩德了。”

    叶春秋连连说是,心里嘀咕,看来这几日要乖一些才好,免得老爹担心。

    在客栈住了一日,叶春秋听说国子监的事态渐渐平息,清早起来,跟叶景打了招呼,便出门到了王家。

    王府这儿依然还有锦衣卫的坐探,很是警惕的看着叶春秋。

    偏偏这个家伙又恢复了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在让人怀疑,前几日还劫持王家家眷的恶棍,怎么今儿又像是个懵懂无知的清纯少年。

    很警惕的扫视了叶春秋之后,这锦衣卫却还是很不情愿的放了行,甚至叶春秋依旧配着腰间的长刀,也假装没有看到。

    显然王家已经先行告知,不得刁难这位王部堂的救命恩人。

    叶春秋进去,便有人引着叶春秋到了王华的卧房外头,禀告之后,叶春秋走进去,恰好王小姐刚刚给王华喂服了一碗米粥,她忙起身,朝叶春秋行了个礼,明眸深深看叶春秋一眼,面对这个年轻男子,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低声道:“多谢小恩公。”便退了出去。

    叶春秋不敢去看她婀娜的背影,会被人误会的,王部堂保证打不死他。

    叶春秋抿嘴笑着上前,朝王华作揖道:“王部堂好些了吗?”

    大病初愈,王华显得很是高兴,忙道:“坐下说话。是好了一些,怎么,你还要开药?”

    叶春秋摇头:“大人照着药方和调理的方子来静养,半月之内,便可恢复如初了,噢,学生来是想告诉大人,这一次大人并非是被人下毒,大人在中毒之前,想必是吃了什么山菇是吗?估计大人中的就是这毒蘑菇中的毒。”

    王华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可是同坐的人也都吃了,为何却是无事。”

    叶春秋抿嘴笑道:“有的人吃得多,有的人吃得少,不可一概而论,何况……大人年纪老迈,平时身体又虚弱,寻常人中了毒,估计肚子疼一阵子就没事了,可是这山菇之毒到了大人的体内却成了引子,于是病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

    王华若有所思的颌首:“原来乱了一阵子,竟是一场误会。”

    叶春秋莞尔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除此之外,学生来这儿,是想讨回学生的油伞的,大人不要误会,这油伞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非是学生贪念财货,只是这油伞是从乡中带来,用得惯了,换了新的反而不适。”

    原来还是恋旧的人,王华哑然失笑,他对叶春秋满是好感:“我听臻儿说,你和伯安还是好友?”

    伯安乃是王华长子王守仁的字,叶春秋心里郁闷,当初是情况紧急,为了取信王小姐,谁料现在秋后算账了,叶春秋打了个哈哈:“伯安兄文武双全,学生神交已久。”

    见叶春秋不愿多提,王华也就不再多问,饶有兴趣的道:“噢,你要讨回油伞,老夫怎么轻易让你讨回去,嗯,来人,拿棋盘来,先下几局棋,你若是赢了,自然拿你伞回去,老夫赢了,油伞就寄留在此,等你下次赢了再说。”

    呀,好大的口气,竟敢班门弄斧。

    叶春秋也来了兴趣,却是道:“大人大病初好,若能愉悦身心,也是一件好事,春秋奉陪到底。”

    摆上了棋盘,便开始下子厮杀,叶春秋毕竟光脑中多的是各种‘歪门邪道’,每每下到一处,王华便皱眉开始犯难了,一脸郁闷的想个半天,好不容易招架住,叶春秋却又步步紧逼,使他竟是没有招架之力。

    一局棋下来,居然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等到王华真正肯愿赌服输,叶春秋已有些乏了,王华却有些不知疲倦,兴致勃勃道:“再来,再来,老夫再来领教。”

    又下了一局,结局依然如此。

    这一下子,王华忧伤了,没道理啊,小小少年棋艺精湛倒也罢了,偏偏他的路数往往怪异得很,屡屡是另辟蹊跷,他又催促:“再来试试。”

    一边的厢房里,却传出少女的咳嗽声。

    叶春秋听到王小姐的咳嗽,便晓得王小姐心疼自己的爹大病初愈,不希望自己的爹继续操心劳力了,叶春秋便起身,朝王华作揖:“天色不早,家父还在等我吃饭,学生先告辞,噢,那油伞,学生拿走了。”

    王华满脸遗憾,只得道:“下次再来。”、

    叶春秋颌首:“改日定当请教。”

