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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五章:天子征辟(第二更)

    面对朱厚照的心急,叶春秋苦笑道:“陛下,先别急,要练兵得先挣钱,挣了钱再说。”

    听了叶春秋的话,朱厚照下意识的就有了下一个问题:“那什么时候挣钱?”

    叶春秋便严肃道:“臣要和舅父商议一下,先把玻璃的事办起来;至于往后练兵,练兵却需要一个精通军务的人。”

    朱厚照笑了,道:“这天下除了朕和叶爱卿,还有谁敢说精通兵法?”

    这口气,颇有点儿像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的意思。

    叶春秋也懒得谦虚了,摇头道:“陛下,臣需在宫中待诏,又需参事镇国府,而陛下呢,则要操劳国事,日理万机,也是不宜亲力亲为,我们应当择一良才。”

    朱厚照听罢,认同地点了点头,便道:“不如……让张伴伴来吧,他是御马监掌印……”

    叶春秋一脸郁闷,小皇帝眼界低啊,很多时候无法沟通,他抿抿嘴道:“臣想到一人,可以担当大任。”

    朱厚照好奇地道:“谁?”

    叶春秋道:“臣的大舅哥,王守仁……”

    朱厚照的脸色顿时僵硬了。

    叶春秋这是举贤不避亲,还真是把三姑六婆、哥哥嫂嫂都往镇国府里塞啊,况且这个王守仁……朱厚照很是不喜欢他,尤其是那个家伙口没遮拦……

    叶春秋想到王守仁却是早有预谋的,一方面,大舅子在贵州龙场玩泥巴,实在可怜,总不能自己这个妹婿在这儿吃香喝辣的,大舅哥在那熬苦吧?何况王守仁确实是个天才一般的人物,允文允武,且不说他开创王学,就说他在历史上屡屡平叛,几乎每一战都足以大书特书,这样的人,叶春秋虽然不知道他练兵手段如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是个意志坚定、做事踏实认真,而且任何事到了他手里,他都能做到最好的人。

    一个人,用最糟糕的条件完成了别人完成不了事,那么假如叶春秋当真挣了钱,给了他最优渥的条件让他去办事呢?

    用他的实践经验,再加上叶春秋光脑中的理论合二为一,再加上舅父财源上的支持,所练出来的兵将会是何其可怕。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难道不希望见一见王守仁吗?想必他见了陛下一定羞愧得无地自容的。”

    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若说陛下就原谅了他吧,朱厚照或许会铁石心肠,可是叶春秋这番话却透着另一层意思,王守仁当初说陛下什么?说陛下好男风,所以生不出孩子,而今呢,陛下一箭五雕,难道不该把他召还京师来吗?他来了京师,见到陛下一口气生了五个,难道不会羞愧?陛下想不想看他羞愧的样子,想不想让他知道陛下的厉害?那就把人叫来吧,来了北京城,陛下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朱厚照果然来了兴致:“很有道理,叶爱卿和朕想到一处去了,朕明儿就下旨,让他入京,想必他在贵州也吃够了苦头,朕不但要让他吃苦,还要诛他的心。”

    “陛下圣明。”叶春秋正色道。

    叶春秋提笔,分别在镇国府之下写上兵曹和户曹二字,又在兵曹之下写了王守仁,户曹之下写了孙琦的名字,这才搁笔:“陛下以为如何?”

    朱厚照愣了一下,讶异地道:“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简单,现在才刚刚搭起一个草台班子,不宜繁复,现在镇国府最重要的是要有钱有兵,方才会有其他。”

    朱厚照颌首:“叶爱卿,朕等你的好消息。”

    叶春秋心里摇头,却还是点头:“臣尽力一试。”

    出了宫去,叶春秋回到府邸,便寻了孙琦来,孙琦本是打算要回宁波的,虽然各大药堂有条不紊地扩张,而且药堂内部也开始各司其职,未必就需要孙东家时刻盯着,可是留在京师,终究有些无所事事,京师的药堂暂时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开起来,毕竟现在对于药堂来说,江南才最是重要。

    叶春秋却是郑重其事地寻到了他,然后郑重其事地将他请到了小厅:“舅父想要什么时候返回宁波?”

    孙琦叹口气道:“这几日就回去,你舅母已寄来了书信催了……”

    叶春秋突然打断他道:“舅父不必回去了。”

    “什么……”孙琦错愕地看着叶春秋,这个外甥已经开始有些专断了,怎么说呢,似乎比之从前更加成熟和稳健,而且有了一点‘官气’。

    叶春秋突而朝他抿嘴一笑,道:“陛下要征辟你。”

    孙琦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说穿了,他只是个赘婿,之后继承了孙家的医馆,也不过是个小大夫,而如今,只算是一个商贾,虽然买卖做的不小,可是这个时代重农轻商,商贾本来就轻贱,天子征辟……天子征辟自己做什么?

    看着惊愕的孙琦,叶春秋却是上前,走到孙琦面前,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用意味深长的口吻道:“舅父,留下来,这里有锦绣的前程,有舅父真正发挥的空间,明日舅父大可以修书,请舅母和表弟到京师,这儿地方大,足以安顿,不过从现在开始,舅父却有得忙活了,这几****就开始列出清单来,舅父开始采买,还有人手,也得由舅父招募。”

    叶春秋简略地说了一下,没有深谈下去,孙琦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所以也没什么特别要叮嘱的。

    不过……他想未婚妻了,好不容易出了宫,总要去谢迁那儿碰碰运气。

    到了谢家门口,门子见了他,不禁苦笑,这位叶修撰隔三差五就来,这是把叶家当自己家了?门子上前,彬彬有礼道:“叶修撰,我家老爷说了,他明白你的心思,不过王小姐还未过门,现在王小姐下榻在谢家,我家老爷和王公乃是密友,自然少不得得把门看紧一些,莫要闹出什么事来为好。”

    “……”这个解释,叶春秋有些醉了,话说……谢公是老古董吗?可话又说回来,这时代的人,十有**的人都是老古董。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谋划(第三更)

    叶春秋只好跟传话的谢府门子告辞,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再死赖着,确实很不合适,只好泱泱而回。

    倒是刚刚回家,钱谦便兴冲冲地来了,钱谦笑吟吟地道:“春秋,找你好苦,本来是想去翰林等你下值,谁晓得错过了时辰,便寻到你家里来了,呀,这宅子可不一般啊,破费不小吧。”

    说罢,钱谦那双大眼便冒着星星,很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小厅中的瓷瓶和屏风上移开,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叶春秋看了他一眼,含笑道:“焦黄中在狱中如何?”

    钱谦收回心思,一脸不爽的样子道:“倒是逍遥自在,谷公公命了刘千户审理他的案子,这刘千户和他关系不错,因而在诏狱里,给他寻了个干净的牢房,平时都是好酒好菜供应着。”

    “噢。”叶春秋笑了笑,道:“有劳钱大哥了。”

    钱谦反而怒了:“春秋,此人这样害你,可是现在他逍遥自在,多半最后要查的东西也是不了了之,他爹是内阁阁老,说不定很快就要被放出来,天晓得什么时候又官复原职,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春秋啊……做人不能太善啊,你看看那狗一样的东西,差一点将你害死,现在每日在诏狱里吃着肥鸡肥鸭,夜里睡觉,还得让人供奉着莲子羹,甚至……甚至他的小妾隔三差五还会去‘探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真真混账啊,我老钱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好,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叶春秋莞尔笑了,很不以为意地道;“他活不过几天了,我为什么要急?”

    “什么?”钱谦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叶春秋却也只是轻松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留钱谦在家里喝了一会茶,钱谦有些坐不住:“喝茶不如喝酒,下次我带几坛好酒来,明日清早要当值,就不打扰了。”

    送走了钱谦,叶春秋便静下了心来,将自己关在房里,拿出纸笔,开始搜寻资料。

    玻璃……其实要制造出来不算难,可难就难在大规模的生产。

    想要造价低廉,首先要克服的就是高温溶炉的问题,因为需要一千三百度的高温,温度,显然是一切冶炼和生产的基础,而就这个时代的冶炼技艺来说,显然要上一千三百度的高温有些困难,因而建立高温熔炉就成了眼下最迫切的问题。

    叶春秋在光脑中搜寻了几个高温熔炉的资料,便开始一个个检验起来。

    后世现代化的设备自然是需要排除的,只能寻一些近代的熔炉,不需通电的那种,他拿着笔比比划划了足足到了子时,有些吃不消了,这才赶忙去睡了。

    次日依旧是去翰林院,点卯之后,发现时候还早,郑侍学等人还没来,便和戴大宾闲坐喝茶,接着才入宫进了待诏房。

    不过今儿小皇帝并没有寻自己去待诏,郑侍学刻意等了一些时候,见宫中没有音讯,终于恢复了旧制,委派了个待诏翰林前去伴驾了。

    众人都觉得稀奇,平时小皇帝只要到了时间,都会命人直接指名道姓的叫叶春秋的,怎么今儿却有些不同了?

    莫非……失了圣眷?

    很快这个念头便被打消,显然这有些不太可能。

    叶春秋的神药刚刚使陛下一箭五雕呢,现在朝野内外,都洋溢在喜悦的气氛之中,据说庄重的刘健刘学士,清早在内阁里请了各部的部堂去商讨接下来告祭太庙、进行大典的事宜,短短几句话,就失笑了七八次,总是忍俊不禁,老泪都笑出来了。

    别人不知小皇帝的心思,叶春秋却是明白,小皇帝这是给自己时间谋划镇国府的事,所以他假装拿着奏疏,却拿着笔墨在案牍上比比划划,依旧在寻找制造玻璃的最有利方案。

    制造容易,可是大规模制造就必须得先设立一个工坊出来,无论是高温熔炉还是倒模,乃至于工艺的流程,都必须得谋划好。

    一方面讲究的是方便快捷,其二要能保证大规模的生产,除此之外,还有要尽力使制造流程傻瓜化,所谓傻瓜化,就是尽力的减少不必要的程序,减少质量对匠人的影响,毕竟一个玻璃工坊,不能和瓷器一样,完全依靠匠人的手艺来决定生产的好坏。

    所以叶春秋就这样枯坐了一日,选出了几个最可行的方案,却又必须根据实际情况,从其中选出一个最优的方案出来。

    这般的删删减减,一日就这样过去,舅父那儿,则是开始负责选址了,匠人和人手也已开始招募,也就是说,为了这个镇国府的大业,至少在前期,舅父是需要贴出一笔银子的,不过他非但不肉痛,反而精神奕奕,这个时代,对于孙琦这样的人来说,钱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事了,而发挥自己的影响,能够与宫中搭上关系才最重要。

    几日之后,叶春秋拿出了一个最有利的方案,紧接着绘制了图纸,交代孙琦负责建造作坊,作坊的地址也已选好了,就在通惠河附近,所谓通惠河,便是连接京师与北通州的运河,所有的漕运和水运,都可以从京师通过通惠河抵达北通州,而后北通州再经由大运河直接进入江南。

