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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三章:金榜题名(第十更)

    叶春秋所提出来的,不得不令孙琦感到既惊喜又振奋。若是女医馆连许多的物品买卖都做上,那……

    就单说大米一项吧,那种大户人口,仆从成群,一月下来,消耗的米面就是几千斤,从前呢,自然都是家中的仆役采买,现在主母们只需看一看米的成色,大抵得知这米的产地以及价格,只需一句话,一两日时间,医馆就可把货物送到府上,不但让夫人和主母们省却了一笔不必要的开销,让家里的那些主事管事们捞了油水,而且让她们享受真正当家做主的乐趣。

    大米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项,除此之外,还有扇子、屏风、瓷器、茶叶……

    这个利润,只怕比之从前的胭脂水粉,更要丰厚了,毕竟胭脂水粉和珠宝之类,供应的只是一大家子中几个女性,而现在叶春秋所说的生意,却分明是把整个府邸所有的开销都一手包办。

    读了书,果然就不一样啊,想的实在太长远了。

    孙琦喜滋滋的道:“好,宁波那儿,立即就要操办起来,舅父做了这么多年的医堂,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啧啧,现在想来,女医馆就是聚宝盆啊。”

    叶春秋却失笑,禁不住道:“舅父,不是女医馆是聚宝盆,而是在这个天下,最难的是女人,可是最舒服的也是女人;女人的难处就在于,她们除了在家做贤妻良母,几乎是寸步难行;可是她们的优势却在于,她们操持着家业,管着家中的账目和开销,平时在家也有足够清闲的时间,我们做的,不过是让她们有了一个去处,让她们有一个真正可以操持家业,负责家中开销的机会而已。做买卖就好似是开拓运河一样,我们的目标客户就是水,水无常形,那么我们就去进行引导,将她们疏通至我们挖掘的运河里,最后一旦贯通,就一本万利了。”

    孙琦唏嘘了几句,连说受益匪浅,接着又问父子二人会试的事,他便绷着脸道:“我在南京除了与人交涉,和准备好店铺,便是等你们放榜了,春秋,舅父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现在的同济堂,有这么大的盈余,一般人不敢主意,正是因为有你,还有你爹;可是将来,若同济堂真如你所言的那样一本万利,买卖越来越大,利润是今日的十倍,乃至于是百倍,春秋可想过,会有更多人觊觎,更多人眼红耳赤吗?”

    叶春秋深以为然的点头,现在觊觎的人不敢觊觎,是因为担心引起叶春秋父子的反制,而这些觊觎的人,大多现在还上不得台面罢了,可是将来那些真正的豪强若是打了主意,会在意你两个小小的举人吗?这些大鳄之所以没有出现,只是因为同济堂地利润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罢了,所以同济堂想要存在,并且想要越来越好,只能是叶家父子这个背后最大的股东在官面上的实力增长。

    无形中,叶春秋感觉自己肩头上地压力重了几分,甚至他意识到,可能医馆现在已经出现了潜在的威胁,某些想要将医馆据为己有的人之所以没有急着动手,怕也想看看这一次会试的成绩如何。

    所以……叶春秋没有退路,唯有金榜题名不可。

    想清楚这个厉害关系,叶春秋却是朝着孙琦笑道:“春秋明白,舅父放心就是。”

    这就是所谓的官商结合体啊,当然,现在这种形态的官商结合体早就出现了,朝中百官,哪一家背后没有人做生意?

    过了几日,那何侍讲已经案临南京,南京诸官前去迎接,因为会试乃是大试,再不可能大家凑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了,何侍讲很讲规矩的带着他的幕友抵达了贡院,而后五军营派出兵马,开始封锁,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赶考的举人陆续抵达,因为贡院处在内城,所以内城的所有客栈几乎都已经住满,甚至据说还有一些人开始做了这个生意,他们往往三五成群,直接在靠近贡院的客栈直接包下十几个客房,若有赶考的考生来,便坐地起价,再将客房转租出去。

    这种黄牛,实在让人深痛恶觉,不过即便如此,考生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一方面是举人已算老爷,多多少少已经有了点身家,再不是一穷二白了,另一方面若是住在外城,而会试卯时天还未亮就开考,而内城在夜里城门是关闭的,即便你抹黑起来,只怕也进不得城。

    眼下许多人开始摩拳擦掌起来,都在做最后一搏,所谓鲤鱼跃龙门,所言的正是会试,而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只有迈过会试这道门槛,跨过去,海阔天空,跨不过去,则依然一文不名。

    越是接近考试,叶春秋反而清闲下来,他的脾气很怪,最讨厌临时抱佛脚,反而临考时的心态最是重要,于是索性出去转悠,不过这时候他不敢去拜谒恩师,多半去了也是挨一顿骂,至于陈蓉和张晋那儿,大抵也是不敢去的,怕影响了他们的功课,思来想去,似乎没有去处,索性就坐在房里发呆。

    二月初九,正德四年的春闱彻底拉开了帷幕。

    叶春秋一早起来,便察觉到父亲的房里亮着烛火,他便晓得叶景起得更早,于是连忙洗漱,开始收拾行囊,笔墨纸砚而今都是不必带的,因为贡院会提供,防止生员在笔墨纸砚中做手脚,至于衣服,叶春秋也是想带,不过去了那儿,怕是没有什么地方可换,唯一能带的,怕也只有自己的学籍和户籍,这一次的会试总计三场,足足要考九天,好在是春季,若是夏日底下考试,九天时间足够让叶春秋馊了。

    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外头灯火昏暗,只有一轮即将落下的月牙儿带着一丁点隐约的光线,宿舍之外的树影婆娑,天气有些凉,不过叶春秋倒无所谓。

    叶景听到这边有了动静,自然也就出来,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今日的重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会试(第一更)

    叶春秋对叶景微笑,带着鼓励。

    叶景则是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叶春秋的肩。

    用粗俗一点的话来说,吃香喝辣,就看这几天了。

    “走吧,时候不早了。”

    本来叶春秋父子已经雇了两顶轿子,让他们提早在国子学外头等,不过叶春秋发现,外头已有不少车轿了,国子学里也有不少的举人,都有资格参加考试,不过叶春秋父子出了仪门,寻到了那轿夫,不妨却又有几个轿夫来,道:“可是叶老爷吗?”

    叶景忙道:“正是。”

    “我家老爷命我们来送两位老爷恩试。”

    叶春秋有点傻眼:“你家老爷是谁?”

    “自是王老爷。”

    是恩师……

    叶春秋目瞪口呆,早知就不雇轿子了。

    接着又有轿夫来,却是自报家门:“我家黄老爷命我们来……”

    是黄信……

    叶春秋一脸黑线,亏大发了。

    叶景想了想,向他们的老爷致了谢,却依旧坐进自己雇的轿里,叶春秋也跟着上了轿,这时候一定要坐轿子去,坐轿子有做官的意思,讨个吉利。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叶春秋则在轿子里打了个盹,养足了精神,等到了贡院,便见外头是人山人海,南方七八省连同南直隶的举人可都来了,叶春秋还未站稳,便听到远处有人唤他:“春秋,春秋,来这里。”

    叶春秋看到了陈蓉和张晋人等,大为兴奋,忙是上前作揖:“陈兄好,张兄好。”

    张晋笑嘻嘻的道:“总算见了你,嗯,竟是胖了,呀,我们日夜苦读,个个都瘦了一圈,唯独你竟还长了肉,这是什么道理,简直……斯文败类。”

    陈蓉便笑道:“春秋这是心宽体胖。”

    胖吗?

    叶春秋打量自己,身材依旧匀称,不过他见张晋果然是瘦了一圈,便笑呵呵的道:“噢,张兄此次用功苦读,必定高中了。”

    张晋笑呵呵的道:“昨儿有个人,见了我叫张举人,我差点没撕了他,告诉他往后得叫张进士,这瞎了眼的东西,你说我会不会中。”

    叶春秋无言以对,他记得,这个家伙当初的时候,别人不叫他张举人他还不依来着。

    得陇望蜀,大抵这就是人性吧。

    陈蓉正色道:“春秋,方才有几个武官在寻你,你可看到了?”

    武官……寻自己?

    叶春秋正在迷糊的时候,背后却有人拍住他的肩,叶春秋回头,却是钱谦带着几个卫兵过来。

    钱谦一身戎装,显得很是威武,最让人无语的是,他竟还带着一丝凛然的正气。

    卧槽……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只不过他接下来贼贼的一笑,却是彻底的破坏了形象:“春秋,我在这儿负责卫戍贡院,哈哈……晓得你今儿要来考,到处寻你,怎样,有没有把握,哎……很羡慕你们读书人啊,看看这春闱,这才真正叫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如此森严,能不能高中,凭的全是本事,哪里像我们这些大老粗。”

    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摇摇头,叶春秋只看他的表情,就晓得他的‘投资’打了水漂了。

    叶春秋很遗憾的样子看他:“钱兄,是不是……”

    钱谦摆手:“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我还是太单纯啊,哪里晓得这南京的官儿和浙江的官不一样,这是无底洞啊,塞多少都不知道满足,几百两都瞧不上,送一盒子金银去,人家只不咸不淡一句等消息,我他娘的头发都白了,也不见让我去见一见,诚信难道不是为人的立足之本吗?怎么到了这儿,人都厚颜无耻起来,早知如此,还是窝在浙江爽快。”

    他大发了一阵牢骚,猛地想到今儿是人家考试的日子,顿时惭愧道:“哎呀呀……你看看我,又胡说起来,春秋,好好考,若是当真高中了,我……我……呃,你欠我的银子,扣二十两,当老哥给你的随礼,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这样的年轻,若当真中了,那可就真的是一飞冲天了,老哥心里羡慕的很啊。”

    叶春秋还未说话,贡院里传出钟声,钱谦一时紧张,忙道:“我走了,公务在身,好好考啊。”嘱咐一句,匆匆带着卫兵往贡院方向去。

    所有的岗哨,也变得更加森严起来,大队大队的官兵在骑马的武官带领下将这贡院围的水泄不通。

    等到一声炮响,紧接着贡院大门徐徐打开,这些套路,叶春秋已经再熟悉不过,这理应是自己最后一次在贡院里考试,但愿……是最后一次。

    叶春秋握了握拳头,然后默默的与陈蓉、张晋默默作揖,连一向喜欢嚷嚷的张晋此刻也是沉默,双手抱起,朝叶春秋回了一揖。

    无数的人流,开始涌向贡院,里头早有差役,开始搜检考生,之后便是确定学籍,叶春秋随着长龙一般的人流,徐徐前进,面对搜身的差役,叶春秋立即露出很纯洁的样子,清澈地眼眸汪汪的盯着差役,这老吏正准备连叶春秋的裤头都扒下来,见叶春秋这样子,便不禁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叶春秋快走。

    装纯卖傻,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啊,叶春秋心里喜滋滋的忙是到了前头案牍后的书吏那里确定了身份,紧接着,又是传统项目,少不得要拜谒考官,等轮到叶春秋的时候,叶春秋走到明伦堂,便见何茂被诸官拥簇着,高高坐在案首,叶春秋眼睛一扫,在这陪同的考官中,居然还看到了邓健,邓健与叶春秋的目光接触,立即报以十分严厉的目光来,大有一副别以为我认识你,我就会纵容你的意思。

    一般的会试,考官都会借调一些都察院的官员陪考的,叶春秋对邓健在这里并不觉得意外,不过邓御史好似是对自己很不友好啊,难道哪里得罪了他吗?