    叶春秋说罢,告辞而去。

    等觑见叶春秋走了,王小姐才移了莲步过来,含嗔带怒道:“爹,你羞于不羞,下棋输给一个少年,还不肯放他走,你现在病了,正需静养,怎可又废寝忘食的操持你的棋业。”

    王华哈哈一笑,不以为意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吃亏(第五更)

    这几日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

    好久没有练刀,叶春秋不敢再任其生疏下去,因而也就勤快下来,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抄录,谈神医那儿等得急,杭州那边,太白集也得写几篇文章去供稿。

    所以叶春秋暂时也不急着去国子监,反而静下心来闭门读书习武,他的心情,也渐渐开始平静。

    只是到了后日的正午,王家却有人寻来,道:“小恩公,我家老爷的病又犯了,请小恩公速去看看。”

    叶春秋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想,真是怪了,按理来说,王华的余毒应该清理了干净,而且自己已经开了药和调理的法子,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不该怠慢,连和老父都没有打招呼,便匆匆的出了门。

    等到了王家,照旧到了王华的卧室,便见王小姐很是忧心的在照料着王华,王华哎哟哎哟的道:“哎,心口有些疼,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无妨,春秋来了就好,你不必担心。”

    王小姐忧心忡忡:“爹爹大病初愈,更该小心。”一边掖着被子,便要去给卧室里添蜡烛,冷不防叶春秋匆匆进来,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通报,叶春秋也没多少客气,结果差点撞了个满怀,叶春秋的鼻尖和王小姐的鼻尖触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娇躯的兰香,王小姐吓了一跳,羞愤难当的后退几步。

    叶春秋也有些后怕,我去,差点就肌肤之亲了啊,他不愿占人这种便宜,说句难听话,当真是有了兽yu,索性去青楼里解决还好些,这样亵渎了待字闺中的小姐,让她羞于见人,生出一辈子的心理疙瘩,实在是一件叶春秋都觉得厌恶的事。

    叶春秋定定神,忙是道:“幸好,幸好,实在是小生该死,不该如此莽撞,幸赖还来得及,没有触碰到王小姐,小生万死。”

    他说的若有其事的样子,仿佛当真和没有和王小姐触动到一样。

    王小姐明眸先是惊诧的看他一眼,顿时料到叶春秋这是在为她遮羞,便屈身道:“叶公子,是我不好。”便碎步告辞出去。

    叶春秋这才想起王华的病情,便皱眉起来,到了榻前,道:“大人身体哪里不适?”

    王华却是瞪着眼睛看他,低声道:“噤声,老夫等你许久了,总不见你来,倒是棋瘾来了,实在吃不消,来,去拿棋盘,便是治病救人,哎,前日你还说来拜访,却是两日不见踪影,若不是说病了,只怕你也不肯来。”

    叶春秋愕然一下,卧槽,你特么就是来找我下棋的?

    一个人有了瘾,其实很能理解那种想得而不可得百爪挠心的感觉,尤其是这几日卧病在床,百无聊赖,这种心理就更强烈了。

    叶春秋能理解王华,不过这种糊弄人的手段却不能原谅,他也胆子大了,张牙舞爪的嚣张样子道:“好,就让学生再来虐一虐大人。”

    王华不以为意,打起精神:“老夫瞑目想了两日,终于摸清了你的路数,你休要猖狂,且看老夫手段如何?”

    叫人端来棋盘,又开始陷入鏖战。

    这一次叶春秋是鼓足了气,上次还有点谦让,这一次却一丁点礼让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是要吊打你,寻了后世高段位的路数出了先手,而后便处处露出锋芒,王华此前还觉得叶春秋的棋艺不过是另辟蹊跷而已,摸清了他的套路,就有成功希望了,谁晓得今日叶春秋的手法更为刁钻,步步都是杀机,让他招架不得,吓得满身是汗,有时到了难处,便凝视不动,小半时辰不敢落子,叶春秋反而轻松的很,教人奉茶来,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有时站起,看着墙壁上的字画。

    隔壁有一间连同这里的小耳室,叶春秋听到从那儿传出的一声轻叹。

    听声音,想必是王小姐发出的。

    叶春秋很能理解,那王小姐担心老爹的病情,肯定寸步不离的,偏偏自己来了,只好躲去耳房中去观看动静,毕竟不好抛头露面,现在见这老爹哪里是病,原来竟是棋瘾,心中只怕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吧。

    嗯,我也能理解这样的感受,因为我也有个不太靠谱的爹。

    叶春秋对着墙壁上的行书,不禁露出微笑。

    “春秋,好了,你看如何?”

