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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六章:我又回来了(第三更)

    天色将晚,翰林院这儿已到了下值的时间,这个时候许多翰林都拥簇在翰林院前准备动身。

    白日发生的事,他们早已忘记,毕竟只是走了一个翰林,嗯,贬去了琼州,但是无关紧要,和自己无关。

    天色渐暗,门前已经落下了许多的轿子,就在这个这时,叶春秋却徐徐地背着行囊回来了。

    这个少年,在余晖之下,依旧还穿着他的麒麟服,头顶上戴着乌纱帽,脚下的靴子沾了不少灰尘,显得风尘仆仆。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愕然起来。

    不是说已经赶出京师了吗?

    不是说现在理应在去琼州的路上了吗?

    吏部那儿都已经下了公文了,怎么这个小子又回来了?难道他胆子这样大,竟敢无视朝廷的禁令……

    大家都看着这个家伙,偏偏这个家伙旁若无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到了翰林院门口,正要进去。

    “喂,叶县丞,你……”门口的差役想要拦他。

    叶春秋则是抬眼看着这个差役,眼神里带着几分威严。

    终究他头上戴着的是乌纱帽,穿着的是麒麟衣,那差役在这逼视之下,还是败下了阵来。

    叶春秋背着他的行囊,慢悠悠地到了卯房里,这儿人更多,此时那熟悉的恭维声传来:“焦待诏,下了值不知去哪里?”

    “噢,要回去看书。”

    “焦待诏实在是令人钦佩……”

    “哈哈……”焦黄中正待要笑,可是当他看到叶春秋,却是笑不出来了,他的下巴有些合不拢,像是见了鬼似的,下一刻便勃然大怒:“是谁,是谁……是谁放闲杂人等进来的,叶县丞,你不是该去琼州赴任了吗?吏部的公文写得明明白白,你……”

    叶春秋没有理他,进入了卯房,见到那个熟悉的老吏,放下了包袱,朝老吏微微一笑道,:“烦请给我花名册,我点个卯。”

    老吏抬眸看他,一时也是脑子转不过弯来。

    叶春秋又说了一次,这老吏方才道:“叶编……,不,叶大人,你的名册已经销了。”

    叶春秋皱眉道:“这样啊。”

    正说着,身后有人厉声道:“叶春秋!”

    叶春秋回眸,恰是准备下值的朱学士,朱学士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叶春秋,这边的动静,他已经有所耳闻,见叶春秋回来,他几乎气炸了。

    这个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叶春秋便抿嘴一笑:“见过大人。”

    “本官当不起。”朱学士森森然地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翰林文苑重地,岂是闲杂人等可以来的地方,你……太放肆了。”

    一旁的焦黄中禁不住帮腔道:“还愣着做什么,是谁这样的大胆子,将这个小小的县丞放进来的,还不赶紧……”

    叶春秋脸不改色地打断道:“下官也不想回来,只是有人非要下官在此候命不可。”

    “哈……”朱学士嘲弄地笑了:“你说什么,有人让你在此候命?是谁?你来说说看,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让你一个小小县丞滞留在此?你将翰林院当做了什么?茶楼还是酒肆?来人,还不将他拿下治罪!”

    这时,外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而后又突然安静,朱学士依然故我地道:“拿下送都察院,治他……”

    “要治什么罪?”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朱学士下意识地道:“自然是……”

    猛地,朱学士觉得奇怪,为何是个女声,翰林里怎么会有妇人?

    他又不禁恼怒,却见叶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自己的威严扫地一样,他勃然大怒,厉声道:“是什么人,胆敢和本官……”他一面说,一面朝着声源看去。

    而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几个带刀的亲军禁卫正站在他的身后,一个个人高马大,神色肃穆。

    在侍卫身边,还有几个宦官,个个面露恭顺之色。

    而被他们所拥簇着的,是个妇人,凤冠霞衣,庄重无比。

    朱学士的眼睛已经直了……是太后……

    太后为何出宫了?

    张太后不是自先帝驾崩之后,就一直独居仁寿宫的吗?可是为何……今儿出现在这里。

    朱学士的心已经乱了,双膝一软,便啪嗒一声跪倒在地:“臣朱德海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声音带着颤抖,不敢把头抬起来,深深埋下去。

    翰林学士固然清贵,可是品级不过是正五品,在张太后的面前,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朱德海拜倒之后,心里乱糟糟得想,娘娘这是要来做什么?从未出宫的太后,在这个时间……

    他想不明白,忙是顿首,瑟瑟不发一言。

    朱德海这一跪,让所有的翰林和书吏都反应过来。

    尤其是那些在外头看热闹的翰林,起初看到这个贵妇由亲军和宦官拥簇而来,那时候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人就已经进来了,现在仔细看这妇人的服色,不是太后是谁?

    所有人纷纷拜倒在地:“见过娘娘。”

    乌压压的跪了一地。

    最错愕的就莫过于焦黄中了,他见了太后突然驾到,猛地想到什么,去岁年关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前去朝会,而张太后也喜欢热闹,便也请了许多贵妇去仁寿宫凑热闹。

    自己的母亲就是入宫的贵妇一员,据母亲回来说,太后听说他的母亲乃是焦阁老的夫人,特意拉着她说了许多话,家母还在太后跟前曾提起过他,听说他那时候已经中了举人,而且名列河南布政使司第一,因此格外的夸奖了一番。

    想到这里,焦黄中的心中不由热络起来,这可是一次巴结太后的好时机啊。

    别看这位张太后平时身居后宫,对外朝的事素来不予理会,可是谁不知道,作为当今天子的嫡母,又曾陪伴先帝,便是几个内阁学士对她都是敬若神明,她虽然极少干涉外间的事,可是一旦开了金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所以焦黄中心里有些激动,却故意落在最后,朗声道:“臣焦黄中见过娘娘。”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告御状(第四更)

    “起来。”张太后徐徐上前,一声起来,使焦黄中心花怒放,可是抬眸一看,却见张太后竟亲自走到了叶春秋面前,将叶春秋搀起。

    “……”焦黄中呆住了,他万万想不到,太后并非是让其他人起来,而是独独将叶春秋搀扶起来。

    这叶春秋……何德何能,他爹……也不过是个户部观政而已。

    朱德海不由面如土色,犹如遭了雷击一样,打了个冷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张脸便垮了下去。

    张太后将朱德海和焦黄中视之如无物,却是慈和地看着叶春秋,将叶春秋搀起之后,朝身侧的宦官努努嘴,宦官会意,忙是搬了两把椅子来。

    张太后侧身坐下,接着道:“春秋,你来坐吧。”

    叶春秋忙是坐下,口里道:“谢娘娘。”

    “不必谢,哀家啊,在仁寿宫待了不知多少时日了,闷倒是不闷,只是想到啊……想到你初来京师,也不知你住得惯不惯,哀家听说南人和京师的饮食大不相同,你初来乍到,哀家倒是担心你水土不服。”

    叶春秋恭顺地道:“臣起于阡陌之中,什么苦都吃过一些,什么都吃得惯,有劳娘娘费心。”

    张太后抿嘴笑了:“噢,你这样一说,哀家倒是晓得,你的出身确实苦了些,当初,你还为自己的母亲讨诰命来着,你是庶子出身吧?庶子也无妨,岂不闻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什么嫡庶之分,也及不上读书高。”

    叶春秋被她的话逗得莞尔一笑,张太后的亲和力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虽然叶春秋已经猜到,太后之所以来,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自己办成了一桩天大的事,可是她本可以只差遣一个宦官来吩咐的事,却偏偏亲自来,还对他嘘寒问暖,足见她的诚心。

    叶春秋毕竟是两世为人,终究没有什么君君臣臣的思想,考取功名,不是报什么君恩,无非是希望自己在这个世上活得更好而已,可是现在听到张太后体贴善意的话,令他心里存着一丝感动,无论是哪一个世界,固然有诸多的丑恶,可是谁也不否认,这个世上依然会有温情存在。

    好吧……一切归功于wei哥。

    叶春秋道:“太后教诲,臣铭记于心。”

    张太后却是笑了:“你呀,太拘谨,显得生分了,你和陛下年纪相仿,噢,比皇帝年纪要小一点,不过比他更懂事,哀家当初初次见你,心里就生出亲昵之感,你自幼没了母亲,怪可怜的,而今授了官,从此步入了朝堂,也要懂事,知道了吗?”

    这分明就是长辈关怀晚辈的话。

    可问题在于,双方的身份悬殊,甚至完全可以说,二人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偏偏这个怪异的现象出现在翰林院的卯房里。

    朱学士已经吓呆了,他没有听到太后说谁欺负你,也没有说你现在情况如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么几句关怀备至的话,却足以让他魂不附体,这随口而言的一番话,听在他的耳里,就像是万箭穿心一样,一支支箭矢扎在他的心头,他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身躯颤抖。

    叶春秋这时道:“太后过奖,臣哪里敢和陛下相比,陛下圣明无比,臣能效力这样的君王,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套路,特么的全都是套路啊。

    叶春秋心里想,每一句对太后的奏对,看上去很写意,其实每一个字出口,叶春秋都是反复的咀嚼,看似轻松,实际上却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

    张太后旁若无人,轻轻一笑道:“呀,若哀家是寻常的妇人,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承蒙看得起犬子……”

    此话一出,叶春秋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这张太后亲和起来,还真是……怎么又向叶俊才那个渣渣发展的趋势。

    可是这时,跪在地上的朱德海和焦黄中却是一丁点都笑不出来。

    恐惧,一种恐惧自心底的深处油然而生,而后蔓延全身,这种恐惧使他们面无血色,他们牙关禁不住想要颤抖,于是他们拼命咬紧牙关,依旧还是匍匐在地上,保持着对张太后顿首的姿势。

    可他们越是想要咬紧牙关,克制住想要颤抖的牙齿,这牙关却更是咯咯咯的颤抖起来。

    叶春秋忙是板起脸,虽然张太后不是君王,可是自己失态,却也绝对属于君前失仪了,他便道:“可是太后绝非寻常妇人,陛下更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这都是天定之数,所以臣斗胆要说,娘娘这句话说的不好,娘娘乃是天家,万万不可与寻常妇人类比。”

    张太后似是起了谈兴,微微笑着道:“你们翰林,都是这样口里似抹了蜜饯的说话的吗?”

    叶春秋叹口气道:“臣已不是翰林了。”

    朱德海猛地心里咯噔了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这算不算告御状?

