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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六十九章:叶修撰发威(第六更)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朱厚照手指着巴图蒙克,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君仪,也早已将耐心消磨得一干二净,冷冷地怒视着巴图蒙克,道:“你一个蛮夷竟敢说这样的话?和亲?我大明怎会和你这样的人和亲,你以为你是谁?”

    朱厚照愤怒地将所有的情绪统统宣泄了出来,他狞笑道:“朕好生款待你,可你竟敢……”

    巴图蒙克却是笑了,突然姿态一软,道:“皇帝陛下,小汗是带着友谊来的,可是陛下何以这样辱我?”

    “……”

    朱厚照哪里是他的对手?他猛地意识到,巴图蒙克只是求亲,至少在表面上对他没有任何不敬,人家不过是求亲而已,你拒绝也就是了,堂堂天子之尊,却是突如其来的痛斥一通,反而是失态,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朱厚照的脸色又青又白,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巴图蒙克便继续道:“陛下这样欺辱小汗,大漠十三万九千户大漠人的大汗,难道就这样被皇帝陛下侮辱吗?”

    他显然是借题发挥,表现得极为愤慨。

    朱厚照更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他毕竟是太年轻了,现在猛地意识到,自己显然是中了巴图蒙克的圈套。

    人家压根就是想激怒他,好使他失态,大明以仁德而闻名四方,现在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岂不是……

    巴图蒙克一脸屈辱地道:“小汗乃是带着诚意来的,为的是与大明永结同心,陛下若是不愿和亲,尽管回绝就是,何必如此?”

    “……”冷汗自朱厚照的身上渗出来,他不由下意识地去看叶春秋,叶春秋躲在角落里,依然是一言不发。

    朱厚照又气又无奈,不禁在想,大不了横了心,将此人赶出去……

    可是巴图蒙克却是一脸委屈,倒仿佛是他吃了亏似的,这令朱厚照又是恼火,却又觉得若是撕破脸,好像又丢了自己面子,朱厚照对自己的面子看得很重,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大汗,我有一言!”终于,有人来解围了……

    君忧臣辱,这世上总会有忠臣。

    只见一人凛然无惧,一瘸一拐地出来,朱厚照定睛一看,凝起了浓眉,觉得这人甚是面熟。

    而角落里的叶春秋也不禁愣了一下,居然是邓健。

    叶春秋倒是有些意外,邓健他一个御史,想不到也来凑热闹了?方才似乎没有在宴会中看到他。

    邓健一脸大义凛然之态,拐着腿到了殿中,一身正气地朝巴图蒙克作了个揖,语气激昂地道:“我大明从未与番人和亲,大汗提出和亲,便是有辱陛下,陛下乃上国之君,你求亲不成,还要如何?大明公主,从未有下嫁番人的,难道你不知吗?今日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又有什么企图?哼,这殿中诸公自恃身份不与你计较,可是本官忝为御史,职责所在,今日就和你讲一讲道理。”

    呼……

    朱厚照倒是松了口气……

    这邓健说得可谓是振振有词,众人一听,也是不禁莞尔笑了,别人不能和巴图蒙克争辩,可是邓健就无所谓了,人家是御史啊,御史就是跟你斗嘴用的。

    邓健正待要继续说话,巴图蒙克却是瞪视着邓健,带着怒气道:“你算什么,谁要和你说道理?”

    邓健的性子是定然不肯罢休,这巴图蒙克早让他怒不可遏了,今儿一肚子的道理,非要和他好好说说不可,便要扯住他的袖子,孰料巴图蒙克更不客气,抬起手来——啪的一声……

    他的手狠狠地打在了邓健的脸上,邓健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邓健愣住了……

    而事实上,所有人都料不到巴图蒙克会有这样的举动,这个人太放肆……太大胆了,他哪里是来议和,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邓健暴怒了,捂着自己的脸道:“你……你为何要打我?”

    巴图蒙克无惧任何人的目光,却是理直气壮地道:“我蛮夷也……”

    邓健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听他一句我蛮夷也,却是呆住了。

    这就好像两个人斗嘴,一个人动了手,你去质问他,你为什么打人,然后人家大言不惭来一句,我是神经病啊。

    至少,在这个时代,蛮夷在大家心里,大致和神经病也差不了多少,人家都是神经病了,打你又如何?

    巴图蒙克冷笑着看着邓健,毫不客气地道:“无论如何,这是你们大明的君臣在辱我,呵,事到如今,看来这议和是……是议不成了,我身体有所不适,告辞,再过几日便返回大漠,你们大明根本就没有议和的诚意……”

    他说着,竟是转身要走,将这一干君臣置之不理。

    朱厚照气得脸色发青,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众臣一时也是呆住,竟也反应不过来。

    邓健依然捂着自己的腮帮子,则是一脸震惊。

    可是巴图蒙克却已是健步如飞,眼看着就要消失在殿口……

    只是此时,朱厚照冷冷地笑了起来,看着他敦实的背影,心里的恨意涌上来,他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胀红,朱厚照狠狠地攥着拳头,似是已经忍无可忍……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朱厚照的视线里,飞快地走了出来,那人影本是坐在角落里,此时直接走到了殿门口,然后,他的身影与巴图蒙克的背影重合。

    是叶春秋……

    朱厚照惊讶得下巴都快要落下来。

    眼看着这和议就要搞砸了,眼看着就要白白受一顿屈辱,可是……

    巴图蒙克的背影顿住。

    然后他负起了手,这大殿中,烛火冉冉,照得他的面色阴晴不定,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挡住他离开的少年官员,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聚焦在了叶春秋的身上。

    叶春秋朝巴图蒙克抿嘴一笑……

    巴图蒙克则回了他一个冷哼,然后很不客气地道:“走开,莫要挡路。”

    叶春秋却是行了个礼:“大汗莫非当真不议和吗?”

    巴图蒙克狞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本汗说话?”(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孰不可忍(第七更)

    巴图蒙克看着叶春秋,眼中有着明显的鄙夷之色。

    叶春秋叹了口气,很认真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大汗最好还是议和为好。”

    巴图蒙克怒道:“滚……”

    开字未出口,却见叶春秋突然凑上去,低声对巴图蒙克说了一句什么,而后他抬起了脚,狠狠一踹。

    叶春秋的炼体术已接近第二重的大圆满,力道已是惊人,这一脚抬起,狠狠地踹出去的力道,足足两百斤力。

    砰……

    巴图蒙克个子不高,叶春秋一脚便直击他的腹部,也幸赖此时天寒地冻,他穿着一身厚实的皮裘,否则足以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踹出来,可即便如此,堂堂的鞑靼大汗,此时犹如断线珠子一般直接被这一股力道狠狠地踹得飞出。

    整个人犹如皮球一般,直接飞出了两丈之远,最终重重落地。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人犹如大字型般动弹不得。

    才刚落地,巴图蒙克就感觉浑身的筋骨仿佛已经散架了一般,腹部疼得他几乎想要呕吐。

    他抽搐了几下,缓缓抬起头,眼睛看着殿上的梁柱,竟是懵了。

    “……”

    这出其不意的状况,让这本来还算安静的大殿顿时沸腾。

    主客郎中张仪忙是上前,看着巴图蒙克还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大叫道:“叶春秋,你疯了,你绝对疯了,这是鞑靼可汗,一旦他有什么不测……从此以后,还有谁敢出使我大明?将来……将来……”

    他声音凄厉,显得十分愤慨。

    其他人也是窃窃私语,殿中已乱成了一锅粥,虽然大家刚才都恨透了巴图蒙克,可在这个地方,莫说是打大汗,可即便是打使臣,也是要人命的事,大明即便是在最苛刻的洪武时期,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无礼的行为。

    可是现在……

    刘健等人虽然没有做声,却也脸色沉重,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固然是出了气,后患却是无穷的,就连陛下这样胡闹,至少也是一直克制自己的努力,没有冲动之下为难巴图蒙克,可是这叶春秋,这一次实在太过分了。

    不过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虽然不满,却终究还是没有发言,毕竟想到巴图蒙克刚才的表现,他们的心底又怎会不愤愤不平?