    叶春秋稀里糊涂的想着,便朝何茂拜下,道:“学生叶春秋,拜见大宗师。”

    何茂笑吟吟的看着叶春秋,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叶春秋可是当初自己点的案首,谁晓得他很争气,居然在乡试之中一举夺魁,成为了解元。(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这是坑啊(第二更)

    若没有这个叶春秋,何茂只怕还在做提学呢,何茂很友好地朝叶春秋颌首,接着道:“噢,来的可是浙江乡试解元吗?嗯,很好,好好的考,不可麻痹大意。”

    叶春秋便道:“学生谨遵教诲。”接着到了一旁,去领了考牌。

    江南贡院占地极大,乃是天下规模最大的贡院之一,比之北京的贡院更恢弘一些,出了明伦堂,叶春秋便可见有一牌坊,上书‘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字’,扶着是千字文的头两句,大气磅礴,显示朝廷对于学业的重视。

    这里再不是考棚了,准确的来说,应当是青砖堆砌的一个个考‘屋’,屋子三面封闭,密不透风,只有一面却是没有任何遮拦,方便考官们监督考生答题,至于当初县试、府试的时候,所谓哪一个考棚好哪一个考棚差的事也不会再出现,因为几乎所有的‘考屋’都已被被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便是里头的褥子和考案上的文房四宝也是全新。

    叶春秋走进去,端坐其中,接着便是闭目养神,等到天微微亮,照旧又是一声炮响,接着便是放题了,过不多时,便有差役举着牌子想到了叶春秋面前,叶春秋抬头一看,接着便看到了第一场考试的八股题——当今之时仁政。

    这是坑啊。

    叶春秋看到这题,顿时为考生们默哀了,因为起初何茂还是提学的时候,在浙江各府放出的考题大多都是四平八稳的考题,所以这一次会试,大家都纷纷猜测,说考官的题目理应和从前差不多,大家猜的题大多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考题,可是万万料不到,大家还是被这位何侍讲阴了一把。

    当今之时仁政……

    叶春秋看了想笑,这一句话出自《孟子。公孙丑》,原句是: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犹解倒悬也。

    你看,一句好端端的话,被何茂拆了个一干二净,前头当今之时没错,不过中间的万乘之国行五个字不见了,直接把仁政放在当今之时之后,只看这个题,就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前后不连贯,词不达意。

    这种题最考验的就是考生对四书五经的了解,若是不能倒背如流,极有可能连考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另一方面,想在这两个不相干的题目上破题,智商的要求也是很高。

    叶春秋不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老爹了,老爹的智商,理应不会有问题吧,这样的怪题,却不知他能不能应付。

    心里正胡思乱想,却见一个监考官徐徐背着手走来,到了叶春秋的考棚前停住,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春秋,叶春秋抬眸一看,不是邓健是谁?

    这时候,叶春秋当然不敢打招呼。

    而邓健呢,则是得意洋洋的看着叶春秋。

    这个姓叶的家伙,可没让邓御史受罪啊,且不说因为叶春秋,让自己和黄信成了冤家,隔三差五在院里隔空对骂,本来都是浙江道的御史,同一屋檐下办公,每日都是势同水火的,日子过的难受,就说上次自己续的诗吧,而今在院里成了笑柄。

    现在如何,大家都说你很有才,嗯,你确实很有才,可是我特么的现在是监考官,你却是考生,小子,现在落在我手里了吧,今儿就盯着你,我邓健哪里都不去,让你难受难受。

    邓健是个一根筋的人,打定了主意的事,就绝不撒手,于是负着手,自然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叶春秋,要用眼神看着叶春秋发毛,看的他紧张,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叶春秋觉得奇怪,这位邓御史是怎么了,是觉得自己作弊?好吧,应当不至于,就算大家也算是认识,可也不必这样‘热情’过份吧。

    其实时至今日,叶春秋都不知道,自己把邓健坑苦了。

    若不是在考场上,叶春秋早就上前去行礼作揖,问一下邓御史所为何事了。可惜是在考场,他不能问,便默默的坐着,作打盹的样子,开始在光脑中搜寻《孟子。公孙丑》的八股文。

    叶春秋这样坐着,却让邓健心花怒放,这小子果然紧张了,果然难受了,果然心里发毛了,你看,他坐着不动,眼睛都睁不开来,反观其他的考生,现在都已经开始在搜肠刮肚的琢磨着如何做题,可是你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一副想要平复心态的样子,这个叶春秋,平时大家都说他厉害,说他如何如何,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心理素质太差,很好,继续死死盯着他,哼哼,怎么着,也要报当初一箭之仇,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做诗作半截,坑了我多少血汗钱。

    想到血汗钱三字,邓健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卧槽,我特么的是穷清流啊。

    心里越想越怒,瞪叶春秋的眼睛也就更加咄咄逼人,情绪都酝酿出来了,就是要坑你,你能把我怎么样,我是监考官,你是考生,哇哈哈!

    叶春秋依然瞑目,其实这个考题虽然刁钻,不过正因为刁钻,到了明末和此后的清代,因为四平八稳的考题出无可出,反而是历届科举,这样的怪题反而出的多,只需搜索,便有五百余篇这样的八股。

    叶春秋信心更足,这五百多篇八股,可都是范文般的经典名篇,能收录进后世资料之中的,哪一篇拿出来,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是经过千锤百炼,极具收藏价值的。

    而叶春秋要做的,就是从这五百多篇最优质的文章中选出最好的一篇,即所谓的优中选优,现在的叶春秋,对于八股文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虽然作不出优良的八股,却完全有八股的鉴赏能力,反而这个考题是考三天,所以叶春秋并不急,而是好整以暇的一篇篇的阅览,寻找最合自己心意的一篇。

    转眼之间,日头已经冉冉升起,天色微亮,邓健负手站着不动,见叶春秋还是没有动静,像是老僧坐定一样,又见有人开始提笔做草稿答题了,心里便想笑。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自取其辱(第三更)

    邓健在心里冷哼……

    这个小子,看来是承受不住压力了,哼哼,我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他,果然还是太年轻,当初你是怎样坑我的,而今,我要坑回来。

    他一定是不好意思看我,不敢面对我,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却还在这里故弄玄虚,真是可笑,哼!

    邓健心中正在暗爽的时候……

    突然,叶春秋睁开了眼睛,那眼眸之中,闪烁的却是成竹在胸之色,于是他站起来,开始研磨,接着铺开试纸来……

    邓健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这个小子要做什么?

    每一份试卷,都有三份,一份是填写了考生名字并且已经糊名的正式考卷,另外两份则是给学生做草稿的卷子。

    一般情况下,考试的第一天,甚至是第二天,绝大多数考生都是将正式的考卷收起,专心在草稿上试着做题,毕竟机会只有一次,没有人会愚蠢到轻易用这正式的考卷第一天去做题。

    可是叶春秋铺开的确实是正式的试纸,在会试,是没有人犯这样致命错误的,毕竟能参加会试的人,大多都是身经百战,从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路走来,考场的规矩怎会不懂。

    除非……这人当真已经打好了腹稿,是个天才。

    又或者……这人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邓健心里想骂,这个蠢货,你以为你是谁,哼,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收场!

    而这时,叶春秋已经蘸墨,接着开始下笔。

    笔尖很轻松地开始破题。

    这就破题了?

    邓健不得不跨前一步,盯着这试卷,破题已出:‘合时以行仁,大贤抚今而有感焉!’

    呼……

    邓健脸色震惊。

    竟是这样的破题,破题与题意相合,且精辟无比,竟又与四书五经的中心思想完全契合。

    单单这破题,足够用精彩来形容。

    邓健不禁无语,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了,而叶春秋提笔如飞,笔走龙蛇,很快承题便出,他显得极为认真,每一个字,都是小心翼翼,透着灵气,又带着浑厚苍劲。

    邓健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这个家伙……

    他突然感觉自己显得很可笑,因为人家压根就没有在乎他,从一开始,自己还当他怕了、紧张了,谁晓得人家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打腹稿。

    再站在这里,使他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感觉,于是他只好拂袖而去。

    口有些干,他去明伦堂喝了口茶水,便见明伦堂上的何茂正在与身边的幕友姚政闲谈,这姚政邓健也是认识不久,据说是京师里的举人,此番何茂要南下主持会试,他便成了何茂的入幕之宾,大抵是因为此人和何茂是同乡的关系。、

    这时听姚政笑吟吟的道:“何公,此次会试,若是不出意料,叶春秋只怕又要得第一了,方才见他小小年纪,实在是了不得啊,这样年纪的解元,尤其是出自浙江,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说起这个叶春秋,何茂便不由地来了谈性,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是自己点出来的案首,更不用说,这还是‘顶着’刘瑾压力选出来的,正因为叶春秋才成就了他的美名,使他获得了内阁诸公地赏识,而今平步青云,倒是多亏了这个小子,他捋须笑道:“却也未必,高中是十拿九稳,至于这名列第一,希望也很大,到时拭目以待。”

    一听到这句话,邓健气的差点吐血,偏偏做声不得,他想到叶春秋的破题,心里不禁想,或许……这小子还真有很大的机会,于是便不禁郁郁寡欢起来,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初,自己也曾春风得意的,而今呢……

    还有,自己的大宗师谢公对这小子越来越赞不绝口,还有那黄信,据说因为沾着叶春秋的缘故,似乎有高升的迹象了,今岁的功考,直接就评了个优异,现在都察院里都有传闻,说是明岁可能要升任到翰林里去,而自己呢,一事无成,虽然御史清贵,却是一丁点大用的迹象都没有,谢公倒是肯袒护自己,可这又如何,终究还是没有把自己调去北京。

    他失魂落魄的坐着,大有一副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郁闷的不行。

    这时那姚政道:“大人,不妨学生去看看叶春秋答题,且看看他做题了没有。”

    何茂却是摇摇头:“不必,老夫与他关系匪浅,还是避嫌为好。”

    哼!邓健心里冷笑,却也只好无语,人家是万千人瞩目,人人爱着,自个儿反而遭遇了冷落,好吧,浑浑噩噩的办完这个差吧,打了个盹,便打起精神,跑去巡视一圈。冷不防在转角处撞了个巡防的武官满怀,这武官便咧嘴笑:“噢,噢,大人,得罪,得罪了。”

    邓健气不打一处来,看到是个武夫,更觉得有气,直接道:“瞎了眼吗?”