    既然是要建作坊,当然是要在靠近运河的地方,而那儿的地价倒是不菲,不过这对于叶家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接着便是开始建立作坊,同时孙琦也开始在北京城买下几个店铺。

    高温熔炉的建设,完全是依靠叶春秋的标准来的,叶春秋通过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和实际情况,绘制的工坊图纸,请的也是京师享有盛名的匠人。

    需要用什么砖,用什么工具,孙琦几乎时刻都在工坊那儿盯着,而叶春秋大抵心里有了数,便将这些俗物都交给了孙琦去办。

    八月初九,眼看着中秋佳节就要到了,京师里多了几分节庆的气氛,叶春秋清早到了待诏房当值,却有宦官来:“叶待诏,陛下请你去陪驾。”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母凭子贵(第四更)

    叶春秋朝郑侍学作揖,郑侍学含笑道:“去吧,这都是陛下的意思,不必次次都向老夫请示。”

    口里这样说,却对叶春秋这样不骄不躁的态度掩不住的欣赏,小小年纪,这样持重已经很难得了,若是换了其他人,但凡得了一点圣宠,不知尾巴要翘到哪里去。

    叶春秋抿嘴笑了笑,随宦官入宫,谁知走着走着,既不是去太液池的方向也不是去暖阁,叶春秋是个博闻强记的人,宫中的路径差不多是记得的,比如这个方向是去太和殿,那个方向是去崇文殿。

    可是瞧这宦官的意思,却是通过了重重的甬道,再往前走,禁卫就开始加强了,到了一处城楼,叶春秋竟还看到了徐鹏举和叶俊才,叶俊才站在那儿,正被徐鹏举训斥,等徐鹏举转眸,看到了叶春秋,眼睛便喷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叶春秋这孙子最不是东西了。

    叶春秋却是目不斜视,随着那宦官上前,宦官对徐鹏举道:“陛下请叶春秋入内宫。”

    内宫就是后宫,和外朝的崇文殿、保和殿不同,这里头是陛下和后妃们的私人场所,寻常人是不得进出的,若非允许,任何人在此逗留都是死罪。

    不过显然,这条路也不是去张太后的宫殿的,叶春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徐鹏举瞪了叶春秋一眼,并不作声,只朝那宦官努努嘴。

    接着这宦官便和叶春秋穿过小门洞,叶春秋临末看了叶俊才一眼,叶俊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兄,没有说话。

    等进入了内宫,眼前一切就不再是这样豁然开朗了,殿宇之间也与外朝的诸殿风格不同,叶春秋不及细想,便见到了一处宫室,门外有匾额,写着坤宁宫的字样。

    叶春秋愣了一下,坤宁宫?这不是皇后娘娘的宫殿吗?

    他有些踟蹰,外臣是不宜见皇后娘娘的,倒是这时,正好看到里头的朱厚照朝他挥手:“叶爱卿,来。”

    叶春秋这才如释重负,连忙加快脚步,便见朱厚照在这仪门之后,背着手:“朕等你很久了,快,来。”

    叶春秋随着朱厚照入了坤宁寝殿,又开始纠结了,倒是朱厚照阔步进去。

    寝殿之中似乎有不少的御医,而且里头传来了药香,夏皇后则在凤榻上,不过……却是被帷幔遮了个严严实实。

    朱厚照道:“皇后自查出有孕之后,一直觉得腹中绞痛,御医们倒是看过了,已经用过了药,却是依然如故,现实是无计可施,朕便想起了你,你来看看。”

    叶春秋一听,倒是不敢怠慢了。

    某种程度来说,虽然有五个后妃有了身孕,可是对于外朝所有的大臣们来说,真正关键的却还是夏皇后。

    夏皇后乃是正宫,大臣嘛,总是得陇望蜀的,从前皇帝没有孩子的时候,后妃们也不见有孕,那时候所有人都期盼着,陛下有孩子就好,无论这孩子是谁生的,即便只是个寻常宫女生的,那也无妨,先帝不就是寻常宫女生的吗?

    可是现在一下来了五个,外朝的百官又有新的期盼了,他们都希望夏皇后生出儿子来,因为夏皇后才是正宫,所生的儿子才是嫡子,若是嫡长子,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里头终究还是关系着名分的问题,只有嫡长子,才无可争议嘛,若是夏皇后这儿出了什么岔子,或者是女儿,那么其他后妃所生的儿子就有点儿说不清了,历朝历代,都因为这种问题而引发过一些动荡。

    因而外朝都在殷殷期盼,就算是叶春秋,也盼着夏皇后生下无可争议的太子,因为这意味着,将来这皇权可以顺利地交接,大家都知道谁是储君,也就不必去费心思支持哪个皇子,既省了操心,也关系着许多人恩荣的延续。

    一听到夏皇后腹中绞痛,叶春秋的脸色很快就不好看了。

    叶春秋道:“陛下,御医们没看吗?”

    朱厚照叹口气,却是看向一旁的御医。

    其中一个御医站出来道:“叶修撰……”

    对叶春秋的态度,这些御医挺复杂的,咱们才是专业人士啊,你充其量算是野路子来的,这有点抢人饭碗的节奏,不过这御医去还是老实道:“已经看过了,似乎娘娘肚中的胎儿有不稳的迹象,根据宫中的近侍禀告,这几日出了点血,而娘娘肚子又疼了几天,所以老朽断言,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个时代,即便是宫中,皇子夭折或者是流产也都是稀松平常的迹象,这御医显得很是无奈,其他几个御医也都低垂着头。

    显然这夏皇后是没福气啊。

    凤榻上,叶春秋虽然看不到重重帷幔中卧榻的夏皇后,却能听到隐隐的低泣声。

    叶春秋吁了口气,他很能理解夏皇后的感受,这个孩子关系重大,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从太子妃做到皇后,经历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肚子里有了个孩子,还没高兴几天呢,孩子就没了。

    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的事实,何况夏皇后贵为皇后,错过这次机会,谁晓得将来还能不能生。

    一旦如此,这就牵涉到了她的切身利益问题了,历来这宫中都是母凭子贵,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如张太后在宫中之所以地位超然,一方面她本就是弘治朝的皇后,而最重要的却是,当今的天子是她的嫡亲儿子,也正因为如此,那张家才显赫一时,风光无两,寿宁侯和建昌伯这一对逗比都能开开心心地在京师每日惹是生非,恩荣不断,不就是因为这个?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人切成碎肉去喂王八了。这样的家族,若不是因为如此,能生存都是奇迹。

    朱厚照显得有些急切,这才没高兴几天呢,他倒不在乎哪个后妃生的儿子继承他的江山,谁都是自己的儿子嘛,是自己儿子就好,可问题在于,他很希望保持自己一箭五雕的记录。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尽力一试(第五更)

    想想看,**个月后,五个后妃一齐诞下孩子,这是一件多有面子的事。

    现在夏皇后这儿出了问题,搅得朱厚照有点心神不宁。

    而且第一次即将做父亲的人啊,这孩子实在有些难得。

    朱厚照听到几个御医的诊断,居然没有暴怒,反而显得有些失魂落魄,颓然地坐在一边,默默无声地呷了口茶。

    几个御医都已经确定保不住,瞧这意思,已是跟小产了没差别,一下子让朱厚照觉得没了希望。

    叶春秋也是皱眉,他是外臣,也是士大夫,士大夫最看重的就是名分,现在夏皇后这儿出了岔子,将来说不定会衍生许多的问题。

    虽说叶春秋是两世为人,可也渐渐受到这个时代的熏陶,至少在思维上,他是极希望夏皇后生出孩子,并且是嫡长子的。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道:“胡说,你们胡说什么丧气话,好端端的,怎么就保不住?”

    众人抬眸看去,却是发现张太后来了。

    张太后的神色显得很是冷峻,她不露声色地进来,叶春秋和众御医忙是朝她行礼。

    张太后只是挥挥手,走到了凤榻前,几个宦官忙是乖乖地揭开了帷幔,叶春秋是外臣,立即后退几步,不敢靠近,更是不敢直视。

    张太后坐在榻沿,看着泪如雨下的夏皇后,抓住她的手道:“不打紧,总会有法子的。”

    夏皇后默默垂泪,口里道:“儿臣愧对母后。”

    叶春秋只是一旁站着,心里嘀咕,挺稀罕的,张太后和夏皇后婆媳的关系这样好?

    不过细细一思,其中的利害关系,叶春秋也就明白了。

    其实这很能理解啊,当初夏皇后能成为太子妃,依着弘治朝的情况,张太后作为朱厚照的亲娘,肯定是要把关的,也就是说,这夏皇后要嘛跟张太后有点关系,要嘛夏皇后当初能成为太子妃,也势必是受了张太后的看重,而这……就是恩情。

    宫中的事,大抵都是如此,虽然大家彼此都有各自的利益,可是恩情也很重要,没有张太后就没有夏皇后,等到将来夏皇后做了太后,这份情,她就躲不过的,张太后什么都好,唯独知道自己张家人有点糊涂,所以少不得为了这个荒唐的家族多上几道保险。

    反而其他的嫔妃,平时张太后也没给她们什么恩惠,将来她们的儿子若是做了天子,虽说都是自己的孙儿,可是情感上毕竟还是差了那么一层,就未必能容忍张家了。

    张太后叹了口气,道:“周院使……”

    院使乃是御医院的最高长官,也就是方才说话的老者,周院使忙是出来道:“老臣在。”

    张太后皱着秀眉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周院使踟蹰道:“太后娘娘,臣不敢相瞒……哎,皇后娘娘已经出了血迹,且腹中绞痛,这分明是流产的征兆,想要安胎、保胎,只怕已是迟了,本来这个时候,是最容易出岔子的,皇后娘娘……只怕……”

    他确实有些无奈,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他说什么或许还能保住,给了张太后和陛下一些希望,等到将来希望落空,可能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所以做御医,是绝不能打任何马虎眼的。

    张太后感到夏皇后抓住自己的手拧得更紧,显然情绪开始激动,张太后只好幽幽叹口气道:“女人啊,就是命苦,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要经历这么一茬……”

    张太后的心中竟是开始酸楚,开始想到了自己,想当年,朱厚照还有个哥哥,也是张太后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很快便夭折了,朱厚照之所以被先帝和张太后如此宠溺,也是与这段记忆分不开。

    她缓缓站起来,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朱厚照也只在一旁垂头丧气。

    夏皇后躲在锦被里瑟瑟发抖,难抑悲伤。

    张太后幽幽地叹着气,正要走,与叶春秋错身而过的时候,才察觉到叶春秋的存在,她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忙朝她作揖。

    张太后道:“你也是陛下请来看诊的?也是,得亏了你啊,若不是你,陛下也不会……”到这里点到为止,却道:“叶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叶春秋抿了抿嘴:“臣不敢断言。”

    此言一出,那周院使微微愕然。

    这小子的话有点拆台的意思了,你既然也懂医术,那么应当知道,一旦肚子绞痛,下shen有血迹,这几乎是小产的征兆,几乎所有的孕妇,遇到这种情况,就很难避免小产的命运,现在倒好,本院使和这么多御医都下了定论,你却来一句不敢断言。

    张太后却是苦笑,并没有听出叶春秋的深意,反而觉得叶春秋只是几句安慰话,摇摇头,嘱咐几个御医道:“好生调养吧,真到了有不幸的时候,定要将夏皇后的身子调理好,莫要出什么差池。”

    周院使正要应下,那凤榻上,却是传来了激动的声音,可这声音既轻柔又无力,道:“叶卿家说不敢断言是什么意思……”

    夏皇后已是走投无路了,嫁给了朱厚照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丁点儿希望,而今岂肯希望如此轻易破碎?

