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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一章:都有喜了(第八更)

    叶春秋的这一拳毫无偏差地击中了朱德海的脸,那张可笑又让叶春秋怒不可遏的脸。

    砰……

    一拳而出,无坚不摧。

    朱德海的笑容在此刻凝固,因为这一刻,他的半张脸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痛,下一刻,半张脸已经胀胀地肿了起来,甚至一口污血毫无预警地从嘴里吐了出来。

    啪……

    朱德海的一只眼睛因为肿起的脸,而几乎张不开来,但他还是尽力地瞪大着眼睛,只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半张刺痛的脸,一手颤抖地指着叶春秋,然后无力地摔坐在了地上,因为剧痛而无声地呻、吟。

    大殿之中,已经没有了声音。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只是惊愕地看着叶春秋。

    有人能理解叶春秋的愤怒,诛族大罪,若当真是栽赃陷害,已陷入必死之局的叶春秋有这样的举动,甚至换做是谁都不会有人觉得惊诧。

    可是……

    叶春秋是真的要完了……

    刘瑾、焦芳和张彩等人已经连连后退,焦芳厉声道:“逆贼叶春秋,事情败露,竟敢当殿行凶,来人,来人哪,拿下,拿下了,格杀勿论……”

    群臣彻底混乱了。

    刘健脸色铁青,万万料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

    谢迁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竟是一时间无言。

    …………………………

    暖阁里,朱厚照依旧卧病不起。

    他已是疲惫到了极点,整个暖阁里已是添了许多的锦被,可是依旧不能去除他体内的寒意,他不断地打着哆嗦,口里喃喃道:“母后……母后……儿臣……儿臣冷……冷得厉害……冷得厉害……母后……儿臣……儿臣不成了……不成了……”

    张太后的泪水已是打湿了衣襟,从清早到现在,她便在暖阁里伴着这个唯一的儿子,朱厚照现在就枕在她的腿上,她恨不得将这个冷的哆嗦的儿子全身裹起,恨不得将他身上的寒气统统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张太后忙是疼惜地道:“不怕,不怕,母后就在这里,就在这里……皇帝……皇帝……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皇帝……你听到了吗?”

    朱厚照只是牙关打颤地道:“儿臣……冷……冷得厉害……”

    张太后突然震怒,朝着跪在暖阁里的几个御医,怒斥道:“为何……为何陛下还没有发汗,为何还没有发汗……你们……你们这些庸医,庸医,皇帝养着你们何用,哀家留着你们何用?”

    她感觉心要碎了,拼命地捂着朱厚照一直哆嗦的手,目中突然掠过了狞色:“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陪葬吧,统统给他陪葬,呵……”

    她又一次的无助了,诚如当初失去丈夫时的无助一样,她曾经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运的女人,而此时此刻,她却突然有了恨意,恨这老天为何会让自己成为世上最可悲的女子。

    不过三十年华,只是在一夜之间,她的鬓发上,竟已生出了许多的银丝,她拼命地抱住朱厚照,声音温柔起来,不再称呼朱厚照为皇帝:“儿啊,儿……莫怕,很快就不冷了,娘会治好你的,一定会治好你的,儿啊……你打起精神,知道吗?打起精神……你吉人自有天相,我娘问过的,问过人的,他们都说你长命百岁……”

    朱厚照顿时泪流满面,他拼命眨眼,一下子钻入张太后的怀里,哆嗦着将张太后抱住:“儿臣……儿臣……做了太多糟糕的事,让母后担心了,儿臣……儿臣……有负父皇的嘱托,儿臣……儿臣连一儿半女都没有给母后留下……母后……母后……儿臣什么都知道,儿臣打心眼里知道自己做的都是荒唐事,可是儿臣做不到父皇那个样子,父皇泉下有知,等儿臣去见了父皇,父皇一定会怪儿臣的……母后……儿臣冷……冷得厉害,呀……呀……”

    张太后打了个激灵,听着朱厚照说这些话,她心底生出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她周身蔓延,她突然也哆嗦起来:“不……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怎可说这样的话,你要留娘在这世上遭罪吗?哀家就剩下你了,除了你,什么都没了啊,儿……皇帝……我的儿……你……你不可……不可说这样的胡话了。”

    朱厚照只是流泪,满是悔恨:“朕……朕……朕太糟糕了,朕……母后……你原谅朕……朕……”他蜷缩在张太后的怀里,犹如受了惊吓的小猫。

    张太后这时只剩下垂泪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使她说不出话来。

    “朕……朕也不知怎的,就是发不了汗……朕知道……朕知道……朕……”

    朱厚照连说话都开始艰难,只觉得体内的寒气使他冻得无力。

    这时,有个宦官蹑手蹑脚的进来,看到了这个情况,吓得面如土色,整个人就像僵住了。

    张太后旋即大哭起来,泪如雨下。

    朱厚照亦是抱住张太后,无语哽咽。

    站在一旁的近侍张永已是吓得不轻,想要上前劝解,却又不敢,见到有小宦官贸然闯进来,不由上前低声道:“小橙子,你来做什么?快出去。”

    这小橙子的脸上露出犹豫,道:“奴……奴婢是来报喜的。”

    一听到报喜,张永气不打一处来,这都到了什么时候,还报喜,报丧还差不多,他抬手欲打。

    却见小橙子一脸哭丧着脸道:“奴婢……奴婢万死,可是后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刘淑妃还有黄才人、周选侍,还有陈昭仪五位……五位……五位娘娘……这几日身子都有所不适,今儿特地让御膳监的御医去看过,她们……她们都有喜了。”

    “有喜,有个什么喜,混账,你说什么胡话。”

    小橙子吓得脸色青白:“是……是有身孕了,五位娘娘都有身孕了,早先的时候,五位娘娘就不见落红,这几日……身子都有不适,而今……都有喜了,御医诊视过的,今儿一并诊视了,说是都怀了龙种……”

    ………………

    真的抱歉,最近思考剧情花的时间比较多,所以有些读者的留言没来得及回复,但是很感谢大家对老虎的鼓励,其实老虎自认一直都很努力,希望大家能一直支持,最后求点月票吧!老虎在此拜谢!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添丁(第九更)

    听完小橙子的话,张永的身躯禁不住一颤,脑子嗡嗡作响,然后目瞪口呆。

    这不科学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科学的话。

    张永朝小橙子冷笑道:“你……你胡说什么……”

    小橙子吓住了,猛地跪倒在地,道:“奴……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奴婢……拿项上人头作保。”

    这个世界上,虽然赌咒发誓的人往往动辄死全家之类,可是小橙子这个誓言却让人想不信都不成,因为无论是死全家或者天打五雷轰也好,是烂屁股也罢,这些誓言往往是不会兑现的。而小橙子的誓言却百分百会兑现,保证童叟无欺、买卖公平。

    五个娘娘……

    五个娘娘……有了身孕。

    天……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张永觉得不可思议。

    而且……也不可能赶巧一并验出有身孕啊,陛下……噢,他想起来了,陛下在一月前,一天的时间里,直接临幸了十三个妃子,这事儿……这事儿是有的。

    起初……起初……这后妃肚子总是不见大,没一个有身孕的,因而这些娘娘,多半也没这方便的经验,也是不以为意,直到身体不舒服,才叫了太医院的御医,不过这御医看诊,若不是急诊,一般是不能轻易出入后宫的,得先报备,这不,恰好五个娘娘此前都唤了,索性……就一并看了。

    这就是说……

    “呀……”张永一下子激动起来。

    陛下居然有子嗣了,而且还一次性,要下一窝崽子,不不不,是龙子,是龙子。

    张永激动得难以言喻……陛下有后了啊。

    有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血脉的延续,更重要的还有权利的延续,莫说是天子,莫说是太后,就连这些宦官,外朝的那些大臣,也会受惠无数?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将来克继大统的乃是陛下的儿子,他这些父皇的旧臣,还有父皇身边陪侍的宦官,只要不犯什么大错的,往往都能落个善终,甚至可能还会受到优待。

    可若是别人来当这个家就不同了啊,那些个藩王跟你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优待你?

    其实这事儿不只是皇帝老子急,这宫里宫外,哪一个不急?

    张永这个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难道不会想到自己的身后事吗?

    张永突然泪流满面,一下子趴在地上,泣声道:“真……真是皇天保佑啊……”

    张太后在那儿也听到了这边的话,她愣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鬼附身一样。

    这时候突然也不怎么想着儿子了,总觉得有一种什么东西一下子冲撞了自己的脑门,然后她懵了。

    五个后妃有了身孕……五个……

    这么说来,就算运气再怎样不济,至少一个皇孙是实打实肯定是有的,总不能都是女娃儿吧,若是运气好一些,这就是一口气给血脉单薄的先帝添了五个血脉,五个龙种啊。

    她突然没心思去管怀里的朱厚照了,只觉得一股幸福的眩晕感使她忘乎所以。

    有后了……

    先帝在的时候,自己为先帝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早夭,因而膝下只有一个朱厚照,原本只是指望,先帝这一脉不求多孙多福,但求有个朱厚照能生个儿子留下一个血脉而已。

    而这……竟也成了奢望。

    天子没有太子,就等于是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就意味着张家不能与这未来的皇家共荣辱,就意味着眼前的一切其实不过是泡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这荣华富贵,不过昙花一现,如此而已。

    最重要的是,张太后想要抱孙子,这种愿望随着时间的增长而疯狂的滋长,以至于到了日思夜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张太后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眼里无神,竟是忘了皇帝重病,忘了一切的烦恼,然后她豁然而起,眼睛盯着小橙子:“你再说一遍。”

    小橙子不敢怠慢,匍匐在地,声音颤抖地道:“夏皇后、刘淑妃还有黄才人、周选侍,还有陈昭仪五位……五位……五位娘娘……都有喜了,千真万确,御医们已经确诊过,恭喜太后娘娘,恭喜陛下,皇家……皇家要添丁了。”

    呼……张太后胸前起伏不定,她依旧还在颤抖,不过……要添丁了。

    自先帝驾崩,先帝一脉,留下的不过是个朱厚照,张太后挂在口头上的,永远都是孤儿寡母四字,这不是口头禅,这是实情啊。

    一个老妇人和她的儿子,主宰着这个天下,皇帝没有兄弟,甚至没有儿子,虽然陛下年纪尚轻,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什么好歹,一切的希望,只有这么个儿子。