    可是有的人却是忍不住了。

    焦芳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怒道:“叶春秋,你该当何罪?你如此任性妄为,你以为你是何人?你可知道,你已为瓦剌和大明引来了灾祸?自此之后,我大明再无道义可言,而这瓦剌更可言借此屡屡侵犯,你……你可知道两国战事一起,自此双方再无转圜余地?你可想过大明千百万的边民,会因为你有多少人丧失性命?这一切可都要算在你的头上,你今日所引发的后果,罄竹难书。”

    焦芳显然是借题发挥,叶春秋和他既然结了梁子,焦芳平时虽没有出声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有了机会,如何肯放过?

    焦芳开了口,许多人便纷纷指责起来:“叶修撰,此次你太过分了。”

    “将来大明何以服众?”

    朱厚照看到叶春秋一脚踹出的时候,倒是整个人爽到了极点,他几乎要冲动得欢呼起来。

    叶爱卿就是叶爱卿,果然是做什么事都能玩出无数的花样来。

    可是当焦芳和张仪二人开始抨击叶春秋,一个个怒容满面,朱厚照又有些后怕起来。

    其实他也觉得,这也确实是有些过份了,巴图蒙克固然是像苍蝇一样讨厌,可是他觉得可以光明磊落地对付巴图蒙克,若是不服,大可以在战场上名正言顺地将其击败,在这里打人,的确是下策之举。

    焦芳一眼便看出了天赐良机,平时想挑叶春秋的错处并不容易,而今日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竟全不费工夫,他上前几步,正色道:“陛下,叶春秋此举,为我大明惹祸了,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历朝历代,臣未听说过有国主至我大明而遭受如此屈辱的,这件事定要严惩不贷,否则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我大明乃是礼仪之邦……”

    朱厚照的面色很难看,他知道叶春秋是过份了,可是现在他心乱如麻,难道真要惩戒叶春秋?

    此时,张仪亦上前道:“陛下,陛下啊……今日之事发生之后,再无藩国愿意臣服了,藩国来附,是因为仰仗朝廷的仁德,臣……”

    朱厚照心烦意燥地看着叶春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看着殿中乱七八糟的场景,有人连声惊叫御医,有人不发一言却是忧心忡忡,有人愤愤然的要状告……

    而这巴图蒙克的身边已围了不少人,叶春秋则是一步步走上前来,那些围在巴图蒙克身边的人,脸上惨然,却还是退后了一些。

    叶修撰这是疯了啊,连鞑靼大汗都打,谁知道会不会打自己。

    可是有人退后,并不代表大家不敢发声,他们是大臣啊,何谓大臣,可能他们真正去撕逼斗殴不是好手,可是嘴巴却是从来得理不饶人的,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叶修撰,你惹下大祸了……”

    “叶修撰,你……你怎可如此,你……你………”

    “这样的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亏得你还是读书人,你如何……”

    叶春秋对这些议论,一概置之不理,而是走到巴图蒙克的身边,巴图蒙克此刻已经缓过来一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像是散架一般。

    然后他又看到了打自己的少年,这个少年头戴着乌纱帽,脸上带着荣辱不惊的神色,他只是抿着嘴,而后目光深深地盯着他。

    巴图蒙克被他盯得发毛。

    而这时,叶春秋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他对于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又朝地上的巴图蒙克行了个礼,温文尔雅地道:“大汗,下官敢问,大汗议不议和?”

    他的声音不轻,面上依旧带着镇定自若,嘴角微微勾着,巴图鲁克就这样看着他……

    他这一辈子,想必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而今日,竟是折在了叶春秋的手里。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臣服(第八更)

    殿中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叶春秋方才那一句话,虽然没有用尽音量,却也是中气十足,明明大家听到的是‘大汗,下官敢问,我们还议和不议和了’。

    这句话,足以让所有人都哭笑不得,话说,如果之前巴图蒙克还只是负气而去,事情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大不了之后放低一点姿态,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叶春秋这一脚踹出,叶春秋居然还跑来假惺惺地问一句‘我们还议和吗?’。

    这叶春秋……分明就是个疯子啊。

    从来没见过一个这样的人,议和?还议个鬼,接下来是必定要刀兵相见,而这一切都是叶春秋造成的。

    可他脸皮这样厚,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朱厚照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喂喂,叶爱卿,这一次你真的玩过火了,连朕都知道这人不能打,你倒是打了,打就打吧,可是你居然还能恬不知耻地跑去问人家议和不议和,你是过家家吗?哎呀呀,从前以为你稳健,天天一副泰山崩而色不变的样子,想不到今日也有犯糊涂的一天。

    刘健和谢迁等人也都是错愕,然后哭笑不得。

    其实他们对叶春秋的印象一向是良好的,可是今日……怎么说呢,他们觉得叶春秋绝对吃错了药,平时的叶春秋,断然不是这样的。

    焦芳和张仪等人冷着脸,只觉得叶春秋将这殿堂当做他嬉戏玩耍之地,不过……到了如今,叶春秋如此胆大妄为,岂不正好是一个机会?

    焦芳此时的眼眸显得幽深,冷而肃然地道:“请陛下拿下叶春秋,交三司会审,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察,不严惩,何以服众?”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

    叶春秋却不理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巴图蒙克,又问:“大汗是想要兵戎相见?好吧,那么……”

    他似是故意的拉长了声音,举止在所有人眼里都觉得滑稽可笑。

    咳咳……巴图蒙克突然咳嗽了两声,好不容易舒缓过气来,叶春秋下脚虽重,好在他的体魄强健,竟是勉力地爬了起来,他跌跌撞撞地到了殿中,朝着朱厚照很勉强地行了个礼,拼命道:“小汗……小汗……小汗……”

    张仪忍不住道:“陛下,这鞑靼汗也请陛下严惩肇事凶……”

    一旁的焦芳得意洋洋,说起来,这叶春秋也是深受陛下的厚爱,自己要求严惩不贷,陛下或许不肯听,可是这瓦剌汗亲自要求,陛下还能无动于衷?

    只怕到时候,要不要惩戒叶春秋,就不是陛下意愿里的事了!