    叶春秋沉吟片刻,道:“只要还未小产,事情总有转圜的余地,臣不才,可以试一试,只是……臣没有太大把握。”

    夏皇后声音颤抖,带着一丝期许:“真的……”

    周院使不由皱眉,虽说叶春秋配了药,使陛下生了孩子,可是这小产的事却都是天意,绝不是可以随意折腾的,一旦吃错了什么,到时候可能会害了夏皇后的性命,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岔子,那么夏皇后出了问题,到底是算你叶春秋的还是算御医院的?

    于是他忙道:“娘娘,臣掌御医院多年,翻遍天下无数药典,未曾听说过到了这个地步还可以安胎保胎的办法,眼下娘娘最好还是保养为主,既然胎儿顾不上,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娘娘的身子,否则……”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亲自动手(第六更)

    这一下子,殿中的人都有点儿蒙了,张太后看看周院使,又看看叶春秋,这一边是御医院的掌院,所代表的是天下最顶尖大夫们的意见,另一边是曾经化腐朽为神奇的叶春秋,张太后一时也是踟蹰。

    周院使说得很明白,孩子保不住,而叶春秋要保,也不知会给娘娘吃什么药,而一旦因此而害了身子,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因为一旦小产,女人的身体会陷入极为虚弱的状况,若是此前折腾得太过,甚至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张太后蹙眉,却是看向朱厚照道:“皇帝怎么看?”

    朱厚照再傻也听出了周院使的弦外之音,这可能是性命攸关之事。

    倒是这时,夏皇后坚定地道:“本宫恳请叶修撰为本宫一试,就劳烦叶修撰了。”

    夏皇后表了态,叶春秋便道:“臣尽力而为。”

    那周院使听了,却是瞪了叶春秋一眼,觉得叶春秋过于任性胡为,便只好道:“既如此,臣无话可说。”

    张太后抿抿嘴,深深地看叶春秋一眼,道:“叶修撰,小心救治吧。”她对此不抱有太大期望,自是坐到榻前去安慰夏皇后了。

    叶春秋自然忙碌起来,首先,他得确定情况,不过自然不能亲自去夏皇后面前诊视,而是到了一边的偏殿,叫宦官拿这几日看诊的记录来看,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近侍的宦官和宫娥都要好生询问,比如近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疼痛,流了多少血,血迹呈什么颜色。

    他认真地端详着御医院看诊的记录,一抬头,见朱厚照跟在自己的后头啧啧称奇,叶春秋不禁苦笑道:“陛下,臣在诊断。”

    朱厚照似乎没有听明白叶春秋的意思,道:“啊,朕知道你在诊断,嗯,确定了病情吗?”

    叶春秋心里叹口气,道:“臣正在努力。”

    “赶紧努力。”朱厚照拍拍叶春秋的肩,然后又背着手,目光越过叶春秋的肩头,几乎是伸着脖子看叶春秋手里的一些记录。

    叶春秋有些吃不消了,只好道:“陛下该去安慰皇后娘娘。”

    “呀……朕的安慰有什么用,朕若是安慰有用,要御医做什么?”他说得理直气壮。

    叶春秋却是从诊断的文书里看到了一点感兴趣的东西,不禁道:“陛下,夏皇后曾经小产过?”

    朱厚照颌首:“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她还是太子妃,而朕还是太子。”

    那时候的朱厚照,显然身体还没有被玩坏,叶春秋继续问道:“敢问那时,夏皇后年岁几何?”

    “十一二岁吧,朕不大记得了。”

    叶春秋心里笃定起来,问题可能就出现在这里了,当初朱厚照身体还没玩坏的时候,夏皇后刚刚成为太子妃,不过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孩子没有保住,这其实也是情有可原,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子,发育没发育还不知道呢,古人还真特么的……

    叶春秋心里摇头,多半也是朱厚照是当时先帝唯一的香火,所以在这方面是尽力鼓励的态度,也就是说,朱厚照和夏皇后还小的时候,先帝和太后就开始盼皇孙了。

    那么病症的可能就在这里,习惯性流产。

    确定了病因,接下来就是用药了,显然现在胎儿能不能保住,叶春秋也没多大的把握,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现代医学中安胎的药物,开启光脑大致搜寻了几个方案后,叶春秋锁定了治疗方法,只是可惜需要炼药。

    而要提炼出现代较为特效的药物来,至少需要几天时间,叶春秋看了朱厚照一眼道:“陛下,臣得为娘娘炼出安胎之药,需过几日才可,若是这中途出了什么岔子……”

    朱厚照这时候难得正经一回,叹口气道:“那就看天命吧。”

    叶春秋便又回到寝殿,等那帷幔放下,才到了榻前,对夏皇后道:“娘娘这几日卧在榻上,不要轻动,平时的膳食,下官也已经开了一些菜谱,娘娘暂先调理几日,臣再用药。”

    夏皇后不知是觉得绝望,又或者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只是在帷幔里道:“有劳叶修撰。”

    叶春秋便告退而去,现在要做的是先去待诏房告假几日,寻了郑侍学,却没有说夏皇后的事,只说身子不适,郑侍学笑吟吟地道:“噢,这无妨,老夫替你担着就是。”

    待诏房和文史馆不一样,文史馆是累活,所以有一人告假,其他人的事不免繁重一些;而待诏房却是大家都巴不得多刷几次脸,少一个人是一个。

    至少叶春秋见到几个翰林听说自己要告假都是面露喜色的,刷脸不容易啊,尤其是叶春秋这个刷霸在此,根本没有其他人的机会,现在好了,总算可以见缝插针。

    叶春秋回到家中,却不急着去配药,自己的器皿还缺一些东西,因而先是叫了舅父孙琦来,请他帮忙采买。

    现在反而无事,他要提炼的安胎药物倒是现成的,所以虽然有些急切,却又急不来,到了傍晚时分的时候,钱谦却是神神秘秘的来登门。

    叶春秋将他迎入小厅,钱谦低眉顺眼地道:“叶老弟,今儿谷公公寻了我去,上头的意思……”

    叶春秋却仿佛早已知道结果似的,正色道:“谷公公是让我亲自动手吗?”

    钱谦身躯一震:“怎么你什么都知道?”

    叶春秋却只是抿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走吧,要不要……让我换一身衣衫?”

    “已经带来了。”钱谦看了叶春秋一眼,随手拿出一个包袱,包袱一打开,一件锦衣卫的飞鱼服出现在叶春秋的眼前。

    叶春秋穿上了这一身衣服,头顶着范阳帽子,便与钱谦出门。

    七拐八弯到了诏狱,叶春秋一路平静。

    当跟谷大用商议好让刘瑾的外甥去查办焦黄中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往他们所希望的路子走下去了。

    钱谦在前打头,到了诏狱门口,他拿出了一块腰牌,那门吏见状,深深看了钱谦一眼,而后朝二人努努嘴。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悔不当初(第七更)

    钱谦和叶春秋一前一后地进入诏狱之中,因为天色已晚,这诺大的诏狱中,除了几盏幽灯,全部都隐没在黑暗之中,整个诏狱弥漫着森森然的气息。

    叶春秋随着钱谦进入诏狱的深处,便看到前头有一排屋舍,这儿的屋舍似乎还算干净,门口有个百户在此探头探脑,他见了钱谦,禁不住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来?人来了吗?”

    叶春秋上前去,这百户看了叶春秋一眼,忙是行礼,也没有说叶春秋的名讳,只是道:“谷公公说了,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

    屋舍里亮着烛光,甚至还飘着一股酒香,叶春秋朝那百户点点头,按刀推开了柴门。

    “是什么人,我的侍妾为何还没有叫来?”屋舍里的人坐在屏风前,手肘扶着一张桌子。

    这里的陈设并不简陋,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坐在里头的焦黄中一脸郁闷之色,正在喝着闷酒。

    这一次,他实在是有些倒霉,先是被邓健黑了一把,在那大理寺拘押了几日,却又被转到了锦衣卫来,事情显然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一些,不过这里的生活,还是颇为舒适的,该有的都有,外头的校尉对他也是恭敬无比的,而那位负责审讯的刘千户,更是和蔼可亲。

    甚至只要他愿意,可以在这令人闻之色变的诏狱里吃上京师里任何他想吃的东西,他的侍妾也隔三差五的会来,只需跟这儿的校尉打声招呼就是了。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他显得有些恼火,不禁抬起头,刚开始抱怨,接着焦黄中瞳孔收缩,来人是叶春秋。

    叶春秋笑吟吟地摘下范阳帽子,而后大喇喇地坐在了焦黄中的对面。

    焦黄中立即露出骇然之色,大叫道:“来人,来人!”

    外头却是没有人回应。

    焦黄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叶春秋,旋即又镇定下来:“叶春秋,你想找死吗?这里可是诏狱……”

    叶春秋的脸色显得很是平静,徐徐道:“焦同年,坐下吧,半个时辰之内,这里不会有人进来的,噢,这里是诏狱,我险些忘了,不过焦同年在这里过得似乎还不错啊。”

    焦黄中也定下了神,不禁失笑起来,觉得自己情绪过于激动。

    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爹是焦芳,焦芳的儿子即便是在诏狱,那也是有人捧着的,叶春秋至多也就是进来吓一吓自己。

    焦黄中又露出了往常的那不可一世之色,冷冷地道:“你想如何?”

    叶春秋的声音依然温和,道:“其实吧,你我之间本是无冤无仇,可是此后呢,你先是伙同朱学士想要罢黜我,这其实也是无妨,官场倾轧嘛,叶春秋虽是出自奉化乡下,却也多少知道人世险恶的。”

    叶春秋顿了顿,才接着道:“可是第二次,焦同年似乎玩得过火了,你和朱学士一起污蔑我要毒害天子,这是诛族的大罪,难道焦同年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焦黄中阴沉着脸道:“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春秋叹口气,声音平静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会让他悔不当初。”

    焦黄中不禁笑了:“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又如何?”他眯着眼睛,眼里掠过狞然:“呵……你以为我现在悔不当初了?你呀,还是太蠢了,你以为现在我在诏狱,为人彻查,就会害怕?你错了,叶春秋,你难道忘了吗?当初太后也曾敲打过我,可又如何呢?我很快就脱了罪,很快就重新起复,成为了南京都察院御史,也是很快的又回到了这北京城,这个世上……没有我黄某悔不当初的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春秋笑吟吟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焦黄中则是站起来,用手撑着桌子道:“这是因为,我爹乃是焦阁老,是内阁大学士,我们焦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我爹身边有张部堂,有刘公公,呵……我无论做任何事,最终都伤不了我的筋骨,今儿我虽在锦衣卫,但明儿我就可以重新起复为官,只要我愿意,我依然还可以整你,当然,若是你来求和……”

    “求和?”叶春秋失笑打断了焦黄中的话,很认真地看着他。

    其实焦黄中的自信心倒不是空穴来风,若是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爹,多半也会很自豪。

    叶春秋接着道:“你认为你明日还出得去吗?”