    这武官脸色变了,禁不住道:“我见你是清贵人,你撞了我,我方才好声好气,你何故口出恶言,真是撞鬼了,这世上怎有你这样的人,比倭寇还可恨。”

    邓健无语,便恼羞成怒:“你是何人,哪个营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五军营左哨官钱谦是也。”钱谦最近也是恼火,看到任何一个官都觉得可恨,现在却遇到个蛮不讲理的,便也不顾这么多了,大爷我送了这么多钱出去,瞧你样子,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而已,还怕了你?

    一听到钱谦,邓健禁不住打量他,不由道:“你是那个宁波立功的钱谦,似乎我们在杭州见过。”

    钱谦也认出了他来,身躯一震,这下真撞鬼了,居然是个御史,便道:“啊,原来是御史大人。”

    双方大眼瞪小眼,似乎对对方都有所忌惮,邓健是御史,而钱谦好歹刚刚立了大功,平倭之功啊,正热乎呢。

    然后邓健索性转身便走,懒得理会。

    钱谦呢,也不再露出好脸色,瞪他一眼,也转身背道而驰。

    御史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这是什么鬼?(第四更)

    只消半个时辰,叶春秋已经做完了题,与其他人相比,他显得清闲了许多,这篇答题,是他从后世五百多篇精挑细选的八股文中选出来的,之所以选择这篇,是因为这篇最是四平八稳,至少这样的文法,绝不落榜之虞,至于能否力争上游,就要看运气了。

    写过之后,检查了一遍,叶春秋便搁了笔,然后开始落座沉思。

    考试的态度其实也很重要,既然是白日,就尽量不要趴着睡觉为好,毕竟给考官的印象不好看,所以叶春秋只能干坐着,心里反而惦记着老爹,这若是不中,只怕……

    不过这样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这全凭父亲自己的努力,他这些日子日夜苦读,再加上自己给他的八股文章,长进了不少,但愿……能高中吧。

    心里胡思乱想着,不免困意袭来,便索性开了光脑,寻找一些有趣的资料去看。

    到了傍晚时分,春雨绵绵而来,春闱最怕遇到的就是下雨,一下雨,南京便四处透着潮湿,许多做卷的人,墨水沾在试纸上,都不免有些发糊,于是考棚里便传出许多抱怨的声音,以至于监考官们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喊肃静。

    何茂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又教人多放了几张做草稿的试纸,这抱怨声才平息下去。

    考棚是一面大开的,因而不免也有雨水洒落进来,看着这昏暗的天色之中,那空中的银线飘飘洒洒,叶春秋忙是将自己的试卷藏在里头的卧铺里,而今天色晚了,正好不必装模作样,索性回到卧铺里去睡,这儿的伙食还算好,贡院不敢克扣考生的餐饮,这是叶春秋感觉最舒服自在的一次考试。

    耳边听着外间春雨沙沙的声音,偶尔,会有几个提着灯笼冒雨的监考官吏走过,那朦胧的光影使人产生困意,自是趁着此刻,赶紧睡去。

    次日一早起来,便发现春雨依旧绵绵,带着泥土的腥气,却给人一种很舒服惬意的感觉,不过其他的考生就惨了,靠案就在临门洞的位置,方便考官们监督,所以这个时候,案头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作不了题,只能干瞪着。

    叶春秋便又担心老爹起来,不知他现在如何,这春雨就像是下个不完一样,理应耽误了他答题吧。

    胥吏们已送来了清早的餐点,叶春秋没法儿洗漱,只好将就着吃了一些,振奋了精神,便又在考案后一本正经的坐着。

    连续过了几日,等到放了第二题、第三题,这对叶春秋几乎都没有难度,只是这时候,他身子开始有些有了一股馊味,都怪这雨啊,天气潮湿,以至于身子都有些瘙痒了,自己头发又长,虽是挽了发髻,这样潮湿的天气,叶春秋很怀疑自己已经长了虱子了。

    日子开始难熬了,叶春秋很不得把衣服全部剥下来,接着便开始阖目算时间,堐到傍晚时分是最幸福的时刻,赶紧往被窝里一钻,一觉醒来,五六个时辰便可过去。

    如此到了第九天,居然天气放晴,叶春秋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等到梆子声响起,监考官开始收卷,叶春秋长长松了口气,这样的考试,他是一次都不想继续了,所以心里不免默默祝祷,但愿这一次能中,即便三甲也成,否则三年后再来考,不如找块豆腐撞了,死了干净。

    收了卷,大家便从考棚里出来,这一次考试比此前严厉许多,不可喧哗,也不能呼朋唤友,大家默默的去了明伦堂,和考官告别,轮到叶春秋的时候,叶春秋朝何茂深深一礼,何茂自是一脸欣赏的看他,坐在他身旁的幕友姚政则是笑道:“好一个少年俊杰。”众官都笑,叶春秋显得有些尴尬,灰溜溜的去了。

    ………………………………

    在北京的紫禁城里。

    朱厚照焦灼地在暖阁里团团地转着,今儿就是会试,他对会试尤其关注,不过出人意料的事,北榜的考试,他却不闻不问,只关心南榜,等到北榜的题目送来,朱厚照见这题目是‘知人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这是什么鬼?朱厚照看也看不懂,他只想知道南榜的答案。

    偏偏这南榜的考题,即便快马加鞭,那也该后日才送到的,至于放榜,只怕还要七八日的时间,想到此处,朱厚照便觉得有气,心里不禁嘀咕,文皇帝为何要定都北京呢,其实定都南京挺好的,若是如此,朕也就免得烦心。

    好不容易过去几日,得知了南榜的考题,又是看不懂了。

    朱厚照便叫人拿了四书五经来,左翻右看,总算找到了原句,他不由目瞪口呆,我去,姓何的不是东西啊,弄一个这样的题,当今之时,然后没了,老一大段之后,才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仁政。

    朱厚照顿感头大,他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科举,什么叫做折腾了。

    于是他托着下巴,心里便开始寻思,嗯,师弟能否中试呢,若是不中,岂不是又得等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朕还有许多大计要和他磋商啊,哪里等得了啊?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这句诗太对朕的胃口了,所谓人生苦短,朕怎么等得了?

    他眯着眼,便开始惆怅了,只等着最后的消息。其他的事,便全无心思了。

    只是今儿刘瑾怎么没来,他说他病了?嗯,这个狗才,平时倒是精神奕奕的,关键时刻,却是病了,朱厚照摇摇头。

    过不多时,便有宦官来报,说是几个阁老觐见。

    这都是老传统,因为关系着抡才大典,在考完之后,内阁需要来向天子报告。

    朱厚照便道:“好了,好了,叫进来吧。”

    过不多时,几个阁老进来,向朱厚照行了礼,刘健乃是百官之首,照例朝朱厚照躬身一礼,道:“陛下,抡才典礼已成,北榜已经封卷,南榜那儿,大致也差不多了。”

    朱厚照道忍不住问道:“何时放榜?”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十拿九稳(第五更)

    上一次春闱,是在朱厚照刚刚登基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跑来禀告,这个小天子却是全无心思的样子,现在呢,却是一脸振奋。

    刘健不禁想,看来天子长大了,懂事了啊。

    这时候,他照例会想到先帝的,先帝爷,老臣总算不辱使命,哎……

    一声叹息,而后刘健道:“北榜是二月二十三,至于南榜,就一无所知了,不过按照历年的规矩,理应是在二十二至二十七的日子放榜出来。”

    朱厚照精神抖擞:“朕看了考题,今年的南榜题目倒是颇难,这岂不是刁难考生?”

    刘健便微笑道:“陛下,科举本就是优中选优,若是因为题目难而不中,那么这样的人理应落榜,老臣当年会试……”

    后头刘健开始吹牛的话,朱厚照就一丁点兴致也没兴致听了,心里便开始琢磨,王师傅能收师弟为弟子,料来也是优中选优吧。

    朱厚照只好苦笑,道:“好吧,榜单放出来,立即报朕,让通政司那儿勤快一些,莫要让朕久等。”

    几个阁臣颌首,也没其他的事,便纷纷告退。

    四个阁老出了暖阁,这宫中对他们最为难的事就是紫禁城太大,暖阁和内阁有一段距离,而且既不能坐轿,又不能乘撵,一大把年纪,只好步行。

    谢迁很欣慰道:“自今岁以来,陛下确实比从前懂事了,竟也开始关注抡才之礼,这是国家兴盛的征兆啊。”

    刘健跟着点头,也是唏嘘一番。

    焦芳因为资历浅,只能跟在三个阁臣后头亦步亦趋。

    唯有平时素来默不作声的李东阳却是突然一句:“叶春秋也参加了今年南榜的春闱吧,陛下似乎更关心南榜。”

    这么一说,刘健和谢迁都是面面相觑。

    凡事只要一琢磨,就总能琢磨出点东西出来,何况还是主宰大明朝的几个伟大头脑,刘健不由苦笑起来,原来如此啊,还以为陛下当真转了性子呢。

    不过……陛下关心的是一个读书人,似乎也不算坏,总比天天跟着一群阉宦胡闹要好。

    何况,那叶春秋,已经给刘健的印象好转了不少,起初以为只是欺世盗名之辈,现在细细思量,却似乎是个真的诚挚君子,未来的国家栋梁啊。

    谢迁反而没有皱眉,非但不怒,反而喜滋滋的,道:“噢,宾之说的是那个叶春秋,他现在是王公的门下了,此番受了王公的指点,只怕学问又有长进吧,却是不知,能不能中。”

    李东阳也来了兴致:“他是浙江解元,只要不是马失前蹄,想来,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他反而眼角的余光扫了焦芳一眼,观察焦芳的表情。

    焦芳似乎察觉到这一束目光,笑吟吟的道:“此子必中的,此番命何侍讲去主持南榜,就更加十拿九稳了。”

    他这句话,显得有些诛心了。

    什么叫做让何侍讲去了主持南榜,叶春秋就必中,倒好似那何侍讲会徇私舞弊一样。

    不过……刘瑾、谢迁、李东阳心里了然,晓得焦芳的心情只怕有些糟糕。

    当初本有人弹劾刘瑾,却是焦芳暗暗给刘瑾传递了消息,这才使刘瑾将焦芳当做自己的心腹,此后刘瑾想尽办法将王华一脚踹开,才有了焦芳入阁。

    而现在……叶春秋高中在即,而且是以王华得意门生的身份,此刻焦芳怕是心里只剩下卧槽了吧。

    他说一些怪话,倒是可以理解,刘健对他素来并不热络,不过他素来稳重,眼看着谢迁有发飙的迹象,便捋须笑道:“这科举啊,总是说不准的,多少解元也有沉沙折戟的时候,所以说,现在说必中还是言之过早,不过老夫还真想看看,春秋作的题如何?好了,诸公,公务要紧,这只是茶前饭后的谈资而已。”

    一句话,将即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了个干净,谢迁有些不忿,他现在急于想知道叶春秋能否高中,本来王华被排挤,对于他这个王华的好友来说就是一件如鲠在喉的事,现在这叶春秋若是高中,倒是颇有些王子复仇记的意味在,固然只是中个会试而已,叶春秋的人生道路还长,却至少能让自己暗爽一把。