    王华终于叫他。

    叶春秋显得很淡定的走回去,到了榻前,看着棋盘上多了变数,不等王华得意多久,然后很轻松写意的又下了一棋。

    “咦……”王华眉头又皱起来,似乎又要悲剧,然后有些想要捶胸跌足,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春秋会走这一步呢,啊呀……又失策了。然后,又进入了冥思。

    今次这一局,下的时间比从前长一些,所以等甫一下完,胜负已分,结局对于王华很不友好,隔壁的耳房又传来咳嗽的声音。

    叶春秋知道再下下去,王小姐非要咳嗽连连不可,便又起身:“大人,时候不早,我爹……”

    王华叹息,很颓废的样子道:“老夫知道,你爹又喊你回去吃饭了,好吧,你自管去,老夫再琢磨琢磨,噢,你记着,有空来给老夫复诊。”

    复诊……

    叶春秋哭笑不得,只得道:“学生抽了空就来。”

    这一次告辞出去,那王小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王华老脸一红,很尴尬道:“难怪心绞的厉害,原来是心病,春秋果然医术精湛,竟略施小术,便让为父痊愈了。”

    王小姐默然无声,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索性默默去收棋子。

    叶春秋去王华那儿复诊了几次,说是复诊,倒不如说是各种对王华的吊打,起初他以为,王华必定是个很严肃的大人物,必定是端庄可敬,不怒自威,可是接触的多了,却看到了他另外的一面,一个……嗯,很普通的小老头。

    不过最大的特点却是不爱装逼,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叶春秋也不会三番登门去复诊,这年月,想要找个有权有势还特么不爱端着的人实在太难。

    有时候,叶春秋因为有事耽搁,那王家的人便跑来,少不得又说病情加重了,叶春秋很无奈,虽然是狼来了的把戏,可万一真的病重了呢。

    话又说回来,特么王华也不肯给自己诊金,却总能厚着脸皮让自己去他治病,细细想来,挺吃亏的。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不近人情(第六更)

    在紫禁城的内阁里,谢迁这几日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这让内阁中的人多少有一些警惕。

    谁都晓得,内阁之中唯有谢阁老最不近人情,一言不合就非要较真到底,没法儿沟通。

    近来又因为老友病重,岌岌可危,脾气就更加糟糕了。

    有时候连刘健都得谦让着他。

    今儿李东阳没有当值,刘健一早便将谢迁和焦芳寻了去。

    从近来南京方面送来的消息来看,那位王部堂只怕是不成了。

    既然如此,那么治丧成了头等要务。

    偏偏又出了叶春秋的事,引来天下侧目,一个不好,王公死不瞑目啊。

    这时代,生和死都是极为重要的事,因为死代表着离别,自古离别多伤情,生离死别,就意味着后人和故旧们,一辈子再不能见到死者的音容笑貌了。

    而如今……好端端的一个事儿,却成了笑话。

    想着都教人唏嘘啊。

    等三个阁臣各自坐定,谢迁一看就是昨夜没有睡好,眼眶通红,又不知为好友担心了多久,他这几日脾气尤其火爆,总是得理不饶人,大家都得谦让着他。

    刘健本来不愿提这茬事,因为一提,谢迁就不免要怒气上头,只是这治丧的事若是再拖着,就真的不妙了。

    因而他瞥了一眼谢迁,慢悠悠的道:“南京那儿,还未有奏报来,也不知是什么情形,现在翰林院已经颁了制了诰,只等颁发出去,陛下这儿,也要下旨哀思,上一次老夫与礼部商议了一下,谥号就定为文忠……”说到这里,刘健叹口气,文忠公这个谥号还是差了那么一点,本来倒是想争取一下文正公的,不过想混个文正公却不容易,说句实在话,连三朝老臣,辅佐了先帝开创了弘治盛世的刘健多半也没这个资格。

    谥号是很重要的事,而且绝不能马虎,差一丁点都不成,礼部和翰林院,绝不敢在这种事上头去‘巴结逢迎’的,毕竟一旦谥号颁布出来,若是获得谥号的人才德不堪匹配,少不得要引起天下人的怒骂,甚至传诸青史,还可能成为后世之人的笑柄。