    此时,屋舍中的白烛一跃,整个屋舍里忽明忽暗,带着几分森然。

    而叶春秋这句话对于焦黄中来说,则更森然一些,他盯着叶春秋,见叶春秋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不禁冷笑道:“是吗?莫非你真想杀我?你可想过后果吗?呵……”

    叶春秋突然叹口气,很是同情地看他道:“似乎焦同年还是一丁点都不明白,噢,焦同年一定认为,这一次查办你的乃是锦衣卫千户刘贤,所以你就更加有恃无恐了是吗?刘贤不但是锦衣卫千户,更是刘瑾的外甥,他改姓了刘,刘瑾几乎当他是亲儿子一样看待,你自以为锦衣卫这样的安排,是因为要保你,是吗?”

    叶春秋看着焦黄中的表情,继续徐徐道:“自然,或许对于刘瑾,对于你爹来说,这厂卫似乎是想保住你的性命啊。可是你错了,谷公公安排了刘瑾的外甥来查办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焦黄中的脸色已经变了,在这昏暗的灯烛下,他的脸显得格外的难看,他连忙道:“你是什么意思。”

    叶春秋抿着嘴道:“没有什么意思,因为若是别人来查办你,他们定会好好保障你的安全,因为谁也得罪不起刘瑾,得罪不起你爹,即便是谷公公也未必会去硬碰硬。”

    “可是……如果是刘千户负责你在诏狱的安全,那么假若今日你即便死了,这厂卫大可以将所有的干系都推到刘千户的身上,嗯,刘瑾的外甥令你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畏罪自杀(第八更)

    “呵……你休要在此危言耸听,谷公公……谷公公怎么会……”焦黄中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春秋,恐惧万分地反驳,他声音颤抖,虽然还在质疑,却分明带着不自信。

    叶春秋却含笑:“谷公公当然很乐于这样做,他刘瑾是人,谷公公也是人,刘瑾是陛下身边的伴伴,谷公公也是陛下身边的伴伴,那么凭什么刘瑾是秉笔太监,而他只是提督西厂呢?你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心思,就如在你心里,我是进士,你也是进士,凭什么你是庶吉士,而我却是翰林修撰一样的道理。”

    焦黄中脸色蜡黄,依然坚持道:“呵……我才不信…”

    信自未出口,叶春秋突然抄起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朝焦黄中的脸上砸去。

    啪……

    一声脆响,焦黄中嗷嗷叫了一声,捂住了鼻头,后退一步,鲜血自他的手指缝间滴淌下来。

    不等他反应,叶春秋已经站起,一步步走向他,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他惊恐地抬眸看着叶春秋,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

    叶春秋一边用手控制住他,一边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破虏剑。

    焦黄中拼命地想要挣扎,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如何挣得脱叶春秋?

    叶春秋的长刃已是拔出。

    焦黄中一脸恐慌,突然抬眸,期期艾艾地道:“你……你不能杀我……你……”

    叶春秋笑了,他出奇的冷静,长刃已经架在了焦黄中的脖子上:“你知道为何我要亲自动手吗?其一,是你我的恩怨,自然该我来给你一个了断,其二,谷公公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固然愿意借你来挫一挫刘瑾,却不免要留个后手,若我不动手,他也不会贸然动手的。”

    焦黄中身躯颤抖,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哀求道:“求你……叶春秋,我们是同年,我们曾是同僚……我……我错了,我再不敢了。”

    叶春秋却没有犹豫,长刃一抹,焦黄中的脖上立即出现了一条红线,下一刻,叶春秋放开他,他忙是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脖子,而这时,血箭喷出来,甚至连一句哀痛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痛苦地瞪大眼睛看向叶春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长剑回鞘,叶春秋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屋舍里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在黑暗中抿了抿嘴,徐徐走出,在外头,钱谦和那百户早已久侯多时,钱谦看着叶春秋,这个当初他所认识的谦谦少年,而今在这朦胧的光线之下,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气息,使人感到沉重。

    钱谦叹了口气,心里说,人,果然都是会长大的。

    叶春秋朝那百户作了个揖:“烦请兄台善后吧。”

    这百户看着叶春秋,愣了愣,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叶春秋已是走入夜幕,身影消失不见。

    半个时辰之后,许多的校尉拥簇着刘千户疯狂地奔来,刘千户脸色铁青,厉声道:“赵霁,赵霁在哪里?”、

    有个校尉匆忙上前:“赵百户他……喝醉了……”

    啪……

    刘千户一巴掌打在这个校尉脸上,森然道:“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

    是啊,人怎么死了呢,可问题就在于,人已经死了,无论怎么说,他是死在诏狱,按理来说,刘千户和刘千户的心腹看管,现在刘千户要面对的是显然是许多人的质疑,甚至是上头的责罚。

    他眯着眼,咬了咬牙道:“从现在起……”他扫视着随他来的心腹们一眼,厉声道:“都把自己的嘴巴管紧一些,有任何人来问,就说焦黄中畏罪自杀,都明白了吗?”

    除了畏罪自杀,刘千户想不出任何的理由。

    因为你说他不是自杀,却死在你的手底下,固然你可以说,这是谁要陷害自己,可问题在于,到底是谁陷害呢?何况,若不是畏罪自杀,那么有人指责是自己害的呢?毕竟锦衣卫凶名在外,这种事,由不得别人不信。

    退一万步说,就算所有人都相信和你刘贤无关,你作为负责此事的千户,人却死在这里,还说有人潜入了诏狱将焦黄中杀死,你这负责的千户,怕也是难辞其咎。

    这焦黄中关系重大,若是不说畏罪自杀,他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

    刘贤跺跺脚,恶狠狠地道:“叫个人,去告知焦公吧,还有,给宫里递条子……”

    …………………………

    在焦府的后宅里,焦芳半夜被人惊醒。

    前几日所发生的事,他已忘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置叶春秋于死地,不过叶春秋终究只是个修撰,机会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倒是那朱学士这一次却是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只能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了,至于焦黄中……那就让他在诏狱里闭门思过吧,这个儿子,做事太急了一些,让他在里头修身养性一些日子也好。

    总体上来说,焦芳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他终究是阁老,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内阁修撰所能撼动。

    今儿他睡得早,一听到府中管事急匆匆地在外头叫门,惊醒的焦芳倒是没有显出什么不耐烦,他很清楚这个忠仆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叫醒自己的。

    他只穿着里衣服,趿鞋而起,拍了拍慵懒得打着哈哈的侍妾,才好整以暇地出了卧室。

    “老爷……”看着焦芳,管事一面的哀伤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焦芳回眸看了卧房一眼,含笑道:“老陈,你跟了老夫这么多年,还这样沉不住气吗?嗯,到厅里说。”

    这陈管事却是泪流满面地道:“老爷,少爷……少爷死了……死在诏狱……是锦衣卫那儿传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方才还笑容可掬的焦芳,就在这门廊下,脸色突然僵住,虽然那笑容还挂在脸上,可是在这朦胧的灯笼光线下,他的面目猛地拉了下来。

    死了……

    怎么就死了?

    他是我焦芳的儿子,怎么就死了?

    谁敢杀他?(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暗潮涌动(第九更)

    看着焦芳的脸色,这陈管事的心里泛出了几分的畏惧,跟随老爷多年,老爷是极少喜怒形于色的。

    “说,怎么回事!”焦芳的声音很轻,却是很冷。

    陈管事不敢迟疑,连忙道:“回老爷,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畏罪自杀,可是锦衣卫里头,咱们的人跑来禀告……说少爷是被人抹了脖子,那儿……连刀都没有,如何抹脖子……老爷……老爷……”

    “呵……”焦芳突然笑了,他背着手,脸色阴沉而可怕,森然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廊前的黑暗虚空,然后这双眼眸落在了赵管事的身上。

    赵管事与他的目光一触,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忙是道:“老爷……”

    焦芳突然淡淡道:“噢,赶紧给宫里递条子吧,嗯,给刘公公递条子,去请他拿主意。”

    赵管事愣了一下,疑虑地道:“可是……死的是少爷……看押的是刘千户,还有……还有,刘千户分明说谎了……”

    焦芳面抿了抿嘴,徐徐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赶紧去向刘公公拿主意,否则他会以为老夫疑心他的外甥杀了黄中,若是他对老夫起疑,老夫与他之间的信任也就再难弥补了,向刘公公拿主意,就是告诉他,老夫绝没有怀疑刘贤的意思……”

    赵管事惊恐不安地看着焦芳,月色之下,他只能看到焦芳的侧脸,这脸依旧平淡,唯有方才那双看自己的眼神,才使自己有一种记忆深刻的悚然。

    他情不自禁地牙关咯咯作响,期期艾艾地道:“小人……这就让人连夜递条子进宫中去,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焦芳脸色依然清冷,淡淡地道:“去吧。”

    赵管事颌首点头,忙是匆匆而去。

    焦芳回到卧房,那侍妾已是披衣而起:“老爷…这大半夜的……”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传出,接着便听到那侍妾委屈的声音。

    ……………………

    整个京师,似乎都在暗潮涌动,听到了消息的人都觉得错愕。

    次日清早的内阁,刘健已抵达了公房,他显得忧心忡忡,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夏皇后的孩子竟是保不住了。

    这事儿根本捂不住,许多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毕竟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关乎着未来的国运,而一旦夏皇后小产,就意味着……

    国家有嫡长子,才是真正的福气,否则……

    不过刘健却因为另一个消息而错愕,焦黄中竟死在了诏狱里,而锦衣卫清早就已经有了奏报,说是焦黄中畏罪自杀。

    焦黄中死了……

    一个犯罪的御史,即便是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问题就在于……焦黄中是焦芳的儿子。

    刘健到了内阁,便叫来一个书吏,道:“去,给焦公告几日假……”

    这书吏立马回道:“焦公已经来当值了。”

    刘健不禁错愕,焦芳来当值了……

    正说着,焦芳刚好从他的公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奏疏,对刘健道:“刘公,正好有事寻你,云南土人的叛乱已经平定了,黔国公刚刚送来了捷报……请刘公过目。”

    焦芳脸上竟带着笑容,语调轻松地道:“说来也是好笑,自陛下有后,近来各种喜报频传,四川布政使司那儿还发现了一只七色鹿,这不是祥瑞是什么?”