    李东阳眼眸里却是掠过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他脸上挂着笑容,却仿佛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焦芳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方才情绪确实不好,却不该说这样的怪话,反而使自己显得格局低了一些,只是……叶春秋…王华得意门生…呵呵……

    ………………

    考完之后,叶春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回到客栈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顿时便赶紧浑身舒畅了许多,将所有的衣服都换洗下来,神清气爽。

    只是这头发难洗一些,将发髻打开,虽只有十四岁,不过长发却已披肩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特么的确实有些难忍,他足足用掉了半块皂角,方才勉强洗了个干净。

    可是这时代没有剃头匠,只好匆匆抱着衣服从浴室中出来,在这外头,叶景早就久侯了,急匆匆的也进去洗浴。

    叶春秋只能坐在外头风干自己的长发,好在现在天气总算放晴,嗯……晒两个时辰,到了天黑之前,理应能干透吧,木有吹风机,还想玩长发飘飘,确实是件很郁闷的事。

    唯一让叶春秋觉得庆幸的是,所有的亲朋故旧,似乎都料想到自己需要吹一吹自己的飘飘长发,所以也无人打扰。

    等到老爹洗完了,也是湿着长发出来,抱了衣服去不远处的天井里洗衣,免不了要将叶春秋的衣服一道洗了,等晾晒了衣衫,便也搬了个小凳子来叶春秋这儿吹风,接着自然就进入了传统项目,彼此说出了自己做题的文章,听到叶春秋的八股,老爹还是很识货的,忍不住击节叫好,道:“不错,若是如此,只要不出差错,几乎是必中的,名列前茅也有很大的机会,春秋……你争气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谈婚论嫁(第六更)

    这个时候,其实叶春秋最是关心的是叶景的答卷。

    叶景背诵出自己的答卷之后,叶春秋却是陷入了深思,老爹的这个答卷,有些悬,说好嘛,却也不算格外的精彩,可若是说不好,却也算是四平八稳,很有水平。

    若是乡试,这几乎是必中的,只是会试嘛,却需要靠运气了。

    叶景看着叶春秋皱着眉头的样子,便笑着道:“你莫要愁眉不展的样子,爹知道你也觉得不甚好,无妨,你能高中即可,大不了,爹再等三年。”

    考完了,二人心情都颇为轻松,便说着闲话,等到天黑,晾干了头发,便都早早睡去。

    次日清早,王华那儿派了人,叫叶春秋去府上。

    叶春秋哪敢怠慢,晓得王华昨日没叫自己去,是想让自己考完好好休息一下,今儿却是急着来问成绩了,叶春秋赶忙穿了衣,急匆匆的往王府去,等到了王府,恰好有人神气活现的骑马而来,不是那逗比的徐鹏举是谁?

    徐鹏举远远看到叶春秋,便笑嘻嘻的道:“噢,师弟啊,真是巧啊,哈哈……说起来多亏了你呢,你算是我的媒人,本来今儿是良辰吉日,我想请人来保媒的,后来思来想去,我的媒人不就是你吗?你是红线童子,哈哈……”

    叶春秋见他就讨厌,懒得理他,却觉得他自信的过于蹊跷,就不由道:“徐兄来此,所为何事?”

    徐鹏举下了马,笑嘻嘻的道:“自然是谈婚论嫁,我家泰山说了,叫我会试之后来,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叶春秋心里警惕起来,难怪前些日子师姐不肯见自己,莫非恩师当真是觉得魏国公与他们王家门当户对,因而答应了这门婚事吗?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郁闷,想要破坏,却又觉得不好,若徐鹏举当真被恩师属意,便连师姐也不反对,自己破坏未免显得下作,可若是就这样看着,心里又有点揪心的难受。

    徐鹏举已是一把拍住叶春秋的肩,道:“师弟啊,到时我和你师姐成亲,你可要来,不要随礼,你是媒人,我当送你喜钱才是,而今我是鸿运当头,哈哈……”

    他这笑声,在叶春秋听来尤其刺耳,叶春秋带着心事,不去计较。

    跟门子禀告一声,门子忙是去了小厅,王华早在这儿等了,春秋是自己的门生,此次能不能高中,自然是极为重要的是,自己有三个儿子,唯有老大有出息,中了二甲进士,其余两个却都没什么建树,自然将他们留在余姚老家读书,至于叶春秋嘛,既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对于他的举业,王华也格外在乎一些,他清早就叫人请叶春秋,接着便在厅中喝茶等候,连自家女儿,似乎也对此颇为期待,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却是躲在一旁的耳室里随时照料自己。

    静初的心意,他自然明白,或许本来静初就对叶春秋有好感,自跟他提了叶春秋想要提亲的暗示,女儿家没有反对,这心里头,怕是已经渐渐生情了,因而对于叶春秋的会试,自然也是极为上心。

    王华没有点破女儿的心思,只是呷着茶想着心事,等听到说叶春秋和徐鹏举求见,王华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这……春秋到底急成了什么样子,真真是想娶媳妇想疯了,上次还说等会试之后再说,会试才刚落幕,就急不可耐的带着那损友徐鹏举来,这是撕咬着不撒手的节奏啊。

    与此同时,耳室里传来一阵咳嗽,自是静初传来的。

    呃……静初只怕也觉得太急了吧,人家是女儿家,这样急,脸皮怎么拉的下。

    王华有点儿郁闷,却还是振奋精神:“先请春秋来。”

    这是表明态度,先关注学业,再谈婚论嫁。

    果然叶春秋来了,不过那徐鹏举也进了来,在外头探头探脑,等发现王华察觉到了自己,便立即缩回去。

    叶春秋进来,朝王华行礼,道:“学生见过恩师。”

    王华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颌首:“噢,考的如何?”

    叶春秋忙将自己做的题背了出来,王华则是细细在听,却不见眉头皱起,耳室里的王静初则透着珠帘,关注着王华的表情,她虽然也能读能写,不过对八股文却是一窍不通,不过见王华的脸色还好,心里便舒了口气。

    叶春秋念完了,王华捋须微笑:“不错,不错,很有希望,哈……并不比你从前乡试的文章要差,老夫若是考官,这篇文章是必中的,只不过嘛,各个考官的口味不同,却是未必了。嗯,春秋啊,你莫要急,安心等着放榜就是。”

    叶春秋忙道:“都是恩师教诲的好。”

    王华便笑,摇头道:“你的作文水平本就不低,老夫公务繁忙,哪有这么多时间教你,还不是靠你自学成才,你莫要将什么都推到老夫身上,为师无功不受禄。”

    他顿时大喜,又见外头的徐鹏举在外探头探脑,心里又苦笑,话说,这个魏国公府的孙少爷怎么就对叶春秋言听计从呢,倒像是自己要娶媳妇似得,为了春秋这样拼命。

    他心里一软,却又故意板着脸,道:“徐贤侄,你在外做什么?进来说话。”

    耳室里的王静初听到要商量‘正事’了,便不禁有些羞怯,虽是耳室无人,却还是将头缳起,俏脸上染上了一层红晕。心里不禁想,他怎的这样急,是怕到时候不能金榜题名,所以父亲反悔吗?他将父亲想成了什么样的人,平时看他总是规规矩矩,一副至诚君子的样子,想不到他却有这样多的小心思。

    不过……虽然这样认为,王静初竟是讨厌不起来,怎么说呢,似乎有时候,觉得一个人好,便是缺点也是觉得好的。

    那徐鹏举便连忙进来,笑嘻嘻的道:“噢,王公,不不不,王世叔,小侄见过王世叔。”

    说着,就要跪倒拜下去,心里琢磨,这是将来自己的半个爹啊,当然要行大礼。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提亲(第七更)

    王华却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很是不靠谱,有点哭笑不得,连忙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了。”

    徐鹏举还是拜下,这才心满意足起来,笑嘻嘻的道:“王世叔上一次说,这……这……这事儿等到会试之后谈,世叔公务繁忙,我是晓得的,就如我大父一样,平时也是忙碌的脚不沾地,其实我……我也很辛苦的,小侄在金吾卫里当差的时候,除了站班,下了值还要努力读书,读书……倒不是为了考功名,而是在小侄心里,人若是不读书,便与禽兽无异了,呃,小侄赘言了……却是不知……”

    王华这时候朝叶春秋吹胡子瞪眼,心说,你要提亲,为何你叫你爹来,难道就这么害羞吗?到现在还不敢说?非要老夫点了头,才肯去和你爹商量?好吧,退一万步,就算你不劳动你爹,只是来探口风,那也该找个靠谱一些的人,这个徐鹏举,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的人。

    叶春秋则是觉得莫名其妙,一听徐鹏举要提亲,心里便咯噔一下,又见恩师怒视自己,心跌到了谷底。

    王华这时捋须,慢悠悠的道:“噢,这件事啊,本来是不急的,不过嘛,儿女都大了,确实也该有所谋划了,只是不立业,何以成家,自然……老夫没有拒绝的意思,亲事,定下来倒也无妨,不过……春秋,你若是中了会试,不免要入京去殿试,殿试之后,却又免不了要参加吏部选官,是啊……时间是挺紧凑的,好吧,既然你非要孜孜不倦,老夫也看你……”

    徐鹏举傻眼了。

    怎么说着说着,都是说叶春秋,王世叔,是我提亲啊。

    他忙道:“哎呀,世叔,我有点听不明白,春秋和这有什么干系?”

    果然是个不靠谱的糊涂人,王华便道:“自然是春秋和小女的婚事,怎么,这等事本就该云里雾里,大家留点儿底,免得说的太开,面上过不去,你非要老夫说个底朝天才好。”

    徐鹏举如遭雷击,心闷得厉害。

    怎么就成了春秋和她成亲呢?那么自己跑来算什么?

    正在这时候,却见身边的叶春秋二话不说就拜倒在地,立即道:“孩儿拜见泰山大人。”

    今儿心情真他娘的高兴啊,说着说着,自己就成女婿了,叶春秋不明白怎么回事,事实上明白不明白都无妨,最最重要的是,这是恩师自己说的,特么虽然平时自己喜欢装纯卖傻,可是关键时刻却是绝不傻的,叶春秋二话不说,直接拜倒,一声泰山大人叫的亲热,立即造成既成事实,不叫泰山大人就傻了,难道还要客气几句,客气毛线。

    叶春秋说着,一个标准的拜礼就已成了。

    耳室里的王静初听到叶春秋叫的干脆,也不禁哑然,他……果然很急呢,真是……真是一丁点都不客气。心里却生出几分暖意,很有代入感的散发出母性的光辉,天气还没热起来,他就这样拜在地上,也不怕冻着;还没成亲,他就叫泰山,是不是有些不妥,这儿还有外人在呢,也不怕人笑话。

    徐鹏举目瞪口呆,卧槽啊,他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师弟’,恨不得立即将叶春秋撕了。他忙道:“错了,错了,都错了。”

    王华见叶春秋这时倒是干脆,心里的愠怒消减了几分,此前还扭扭捏捏的,一点气概都没有,非要借别人的口来说这样的事,我们是师徒,这是什么关系,还有什么不能商量的,不过现在也算是亡羊补牢,总还像个男人。

    “错了什么?”