    古人重名,越是如此,越是对这种事最不敢在这上头做文章,文忠公已算是极为显赫的待遇了,而文正二字,却是北宋司马光提出,乃曰‘文正乃谥之极美,无以复加’,是文人道德的极致,到了明清时期,对于文正的谥号就更加吝啬了。

    说起来历史上的李东阳倒是和这个文正也有关系,当时他快要死了,当时的大学士杨一清去看他,见李东阳为谥号担忧,就向他透露,他死后会给文正的谥号,垂死的李东阳突然回光返照,竟然直接在床上给杨一清磕头,这李东阳是什么人,现在已是内阁大学士,此后成为首辅大学士,力挽狂澜于即倒,结果因为一个文正公,居然要给作为后辈的杨一清去磕头。

    其实近来也有声音,要求给王华一个文正公;谢迁就是其中的代表,现在听说确定下来的是文忠公,这文忠公虽也算和王华才德相配,总觉得差了那么一丁点意思,谢迁此时神色黯然,心里更加闷闷不乐。

    刘健勉强笑了笑,便又道:“他的儿子,也正赶往南京,天子钦赐准他守制之后,官复原职,不再贬去穷乡僻壤之处为官了,这是天子的恩德……不过眼下却还有一个麻烦,此事大家都是晓得的,老夫最担心的是,王公仙逝,那恶贼叶春秋狗急跳墙,贻误了丧事,若是如此,当如何是好?南京那儿,已经在处理了,连魏国公都亲自出了面,可是老夫看了奏报,说是这个小贼狡猾如狐,使人无从下口,哎……”

    想到这里,便开始唏嘘。

    王公生前何等风光,这临到死来,却是……

    刘健摇头。

    啪。

    谢迁拍案而起,把一旁老神在在的焦芳吓了一跳,却见谢迁怒气冲冲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说的,此贼该当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魏国公到底做什么吃的,调动了南京全城的军马,竟连一个小贼都拿不住,还有南京兵部,五军营,厂卫,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吗?而今事情紧急,他们就这样懈怠吗?不成,老夫实在看不下去了,明儿我就启奏陛下,要去南京,这件事,绝不能善了,同时,要给魏国公下条子,若有必要,但凡可以拯救王家家人,可便宜行事,即便将那叶春秋就地格杀,也在所不惜!”

    他一声咆哮,声震如雷。

    却把一个要进来奏事的书吏吓了一跳。

    刘健心里苦笑,冷不丁见了外头要进来的书吏,道:“赵书吏,何事?”

    那赵书吏心惊胆战地进来,很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谢迁,谢迁对他冷哼一声,反而是焦芳对他抿嘴一笑道:“赵书吏勿怕,谢公只是在言事而已,有何事要奏吗?”

    赵书吏道:“南京那边,又有了奏疏,只不过……只不过……”他吓得满头是汗,像是见鬼了一样。

    一听到南京来了消息,谢迁便激动起来,一下子冲过去,将奏疏抢来,禁不住道:“一份奏疏,怎的这个样子。”

    赵书吏却满是惊恐,几乎吓瘫了,一屁股坐地。

    刘健和焦芳都觉得奇怪,赵书吏能来内阁里当值,虽只是小吏,却绝不是一个如此不经事的人,就因为谢迁的暴跳如雷就吓成这样子,是不是太蹊跷了。

    这时,谢迁却是呀了一声,竟也满脸惊恐,一下子把奏疏抛在了地方,他瞪大眼睛,吓得不轻:“王公……王公……是王公……”

    王公……

    王公过世了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酝酿了这么久,大家早就有所准备了。

    这谢阁老平时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儿……

    谢迁有点扯不清楚,却还是期期艾艾道:“是王公的奏疏……王公上奏……”

    刘健和焦芳二人顿时色变。

    王公怎么可能上奏?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吓瘫了(第七更)

    不是是说王公昏迷不醒吗?,不是说王公性命垂危吗?不是说被叶春秋挟持了吗?

    这如何上的奏?

    真是荒谬,是笑话!

    可是谢迁的话却不像是骗人,难道有鬼?