    张太后却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抿嘴笑着,她似乎并没有过于去追究这件事,就仿佛叶春秋不是翰林了,似乎也不算什么紧要的事,她只是噢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其实,哀家也是人,人就有人的难处,你做臣子的难,阡陌田埂之间的农夫也难,内阁的诸公难,天子也有天子的难,哀家也有哀家的难,哎……所以呀,你们总是说哀家与人不同,哀家非常人也,哀家如何如何……呵……你们呀,这是要将哀家当做神怪了。”

    这番话,听着似乎是某种叹息,就仿佛诉说心事一样。

    可是……

    这背后更深的恐惧已使朱德海几乎要吓瘫在地。

    诉说心事……

    怎么可能一个太后和一个新晋的官员诉说心事呢,而且……真要诉说心事,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一切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他的脑子已是彻底乱了,心更乱得厉害,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押赴刑场的死囚,唯一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绝望,整个人跌入了万丈深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我爹是焦芳(第五更)

    这时候,张太后无声地摇了摇头,仿佛是触动了心事,可下一刻,却是长身而起,道:“哎,时候不早了,哀家当回宫了,叶春秋,哀家见你过得还好,来了京师也没什么不惯,心里也就放心了,你不必跪下,说什么恭送千岁之类的话,今儿就在此打住。”

    说罢,长袖一卷,身边忙有宦官小心翼翼地搀住她,这贵为国母的太后娘娘便碎步而行,徐徐出了卯房,这时,数十个宦官和侍卫方才动了,如潮水一般自这卯房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太后已是远去,只留下了跪了乌压压一地的人,现在,这些拜倒在地的人依然是屏着呼吸,有人的双腿已经跪得酸麻,可是至今,还没有人站起,一个都没有,他们只剩下了惊愕,只剩下了震撼。

    只有叶春秋还坐着,然后他忙是站起来,当着这么多翰林清流的面,自己哪有资格坐下,自己……嗯,现在只是一介小小的县丞,噢,还特么的是琼州府的县丞,而自己面前的,即便是个小小的庶吉士,都不知比自己高到哪去了。

    叶春秋尴尬地咳嗽一声,便朝地上匍匐不起的朱德海作揖:“大人……”

    朱德海还趴在地上,却是抬起头来,叶春秋能看到他面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方才他还面色红润,显得相貌堂堂,可是现在,竟像是饿鬼一样。

    朱德海只是抬头看着叶春秋,嘴皮子在哆嗦,那眼眸里有着无数的情绪,有不甘,有妒忌,有恐惧,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

    跪在一旁的焦黄中只有一种毫不掩饰的妒忌之色,他终于是站了起来,森森然地看着叶春秋,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要放出狠话来,又觉得自己似乎不太够资格,想要……

    哒哒哒……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可是每一个脚步,都带着卡咔咔的声音,这个脚步,许多人再熟捻不过,这是亲军的马靴惯有的声音,这种沉重的靴子踩在青砖上,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怖之感。

    怎么回事?

    仿佛有千军万马而来,而接下来,无数的人影出现在了门洞前。

    他们身穿褐衫,一个个面带阴冷,这些人的面孔,每一个都足以让人生畏。

    尤其是,他们腰间挎着刀,是绣春刀。

    绣春刀是亲军的标志,而褐衫,则是东厂和西厂的标记。

    这是足以让任何人都闻之色变的东厂和西厂。

    一下子,这些还未站起的翰林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这密密麻麻按住腰间刀柄一个个蓄意待发的番子,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有人似乎要进来,这些任何一人出现都可能使人恐惧的番子,却都一下子收了脸上的狠厉和杀气,如恭顺的羔羊一般,纷纷退避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身材肥胖,穿着钦赐飞鱼服的西厂提督谷大用便这样迈着可笑的鹅步徐徐走进来,他脸上依然堆着亲和的笑容,使每一个人看着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和蔼可亲。

    “呵……呵呵……”他笑了笑。

    作为不速之客,他只是眼睛在这众翰林面上都逡巡了一眼,然后老神在在地指着焦黄中,问身后一个褐衫档头道:“是他吗?”

    档头给了他一个很有力的回答:“是。”

    谷大用的脸色顿时变了,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手指着焦黄中道:“庶吉士焦黄中,你诽谤圣君,而今东窗事发了,来人,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如狼似虎的褐衫番子便蜂拥而入,将焦黄中死死拿住,焦黄中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头上的乌纱帽滚落地上,大叫道:“拿错了,拿错了,我……焦芳是我爹,焦芳是我爹,我晓得你,谷公公,我晓得你,我曾见过你的,我还叫过你谷伯伯……”

    “呀,别拿我,我……我没有罪,我爹是焦芳,我爹是焦芳,我爹是内阁学士,我爹……”

    他真的吓坏了,显得魂不附体,瞳孔收缩,身子如受惊的蛇一样扭曲。

    “呵……”只是一句从鼻音中透出来寒到彻骨的冷哼,谷大用眯着眼,却是一字一句地道:“那么……就是你了,有什么话,咱们到了诏狱里去说罢,你爹……呵……”

    凶神恶煞的番子便将焦黄中拖出去,焦黄中拼命挣扎,他这堂堂的翰林庶吉士,焦阁老的嫡亲儿子,就像死狗一样被人直接拽住了头发,发髻脱落,便这样拖着,任他如何挣扎,身子却还是拽着出去。

    这时,谷大用恢复了笑容可掬的样子,眼睛扫视了堂中的人一眼,然后又呵了一声,而这一声呵,却多了一分亲和,他朝这卯房中的人叉手抱拳:“咱公务在身,惊扰了诸公,还望见谅。”身子一旋,便在一个个番子的拥簇下扬长而去。

    而卯房中,随着那纷沓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那脚步终于消失不见。

    可是卯房中依然安静得可怕,叶春秋只是抿抿嘴,那朱德海巍颤颤地站起来,他已跪得腿脚酸麻了,险些要摔倒,叶春秋便上前朝他作揖:“朱学士小心了。”

    脸色平静,如一泓秋水,却是有礼有节,对朱德海虽是冷漠,礼数却是周全。

    朱德海再次打了个寒颤,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威信在翰林中扫了地,若是这时候,他朝叶春秋给一个笑脸,或者事情也就过去了,偏偏看着这个少年,想到他使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不由冷哼了一声,才拂袖而去。

    叶春秋没有理会,他只看到许多同僚的尴尬,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太后啊。

    太后娘娘亲自跑来见这叶春秋,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礼遇啊。

    太后是什么人?那是先帝的未亡人,为了免得被人闲言碎语,被认为是干涉了外朝的政务,况且又是寡妇,身为国母,难免要有被人揣测出什么不流言蜚语,因而几乎都是在仁寿宫中寸步不离,只有特殊的场合,才会接见一些臣子。

    可是太后今儿竟然出现在翰林院……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出手干预(第六更)

    谁也没有想到,太后居然出宫了,出宫来却只是和翰林叶春秋说几句话。

    虽然只是长辈的嘉许,可是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个原以为无权无势的小翰林,上头有人。

    噢,对了,他现在已经不是翰林了,而是县丞,至少任命是已经接了的,不过太后亲自出面嘘寒问暖,虽然半分都没有提到关于他身份和其他的事,可是这信号已经十分明显了。

    许多人面露尴尬之色,也不好和叶春秋打什么招呼,个个面色僵硬。

    叶春秋如往常一样,反而和他们一一作礼,若换做是平时,他们必定会嗤之以鼻的,即便有心人同情叶春秋,多半也不敢和他打什么招呼,现在见叶春秋作礼,大家不由都很尴尬地回礼。

    打完了招呼,叶春秋捡起了包袱便回家。

    詹事府的瓶瓶罐罐,却得想办法要回来,叶春秋心里想着,现在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按理来说,理应是建昌的县丞,可是宫中又将自己追了回来,可是吏部却又没有批文让自己重新入翰林。

    所以……现在叶春秋算是孤魂野鬼了,这显然是这个官僚体系种的一个漏洞,也就是说,未来几天,叶春秋只能静候新的任命。

    至于太后的态度,叶春秋几乎是早有考虑的,虽然他拿不准太后得知自己的不孕药有多大的作用,不过想来,自己交给寿宁侯的小蓝丸子,理应效果很明显吧。

    毕竟是后世鼎鼎大名的‘zhuang阳’药啊,后世科技的结晶啊。

    当然,也并非是说这个时代的药没有效果,现在的朱厚照,更像是一个感冒的患者一样,因为身体虚弱,从前都是靠普通的板蓝根来治疗,一开始还有效果,可是渐渐的,这种效果越来越不明显,以至于在这个时代的zhuang阳、药物因为朱厚照年少时的过于荒唐,从而产生了某种耐药性,即便再如何用,也是于事无补了。

    而叶春秋的办法很简单,他直接尝试着用后世现代医学的方法制造出超强‘特效药’,这种后世大名鼎鼎的药物可谓是男性的福音,这就相当于……嗯,直接给朱厚照打上了吊瓶,嗯……或者说是很简单粗暴的使用了电击疗法。

    朱厚照年少时荒唐,之所以不育,多半是年纪太轻的缘故,可是等到体内的那啥成熟,却又无法房事了,所以叶春秋直接抓住这一点,干一票大的。

    今日太后的表现,虽只是嘘寒问暖,可真正的意图却很明白,堂堂太后娘娘出宫来,为的是什么?

    龙孙哪,天底下还有什么比龙孙更重要的事了?龙孙就是张太后的一切,是命根子,她这突然的反应,甚至根本不在乎别人闲言碎语直接出手干预,一切的目的就在于此。

    然后,叶春秋得救了。

    至于那焦黄中,想到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叶春秋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很是冷漠,谷大用突然出现拿人,这显然都是太后的安排,这是给自己出气,或者是说表明某种态度,谁要是敢在龙孙这事上跟太后过不去,今儿就让他完蛋。

    叶春秋抿抿嘴,走出了翰林院。折腾了一日,显然是倦了,回到客栈,让伙计准备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连饭也不想吃,便呼呼睡下。

    ……………………

    次日清早,早已得到了消息的阁臣们竟都不露声色,刘健是有些错愕的,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从来对外朝之事漠不关心的张太后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这显然已经逾越了一个太后的本份。

    虽然张太后只是和叶春秋闲谈,甚至一句都没有提其他的事,便如一个长辈和晚辈之间最普通不过的交际罢了,可问题在于,张太后不是寻常人,她是太后,太后娘娘的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便是随口说一句话,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更遑论是擅自出宫抵达了翰林院,和一个翰林说笑了。

    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焦黄中居然被西厂拿了。

    焦黄中乃是焦芳的儿子,绝不是一个寻常的翰林,对此,刘健实在幸灾乐祸不起来,虽然他和焦芳有些疏远,可并不代表身为堂堂首辅,可以对西厂轻易的去拿人无动于衷,翰林是清流,就算是有错,那也该是朝廷内部的事,若是此例一开,这厂卫不需任何理由便拿人走,这还了得?