    徐鹏举急的跺脚:“是我要提亲,怎么就成了叶春秋……”

    王华听的目瞪口呆,是徐鹏举要提亲……莫非……是误会……

    “徐鹏举!”叶春秋也不是好惹的,他才懒得管是不是错了,反正恩师现在是属于自己的,而且已经造成了既成事实,怎么可能还让徐鹏举翻案,叶春秋叉着手,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的未婚妻子一女嫁二夫?”

    这句话很严厉了,顿时把未来老泰山拉到了同一条阵线,是啊,你还敢说我王家一女嫁二夫,我余姚王家是什么人家,我王华是什么人,你敢说这样说,别人怕你魏国公的孙子,我王家可是一丁点都不怕,有种你来试试看。

    徐鹏举目瞪口呆,看着正气凛然的叶春秋,看着一脸杀气腾腾的王华,想要否认,觉得很不妥,王小姐是我的‘未婚妻’啊,可要是承认……又……

    他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的看着叶春秋:“你……你……你横刀夺爱,你……你……无耻下流……你卑鄙……你不要脸。”

    “够了!”王华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贤侄该闹的也闹了,老夫身体不好,请回。”

    这是逐客令,徐鹏举真真是心凉了个通透,他期期艾艾的道:“我……我……”

    王华很不耐烦,大手一挥:“来人……”、

    王家的家人早就听到了动静,都在外头探头探脑呢,一听到老爷叫唤,哪里敢怠慢,一窝蜂的冲进来,一个个都是孔武有力。

    徐鹏举依然还是浑浑噩噩,总是不知错在哪里,便大叫:“叶春秋,咱们等着瞧,你这是不要脸啊这是……”

    王华便怒道:“将他架出去,往后不许他来。”

    几个家人已是七手八脚将徐鹏举架起,直接轰了出去。

    …………

    呼……

    叶春秋也不知,为何就这么突然的有了一门亲事,也是心神不属的呵呵傻乐,等到气呼呼的恩师看向自己,他连忙凝心屏气,道:“泰山大人,现在的人……真是……呵呵……真是不知所谓。”

    王华有点气恼:“你若是再和这样的人走得近,迟早也是如此,亲事等你爹上门来谈吧,也不必急,好生的等放榜,书还是要读的,不能因为考完了试,就荒废了学业,这读书也未必就全是为了功名,而在于修身齐家,就这样吧,老夫还赶着去部堂里,你……且先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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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慧眼识珠(第八更)

    叶春秋兴奋劲还没过去,便被王华泼了一身冷水,却还是喜滋滋的道:“是,是,泰山大人教诲的是。”、

    左一口泰山,又一口大人,像顺口溜一样,王华又好气又好笑。

    等叶春秋走了,他便咳嗽,想将女儿唤出来,谁晓得耳室里全无动静,王华只好道:“静初,可在?”

    依然没有回音,王华便晓得,女儿这是害羞,已从耳室里的后门撤了。

    还真是……

    王华摇摇头,最后喃喃道:“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

    此时,贡院里依旧被兵丁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会试这样的考试,封卷之后也是马虎不得的,作为主考的何茂在休息了一日之后,便开始沐浴更衣,接着便是阅卷。

    此时明伦堂里已经掌了灯,外头也有官兵把守,阅卷的主考只有何茂一个,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随来陪同的礼部官员,再之后,就是七八个幕友了。

    幕友负责最初的审定,将那些合格的卷子送到审卷的礼部官员这里,由他们交叉审卷,再遴选出一批最优秀的文章送到何茂这儿,何茂再最后决定通过考试的试卷,并且进行排序。

    这是一个十分艰辛的工作,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马虎大意,毕竟关系到了考生们一辈子的前途,因而几乎所有人都是打定了十二分精神,就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偶尔,一些幕友若是寻到了好的文章,也可以绕过礼部的阅卷官将卷子送到何茂手里,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出身,遇到了好文章,不免神清气爽,愿意与人分享。

    好在这个工作其实并不枯燥,因为能中举并且参加会试的人,大抵都有那么点儿实力,因而几乎每一张卷子,都有可以圈点的地方。

    何茂这时候反而更清闲一些,因为初审还没有过,前两****大抵是清闲的,因而他现在让胥吏上了茶,慢悠悠的喝着,偶尔,寻一些卷子来看,有时皱眉,有时叫好。

    那叫姚政的幕友似乎发现了一个试卷,便连忙起身,走到了何茂的案牍前,笑吟吟的道:“大人,这儿有一张卷子,颇有一些意思,大人不妨一观。”

    何茂精神一震,打起了精神,道:“噢,子正的眼光一向很高的,连子正都看中的文章,料来必是佳作,拿我看看。”

    接过了卷子,便看开头的破题:“合时以行仁,大贤抚今而有感焉!”

    他连连点头,立即赞誉有加:“单看破题,果然是佳作,如此才思,倒像是春秋的手笔,他的文思历来敏捷的,嗯,若是没有其他旗鼓相当的文章,这篇答卷,足以名列第一了。”

    姚政笑嘻嘻的道:“大人所言甚是。”他目光幽幽,抿了抿嘴:“大人这是慧眼识珠啊。”

    何茂呵呵一笑,捋须继续看文章去了。

    …………………………

    整个南京城,而今是举子多如狗,即便是这绵绵的春雨,也挡不住考完之后的考生们的雅兴,出城踏青的,秦淮河里买醉的,还有茶馆里三五成群交朋会友的,不一而足,哪儿都可看到纶巾、儒衫的人游荡。

    大家的焦点依然是在今年南榜的放榜时间上,在考了三日之后,贡院就放出了消息,说是二月二十三吉时放榜,这比从前放榜的时间要提早了一两日,反而让人更加激动起来。

    而今赌坊里也有许多赌盘,有的是猜测南直隶中了几个,有的是猜测某某名人能否能中,大家各自押注,热闹非凡。

    叶春秋这个小名人,自然而然也就免不了成为了大家开赌的对象,不过叶春秋能不能中反而大家没兴趣去押,因为他的几率较高,若是押他不中,风险太大,可若是押叶春秋高中,胜率太高,赢来的钱却是不多,不过有些赌坊别出心裁,索性来赌叶春秋父子同时高中,倒是有许多人压住。

    叶春秋开始了走亲访友的过程,又去拜谒了黄信,接着便是和陈蓉几个损友凑在一起胡闹了几日,等到二十三一大清早,便与叶景父子二人出发了。

    舅父一早就在国子学外头等了,要和叶春秋一道去看榜,他已谈妥了南京城医馆的事,租赁地宅子不能在外城,因为南京的达官贵人多在内城最多,选定的地方也还算偏僻,是一处多是卖书和油伞、扇子的街坊,那宅子据说是一个犯事官员的宅邸,占地不小,足足百亩,在内城想要选定这样的宅邸已是极为难得了,这还是托了许多关系才联络上屋主,现在的屋主在京师里做官,只留着几个亲戚在此读书,本来不想租赁,毕竟人家也未必缺钱,总算是拿出重金,又请人求告方才准了,一个月的租金,就高达三百两银子,这在大明朝已算是巨款。

    可花的钱越多,得到的回报也是最大,那宅子富丽堂皇,占地又是极大,宛如一个小世界一般,地处内城,虽非是达官贵人扎堆的地方,却胜在清幽,许多的陈设根本不必重新去购买,宅子也不必修葺,直接选定百来个女童和新培养的女大夫来即可。

    除此之外,有了女馆,少不得又寻人供货,这个倒是容易,因为多多少少,南京的商贾都晓得杭州那边的事,供货的事不是孙琦求人,而是别人求他,孙琦要做的,不过是将他们送来的样品看一看成色和质量而已。

    大致上,一切都已经抵定,孙琦也就松了口气,现在反而把心思放在了叶春秋父子上头,若是这一次落榜,即便是把南京的女医馆开起来,而且当真生意比杭州还要火热,只怕眼前所得的一切也是镜花水月,甚至为了保住产业,就不得不四处寻关系,拉一些保护伞进来,当然……这个的花费绝对不小,能保护女医馆的人,人家也不会看上几百上千两银子,说不准连全部身价搭进去都不够,自身没有实力,与任何人合作都可能是与虎谋皮。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荣登榜首(第九更)

    孙琦一路虽是带笑,却和叶景一样紧张无比,甚至说话都显得很没有精神,心里总是想着心事。

    叶景大抵也是如此,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孙琦说着话,这毕竟是人生中的一次豪赌,赢了就是大赢家,从此正式步入士大夫的行列,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所倚重的对象,上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下可以成就自己,名利双收。若是不中,则落地凤凰不如鸡,之前所有的光芒尽数掩盖。

    这个时代,再没有什么事比金榜题名重要了,万般皆下品,这绝不是一句劝说励志的话,而是这个社会每一个毛孔都在证明的现实,官人就是官人,民就是民,官人一言九鼎、决人生死,而民便是再富贵,攒下了再大的身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贱业而已,官人一句话,便可灭你的门、破你的家,使你一辈子的积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教你永不超生,永远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这万万千千的人,个个挑灯夜读,人人都将读书视为天下最高贵的事,也是最紧要的事,所为的,有几人是因为读书求学本身,不过是求官……而已!

    接近贡院,前头已是人山人海,许多人都已来了,预备报喜的闲汉,还有挥汗如雨的举人,跟着自家主人的奴仆,还有穿梭其间的货郎,接踵的人群将叶春秋和叶景冲散,叶春秋回头,不见了父亲,唯有苦笑,也不去寻找,因为他知道,大家的目的地都在一个地方,便使命的向前挤。

    好不容易,接近到了贡院门前,在确认目力所及,可以看到即将张贴出来的榜单之后,叶春秋平心静气,默默开始等候。

    此时身边已是人声鼎沸,各种嘈杂的声音入耳,叶春秋只盯着榜,对一切都充耳不闻,他心里也不禁捏了一把汗,方才的冷静是骗人的,他哪里还等的了三年。

    现在……结果即将揭晓。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钟鼓声传来,差役自贡院中出来,开始敲起铜锣。

    第一张往往是尾榜,足足有二十多个名字,当差役张贴之后,人群中有人高叫:“中了,我中了,中了!”