    现在……添丁了。

    张太后顿时泪花纵横,方才的泪水是因为忧心皇帝而流的,而现在则是喜极而泣。

    她哆嗦着朱唇,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过了半响,张太后才满脸期望地看着小橙子道:“你……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小橙子笃定起来,仰起脸道:“几个御医言之凿凿,娘娘们都没有落红,都已经把了脉,为了防止误诊,还请御医们慎之又慎……”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张太后扶着几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然后她露出狂喜之色:“还愣着做什么,立即敕命御医们随时候命,可不要有个什么好歹来,尚食监进呈她们的食物,都要先给哀家过目……还有……还有……”张太后云鬓有些散乱,几缕乱发在额前摇曳,这个最注重仪容的太后,此刻却是浑然不觉,她巍巍颤颤的道:“还有什么呢,噢,还有,该给先帝报喜了,去太庙,去太庙,皇帝要动身去太庙,带着百官,带着宗室,先帝若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哈哈……”

    “五个?”这时有人打断了张太后的话。

    一个身影从御榻上窜出来,他浑身热汗腾腾:“朕也有今天……也有今日吗?哈哈……是谁说朕生不出孩子,谁说朕有断袖之癖,一……二……三……四五……”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胆大包天(第十更)

    朱厚照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人在殿中来回地走,像是ke药了一样,有点停不下来,浑身上下,一股热气自他的身子冒出来,而他却恍然不觉,像是陷入了癫狂:“朕有这样厉害?陈昭仪是谁,朕没有太多印象,还有黄才人和周选侍……嗯,是圆脸的那个,噢,朕想起来了,呀……她也怀了?”

    朱厚照背着手,整个人像是焕然一新,显得神气十足,扬眉吐气啊,这是……

    一个生不出孩子的人,这么多年来,总觉得别人会怀疑他不是个男人,而且天子尚武,尚武的人的最在乎的就是男子气概,可是没有孩子,朝野议论纷纷,朱厚照虽然胡闹,可是心底深处,却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而现在……突然五个后妃有了身孕,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比一个读书人连中三元,夺取状元桂冠还要兴奋。

    他背着手,甚至走起路来迈出了王八步,顾盼自雄,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大爷我也有孩子了,还是一箭五雕,农奴翻身把歌唱,幸福的歌声传四方啊。

    现在,这些人该知道朕的厉害了吧……哼哼……

    把头一扬,朱厚照已被热汗浸湿了,体内仿佛有一股熊熊之火在燃烧,浑身上下,仿佛连每一个毛孔都在沸腾,他呵呵傻笑着,忘我的在阁中来回踱着步子:“哎呀……得广告而之,要下旨意,要大赦天下,朕得让他们知道,朕马上就会有皇子,还会有太子了,呀……若是太子生得不像朕怎么办……来人……来人……刘伴伴……不,张伴伴,你来……你来……”

    张永惊愕地看着朱厚照,像是见了鬼似的。

    慢吞吞地到了朱厚照面前,朱厚照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

    很干脆利落的耳光。

    哎哟……张永捂着腮帮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厚照问他道:“疼不疼?”

    “疼。”张永委屈地眨着眼,泪光点点。

    呼……

    长出一口气,朱厚照抚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朕……是真的有后了,哈哈……朕真的有后了……”

    暖阁里,这时候许多人回过神来,御医、宫娥、宦官们纷纷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厚照,一个个下巴都要落下来。

    发汗了。

    陛下发汗了。

    可是朱厚照依然恍若未觉,只是依然在阁中团团转着,一刻都停不下来,连手都没有空闲,在半空张牙舞爪的挥舞,额上热汗腾腾,他喉结滚动,只是一次次地道:“这下好了啊,朕有太子了,从前还觉得荒唐了一些,将来有了太子,也就不担心对不住先帝了,啦啦啦啦啦……王守仁那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隐射朕,得命人快马送一份旨意去,告诉他,朕一箭五雕,一口气下了一窝,哼哼,看他害臊不害臊,是啊,这事得抓紧着办。”

    猛地……他身躯一震,不由道:“这还真是多亏了师弟的药啊,哎呀……没有师弟,哪里来的孩子,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还真是……真是了不起,得谢他,非要谢他不可。”

    过了半响,他又道:“母后若是知道,不知该有多高兴,朕得去仁寿宫,来……摆驾仁寿宫。”

    朱厚照兴奋得脸已烫红了,就好像是火烧了一样,可是一回眸,就看到了张太后就在自己的身后。

    只见张太后正用一种古怪地眼神看着他,朱厚照一脸惊讶地道:“呀,母后原来在这里?朕正要去寻你呢!”

    张太后却是露出了笑容,惊喜地道:“皇帝发汗了。”

    发汗了……

    朱厚照身躯一震,摸摸自己的脸颊,脸颊上竟全是热汗,不由地瞪大了眼睛,道:“是啊,朕发汗了……朕的病好了。”

    体内的寒气,就像一卷而空,方才还感觉冻得浑身发抖,可是现在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雪后烈阳高照,浑身只有一股暖流在回荡,病好了……

    “御医……御医……”张太后叫着,激动地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时忘了仪态。

    双喜临门啊,这是双喜临门啊。

    御医会意,匆匆到了朱厚照面前,搭住朱厚照的脉搏,然后摇头晃脑地道:“陛下脉象趋于平稳,这病似乎是痊愈了,嗯……若是再将养几日……”

    “养个什么?”朱厚照瞪大眼睛道:“朕要寻叶春秋,把叶春秋叫来,你们这些庸医,朕不信你们的话。”

    而就在此时,刘瑾跌跌撞撞地跑来了。

    “陛下……陛下啊……”刘瑾此时心里是颇为轻松的,叶春秋胆大包天啊。

    随着叶春秋的圣眷日深,这个王华的得意门生、未来女婿,足以让刘瑾生出警戒之心,他完全不介意直接一棒槌将叶春秋打死,虽然这个小子仕途才刚刚起步,既然焦芳那儿非要置叶春秋于死地,他乐于顺水推舟。

    叶春秋胆大包天,竟敢当殿将堂堂的翰林学士打得奄奄一息,这是何其大的罪,更是坐实了他私通教匪,弑君的罪名。

    此时,保和殿已经乱做了一团,刘瑾却是借机抽出身来,急匆匆地赶往暖阁,太后就在这里,陛下也在,自己得赶紧来禀告,这么严重的事,太后娘娘和陛下必定震怒,呵……叶春秋这一次何止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怕一家老小,都要死于非命了。

    为了达到效果,刘瑾故意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泪水便从他眼中狂飙出来,他眼眶通红,一副魂飞魄散的样子冲进了暖阁,纳头便拜:“娘娘、陛下,不好了,今日廷议……翰林编撰叶春秋……叶春秋……胆大包天,他私通教匪,他妄图毒杀陛下,今日……今日更是……更是吃了豹子胆,居然在太和殿将翰林学士朱德海打得奄奄一息,娘娘啊,陛下啊……这保和殿是何等神圣所在,当殿把人打得半死,这……这国朝百二十年,除了正统十四年的那一场血案,再没有……没有人有这样大胆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落井下石(第一更)

    所谓正统十四年的那一场血案,是景泰皇帝被宦官王振怂恿着亲征,接着遭遇了土木堡之变,整个朝廷已经岌岌可危,而景泰皇帝已被俘虏,宦官王振也死在乱军之中,王振在时,搞得整个朝廷乌烟瘴气,大臣凡是有不利于王振者,非死即贬。如今皇帝被俘,王振被杀,众大臣纷纷吐气扬眉,甚至跪在午门外,要求监国郕王惩处王振余党。这时王振的死党锦衣卫指挥马顺出来阻挡,当即被愤怒的群臣打死,并将王振同党,王振外甥王山也当庭打死,以至于吓得监国的郕王战战兢兢,一群花拳绣腿的人见到王振的余党就打,这个世上,被刀砍死其实还算痛快,最惨的就是被一群花拳绣腿的人活活揍死,就好似是钝刀子杀人一样的道理。

    自然,这些在宫中杀人的大臣非但没有罪,反而被认为是忠臣。

    可是叶春秋何德何能,他这是事情败露才打人的,他是为了泄愤而打人,王振的余党是奸臣,所以该杀,可是朱学士是什么人,堂堂翰林学士,士林典范哪。

    刘瑾一口气说完,就等太后娘娘和陛下震怒了。

    可是他抬头,竟发现陛下不在榻上。

    这就怪了,陛下卧病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一直都卧床不起,今儿怎么不在榻上了?

    然后转眼功夫,却不知道朱厚照从哪个方向,精神奕奕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小皇帝显得英姿勃发,整个人就就像是焕然一新一样,哪里有半分的病态?倒像是今儿他是新郎官一样。

    “你说什么?”朱厚照眯着眼,一字一句地问他。

    刘瑾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见鬼了啊这是。

    自己说叶春秋在保和殿打人,说他毒杀天子,说他勾结教匪,可是为何这暖阁里的人都是无动于衷?

    张太后的脸上竟还带着笑?这笑容,刘瑾已是很久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了。他是素来知道张太后的性子的,因为先帝是最讲规矩的人,所以对宫里宫外的礼法都是一丝不苟,这太后娘娘夫唱妇随,也被先帝感染,宫里头就算有个小宦官碎嘴,都需要严惩不贷的,而像这种有外臣在宫中打人的事,这不是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吗?可现在娘娘怎么一改常态,居然还笑得出来?

    还有张永,张永历来和自己不对付的,此前双方还打过一架,还是朱厚照摆了酒说合了二人,这才碍于天子的面上,大家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是内心深处,刘瑾早就想整死这个家伙了。

    可是现在,张永竟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这眼神怎么说呢……就像是自己被人拿刀砍了,而他在幸灾乐祸一样。

    不对劲……

    刘瑾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噢,陛下居然下榻了,这么说来,陛下的病是痊愈了?既然如此,那么叶春秋毒害天子,岂不就成了笑话了?

    刘瑾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立即避重就轻地道:“陛下,翰林编撰叶春秋当殿打人,就在保和殿里,打的乃是翰林学士朱德海,陛下……”

    “不不不。”朱厚照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除了当殿打人,还有什么?他试图毒害朕,勾结教匪?”