    刘健坐在案牍之后,提笔书写着公文,这份公文是要送去西厂的,准确的来说,是给谷大用的,就是要问明这件事,堂堂首辅,也不能不过问。

    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有人道:“见过焦公……”

    焦芳来当值了……

    刘健突然顿笔,他心里不由想,儿子出了事,这显然是一个极为不利的信号,此刻的焦芳,一定心中很是焦灼吧,原以为……这大清早,他一定会先去请见天子或者太后,设法营救焦黄中,可是万万料不到,焦芳竟先来了内阁。

    却听焦芳的声音道:“噢,张书吏你好,诸公已上值了吗?哎……我来迟了一刻,昨夜没有睡好,嗯,你去泡一盏茶来吧,还是老规矩,武夷岩茶,通政司的奏疏递来了吗?”

    他的语气,居然是出奇的平静。

    别看内阁是中枢,可是这内阁因为是在宫中,属于紫禁城的外朝里,所以只是在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历代天子无论怎样大修宫殿,一般情况下也没内阁的份,所以这内阁的建筑自洪武朝到现在就不曾改变过,年久失修,隔音很差。

    所以焦芳的声音清晰入耳,刘健微微愕然了一下,想不到焦芳如没事人一样,这份气度……竟连自己都不及。

    只听那书吏便忙道:“奏疏已经送来了,学生这就给焦公上茶,请稍候。”

    接着是细碎的脚步声,似乎那书吏是要上茶去了,焦芳却道:“赵书吏,斟茶时小心一些,烫手。”

    刘健收回心思,继续提笔,过不多时,便有宦官过来,道:“诸位阁老可在?仁寿宫有请。”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入宫待诏(第七更)

    四个内阁大臣纷纷地从各自的公房中出来,似乎大家都是早有准备,太后突然的举动,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偃旗息鼓,现在请大家过去,肯定是有事相商了。

    细细想来,似乎这都是太后的套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从出宫见叶春秋,紧接着拿焦黄中,最后召阁臣,每一步都显出了那位仁寿宫的正主儿的不凡。

    刘健照例上前,对这宦官道:“不知娘娘何事相召?”

    这宦官慢悠悠地道:“阁老们去了便知。”

    众人面面相觑,刘健自是淡定,这唯一让他天人交战的,只是焦黄中的问题,焦黄中下了诏狱,此事肯定要据理力争的,他倒不是袒护焦黄中,而是这个先例实在糟糕,今日可以如此,那么明日,厂卫岂不是可以直接冲到都察院、大理寺说拿人就拿人?

    洪武皇帝在的时候,那锦衣卫确实如此过,可自从弘治天子登基之后,就禁止此事了,三令五申,这是弘治先帝保持下来的优良传统,万万不可毁坏。

    李东阳今日和平时不同,以往的时候,他总是智珠在握的样子,面带深沉,而今日,眼底深处也有一些疑惑,太后这个突然的举动,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谢迁的表情就难说了,至少无论是刘健还是李东阳,都觉得他虽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却仿佛像是在偷着乐,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可看他这板着脸假装很沉重的样子,却总觉得和他的内心相悖。

    其实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焦芳,焦芳的表情竟是十分平静,他还温和地朝那宦官行了个礼:“有劳相告,我等立即入仁寿宫见千岁凤驾。”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得等去了仁寿宫再说了,于是四个阁臣抖擞精神,至仁寿宫,仁寿宫的养身殿乃是正殿,此刻却已有了不少人,这门口,竟连翰林学士朱德海也在,除此之外,还有吏部尚书张彩。

    朱德海也是被召来的,此刻他心里惶恐不安,等见到了焦芳,却仿佛久旱逢甘霖一般,忙是朝焦芳使了个眼色,焦芳趁着宦官入内禀告的空档,徐徐走到了他面前,慢悠悠地捋须道:“噢,正义也来了?”

    正义乃是朱德海的字,焦芳以字相称,表现出了对朱德海的亲昵。

    朱德海有些急,连忙压低声音道:“焦公……这……”

    焦芳用眼神打断了朱德海继续说下去的话,这朱德海确实有些乱了阵脚,然后焦芳露出了微笑,掩饰住了心里的不喜。

    细细一想,其实能怪得了朱德海吗?他一个翰林学士,虽然清贵无比,却又能见什么世面?

    焦芳捋须,只是深深看他一眼,嘴唇轻动,用压得很低的声音道:“不可让叶春秋入宫待诏。”

    入宫待诏……

    朱德海愕然地看着焦芳,他心里不由想,叶春秋要入宫待诏吗?焦公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焦芳一句不许叶春秋入宫待诏,却分明是含有深意,他心里想,若是当真非要让叶春秋入宫待诏不可,自己如何拦得住?

    他心里更加忐忑起来,那边的人是得罪不起的,可是焦公自己又如何得罪得起?焦公的背后是刘瑾,刘瑾的身边是张彩,这……

    正在这时,有宦官出来道:“请诸公入见。”

    众人听罢,便都抖擞起精神,由刘健领头入了养身殿,待进了养身殿,大家才发现张太后凤冠霞衣,正端坐在榻上,四周的宦官八字倒开站成两列,天子朱厚照坐在下侧,笑吟吟地看着诸臣。

    朱厚照的心情,今儿居然格外的好,该说的事,母后都已经和他说了,叶春秋要入宫待诏!

    这正是他所期盼的,嗯……这时候该端庄一些。

    他便威严地坐好,众臣行礼,朱厚照才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今儿是母后请你们来,来,都赐坐吧,好好听听母后的训导,朕是听得多了,受益匪浅,今儿诸位师傅和爱卿也听听,想必……能学到许多东西。”

    终究……还是会破坏气氛啊,见刘健这些人如便秘了一样,哭笑不得,朱厚照觉得也有点懵逼,说好了要端庄的,怎么说着说着,话里就带着膈应呢。

    宦官们给众人搬来了锦墩,刘健等人欠身坐下,刘健想了想,便道:“正好,老臣也有话说。”

    他是首辅大臣,虽然这件事牵涉的主要是焦芳,可是无论如何,这个话得由他来说,刘健猛地一想,难怪那焦芳如此淡定了,他是料定了自己会出这个头的,所以虽然牵涉到了他的儿子,他竟还气定神闲,分明是知道自己会做出头鸟。

    这是套路啊。

    偏偏明知如此,刘健却知道,这是自己的职责,理应勇于任事。

    这时张太后笑了,道:“噢,不知刘卿家有什么话要说?”

    刘健沉痛地道:“臣听说昨日翰林庶吉士被西厂无端拿了,至今没有音讯,娘娘,焦黄中新官上任,不知有什么疏失,以至于西厂要拿人?”

    朱厚照坐在一旁,心里想,从前的时候呢,都是有什么事,师傅们找到朕的头上来,哎……朕辛苦哪。今儿倒好,谷大用那厮的事,终于和朕没关系了。

    他看着张太后,颇有些隔岸观火的意思。

    张太后却只是抿抿嘴,不发一言。

    刘健见状,叹口气继续道:“先帝在时,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当今陛下登基,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事,大臣们犯法,确实该追究,可是西厂明目张胆,竟去翰林院拿人,现在外间议论纷纷,臣并非是为焦黄中求情,实是担心此事惹来非议,从而伤及宫中的清誉,臣受先帝信重,更受陛下委托大事,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以臣之愚见,此事的影响极为恶劣,若是娘娘和陛下对此视而不见,岂不是……”

    这时候,张太后轻轻咳嗽一声,才慢悠悠地道:“人……是哀家吩咐谷大用拿的。”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储君(第八更)

    若是张太后矢口否认,或者把一切恶名都推脱给谷大用,大不了这件事就这样僵着,张太后当真要敷衍过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张太后一句人是哀家命人拿的,这就严重了。

    后宫干政啊!

    何况还是如此恶劣的干政!

    在座的大臣们都是面面相觑,连李东阳和谢迁都坐不住了,这怎么可以呢?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今儿的话若是传出去,这是何其严重?

    历来只听说过国家有佞臣,有阉宦,总之,就是宫里有坏人。可问题在于,这些坏人,自然都是那些狐媚天子的侍妾,是那些该死的太监,现在倒是好,堂堂太后之尊,先帝的发妻,这……

    便是连焦芳的脸色也凝滞了一下,他表现出来的平静是骗人的,虽然焦芳有许多儿子,可是有出息的也只有焦黄中,焦黄中现在中了进士,有自己的照拂,十年二十年栽培下来,将来必定可以接自己的班,即便将来不能入阁,可是一个尚书和侍郎或者是一个封疆大吏却是逃不掉的。

    一听焦黄中被拿了,焦芳比谁都急,可是他依然要自己淡定,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庶吉士,是清流,这件事内阁诸公必定会为之据理力争,是断然不可能坐视着此事发生的,既然如此,那么就让刘健去做出头鸟就是。

    你们这些人,不都想做忠臣么?那么你们自管去做。

    可现在太后直接承认了此事,非但没有让焦芳觉得轻松,却使他猛地诞生出了不妙的念头。

    太后娘娘……难道一丁点都不在乎这件事的影响吗?一丁点都不害怕……

    他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抬眼一看,只见谢迁和李东阳已经离坐,与刘健一道,统统拜倒在地,刘健正待要慷慨陈词,陈说着此事的利害关系,表现出自己对宫中行径的不满,张太后依旧还俏脸的脸上,却是突然升起了一丝诡异:“哀家现在要和你们说的事,不是焦黄中,而是关系着国家的福祉,你们哪,就知道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你们还想不想要太子了?”

    安静……

    一下子,整个殿中安静了下来。

    本来要张口的刘健,嘴巴有些合不拢了,却是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何止是他,殿中静默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已经止住了。

    太子……

    是啊……

    那个叶春秋很关心太子的问题,那是因为,这太子和他息息相关,他在詹事府任职嘛,可是对于在座的绝大多数衮衮诸公们来说,太子是什么?太子是储君,太子是希望,太子就是未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是君王会老去,那么谁来接班呢?

    任何人都知道,当天子无子,对于国家来说是天大的坏事,因为没有太子,储君不明,就容易发生争斗,藩王们会觊觎,许多大臣为了自己私利,开始暗中勾结宗室,就因为没有太子,所以百姓们会担心,担心随时可能会引发动乱,因为一旦不能顺利地交接,不能预测未来极有可能出现的糟糕情况,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安心,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说,这天下有没有太子,与我何干。

    这是在公义方面。

    那么私利呢?

    为何几乎所有的重臣,都希望皇帝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呢?