    刘健深深地看了焦芳一眼,接过奏疏,只略略扫过,便道:“好,好的很。”

    接着,焦芳又露出了遗憾的样子道:“听说夏皇后的龙胎要保不住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想想令人痛惜。”

    刘健沉吟片刻,才叹气道:“御医们已经有了定论,看来接下来的大典却要停一停了。”

    本来后妃们有喜,内阁这儿欢喜不甚,因而刘健奏请了朱厚照,希望在中秋佳节这一日来一场盛典,既表示宫中与百官同乐,又可趁此好生热闹热闹一番,可谁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刘健显得郁郁不乐,不再说话,自是去了他的公房。

    ……………………

    告假几日,对于叶春秋来说并不轻松,待孙琦备齐了叶春秋所需的东西,叶春秋便开始炼药了。

    有了此前炼药的经验,叶春秋显得比从前要顺手许多,埋在在家鼓捣了几日,叶春秋总算如释重负,接着便入宫继续当值,到了待诏房里,郑学士几人见他回来,和他打了招呼,却都在议论着宫中的事。

    原来是夏皇后胎儿不保的消息传出之后,此事已经闹开了,担忧的人不在少数,郑学士忧心忡忡地捋着胡须道:“哎,御医院那儿说得清清楚楚,说是这胎儿必定是保不住了……”郑侍学端起了茶盏,幽幽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春秋啊,太医院那儿说你非要救治不可,是吗?”

    叶春秋一时头大,想不到这些御医也是母鸡中的战斗机,自己救治怎么了,仿佛是碍着了他们什么似的。

    叶春秋便上前道:“下官只是想尽力一试。”

    郑侍学却是板着脸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闹得不好,当真令夏皇后性命垂危,到时只怕……哎……”他摇摇头,想到叶春秋已经接了皇差,多说也是无益。

    似乎是叶春秋到了待诏房,就有人给内宫传了消息,过不多时,就有宦官来寻叶春秋。

    叶春秋便随这宦官入宫,照旧是到了坤宁宫,此时坤宁宫这儿显得很是热闹,许多人都露出忧心忡忡之色。

    朱厚照早在这儿等着了,他显得气色不大好,看到叶春秋,便径直道:“叶爱卿,这下糟了,昨夜皇后痛了一夜……走,进去再说……”

    叶春秋知道这是即将小产的征兆,不敢怠慢,忙是随着朱厚照进入了寝殿,那位周院使和几个御医早已在这儿了,张太后也在这里,正和夏皇后说着话,夏皇后已是疼得冷汗直流,见了叶春秋进来,周院使和几个御医怒目看着他,似乎有点嫌他多事。

    叶春秋反而好整以暇,向张太后和夏皇后行礼。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争强好胜(第十更)

    张太后脸上全然是盖不住的忧虑之色,侧目看了看叶春秋,道:“叶爱卿,夏皇后昨儿疼了一夜,几欲死去,哎……虽说你是勤于王命,可是啊……周院使今儿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皇后的身子受不住,倒不如索性吃了藏红花打下胎来,而后慢慢调理身体为好,否则……再这样下去……夏皇后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叶春秋想不到突然会多了这个变数。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夏皇后看着不像是身子骨健壮的人,如此娇弱的身体,现在不上不下的,反而糟糕,御医院这儿言之凿凿,说是胎儿保不住,那么在张太后看来,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将夏皇后调养好再说。

    朱厚照也有些焦急,他在殿中团团转,不发一言。

    似乎是既信任叶春秋,又不忍夏皇后遭罪。

    周院使这时站出来,捋须道:“叶修撰,夏皇后的身子虚弱,实在是禁不住继续折腾,你是不知,这几****疼痛难忍,却一直咬着牙关挺着,已是几日没有入眠,也是几日没吃多少东西了,叶修撰,此事关系重大,你要三思。”

    他的话倒也算是入情入理,若是继续用药,祸福难测。

    叶春秋也有些迟疑了,自己虽然用的是现代医药,效果更为显著,可毕竟不敢说百分百能够保住胎,若是当真因此而危害到夏皇后身体,自己也是需负责的。

    周院使又摇头晃脑地继续道:“假若当真救治不及,又使夏皇后伤了身子,我等做臣子的,如何交代?叶修撰,你怎么说?”

    叶春秋心里叹口气,似乎也开始犹豫起来,只好看向张太后道:“请太后娘娘定夺。”

    周院使一听,立即大喜,这叶春秋显然是怕了。

    张太后也不禁迟疑了,这几日听了周院使的怂恿,使她信心开始不足,最后看了一眼几乎陷入昏死状态的夏皇后,咬了咬牙道:“周院使,准备药吧。”

    周院使一听,忙道:“臣遵旨。”

    让周院使准备用药,自然是预备打胎了,毕竟这胎儿既然保不住,那么索性用痛快的法子,赶紧把胎儿打下来,养好夏皇后的身子要紧。

    叶春秋心中黯然,既同情夏皇后,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救治的勇气,便心灰意冷地道:“那么微臣告辞。”

    张太后却是摇头道:“你今儿就在这儿候着,或许需要你协助也是未必,毕竟叶爱卿也是颇懂医理的。”

    朱厚照听到要打掉孩子,已是脸色青白。

    或许一开始,他听说夏皇后的孩子保不住,还带着几分孩子气,为自己一下生出五个孩子的希望落空而不高兴,可是真正要将孩子打去,一种本能的父性却突然自他心底深处生出。

    朱厚照一下子颓然坐在椅上,竟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刺痛,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打掉的是自己的孩子,虽然是后知后觉,固然他的逗比习性未改,却使他的心中堵得厉害,他张嘴想要说什么,想说,朕乃天子,为何孩子都保不住?可是嘴唇蠕动,竟是如鲠在喉。

    他眼眶有些微红了,看着榻上的几乎陷入昏迷的夏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而这时,叶春秋很是黯然地说了一声:“是。”便乖乖地出了寝殿,他不愿看到这一幕场面,宁愿在门廊下等着。

    这时,周院使和几个御医也开始出寝殿来,到了一侧的偏殿,开始写药方,让尚膳监的宦官去煎药。

    几个御医在偏殿里,一个个长出一口气,尤其是周院使,他对这个修撰有些不以为然,自己是何等高明的神医,掌着御医院里这么多御医,这些人可都是天底下最拔尖的医生,连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一个修撰居然自称有办法,这不是笑话吗?

    固然叶春秋献上了有效的不育药,不过周院使对此更是鄙夷,这不育药是怎么回事,他可清楚得很,真正的大夫,是不屑去鼓捣不育药的,只有那些方士和术士才热衷此道,而真正的金石之术,和不育药却是天差地别。

    他写好了方子,便出了偏殿,本欲进寝殿去,又似乎觉得寝殿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便索性也在门廊下等,见叶春秋有些郁郁寡欢地站在廊下,便走过去,淡淡地道:“叶修撰。”

    叶春秋侧目,朝他行礼作揖,周院使却是背着手受了他的礼,脸色清冷地道:“小小年纪,喜欢争强好胜倒是情有可原,不过这金石之术,却不是闹着玩的,更不能拿来做邀功争宠的工具。”

    这句话很是刺耳,叶春秋却还是道:“下官谨遵受教。”

    见他态度还可,周院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到偏殿中去,这偏殿中便传出几个御医们的交谈声:“周院使,药方已经写好了,请周院使过目。”

    周院使道:“噢,命人去煎药吧,快一些,莫要耽误,娘娘的身体只怕要吃不消了。”

    “那个修撰还在外头吗?呵,真有意思呢,他好端端的一个翰林,却是狗拿耗子……”

    周院使的声音又传出:“不过是想争功,想要出风头罢了。”

    这句话一出,便传来了几声低笑。

    叶春秋不禁无语,自己就这么碍着你们吗?这些家伙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以为自己听不到?

    叶春秋索性走远一些,这寿宁宫的正殿一侧便是一个小花圃,叶春秋踱步进入,寻了个石墩坐下,此时几个尚膳监的小宦官已拿着药方前去药房抓药煎药去了。

    叶春秋则是抿着嘴,欣赏着这里的美景,接着又见几个开了药方的御医从偏殿出来,又进入了寝殿,叶春秋懒得去凑这个热闹,宁愿闲坐这里。

    等过了小半时辰,便见有宦官自尚膳监的方向端了药膳来,那小宦官小心翼翼的,生怕磕了碰了,只是低垂着头,碎步前行。

    看着那小宦官,叶春秋心中一闷,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守成之君(第一更)

    那宦官进去后,接着便见朱厚照红着眼眶出来。

    “陛下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叶春秋看着朱厚照红着眼眶,禁不住想要忍住夺眶的泪花。

    不过叶春秋却还是想岔了,陛下不是想哭,而是真特么的哭了,他拿大袖掩面,靠着大柱失声痛哭。

    呜咽的声音吓得边上的宦官和宫娥纷纷拜倒,一个个颤抖不安地匍匐在地。

    “奴婢万死!”

    朱厚照听到万死两个字的时候,怒不可遏。

    他这辈子听到最多的两个词就是万死和万岁,说万死的人一般都活得好好的,说你万岁的时候,朱厚照却觉得自己如此的脆弱,根本就没有什么劳什子的万岁。

    朕不能万岁,孩子都保不住。

    他气冲冲地便走,宦官们又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朱厚照暴怒,回眸大吼:“谁也不准跟着朕。”

    那些宦官又趴在地上:“奴婢万死。”

    朱厚照气德感觉头皮都要炸开,恨不得上前去将这些人一个个踹死,可是他却发现自己一丁点气力都没有,他狞笑一声,侧目回望,却发现了花圃假石里的叶春秋。

    叶春秋挺尴尬的,好像自己不该被皇帝发现啊!

    呃,自己该不该也上前说一句微臣万死呢?

    却见朱厚照朝自己走来,朱厚照一脸颓然,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屁股坐在石墩上,笑呵呵地道:“叶爱卿坐在这里做什么?”

    叶春秋看他强笑的样子,心里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心性啊,为何这么喜欢装呢?

    叶春秋道:“陛下,臣在想心事。”

    朱厚照本欲问他想什么心事,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突然声音又哽咽起来,却是幽幽道:“叶春秋,你有孩子吗?”