    刘瑾一下子没底气了,幽幽地道:“是……是………啊呀……”

    是还没说完,朱厚照已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刘瑾打了个滚,还没来得及嗷嗷叫,头刚要抬起,一个巴掌便狠狠地摔在他的脸上。

    啪……

    刘瑾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猩红的五指印,他不敢去看朱厚照,忙是匍匐在地,可怜巴巴地道:“奴婢……奴婢万死……”

    “方才的话,你再说一遍!”朱厚照厉声道。

    小皇帝动了真怒。

    一直以来,朱厚照都是刘瑾自幼看着长大的,即便是朱厚照的父皇和母后,怕也没有刘瑾陪在朱厚照身边的时间多,所以虽然朱厚照胡闹,偶尔也会对刘瑾动手,可大多时候也只是闹一闹而已,像今日这样的严厉,却是破天荒第一次。

    刘瑾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是道:“奴婢万死。”

    “你当然该死!”朱厚照居然没有像从前那样,敷衍几句就过去,而是步步紧逼:“你这个狗奴婢,竟敢造谣生非,说叶春秋要毒害朕?还说他勾结教匪?呵……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刘瑾再不敢迟疑了,他是再油滑不过的人,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说什么不该说的,陛下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而且张太后一丁点都没有为朱学士说话的意思,仿佛这事儿在眼下连个屁都不算一样。

    刘瑾苦兮兮地道:“是朱学士查到了叶春秋勾结……不不……”刘瑾自知失言,这个时候若是说朱学士查到叶春秋毒杀天子,这天子好好的就站在这里,还这样说,不是找死吗?他只得一脸委屈地接着道:“是翰林学士朱德海污蔑栽赃叶春秋毒杀陛下,勾结教匪,叶春秋在保和殿与他发生了争执,叶春秋气不过,打了他一拳,现在伤势不轻。”

    “真打了?”朱厚照愣了一下。

    只一拳,竟还伤势不轻?

    叶春秋倒是有胆识。

    不过那一拳的威力……竟有那么厉害?

    张太后这才微微动容,叶春秋这样做……确实有点儿过份了,怎么说,这在保和殿里打大臣,那也是件耸人听闻的事。

    张永笑吟吟地站在一边,看着可怜巴巴的刘瑾,却禁不住道:“噢,咱算是明白了,这朱德海污蔑叶春秋毒杀天子和勾结教匪,这一桩桩的罪,可都是罪无可恕,是要抄家灭族的啊,叶编撰对陛下忠心耿耿,冒着生命危险大破白莲教,想尽法子也要为陛下炼药治病,这样忠实可靠之人,结果却被人这样污蔑,甚至还可能祸及全族,呵………明明是大忠臣,却被人污为奸贼乱党,换做是谁,多半也压不住脾气哪。”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惊喜(第二更)

    刘瑾那一番本是借机落井下石的话,本真的让张太后心中一凛,叶春秋虽然也是受了委屈,却是十分任性,说打人就打人,一丁点规矩都没有。

    可是自张永口中说出来,却是让叶春秋变成了另外一个形象,一个老实忠厚的人,被人污蔑,遭受屈辱,明明勤于王事,明明踏实肯干,明明为了天子呕心沥血,甚至几次差点儿丧命,却被人这样践踏。

    大家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有血有肉、有亲有戚,那该死的朱德海,还真是大胆哪,这样冤枉忠良,本就该死,叶春秋年轻,明明立了大功,若不是他,寿宁侯怎么能平安回来,若不是他,自己的皇孙怎么来的?无论是寿宁侯和皇孙,都是张太后乃至于整个朝廷最紧要不过的事,天大的是都不及这个,叶春秋居然把这些事都办成了,期间所遇的危险,其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却被人污为毒杀天子,辱他是勾结教匪。

    张太后脸色一冷,她是女人,女人是最感性的,她仿佛能感受到叶春秋蒙受不白之冤的心境,能理解这种不可遏制的愤怒。

    张太后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杀机,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该打,打得好,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一句话,便算是为此事定了性了,她虽是太后,不该干预政事,可即便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谁都无法漠视她的建议。

    至于谁是乱臣贼子,虽然张太后没有指名道姓,却已是再清楚不过了,乱臣贼子,除了朱德海还有谁?

    朱厚照脸色铁青,猛地想起叶春秋还在保和殿,一下子急了,道:“摆驾,摆驾……去保和殿……”

    张太后不禁道:“陛下龙体欠安,何不妨……”

    朱厚照却是一溜烟地往外跑:“朕好得很,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人已消失不见。

    刘瑾则颓然地匍匐在地,耳边却听到张永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该去见见五位有身孕的后妃了……”

    身孕……

    后妃……

    五位……

    一下子……刘瑾明白了。

    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刘瑾更加了解朱厚照了,不育,是朱厚照这辈子最难言的痛,为了不育,他大发雷霆,为了欲盖弥彰,他去强抢民妇,因为有人质疑,即便质疑的人是朱厚照恩师的儿子,他也一直记恨到现在,不但将他发配去了贵州,而且隔三差五的要问起这个王守仁过得如何,若是稍有人说一句,王守仁在贵州过的不错,天子就要气个老半天。

    无子,那么天子就连寻常的国公都不如。

    而现在……竟然五个娘娘有了身孕。

    刘瑾一下子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他脸色铁青,犹豫了一下,勉强扯出笑意道:“呀,后妃有喜了……这……这……太后娘娘,这……真是大喜啊,太后就要抱皇孙了,天可怜见,这是历代先祖们保佑啊,噢,叶春秋进献了神药,若不是他的神药,又哪儿来的皇孙,这叶编撰忠心耿耿,勤于王命,真是大大的忠臣啊。”

    只有这样说,才能立即撇开自己在那件事里的关系,刘瑾几乎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朱德海……谁还有心思理你?

    张太后的脸色才舒缓了一些,既是喜出望外,又有些担心刚刚病愈的朱厚照,便对刘瑾道:“你和张永去陪驾吧。小橙子啊,咱们去见一见那些个新贵。”

    母以子贵,而今怀上了孩子,可不就是新贵吗?

    …………………………

    保和殿里已是乱作一团,因为保和殿不得天子传唤,侍卫是不能贸然进入的,所以外间的侍卫们纷纷拔刀,乌压压地将保和殿围住,乌压压的人都是杀气腾腾。

    而在殿中,看着地上还在因为剧痛而有气无力地呻、吟的朱德海,焦芳和张彩二人脸上带着狞笑,就算今天朱德海被打死了,其实都不要紧,可是叶春秋居然在保和殿中殴打大臣,这就是万死之罪,神仙也难救了。

    焦芳眯着眼,厉声道:“叶春秋,你还不束手就擒?你难道不知,这是万死之罪吗?若是乖乖就范,或许朝廷还能开恩,网开一面,留你一个全尸,可若是负隅顽抗……”

    他虽是说得振振有词,却是不断向后退避,像是随时要溜出保和殿,一副他也怕叶春秋会不会暴起来打他的样子。

    张彩在旁帮腔道:“从未听说过这样耸人听闻之事,来人,来人……这乱党要行凶了。”

    外头的侍卫依然踟蹰不前,恰好这时,有一个将军排众而出,正是英国公张懋,张懋乃是靖难功臣张玉之后,九岁就已袭了英国公的爵位,而今已有三十年,被加为中军都督,兼掌禁卫,与魏国公都是一等一的勋贵,此刻张懋见状,便道:“事急从权,来人,随我入殿,先将人拿下,若天子责难,老夫一力承担。”

    张懋倒不是想帮衬着焦芳等人,只是保和殿打人实是罕有的事,谁知道这个叶春秋还会不会行凶?殿中可都是朝廷肱骨之臣,稍有闪失,他也难辞其咎。

    于是他率先拔刀,便领着数十个侍卫冲进去,张懋大吼:“叶春秋,立即束手就擒……如若不然……”

    “陛下驾到……”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殿外传出。

    紧接着,外头乌压压的侍卫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焦芳和张彩二人本还沾沾自喜,只要张懋带人进来,这叶春秋若是敢反抗,是必定格杀勿论的,谁晓得一声陛下驾到,焦芳和张彩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有些愕然。

    这陛下……不是在病榻之中吗?

    正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只见朱厚照神气活现地步入殿中。

    满朝文武见了朱厚照,还是很是惊喜的,天子前几日病得死去活来,甚至有人做好了大行的准备,而一旦天子大行,就意味着新的天子将要入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变数?

    可是现在看朱厚照精神奕奕的,难道大病全愈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拖出去喂狗(第三更)

    见朱厚照走进保和殿,所有人纷纷拜倒道:“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张懋和众侍卫反而紧张了,这保和殿里可有一个一拳就能将人打得奄奄一息的凶徒,陛下贸然进来,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岔子……张懋忙是提刀走进朱厚照。

    朱厚照也笑盈盈地走向张懋,不,当张懋以为陛下是走向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朱厚照竟与他错身而过,然后走到了叶春秋的跟前。

    叶春秋此时也已拜倒,他心情平复下来,神色已是恢复了平静。

    朱厚照背着手,笑盈盈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突然道:“朕太热了。”一声太热,便解下了自己身上的袍子,他来得匆忙,并没有穿戴通天冠和冕服,只是披着一件锦绣袍子。

    只见朱厚照果然身上热汗腾腾,抹了把汗,将袍子解下,然后披在了叶春秋的身上,笑呵呵地道:“这袍子和叶爱卿挺般配的,所谓宝剑赠影响、红粉赠佳人;这袍子,就赐给叶爱卿了,你们……”他回顾身后的张懋等人,换上冷冷的语气道:“要打要杀随意,别弄坏了朕的袍子就是,弄坏了,就是欺君罔上,是欺负朕,不把朕的袍子放在眼里。”

    “……”张懋愣了老半天,脑子有点抽筋,可怜他一个老国公,方才还想着护驾来着,可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有点儿觉得自己才是叛贼。

    侍卫们纷纷的放下手中的刀剑,一个个后退几步,敬畏地看着朱厚照。

    而朱厚照下一刻却到了朱德海的跟前,他看着那张已被打得半边脸肿起脸,甚至有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来,不禁咋舌:“呀……这就是翰林学士朱爱卿……朕差点认不出来了,真是可惜,样子变成这样了……”

    有人露出义愤填膺之色,连天子都为朱学士怜惜,想来方才陛下所谓的赐袍,不过是要诛杀叶春秋的前奏,当今天子行事乖张,大家早就知道了的。

    只见这个时候,朱厚照蹲了下来,而本还在因为剧痛而有气无力地呻、吟的朱德海却是安静了下来,另一只还能看得清东西的眼睛,此时正满带期望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突然伸出了右手,然后用食指往朱德海肿起的半边脸点了一下,朱德海像是突然被电击了般,下意识地哀叫了一声。

    朱厚照依然举着手指,瞪大眼睛看着朱德海,下一刻,又用手指往朱德海那肿起的半边脸又点了一下,朱德海又哀叫了一声。

    其他人听着朱德海的哀叫,似乎能感受到那刺痛,又见朱厚照一直看着朱德海,更确定陛下是心疼朱德海被打得如此凄楚。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突然站了起来,可惜地叹口气,道:“呀,竟然还没死,来人,拖出去喂狗!”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太不像话了。

    朱德海无论怎么说,都是翰林学士,是清流中的清流,是士大夫的代表。

    而今被人打了,无论是对是错,可陛下不为他做主不说,居然可惜他还没死,还要拖出去……

    喂狗……

    这是对读书人,对士大夫,对翰林的态度吗?