    这是因为他们今日在庙堂,今日有了太子,心里就不必悬着心,大明朝有一个专门的委任体制,这种体制是专门用来确保皇权交接的,在这个体系之中,皇帝往往会敕封身边亲近的大臣为太子的老师,比如刘健,先帝在的时候,他就曾兼任过太子太傅,比如李东阳,就曾兼任太子少师,就曾被封太子少保,看上去,这好像只是荣誉的职位,朱厚照的恩师实际上乃是王华,可就因为这层关系,使他们成为了朱厚照的师傅,虽然他们大多时间都在忙碌国政,可是隔三差五,也会前去给太子上上课,这种交流,本质上就是沟通感情罢了。

    也正因如此,朱厚照登基,三人为辅政大臣,朱厚照要叫他们一句师傅,虽然经常将他们的话当做耳边风,却也不至于太过火。

    有朝一日,朱厚照若是也有了儿子,这大明朝又有了太子呢?那么他们依旧会履行辅导太子的责任,即便过了五六年,他们致仕了,他们退了下来,名义上,他们依然有太子太傅、少师之类的头衔,他们依然还算是新太子的老师。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就算故去,自己的儿孙们依然可以和新天子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是一种传承,是一种延续。

    没有太子,国家就可能会发生变乱,没有太子,在座的衮衮诸公们,将来的后事就可能有所遗憾,就如同今日,刘健若是故去,那么朱厚照必定会给他极尽哀荣,为何?因为刘健曾是朱厚照名义上的老师;可若当初弘治先帝无子,新天子是一个藩王呢?呵……那么就意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认得你来着?

    这就是大明朝的体系,这种体系维持了大臣与天子与太子亲昵的关系,使他们得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辅佐天子和太子,也正因为这种体系,方使新天子登基上来,依然可以任用先帝遗留下来的旧人,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

    而在这正德朝中,真正的隐忧,莫过于太子的问题了。

    皇帝无子啊,无子就意味着这个体系出现了极大的漏洞,一旦天子驾崩,那么极有可能所有位极人臣的人将会卷入一个无法预知的变动中去,这绝不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

    刘健曾为这个事而夙夜难眠,李东阳和谢迁也曾提及此事而忧心叹息。

    而现在,张太后十分笃定地问着他们:“你们还想不想要太子……”

    许多的念头在刘健的心头闪过,刘健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惊愕地看着张太后。

    张太后也是直视着他,像是将眼前之人的心思看得通透!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服众(第九更)

    刘健能从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一股坚韧,也正因为这个端庄且坚韧的女人高高坐在自己的面前,使刘健心中一定,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疑问,陛下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有过太子,后宫佳丽三千,也不曾见一人有身孕,怎么……

    而且……朱厚照的起居注明,刘健是看过的,陛下虽也让妃子侍寝,可是交合的记录却是一次都没有,这……

    张太后似乎看出了刘健的疑问,道:“那叶春秋,不是说在炼不育药吗?还真让他炼出来了,药效也已试过……”

    后头的话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却也足以让许多人震撼,试过……连张太后都有信心,那么势必是在试药之后,这药宛如仙丹了。

    无论如何,这都给绝望的正德朝老臣们燃起了一丝希望。

    当今天子……哎……没法儿说,将来的希望是在太子啊。

    朱厚照哪里晓得,这些师傅们对他这样不堪的评价,不过他对这药也很是期待:“朕会命叶春秋炼药,过几日就进用,噢,还有一件事,现在待诏房里出了一个空缺,朕看着叶春秋很合适,就让他入宫待诏吧。”

    其实关于叶春秋炼药,在场的人都是哭笑不得,这叶春秋还真是做一行爱一行啊,做了状元跑去和人比剑,而今做了翰林,他去研究不育的问题。

    其实自叶春秋开始琢磨那不育的时候,许多人就在背后窃笑了,连谢迁都觉得老脸没处搁,这毕竟是方士做的事,其实很让读书人反感的,不过……现在有了奇效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所谓事急从权,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事比得上太子重要,叶春秋的药若是当真有效,足以得到无数人的赞许。

    天子有意让叶春秋待诏,刘健等人也没什么反对。

    可是焦芳的目光却是微冷,虽然面上保持着微笑,却还是掩不住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寒意。

    已经没有人在乎焦黄中了,刘健已经忘了要力保焦黄中的事,李东阳、谢迁,所有人都将他抛之脑后,而更可怕的是,叶春秋即将入宫,接替自己儿子的位置。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朱德海。

    朱德海听说陛下果真有意让叶春秋入宫待诏,也是微楞,这是打脸啊,打的是自己的脸,在翰林院之中,他曾直接痛斥叶春秋不务正业,可又如何呢,人家从詹事府到了待诏房,占着翰林院里最肥的差使。

    他猛地想到焦芳方才的嘱咐,一时又是犹豫,自己该怎么办?

    却在此时,朱厚照突然笑呵呵地朝朱德海看来,朱厚照道:“朱爱卿,你来说说看,这样可好?”

    朱德海乃是翰林院的主官,自然该询问他的意见。

    朱德海一时语塞,急切之间,却是猛地有了主意,他忙道:“陛下所言甚是,叶春秋在翰林院中还算循规蹈矩,让他入宫待诏,并无不可。”

    朱厚照不由心花怒放,自己的心愿果然达成了,寿宁侯那个混账平时很不靠谱,可是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叶春秋是贵人哪,不过不是他寿宁侯的贵人,是朕的贵人,前些日子,不是还帮朕赢了钱吗?噢,还有,他这药说不定当真有效,那……

    朱厚照一时满心的期待,他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固然有时要看师傅们的脸色,不过这毕竟也只是小小的憋屈而已,可是像他这样渴望成为一个大丈夫的男人,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恢复雄性的本能,这几年,许多人对这件事冷嘲热讽,即便有时候朱厚照故作不知,可是看到臣子们的表情,也觉得自己受了深深的羞辱,偏偏这隐晦事,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自卑感,也因为这种强烈的自卑,使他心里有些变态。

    就如前两年,他跑去街上强抢民女,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是朱厚照依然开心,因为那不过是他想掩人耳目的举动而已,你们不是都说朕不行吗?可朕确实是男人,朕若不是男人,怎么会强抢民女呢,他宁愿所有人都骂他昏庸,也不愿被人怀疑命、根子出了什么问题,于是他对此乐此不疲,闹得整个京师鸡飞狗跳。

    现在……终于有希望了,他看着寿宁侯很夸张的表情,还有那指手画脚笔画的样子,甚至是满口人头作保之类的话,这令朱厚照燃起了一种强烈的期待。

    叶春秋入宫,来宫中当值,嗯,自己又可恢复男性本能,从此之后,且看还有谁敢来笑话朕,那该死的王守仁……

    只是在这时候,朱德海却是慢悠悠地接着道:“不过……陛下……叶春秋入宫,自然是陛下一言九鼎,臣也无话可说,但是凡有入宫待诏的翰林,都需考教一下学识,这都是老规矩。”

    这确实是翰林院中的规矩,对任何一个入宫当值的官儿,朝廷都是尤为重视的,能在宫中当值的人有几种,一种是阁臣,一种是待诏的翰林,还有通政司的官员,这样的人既然要时刻出入宫禁,内阁学士倒也罢了,能成为阁臣的,哪一个不是经过了千般的磨砺?

    可是通政司和翰林院的翰林却不同,许多人甚至大多年轻,所以都需要进行甄别,以防止有不学无术的人冒充进来,又或者是此人曾有什么失德的事,若是德行不好,也是要拒之门外的。

    不过叶春秋能入翰林,德行方面断无问题,至少在官面上,没有听到什么很糟糕的风评,比如他孝敬父母,在他的奉化老家也得到了众多的称赞,叶家的人也不曾听说有人议论他如何糟糕。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学识了。

    朱德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臣固然知道叶春秋乃是状元出身,学识过人,不过规矩就是如此,不可轻废,这本就是臣的差使,只是……臣和叶春秋关系匪浅,若是臣私下考校叶春秋的学问,不免要遭人诟病,不妨如此,何不如就在筳讲之时,当着陛下和众阁老和翰林的面考校他,如此,方能服众。”

    …………

    已经第九更了,其实昨晚没睡多少,老虎感觉有点眼睛发痛了,但是想想还有一更,还是坚持吧,毕竟大家给老虎投月票订阅都是诚意呢,老虎能支持就多坚持一会吧,真是很感激一直支持老虎,好了,继续码字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都是人精 (第十更)

    朱德海很狡猾,因为考校本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一般都是由翰林学士来负责这样的事的,可若是他直接跑来跟大家说,噢,这个叶春秋学识不好,多半天子要震怒,非要收拾他不可了。因而他做出一副自己很欣赏叶春秋一样,像是和叶春秋私交很好的意思,表示若是自己在翰林中考校,有放水的可能,可能引起别人的非议,所以要在宫中来考校叶春秋。

    如此一来,到时候只要他出一个题,使叶春秋无法回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叶春秋答不出来,一切可都和他无关了,谁让你叶春秋学识浅薄,答不出来来着。

    朱厚照笑了,他对叶春秋是极有信心的,也没有往深里去想,便道:“很好,朕也喜欢凑这个热闹,那么过两天就是筳讲了?不,还是直接挪到明天吧,明天就来筳讲,提早一些让大家在崇文殿来。”

    朱德海松了口气,他生怕朱厚照不肯,还想用其他的借口和托词,谁料到天子满口答应,于是忙道:“陛下圣明,只是明天是不是有些急了?”

    朱厚照便道:“那后天吧!”

    朱德海终于点了头,而朱厚照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他是当真以为这只是走一个形式而已,心里对于叶春秋在筳讲见面很是期待。

    倒是张太后泛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朝这朱德海看了一眼。

    其他的阁臣也是各有心事,都还沉浸在太子的喜悦之中,虽然八字还没一撇,可总比完全没有希望要好,唯有焦芳心情复杂,此时他真正有些急切了,只是他知道,太后突然授意拿了自己儿子,现在只怕太后的气还未消下,现在出口,必定得不偿失,便只是抿抿嘴,竟是极有耐心,仿佛和焦黄中不带任何关系一样。

    众臣纷纷辞出。

    仁寿宫却只剩下了张太后和朱厚照,朱厚照笑着道:“母后费心了,儿臣……”

    张太后是素来知道自己儿子的:“皇帝是在高兴那药的事,还是在为叶春秋能入宫待诏而高兴?若是前者,倒是还好,陛下理应乐一乐,这药,哀家觉得会管用,寿宁侯虽然糊涂,却不至于会为这药胡乱作保。假若是后者嘛,只怕皇帝要失望了。”

    朱厚照愣了一下,收敛起笑意,不明所以地道:“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张太后漫不经心地道:“朱学士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本来一桩很简单的事,偏偏要闹到筳讲那儿去,要当着众人的面考校,你真以为他是和叶春秋的关系好,所以才要避嫌?要做一件可受公评之事吗?呵……皇帝啊,你的臣子可都是人中龙凤,是从一群人精中挤出来的人精,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哀家看哪,叶春秋后天怕是要出丑了,而到了那时,众目睽睽之下,陛下若是非要让他入宫待诏,就只怕……”

    朱厚照不由皱起了浓眉,道:“可是叶春秋会炼药啊……”

    张太后摇了摇头,道:“到哪儿,他都可以炼,哪里非要进宫里来?那朱学士不想让叶春秋入宫待诏,陛下难道要说,要让叶春秋入了宫,才能有太子吗?”