    叶春秋犹豫了一下,才道:“臣是别人的孩子。”

    “呀……”朱厚照哭笑不得地看着叶春秋,老半天才说道:“好吧,大抵也是如此,可怜天下父母心,朕的心里现在难受得很……罢了,不想说话了。”

    说罢,便离叶春秋远一些,惆怅地站在一旁,远远地眺望着寝殿。

    天空翻滚着乌云,似要下雨,这透不过气的云层汹涌而来,使人心里更添了几分愁意。

    朱厚照默默地抬头看着寝殿的天空,几个檐下的宦官急着要来,有人道:“陛下,要下雨了。”

    “不许过来!”朱厚照厉声道。

    朱厚照不走,叶春秋也不便走,或许受他的气氛感染,叶春秋也无声地叹着气,不自觉地忘记了君臣的身份,也背着手,与朱厚照肩并肩地朝着天穹看去。

    朱厚照突然抿抿嘴,道:“朕从来不是个好儿子。”

    “嗯?”叶春秋愣了一下。

    朱厚照幽幽叹着气道:“先帝在的时候,对朕宠溺有加,他对朕抱有很大的期望,可是你知道吗?先帝从不希望朕做他那样的人……”

    朱厚照这时,仿佛一下子脸上多了几分愁意,这个从来只会让人发愁的天子,却是皱着眉,红着眼眶道:“别人都以为朕没心没肺,其实朕什么都知道,朕的祖父弊政连连,以至国家危如累卵,先帝想要打造一个太平的江山交给朕,所以每日操劳。你知道吗?大臣们还未起来,他便已经起来批阅奏疏了,半月一次的廷议,他改为三日一次,十日一次的筳讲,他一日进行两次,等到子时,他才勉强能睡去,每日都是想着许许多多的事,吃饭睡觉,都在想着国事,他既不嗜酒,也不爱美色,终日看着奏疏,和大臣们讨论国政,在位十八年,从来没有停歇过。”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越发哽咽了,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眼眶尽力抬起,看着天穹涌动的乌云,他深吸一口气,才接着道:“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为了朕!他操劳,就是希望朕不必操劳,他即将大行的时候,重病缠身,却依旧披衣与几位师傅商讨着政事,就是希望朕登基之后,能够在克继大统后,可以无忧无虑。”

    朱厚照生怕叶春秋看到自己落下的泪,便将脸故意移开一些,用后脑对着叶春秋:“先帝这样做,是爱他的孩子,是因为他爱朕,宁愿自己苦十分,也让朕可以担子轻一些,不必每日除了革除弊政而烦恼,不必为了府库不充裕而操心,可是朕还是让他失望了,他希望朕做守成之君,可是朕连这个都做不到。他爱自己的孩子,可是朕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朕……从前总有雄心壮志,总觉得朕非同凡响,哎……现在才知道……”

    说到此处,他已泣不成声,呜咽地哭起来:“你走吧,出宫去,这儿不需要你了……”

    叶春秋觉得堵得慌,看着朱厚照黯然伤神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语。

    话说……要不要这样,打个胎而已,你能追溯到你爹和你爷爷。害得他的心也凉嗖嗖的,倒像是自己的孩子要没了一样。

    朱厚照的心情糟到了谷底,却听叶春秋突然道:“陛下,想不想来一票大的?”

    “什么?”

    朱厚照侧目看着叶春秋,可是叶春秋很认真地看他,一字一句道:“陛下要不要保胎?”

    朱厚照眼眶里还有泪水:“叶爱卿要如何?”

    叶春秋索性也就将一切顾虑抛之脑后了。

    怕个什么,无非就是保不住而已,拼了。

    咬着牙,叶春秋道:“陛下,走,去救太子。”

    “……”

    说着,便见叶春秋飞快地朝寝殿狂奔。

    一下子,朱厚照激动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连忙道:“等一等朕。”便忙是追上去。

    寝殿里,等到那药膳凉了一些,周院使方才好整以暇地端着药,徐步到了凤榻下,巍巍颤颤地道:“臣请娘娘进药。”

    有宦官接过了药膳,手里拿着银羹搅了搅,方才到了榻前,有人轻轻枕起夏皇后此时意识有些迷离,却依旧有些不肯,想要摇头,却是半分气力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眼泪攻势(第二更)

    张太后不忍心看着那残忍的一幕,便起身站到一边,背对着凤榻,呆呆地看着寝殿里的一处屏风。

    那小宦官小心翼翼地将勺子舀了乌黑的药送到了夏皇后的唇边,夏皇后意识什么,想要挣扎,却连牙关都咬不紧,那药便沾到了夏皇后的薄唇,眼看着就要入口。

    “啪……”

    只见叶春秋冲入了寝殿,眼看此情此景,一时情急,索性从袖子里取出自己随身所带的印配,直接朝那药膳砸去。

    哐当,叶春秋的气力极大,这盛药的瓷碗便应声而碎,宦官愣了一下,手一抖,手里的银勺也跌落下来。

    乌黑的药水顿时浸了满地,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太后蓦然回首,愕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叶春秋。

    宦官们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未见过如此胆大的人。

    这个家伙疯了吗?

    周院使的眼眸猛地一张,顿时怒气冲冲起来,禁不住道:“叶修撰,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吗?”

    叶春秋却是一脸冷静的样子,根本不理他。

    而这时,朱厚照已是追了进来,扶着殿柱急急地喘着气。

    周院使又道:“叶修撰难道要耽误用药的时辰吗?你要知道,耽误一时,出了什么乱子,你是担当不起的。”

    叶春秋却懒得再理他,直接到了凤榻前,看着感觉到了什么的夏皇后,作揖正色道:“娘娘,太子还要不要?”

    虽然不知是不是皇子,不过叶春秋在这里耍了个小聪明,虽然叶春秋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可是他知道,太子二字的诱惑力比任何称呼都要强烈百倍。

    夏皇后这几日总是腹痛,好几日不曾安心地进食,辗转难眠,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本是神智有些不清醒,可是听到太子二字,娇躯却是一颤,或许是母性使然,她一时不知哪里来的精力,猛地颌首点了一下头:“要!”

    声音很轻,但是斩钉截铁,没有什么扭扭捏捏。

    周院使不禁在旁道:“娘娘,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啊,太后,陛下……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啊……”

    叶春秋却是凛然,厉声道:“周院使,请让一让。”

    顿了一下,叶春秋接着又道:“从现在开始,这殿中都听我安排。”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错愕的目光,叫来那刚才喂药的宦官,接着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道:“拿温水来。”

    宦官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去了。

    朱厚照身子颤抖地到了夏皇后的身边,下意识地一把攥住夏皇后的手,豆大的汗珠,此刻自他的额上浸出来,等宦官取来温水,叶春秋道:“陛下……请让娘娘张口。”

    朱厚照便托起夏皇后,轻轻捏开她的嘴。

    而此时,张太后也不禁站到了叶春秋的身后,周院使看着她,张太后明白周院使的意思,张太后有些想要阻止,可是见叶春秋一脸笃定,一副沉稳的样子,竟是没有启口。

    叶春秋这时已将粉末倒入夏皇后的口中,夏皇后似乎感觉到这药的苦味,情不自禁地蹙眉,死死地拧住朱厚照的手,却是坚持着。

    叶春秋方才让人给她吞服了温水。

    这药乃是后世鼎鼎有名的黄、体、酮,这黄、体、酮乃是卵巢中分泌的一种天然孕激素,也就是说,一个女人有了身孕,体内自然而然会分泌出这种物质,以此来保护胎儿。

    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的女子虽然有了身孕,分泌的黄、体、酮并不多,这才导致腹中的胎儿不稳,甚至早产、小产。

    黄、体、酮的功效有很多,它能减少子宫的兴奋性,抑制它的活动,使胎儿安全生长。还能在雌性激素的作用下,促使ru房发育,当然,最紧要的是,他能使子宫颈口闭合,也使沾液变得更加粘稠,使胎芽不至脱落。

    嗯,大抵上,它相当于是一个减震器,又是一个天然的浆糊,能将小产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若是缺少这种元素,会使小产的几率大大增高。

    叶春秋对夏皇后的判断,是她的卵巢种分泌的黄、体、酮不足,这就导致了子宫具有兴奋性,收缩得过于剧烈,从来腹痛,又因为卵巢内的液体不够粘稠,使得出现了小产的征兆。

    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叶春秋给她喂下黄、体、酮,却知道单纯的喂食,效果依然不足,他叫来一个宫娥,到了一边,又拿出自己配制的黄、体、酮出来,低声吩咐用药。

    若是在后世,直接注射的效果是最好的,可是这个时代,想要注射却是千难万难,单单那注射用的针头,就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所以叶春秋决心三管齐下,一方面是口服,另一方面是涂抹于xiashen,再之后,就是使用黄、体、酮的方法。

    这也是为了增加效果最无奈的举措,只是固然如此,这黄、体、酮可谓是这个时代保胎的仙药,叶春秋却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方才早已卷起袖子登场了,也不必犹豫退怯。

    叶春秋吩咐完了,最后对那宫娥千叮万嘱:“一定要按我说的用药,有任何疏漏……”

    “是,是,奴婢知道。”

    叶春秋这才松口气。

    朱厚照却是楞楞地看着叶春秋:“这就完了?”

    叶春秋道:“请陛下少待几日。”说罢,朝张太后行了礼:“娘娘,微臣告退。”

    张太后看着他,有些不太相信,却还是朝他抿抿嘴,笑道:“有劳叶爱卿。”

    叶春秋没有多说什么,出了寝殿,其实他心里略略有些担心,到底能不能保住胎呢?

    哎……自己总是过于冲动啊,见不得人哭,最郁闷的是,见不得妹子哭也就罢了,偏偏连小皇帝这熊孩子的眼泪攻势都抵挡不住!

    他到了廊下,便见外头乌云翻滚,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场豪雨下了来。

    雨线伴随着那如电蛇一般的闪光倾盆而下,叶春秋不禁无语,只好冒雨出去,身后却有人叫他:“叶爱卿,且慢。”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拿不定主意(第三更)

    叶春秋浑身淋了个通透,却见朱厚照在廊下叫他,只得去而复返,湿漉漉地朝朱厚照行礼,朱厚照吩咐人给他一副蓑衣,又给了他一个斗笠,方才道:“你自个儿也注意身体,哎……叶爱卿,明儿朕再传唤你。”

    叶春秋深深一揖,却是点头。

    次日,叶春秋到了翰林点卯,接着便是和郑侍学等人进宫,刚刚在待诏房里坐定,郑侍学欲言又止,最后叹口气,叫了叶春秋到了近前:“据说你给娘娘安胎了?”

    叶春秋作揖道:“是。”

    郑侍学叹着气摇头道:“你呀,真是不甘寂寞,御医院那儿已有定论,周院使对你甚为不满,你没听到外间的流言蜚语吗?”

    叶春秋几乎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出了宫点卯之后便回家中休息,练剑习字,自得其乐,对外间的事所知不多。

    这倒不是他不喜交际和玩乐,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年纪还轻,不妨多磨砺自己,学一些本领。虽然现在已是翰林,可是叶春秋很清楚翰林某种程度,相当于朝廷的储备干部,现在若是不多学习,将来真正要做事时,只怕就难下手了。

    所以他不放过任何一封公文,闲暇时借助光脑读书,剑法不曾拉下,便是连行书,也成了他学习的手段之一。

    见叶春秋抿嘴不语,郑侍学继续道:“也不知是谁把消息传了出去,以我之见,多半是那周院使放出去的消息,现在朝野内外都在议论此事,夏皇后乃是国母,即便是小产,可是身子却最是要紧,你啊……哎……这么多御医都已经下了定论,你为何还要出这个头?”