    他扫了叶春秋一眼,心里默默地道:“今次……非要你叶春秋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巴图蒙克又是喘了几口气,总算是顺了气,才道:“小汗方才实在无礼,幸得那位少年劝解,大明果然是礼仪之邦,陛下的恩德,小汗而今总算有了感悟,肯请皇帝陛下……咳咳……陛下原谅小汗方才的出言无状,小汗……绝不敢再冒犯,这位叶姓少年……咳咳……真乃豪杰,皇帝陛下有这样的大臣辅佐,这天朝的恩德,必定声名远播,小汗……小汗希望与大明永结秦晋之好,互不侵犯……”

    “……”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巴图蒙克这是讽刺,这绝对是讽刺啊,怎么可能不是讽刺呢?

    一向桀骜不逊的鞑靼大汗,方才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对邓御史动手,而且大言不惭,一句我蛮夷也,更是震惊四座。

    更何况,他竟还拿着英宗皇帝的腰带来羞辱满殿的君臣,一个这样的人,犹如虎狼一般的人物,却在这个时候,居然温顺起来,居然对着朱厚照承认了自己的过失,还口口声声地说要议和。

    要议和……

    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几乎每一个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

    朱厚照的脸很僵硬,勉强扶住了御案,方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目瞪口呆地看着巴图蒙克,甚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仪却是笑了,这绝对是讽刺,绝对是讽刺,这若不是讽刺,那就见鬼了,这巴图蒙克汗,还真是……真是……

    可是接下来,巴图蒙克居然解下了自己的腰带,这根英宗先皇帝所用过的御带,此时竟被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而他把头垂下,看不出脸上的神情,却是道:“此御带,乃大明英宗皇帝所有,小汗曾与陛下的父皇帝盟誓,而今小汗已吞并瓦剌部,这条御带既是英宗的遗物,小汗自该奉还,还请皇帝陛下笑纳。”

    “……”

    这次……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开玩笑了?

    站在朱厚照身边的宦官犹豫了一下,然后碎步上前,此时所有人都是紧绷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甚至有人想,或许这是欲擒故纵,故意说要献上御带,而后再来反戈一击。

    可当这宦官到了巴图蒙克的跟前,巴图蒙克居然毫不犹豫地将御带交给了宦官,宦官则是拿着御带,小心翼翼地将御带送到了朱厚照的御案前。

    朱厚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御案上的御带,这御带已经有许多年头了,却因为乃是特殊的织布编织,加上养护良好,而今依然复旧如新。

    朱厚照很是小心地伸出了手去,轻轻地摩挲着御带,他仿佛一下子感受到了一股温暖。

    自己的先祖,就是和这条御带一道经历了一场杀戮,旋即成为了蛮夷的俘虏,而被掠夺走的,又何止是一条御带?可是这条御带却是当时那一场巨大羞辱的见证者,它就静静地躺在这里,它经历了许多的岁月,经历了无数的主人,而每一次辗转,都是一场杀戮和羞辱。

    朱厚照居然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还有什么东西会令他禁不住感动呢?

    他的嘴皮子哆嗦着,竟发现自己哽咽不能言,终于,他将手自御带上抽回来,他抬起了头,然后目光一扫,看到了无数张错愕的脸庞。

    每一个人……都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

    老虎实在是累了,主要是脑袋特懵,构思文字都很困难,真的得休息一下了,老虎很抱歉,今天只能八更了,希望大家能谅解!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真相(第一更)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几乎是环绕在每一个人心头的疑问。

    他们是绝不相信,一个被叶修撰痛打的鞑靼汗,在嚣张跋扈之后,竟会如此恭顺。

    这是何其匪夷所思之事。

    朱厚照看着巴图蒙克,再看看叶春秋,显然一头雾水。

    巴图蒙克却是不理会诸人的目光,又是行了个礼,才道:“陛下赐宴,小汗感激不尽,愿……咳……”他轻咳一声:“敬水酒一杯,愿大明皇帝陛下万寿。”

    他蹒跚着回到坐上,却是朝着叶春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叶修撰,小汗身体有所不便,能否为小汗斟一杯酒,感激不尽。”

    诸人都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叶春秋。

    有人心里不由地想,大汗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要借故报复?先让向大明天子妥协,而后再不顾一切地对叶春秋……

    不容大家多想,叶春秋却已颌首,带着淡淡笑意上前,有小宦官递上来一壶酒,叶春秋挥挥手道:“你退下吧。”

    这小宦官如蒙大赦,方才一个宦官就因为疏失还挨了巴图蒙克的打呢。

    叶春秋凑到了巴图蒙克的案前,巴图蒙克一脸恭顺的样子,等到叶春秋弯腰倒酒,他突然对叶春秋低语一句:“你如何知道火筛会袭宣府?”

    火筛会袭宣府。

    叶春秋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这一切的答案实在过于冗长,得从大漠的灾荒开始。

    去岁的大漠遭遇了大灾,这个冬天,几乎有三成的畜生死亡,刚刚统一了蒙古诸部号称大元中兴之主的巴图蒙克遭遇了他最大的危机。

    诸部虽然臣服不久,可是并不代表内部没有危机,蒙古人推崇的是强者为尊,巴图蒙克所展现的就是这个强人角色。

    只是这一次大灾荒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今年的大漠接下来得要面对一场浩大的饥荒。这对于刚刚统一漠南、漠北的巴图蒙克来说,不啻是一场巨大的打击,一旦饥荒开始,诸部必定蠢蠢欲动,而在此时,巴图蒙克似乎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向大明议和,讨来一些赏赐,或者争取与大明互市,减缓这场巨大的饥荒。

    而显然,对于蒙古人来说,依靠求和和委曲求全来讨要粮食并非是良策。

    巴图蒙克此来大明,看似是选择了第一种,实则却不是。

    叶春秋在光脑中搜寻到的是,在这正德六年开春,巴图蒙克率使臣来朝,无礼过甚,最后含恨而去,不久,鞑靼部火筛,也就是巴图蒙克的儿子率蒙古七万户袭宣府,宣府猝不及防,七城失陷,被掠去人口、畜生、粮食无数,巴图蒙克乃还。

    也就是说,在历史之中,巴图蒙克选择了第二种方法,也就是蒙古人最耳熟能详的抢掠,只有抢掠才能度过危机,他们的老祖宗就是这么干的,而且干得还算不错,可是如何抢呢?这显然又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大明边镇防备森严,尤其是在蒙古遭遇灾荒的时候,各镇的关隘几乎是陷入了全天候的战备状态,也就是说,被抢怕了的边塞几乎发现了一个定律,那就是蒙古人只要遭灾,就肯定要干一票。

    这个时候,巴图蒙克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危机之中,能抢到倒也罢了,可若是没抢到,还损兵折将,之后再发生饥荒,那么刚刚统一的各部肯定人心浮动,一旦如此,刚刚统一的大好局面也就彻底土崩瓦解了。

    巴图蒙克不愧是中兴之主,于是他一拍脑壳,计在心头,于是,一场完备的抢劫计划开始,一方面,他做出了议和的姿态,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甚至亲自入关前来议和,这就使大明君臣的戒备降到了最低,另一方面,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厉兵秣马,做好袭击宣府的计划,只要自己一谈崩,便立即密使人告知磨刀霍霍的火筛,在自己刚刚自宣府出关之后,立即与火筛会和,在宣府狠狠地干一票大的。