    朱厚照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仔细一琢磨,竟觉得母后的话很有道理,难怪方才就隐隐觉得那个朱学士的话有点怪怪的,原来如此,他脸露怒色,气冲冲地道:“真是……真是可恶,此人竟敢这样……朕要罢黜他,非要罢黜他不可。”

    张太后却是露出慈爱的微笑,朝他招手,道:“皇帝,你到榻前来坐下。”

    朱厚照依然满腔的怒气,却还是乖乖地坐到了张太后的榻前。

    张太后抚着他的背,怜爱道:“皇帝,这江山固然是皇帝的,可这也是嘴上说说,若当真如此,可就容易了。祖宗们有一句话,叫打江山容易,坐天下难,你道是为何?这是因为打江山时,你的敌人就在你的面前,你的部众就在你身后,你只需学那匹夫一样举刀挥剑即可。可是坐天下,却是人心隔着肚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朱学士如此,刘公如此,李东阳如此,谢迁也是如此,噢,还有那焦芳……可若他的私心和陛下的心意相悖呢?陛下难道就此要杀了他剐了他罢黜了他?若是如此,今儿是朱学士,那么明日是谢学士呢?后日若又有刘尚书和李侍郎呢?这样的人是杀之不尽,也罢黜不干净的。皇帝啊,你该长大了,大臣们就是水,你越堵他们,他们的反弹就越是厉害,最后大水会冲破堤坝,这江山也就没了。”

    朱厚照的浓眉依然深深地皱着,依然愤愤不平。

    张太后笑了笑,继续道:“好啦,你气什么,方才可也是你自个儿答应下来的,这天子开了金口,覆水难收,一切……就看叶春秋自己的吧,不过……叶春秋虽是状元公,可是朱学士也是饱读经书的大儒者,他若是苦思冥想的去想一个题,依着哀家看,皇帝要有希望落空的准备。心放宽一些,这一次不成,那么就让叶春秋磨砺几年,等时机成熟,再行任用就是了。”

    听到这个,朱厚照的面色却是惨然,还要等几年……我的天……

    他心里气恼,朕是天子,你们天天说朕富有四海,说朕如何一言九鼎,可是朕的手脚却全部给你们绑缚住了,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可是看着张太后带有深意的眼眸看着他,朱厚照却是无可奈何:“好吧,后天……但愿叶春秋能答出题来。只是那……”

    张太后又是淡淡一笑,温和地道:“陛下,再可恨的人,也是陛下的臣子,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洪武皇帝当初眼里容不得沙子,杀了多少人,可是结果呢?这天下的赃官污吏也未曾见少吧。你该学你的父皇,要有容人之量,哀家说过,他们是水,陛下该学先帝一样疏导他们,而不是与他们对着干,他们是罢黜不干净的。”

    朱厚照点了点头,但是心情却郁郁起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木秀于林(第一更)

    朱德海与众人一起出了仁寿宫,几个阁臣在前头低声说着话,似乎也在猜测叶春秋的不育药能否见效。

    焦芳则故意落在了后头,朱德海立即明白了焦芳的意思,忙是赶紧上前几步,俯首帖耳道:“焦公……”

    焦芳背着手,道:“这叶春秋还真是好运气啊。”

    朱德海咬牙切齿地道:“焦公,他此番必定入不得待诏房。”

    焦芳却是笑了笑,侧目看他一眼:“是吗?莫非朱学士有良策不成?”

    朱德海看着淡定从容的焦芳,不由有些佩服,若是自己的儿子进了诏狱,只怕他连焦芳的半分镇定都学不来,朱德海颌首道:“请焦公拭目以待。”

    焦芳没有再说什么,快步上前,往内阁方向去了。

    ………………

    叶春秋照例起了个早,手持着破虏剑练了剑,见老爹去当值,和他打了招呼,叶景带着微笑上前,反而不急着去户部,却是对叶春秋道:“再过一些日子,宅子修葺好了,就可以入住了,春秋,翰林院的事,为父知道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为父也没什么话能教诲你的……”他无奈地一摊手,而后道:“因为为父知道不如你,但是……小心谨慎,有需要为父的,定要告诉为父。”

    叶春秋当然清楚自己的原因所在,正因为过于优秀,有太多的声望,所以才会有各种麻烦事上门,他摇了摇头道:“爹,儿子会的,只是儿子宁愿低调一些,可是……许多时候,身不由己。”

    叶景哂然一笑,慈和地拍拍他的肩,才道:“好好练剑,为父去了,这几日辽东闹饷,户部那儿……”后头的话声音渐轻,头戴乌纱帽的他,快步而去。

    看着老爹的背影,叶春秋感觉老爹这些日子的磨砺比从前干练了一些,虽然比从前更加寡言少语,不过叶春秋能感受到叶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某种锐志,从前的老爹可不是这样的,怎么说呢,至少他从前给叶春秋的印象更多的是懦弱,可是现在,叶景消瘦了一些,也黝黑了许多,变得更加深沉,只是这种深沉背后,却多了几分干练。

    好吧,老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

    却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春秋这几日,依然按着上次选定的那本剑谱练习,这本剑谱名儿很奇怪,叫《无影剑》,这剑谱的主人出自明末时期某剑术世家的传人,他在剑谱中自称自己的家族可以从汉朝时延续到现在,所有子弟,都以练习家传剑法为己任,家中剑法并不外传,经过上千年的改良和演化,这无影剑终于大成,他们家族世代隐居在福建一带的山中,嫡系子弟必须学习家传剑法,不得出山,一辈子终老于山中,更是吹嘘天下的剑法,在无影剑面前都不过是雕虫小技,自北宋之后,侠以武犯禁,因而剑术之道日益衰弱,甚至演化成为了舞蹈和杂耍的工具,而真正的杀人之剑,却为官家所不容……

    叶春秋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对此倒是颇为认同,剑法是杀人之道,可问题在于,若是许多人练习这种杀人的手法对于朝廷来说未必是好事,自然要明令禁止,除此之外,社会风气也开始推崇所谓的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一方面是官府打压,另一方面是这种杀人术失去了存在的土壤,自然而然也就没落。

    偏偏这个剑法世家却隐居在大山之中,似乎是尊崇着某种古训,一代接一代的传承,最终将祖宗们的剑术不断地进行改良,本来这个家族中的人是要世代隐居于大山的,可是剑谱的主人却得知清军入关,其实对于他们这种隐居的家族来说,这皇帝是什么人和他们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在意,可是当他们得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还有那满目的疮痍和无数皑皑的白骨,看到血流成了河,甚至可以漂流起篙橹,于是剑法的主人决定将这剑术传世,他自称能得此剑法传授者,足以与百人匹敌,不但练剑,更炼骨、练筋、练耳、练眼,能使人如豹子一般敏捷,如狮虎一般的凶猛,甚至眼鼻如狼一般的敏感,若功法能大成,延年益寿更是不在话下。

    这本剑谱非常复杂,已经不只是练剑这样简单,这其中包括了如何进食进行滋补,如何使用某些药物浸泡自己,增强自己的体魄,如何打熬自己的筋骨。

    叶春秋看了之后,不由咋舌,话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所谓的剑谱主人将剑谱公布于众,想要将其发扬光大,结果却特么的这门剑术很快便泯然于众人了。

    套路,这绝逼是套路。

    因为要练这剑法,简直就是往水里砸钱,譬如,里头提出,必须每日用许多珍贵的药材配制之后熬制成汤药,然后用来……泡澡。

    噢,还有……制定的食谱,也是让人咋舌,因为里头说得很清楚,他的这门剑术在练习时体力消耗极大,足以让人虚脱的地步,所以必须要用世上最大补的食物来强健自己的身体,否则练不了几个月,人便会虚脱力竭而死。

    呃……

    这绝对是把钱不当钱,叶春秋大致算过,若是要满足这里面的条件,每日所耗费的银子就在二十两上下。

    二十两啊,特么的真正有这闲钱的人,人家拿这个钱一年下来就可以请百来个跟班,绝对属于人高马大,个个力壮如牛的那种,谁特么的稀罕练你这剑?

    至于那些穷苦人家,渴望身有一技傍身的人,人家会力竭而死啊。

    叶春秋起初看到这剑谱的时候,只是当笑话看,可是当他看到这剑谱主人讲述剑法之时,却是不禁身躯一震,他练剑这么些年,又看了这么多剑谱,无论是实践还是理论,都使他独具慧眼,当叶春秋按着剑谱一次次练习的时候,那种类似于瑜伽一样的超高难度动作每次都使他疼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可是当练习之后,立即便觉得自己虚弱到了极点。(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原来如此(第二更)

    这个剑谱,很有明堂。

    叶春秋可从来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速成的事,可以轻轻松松就能成为所谓的高手,说穿了,除了自己有现成的光脑之外,所有的事都和自己练习行书一样,得付出多少汗水,才能收获多少成功。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春秋有钱。

    于是他请自己的舅父置办下那些名贵的药材和食谱中所需的材料,专门和客栈里的厨子商量之后,让他按时调配自己的饮食。果然……那种虚弱感开始消失,随之却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虽然不甚明显,可是这种变化,却让叶春秋感受到了某种惊喜。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神功’的存在,因此他便愈发的努力了起来。

    其实这段时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叶春秋都没有荒废清晨的练剑,因而每日都在练剑,而他更深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专门制定出锻炼的计划。

    只是今儿到了傍晚时分,翰林里却来人了,来人是那个程书吏,在司经局里,和叶春秋早就熟稔的,叶春秋见了他,便温和地笑着道:“程书吏怎么有空来?来,来,喝杯茶。”

    程书吏是个老吏,饱经风霜,人情冷暖见得多了,对叶春秋打心眼里的敬重,这个少年总是不卑不亢的,虽是清贵出身,却从不高高在上,没有新晋进士的那种狂傲,也无老官僚的那种世故。

    程书吏笑吟吟地道:“不必了,不必了,学生传个话就走,朱学士有命,请大人明天去翰林院点卯,而后要入宫参加筳讲,叶大人,你走好运了,似乎宫中和朱学士有意让你进待诏房。”

    待诏房……

    若说整个朝堂这林林总总数百个机构,翰林是最为清贵和最有前途,那么眼下这待诏房,在没有太子之前,就会成了翰林之中最清贵的职位,能进入翰林待诏,就意味着你有入宫的权利,就意味着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却可以三不五时地见到皇帝,其他的翰林,十天时间能在筳讲中见皇帝一面就已是不错了,更何况当今天子特么的隔三差五还玩失踪。

    而在朝中为官,显然官职的高低未必是评价一个人贵贱的唯一标准,除此之外,就看你离权利的中心有多近了,就如内阁学士,最初的时候,内阁学士所承担的不过是皇帝秘书的职责,品级并不高,却因为总能在皇帝面前刷刷脸,皇帝不愿做的事交代他们去做,慢慢地,他们就越发的清贵起来,直到后来,成为了无名却有实的宰相。

    待诏虽然工作很简单,不过是等候着皇帝的旨意,然后草拟一下敕命、诰命、昭命而已,只相当于类似于后世小秘书的职责,而且还是苦逼的专门给领导写讲稿的那种,可是任谁都知道,这样的人若是不出什么差错,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一飞冲天。

    “不过明日在筳讲上,朱学士会当着天子和诸大人的面考校叶大人,叶大人也要做好准备才好。”

    一听到考校,叶春秋便有一种原来如此的心情,自己还真以为那朱学士发了什么善心呢,原来还要考校啊,考校这东西,若是不限题材,天马行空,只要有心人不想让对方过关,有的是办法。

    厚道的人完全可以问你四书五经的内容,让你轻松答题。

    可若是不厚道的人,突然给你来一个坑爹的题,那可真要倒霉了。

    叶春秋却还是精神一震,他很珍惜这一次机会,千辛万苦的考试,为的不就是鲤鱼跃龙门吗?