    叶春秋其实也能体会郑侍学的好心,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何这么多人愿意恪守中庸,其实就是这个道理,这是老祖宗们的智慧,其实昨日的时候,他起初选择放弃救治,也是因为这个道理,一来没有十足的把握,二来也不愿意招人非议。

    现在见郑侍学摇头,叶春秋只能道:“多谢大人指教。”

    过不多时,有宦官来,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叶春秋随那宦官入宫,这一次去的依然是皇后娘娘所住的寝宫,只是这儿的宫娥、宦官依然不少,御医们也没有散去,等叶春秋进了寝殿,便听到周院使的声音:“太后娘娘,臣早说什么来着?这看病救人,岂可肆意而为,那叶修撰学问是好的,可是论起金石之术,难道御医院这么多当世名医,尽都不如他?娘娘,你看,夏皇后又是腹痛了一夜,而今已是奄奄一息,若是昨日将胎儿打了,又怎会有这样的事,今儿多半已经开始好好调理,也就十天半月,身子就可恢复如初,臣不是说叶修撰的坏话,他固然献不育药有功,可是这不育药,终究是方士们才用的手段,但是这安胎,却关乎于医理,二者之间,曲径分明,井水不犯河水,臣担心,若是再这样下去……”

    他后头的话没有说,言外之意是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娘娘的身子,恐怕就要熬不住了。

    见了叶春秋来,周院使也就缄口不语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春秋。

    张太后也是现出犹豫之色,周院使乃是御医之首,他的话确实属于权威,必定是经由无数的御医讨论过的结果,哪里可能不引人重视。

    叶春秋上前,则是向张太后行礼:“臣见过娘娘。”

    他眼角一撇,见朱厚照正趴在一旁的桌上昏昏欲睡,估计昨夜陪了夏皇后一宿,这让叶春秋突然感到小皇帝也未必就没有一点不可取之处。

    张太后脸上依然显露着忧色,但还是和颜悦色地对叶春秋道:“叶爱卿,昨儿夏皇后又腹痛了一夜。”

    叶春秋心里也有些怀疑了,按理来说,******的药效很强,后世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注射之后,是不至如此的,莫非自己诊断错了?又或者……

    他知道事关重大,便道:“不知夏娘娘昨儿用药了没有?”

    一旁的宦官道:“昨儿用了,可依旧是腹痛得厉害,虽是进了一些米粥,却依然是上吐下泻。”

    叶春秋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自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用药的方法及不上后世的注射,所以药效还未发挥也是未必。

    不过他不敢大意,叫那宦官叫到一边,去询问了大抵的病情,一时也是沉吟。

    周院使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不禁想,事到如今,药效一点用都没有,甚至连娘娘的疼痛也不能缓解,这小子只怕是用错药了。

    昨日那药,周院使是检查过的,怎么说呢,似乎是一种闻所未闻的东西,既没有药香,也不知到底是何物,他遍览医书,也难以判断是什么药,因而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倒是这时候,朱厚照被惊醒,看到了叶春秋来,满是惊喜,道:“叶爱卿,你来了,快来看看,哎……皇后昨儿又疼了一夜。”

    叶春秋苦笑道:“臣已经知道了,这个药还要继续用下去,每日按着臣的法子坚持用几日再看。”

    周院使暴怒了,道:“叶春秋,再任你这样肆意胡为,可如何使得,你到底还顾不顾皇后娘娘的性命了?”

    叶春秋不去理他,只是对朱厚照道:“按时用药即可,容臣告退。”

    朱厚照有些尴尬,却是瞪了周院使一眼,正在这时,却有宦官来道:“陛下,内阁四学士觐见。”

    朱厚照昨夜一宿没有睡好,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他们这时候来添什么乱?”

    这宦官犹豫道:“学士们希望与陛下商议大典的事。”

    大典……因为几位后妃怀了孩子,眼看着又要到中秋佳节,这正德朝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喜事了,所以之前就有大臣上书此事,朱厚照当初心情大悦,也就批准了。

    因而内阁前些日子都在忙碌这件事,现在四个阁老来商议,显然也是拿不定主意。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捧杀(第四更)

    喜事固然是喜事,可问题在于,今儿这事儿是喜事还是丧事都没有定论呢。

    若是在中秋佳节的大典中皇后娘娘小产,大家还笑得出来吗?

    几个阁老是想探问一下夏皇后的情况,再和宫中议论一下,这大典是否如期举行。

    朱厚照露出慵懒的样子,道:“朕乏得很,不愿去暖阁见他们,让他们来坤宁宫吧,朕在正殿召见他们。”他看了一眼叶春秋,道:“叶爱卿也一并去。”

    周院使毛遂自荐,道:“臣负责夏娘娘的救治,能否容臣……”

    朱厚照看了张太后一眼,见张太后若有所思,便晓得了张太后的心思,不耐烦地道:“好吧,好吧……”

    朱厚照说罢,领着叶春秋和周院使至坤宁殿正殿,稍稍等待,四个阁老便来了。

    刘健为首,领着三个阁臣向朱厚照行了大礼。

    朱厚照道:“诸位师傅免礼,给四位师傅赐坐吧。”

    叶春秋只是一个待诏翰林,方才的时候,朱厚照是想给他赐坐的,不过叶春秋不敢坐,却是推辞了,所以现在朱厚照高高坐在上首,四个阁老各自坐定,叶春秋则是垂立一旁。

    不等朱厚照发话,刘健便复杂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又见周院使也在,便道:“陛下,原定于中秋佳节的大典已经准备了多日,只是而今坊间突然多了许多流言蜚语,现在是舆情汹汹,听闻……”刘健在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听闻皇后娘娘的身子有所不适,老臣此来,是来问一问,这中秋节的大典是否如期举行?”

    现在内阁这儿也是拿不准,不过御医院这儿却是言之凿凿,说是夏皇后的孩子是保不住了,这夏皇后的身份不一般,乃是国母,若是产下儿子,那么她的儿子就理所当然的是当朝太子了,一旦小产,就意味着国家失了储君,虽然其他几个后妃也有身孕,可毕竟都是一些才人和下级的嫔妃,身份就差了许多了。

    储君都没了,却还在中秋佳节里君臣赏月庆祝,这显然是一件很令人难堪的事。

    不过又听说叶春秋现在在给夏皇后用药,御医院那儿甚至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说是叶春秋的药用下去,夏娘娘性命不保,如此一来,这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朱厚照也很是为难,一旦如此,显然宫中等于是给人看了笑话,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叶春秋……

    叶春秋也不由为难起来,不知皇后娘娘能否熬住,自己该怎么答呢?

    却在这时,焦芳突然站了出来,道:“陛下,中秋佳节的盛典,已经传抄了抵报,檄令各方,若是贸然取消,怕是不妥。”

    他此言一出,让素来爱面子的朱厚照又是皱眉。

    既然这全天下的人都晓得天子要在宫中举办盛典,君臣同乐,庆祝国家即将而来的储君,若是这时候取消,确实可能招人耻笑。

    叶春秋心中一凛,不禁看向焦芳。

    等他目光落向焦芳的时候,只见焦芳的目光也很平淡地向自己一扫,这目光很是轻描淡写,就仿佛稀松平常一样,只是四目在电光火石的交错之间,叶春秋能感受到这深邃目光背后的冷意。

    叶春秋遍体生寒,他甚至能细微地看到焦芳脸上还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唯有那双眼眸里,却带着肃杀。

    目光一错之后,焦芳脸上依然平静。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不会放过任何除掉叶春秋的机会了。

    若说此前,叶春秋不过是他随手打压的手段,这个家伙夺了自己儿子的状元之位,那么偶尔压一压,也算是出了口气。

    可是现在,焦黄中死得不明不白,虽然诏狱里给出的解释是畏罪自杀,甚至是刘瑾的外甥也是一口咬定了焦黄中是自杀身亡,可是显然这背后有些蹊跷,只是到底谁要让焦黄中死,焦芳却未有定论,他承受着丧子之痛,心如刀割。

    焦黄中毕竟是自己的接班人啊,焦家虽然也有不少子弟,可是大多都是飞鹰斗狗之辈,都是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唯有焦黄中让焦芳带来一些安慰,而焦黄中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可是现在……焦黄中死了。

    无论焦黄中是谁害死的,可是在他心里,叶春秋依然是最大的凶手,若不是叶春秋,焦黄中如何会下狱,若是不下诏狱,又如何会死?

    他显然没有想到,若不是焦黄中非要讲叶春秋置之死地,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他所想的是,叶春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如此而已。

    他面带笑容,依旧是那如沐春风的样子,接着道:“所以老臣建议,中秋节的盛典依然要继续下去,更何况……老臣听闻叶修撰正在为皇后娘娘保胎,既然叶修撰挺身而出,那么势必有所把握,皇后娘娘有叶修撰照顾,又有祖宗庇佑,必能母子平安。”

    想要整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把他踩得一钱不值,而是不妨将他高高捧起,再然后……这即所谓的捧杀。

    御医院那儿放出了消息,而且已经明言夏皇后的胎儿是必定保不住,甚至因为叶春秋要出这个风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既然如此,你叶春秋不是要出风头吗?那就让你出个够。

    刘健皱眉,显然觉得很不妥,便道:“陛下,此事还需三思才好。”

    朱厚照这几日甚是疲惫不堪,又问李东阳和谢迁,李东阳抿抿嘴,亦是道:“恳请陛下三思。”

    谢迁却为叶春秋而忧心,他岂能不明白焦芳的心思?对这个叶春秋,他是没有太多信心啊。

    叶春秋这个小子,还真属于三天不看着,就要上房揭瓦的人。

    其实谢迁也很无奈,他倒是很希望时刻监督着这个小子,因为这小子实在太能惹事了,可问题就在于,自从王静初住进了谢家,谢迁顿时态度就变了,这是自己好友的女儿,虽然是许了亲,可是老王家是什么人,自己这位挚友可是名满天下的人哪,他家里可万万不能惹出什么非议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坠落的星辰(第五更)

    叶春秋这小子到谢府拜望,不就是为了见王静初吗?

    郎情妾意的,其实也没什么错。

    可是谢迁自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来维护王家的脸面,所以叶春秋几次来谢府拜访,他都拒之门外。

    哼哼,想见静初,没门儿,倒不是对你叶春秋有成见,而是怕人说闲话,你们成了婚,想怎样都可以,可是没成亲,你叶春秋有什么歪心思,有本事从我谢迁的尸体上踏过去。

    也正因为如此,谢迁才觉得是自己产生了疏忽,这小子一天没盯住,准要招惹是非啊,人家女人生孩子你也要管?