    焦芳眼眸一闪,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头,尤其是陛下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殿中的时候,他便知道,那所谓的毒害天子,已经不足以取信了,可是叶春秋打人,而且是在保和殿中打人,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单凭这一条,就足以千刀万剐。

    现在陛下的态度,似乎有庇护叶春秋的意思,可是到了如今这个份上,焦芳怎么肯放过这个时机。

    焦芳没有犹豫,立即老泪纵横地上前,拜倒在地道:“陛下……朱学士乃成化朝二甲进士出身,为人清廉,两袖清风,自步入仕途以来,忠心耿耿,陛下如此对待,这是何意?现在朱学士为叶春秋所打,伤势严重,已是人所共见,叶春秋十恶不赦之徒,做出这样的事,陛下理应为朱学士讨还公道,臣……恳请陛下,立即拿下叶春秋,命三法司治罪,以儆效尤。”

    焦芳话音落下,张彩亦是匍匐向前,痛哭流涕道:“焦公所言甚是,陛下,保和殿殴打大臣至伤势不浅,闻所未闻,其恶劣可见一斑,若是陛下不严惩叶春秋,讨还朱学士的冤屈,岂不让人寒心?”

    这焦芳和张彩何等样的人,他们一拜倒,许多党羽也就明白了,此时此刻,无论陛下是不是袒护叶春秋,大家的态度都必须一致,非要严惩叶春秋不可。

    保和殿殴打大臣,这是何等样的大罪,天子想要袒护就袒护吗?国家有国家的礼法,触犯了这条红线,天子也不成?

    于是许多人义愤填膺地拜倒在地:“请陛下严惩叶春秋,还朱学士一个公道。”

    更有人大有一副准备撞柱子的姿态,捋着袖子:“逆贼叶春秋若是不能得到应有惩处,老臣今日便索性在此撞死,陛下怎能如此对待大臣,难道在陛下心里,堂堂翰林学士,竟不如一个小小的翰林编撰吗?”

    一番话,大义凛然。

    而事实上,许多人也确实不是焦芳等人的党羽,只是激于一时的义愤罢了。

    一时间,群臣之中,要承办叶春秋的呼声高到了极点,竟是占了百官的六七成。

    确实太不像话了,这件事过于耸人听闻,陛下若是连这个都要包庇,天下非要大乱不可。

    焦芳虽是跪倒在地,一脸悲恸之色,可是现在,他一块大石落地。

    这一套手段,对付小皇帝可谓是屡试不爽。

    只要群臣态度坚决一些,只要气氛酝酿出来,叶春秋是必死无疑了,谁也保不住。

    陛下必然会妥协,因为他越是袒护,就会招致更多的怒火,越是包庇,就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一个臣子,可能在天子面前不值一提,可若是十个、二十个、一百个,每一个臣子的背后所代表的都是一股力量,或者说,今日庙堂上的人,都有他们的乡党,有他们的故旧,都是极有影响力的人,陛下今日若是不答应,这保和殿就会闹翻天。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喜极而泣(第四更)

    在焦芳看来,若是朱厚照不下旨惩处叶春秋,保和殿的群臣大闹只是开始,而很快,整个京师就会沸腾,用不了多久,两京十三省都会炸开锅。

    朱学士可谓是被打得其所了,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将叶春秋置之死地。

    他眼睛眯着,叶春秋显然只是个引子,叶春秋的背后是谢迁,是王华,一旦叶春秋获罪……就该乘胜追击。

    刘健站着不动,竟也有些恼怒,叶春秋的确是做得太过了,他当然清楚朱德海是被人指使,栽赃陷害叶春秋的,可是叶春秋还是太年轻,居然没有控制住怒火,若这叶春秋和朱德海只是在殿中大吵大闹一下,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现在看来……因为叶春秋的莽撞,而使事态急转直下,这一局,输了,输得彻底。

    谢迁心乱如麻,他是个冲动的人,正因为冲动,所以很能体谅叶春秋的感受,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少年人做出这样的事,虽是觉得过份,可依旧还可体谅,只是……这个家伙还是因为莽撞而要葬送了自己,大好的前途毁于一旦,年纪轻轻,真是可惜。

    李东阳反而觉得有趣的样子,他的眼眸在叶春秋的身上扫视了一眼,竟然惊愕地发现,叶春秋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看似恭谨,可似乎在这恭谨的背后,却寻不到一丝的畏惧。

    李东阳的嘴角突然勾起,若有所思,到底,这叶春秋凭借着什么呢?

    “请陛下择善从流,严惩叶春秋。”

    “陛下难道不知此事严重到什么地步?即便叶春秋此前无罪,可是在保和殿中打人半死,这是旷古未有的事……”

    朱厚照背着手,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由道:“可是当初,于谦这些人还带着人在这里打死了王振的余党呢!”

    别的事,朱厚照不清楚,这件事,他却是清楚得很哪,宫里杀人,这是何其新鲜的事,想不到老祖宗们,居然还能闹出这么有趣的事,从前王师傅给他讲国朝的史纲,他别的记不住,就记得于谦的北京保卫战,当然,这一段往事,他是当故事听的。

    他的意思是,既然于谦这些人带着人在宫中打死了人,还被人看做是仗义的行为,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简直就是大快人心。那么叶春秋只是打了人,那人还没死呢,难道就不可以吗?

    听了朱厚照的话,许多人气得想哭,卧槽,叶春秋也配和先贤们相比?人家杀人,是为了公义,你打人是为了什么……

    焦芳立即厉声道:“陛下,这是什么话,叶春秋是为泄私愤,陛下……”

    朱厚照抿嘴一笑,不予理会他的样子。

    “陛下啊……”焦芳咬牙切齿地接着道:“若是如此,此例一开,这保和殿神圣之所,岂不是成了菜市口,朱德海堂堂翰林学士……”

    突然,朱厚照的脸色变了,他同样严厉地道:“朱德海就是乱臣贼子!”

    这一番话,对许多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如此一来,整个保和殿沸腾了,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你说是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即便是乱臣贼子,也不是叶春秋说打就打的……

    却见朱厚照快步走上了金銮玉阶,高高坐在了御案后。

    今日的他,给人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仿佛此前吊儿郎当的天子,猛地多了一丝天子气。面对百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他嘴角轻轻勾起,猛地一拍御案:“朕有一个消息恰要告知诸卿,焦爱卿,你听好了……”

    他的目光扫视群臣之后,最后自口中一字一句地道:“今儿御医们来报,朕的后妃有喜了。”

    有喜了……

    太和殿里一下子安静了。

    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脸都已僵住。

    刚才还捋着袖子要准备撞柱子的‘大忠臣’,这一刻的脸上表情极其丰富,方才还是义愤填膺要仗义执言的样子,现在嘴巴却是张得鸡蛋大。

    有喜了啊。

    有喜的意思就是后妃有孕了,有孕之后,就要生娃娃,而理论上,一旦生了男娃,那么国家就有储君了。

    储君……储君啊。

    然后‘忠臣’们虽然还卷着长袖,脸上还保持着错愕的表情,仿佛下巴要掉下来。

    这意思是说……要有太子了啊……

    太子……太子……

    詹事府已经荒废许多年了,国无储君,这不是朝廷之福,在一个父死子继的王朝里,儿子是最重要的资源,你绝对不能没有,历史已经证明了很多次,一旦没有储君,就有战乱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储君是国家的希望,是满朝文武的希望,当天子荒唐的时候,大臣们就自然而然会将一切希望放在太子的身上,当初英宗皇帝被俘,而代宗皇帝继位,等到英宗归国,被代宗囚禁,为何大臣们要发动夺门之变?还不是因为代宗没有儿子,而英宗却有儿子朱见深?

    当初万贵妃乱政,宪宗皇帝糊里糊涂,脑子显然被门夹过,可是依然还是有许多大臣在朝中坚持,咬着牙也要隐忍下去?因为太子朱佑樘自幼就机灵聪慧,大家拼了命也要忍着,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太子,只要太子将来能登基,你们怎么闹怎么折腾都可以,无论朝廷再怎样黑暗,大家总还有希望,有这希望在,再多的苦,大家也肯受。

    当今天子……望之不似人君。

    这是大家的心里话。

    而且还没有太子,这又是让人绝望的事。

    历史上的刘健和谢迁不满刘瑾等人乱政,坚决要致仕,告老还乡,身为辅政大臣,对朝廷一丁点留恋都没有,难道他们当真没有办法留下吗?

    显然不是,他们的资历摆在这里,只要不把朱厚照逼急了,他们的地位,是任谁都不会动摇的。

    可是他们依然走了。

    是因为他们自觉得没有希望,合则聚、不合则散。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选择了用最消极的方式。

    可是……国家有储君了啊。

    突然,人群中有人传出抽泣的声音。

    (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有过要罚,有功要赏(第五更)

    在保和殿中,抽泣声就这么的传了出来,而此人竟是谢迁,谢迁这一刻已是老泪纵横,止不住这情感的宣泄,猛地拜倒在地,便呜呜的哭起来。

    气氛总是会感染的,谢迁的哭声一传出来,刘健亦是忍不住流下泪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先帝,小皇帝荒唐,又无储君,正德一朝,在他看来充满着绝望,可是现在,他浑浊中的眼眸里闪动泪光,许多情绪涌上了心头,竟也难以控制住情绪。

    许多人也跟着哭泣起来,这气氛传染开,使人都禁不住喜极而泣。

    便是连最冷静的李东阳,也禁不住身躯一震,接着手脚不禁颤抖起来,他惊愕地抬眸,看着得意洋洋的天子,突然……有了明悟。

    朱厚照立即道:“诸卿,先莫记着哭,朕还有话说!”