    青天白日的,料来不会如此吧。

    刘健很是镇定,断然道:“拿奏疏来看看。”

    平时端庄的刘健,等那赵书吏拾起了奏疏,便急不可耐的翻开来看。

    谢迁也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站在刘健身后,只一看,便立即晓得,果然是王华,王华的字迹别人不认得,谢迁却是化成灰都认得的。

    果然……是王华……

    他打了个激灵,再看下去,便见王华说到自己中毒,生死未卜,断绝了生机,此后叶春秋为了治病,与御史黄信一道闯入府中,如何与侍卫们周旋,最后几服药下去,竟是起死回生……

    谢迁看的脸色写满了震惊。

    起死回生……

    这怎么可能,当初满朝都认为王华必死,这当然不是人云亦云,实是南京的御医们会诊之后才有的结果,这么多御医言之凿凿,怎么可能有错。

    可是现在……他竟活了。

    这奏疏乃是他亲手所书,既然能写奏疏,料来身体不会太差,肯定不是回光返照。

    叶春秋……

    谢迁低声喃喃念了一句。

    这个家伙……

    “好,好一个叶春秋!”方才还是喊打喊杀,而这一刻,谢迁大喜过望,禁不住夸赞起来:“多亏了他,否则王公怎能康复,此子……老夫看着很好,很好啊,很对老夫的胃口,哈哈……哈哈……刘公,给我看看,我再确认一二。”

    很不客气的夺过了奏疏,细细再看一遍,还真的活了。

    他顿时舒坦无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边捋须一边摇头:“国家有这样担当的少年,实是幸事,哈哈……哈哈……”

    刘健也是大喜,他万万料不到事情转眼之间就有了新的结果,也忍不住含笑道:“王公还能无恙,乃国家之福也。”

    坐在一旁的焦芳倒是心里百感交集,在确定王华未死之后,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和王华本就不对付,可是想到王华这一次未死,刘瑾那儿倒算是平安下庄,又觉得是一件好事。

    内阁里,顿时洋溢了欢喜的气氛,谢迁连连说好,眼睛都已经湿润,他和王华同为浙江老乡,平时的关系就是极好,担心了这么多日子,今儿万万料不到那个老家伙竟还活着,便禁不住老泪盈眶,猛地,他想起什么,一把抓住奏疏便跑。

    刘健万万料不到谢迁这样冒失,忙道:“于乔,你做什么?”

    谢迁已是跑出了公房,留下一句话道:“叶春秋救治王公有功,而今却下诏治罪,若是南京那儿,有人没有轻重,当真害了他,岂不是害了王公的恩公吗?事情紧急,我要火速奏报天子,彰表他的功绩。”

    刘健不禁摇头,谢迁太冒失了,他虽然能言善辩,而且做事雷厉风行,在内阁之中是自己最好的左膀右臂,不过有时候遇事,却有些糊涂。

    那王公是什么人,叶春秋救治了他,即便有人要拿叶春秋,也会尽力转圜的,南京那边,叶春秋必定平安无事,就算要撤下此前的罪状,那也不必操之过急,到时候从容颁布新的诏令就是,何须如此?

    不过谢迁的心情却可理解,若是寻常的救治,这或许可以说是医者仁心,可是似叶春秋这样,冒着杀头的危险为王公救治,意义就全然不同了,更何况叶春秋又不是御医,王公是死是死,与他无关,能做到这一点,说是恩公也不为过。

    想到方才议论着怎么治丧,现在似乎再议论治丧就是咒人不得好死了,刘健抿嘴一笑,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焦芳。

    却见焦芳老神在在的坐着,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刘健道:“焦公,各忙公务吧。”

    刘健一般称呼李东阳为宾之,叫谢迁为于乔,这焦芳在内阁之中,比之谢迁和李东阳的资历还小一些,可是刘健却历来称呼他为公,却不肯称呼他的字号。

    焦芳颌首,朝刘健作揖:“那么下官告退。”

    ……………………

    天气越来越热,朱厚照已是烦了,心里惦记着南京的事,且喜且忧,总觉得是个煎熬,便在御园里看他的豹子,那被栅栏围起的金钱豹正在撕咬着朱厚照丢进去的兔子,朱厚照显得兴致勃勃,见识到了豹子的凶性,转而对刘瑾道:“刘伴伴,朕若是豹子就好了。”

    刘瑾心里有事,心里也惦记着王华,王华一死,却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朝自己射来,没一日消停的啊,可是陛下发了话,他却不敢怠慢,忙是回过神来,几乎脱口道:“陛下若是豹子,那也该是豹子中的天子。”