    叶春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听着有些耳熟,他定睛看去,尾榜的倒数第四个名字,恰恰是叶景……

    是叶景……

    老爹居然中了,即便是尾榜,可也是个进士啊,名列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虽然有个同字,可是叶春秋不禁身躯一颤,喜出望外。

    老爹中了,自此成了进士老爷。

    自此之后,成为人上之人。

    那高叫中了的声音,难怪觉得耳熟,一定是老爹,而此时,那声音还在喊叫,只是声音却变成了哭腔,这是无数日夜的苦读所带来的结果,那种青灯为伴,空屋之中只有一个孤影,昏暗不清的房里拿着书本一遍又一遍的去读,没有乏味,因为连乏味是什么都已经不知是什么感觉了,有的只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将天下人都排除出他的脑海,眼里只有圣人的文字。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而如今……终于有了回报。

    叶景哭着依然在大喊:“中了,中了啊,绣娘啊,你在天有灵看一看吧,为夫……为夫终于可以……可以……”

    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叶景终于恢复了神智,孙琦一把握住他的手,这一对姻亲各自握住手,激动的继续看榜。

    还有春秋,还有叶春秋。

    虽然颇有把握,可是毕竟没有他的名字。

    叶景深吸一口气,焦灼的等待。

    第二张榜放出,依然没有。

    第三张榜,仍然没有。

    第四张……

    叶景的额上,已是渗出冷汗,一科的进士只有这么多,四张榜下来,几乎所有的进士都囊括其中,若是……若是……

    他开始紧张的颤抖,总不能自己高中,儿子却落榜吧,他学问这样好,堂堂的浙江乡试解元,一旦落榜,不知要被人怎样嘲笑和奚落,毕竟……人都是现实的,谁也堵不住人家背后的悠悠之口。

    孙琦也紧张无比,既为叶春秋,也为自己,为了同济堂,他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里,而这时,最后一张榜单放出,这一张榜上和从前照例只有三个名字。

    名列第三,戴大宾,此人……叶景似乎有些记忆,据说是从福建莆田的举人,据说也是神童,在福建的考生中名声很大,三岁就学背诗文,五岁就能吟诗作文,尤善联诗作对,而且和叶春秋一样,也是少年英才,现在不过十九岁,被誉为是时下的福建神童。

    连他居然也只是名列第三吗?

    至于第二名,叫张昌,此人倒是没有什么印象,料想是不知从哪里杀出来的黑马。

    他抬眸,赫然看到第一的位置用的是朱笔所书——叶春秋。

    是叶春秋……

    叶景眼睛都直了,果真是叶春秋啊。

    一边的孙琦已经开始扯叶景的袖摆,孙琦激动的道:“姐夫,姐夫,是春秋,是春秋,春秋高中南榜第一,名列第一啊,这是会元,叶春秋连中二元了,没有错,就是春秋……”

    叶景眼前一花,差点要晕厥过去。

    此时榜下已有无数人在大叫:“叶春秋父子一道中榜了,父子双进士,叶解元现在是叶会元,天哪,这是哪里来的造化,祖坟只怕冒了青烟。”

    父子进士倒是有不少,可是似这样父子同榜登科的事却是罕见,更何况做儿子的居然高中了会元,会元啊……这比之此前的解元,更不知身价增长了多少倍,这几乎是一脚跨进了二甲进士的队伍,到了殿试,即便得不到状元、榜眼、探花,那也足以名列二甲,直入翰林,成为庶吉士,更不必说,这个名次,足以参加殿试,高中状元,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一旦如此,便是几百年都难出一个的******。

    无数人在吼:“得去报喜,去国子学,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人潮涌动,却将作为正主的叶春秋冲的差点儿散了架,我去……

    ……………………………………

    叶春秋怀着兴奋又激动的心情道:“终于中了,这一路艰辛不容易呀,其实老虎码字也很不容易呀,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能订阅请订阅,有票希望投票,我叶春秋在此为老虎拜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门当户对(第十更)

    叶春秋方才还在震惊之中,他知道,自己终于越过了这个龙门,也终于一举成名天下知,而且已经以十分夸张的姿势,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幸运的人。

    还来不及庆祝,那些口里喊着去国子学给会元公报喜的声音把自己冲的打了个趔趄,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心里说要不要这样夸张,我特么的就在这里好吗。

    他连是低下头,照这个姿态,若是被人认出来,一旦人太多,反而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群体踩踏是很可怕的事。

    …………………………

    王府。

    今儿王华没有去当值,特意的留在这里,放榜在即,那个门生和未来的女婿能不能高中,就看今日了。

    王华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等榜的机会了,一次是自己高中,另一次是自己的儿子王守仁放榜那一日,至于其他两个儿子,却连乡试都中不了,让他甚是失望,不过今日,他重温了这种感觉,这种希望中带着焦虑,坐卧不安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来回的走动,小厅里,王静初也是有些不安的并膝坐着,那叶春秋喊了句泰山大人,在这个时代就等于是彻底将自己和叶春秋的命运联在了一起,虽未成亲,可是王静初已将自己当做了叶家未过门的新妇,夫唱妇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她自幼就耳熟能详的事,此时此刻,教她心情如何平复?

    王夫人则是陪坐一旁,握住王静初的手。

    除了一家三口,却还有一个人侧坐一边,此人是王华的弟妹,余姚王家的二夫人,二夫人刘氏是专程赶来的,自叶春秋和王静初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免就让余姚老宅那儿的亲戚们听到了,别人不敢管王华的家事,唯独二夫人的丈夫乃是王华的亲兄弟,一母同胞,在家人的怂恿下,他急急赶了来,还没有落脚呢,听说在等什么放榜,她心里想,那个姓叶的不就是参加了春闱吗?大房这一家子,都在等那叶春秋的音讯啊。

    如此一来,反而将她冷落了,她脸色更不看,便想起自己的职责:“我说咱们余姚王家也是一等一的名门,而今大兄只有一个女儿,这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瞧瞧咱们静初,知书达理,生的又是如芙蓉出水,啧啧,多少勋贵和高官子弟多攀附不上的,南京的户部侍郎的那个儿子,上次就有意提亲,还有……魏国公也有意与咱们王家结为秦晋之好,还有英国公的那个孙儿,也是乖巧懂事的,人家现在可了不得呢,小小年纪,就蒙受陛下宠爱,在锦衣卫里任了要职……”

    刘氏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呀……叶春秋?那个什么什么……解元算什么,在咱们这样的家世面前,真真是萤火之虫,终究还只是个举人而已,他们家的家世,我来时是打听了的,奉化的叶家,离着咱们王家可不远,呵……乡下的小地主罢了,家里只有几百亩地,这倒也罢了,家里除了叶春秋和他爹,就没几个有功名的,满打满算,就是两个举人,好吧,就算他们中了一个进士来,又算的了什么?比得了魏国公,比得了英国公,比得了周家?哎,大兄真是糊涂了啊,我说嫂子,他可以糊涂,你却不能糊涂,咱们王家还要脸呢,余姚那儿都炸开锅了,起初都以为将来咱们静初莫说是嫁给国公的府邸,便是嫁给王爷,那也足够了,谁晓得居然是个举人,再大的举人,他不还是举人吗?就算中了进士,出来也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咱们王家看门的,在别人眼里也不只是七品呢?”

    王华没工夫理她,晓得她是长舌妇,毕竟是个满腹经纶之人,也懒得和妇人一般见识,所以一句话没有吭声。

    王夫人性子温和,素来不好和人作口舌之斗的,也是嗫嚅着想说两句,偏偏又不好出口。

    唯有王静初有些恼,想要辩解几句,偏偏她是小辈,不敢在婶婶面前放肆,便扯扯母亲的衣袖,王夫人明白女儿的心意,便不禁道:“噢,这个春秋,人品很好。”

    不说还好,一说刘氏就怒了:“人品?人品有什么用,家里的车夫,那个王二蛋子你还晓得吧,他也人品好,一句话崩不出个屁来,他娘病了,他哭着给太爷下跪,求太爷帮着救治呢,那个……那个叫什么春秋的,人品能有王二蛋子强?哎……你也莫说我势利,你们现在人都在南京,倒也罢了,毕竟眼不见为净,可是我和老二,却都得在老家住着呢,乡里人言可畏,哪一个不是背后在笑话的,这亲事呢,终究讲一个门当户对,若是门不当户不对,有个什么用?难道将静初嫁去,跟着挨穷吗?又或者……咱们还得接济着他们爷俩,这难道还是要寻个上门女婿来?呀,这倒是好了,你们大房又不缺儿子,还要养个儿子不成。”

    这句话有些过份了,王华怒了,厉声道:“好了,休要再说了。”

    王华在家素来性子好,刘氏也晓得这个大兄好说话,所以并不怕,心里想着这门亲事继续下去,那可不得了,不晓得多少人笑话,回去都不知如何作人才好,便大起胆子:“我哪里想说,这不是迫不得已吗?好端端的一个女儿,这么多好人家不嫁,偏偏嫁个这样的,那叶家可不叫宁波叶家,也不是奉化叶家,只是个河西叶家而已,这是什么?这就是小门小户,说实在的,就算是六礼,将他们河西叶家的田产都卖了,怕也凑不起,你是不晓得,同样是余姚的张家你是晓得吧,在我们王家面前什么都不是,他家女儿嫁的是成州侯,人家那六礼,足足是十几个大车,单单绸缎,就是三百多匹,这是什么手笔,将来若当真是下嫁给了姓叶的小子,他一个女人上门讨亲,拉着一头毛驴,背着几匹松江布,难道不丢人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孩儿来报喜(第一更)

    王华忍不住对这个弟媳吹胡子瞪眼,很想骂他一句长舌妇,偏偏说不出口,这辈子没骂过人啊。

    而刘氏口里的话显然还说得意犹未尽,继续口沫横飞道:“大兄说我狗眼看人低也好,说我眼里只有钱也罢,可理就是这个理,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是把那姓叶的夸出一朵花来,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王夫人也有点不自在了,显得很是尴尬。

    只有王静初不断的拉着王夫人的袖子,王夫人老半天才道:“也没什么丢人的,他学问好,说不准……说不准……”

    “那有个什么用!”刘氏不依不饶,也是火了:“说什么他也是小门小户,他母亲的事我也知道,是封了诰命没错,且不说是六品,就说他母亲是和他爹私奔的,这就足够惹人笑话了。何况,六品诰命算什么,大嫂还是二品诰命呢,对不上门就是对不上门,我看哪,这个婚事得推拒了,说不成就不成,不过咱们王家是体面人家,就算要拒婚,也不能咱们来,得他自己说,大兄大嫂抹不下这个面子,我就来和他说,无非就是唱歌红脸而已,让他自个儿有自知之明,自己主动来把婚事退了,如此,既成全了他自己,也免得坏了咱们静初的名节。”

    王静初忍不住了,俏脸一冷:“我不退,为何要退,我……我……”

    刘氏气急了:“你就这样相中了他,他有什么好?”