    这确实是个十分详尽的计划,当大家都认为巴图蒙克来朝,是因为迫于无奈想要议和,而放松戒备的时候,谁会想到,蒙古铁骑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发动一次袭击呢。

    巴图蒙克显然对大明君臣的心态拿捏得非常准确,他知道大明君臣的自大心态,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因而一旦自己表现出了一点诚意,便自觉得大明的威德震慑住了蒙古人,随即真心开始围绕着这一次接待巴图蒙克转了。

    所以某种程度来,巴图蒙克这一趟来,就是来撕逼的,他根本就不想议和,他要的就是胡搅蛮缠,将大明君臣狠狠地羞辱一通,然后扬长而去。

    显然,所有人都被他弄得措手不及,上至内阁首辅,下至熟谙交际的礼官,他们所面对的巴图蒙克,就如同后世的大学教授遇到了liumang。

    教授说出一口倍儿棒的伦敦腔。

    liumang会耍赖。

    教授懂经济原理。

    liumang会耍赖。

    教授善于与人交际。

    liumang会耍赖。

    可问题在于,巴图蒙克就是来耍赖的,他要的就是来这儿走一遭,撕逼一番,然后单方面宣布议和失败,接下来火速带人出宣府,集结早已准备好了的铁骑,发起突然袭击。

    这时候,满殿的‘教授’们懵逼了,即便是再有政治智慧的人,遇到这么个liumang,难道你还能宰了他不成?

    既然你不能宰了他,那么诸公们的一切道理,所有手段统统失效。

    而现在,一切都安静了。

    叶春秋在抬起脚之前,只轻轻地在巴图蒙克面前说了一句话:“火筛袭不了宣府。”

    这一句话说出,一腿便狠狠的踹出,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直接用上了比巴图蒙克更加liumang的手段。

    然后……世界清静,就在所有人还在震惊,还在想,这个鞑靼汗肯定又是在耍花样报复叶春秋的时候,叶春秋却是很舒心地给巴图蒙克斟上美酒,酒水自壶中划下一道弧线,殿中鸦雀无声,只有水流的声音。

    …………………………

    老虎的书喜欢先有剧情,而后揭晓答案和真相,这一章有很多叙事,没办法,读者们追着骂,吓着老虎了,所以解释的多了一些,看老虎书习惯的人就知道老虎的风格,希望以后大家有什么不满,等一个故事结束之后再骂,拜谢。

    好可怜,求摸摸。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一脚定江山(第二更)

    等到酒斟满,巴图蒙克一口酒下肚。

    他确实有些微醉。

    可是此刻,却是无比的冷静。

    当叶春秋说出了火筛厉兵秣马,准备对宣府动手的时候,巴图蒙克就知道,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了三条路。

    要嘛就是继续死磕下去,而到时大明一定会做好准备,一个已经做好准备的宣府,加上他们高大的城墙,到了那时,损兵折将不说,接下来的饥荒也足以让蒙古诸部迎接又一场新的灾难。

    而更可怕的是,当一个首领让诸部迎接大面积饥饿以及战争失利的时候,一场恐怖的政治危机也将出现,巴图蒙克即便再如何吹嘘自己是中兴之主,叛乱的诸部也会将他撕成碎片。

    第二条路,则就是罢兵,取消计划,然后迎接即将到来的饥荒,这几乎也是一条死路,因为对于蒙古诸部来说,你身为可汗,眼看着大面积的饥荒即将到来,居然不跟自己的祖先一样干起老本行去干一票,却龟缩在大漠中等死,这几乎是不可原谅的,战争可以失利,部众们可以战死,但是绝不能活活地饿死,到了那时,巴图蒙克的威信也就荡然无存。

    这两条路几乎都是死路,而且足以让巴图蒙克死得不能再死。

    当然,他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假戏真做,有诚意地选择和大明议和。

    无论怎么样,一定得要想办法讨要一点粮食,如果能重开互市那就更好不过了,至少可以拿着畜生和皮毛去换取一些粮食,有多少是多少,先解决掉眼下的饥荒再说,当然,议和依旧会得到内部的反对,可能会对威信有所影响,可只要让那些脑袋和屁股没什么分别莽夫们先填饱肚子,总能稳住大漠的局势。

    这原是他当初最不想的选择,却是现在最不坏的选择。

    精明的巴图蒙克这一次老实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春秋,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显然……他不知道此人如何识破了他的计划,可他是个很实在的人,既然没有了选择,那就不打算要脸了。

    他这时自己将酒斟满,而后起身,朝着叶春秋举盏道:“叶修撰,小汗佩服你,方才那一脚,使小汗受益良多,这一杯水,小汗先干为敬。”

    果真,一杯酒水又下肚。

    对一个小小修撰姿态之低,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此时,所有人还在发懵,难道……这巴图蒙克当真被叶春秋给揍醒了?

    若是揍一揍都能换来两国邦交的和睦,那岂不是………

    卧槽啊……

    朱厚照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不太够用,他只看到叶春秋抿嘴微笑,同样回了一杯水酒,然后很愉快地和巴图蒙克谈笑风生。

    没有错,绝对是谈笑风生,因为巴图蒙克说到了女人,说草原里的女人如何蛮烈,甚至对叶春秋的单身状况很有兴趣……

    一般情况,但凡男人和男人之间谈到了女人,这大致……就足以显示亲密了,又或者说,至少表面上,巴图蒙克是释放出亲昵的信号,他甚至在叶春秋面前自称小汗,还哈哈大笑,说叶修撰那一脚力道不小,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怕也不及叶修撰的气力,又不由道:“方才小汗分明感到,叶修撰应当留有了几分余力,哎呀,大明的修撰都有如此勇力,实在不容小觑,服了,服了。”

    叶春秋一副汗颜的样子,谦虚道:“哪里,哪里,下官是全力而为,绝没有留什么后手,大汗谬赞。”

    “不必谦虚嘛。”巴图蒙克一把搭在叶春秋的肩上,显得格外的好爽,道:“我纵横草原,岂会不知叶修撰一定是留了手的,否则这一脚全力下来,小汗早已成了一团烂泥了。”

    叶春秋道:“这不是过谦,大汗如此英姿勃发,一看就非寻常之辈,在大汗面前,下官岂敢留有余力,连吃nai都出来了。”

    “噢,说到吃nai,我们草原上的女人nai水可香甜得很,什么时候叶修撰可以去试一试。”

    “呀,这怎么好意思,下官已有未婚妻子了……”

    “我亦有几个妻子,这又如何,用你们汉人的话,睡尽天下女子,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

    亲切友好的交谈,双方很愉快地对女人、牛羊、母马下崽等问题交换了看法。

    朱厚照真是服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眼睛发直,久久地看着谈笑风生的叶春秋,只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给叶春秋致以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面面相觑,即便是心思最深,最是足智多谋的李东阳,此刻也已懵逼了,完全想不出内里缘由。

    没有错,从巴图蒙克进来后所表现的傲慢,他能感受到巴图蒙克要嘛就根本不想议和,要嘛就是故意装疯卖傻来提高自己议和的筹码。可是现在,李东阳能明显第感受到巴图蒙克对于议和的诚意和决心,这绝不是骗人的,千真万确。