    “哈哈……”朱厚照大笑,拍拍手,便围着栅栏走了几步,又觉得此刻不该笑,恩师还生死未卜呢,噢,错了,是恩师只怕就这几日活头了,心情挺郁闷的,又想着叶春秋要获罪,又是郁闷,起初他想押解叶春秋到京师来,还抱着美好的愿望,可是看着满朝文武磨刀霍霍的样子,他猛地意识到,虽然把叶春秋押解来京,只怕自己也护不住他,难道真要把他宰了,哎,人是不能复生啊,叶春秋这个家伙……噢,他竟比朕还小一岁,见鬼了,居然真朕不如他,这人是怎样的妖孽呢,你看,你这家伙,平时倒是很嘚瑟,殊不知能力越大,越该像朕一样的低调从事,现在好了吧,惹下了弥天大祸,朕都救不了你。

    呼……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依然还觉得堵得慌,自从做了天子,就仿佛许多事都不能亲力亲为,永远不能顺着自己的心去做事。

    有小官宦小心翼翼的跑来:“陛下,谢公求见。”

    朱厚照两腿一哆嗦,差点没有吓瘫在地。

    又来了啊,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反正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喊打喊杀,朱厚照已经不胜其扰,这又怎么了,多半……谢师傅又是气着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过人之处(第八更)

    朱厚照对谢迁是又怕又敬的,便道:“去,就说朕旧疾犯了。”

    那小官宦便去挡驾,过不多时,却又来了,哭笑不得地道:“陛下,谢公说,事态紧急,非要陛下召见不可,否则……他要撞死……”

    朱厚照咋舌,便怒气冲冲地道:“瞧瞧,每次都是如此,动不动就是死,王师傅都要死了,他也要死,这是要逼着朕死不可。”他便拉长着脸,对站在一旁的刘瑾道:“刘伴伴,谢师傅欺人太甚了,你来。”

    刘瑾小心翼翼地上前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厚照怒道:“上一次朕说自己脚疾发作,是哪只脚来着,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刘瑾忙道。

    朱厚照只得道:“你趴着,来,搬椅子来,噢,治脚疾吃什么好?”

    ………………

    谢迁兴冲冲地到了御园,便见朱厚照一张小脸凝重的样子,他坐在椅上,手里拿着一片瓜吃,而刘瑾则趴在地上,朱厚照的避膝和里裤卷起,架在他的背上,窸窸窣窣的啃了瓜,见了谢迁便道:“哎呀……谢师傅,真是怪了,现在的御医治病的法子真的越来越古怪,你看,朕脚疾发了,他竟让朕吃瓜治病,真是怪了,有这样治病的吗?谢师傅,那御医不是想害朕吧,你回去查一查医书,且看看这吃瓜能不能治脚疾,哎哟……哎哟……又疼了。”

    龇牙咧嘴的样子,好似抽筋了一样。

    谢迁扬着奏疏,毫不犹豫地道:“陛下,王公来奏疏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

    朱厚照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地窜起来,踩得刘瑾哎哟一声,腰都要断了。

    朱厚照连忙道:“啊……有鬼了啊,王师傅死了还不放过朕吗?呀……王师傅,朕近来没做什么坏事啊……”

    谢迁突然无语,看着朱厚照活蹦乱跳的样子,有点懵逼。

    这种熊孩子,若是他谢家的子弟,谢迁真恨不得自己活埋了事,偏偏他是天子,谢迁只好耐心解释:“陛下,不,王公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大病已经痊愈了,王公上了奏疏,这是叶春秋救治的,叶春秋是圣手啊,一经他救治,王公便起死回生,而今,王公已经痊愈,陛下,可喜可贺啊……”

    “什么……”

    朱厚照身躯一震,一下子安静下来。

    王师傅痊愈了。

    还特么是叶春秋救治好了的。

    叶春秋也真会玩。

    人家快病死了,他跑去将人家家人劫持了,本来朱厚照还想说,自个儿玩了半辈子,可是面对这种拿生命去玩的家伙,他也算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瞧瞧人家这创意,这玩法,仔细想想,自己平时玩玩豹子,抢抢女人,捉弄一下几个师傅,还真是低级啊。

    可是朱厚照哪里想到,人家何止会玩,居然还被他玩出花来了。

    叶春秋竟还会治病?