    王静初有话不好说出口,只是红着脸,红唇哆嗦的有点不知所以然,最后她咬咬银牙:“我就相中了他,反正是不退的,我第一眼就相中了他,见他拿刀架在我身上,便觉得他不是寻常人,见他救了我父亲我便感激他……自他来这里读书,每日在书阁中认真看书的样子,我便喜欢他,自他要提亲,我便决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番话说出来,何止是刘氏,连王华也吓了一跳,王夫人觉得说这样的话不妥,忙是咳嗽。

    便见这时,王静初已是泪眼婆娑,咬着唇,似乎也发了狠劲:“婶婶这些话,太诛心了,他再不好,我既已有了决心,即便他永世不高中,跟着他吃苦,我也认了,我命里就注定如此,今后谁再劝也不听,你说我没有廉耻吧,就当是没有廉耻好了……我……我不准你骂他。”

    刘氏恼羞成怒,便加大了音量:“这是什么话,倒像是我害你,你年纪这么小,懂个什么,哎呀,快别说这些话了,咱们是余姚王家啊,余姚王家的大家闺秀,怎可说这样的话,静初……枉我这样心疼你,你……”刘氏说着,便啪嗒啪嗒的落泪:“这不是为了你好,你看那姓叶的,什么都不是,咱们是余姚王家啊……”

    正说着,门子却是匆匆来报:“老爷,叶春秋……叶公子来了。”

    叶春秋来了……

    王华精神一震,又觉得有些紧张,自己可是派了人去看榜的,为何看榜的人没有回来,叶春秋反而先到了。

    “快,快叫进来。”

    那刘氏听了,也打起了精神,禁不住道:“好啊,来的好,正要见识见识,我倒看他有多厚的脸皮,非要娶静初不可,哼……看他会不会自惭形秽,他若真为静初好,就该断了这门亲。”

    王静初想求她不要胡说,可是听到外头匆匆的脚步声,心脏便如小鹿一般的乱窜,这些话只好生生的吞回肚子里。

    王夫人则是紧张的捻着佛珠,不断低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但愿是喜鹊上枝头……但愿……”

    这时,却见一个少年急急的赶来。

    他穿着一件浆洗的干净的儒衫,头上顶着的纶巾因为走的太急,所以有些歪斜。好在他剑眉明眸,显得英气十足,这才不显得滑稽。

    刘氏一看他,心里便禁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穷酸,瞧瞧他浑身上下,总共的身家怕也没有三两银子,这样一套衣服,大抵还没有王家的奴仆体面。

    可是王华和王夫人还有王静初见了他,都不禁露出惊喜。

    叶春秋看到了恩师,又看到了王静初,见他们关切自己的样子,心中一喜,而后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拜倒在地,道:“小婿拜见泰山大人。”

    王华连连点头。

    一旁的刘氏坐不住了,不由道:“什么小婿,还没过门呢,八字没一撇,这是什么话,传出去让人笑话。”

    叶春秋已起身,正待要报喜呢,却被这六十打算了自己的话,他见这个妇人气势汹汹的看着自己,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看着,倒像是王家的家人,他不敢造次,忙是朝刘氏作揖:“小生叶春秋……”

    刘氏便趾高气昂的道:“叶举人……”故意将这叶举人三个字拉的老长,方才继续道:“咱们可是无亲无故的,你可莫要叫的这样亲热,噢,你来做什么?”

    叶春秋看了王夫人和王静初的样子,王夫人朝他很无奈的笑笑,王静初想起方才‘过激’的话,这时当着叶春秋的面,俏脸早就红透了,心里又是羞怯又有些急,不知如何是好。

    刘氏继续道:“你是举人,我可高攀不上,不过我有话和你说,你和静初的亲事嘛……”

    王华厉声打断他:“好了,春秋,休要听她啰嗦,老夫只问你,放榜了没有?”

    叶春秋看看刘氏,再看看王华,便又对王华作揖:“恩师,已经放了,孩儿这是来报喜的。”

    王华一听,顿时面露喜色,王夫人和王静初也都大喜过望。

    果然……是报喜……报喜就是中了,哎……终究还是没有让人失望啊。

    刘氏听到报喜,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一想,中了又怎么样,一个进士了不起吗?咱们王家,有两个进士,还有一个状元公,他寒着脸,阴阳怪气的道:“哟,原来是进士公了啊,那老身可就更加高攀不上了。”

    叶春秋已经懒得理她了,继续道:“小婿还算运气,总算不辱使命,名列今科南榜会试第一名,家父马前失蹄,虽也不至名落孙山,却只是忝居榜末,名列一百一十三名。”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一门两进士(第二更)

    呼……

    名列第一。

    这南榜的名列第一,可不是浙江省的乡试名列第一这样简单,这可是大明南方诸省的第一,要高中会元,其难度某种程度,和这状元的难度已经不相上下了。

    虽然叶春秋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可是王华依然不曾想到,叶春秋能够高中会员,因为这已经不只是需要实力这样简单,能在会试中名列前茅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这还需要运气,还需要许多的条件。

    可是……眼前这个未来女婿,这个自己的得意门生,居然中了会员。

    “哈哈……”连一向老成持重的王华也不禁放声大笑,狠狠的拍了拍叶春秋的肩。

    这王夫人和王静初更是大喜。

    一旁的刘氏本来还想着再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谁料到叶春秋一句话出来,却令她顿时哑然。

    会员,还是一门两个进士。

    这……这是什么运气,这是祖坟冒了青烟吧。

    王家能够在余姚兴盛,靠的是什么?自然是靠状元出身的王华,而王家依然还可以受乡人膜拜,这又是为什么?因为王华后继有人,还有个高中二甲进士的儿子王守仁。

    王守仁现在确实是被贬了官,可是这没什么,宦海的起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要你高中,只要你还活着,多少人不是历经了几年磨难之后说起复就起复,王家的人脉只要还在,关系只要还在,让王守仁去贵州吃点苦头也没什么。

    可是眼前,这个小小的少年,居然中的是会员,会员啊,尤其是南榜的会员,天下谁人不知,南榜的实力要远远高过南榜,这南榜会员,在别人眼里,几乎都和状元公差不多了。

    再有一个三甲进士的爹……三甲进士固然是差了一点点,可是依然还算了不起,这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一个会员加上一个三甲进士,这……

    刘氏骤然之间,已是花容失色。

    且不说他爹,就说这个会员,只要殿试之中,是百分百名列二甲的,这就意味着,庶吉士唾手可得,也意味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要不出差错,是百分百的在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至少能捞一个侍讲学士或者是侍郎,至不济,那也可能混个布政使,这是什么,是前程啊。

    刘氏眼中放光,这个家世……似乎不算差了,哼,魏国公和英国公的子孙又怎么样,平时都是不学无术的,都是靠着恩荫,其实日子也未必好过的,时不时还要被御史盯着,平时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而且……那英国公的儿子,也不是嫡长子,将来分了家,多半也只是袭一个世袭的爵,是要降等的。

    噢,还有那位周侍郎,吓,也不见的有多好,他年纪大了,谁晓得什么时候致仕,有什么了不起。

    而眼前这个小子,居然年纪这么轻,长得居然也很俊俏,会元啊,顶了不起了。

    她已一把上前,亲昵的握住了叶春秋的手:“呀,多好的孩子……”

    看着刘氏殷勤的样子,叶春秋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连王华都不禁有些无语。

    刘氏又道:“要不说,什么叫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呢,昨儿咱们的春秋才是举人,今儿你看看,便是会元了,历来南北榜的会元,是铁定要进二甲的,这就是实打实的二甲进士啊,我早说了,我这大兄哪,是个慧眼识珠地人,否则,怎么会收春秋为弟子,又怎么会收你为婿,呵……春秋年纪这样小,就已是会元,真是春风得意,吓死人了。”

    叶春秋汗颜,连忙谦虚的说:“哪里的话,都是恩师教诲的好。”

    刘氏眼睛一亮,越看这叶春秋便觉得越发满意了,不但是会元,噢,还有一个也高中了的爹,这还不算完,最重要的是年纪轻轻啊,假若是三四十虽才金榜题名,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能做几年官,资历还没熬到,怕就已经双腿一蹬了,叶家现在怎么瞧着,都像是新贵,王家虽然曾经出过一个状元,可是这几年,就出了个王守仁,也是二甲进士,这么说来,这桩婚姻算是强强联手了。再加上这家伙挺谦虚的,怎么就觉得越看越觉得好呢。

    王家这儿已经大喜过望,毕竟是自家的未来女婿,而且亲家那边还一次中了两个进士,王华不禁精神一震,反是王夫人和王静初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忙是告退,躲进内宅去了。

    刘氏却是不肯走,拉着叶春秋的手,越庖代厨,不给王华几句要谦虚不可因此而骄傲自满的话,却是嘘寒问暖:“呀,你爹还未娶妻?堂堂进士老爷,哪有不娶妻的道理,没有妻,也该有妾啊,春秋呀,这男人呢……”

    叶春秋一脸‘纯洁’的看她,心里颇为期待,很想知道男人没有女人会发生什么。王华觉得太放肆了,拼命咳嗽。

    刘氏便尴尬一笑:“吓,你看我,春秋年纪这样小,怎么好说这些,总而言之,大丈夫不可无妻,咱们王家赶车的那蠢物,叫王二蛋子的,方才不娶妻呢,娶不起不是?等过几年,多半也就看他可怜,寻个寡妇配他,可是你爹不能如此啊,春秋,这不是小事。”

    王华气的吐血,好端端的一个帝师,吏部部堂,偏偏碰到这么个弟妻,有种秀才遇上兵的未来,拉下脸来:“好啦,好啦,春秋,报喜地去了国子学那吗?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叶春秋很诚实的道:“我爹已经回去准备应付了,小婿见不得那样的场面,所以才躲这来。”

    这就难怪了,难怪叶春秋第一时间跑来王家,妥妥的要将这儿当做避风港啊。

    王华很无奈,正要说话,刘氏却是道:“呀,这样低调吗?人家中了会元巴不得鲜衣怒马的去游街呢,你倒是好,可见咱们春秋啊,是谦虚的不得了的。”

    叶春秋唯唯称是,心里在琢磨,这位到底哪里来的七姑八姨,却又不好多问,耐心听着,有时给王华一个无奈的表情,王华只剩下吹胡子瞪眼。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天子赐宴(第三更)

    榜单一放出来,顿时南京哗然,其实每一科的春闱都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富商们想寻个保护伞,那些大人物实在攀不上,新晋的进士颇有前途,寻常人多了谈资;便是那些各部堂和院寺里的大人们,也在这上头打主意,有年轻的进士,少不得想寻亲的,家里女儿多嘛,说不准就碰到没娶妻的进士呢,再有想收几个‘门生故吏’的,新老合作,强强联手。

    大抵这时候,叶景已经招架不住了,无数的请柬如雪花一般的飘来,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叶家父子最瞩目,风头也是最盛,最最重要的,老的这个是个钻石王老五,小的年纪轻轻,也尚未娶妻,结好了一个,还能买一送一,寻常人怎么肯放过。

    一时间各种人踏破了门槛,叶景烦不胜烦,不过新晋的进士,按照旧制,则需赐宴,所谓赐宴,往往是以天子的名义,再由某个勋贵代表天子进行宴请,北榜那儿,赐宴的乃是英国公,而南榜则是镇守南京的魏国公。