    一言而出,所有人身躯一震,有点欲哭无泪了。

    这……陛下不是玩笑的吧。

    仔细一想,还真是啊,这皇帝一向爱捉弄人,还真有可能,而且这个家伙是有前科的,狗屁倒灶的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

    于是有人的心提了起来,甚至有一种想狠狠揍死这个熊孩子的冲动了。

    却听朱厚照神气活现地伸出了手掌,骄傲地道:“五个后妃有了身孕。”

    “……”

    这下子,真的哭不出来了。

    这不科学啊,分明是在逗我吧。

    在座诸公,都是什么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不知比朱厚照高到哪里去了,一次五个后妃同时怀孕……这……闻所未闻啊。

    朱厚照生怕别人不信,便接着道:“诸卿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母后,可以去问御医。”

    呼……

    天子很认真,难道……

    所有人哭笑不得,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陛下洪福齐天,而今终有子嗣承继香火,实乃国家之福、朝廷之福,陛下之福啊……”

    乌压压的人立即跪了一地,情绪都很激动。

    朱厚照此刻的心情,真是爽到了极点,终于扬眉吐气了,终于不被人背后嘲笑了。

    呵……这天底下,谁有朕厉害,朕一次五个,哼哼,朕还没有告诉你们,朕夜御十三女呢,这是怕你们自卑,怕你们抬不起头。

    嗯,其实也是怕朕骄傲。

    朱厚照轻描淡写地道:“这……都是叶爱卿的功劳……”、

    一语惊醒梦中人。

    焦芳和张彩的脸色骤变。

    叶爱卿的功劳。

    不错,叶春秋前些日子进献了不育药,一个多月后,五个后妃就有了喜,这不是叶春秋的功劳,又是谁的功劳?

    没有叶春秋……就没有储君……

    这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而朱德海抨击叶春秋的罪名是勾结教匪、毒害天子,还自称掌握了铁证,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没有叶春秋就没有储君,而若是当初这朱学士当真构陷了叶春秋,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冤案?

    毒杀天子,这是何其重的罪责,这朱学士狠毒如此,是要杀人全家的节奏啊。

    若不是娘娘们这时候有了身孕,叶春秋岂不是当真要被抄家灭族?

    事后回想,朱德海的恶毒,足以让所有人不禁毛骨悚然,说他是奸贼,真真是一丁点都没有错。

    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虽然叶春秋的行为过激,可是单凭他这一桩天大的功劳,怕也足够保他无恙了。

    焦芳的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眼下竟是辩无可辩。

    而此时,犹如浪潮一般的道贺声已经在保和殿里回荡:“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朱厚照显得得意洋洋,开口道:“翰林学士朱德海,胆大包天,居然想要构陷忠臣,诬告者反坐,罪加三等,这总没有错吧,他诬告叶春秋毒害朕,这是何其大的罪,若是罪加三等,便该千刀万剐了,叶春秋打得很好!这种乱臣贼子,就该打该杀。”

    “陛下……”焦芳面如死灰,他竟输了,输得很彻底,可他依然有些不甘:“可是在保和殿中打人……”

    “嗯。”朱厚照托着下巴,居然很认同的样子点点头道:“焦师傅说的不错,保和殿打人确实不好,那么……就罢官吧。”

    罢官……

    所有人愣住了。

    就在此时,却又听朱厚照徐徐道:“可是有过要罚,有功要赏,对不对?现在叶春秋献药有功,嗯,很大的功劳,难道就不该赏吗?既然要赏,敕他为翰林修撰吧,嗯,依旧还在宫中待诏,除此之外,再兼任个镇国府参事,好了,朕该罚的也罚了,该赏的也赏了,诸卿以为如何?”

    又官复原职了。

    只是又突然多了一个所谓的镇国府参事,还是兼任,却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镇国府是什么名堂?没听说过啊,既然没有镇国府,又何来的参事?

    有人以为天子是不是说错了,可是焦芳却是脸色大变。

    别人不知道镇国府,他却是知道的,他能入阁,是因为马屁拍得好,而之所以马屁拍得好,实则是因为有了刘瑾作为同盟,刘瑾是陛下身边的人啊,陛下在想什么,刘瑾知道,就等于是自己知道,所以焦芳几乎在内阁中说话做事,都是最得朱厚照信任和喜爱的。

    这个镇国府,他听刘瑾说过只言片语,说是天子总是日思夜想,总是希望做大将军,甚至冒出过要自封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还想自封自己为镇国公,这显然只是荒唐的念头,起初焦芳也不在意。

    可是现在朱厚照突然冒出镇国府三个字,而叶春秋兼任了一个镇国府参事,他立即明白,这可能是天子为自封自己为镇国公或是为总督军务做准备了。

    陛下的心愿还未达成,就先封了叶春秋,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陛下没有放下这个念头,而陛下既然认准了,那么势必这个镇国府将会极为重要和显赫,叶春秋虽然只是一个参事的名义,也不知到底有什么职责,可是叶春秋是第一个镇国府的属官,这对焦芳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未完待续。)

不开心

码字码的肱二头肌和胸大肌痛,木有人支持,老虎不开心。

    还要说明一下。

    坚持本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特别是每天那么大的高压工作,但是老虎一直以来都是用心地做,建议,老虎会接受,但是问候人父母,或者是涉及身体器官的,请某些同学高抬贵手,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将心比心,你们劳累地用心工作,却被人辱骂,又是何心情呢!在此很谢谢那些一直理解老虎鼓励老虎的人,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订阅,所投的月票,还有给老虎留言里的鼓舞!在炎炎夏日,犹如凉风!也是老虎再累也要坚持着的动力,谢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倚重(第六更)

    现在陛下年轻,又有许多大臣看着,所以不敢轻易胡闹,可是将来呢?天子终究还是天子,一旦陛下渐渐年长,越来越多的事都会有自己的主见,到了那时,这叶春秋……

    焦芳忍不住欲想说些什么:“陛下……”

    他正要指出镇国府的问题,不料朱厚照脸色一冷,厉声道:“住口!”

    平时的朱厚照,对内阁学士都是规规矩矩的,即便有所不满,也只是借口其他事发一通脾气,可是直接让焦芳住口,却是头一遭:“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说过,朕赏罚分明,这恩赏之事,就不劳人费心了。”

    焦芳的脸色拉了下来。

    若是以往,必定许多人忍不住要为焦芳说几句话,陛下如何能这样对待大臣呢。

    可问题在于,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储君的喜悦之中,谁也顾不上去搭理焦芳。

    接着,朱厚照抿嘴一笑,道:“叶爱卿,你上前来。”

    叶春秋听到镇国府参事的兼任时,也是微微一愕,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感受到了朱厚照的‘小心思’,却是不露声色,上前行礼道:“臣在。”

    朱厚照很欣赏地看着叶春秋道:“叶爱卿,朕可多亏了你,嗯,你往后好好尽心用命,朕有许多倚重的地方。将来……朕免不了还要倚重你。”

    这番话中,似乎饱含着深意。

    叶春秋看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似乎在不经意之间,竟朝自己眨了眨眼,他不由恍然,便道:“臣遵旨。”

    自朱厚照进殿,叶春秋一直表现冷静,只是此时,他却突然又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朱厚照大感兴趣:“你但言无妨。”

    叶春秋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旁的焦芳:“南京都察院御史焦黄中以下犯上,这是臣亲眼所见……”

    还未等叶春秋说完,朱厚照几乎没有耐心地道:“噢,还有这样的事,拿下惩办吧,让锦衣卫彻查到底。噢,还有朱德海,也一并惩办了!”

    此时的朱厚照,龙颜大悦,似乎予取予求,显然并不在乎焦黄中犯了什么事,反正是叶春秋有所求,也就轻易许诺了。

    而朱德海的罪名,其实朱厚照刚才已经说了个清楚,只按章办事就行!

    焦芳脸色惨然,他本是跪在地上,现在一下子像是垮了一样。

    焦黄中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他怎么会不在乎?之所以先前表现得冷漠,不过是料定刘健等人是想围魏救赵罢了,反正这个儿子,随你们弹劾,自己专心想解决掉叶春秋再说,他是我焦芳的儿子,难道你们还能杀了他?只要有自己这个爹在,就算焦黄中罢官,过了三两年,只要运作得好,照样可以起复。可是现在……当叶春秋进行反击时,焦芳却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是自己儿子啊,自己的至亲骨肉……

    焦芳竟是发现自己有些慌了,忙是朝一边的张彩看了一眼。

    现在议的是自己的儿子,他是不方便去求情的,因而他希望张彩能为焦黄中说几句。

    张彩却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方才陛下的态度人所共见,他不愿触这个霉头。

    焦芳心里想,实在不成,就只好想尽办法去和刘瑾商议了,有刘瑾出面,锦衣卫那儿……

    正胡思乱想着,朱厚照却已站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朕竟忘了,朕才大病初愈,今儿的廷议,就到这儿吧……”他长身而起,像是凯旋而归的将军,背着手下殿,途径叶春秋身边的时候,神秘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似乎此刻,他心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而后才在众人的拥簇下扬长而去。

    …………

    一场廷议尘埃落定。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叶春秋,什么焦黄中了,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储君的事。

    “明年年中,五位娘娘就要生产,五位啊,到时候必定会有皇子出生,陛下多子多福,实乃国家之幸啊。”

    “不知夏皇后有孕了没有?若是夏皇后……”

    “到底是什么神药,竟是如此犀利……”

    许多人叽叽喳喳,也渐渐散去,叶春秋面带微笑,却是赶上正要离开的刘健三人,叶春秋郑重其事地到了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的跟前,作揖行礼道:“下官……”