    他对叶春秋的医术是很不自信的,所谓关心则乱,于是毫不犹豫地道:“陛下,皇后娘娘之事,没有定论,还是谨慎为好,臣恳请陛下取消盛典。”

    朱厚照几乎要松口了,现在他也没什么心思弄什么盛典,何况这中秋只剩下两日,这几****精神很不好,正待要拿主意。

    焦芳看着一脸纠结的朱厚照,随即道:“陛下,若是盛典取消,又不知这宫外会有什么流言蜚语,臣……臣……听说了一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厚照道:“爱卿但言无妨。”

    焦芳露出肃然之色,回道:“臣听说……娘娘们有了身孕,是宫中障人耳目的法子,这实是荒谬之说啊,京师之中确实有太多人口无遮拦,胆大包天了,臣恳请陛下狠狠整治一下。”

    朱厚照愣住了……

    然后面红耳赤起来,焦芳没有说得很直白,可是意思却是很明白,之所以传出后妃们有孕,根本不是朱厚照是个男人,而是因为朱厚照不能人道,却又怕人说闲话,这才有了这么一出,至于以后,大不了就说后妃们都小产了就可以。

    朱厚照震怒了,狠狠地拍着御案道:“彻查,要彻查到底,让东厂、西厂、锦衣卫狠狠地查办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呵……他们真这样说,朕绝不轻饶他们,绝不!”

    只是稍稍一顿,朱厚照便拉着脸道:“盛典如期进行吧,朕倒要看看,这些好事之徒怎么说。”

    他长身而起,面露不悦之色,接着很是任性地拂袖而去。

    焦芳此时嘴角露出了微笑,这天子一走,殿中之人反而有些不太自在了,那周院使冷冷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不禁想到后日就是盛典,且看叶春秋到时如何交差,竟有点看笑话的心态,接着忙是追出去,继续去寝殿里侍驾。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对焦芳有些恼火,却也没有说什么,各自起身,这时候不便说什么,没有唤上焦芳,便径直出了正殿。

    反而是焦芳故意慢了一步,磨蹭了一下,等刘健等人出了殿,却是面带着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已是懒得理他,他很明白焦芳的心思,偏偏对这个阁老,他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身份过于悬殊,叶春秋也想虎躯一震,来点王八之气什么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叶春秋动身,想着再去寝殿那儿看看。

    焦芳却是笑容可掬地道:“叶修撰。”

    叶春秋只得停步,道:“焦公有何吩咐?”

    焦芳含笑道:“哎呀,老夫年迈,方才在此久站,腿脚竟是有些不便,叶修撰不妨扶老夫走几步。”

    方才狠狠地阴了叶春秋一把,居然还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此人的脸皮之厚,也让叶春秋大开眼界了。

    叶春秋稍一迟疑,却还是道:“下官遵命。”

    叶春秋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两世为人,比寻常人更多了几分沉稳,这种表面功夫,做了也没有什么,人活在世上,大抵都是如此,毕竟世界不是围着自己转的。

    叶春秋上前,焦芳便笑吟吟地将手搭在叶春秋身上,方才徐步走了几步,叶春秋只得搀着他,感受到他身体上的重量,却是默然无语。

    等出了正殿,焦芳突然道:“叶修撰,恭喜了,这一次你又要立下大功了,此番若是你能保住皇后娘娘的胎儿,不但皇后娘娘对你心生感激,怕是将来皇后娘娘有幸生下的是太子,这太子对叶修撰,只怕也怀有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吧。”

    “噢。”叶春秋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不过焦芳的话,分明隐含着讽刺的意味,虽然是语带讥讽,可是道理没错,真若能安胎,夏皇后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怕当真要感激一辈子,而一旦生下的是皇子,那么此人必定是太子无疑,说是叶春秋对太子有救命之恩,一丁点也不为过,古人其实是最讲究恩义的,所谓养育之恩、授业之恩、救命之恩,这三种恩情和寻常的小恩小惠全然不同,一旦有人忘恩负义,从此之后就无法做人了。

    见叶春秋答得不咸不淡,焦芳心里便冷笑,这小子看来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呵……这是你自己要充这个大头,到时候一旦这胎保不住,可就别怪今儿老夫将你捧起再将你从云端处一脚踢下去了。

    他又道:“春秋才年方十五?了不得啊,后生可畏,文武双全,实乃朝中难得的良才,不过你要谨记着一句话……花不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叶春秋依旧不咸不淡地道:“下官受教。”

    焦芳任由叶春秋搀扶着,穿过了长廊,出了坤宁宫,此时沿途的宦官和宫娥便少了一些,焦芳突然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受教就好,你见过贼星(现在叫流星)吗?”

    叶春秋微微皱眉道:“下官自然见过。”

    “哎呀……老夫累了。”焦芳笑了笑,指了指一处假石:“到这儿歇一歇吧。”

    叶春秋只得扶着他到假石那儿坐下,焦芳才捋须含笑道:“哎,既然见过,那么你便知道,这坠落的星辰虽是光芒耀眼,却不过是转瞬之间而已,黄中是如此,你呀……可莫要重蹈他的覆辙了。”

    他说到焦黄中的时候,竟是一丁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前车之鉴(第六更)

    焦芳看着脸上依然从容的叶春秋,徐徐道:“因为黄中没了,可是焦家还在,依然屹立不倒,可是你不同,你若是转瞬流逝,你的父亲怎么办?噢,你还有一个堂兄弟在宫中当差是吗?你的舅父在京师里办了一个作坊?你的祖父在河西乡下,还有一个三叔,似乎现在在老家打理着家业……”

    他娓娓动听地说出来,又继续道;“在宁波,你还收留了不少孤儿吧,似乎有几个与你关系不错,你还有两个朋友,相交莫逆,一个叫张晋,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哦,是陈蓉,据说他们现在办着太白诗社,倒是有模有样……”

    焦芳一面说,一面用深邃的眼眸看着叶春秋,他说话的口气很是慵懒,就好像是在和叶春秋拉着家常一样。

    可是叶春秋整个人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己的底细,都被他打听清楚了?他这是威胁自己?还是警告?

    又或者,根本就是要将他置之死地后,再让他享受自己的亲族故旧都被肆意践踏的感觉?

    焦芳别有深意地看着叶春秋,道:“你说呢,叶春秋……”

    叶春秋心里想笑,方才试图阴自己一把,想要趁自己给皇后娘娘治病的机会把事情闹大,转过头来和自己说这些,这分明是告诉自己,他会和自己不死不休的节奏,他这是将自己当做了他的猎物,在捕食之前,先要先戏耍一番吗?

    叶春秋平时是不易动怒的,因为他知道,无意义的怒火不过是懦夫的表现而已。

    焦芳可以讥讽自己,他并不介意,某种程度来说,他自认为自己身份卑微,即便被讥讽几句也没什么,你既然不如人家,挨打就要立正;可是当焦芳说出一个个人的名字,从老爹到祖父,从舅父到三叔,从张晋到陈蓉。

    叶春秋便明白,双方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叶修撰为何不说话了?”看着叶春秋眼中掠过的愤怒,焦芳似笑非笑地道。

    叶春秋却是突然笑了:“下官在想前几日做的一个梦。”

    “嗯?”焦芳显得很有兴趣,拍了拍一边的假石,示意叶春秋坐下,很亲昵地道:“来,说说看。”

    叶春秋含笑道:“前几日,下官梦到了焦同年,噢,他在诏狱之中其实过得挺快活的,每日有酒有菜,有人随时候命,任他差遣,甚至他的侍妾也隔三差五地去看他,那里的日子,除了禁足之外,想必不会比在焦家过得差。”

    说到这里,叶春秋毫不畏惧地看着焦芳,继续道:“可是那一日,下官梦到有人进了那里,焦公,你知道吗?在这梦中,说来也是奇怪,焦同年见了那人,竟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大声狂笑,他对来人说,他之所以与人不同,是因为无论他如何跌倒,焦家总能令他爬起来,所以他有不死之身,这个世上,只有他欺人,没有人欺他,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杀人,没有人敢杀他,可是后来,下官梦见那人居然动了身,他先去抄起桌上的碗碟朝焦同年砸去,这梦中的记忆,真是栩栩如生啊,焦公你可知道,那碗碟砸在他的面上,应声而碎,于是碎瓷飞溅,焦同年的面上竟是鲜血淋漓……”

    焦芳的身躯居然在颤抖,只是那不自主地颤抖,却依然还是被掩盖在他的笑面之下。

    叶春秋深深地看着焦芳,亦是娓娓动听地接着道:“而那时候,焦同年大叫,我在梦中依稀记得,他说的是:‘我爹乃是焦阁老,你敢……’后来那人便到了他身前,一把扯住他的头发,下官甚至依稀记得那人扯住焦同年头发的样子,力气很大,焦黄中拼命挣扎,他越拼命挣扎,那力量就越大,整个头皮似乎都要被撕下来,焦公……梦中的焦同年突然脸色变了,他开始求饶,不断地说,饶了我吧,求你…我再也不敢了…可是那人无动于衷,我只记得那人好似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手起刀落,焦同年这时候捂住了脖子,鲜血溅射出来,犹如下雨一样,他喉结不断在蠕动,口里一开一合,然后一口血喷出来,至今……下官还记得梦中的他的样子,他的眼里有不甘心,有绝望,想必……也是有后悔的……”

    叶春秋故意将后悔两个字说得很重,然后哂然一笑,又道:“说来也是笑话,下官那一夜做了这个梦之后,次日起来,方才知道焦同年居然畏罪自杀了,焦公,请节哀顺变,焦同年临死时,想必和下官梦中所见不同,一定没有梦中那样痛苦和绝望……”

    焦芳就这样看着叶春秋,似乎在努力地倾听着叶春秋的每一句话,他甚至偶尔会嘴角勾起,笑起来,可是他的手却是骗不了人,他的手在颤抖,颤抖得很厉害。

    “焦公这是怎么了?”

    叶春秋满脸笑意地看他,你是威胁我吗?那么我就告诉你,你儿子就是我杀的。

    可这又如何,这都是我梦中所见,焦黄中的死已有定论,乃是畏罪自杀,他死的很惨,很是绝望,可又如何,我现在依然站在你面前,虽然自称下官,可是却还是原来那个叶修撰,你不是想要不死不休吗?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既然只有刀兵相见,既然你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所有的底细,那么我就告诉你,焦黄中就是前车之鉴。

    “哦。”焦芳呵呵一笑,哂然摇头道:“哎,老夫老了啊,老眼昏花不中用咯,走了,得回去内阁了,后日的盛典,老夫还得做些准备呢。”

    叶春秋忙是恭谨地将他搀起,一步步地将他送到内阁,当叶春秋搀着焦芳抵达内阁的时候,有人惊愕地看着二人,这二人低声细语的交谈,似乎甚为欢畅。

    等到了内阁门口,叶春秋才松了手,朝他作揖:“焦公,下官只能送到这里了,待会儿还要前去伴驾,还望焦公见谅。”

    焦芳含笑着点点头,旋身步入内阁里。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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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