    而扭转这态度的,说来真令人意想不到,却是因为叶春秋那气势十足的一踹,他现在脑子里还留有那巴图蒙克如蹴鞠一般飞出的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是把人往死里踹的节奏啊,可是偏偏……

    不可思议……

    焦芳还在殿中站着,想要弹劾,想要借题发挥,想要落井下石,可是现在,老脸不由红了,这时候该说什么呢,说叶春秋大胆,居然打杀鞑靼汗,无论如何,鞑靼汗也是贵客,贵客可以无礼,但是大明是礼仪之邦,却是万万不可如此,可问题在于,他看到鞑靼汗与叶春秋亲昵无比的样子,他突然反而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得犹如小丑一般,方才的气势凌人,一下子全部变得可耻起来。

    而那鸿胪寺的张仪,像傻瓜一样看着勾肩搭背的二人,猛地他意识到,巴图蒙克不是报复,也不是有什么诡计要对付叶春秋,这……怎么看着就差烧黄纸做兄弟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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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财源滚滚(第三更)

    一场宴会,直到宾主尽欢,众人方才散去。

    有宦官小心翼翼地在撤着酒席,有人将宫灯小心翼翼的撤下,天上繁星点点,大殿的白玉栏杆上。

    朱厚照扶着栏杆,这栏杆传来冰可刺骨的寒意,他却不以为意的样子,只是抿抿嘴,眼眸看向黑暗。

    身后的叶春秋背着手,努嘴道:“陛下,这就是臣的猜测,巴图蒙克不是来议和,而是来麻痹朝廷的,是以臣一不做二不休,拆穿了他的阴谋,使他无路可走。”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

    叶春秋当然不会说,这是光脑搜索出了史料之后,自己再分析出来的结果。

    他只能告诉朱厚照,他发现了诸多的迹象,然后牵强附会,最后得出了鞑靼人的阴谋。

    朱厚照明亮的眸子依然看向虚空,他此时已是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现在的心情了。

    他只好又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如此……方才真是把朕下了个半死。”

    说罢,他旋身,看着因为喝酒而带着几分醉意的叶春秋,朱厚照的眼眸里如繁星一般闪烁,他不禁笑了:“真是令人想不到,这么多人看不出这巴图蒙克的阴谋,偏偏叶爱卿却是看出来了,朕差点就中了他的奸计,这个人……”

    叶春秋深看着朱厚照,而后道:“草原的饥荒想要解除,就必须得到大明的资助,也需要用他们的牛马来换取我们的粮食,只是臣以为,朝廷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虽有几分醉意,可是朱厚照此时神气活现,带着几分扬眉吐气:“这是自然,朕可不蠢,哼,他现在一心求和,那就多赐一些布帛给他,粮食……朕是一粒也不给的。”

    他甚至用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看着叶春秋,叶春秋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天色不早,臣告退了。”

    朱厚照呵了口气,口里吐出白雾,见这空旷的外朝大殿静籁无声:“去吧,现在,我们就看那巴图蒙克的反应,呵……能和他在京师里斗一斗,倒还真有几分意思。”

    叶春秋莞尔一笑,他很明白,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巴图蒙克方才所表现出来的卑躬屈膝,一切都建立在大明能够互市和给予丰厚的赏赐上,一旦希望落空,他绝不会轻易罢休。

    所以,游戏才刚开始。

    只是小皇帝已经褪下了此前的青涩,却多了几分智珠在握,他看着叶春秋,莫名的感觉自己的信心百倍,只是想到巴图蒙克,他目光渐渐幽深,借着月色,闪烁着几分锐利。

    巴图蒙克,终究是他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

    ……………………

    叶春秋带着满腔心事,踏着月儿出宫,回到了家中,门房却道:“老爷请少爷去。”

    叶景平时并不管自己,他在户部观政的事也多,平时叶家的交际,也大多是他出面,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请自己去,叶春秋岂敢怠慢?

    叶春秋脚步匆匆地到了书房,只见叶景看到急急赶来的他,便含笑道:“吏部去岁的功考,为父得了个好评,因此现在观政结束,要调任为父去万年县任县令,相比来说,为父已是幸运了,明日为父就打算动身前去,春秋啊,往后可就你一人留在京师了,其他的,为父也就不多说了,不过……你自己得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唯一的嘱咐,就是照顾身体。

    这或许是叶景在叶春秋面前的某种自卑心理吧,学问不如人,处世不如人,处处不如这个儿子,叶景自觉得自己不该板着脸讲道理,思来想去,似乎也唯有这句话了。

    叶春秋带着几分笑意道:“孩儿记着了。”

    能去万年确实算是幸运了,叶春秋很为叶景而欣慰。

    想到明日叶景就要走,叶春秋始终有些不舍,一直以来,父子二人都在一起,很多时候,即便很少见面,大家各自忙碌,至多也就吃饭时聚在一起,闲聊几句,二人的生活简单无比,相处的淡如白水,可毕竟彼此就在身边,能在眼前看到对方的安好。

    想到即将要离开,叶春秋心里不免添了几分愁意。

    叶景故作轻松地道:“好了,你早些去歇了吧,明日……不必来送,为父到了万年,自然会给你去信,有什么事,信上说。”

    这不是生离死别,叶春秋也不想闹得太煽情,便点着头退了出去。

    次日,叶春秋奇迹的没有早起,他宁可待在榻上发呆,却不忍心去相送,面对那伤感的场面。

    直到他起来,小婢给他送来新换的衣衫,口里道:“老爷是辰时走的,说是用的是驿站,要清早去才有车马,否则又不知要耽误几时……”

    叶春秋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言,装束一新,便骑着小马出门。

    他没有去镇国新军军营,也没去翰林,而是径直到了运河附近的作坊。

    现在玻璃的生意已经打开了局面,不得不说,这个东西某种程度来说并不算跨越时代和超前,实用性很强,而且美观,至少它比寻常的铜镜价格高不了多少,而且也要清晰了太多,再加上许多富户愿意装上这种密封、采光更好的玻璃来做窗户,因而现在已不再是孙琦逼着各家商贾压货,而是许多商贾慕名而来,争相订购了。

    万事都是开头难,可只要有一样事做成,其他的自己就是好办得多了。

    因而作坊开始大量地扩大生产,七八个高温熔炉已经搭建起来,不少匠人从起初的生涩也变的越发熟练起来,而今又招募了不少学徒,手艺嘛,总是不断扩散的,这毕竟不是什么独门的秘技,所以也没有藏着捂着地可能,因而现在水晶作坊已有匠人和学徒数百人,每日生产,日夜不休,这巨大的高温熔炉一经升炉,若要停下不但误事而且还浪费燃料,因而几乎是三班轮替生产,每日下来,生产的玻璃就有数千斤成品入库。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千金买骨(第四更)

    与水晶作坊紧挨着的,则是兵器作坊,这里相对冷清一些,眼下已经不再开模生产板甲和武器了,而是源源不断的生产合金钢材,用做储备。

    而在这些建筑群的中心位置,却是一栋新修的楼宇,四合院的形制,前院是招商处,多是一些前来订货的商贾在此逗留,这里设了茶室、账房、出库房和入库房,还有孙琦的公房等等,大多数的交易都在这里完成,一些供应石料和木炭、煤炭还有求购水晶的商贾大多可以在此闲坐,一边喝喝茶,一边谈谈买卖。