    刘健面带微笑,今日是他最开心的一天,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了,刘健压压手道:“不必多礼,致谢也大可不必,有人要栽赃冤枉你,老夫与于乔、宾之不过是急人所难而已,这也是我等理所应当做的事;不过……你年纪轻轻,却要谨言慎行,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再发生今日殿中这样的事了。”

    谢迁的心情复杂得很,本来很想拉着叶春秋痛骂一顿,就算你蒙受天大的委屈,怎么敢在銮殿上动手,年纪轻轻,怎可如此暴戾,可是总想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偏偏一张老脸却是拉不下来,只是呵呵的笑,想到这正德朝即将要有太子,就感觉此刻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仿佛乌云滚滚的正德朝里一下子乍现出了一道曙光,令他对未来的朝廷燃起了一丝希望。

    叶春秋颌首点头道:“谨遵受教。”

    于是刘健三人擦肩而过,倒是李东阳与叶春秋身体错过的时候,却突然回眸,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那双眸子深处,却仿佛有一种洞悉人性的光泽掠过。

    叶春秋心中一凛,忙是将自己的目光与他错开,这李学士,似乎总和别人不同。

    好吧,但愿自己多想,叶春秋又想到了那个镇国府的参事,当初查光脑的时候,了解了朱厚照的生平,叶春秋心里就差不多明白了,在未来,这个镇国府将会占有很重要的角色。

    可问题在于,这个贸然多出来的兼职,到底算什么品级呢?现在看来,似乎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至少在许多人看来,这只是天子的一时兴起,但叶春秋却清楚,镇国府三个字,应当是天子心底深处最重要的构思之一。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暗度陈仓(第七更)

    叶春秋这时候理应是去待诏房里的,虽然廷议结束,可是工作却还需要做。

    他正要离开,恰好这时脸色铁青的焦芳和张彩二人徐徐出殿,叶春秋本想转身就走,却还是抿抿嘴上前行礼:“下官见过……”

    “呀,你就是叶春秋,呵呵……英雄出少年,今儿总算见识了。”张彩笑嘻嘻地看着叶春秋,只是话中带刺。

    焦芳却是冷面相对,一双眸子宛如刀锋一般在叶春秋的脸上扫过,他抬脚要走,叶春秋忙是侧身要避开,焦芳突然又驻足,侧目看着叶春秋,道:“以下犯上……可大可小……”

    说完短短八个字,终于走了。

    以下犯上,可大可小。

    以下犯上的人当然是焦黄中,可是可大可小,显然是在警告叶春秋,他乃是堂堂内阁学士,他的身边有刘瑾,有张彩,还有诸多的爪牙,他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无数的衙门里安插了自己的同乡和门生。

    这是告诉叶春秋,因为焦黄中有他这个爹,所以可大……当然……最重要的是可小。

    而你叶春秋一个小小的翰林修撰,若是将来遇到了事,也是可小……当然也可能很大。

    叶春秋保持着笑容,朝着焦芳的背影道:“多谢焦公指教。”

    可大可小吗?

    叶春秋摇摇头,信步到了待诏房,待诏房里早已有人在议论着储君的事了,见到叶春秋来了,众人都抬眸看着这个少年翰林,目中多了几分敬畏。

    这个家伙可是在保和殿打了翰林学士的人,虽然已经受到了罢官的惩罚,而且情有可原,只是单凭这个,就足以让人不敢轻易招惹了。

    于是众人笑着和叶春秋打了招呼,叶春秋彬彬有礼的一一还礼,和他们开了几句玩笑,接着到了郑侍学的案牍前,深深一礼道:“学生多谢大人。”

    郑侍学含笑,抬眸看了叶春秋一眼,接着摇头道:“你呀,现在是凶名在外了,哎……老夫也不知该说什么,嗯,平时修身养性吧。”

    似乎将朱德海打了个半死的事,已经惹来许多非议了。

    不过叶春秋并不在乎,或者说,当初打他的时候,本就是叶春秋早已计算好了的,叶春秋急需要一些凶名,省得总有人来挑衅自己,那朱德海和焦黄中教会了自己一件事,那就是做人……绝不能显得软弱可欺。

    叶春秋无言地朝他拱拱手,就回到自己的案牍中去。

    倒是过不了多久,内宫有条子来,准备奉命拟诏的一个翰林检讨不禁皱眉,接着拿着条子去寻郑侍学,道:“郑侍学请看,这是什么意思?”

    郑侍学拿起条子,里头是对叶春秋的恩旨,便朝叶春秋招招手,叶春秋离坐上前,郑侍学皱眉道:“是不是搞错了,朝中没有镇国府这个衙门,既然如此,何来的镇国府参事一职?叶春秋,方才在保和殿里,陛下口里说的是什么府?莫非是詹事府……这也不对,詹事府何来的参事?”

    叶春秋看了条子,晓得这是陛下急不可耐的要在这板上赶紧钉上一颗钉子了,所谓现在趁热打铁也,叶春秋便道:“下官听得明明白白,确实是镇国府。”

    郑侍学捋须道:“老夫在保和殿,听着也是镇国府,不过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万万料不到,宫中传递来的条子,让待诏房拟的诏书也是镇国府,这真是稀罕事,没有衙门,也闻所未闻的官职,如何封赏?”

    那检讨不由道:“说起这镇国府,倒是宋时,宋徽宗赵佶封其子赵模为镇国公……”

    郑侍学瞪他一眼:“这是大明朝,又不是大宋朝,你说这些何用?”

    检讨只好唯唯诺诺,不敢做声了。

    郑侍学犹豫片刻,才又道:“不妨,请通政司再去宫里问问吧,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纰漏。”

    叶春秋也没有做声,郑侍学命了通政司的人去,过不多时,那通政司的人回来,道:“宫中说了,没有错,就是镇国府,陛下特意说了一句,这恩赏的诏命要加紧拟定,不可延误。”

    果然是趁着大家晕乎乎的时候想要暗度陈仓,叶春秋也是醉了,这小皇帝不走正道,怎么就这么喜欢歪门邪道呢?

    郑侍学不由慎重起来,想到叶春秋是事主,便又叫了叶春秋过去,道:“叶修撰啊,这是你的恩旨,老夫得提醒你一句,镇国府参事,闻所未闻,若是贸然拟定了恩旨,吃亏的可是你,这世上没有的官职,于你也是无用,你若是觉得不好,不妨老夫再命人去问问内阁诸公,看看他们怎么说,如何?”

    郑侍学倒是好心,叶春秋兼了个参事,一个没有的官职,这就等于是一场空,所以他很想去问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官,等心里有底了再拟出诏书来,也免得到时候叶春秋吃亏。

    叶春秋轻轻一笑,他对这个参事反而求之不得,便道:“既然宫中已经定了,那么不妨就按宫中的意思吧,现在内阁诸公们忙碌得很,后妃们有孕,多半要祭太庙的,怕是管不来这区区小事。”

    叶春秋这样一说,郑侍学只好叹口气,道:“这是你说的,既如此,张检讨,你就按宫中的意思来拟。”

    叶春秋吁了口气,重新坐回自己案牍后,用一个镇国府的参事先确定镇国府的名分,自己似乎是被朱厚照当枪使了,等这份旨意出来,从此之后,怕是接下来又不知会有什么幺蛾子,这倒是有点像是切香肠的战术,先不急着直接一刀两断,而是一点点地切,每一次的小动作都在庙堂诸公们的容忍范围之内,等到最后图穷匕见,再造成既成事实。

    可是……这个参事到底有什么用呢?

    叶春秋也有点拿不准,好吧,不想太多了,叶春秋便收拾了心情,看了一会儿公文,到了正午的时候,便去茶房吃茶,外头有个宦官上门道:“叶修撰,谷公公有些公务想和你谈谈。”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未雨绸缪(第八更)

    众人听说提督西厂的谷大用寻叶春秋,不禁侧目,叶春秋便故意笑了笑:“陛下命我与谷公公办一件差。”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叶春秋随那宦官出去,在宫中没走多远,这宦官便领着叶春秋到了一处偏殿门口驻足。

    叶春秋步入其中,便见谷大用在这儿吃茶,他脸上带笑,见叶春秋来,便抬眼看着叶春秋,接着道:“春秋,咱家可等你很久了。”

    叶春秋朝他行礼道:“见过谷公公。”

    谷大用便嘿嘿笑起来:“叶修撰果然玩得漂亮,很有意思……”

    叶春秋想了想,道:“哪里,倒是多亏了谷公公帮衬。”

    从一开始,叶春秋就与谷大用搭上了线,叶春秋某种程度来说,都在进行一场豪赌,朱学士和焦黄中二人屡屡招惹自己,已是彻底将叶春秋惹毛了。

    而朱厚照让叶春秋与谷大用一道办差,却是给了叶春秋一个契机。

    谷大用是西厂提督,看上去很显赫,不过也只是凶名在外而已,在宫里头,无论是刘瑾还是张永都压了他一头。尤其是他与刘瑾争宠,屡屡被刘瑾死死压着,叶春秋早就知道,这个谷公公一直不甘寂寞。

    正因为如此,叶春秋与他一拍即合。

    自然,想要这个西厂提督帮助自己,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自己和他的地位实在过于悬殊,在谷大用眼里,自己连被利用的价值,只怕也是有限得很。

    不过……叶春秋证明了自己,尤其是在刘健、谢迁等人出手之后,谷大用很快意识到这个小小修撰,并不是表面上这样简单,当然,他也绝不会为了叶春秋去拼命的,叶春秋只求了他两件事。

    一件是湘莲,当谢迁等人出手之后,叶春秋就意识到,寻常的罪名已经不可能动摇自己了,朱德海想害死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连谢迁都无法庇护的大罪。

    既然要栽赃,当然就要栽个狠的,派出了所有的因素,那么朱学士的目标必然是湘莲了,因为湘莲才是叶春秋的突破口。

    不过他一介翰林学士,怎么可能有这能耐,于是乎少不得要寻他身后的人帮衬,他身后是焦芳,焦芳背后是刘瑾,刘瑾和谷大用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关系,而且最紧要的是,刘瑾有个外甥被谷大用调任成了锦衣卫千户。