    这一日,叶景和叶春秋起了个大早,接着便是做好准备,叶春秋昨日去寻了陈蓉和张晋,他们今科的运气都不好,居然都沉沙折戟,双双名落孙山,心情自然糟糕无比,叶春秋这会元,只好请他们喝了酒,直到半夜才回来,一夜宿醉,头有些疼,心里还在为陈蓉和张晋觉得可惜,不过科举大抵就是如此,学问很重要,运气更重要,某种程度,陈蓉的才思比叶景还要敏捷一些,可是不中就是不中,没有道理可讲。

    想到当初一窝蜂的人陪着自己经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然后身边的人越来越零落,最后只剩下自己和老爹有进京的机会,叶春秋也不禁唏嘘。

    他练了刀,而今手中的手中的刀在手,已更加凌厉迅捷,日复一日的练习,不但使刀法更加精湛,连叶春秋的体魄,外表虽然显得匀称,气力却是极大,有时一个练个一个时辰的刀,也不显得疲惫,他个头已经高了许多,脸也张开了一些,更有菱角,脸上的俊秀之中,多了几分沉稳。

    叶春秋收了刀,接着沐浴一番,神清气爽,自此之后,他就彻底和八股文告别了,即便是赶赴北京城参加殿试,八股文也不再需要了。

    此时的心情,大抵算是轻松的,倒是魏国公的宴请,叶春秋非去不可,不过……他好似坏了人家一桩婚事,去时小心一些,莫要被人暗算了才好。

    和叶景一起穿戴一新,紧接着便去贡院集合,先是拜谒了何茂,叶春秋乃是会元,自然打头,虽然放榜已经有七八日的时间,不过为了避嫌,何茂一直没有见叶春秋父子,现在倒是好,叶春秋领着南榜一百七十余名进士一道来拜谒,何茂显得很高兴,勉力了众人一番,尤其夸奖了叶春秋,接着便领着新晋的进士们至魏国公府。

    魏国公府已是张灯结彩,因是代表天子赐宴,所以格外的隆重,府里内外,都是装束一新,接着便是引诸入正堂,里头都是分案的餐桌,二人一桌,叶春秋是会元,自是坐在最前,而老爹则是落在榜尾,却只好去最尾的地方跪坐。

    魏国公徐俌精神奕奕的来了,众人纷纷见礼,他压了压手,接着便与何茂寒暄几句,紧接着开始念唱了洪武太祖对于读书人的告诫,最后目光一转,却是笑吟吟的落在了叶春秋身上:“今科南榜会元叶春秋,年方十四,实在大出人意料之外,如此神童,实是国家之福。噢,叶会元,据说你还是王公的乘龙快婿吗?了不得啊,后生可畏。”

    他这么一说,叶春秋顿时受万人瞩目,叶春秋压力甚大,心里反是挺郁闷的,话说……这徐俌似乎话音之中带着点儿讽刺的意味。

    叶春秋抿嘴一笑,上前作揖:“学生惭愧,不过是侥幸而已。至于王公,确实是对学生垂爱,让公爷见笑了。倒是学生与鹏举兄也算是好友……”

    徐俌似笑非笑的看了叶春秋一眼,也是有些无言,自家孙儿看中了王小姐,本来是好事,谁晓得结果却是给人做了嫁衣,只是他堂堂国公,又怎么可能跑去撕逼,反而是有点巴不得冷淡这件事,否则若天下人都晓得叶春秋和自家孙儿抢女人,结果他特么的输了,岂不是成了笑话,魏国公还是很要脸的。

    叶春秋提起了徐鹏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倒是让徐俌感受到了一丝威胁,这小子不会乱说话吧,若是把这糗事给暴出来,自己这张老脸怎么搁。

    他对叶春秋无可奈何,便忙是移开话题,道:“嗯,春秋很懂礼数,过些日子,你就该入京了,你是南榜会元,殿试之时,莫使江南父老失望,争个状元回来。”

    一旁的何茂察觉出了一些什么,便笑吟吟地道:“春秋是小三元,而今又连中解元、会元,若是再中个状元,那就当真是名扬天下,名留青史了。”

    众人都笑,许多人看向叶春秋,有羡慕的,有妒忌的,不一而足,好在叶春秋说话还算低调,不停说惭愧,倒是不至于引起太多使人不好的情绪。

    回到座中,接着便是开始上酒上菜,因是赐宴,所以在吃之前,得先供奉至圣先师,等到酒食摆上来,叶春秋顿时无言,特么的,这至圣先师吃的是猪头肉,给我们也是吃猪头肉啊,起初来时,还对这里的美食抱有期待,现在却是大失所望,什么天子赐宴,噱头倒是很足,其实是走走过场。

    酒食的分量也不多,叶春秋胃口大,过了片刻,便将摆在自己案前的酒食吃了个干净,嗯,还是有些饿,这就是练刀的后遗症啊,每日这样的体力消耗,早将他的胃口练大了,等他抬眸,却发现许多人看向自己,呃……有些惊愕的样子。

    这春秋方才吃起东西来,还真是有胃口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名师出高徒(第四更)

    其实其他的进士都知道是来走过场的,所以只是勉强动几下筷子,这是殊荣,不是让你真正来做吃货,偏偏叶春秋好不识趣,东西上来便吃,大快朵颐,竟成了酒宴上的风景线。

    叶春秋看着几乎所有人案头上那几乎没有动过的酒菜,有点郁闷,早知如此,自己先吃一顿饱饭再来,照样和你们装装逼好了,还以为真的有山珍海味等着呢,害我清早故意留了肚子,还惹来别人的围观。

    与叶春秋同案的进士年纪不大,不过十**岁地样子,方才叶春秋听他说话,带着一口福建口音,他用手肘捅了捅叶春秋的腰,低声道:“叶会元若是还没吃饱,我这儿的酒菜还未动筷子。”

    呀……这怎么好意思……

    叶春秋这才注意起他,显得很瘦弱的样子,嗯,肤色带着一点古铜色,像是海边长大的人,被海风腐蚀了一样,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是斯文,叶春秋便朝他笑笑:“在下叶春秋,不知年兄高姓大名。”

    大家是同榜的进士,就算是同年了,所以称呼为年兄更亲热一些。

    这人便道:“叶会元,我也知道,我姓戴,名大宾,考得不好,默默无闻。”说话的口气,带着一股酸溜溜的惆怅神色。

    叶春秋这才知道,此人是名列第三的福建神童戴大宾,这样的神通,文章极好,是很有机会冲击会元的,偏偏遇到了叶春秋,还有个第二的家伙,结果只堪堪得了第三,这第一和第三确实相距不远,甚至可能文章的水平差不多,更多的就是谁的文章更讨巧,或者说更得考官的心意罢了。结果却是叶春秋一举闻名天下知,这名列第三肯定是无人问津的。

    叶春秋笑了笑道:“噢,原来是戴年兄,戴年兄的文章,我放榜之后看过,字字珠玑,让人望而兴叹,嗯嗯……”越说,越春秋越觉得有点不知说什么好,这第一和第三坐在一起确实很尴尬,你说我牛叉吧,他觉得你嘚瑟,你说其实你也很牛逼吧,他多半想你虚伪,若说你比我牛逼,大抵会被认为是讽刺。

    左右都不讨好,叶春秋索性就不说了,尴尬一笑:“多谢戴年兄美意,那我……吃了?”

    肚子虽然依然空空,只是半饱,不过细细想来,埋头吃东西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掩饰尴尬,自己这个会元太遭人恨了,宁愿低头吃东西,也比坐这发呆或者跟人寒暄的好。

    拿起戴大宾案前的酒菜,很不客气,埋头大快朵颐。

    ……………………

    在紫禁城里。

    朱厚照已经等了许多天的消息,北榜已经放榜,也已经有了名词,内阁大臣们也纷纷觐见,将此次北榜的名次报了上来,朱厚照少不得要用朱笔打个圈,接着就是礼部的事了,新晋的进士,可不是举人,只是录个学籍就好,翰林院那儿,要制诰的,先要进行表彰,让后让人放出抵报,将名字抄录各个州府,地方官吏要造进士牌坊,要设仪门。

    太多太多的恩典,所谓抡才,既是朝廷择才,某种意义,也有催其他人上进的意思在。

    可是眼下,南榜虽然已经放榜,可是急报还未入京,这令朱厚照心情又闷了几天,好不容易,他刚见完了几个阁臣,回到后宫,却有人来报:“内阁大臣们觐见。”

    才小半时辰呢,又来觐见,朱厚照当然晓得是什么意思,立即兴冲冲道:“摆驾暖阁。”

    坐着乘舆,兴冲冲的抵达了暖阁,几个阁臣已经到了。

    朱厚照见刘健依然还是那老成持重的样子,李东阳呢,还是那喜怒不形于色,焦芳的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却是谢迁将喜色挂在脸上,便听谢迁来不及行礼,道:“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南榜已出,朝廷又多了一批俊杰栋梁,今科南榜进士高中一百七十三人……”

    朱厚照背着手,显得有些不耐烦,道:“噢,这样啊。”他想问叶春秋中了没有,又怕过于明显,这若是传出去,堂堂天子只关注一个叶春秋,似乎很不好啊,传到叶春秋的耳里更不好,倒似是朕很稀罕他是的,当初朕急着召他来京师,他不是也不肯吗,非要中试不可,人家不稀罕朕,朕怎么好去贴他冷屁股。

    朱厚照大抵还是孩子心性,爱闹,另一个明显的性格特征是,总爱赌气。

    可是他又想问,心里急的不得了,却还是故作冷静:“哦,这样啊,很好,倒是有劳了诸卿,嗯,这都中的是什么人?”

    谢迁喜滋滋的道:“说起来,也真是……老臣真无法形容,陛下还记得叶春秋吗?那叶春秋也高中了,此人乃是王公的弟子,万万料不到,他高中了头名,是南榜会元。”

    朱厚照身躯一震,终于还是端不住了,打起精神道:“会元啊?这岂不是说,南直隶与南方七省之中的第一人,这……真是名师出高徒……”

    很厚颜无耻的开始自吹了,名师出高徒,这个名师当然是王师傅了,王师傅出了叶春秋这个高徒,当然……似乎也可以拐着弯说,出了朕这个高徒。

    他大喜过望,想到如此,叶春秋一旦中试,只怕年底之前,就要入京来参加殿试,到了那时,自己终于可以见一见,这个师弟是什么样子,又或者说,这个斩下纵横汪洋的鬼岛三雄的人是什么样子,还有他心里,到底有多少韬略,又有多少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他一拍御案,道:“好极了,朕……”本想说朕就等那小子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便连忙改口:“朕甚是欣慰,父皇若是知道,朝廷又多了这么的人才辅佐朕,不知该有多高兴。”

    等拿着朱笔圈定之后,命阁臣将这份名册拿去翰林制诰,阁臣们告退而去,朱厚照的欢喜劲头还没有过去,恰好这时刘瑾小心翼翼的奉茶来,他一拍刘瑾,刘瑾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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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