    孙琦每日都会去茶肆,与许多人打交道。

    叶春秋很少来这里,他却知道,水晶生意的成功,已为未来镇国府的生意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任何一样新东西,想要让人接受其实是很不容易的,这是个保守和固化的时代,而在这个较为封闭和闭塞的时代里,单凭叶春秋和孙琦的单打独斗是不够的,而通过水晶的热销,使得越来越多的商贾上门,一个商贸网络也就悄然而成,做生意毕竟不是一锤子买卖,想要做好,就不免要喝茶交朋友,今日他们是为水晶而来,明日这里还有什么新鲜东西,便可通过他们的贸易网络去推广,渐渐的使更多人去接受。

    孙琦每日出来与各种远道慕名而来的商贾喝茶,为的就是如此,他是个八面玲珑之人,渐渐地适应了自己的角色。

    叶春秋隔三差五要去的,则是大院后头的一处小作坊,这作坊虽小,却是五脏俱全,这里专门有数十个读书人和匠人,专门为叶春秋的‘想法’而进行尝试。

    任何一个从光脑中出来的想法,都不可能立即化为现实的,它必须得有一个实现的过程,必须得有人看得懂叶春秋从光脑中描绘出来的图纸,也必须得有人尝试去制造,而在过程中必定会出现许多问题,那么他们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去改进。

    譬如更高温的熔炉,譬如改良之后的锻机和车床,譬如模具的改进,这些都需有专门的人努力去克服各种可能出现的各种麻烦,最后才得以在作坊中进行实现。

    叶春秋经常来这里,他从不急于抛出太多破天荒的东西,而是愿意与他们一道参与进改良中去,每一个克服的困难,都可以作为未来新事物的技术储备,这数十人都是叶春秋精挑细选的,大多是识字的匠人,也能有一些计算能力,这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了,叶春秋不会强求太多。

    眼下镇国府的财源滚滚,每月水晶的收益就已高达数万两银子,这在供应新军的同时,又可为以后打好基础。

    有时这些‘研究人员’闲下来,叶春秋便会让他们做一些小玩意,比如链条,这链条可能在后世简单无比,可是在这个时代,加工的难度却是到了很高的地步。

    而如今,经过许多次的努力,在叶春秋提供了方案之后,一个链条就这样诞生,看着这‘简单’的链条,叶春秋却是知道,许多机械在未来将会有眉目了。

    链条在机电时代用处极为广泛,它是机械传动的最基本用具,若是再加上齿轮,便可开发出更省时省力的机械,当然,这是许多巧匠花费了无数精力制出来的,暂时不能量产,用后世的话来说,然并卵。

    叶春秋一到,便直接到自己专门的书房里喝茶,接着开始召见这些匠人,问明他们近来的成果,至于遇到的难题,叶春秋则参谋着和他们谋划各种可能的改进方案。

    一天就这样过去,成果虽然不甚显著,可是每一日都可给他们带来新的启发。

    他打马而回的时候,看到了这片十几根烟囱林立的一片土地,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这……才是自己未来的力量啊。

    接着日子便这样过去,新军、工坊、入宫待诏,每一日都是如此充实。

    小半月之后,叶春秋果然从待诏房里得知了一些事,鞑靼汗巴图蒙克绝望了。

    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在给朝廷交换了国书之后,当这个鞑靼的汉子本以为当今的天子会效仿他的父亲弘治皇帝一样,最终对他的所有要求予以满足,然后他很快乐地拿着大明朝廷赠与的钱粮,顺便再和大明贸易贸易,好度过大漠蒙古诸部的难关,等他们养上一年半载,膘肥马壮,又可继续南下打草谷。

    内阁那儿,显然也绝不会如此愚蠢,因而宫中和内阁的态度变得一致起来,所谓的赏赐和互市的内容,几乎连一粒粮食都不曾有。

    与此同时,宣府亦是加强了戒备,做好了万全之策。

    现在的巴图蒙克,就如同已经被朝廷精心的制了一个铁笼,你既然愿意来议和,自是好吃好喝的把你供着,你想要赏赐,珠玉和丝绸自然也有,可是想要粮食,门儿都没有。

    叶春秋看着来往的公文,还有那刘健那冠冕堂皇的票拟,不禁想要笑,刘公的文笔还是挺有意思的啊。

    弘治朝留下来的内阁,虽然不善于撕逼,可是在这个时候,动作却是极快,除了敷衍巴图蒙克之外,又拟定了提供朵颜部粮食的计划,这朵颜部亦是蒙古部族,却早已归附了大明,现在朵颜部虽然也受了灾害,可是还未提出救援,朝廷就突然拨发了十万担粮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千金买骨。

    蒙古诸部的饥荒即将来临,你要战,大明已做好了周全准备,与你战个痛快。

    你要和,自然也由着你和,可是粮食一粒都不会给,什么人可以给呢,内附的朵颜卫就是榜样,这朵颜卫历来与朝廷休戚与共,大明所仰仗的朵颜三卫军马,亦是朵颜卫提供,屡次大明在对瓦剌和鞑靼的战争中,他们几乎充当了先锋的角色,而如今,朝廷就是要让蒙古诸部看看,若是诸部肯真心依附,朵颜卫就是榜样。(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金帐卫(第五更)

    在战略层面,叶春秋确实看到了内阁诸公们的精明之处,诸多的措施,显然是想要加大这一次对鞑靼部的伤害力度。

    而这……却都在冠冕堂皇之下进行,甚至可能觉得过意不去,刘健居然还特意下了一道公文给了鸿胪寺。

    里头的意思大致是,鞑靼汗北来,一定不习惯京师的气候和饮食,命鸿胪寺每日供奉羔羊一只,备好奶酒,定要使巴图蒙克宾之如归不可,若是巴图蒙克在京师住得不惯,鸿胪寺上下都要责办。

    叶春秋看到这封公文的时候,也是目瞪口呆,背后捅人刀子、落井下石不说,转过头,竟还能如此……

    叶春秋摇头叹息,今日他来得有些迟,郑侍学已经安排人去了侍驾。

    这郑侍学见叶春秋难得来一趟,公务繁忙之余,少不得将叶春秋叫到一边,他手指头敲着案牍,一面道:“待诏才是你的主业,多少人求之不得来待诏房呢,你倒是好,总是不见人影,虽然你是奉旨传奉练兵,可也不能总是如此。往后啊,还是得要多来。今日你若是来得早,这伴驾的事也轮不到别人,叶修撰,今日陛下召诸藩臣觐见,你该去见一见,这种事可不是天天有的。”

    召诸藩入见的事,叶春秋倒是略知一二的,这一次好不容易鞑靼部来议和称臣,陛下将各藩都叫到殿中来见一见,彰显一下国威,也是理所应当。

    小皇帝陛下好大喜功,这也是朝廷百官所乐见的。

    叶春秋也只是抿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却在这个时候,那前去伴驾的翰林失魂落魄地回来,刚到待诏房还未站稳,便道;“诸公,出事了啊,出事了……”

    他这一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姓王,王翰林吐了一口气,才是又道:“呀,叶修撰也在这里,我正是来寻你的,那……那……那陛下和鞑靼可汗争吵了起来,闹得……闹得很是厉害,当着诸国藩使的面,他们……哎,叶修撰,你去看看,你快些去看看,李公命我来看看你在不在。”

    叶春秋愣了一些,心里不由也是郁闷,吵起来了?