    这位刘瑾的外甥,也就是锦衣卫千户大人得了授意,自然也就毫不犹豫地动手拿人了,湘莲很快对所有的事实供认不讳,这当然也是叶春秋授意的。

    而叶春秋请托的另一件事,就是请谷大用关注后妃们的月事,一个多月前,陛下连幸十几个嫔妃,此事叶春秋也略有耳闻,谷大用毕竟是宫里的人,这样的事,一打听也就明白,后妃们都有各宫的宦官们照料,自然一清二楚,本来月事推迟,也不算什么事,可是有数个后妃月事都推迟的时候,叶春秋就决心赌了。

    他要的就是朱学士往毒害天子、勾结教匪这儿对自己下手;要的就是一举整垮朱学士,要的就是当朱学士得意洋洋的拿出证据的时候,宫中传出娘娘有孕的消息。

    一旦证实叶春秋的药有效,那么毒害天子就成了诬告,而堂堂翰林学士,暗中使人对朝廷敕命的真人下手,严刑逼供,诬告翰林修撰,这几乎就是死罪了。

    一旦真相揭露,朱德海便是死罪一条。

    只是叶春秋唯一没有预料的却是朱厚照居然听到这个喜讯后,竟是奇迹的发汗了,接着大病痊愈,居然出现在了保和殿里。

    而如今,总算是功德圆满,朱德海构陷忠臣,诬告者反坐,罪加三等,这是必死的了。

    焦黄中则由锦衣卫发落,谷大用虽然帮助了自己,其实不过是暗中推波助澜的举手之劳罢了,可是对于叶春秋来说,却是决胜的关键。

    谷大用听到叶春秋致谢,不禁嘻嘻笑起来:“不值一提而已,叶修撰很有意思,不过啊,你这一手玩得虽然漂亮,可你这回是真真将焦公得罪死了,这人哪,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焦公可不是一个小角色,朱学士和他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你自个儿可要小心一些。”

    叶春秋并没有露出畏惧之色:“下官拜了王公为师的时候,就已将他们得罪死了,下官既然敢拜师,也就不会害怕了。”

    谷大用嘿嘿一笑:“有点胆色。”其实这一次,他获利匪浅,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狠狠地打击了刘瑾,因而现在谷大用的心情惬意无比,他呷了口茶,只听叶春秋道:“至于那位湘莲,能否请谷公公立即命人释放。”

    谷大用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她乃是朝廷册封的真人,谁敢拿她?还不是因为朱德海的余党做的事,咱呀,趁机好生整肃一下锦衣卫,省得这些家伙一丁点眼色都没有。你放心,虽然拿人的是刘瑾的外甥,可是逼供的却是咱家安排好的人,这湘莲嘛,自是毫发无损。”

    随即,谷大用打了个哈欠,道:“好了,该说的也说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待诏房办公去吧。”

    叶春秋却是摇摇头,道:“还有一件事,想请谷公公帮衬一二。”

    谷大用眯着眼,他是个老狐狸,当然不会轻易去帮叶春秋的,若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倒是可以考虑,可若是要让自己承担什么风险,可就……

    叶春秋看着这个西厂提督,跟这样的人说话,不需要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反而更有效果。

    叶春秋毫不遮掩地道:“朱德海此番必死无疑,陛下命锦衣卫查办焦黄中,锦衣卫不知是让什么人去拿人?”

    这个很重要,他想知道谷大用的态度,焦黄中毕竟有个阁老的爹,投入诏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焦黄中本来不过是个庶吉士,可是却能屡屡找叶春秋的麻烦,即便被罢黜,也很快能东山再起,说到底,无非是因为有个好爹罢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吃闭门羹(第九更)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这一次,焦黄中会不会死而复生呢?

    这样的人若是再留着,叶春秋只怕会睡不安生,他不希望焦黄中突然又金蝉脱壳,重新起复。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打蛇必须打七寸,这次是治死焦黄中最好的机会。

    谷大用眯着眼看着叶春秋,这个俊秀的少年,面上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可是他仿佛洞穿了一切,在这稚气背后,却看到了一丝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沉。

    谷大用呵呵笑道:“叶修撰以为呢?”

    又把球踢给了叶春秋,叶春秋别有深意地看着谷大用道:“不如让刘千户来办这件事。”

    刘千户是刘瑾的外甥,原本姓张,不过现在却改姓成了姓刘,颇有些将来好继承刘瑾香火的意思,不得不说,谷大用用刘瑾的外甥做锦衣卫千户是一步好棋。

    而谷大用听到叶春秋说让刘千户来办这件事,不禁笑了:“哈哈,叶修撰很有意思,嗯……那么……就让他来办吧。”

    叶春秋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多谢谷公公成全。”

    若不是因为实在万不得已,叶春秋不会和谷大用这样的人合作,他告辞而出,又回到了待诏房。

    此时,叶春秋的恩旨已经拟定了,那检讨拿着诏书给郑侍学检验,郑侍学颌首点头,对他道:“发出去吧。”

    发出去,却不是现在直接交到叶春秋的手里,得先送司礼监加印,之后送通政使司,再送吏部和相关的部堂备份,此后才会送到正主儿的手里。

    大明朝的制度,几乎已经到了农业社会的最巅峰,宫里宫外、内十二监,再到内阁六部,几乎都是相互权衡,这也是为何现在小皇帝处处受制于人的原因,他有任何想法,首先必须得到内阁的支持,若是内阁不支持,即便是强行推行,内阁这儿也可以进行消极对待,每一个阁臣,都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人物,位高权重,任何一个人要兴风作浪,都足以让天子掂量掂量后果。

    而即便内阁这儿没有反对,接下来当真下了圣旨,却需要六部给事中的审核,若是六部给事中觉得不合理,就可以直接封驳诏书,你就算下了旨意也没有用,人家压根就不打算执行,即便你能摆平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的御史们若是觉得不妥当,他们完全不介意跳出来跟你唱一唱反调,你若是对御史的话无动于衷,那么接下来就可能惹来更大的反弹,你若是龙颜震怒,直接将人捉起来庭杖,很抱歉,御史是不能因言获罪的,当然,你是天子,你若非要庭杖不可,那也无妨,都察院里像邓健那样的人前仆后继,很乐于被你打一顿,然后一举成名天下知,你虽贵为天子,却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将你视作昏君,而被你揍得人,即便罢了官,那也会成为举世皆知的大忠臣,据说有人骗了庭杖,虽然被罢了官,可是出了京师,在回乡的途中,几乎每过一个州县,都有本地的官员和士绅专门等候,然后三请五请,比后世总想上头条的一些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而人家虽然成了白身,却也不要紧,因为他已经成了名人,接下来,但凡有新天子登基,大抵都会起复他,不但重新做官,而且凭着这个忠实之名,完全可以连升三级,毕竟任何新天子登基,都少不得要锦上添花,想要有一番作为,有什么作为会比革除弊政、任用贤臣更鼓舞人心呢?

    也正因为如此,在明朝的历史上,出现了许多新词儿,譬如骗梃杖,譬如卖直求名。

    叶春秋知道,朱厚照小皇帝的这份诏书显然是在争分夺秒,是想趁着大家还沉浸在国有储君的喜悦之中的时候,赶紧造成既成事实,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诏书送到叶春秋手里才算作数,嗯……还差两三个程序了,现在真正的难关在吏科给事中那儿,若是吏科给事中觉得事有蹊跷,或者说觉得这件事很严重,直接封驳了诏书,那么诏书就将打回内阁,然后重新在廷议中进行讨论,而那时候,大家都回过了劲来,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小皇帝就算是被抓了一个现行,保准又不知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去撞柱子做魏征和比干了。

    所以要配合朱厚照,自己也不能急,要显出很淡定的样子,熬到下值后,叶春秋今儿却不值夜了,与郑侍学等人回到翰林院,翰林院的众人对叶春秋的态度一下子转好起来,不少人开始主动和叶春秋寒暄。

    叶春秋点了卯,却不急着回家,而是到了谢家,王静初还在谢家住着呢,虽然还没有过门,所以也不方便去叶家住,不过叶春秋作为未婚夫婿,总该来见一见。

    谁料到了谢家门口,递了名帖,门子却道:“我家老爷说不见你,你过几日来吧。”

    吃了个闭门羹,叶春秋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索性便在城里漫步,不知不觉的回到家中。

    守门的门房叫叶甲正,是早年收留的孤儿,被叶春秋收留的时候,已经十三四岁了,因为体格较大,培养了一段时间之后,显得很是魁梧,他见了叶春秋回来,忙是要上前见礼,叶春秋便道:“我爹回来了吗?”

    老爹只是个户部观政,所以是没有资格参加廷议的,不过今日事儿闹得有些大,嗯,以老爹的性子,是少不得要念叨几句了,还是躲着一点好。

    叶甲正道:“老爷刚刚回来就被人请了去,好像是户部的几个同僚。”

    叶春秋松了口气,立即挺起胸膛道:“噢,真是遗憾啊,老爹现在忙得总是脚不沾地,父子之间都难撞到几面了。”

    虽是口里那般说,叶春秋的心里却是暗喜,接着进了宅院,便让人准备吃食,至于他在家中所吃的东西,都是精心配置的,全是按着无影剑谱的配方精心搭配的食材。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空手套白狼(第十更)

    叶春秋的吃食虽不是每一样都属于天材地宝,却无一不是滋补的极品,自然,若是寻常人吃这种膳食,多半用不了多久,体内就会虚热,身体根本受不了这样强烈的药效,可因为叶春秋每日按时练剑,这才与这些食材彰显得宜。

    叶春秋早早睡过去,次日又去待诏房当值,还未闲坐多久,便有宦官来了:“叶修撰,陛下召您去侍驾。”

    叶春秋抖擞精神,他心里一直有疑问,这天子无缘无故封自己一个镇国府参事的用意,按理来说,若是天子当真器重,理应是让给自己在翰林里升个官的,可是修撰依然还是修撰,偏偏多了一个参事。

    嗯,说不准今儿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叶春秋随着那宦官入宫,这一次是在暖阁召见,倒是让叶春秋松了口气。

    见了叶春秋来,朱厚照大喜,道:“哈……叶爱卿,你来的正好,嗯……你那药在哪里,可炼出来了吗?”