    这个家伙,居然把王师傅救好了。

    本性上,朱厚照只是个孩子,什么是孩子呢,他可能很厌烦谢迁、王华,可是他却又知道,这些人自己师傅,品德高尚,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只不过……自己受不了他们的管教罢了,所以朱厚照的心思很简单,自己应该对师傅好,可是朕做不到你们所希望的人,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别来烦我就好了。

    本心上,师徒之间还是很有感情的,或许某种程度,朱厚照将这些当做了自己的逝去的父皇,他们都是一样,都是对自己殷殷期盼,也同样是为了自己而尽心竭力,甚至是心力交瘁,也在所不惜,听到王华无事,长长松了口气。

    又想到叶春秋的神奇,又不禁更加好奇了,龙颜大悦之余,禁不住道:“呀,他有这样厉害,他如何治好的,快,那奏疏来朕看看。”

    看过了奏疏之后,朱厚照深吸一口气,对叶春秋更加神往了,若是当时朕在场该多好,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春秋这样自由自在的胡闹呢,而最最重要的是,这时耳边响起了谢师傅的声音:“这叶春秋,真是非常人也,学问又好,品行也是优等,有平倭之功,还救治了王公,陛下,此子将来势必是朝廷栋梁之才啊,若是他在北京,老夫倒是很想和他见一见,与他喝茶闲话……”

    朱厚照一脸懵逼的样子,这才是叶春秋的过人之处啊,就比如他敢跑去平倭,还特么能立下大功,然后大家夸他,之后他居然还敢抗旨,接着大家又夸他孝顺,再接着他更出格,跑去连王家的家眷都挟持了,到头来,还是大家赞不绝口。

    朱厚照一脸羡慕,好在他心情倒是愉快,不管怎么说,恩师还活着。

    这时又听谢迁道:“陛下,此前朝廷对叶春秋多有误解,曾下文责令南京各司捉拿,而今事情既已澄清,这叶春秋非但无过,反而有功,陛下应立即下旨嘉许,敕命各司不得刁难其人才好。”、

    朱厚照这才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又惊讶的道:“不押解京师了?”

    他还等着先把叶春秋押解到京师来呢。

    谢迁暴怒,脸都拉下来,朗声道:“陛下,叶春秋明岁还要参加南榜会试,怎可押解京师?何况有功无罪,押解京师,岂不是让天下人所笑。”

    “……”朱厚照愕然,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哆嗦着嘴皮子,接着振振有词的道:“朕……朕的脚疾,请他来看看,他不是妙手回春吗?”

    然后谢迁低头看了看朱厚照方才还活蹦乱跳,现在站得笔直的脚。

    朱厚照随着谢迁的视线,小脸不由一红,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太没有说服力,心里感觉过意不去了,终究脸皮还不够厚啊。

    此时,谢迁叹口气道:“陛下,春秋有足够的才学,又乃国家栋梁,此时更应该让他好生在南京参加会试,鲤鱼跃了龙门之后,再入京殿试方才是为了他好,他乃浙江乡试解元,明年春闱若是不出意外,势必高中……”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拔苗助长(第九更)

    朱厚照彻底灰心,心知已是不可能再请叶春秋来了,只好泱泱道:“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嗯,他立了大功,该下旨旌表是吗?好吧,翰林院去拟,是不是该赏一些东西才好?”

    谢迁正色道:“陛下不可拔苗助长。”

    这师傅们的心思,还真是奇怪,一面把他夸得一朵花一样,听到说要赏点东西去,反而成了拔苗助长了。

    朱厚照现在只想躲着谢师傅,口里捏着奏疏不肯还谢迁,便道:“如此……甚好,就这样吧,谢师傅去办,刘伴伴,翰林院制诰之后,你赶紧朱批。”

    刘瑾忙是躬身道:“奴婢知道了。”刘瑾也跟着心花怒放,王华还活着……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虽然自己很不喜欢他,可是想到一旦他死了而惹来的灾祸,便令他心里恼的不行,而今,总算渡过了难关,也算是一桩喜事。

    谢迁又夸了叶春秋几句,朱厚照耐着性子听,好不容易打发走他,一看谢师傅走眼,整个人便无所顾忌的雀跃起来,道:刘伴伴,看到了没有,死人都能救活,这叶春秋实在是大出朕的意料,哈哈……王师傅没死,好极了,好极了。”

    刘瑾便笑嘻嘻的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是陛下洪福齐天。”

    “是吗?”朱厚照托着下巴,眯着眼睛,觉得刘瑾的话很有几分道理,而后他精神一震:“让内廷这儿,赶紧送一些滋补的东西去,朕真想去南京看看,不过……看来是不成了,无妨,无妨,朕有耐心的,来年就是春闱吗?也快了。”

    他兴致勃勃叫人取了兔子来,丢进栅栏里,任那豹子撕咬,一面笑嘻嘻的看着豹子,一面道:“朕若是豹王,春秋就是豹将军,不,豹进士,将军好呢还是进士好呢?”