    吵起来其实是很正常的,朱厚照的性子,叶春秋再清楚不过,他不做出点出格的事,叶春秋都会觉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而至于巴图蒙克,他本来放低了姿态,将自己置身于卑躬屈膝的位置,原因无过是希望得到粮食,并与大明进行互市,以此缓解鞑靼将要面临的危机,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大明朝廷一改当初弘治朝的态度,不但不给,还变本加厉的要在背后捅刀子,只是他又来发难,显然也是逼得急了。

    鞑靼不比其他诸藩,他们可没把大明朝廷放在眼里,什么事不敢做的!

    只是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形,却令叶春秋意外的是,这王翰林口中的李公显然就是李东阳,居然李东阳让这待诏的王翰林来寻他,李东阳……

    叶春秋也不继续多想,二话不说,忙是朝保和殿去,一路狂奔,却见这时候迎面有人来。

    此人穿着奇装异服,不是巴图蒙克又是谁?

    只见巴图蒙克非但没有显出愤怒不平,却是一脸的意味深长,他远远看到了叶春秋,叶春秋朝他看去,巴图蒙克露出一笑,道:“叶修撰,你好。”

    叶春秋心里暗暗警惕,方才看那王翰林的反应,按理来说,双方必定争执得很厉害,可是现在看到原该‘含恨而去’的巴图蒙克,却分明是镇定无比,眼中平静得如一泓秋水般,哪里有半分怒气?

    叶春秋带着满心的狐疑,朝他平静地行礼,道:“见过大汗。”

    巴图蒙克笑了笑道:“哈,去见见你的皇帝吧,不得不说,大明皇帝很有勇气。”

    叶春秋一头雾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匆匆地赶到保和殿,却见许多藩臣正三三两两出来,这些藩臣们一个个脸色怪异,叶春秋心里的疑惑更浓了,忙是与他们错身过去,便入了保和殿。

    而这保和殿里,却是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几个阁臣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尚书。

    叶春秋蹑手蹑脚的,因为他有待诏翰林的身份,所以不必随时随地地行礼,而是像贴身秘书一样,径直站到了一边。

    刘健被赐了坐,所以此刻双腿并拢地坐着,只是此时他正沉着眉,看向朱厚照的目光有几分无奈,等他眼角的余光落在叶春秋的身上,方才道:“叶修撰,你上前来。”

    朱厚照显然依旧还在气愤难平,听到刘健的话,才发现叶春秋的存在,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叶春秋便当着诸人的面,先向朱厚照行礼,此后向在座诸公行礼,这才道:“不知刘公唤下官,有何吩咐?”

    刘健深深地看着他,而后道:“叶修撰,你略知一些兵事,对鞑靼的铁骑印象如何?”

    叶春秋心里苦笑,自己不曾见过鞑靼的铁骑啊,可是在座之人,想必也只有自己还算是靠谱的了,至少还在练兵,总比其他坐而论道的人更强一些,也难怪刘健径直来问自己。

    叶春秋开了光脑搜寻一番,才道:“刘公,这鞑靼的骑兵亦有三六九等之分,却不知刘公问的是哪种?”

    刘健沉吟片刻,脸色显得尤为凝重:“若是鞑靼汗的帐兵呢?”

    所谓帐兵,其实就是禁卫。

    听到这个,叶春秋倒是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怠慢了,大致有了一些信息记入脑中,方才道:“据下官所知,这鞑靼汗的帐兵号称金帐卫,人数只有三百人,可是这三百人却是个个骁勇,都是从最勇敢的武士中挑选出来,战力强大,非同凡响,他们负责保卫鞑靼汗的安全,下官以为,这金帐卫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骑兵也不为过。”

    听罢,刘健的脸色更是阴沉,而原来带着怒色的朱厚照竟是换上一脸的郁闷之色,一下子的坐回了御椅上。

    刘健便又盯着叶春秋:“那么骁骑营呢,骁骑营若何?”

    骁骑营乃是拱卫京师的三大营之一,也算是大明的骑兵精锐了。

    只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你要战,便战(第六更)

    叶春秋听到刘健先问鞑靼汗的金帐卫,之后又问起骁骑营,心已沉了下去。

    他可一丁点也不傻,刘公这样的人,是不会随意过问这种事的。

    只是说到骁骑营,叶春秋却是道:“骁骑营固然是我大明骑兵精锐,早年文皇帝在时,立下赫赫战功,当年文皇帝亲征,骁骑营亦是充当先锋,所向披靡,只是自土木堡之后,莫说是骁骑营,便是其他诸卫,战力也多是直线下降,无一幸免。”

    叶春秋说到土木堡之后,朝着刘健看了一眼。

    土木堡之变,几乎是整个大明王朝的转折点,若说土木堡之前,大明还是武勋与文官、宦官三足鼎立,武勋集团的力量来源就在于军队,他们大多是先进入军队磨砺,而后再继承爵位和家业,这些人对军队是很有感情的,那个时候,且不说各地的卫所,可就京营来说,战力却一直堪称精锐。

    只是土木堡一役,大明精锐尽失,一些武勋也因为随驾亲征,最后大多战死,从此之后,勋贵在大明就难以抬得起头来,而文官和宦官登上舞台,这两者无论是谁,对于武夫大多都是采取轻贱的态度。

    因此京中诸营,往往都有辉煌的过去,无论是骁骑营、神机营,都曾痛击过蒙古人,并且曾杀入安南,在各地作战,战功彪炳,可是现在,叶春秋唯有苦笑以对。

    看着叶春秋的笑容,刘健就大致了然了,他叹息了一声,捋须道:“老夫之所以问你,是因为诸卫和诸营让人人都自称如何英勇,如何精锐,可是他们的话,老夫不敢信,只是叶修撰的话,老夫却是信的。”

    或许是因为叶春秋带兵的经历使人觉得过于深刻,刘健才对有着如此的看法。

    此时,刘健苦着笑继续道:“陛下与那鞑靼汗下了赌约。”

    “……”叶春秋禁不住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这个时候倒是一脸惭愧的样子,道:“朕……也是气急了,他竟敢说我大明无一兵一卒可用。”

    叶春秋一脸你特么逗我的样子,最后也只好叹息了。

    刘健正色道:“叶修撰,那么老夫问你,一千骁骑营与那三百金帐卫一决生死,胜算如何?”