    一开口就问药,显然朱厚照对生孩子很感兴趣啊。

    不过叶春秋其实对生孩子也挺感兴趣的,都是男人嘛,可以理解,顿时脑子里也不禁浮出王静初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心里唏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婚,恩师不急,自己其实挺急的。

    叶春秋摇头道:“陛下,配药不易,只怕要过几日。”

    药这东西还是少吃一点的好,有了这一次的前车之鉴,叶春秋更加谨慎。

    朱厚照并不觉得失望,反而道:“噢,无妨,你用些心就是,是了,那份诏书朕已经命刘伴伴加印了,用不了多久,就要送吏部,叶爱卿,朕和你来商量商量。”

    果然还是来了。

    既然朱厚照提起,那么显然叶春秋的猜想是对的,朱厚照对这个镇国府含有不为人知的意图,叶春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请陛下示下。”

    见叶春秋一脸谨慎,朱厚照不由的叹了口气:“你呀,明明比朕还年轻,偏偏总是一副谨慎甚微的样子,真是无趣。”他眯着眼,接着道:“朕在病中,你和朕说的事,朕很有兴趣,嗯,你说的没错,朕想要做自己的事,却是万万离不开钱粮的,有了钱粮,才能随心所欲。”

    他顿了顿,一脸感叹的样子:“先帝给了朕一个大好的江山,只是可惜,这江山虽然名义是朕的,实则却是朕和士大夫共治……”见叶春秋脸有点僵硬,他连忙道:“呀,没说你,虽然朕知道你也是士大夫,朕的意思是,朕要做什么,总是碍手碍脚,实在是烦不胜烦,朕不能决定一个县令和知府的任免,朕不能把那些像跳蚤一样的御史直接丢进水里去喂王八,朕不能决定朝廷是否出兵安南或者是北伐蒙古,明明现在所有的事都是这些士大夫们来做,为何出了事,大家都骂到朕的头上?”

    朱厚照撕心裂肺的样子:“朕比窦娥还冤啊。”

    叶春秋心里想,若你是窦娥,那我也想做窦娥了。

    朱厚照又叹口气,继续道:“所以朕想好了,与其说服他们去做朕想做的事,不如朕撇开他们来做,你的建议就很好,先有钱粮,有了钱粮就有了人,你现在明白朕为何要让你做镇国府参事了吧……因为朕要做镇国公……”

    叶春秋无语,虽然历史上,朱厚照自己任命自己为镇国公,而且还破天荒的任命自己为天下兵马总兵官,甚至还厚着脸皮跑去户部讨薪,让户部把自己镇国公和总兵官的薪水给支了,这种荒唐事,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过朱厚照显得很认真,仿佛自己在做一件生命中很重要的事。

    他朝叶春秋眨眨眼,然后从袖中取出了两枚小印,笑嘻嘻地道:“你看这个,这是朕给自己刻的镇国公印,怎么样,这是上好的玉料制出来的,这一枚呢,是你的,镇国公府参事,叶爱卿,你我师兄弟二人联手,这镇国府暂时就你和朕两个人,朕是镇国公,你是参事,嗯……参事嘛,就是副手的意思,专门为镇国府跑腿办差,还有给镇国公谋划大事的,这枚银印赏你了……”

    说罢,朱厚照很郑重其事地将银印交给叶春秋。

    叶春秋接了,不得不说,这枚银印的做工可谓精雕细琢,上刻镇国府参事叶春秋三字,叶春秋感受到银印的分量,将这枚小印收在了袖子里。

    朱厚照的心思,叶春秋终于明白了。

    他是要绕开内阁六部,自己创一个编制外的草台班子,这个班子完全和内阁六部,乃至于宫中的司礼监和御马监,也统统避开,自成体系。

    朱厚照的心很大,或者说,他的理想和他的绝大多数臣子都是相悖的,他无法改变这个结果,即便他是皇帝,所以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决心走出一条新路。

    而叶春秋,显然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他更是觉得,因为有叶春秋的帮助,所以他的自信心更足。

    朱厚照是天子……

    然后他自诩自己是镇国公。

    好吧,叶春秋想着,继续心里开始谋划着,镇国公是皇帝,皇帝老子想要出宫是很有难度的,虽然历史上朱厚照曾经偷跑过许多次,可依然还是难得出宫,现在镇国府只有两个官,一个是镇国公,一个就是自己这个参事,宫外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也就是说,是不是从今儿起,自己就是镇国府里,集办事员、联络员、参谋于一身的人?

    嗯,那么且就当自己是能者多劳吧,可问题就在于,这是一个草台班子啊,总共就两个官,到了宫外,自己就是光杆司令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多半就是这块银印了。

    怎么感觉……这小皇帝是想空手套白狼的意思,这分明是成立了一个皮包公司,然后他就躺在这宫里,坐享其成啊。

    朱厚照见叶春秋若有所思,似乎也觉得很亏欠,便拍拍叶春秋的肩,幽幽叹口气:“朕很器重你的,朕也相信,你一定能行。”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只争朝夕(第一更)

    一听到很器重三个字,叶春秋顿时有一种误入chuan销的感觉,这特么的不是chuan销就见鬼了。

    自然……这个镇国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一个自成体系的系统,就意味着没有宫中和内内阁六部的掣肘,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完全不必有任何的担心,这或许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叶春秋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利好。

    这意味着,他可以完全地放开手脚,在宫中的支持下,做自己的事,而自己的光脑就有了许多的用武之地。

    叶春秋咬咬牙,在心里默默的下了决心,事在人为,自己所需的不就是一个舞台吗?而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现在固然镇国府是草台班子,可是以后呢……以后就完全凭自己的本事了。

    “陛下……”叶春秋炯炯有神地看着朱厚照,不再犹豫:“臣愿为陛下分忧。”

    朱厚照大喜过望:“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叶春秋眯着眼,反而镇定下来,他才懒得管朱厚照是不是在玩闹,反正既然准备要做事,就得正儿八经地把事做出来。

    如何做事呢?

    叶春秋笃定地道:“陛下,既然立了镇国府,陛下又有心大展拳脚,那么首先,镇国府就得要有别于其他衙署,现在只是陛下和臣二人,一切从头开始,所以非要好生谋划不可。”

    朱厚照眼睛一亮,他其实挺喜欢纸上谈兵的,想不到叶春秋也好这口啊,他忙是道:“如何谋划?”

    叶春秋道:“笔墨。”

    “来人……”说到来人,朱厚照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极机密的事。

    嗯……朕最重要的是保守秘密,于是便道:“朕去取。”

    兴冲冲第取来了笔墨,叶春秋不敢把纸摊在御案上,而是将纸铺在地上,盘膝坐下,眼眸眯着。

    朱厚照索性席地趴下,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那雪白的纸张,不由兴致勃勃。

    他很享受这种创造的感觉,或者说,他自幼就是一个沉溺于幻想的天子,他幻想自己是大将军,他幻想自己金戈铁马,他幻想自己拥有像先祖一样的显赫功绩。

    这世上,有的人,他不甘心寂寞,若是碌碌无为,便生不如死。

    朱厚照就是这样的人,他有太多的幻想,而现在,这张白纸上,叶春秋已经蘸墨,仿佛在为他构建一个新的梦想。

    叶春秋此刻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他两世为人,想要改变,他虽然经历了许多磨砺,也体会到了人间的疾苦,可是拥有光脑和有过两世经历的自己,难道甘心于寂寞?

    这种创业的激情潜伏在心底深处,一直蠢蠢欲动,现在居然被一个被认为是昏聩的逗比天子激发了出来。

    侧目看了趴在地上很没形象地托着腮帮子的朱厚照,叶春秋又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看着,现在的情况颇有些像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两个身无分文还欠着一屁股房租的逗比青年正在研究将来如何打造商业帝国,盼望成为世界首富的既视感呢?

    好吧……不要想太多,理想是伟大的,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叶春秋眼眸一张,先在纸上写下镇国府三字。

    然后道:“陛下,镇国府的第一步就是挣银子,银子从何而来呢?”

    朱厚照道:“都听叶爱卿的。”

    叶春秋差点没翻出一个白眼,我就知道,你特么的就是个皮包公司。

    叶春秋心里犹如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深吸一口气,要淡定啊……

    接着叶春秋道:“挣钱嘛,臣可以想一想办法,不过首先却是先要有人,难道让臣去挣钱?陛下以为如何呢?”

    朱厚照颌首点头道:“叶爱卿说的不错。”

    叶春秋感觉自己的狂躁症有发作的迹象,只好道:“所以非要得有个人来聚财……臣有一个舅父,倒是颇有几分能耐,他从商多年,踏实肯干,若是让他来负责镇国府的开源节流之事,就再好不过了。”

    朱厚照立即道:“很好,就他了,叫什么名字,朕立即刻印给他。”

    叶春秋的内心又安静不下来了……你特么的也就是给人刻印的能耐而已!

    叶春秋恨不得揍这个熊孩子一顿了,除了刻印,就不能有点别的赞助?

    要冷静!

    叶春秋默默地吐出一口气,勉强地扯出几分笑意道:“很好,聚财无非两种,一种是征收钱粮,这条就算了吧,与民争利,难免坏了镇国府的名声,陛下,我们未必要做好人,可是坏人坏事,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托腮的朱厚照笑呵呵地道:“朕想做好人已经很久了。”

    哎……

    叶春秋继续道:“既然如此,聚财只能走第二条路,陛下还记得臣的玻璃吧,嗯,先从玻璃做起,打开销路,等时机成熟,再拿出各种新品,只要是能卖的,镇国府都要插手,自古以来,想要聚财,非要从商不可,而想要打开商路,就免不了要垄断……”

    “垄断?”朱厚照念着这个词,狐疑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笑吟吟地道:“陛下,就像盐一样。”

    朱厚照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就是盐啊。

    朝廷是没有商税的,盐铁税却是很重要的税种,就如盐,寻常人是不得贩卖食盐的,想要贩盐,就得有盐引,从某种程度来说,相当于朝廷控制住了盐引,任何人要吃盐,都得把银子交出来。

    而事实上,盐税确实是大明王朝支柱的税种之一,属于绝对的暴利,叶春秋当然没工夫教他什么经济学原理,只需要告诉他,垄断就是盐,盐就是垄断,垄断了某种商品,就相当于朝廷控制住了盐一样。

    很好理解,叶式经济学傻瓜版,专门灌输给熊孩子的不二法门。

    朱厚照兴奋了,原来是盐啊,盐在他眼里,就相当于很多很多很多银子。

    只是他有些没耐心地道:“那练兵呢,练兵呢?总不能不练兵吧?”

    熊孩子就是如此,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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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