    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闹了一阵子,朱厚照优哉游哉的坐在凉亭里歇着,让人取了瓜来,窸窸窣窣的便将瓜啃了一半,猛地,他动作一停,表情变得深沉起来,而后道:“刘伴伴啊,朕记得,朕好像颁布过一道旨意,让王守仁官复原职是不是?他在贵州龙场驿站怎样了?”

    刘瑾顿时留了心思,见陛下念起,眼珠子一转:“据说好着呢,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的。”

    朱厚照的脸便拉下来:“噢,他既然过的舒服,就赶紧令快马截住他,莫让他回来了,朕瞧着他讨厌,居然敢揭朕的阴私,嗯,继续在龙场驿呆着吧,王师傅毕竟还活的好好的嘛。”

    一年多前的事,朱厚照可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个王伯安,居然跑来上疏,陈奏刘瑾十大罪,其实他骂刘瑾倒也罢了,可是这十大罪里却有一条,说是刘瑾俊美,巧言令色。

    本来乍听巧言令色倒没什么,偏偏他要加一句相貌俊美。这是作死啊。

    你骂刘瑾就骂嘛,随你怎么骂,可是一句俊美,却仿佛是在用春秋笔法暗示什么,一个太监俊美,又得了天子的宠幸,还特意把俊美二字点出来,仿佛天下人不知道一样,这分明是骂朱厚照好男风啊。

    别人无论怎么骂他,朱厚照也只是一笑置之,偏偏这一句,却是把朱厚照得罪死了,噢,朕抢女人朕挨骂是活该,朕上房揭瓦,你来骂朕朕也没什么好说的,庙堂上这么多人变着花样上奏疏来骂朕,朕也忍了,谁让自己不争气呢,可是你王伯安居然敢冤枉朕,这一条朕是千真万确的没有做过,这还了得,自然是绝不肯跟你干休的。

    国子监那儿总算开始催促叶春秋父子入学了,前些日子南京国子学焦头烂额,而今总算是消停下来,平时躲着不见人的学官突然又露出了尖角,只是叶春秋暂时却没心思,隔三差五被王华邀去‘诊病’,有些抽不开身。

    王华的身体恢复的很多,寻叶春秋下棋也渐渐频繁,南京吏部尚书毕竟是闲职,何况现在是养病在家,他本闲云野鹤的性子,便宁愿沉浸在棋艺之中。

    王公有请,叶春秋终究是不能怠慢的,一来二去,对这王家也就熟稔了,那王家上下的人,大多也认得了这个曾经凶巴巴,而今却是老爷座上宾的少年。

    王华有三子,现在多在外为官,其中最出色的自是王伯安,不过运气不好,却被贬去了贵州龙场的驿站,这时候的贵州乃是不毛之地,儿子丢在那儿,王华竟也不担心,有点奇葩。

    这两日叶景和叶春秋搬去了国子监,自然又是那位学正大人招呼,给他们选好了宿舍,距离博士们的宿舍不远,也算是超出了常规的待遇,二人的卧房紧紧相邻,这学正板着脸说了些学规,这些学规说来也令人哭笑不得,都是洪武太祖留下来的,只不过……呃,已是无人遵守了。

    渐渐开始熟悉起新的环境,叶春秋去附近的市场买了一些生活起居的用品,笔墨纸砚倒是不必准备,都是学里提供,暂时也不必和师生们打成一片,至少这监生们的厉害之处,叶春秋却是有所见识了,那栋被烧毁的明经堂留下来的断壁残垣就是证据。

    还是远离这些危险分子们为好,所以叶春秋两日都是足不出户,只以学习的名义,躲在房里‘读书’,与学官们交涉的事,自然还是交给叶景去做,而今已到了晚春,天气渐渐热了,叶春秋将带来的夏衫洗了,晾干之后,便换上了夏衫,他身体好,总比寻常人更易察觉到四时的变化,靠着宿舍不远,则是一处园林,里头的树木想来已有百年的光景,平时没有人修葺,因而这里的大树都是枝繁叶茂,无论是什么时候,都透着一股阴凉。

    叶春秋爱来这儿锻炼,漫步林间也好,练刀练剑也罢,这里最是合适。

    一些监生也零零落落来拜访,叶春秋只说学业为主,没有过多去打什么交道。

    只是他觉得奇怪,王老爷子从前隔三差五总叫他去,现在却突然没了音讯一样。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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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