    既然已经跃过了龙门,自己人生的道路还长得很,自然是力争上游才好,难道明明自己年纪轻轻,却非要说我特么的就喜欢懒散和悠闲,这种人……绝对神经病。

    “多谢程书吏相告。”叶春秋作揖。

    这程书吏便打了个哈哈告辞,叶春秋将他送出客栈门口,程书吏忙道:“请回,请回,大人折煞学生了。”

    返身回到了客栈,叶春秋深吸一口气,既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安。

    惊喜的是,摆在自己面前,终于有了一个机会,而不安的却是这个朱学士,只怕不会让自己轻易过关。

    不过叶春秋的心态还算是挺有正能量的,既然要做一件事,固然是全力以赴去做,却不必在事前为此黯然伤神,或是凄凄切切,与其如此,不如早些用过饭之后好好睡一觉,筳讲一般是在辰时进行,这就意味着,卯时就需要先去翰林院点卯。

    ……………………

    次日清早,叶春秋便早早起来,洗漱之后,练了一个时辰剑,而这个时候,天却还未亮,不见丝毫黎明曙光,他已匆匆换了官服启程了。

    叶春秋是个‘怪人’,一个穿着官服,头顶乌纱帽的人,是绝不会在街面上招摇过市的,官老爷自然该坐轿子,所以虽然这个时间,许多官员开始当值,可在这清冷的街面,却绝不会有叶春秋这样装扮的人。

    不过附近街坊,大多数人都已经对这个小官老爷习以为常,那些清早起来营生的小买卖人,此时对于这个小官老爷也算是面熟了,这小官老爷总是会在这清冷的街道上对人友善地点点头,有时碰到卖炊饼的,便索性拿了钱买个炊饼,他胃口出奇的好,一次买三人的份量。

    明明是天上一般的人物,却好像落入了人间一样,这儿是外城,大多数人不过是平民,平时见到官老爷出行,即便没有打牌子或者有人敲铜锣,至少可该是一顶青花小轿,人坐在里头优哉游哉,即便有什么事要停下,多半身边也有个作伴的人到了轿子前听侯吩咐,官老爷是不会轻易出面与人打交道的,这叫官仪。

    叶春秋就没有什么官仪,两世为人嘛,上辈子不是显贵,这辈子还特么的是乡下人进城,背叛自己从前的阶级固然能给自己带来优越感,可是某种程度,却也使他有种良心的不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各怀心思(第三更)

    事实上,叶春秋喜欢这种市井的感觉,看着有人打孩子,看有人蹲在井边涤衣,看沿途的货郎叫卖,人间的百态,便是这一个个街坊的缩影,每一个可能不起眼的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只是这一个个故事,有的精彩,有的平淡如水。

    进入了内城,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模样,这儿的防卫显然加强了,街面愈发的清冷,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只有那一座座接踵比邻的豪宅广厦,每一座府邸似乎都精心的修缮,街道是青砖铺就的路,官靴踩在上头咯吱咯吱的,每一个门廊前都像是相互攀比一般,悬挂着各种的匾额和灯笼,侍郎刘、尚书周、冀州侯……

    一个个不同的名字,代表着主人不同的身份,诉说着各自的显赫。

    一路行来,经历着不同的事,叶春秋的心情有一种ri狗的感觉,一下子,他感悟着市井街坊的那种喧闹,体会着人生的百态,喜欢那种融入其中的感觉;可一下子,却又不禁对这些华宅的主人们生出一些倾慕,仿佛觉得,自己理应做他们这样的人,方能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人性真是复杂啊,其实我最复杂了。

    叶春秋已到了翰林院,因为是筳讲,所以许多人都已经穿着朝服来了,众人见了叶春秋,似乎早就得知了一些事。

    他们的态度再不是从前那样冷漠了,大家如寻常的同僚一样小心谨慎地和叶春秋打着招呼,这便是读书人中的精英和寻常平头百姓的不同,他们做任何事,一丁点的举止,都会饱含着深意,就比如和叶春秋在今日碰了面,他们不会显得过于热情,因为这个少年翰林,虽然有上高枝的可能,可若是表现得过于热络,会给人一种逢迎拍马的坏印象,若是表现得太冷漠,又会怕为将来结下一个不好惹的敌人。

    所以他们假装自己很平淡,保持着距离,却绝没有露出嫌恶之感。

    都是套路啊。

    叶春秋心里感叹,他突然有点怀念戴大宾和邓健了,戴大宾虽然心直口快,却总算保持着真性情,呃……邓大人也挺好的,除了运气不太好以外,话说回来,不知他的伤好了没有,也不知他在哪里养伤,有空是该去看看他。

    叶春秋这样想着,到了卯房点卯,接着便随着翰林们一道往那崇文门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叶春秋已不再是个懵懂无知的小翰林,规规矩矩地站在外围,看着那高高的城楼,皇城的威严,虽只可窥见一隅,却依然给人一种压得透不过气来的震撼。

    朱学士站在靠里的位置,与几个侍学侍讲学士轻松闲聊,他见到叶春秋来,只是眼角的余光瞥了过来,笑容依然保持在脸上,他深深地看了一旁的何茂一眼,对何茂道:“何侍讲,听说叶春秋也算是你半个门生,后生可畏啊。”

    何茂似乎知道里头的一些隐情,从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特别能战斗,借着刘瑾的一封书信,在叶春秋身上借题发挥,很是风光了一把,结果在南京遭遇了变故,渐渐的也就变得拘谨起来,谁晓得这个叶春秋,从前还是被自己利用的对象,结果转眼之间,人家成了母鸡中的战斗鸡,自从他进入了翰林院,就不曾消停过。

    何茂心里只是苦笑摇头,好吧,还是把头埋起来,继续做鸵鸟好了,心脏不好,年纪也大了,实在是玩不起。

    他对朱学士谈不上太多的逢迎,却还是道:“春秋……确实是少年俊杰,难得可贵。”

    朱学士捋须,没有嗔怪何茂的意思。

    如果说此前他的声色俱厉,是因为根本没把叶春秋放在眼里,所以只是将他当做一个不起眼的角色,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嬉笑怒骂,可是等他回过劲来,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小小编撰竟有这样能量的时候,他就不再掉以轻心了。

    或者说,朱学士开始将叶春秋当做对手了对待了,反而这个时候,他不再有嘲讽,也没有讥笑,更不会动不动就暴跳如雷,而是变得深沉起来,一言一行,恢复了大臣应有的仪容。

    崇文门大开,众人入内,依旧是通过甬道入崇文殿,而这百来个翰林进入了崇文殿时才发现,今儿的筳讲规格很高,因为不但天子已是头戴通天冠,身着冕服早已高高坐在御案之后,便连四个内阁大学士也是早早的来了,他们的待遇不同,早已赐了坐,甚至每人手里还捧着一盏茶水,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眼中带笑,有的面色肃穆,又是一幅众生相。

    翰林们向天子行了礼,朱厚照却像是没有睡醒一样,他昨夜确实是没怎么睡,自听了母后的一番话后,他仔细一琢磨,也猛地醒悟,自己怎么就着了朱德海的道了呢?

    虽然他自入主紫禁城以来,已经被明枪暗箭捅过无数次,可是他依然还是自视甚高的,自觉得自己智商远高于人,至少玩不过诸位师傅,总能把其他人踩得死死吧。

    结果……他失眠了,读过书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啊。

    他既为叶春秋担心,也为朱德海的行为愤慨,他不像他爹,他更愿意效仿自己的老祖宗洪武皇帝,之所以他没有拎着一把菜刀来干一票大的,绝对不会是因为他的良心发现,而是他不敢。

    哎……朱厚照很同情地看了人群中不起眼的叶春秋一眼,只是懒洋洋地道;“平身。”

    朱德海带着微笑出班,拱手道:“陛下,今日筳讲,陛下想听什么?”

    朱厚照打了个哈哈,道:“管仲论吧。”

    又是管仲论。

    翰林们苦笑不得,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总感觉皇帝老子在耍猴啊。

    反倒是刘健和谢迁的眼眸里透着嘉许,他们不知道朱厚照的所谓筳讲永远是管仲论,只是觉得管仲论有别于那些寻常意义的四书五经,这是经世之道,是真正治天下的学问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绝对是个坑(第四更)

    几位阁此时心里想得很简单,陛下慧眼如炬,居然还知道管仲论,嗯……可见即便再糟糕的天子,也有其可取之处的。

    朱德海今儿兴致高涨,便道:“那么容请臣来筳讲,陛下静听。”

    他今日亲自出马,也是想热热身的意思,待会儿才是重头戏呢:“管仲相威公,霸诸侯,攘狄夷,终其身齐国富强……”

    朱德海讲起来,水平显然比上一次的何茂不知高了多少去,娓娓动听,时而声音高亢,时而音色低沉,有时摇头晃脑,竟还带着纯正官话的调子,使人听着……反正朱厚照又想睡觉。

    众翰林们一个个面色肃穆,个个洗耳恭听的样子。

    反而坐在一边的刘健轻轻呷了口茶,眼睛看向朱德海,朱德海的把戏,他怎么看不透?不过他这样主持大局的人,其实不会在乎一个翰林是否能入宫待诏,这毕竟只是小事,叶春秋能炼药,到哪儿都能炼。

    李东阳反而来了很大的兴致,他对叶春秋有些耳闻,都说此人才高八斗,他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盛名之下的叶春秋,到底有多少斤两。

    谢迁阴沉着脸,只是抿嘴不语。

    焦芳则是神色从容地看着叶春秋,若有所思。

    朱厚照好不容易堐到筳讲结束,才打起了精神道:“讲完了吗?很好,嗯,好得很哪,噢,朕想起一件事了,朱学士不是举荐叶春秋入宫待诏?难得你这样看得起他,不过按照规矩,理应考校一下对不对?今儿恰好筳讲,朕也已开了口,既然如此,那么……就开始吧。”

    朱德海抿唇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臣……遵旨。”

    朱厚照本来没什么信心,可是想到叶春秋的本事,现在又多了几分期待:“叶春秋,你出来。”

    叶春秋便站出了班,行礼道:“臣在。”

    朱厚照道:“开始吧。”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只关注在了朱德海和叶春秋身上。

    朱德海只是平淡地道:“叶春秋,你的八股文,老夫是看过的,篇篇都是佳作,连老夫也是甘拜下风。”

    他说到这里,竟无人觉得朱德海的话有什么违和感。

    论起八股文,这叶春秋简直就是考霸中的考霸,今儿殿上的人,确实没一个和叶春秋相比的资格。

    叶春秋便朝朱德海作揖:“下官惭愧。”

    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又显得不卑不亢,没有得意洋洋,但是也绝不会显得他太自甘作践,这个少年表现出来的安详神态,让人心里暗暗叫好。

    朱德海便又笑道:“至于诗词,终究只是杂学,老夫既然要考校,还是考校经史吧。”

    八股是不能考的,考了就是放水,诗词歌赋,这叶春秋的战斗力也是爆表,不过……要考校经史,许多人不以为然了,但凡是八股文和诗词作得好的,有哪个经史不厉害?考校经史,这分明就是走个形式和过场啊。

    刘健微微愕然,他万万想不到朱德海会考校经史,难道……一个经史题还能难倒叶春秋?

    翰林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反而是叶春秋,却表现得一丁点大意都没有,他绝不相信朱学士会故意放水,他深吸一口气,未来自己的前途,可就决定在未来的一炷香时间了。

    “还请大人出题,下官洗耳恭听。”

    朱德海的目光朝着焦芳撇过去一眼,焦芳看到了他的眼神,这眼神之中带着无比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志在必得。

    焦芳捋须,冷眼旁观起来。

    倒是朱厚照有些耐不住了,忙道:“是啊,是啊,快出题。”

    朱德海慢悠悠地道:“叶春秋,你听说过建文帝吗?”

    建文帝……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建文帝是谁?建文帝乃是太祖洪武皇帝的嫡孙,洪武驾崩后,他是合法的继承人,不过很快,身在北方的燕王朱棣起兵反叛,发动了靖难之役,最后朱棣这个叔叔夺了建文帝的江山,所以这建文在这个时候是没有庙号,而只有年号的。

    许多人都将其称为建文帝,却又没有承认他是合法的天子身份。

    这自然是因为,历代的大明天子都是朱棣之后,他们本就是燕王朱棣靖难的既得利益者,假若文皇帝朱棣当初不靖难,怎么会有弘治先帝?就更别提现在的正德天子了。

    这朱棣是朱厚照的老祖宗,也是朱厚照的偶像之一,毕竟他好武,而这个文皇帝的祖宗也同样是战功赫赫,是大明少有的马上皇帝。

    朱厚照一听到建文帝,便不禁皱眉,朝廷对于建文的评价尚没有公论,怎么说呢,他毕竟是朱家的子孙,而且也确实算是合法的天子,你若不承认他,也说不过去,可若是承认,天子的面子又搁不住。

    朱厚照万万料不到是这个问题。

    而此时所有人的眼眸都不禁一愣,他们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

    这朱学士哪里是放水,分明就是整人。

    却见朱德海好整以暇地道:“叶春秋,老夫来问你,你饱读经史,学富五车,那么这建文该当如何评价?”

    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绝对是个坑啊!

    又或者说,这是十足的陷阱题,如何评价建文?

    在官方上,对于建文已经盖棺定论了,至少文皇帝靖难之后,就已经让人主持修史,将这建文抹黑得一塌糊涂,大抵是说他如何听信了奸臣之言,如何残暴的对待宗室……

    也就是说,在这朝堂上,是有一个正确答案的,叶春秋可以直接回答,建文乃是个暴君,篡位而得来了天下,轻信了小人,无耻不义。

    这当然是官方的标准答案,看上去要回答也是轻松得很。

    只是没有人会这样想。

    甚至连朱厚照也皱起眉,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绝望,朱厚照曾经仔细研究过文皇帝的事迹,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建文的事也是一清二楚,他太清楚这个问题的难度了。

    这个问题虽有一个官方答案,可是叶春秋若是敢用官方的标准答案来答,就必定会身败名裂。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往死里坑(第五更)

    四位阁老,同时眼眸猛地张开,也统统感受到朱德海的险恶用心。

    因为在官方的标准答案之后,还有一个不那么官方的答案,那就是建文帝才是真正的正统,而且为人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他身边的大臣并非是小人,绝大多数,反而都是很‘贤明’的人。

    叶春秋是翰林,翰林乃是清流,清流是以敢言著称的,而弘治之后,大明的风气渐开,许多读书人对于建文帝多是以同情的态度,毕竟此人是以圣孙的名义克继大统,他在位之后,一改洪武皇帝对于读书人和士大夫的残暴,废除了许多洪武皇帝苛刻的律令,同时对于不少在洪武朝遭遇冤狱的读书人和大臣进行平反,他任用许多知名的鸿儒为官,十分仁厚,自然而然,现在的读书人大多对建文有着极大的好感。

    也就是说,叶春秋这个翰林清流遇到了一个陷阱,若是他用官方的答案来回答,那么必然遭致舆论的非议,认为叶春秋为了做官而不知廉耻,睁眼说瞎话,讨好宫中,其心可诛。

    这时代,一个大臣若是没有风骨,是会被人瞧不起的,何谓风骨?那便是有敢于揭发的勇气,天下人谁不知道,建文绝非是暴君,可是你叶春秋却为了抱宫中大腿,为了入宫待诏,而如此谄媚巴结,即便是你叶春秋借此做了翰林待诏又如何?从此之后,你在这里所说的话,将会成为你一生的污点,为人所鄙夷。

    可若是叶春秋用不那么官方的答案来回答呢?若是建文仁厚,岂不正是否认了文皇帝吗?这文皇帝可是当今圣上的祖宗,没有文皇帝的靖难,朱厚照怎么做得了天子,你跑到崇文殿里,当着天子的面,跑去骂人家祖宗是个干掉了自己侄子的人渣,是独夫民贼,你试试看皇帝跟不跟你拼命。

    这……是一个虽有许多种版本答案,却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回答,都可能让叶春秋陷入糟糕的境地,要嘛得罪天子,要嘛得罪整个士林,惹来无数的鄙夷和嘲讽。

    崇文殿里,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肃杀之气,大家突然明白,这朱德海根本不是考校,而是在‘杀人’,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何至于此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对叶春秋痛下杀手。

    叶春秋完了。

    刘健心里唏嘘不已,连他都没想到朱德海会如此痛下杀手,堂堂翰林学士,非要将一个小翰林的前途毁之殆尽。

    谢迁的脸上已经掠过了冷色,他暴怒了,你朱德海要考校就考校,为何要挖这样的陷阱?即便叶春秋有得罪你的地方,可你也不能把一个少年人往死里坑,不求你提携后进,可是你……

    这样的人……可恨。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谢迁只怕已经暴跳如雷了。

    李东阳低头,似乎是在思索着答案,如果是自己,该如何答题呢?李东阳素来以聪慧著称,可是现在,竟也只是苦笑,这个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焦芳本来对朱德海‘盲目’的自信还略略有些担心,可是现在,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叶春秋……别想入宫待诏了,即便当真能入宫待诏,多半也是声名狼藉,一个声名狼藉之人,怎么配得上成为翰林清流呢?到时候就算有天子袒护,御史们也会群起而攻之,朝廷即便不罢免他,他还有脸皮继续在宫中待诏吗?

    他眯着眼,小心翼翼地去看朱厚照的脸色。

    朱厚照的心情永远都是写在脸上,他脸上惊愕的样子,立即便觉得糟糕了,这个道理连他都懂啊,于是他面露不忿之色,恶狠狠地看着朱德海,心里绝望无比。

    本来还以为一切都可拨云见日,叶春秋眼看着就要入宫了,自己甚至还想着,这叶春秋去了待诏房,他如何和这个师弟相处,而现在看来……似乎不过是一场空。

    小皇帝就像是给抽空了一样,他想干涉,却又知道这是朝廷的法度,若是一意孤行,多半连刘师傅这些人都会反对,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非议,可是他不制止,却又知道叶春秋根本就过不了朱德海这一关。

    叶春秋的心已是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朱德海的这个问题,可谓难到了极点,因为根本就没有讨巧的可能,承认了文皇帝就是否认了建文,承认了建文就是否认当今朝廷的正统性,无论任何一个回答,都会给自己惹来很大的麻烦。

    不过他依然镇定自若,不愿露出丝毫的破绽。

    朱德海依然含笑,却是步步紧逼,绝不给叶春秋喘息的机会:“怎么,连这样的问题,叶编撰也回答不出来吗?”

    叶春秋依然静默无语。

    朱德海心里冷笑,你叶春秋也有今日,是你叶春秋让老夫在翰林院名声扫地,老夫乃是堂堂翰林学士,却因为你,可能得遭受嘲笑,你既然和焦公不对付,那么索性……我便拿你做送给焦公的一份大礼吧。

    张太后,他固然很忌惮,可是朱德海却知道,张太后毕竟只是太后,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干涉外朝的事,反而焦阁老却几乎是他这个翰林学士的顶头上司,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分得清。更不必说,焦公还和张彩这些人关系不错呢。

    他挑挑眉,继续道:“怎么,叶编撰答不上来吗?答不上来,倒也无妨的……”

    他抿嘴轻笑,无妨的三个字看上去轻松,其实却是说,答不上来就别入宫待诏了,依旧回你的詹事府去吧。

    而回到詹事府,即便当今天子生了儿子,那么这个孩子未来七八年,也将会在宫中养着,等真正封了太子移居詹事府的时候,那已是**年之后的事了,在这未来的时间里,你叶春秋需要慢慢地忍受着碌碌无为的寂寞,有他朱德海在翰林院,你就别想出头。

    叶春秋叹口气,他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可以答错答案,但是绝不会知难而退,轻易就退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孰不可忍(第六更)

    叶春秋怎么会让朱德海奸计得逞呢?

    看着朱德海得意洋洋的样子,叶春秋只抿抿嘴,然后道:“建文天子继位之后,宽刑省狱,严惩阉宦,其天资仁厚,亲贤好学,又除军卫单丁,减免了苏松重赋,所行之政,无不惠民,堪称仁君。”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建文乃是仁君。

    叶春秋居然在这里,当着君臣的面,说建文乃是仁君。

    而且叶春秋所用的评价,可谓极高,从宽刑省狱,到亲贤好学,再到所行之政,无不惠民,单凭这个评价,几乎等于是将建文夸出了一朵花来。

    顿时,许多翰林不禁看向叶春秋的眼光不同了。

    这叶春秋……还真是有风骨啊。

    虽然许多人私底下里都对建文的评价很高,那些官宦和读书人将建文帝说得犹如圣君一样,可是这放眼天下,谁敢在这天子堂里说出这样的评价?

    这是需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的,甚至可能会引发天子震怒,可能会危及生命。

    可是叶春秋居然脱口而出,而此时,这崇文殿里专门负责记载筳讲的书吏此刻也不由愕然,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叶春秋所说的话该不该写进去。

    四位阁老的脸色纷纷变了。

    刘健、李东阳、谢迁都开始为叶春秋担心起来。

    若是叶春秋说建文乃是暴君,可能这三位阁臣会对叶春秋的行为而不齿,现在的风气,早就不像是洪武和文皇帝时期那样的紧张了,只是……叶春秋敢说出这番话,足以让任何人佩服他的勇气。

    焦芳的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一丝喜色,他心里淡定从容起来,因为他清楚,当叶春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少年……已经完了。

    朱厚照也是一脸错愕,然后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师弟,你是朕的自己人啊。

    朕一直没有亏待你,真真将你当做自家人一样看待,可是你呢,天,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对朕,怎么可以如此。

    朱厚照心里生出了一丝背叛的感觉,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自作多情,现在叶春秋……

    文皇帝是朱厚照的高祖,而作为文皇帝的嫡亲血脉,朱厚照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真命天子,他的正统,他今日的合法性,本质上就源于朱棣的靖难之役,靖难之役的本质就是在于,皇帝昏庸,奸臣弄权,所以当时还是燕王的文皇帝跳出来,振臂一呼,这是为了挽救大明的江山。

    可叶春秋怎么说呢,居然说建文乃是明君。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指着自己骂自己的祖宗啊。

    朱厚照这时脸皮拉了下来,显得很是不忿,他确实很恼火,想想看,方才自己还在担心着这个小子呢,可是这个小子,转眼之间就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朱德海要的就是效果,他眼角的余光扫了朱厚照一眼,见朱厚照脸色阴沉,便含笑捋须,慢悠悠的道:“叶编撰,这就是你的回答?”

    叶春秋颌首:“不错,这正是下官的回答。”

    朱德海精神一震,眼眸里掠过一丝杀机,呵……既然这是你的回答,那么就是找死,他立即质问:“如此说来,文皇帝起兵靖难,反的乃是圣君?你的意思是,难道文皇帝乃是乱臣是吗?叶编撰,若建文果然贤明,难道乱臣也可以靖难成功吗?”

    图穷匕见,或者说朱德海是借机落井下石,他故意把乱臣二字咬得很重,一个小小翰林,骂文皇帝为乱臣,往大里说,这几乎等同于欺君罔上,是要造反了。

    朱厚照的脸色也是糟糕到了极点,小皇帝受不得气,更遑论是自己平时这么上心的一个家伙,谁晓得这人竟公然辱骂自己的祖宗,他冷哼一声,只是这微微冷哼,整个崇文殿已是弥漫出了肃杀之气。

    有人不禁为叶春秋担心起来,叶春秋确实很有勇气,也确实很有风骨,只怕今日他在崇文殿的言论传出去,立即又可重新名噪一时。

    可是,得到的名声越大,却也意味着风险越大,瞧这样子,天子动了杀机了。

    叶春秋很是冷静,他看着咄咄逼人的朱德海,却突然诡异的笑了。

    笑了……

    朱德海一直在观察着叶春秋的表情,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感觉,叶春秋已经彻底完了,接下来,无论背后有谁支持他,牵涉到了国体乃至于当今天子的法统问题,此人即便因为能炼药,还有可用的价值,不过想必,很快就会从清流之中剔除出去,若没有意外,叶春秋甚至可能遭遇杀身之祸。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叶春秋居然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朱德海厉声质问:“你这样笑,难道是鄙夷文皇帝?叶编撰,你到底是何居心?”

    叶春秋道:“下官没有什么居心,只是想到了答案。”

    “呵,你说来看看。”朱德海心里想笑,果然还只是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这个坑一挖,他便只有被埋的份了。

    叶春秋突然抬眸,眸中掠过一丝精芒,他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年轻的天子此时怒不可遏,叶春秋能感受到小天子的愤怒,然后他将自己的音量加大,朗声道:“是因为天道!”

    天道……

    叶春秋趁着所有人狐疑的功夫,继续道:“建文称帝于南京,手握天下兵马,带甲三百万也!”

    三百万是虚词,这是文人的把戏,叶春秋声音如雷:“建文身边文武,足有数百之众,臣贤而将良,天下赋税都聚于南京,他轻赋税,蓄精兵,心中有宏图大业,于是削藩镇,反目宗室诸王,周王朱粛,府中藏兵三卫,建文只命一小吏,便使他成了阶下囚;大王朱桂,镇守大同,统领边镇悍卒,建文的诏令一至,他便俯首帖耳;其余齐王、湘王人等,都乃太祖洪武皇帝嫡亲血脉,也是一时豪杰,建文挥手之间,便使他们身首异处……”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叶春秋。

    (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过关了(第七更)

    这叶春秋吹捧得太过分了吧,建文虽然还算仁厚,算是个好皇帝,可是……

    叶春秋声若洪钟,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凛然道:“文皇帝镇守北平,建文欲诛文皇帝时,早已削去了他的兵权,当时是,文皇帝身边谋士不过几个僧道,部众也不过家仆百人,可谓危如累卵,与建文不足并论。”

    “可是文皇帝情急,起兵靖难,以区区数百人,历经大小百战,厮杀数年,建文军马,足以是他的十倍、百倍,可不过寥寥数年,靖难之军饮马黄河,又南渡长江,直捣黄龙,使建文付之一炬,焚烧宫殿而死,敢问朱学士,这难道不是天道吗?”

    这难道不是天道吗?

    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朱德海的脸色开始变了。

    “这就是天道!”叶春秋用了最肯定的语气:“正因为这是天道,所以文皇帝虽不及建文万一,虽是数年征战,险象环生,虽是天下人心思定,而建文亦是贤明,文皇帝竟能成功,所谓大道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建文非不贤也,奈何天意如此,天命在文皇帝,是以虽强文皇帝十倍,虽然比之文皇帝贤明,却依然兵败而死,而文皇帝以一藩王,坐困苦寒之地,兵不过千人,粮草不足以久战,却能承继洪武大统,若非天命所归,如何能够成功?”

    “……”

    崇文殿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朱厚照感觉自己懵逼了,这么说来,好像自己的祖宗很厉害的样子啊。

    叶春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朝目瞪口呆的朱学士作揖:“下官已经答完了,献丑。”

    朱德海面色惨然,竟是不发一言。

    方才得意的神色不见了。

    叶春秋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想笑,本质上,这就是宣传手法的问题,这个时代的宣传手法是较为落后的,什么是宣传呢,一般传统的宣传本质上就是,我已经赢了,所以你是弱鸡,你为什么输呢,因为你是渣渣,因为昏聩无能,所以直接爆打了你。

    显然……这是最常态的宣传手段,这玩意就好似是手撕鬼子一样,因为我代表了正义,所以我可以手撕你,我可以裤裆藏zha弹,而你就好似是小丑一样,随意被我虐杀。

    可问题就在于,叶春秋不一样,他用了一种更高明的手法来阐述这个问题。

    敌人很强大,非常非常强大,这个敌人绝不是昏聩无能之辈,甚至他非常能够得人心,他的兵力是我的十倍百倍,他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可是文皇帝呢,如所有diao丝主角一样,简直就是渣一般的存在,他起兵靖难的行径,就如螳螂挡车,又如蜉蝣撼树,在所有人眼里,甚至觉得可笑。

    可是……文皇帝成功了啊,他不但成功,而且大小百战,几乎可谓是百战百胜,他饮马南京,定鼎天下,那么这该如何解释呢?

    你说他贤明呢?他未必也很贤明,那么该如何解释呢?

    这种神奇的事迹,这种比小说还要精彩的事迹,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天命。

    天命在我,所以我是主角,我大杀四方,你再强大,最终我也能打败你。

    这……才是文皇帝的法统。

    法统是个很奇怪的问题,就好似是遮羞布一样,每一个成功者都想披在身上遮一遮,于是文皇帝为了遮羞,所以大肆的丑化建文皇帝,因为你是暴君,而我贤明,所以我有法统。只是到了现在,这种法统已经遭人质疑了,因为天下的读书人,绝大多数还是更加认可建文的,若是朝廷继续自欺欺人,反而处于被动。

    叶春秋重新阐述了文皇帝的法统,重新定义了建文帝的同时,直接给文皇帝的法统赋予了一个新的理论——天命在我。

    精彩绝伦。

    朱厚照方才还是怒不可遏,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对啊,自己的老祖宗就该如此,不是?

    朕为何是天子,那是因为靖难,靖难为什么会成功?什么狗屁贤明,什么狗屁残暴,统统都是虚的,因为我家就是上天的儿子啊,上天的儿子当然就该成功。

    叶春秋带着淡笑,看着脸色惨白的朱德海:“朱学士以为呢?”

    朱学士竟是说不出话来,他竟发现,这个天命在我的说服力,远远比老子代表正义要强得多,他嘴皮子哆嗦,不知该如何反驳,这时,有人不禁道:“好,正是如此,叶爱卿的话深得朕心,文皇帝天命所归,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叶编撰果然才高八斗……”

    天子一锤定音。

    朱厚照对于叶春秋的回答可谓是喜出望外,朱德海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朱厚照立即道:“明日起,叶春秋就入宫待诏,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朱爱卿可还有什么话说吗?”

    朱德海失魂落魄地看了焦芳一眼,焦芳却是将目光错了过去,他双膝一软,拜倒在地:“臣无话可说。”

    朱厚照便站起,兴冲冲地看着叶春秋,不容易啊,方才差点误会了这个师弟,嗯……师弟口里说的文皇帝,理应才是真实的文皇帝吧,朕可有天命在身吗?嗯,赶明儿问一问。

    所有人松了口气,其实方才朱学士的咄咄逼人使人意外,再到叶春秋吹捧建文,使人感觉到这个家伙不是平常人,只是等大家都以为叶春秋死定的时候,谁晓得这个家伙居然起死回生,这时候除了暗中赞叹他的风骨之外,便只有佩服他的智慧了。

    朱厚照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笑了笑,便甩甩袖子道:“今日筳讲就到这里,诸卿都退了吧。”

    众臣一齐行礼,鱼贯而出,陛下已开了金口,明日起就要入宫待诏了,叶春秋喜出望外,过关了,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可能还只是个从六品的编撰,却进入了天下最中枢的地方,从此之后,虽然就未必平步青云,却为自己的将来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想到未来,叶春秋带着很愉快的心情离开!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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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