    一千对三百。

    看上去似是是大明这儿占了便宜,可是叶春秋却是一丁点都乐观不起来,在练兵之前,他已经查阅过太多太多的资料,叶春秋从来不认为人数占优势就能一定占到大便宜。

    他苦笑一声,道:“刘公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刘健的表情更加凝重,叶春秋问到这个份上,结果已经不言自明了。

    这时,朱厚照不由道:“或许有取胜的希望,毕竟……”

    所有的人都严厉地看向朱厚照。

    你特么的逗我,事情就是你惹出来的,现在还想大言不惭,就算是皇帝,都足以让所有人想要捋起袖子揍人了。

    朱厚照看到大家的反应,倒是不怒,反而一脸的垂头丧气,看着叶春秋,幽幽地道:“叶爱卿,你来说说看,朕要听真话。”

    叶春秋正色道:“臣以为,只有一线胜望。”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线胜望,这就意味着几乎一点把握都没有。

    刘健又是一声叹息,这叹息里充满着无力感……

    事到如今,叶春秋已经明白了一切,应当是那巴图蒙克故意激将了朱厚照,而朱厚照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果真答应了这一场对阵,一千骁骑营对阵三百巴图蒙克的亲卫,那么……

    巴图蒙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叶春秋的目光落在了刘健的身上,凝眉道:“敢问刘公,下官想问问,那巴图蒙克是否有什么赌注?”

    刘健眯着眼道:“五十万担粮草。”

    果然!

    这尼玛不是正德朝,还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啊。

    叶春秋很郁闷地看着朱厚照,真有种猪队友的感觉。

    而朱厚照忙是把脸撇过去,不敢看叶春秋。

    本来朝廷是稳扎稳打,依靠各种腹黑的手段,一劳永逸的削弱鞑靼部,可是现在,被这巴图蒙克一激将,朱厚照这少年天子哪里受得了?当着诸藩臣的面,直接应下了这场赌约。

    天子既然开了口,那么就覆水难收了,刘健等人虽在场,却也知道已经难以挽回,陛下可都开了金口,难道还想要食言吗?

    在这种情况之下,除了硬着头皮迎战,似乎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难怪叶春秋前来,在路上与巴图蒙克碰面时,会见到他那满面笑容,原来是因为阴谋得逞。

    叶春秋心里唏嘘,一旦鞑靼人胜利,就意味着鞑靼人可以借助着大明乖乖奉上的粮食而度过难关,最重要的是,今日他们击溃了大明骁骑营,巴图蒙克又可得到巨大的声望。

    唯一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只有大明而已。

    朱厚照在这件事上确实过于莽撞!

    可叶春秋能说什么呢,若朱厚照是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熊孩子不吊起来打几顿他都不想姓叶了,偏偏……他是天子,他胡闹之后,你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叶春秋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下,随即问道:“既然骁骑营输了,就要奉上粮草,那么下官敢问,若是鞑靼人输了呢?”

    刘健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心思了,不过叶春秋非要问,他还是如实地道:“他曾俘虏大明在边镇的数百匠人,还有一些军将,而今都赐予了诸部为奴,若是他输了,愿意将这些人奉还。”

    刘健说到这里,长身而起:“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朝朱厚照行礼:“陛下理应下诏,命骁骑营加紧操练,决胜就在这几日,大明……”他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眼中带着沉重:“输不起。”

    一旁的叶春秋也不由在想,大明确实输不起,一旦输了,不但颜面无光,满朝君臣都要蒙羞,更可怕的是,原本一切针对鞑靼人的策略,便会化为乌有,如此好的战略机遇期,正该是趁它病要它命的时候,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朱厚照的脸色也很不好,今日他倒是乖巧得很:“朕……朕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此战必胜(第七更)

    满朝诸公,纷纷散去。

    许多人带着无奈,甚至有许多人,心有些发凉。

    陛下对巴图蒙克许诺决斗,本来就已是很胡闹的事,堂堂的大明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胡闹的事呢?这一次不只是宫中丢人,整个大明怕也要抬不起头来。

    而更可怕的却是,这场决斗若是输了,后果可想而知,这绝不是开玩笑的事,因为大明不能输,若是一千骁骑都及不上巴图蒙克的三百侍卫,又会惹来多大的笑话?而一旦输了,大明便要交出粮草,而鞑靼人可以继续耀武扬威,虽然这一次后果远远及不上土木堡之变,却也足够深远,毕竟大漠之中,尚有不少部族是向大明称臣的,他们希望得到大明的保护,若在此刻,大明被鞑靼人打得满地找牙,大明的威望何在,这些人还肯向大明称臣纳贡吗?

    有太多太多难以预料的事会有可能发生了,这一切,都建立在输的基础上。

    叶春秋混杂在人群中,没有被朱厚照留下来,或许是这个时候,朱厚照也自觉得自己铸下了大错,难以面对叶春秋。

    叶春秋随着诸人各自散去,回到了待诏房,待诏房里,那王翰林还在绘声绘色地向其他人说起保和殿里的场景。

    “陛下听了巴图蒙克的话,顿时震怒,这巴图蒙克言语如刀,陛下年轻啊……说起来,这场决斗实在有些荒谬,可是既然陛下开了金口,又能如何?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一次我大明出动的乃是一千骁骑,这骁骑在文皇帝的时候,就曾打得蒙古诸部抬不起头来,有这骁骑营的勇士,应当是不成问题,只是那巴图蒙克实在可恨得很,他太放肆了,真当我大明无人吗?等着看吧,骁骑营乃是三大营之一,与神机营、三千营都是不可小觑的大明精锐,何况又是以众击寡,依着我看哪,胜算是极大的。”

    其实许多待诏翰林都颇为年轻,一听到这种事,虽是口里说朝廷怎可如此,这样很不好,可是心里却都来了兴趣,甚至带上了几分热血。

    这鞑靼人屡犯边境,让朝廷叫苦不迭,现在有了可教训鞑靼人的机会,一个个道;“骁骑营自要痛击鞑靼人的,这些鞑靼人不知好歹,必败无疑。”

    “骄兵必败也,这鞑靼国主自以为得计,竟悍然向我大明挑衅,这一次,非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不可。”

    “诚如是也,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鞑靼人……”

    他们正在热切地讨论着,连公务都落下了,一个个高谈阔论,表面上是痛心疾首,却都是个个振奋,语气激动。

    当他们看到叶春秋进来,郑侍学便朝叶春秋招手道:“叶修撰来得正好,你是练兵的,这事儿,你最知晓了。”

    叶春秋见许多人的脸上洋溢着快意和激昂之色,不禁有些无语,却还是上前,朝郑侍学行礼。

    一旁的同僚便都笑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道:“是啊,叶修撰,你来说说看,咱们骁骑营是不是能痛击鞑靼人?”

    “叶修撰最懂兵略,我等皆是服气的,这事儿啊,问叶修撰准没错。”

    “叶修撰,你来给我们说说看……”

    叶春秋的心情其实不是很好,看着一个个兴奋的面容,其实这种感受,他很能理解,每一个人都不免对自己更自信一些,他们终究只是翰林,不是那些高阁中深知国家弊病的衮衮诸公。

    叶春秋虽有无奈,却还是道:“不知诸位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然后待诏房里的人都沉默了。

    叶春秋这样说,如此语境之下,意思十分明显。

    不少人面露尴尬,郑侍学忙是圆场道:“怎么,叶修撰对骁骑营没有信心吗?”

    叶春秋真的不想糊弄人,虽然明知他们一个个满脸带着期待,却还是叹口气道:“下官以为,无论是决胜也好,是沙场交锋也罢,总要先虑败为宜。”

    这句话虽然已经十分委婉,却还是给许多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把大家心里的热血和激昂都一下子泼了个干净,甚至可能有人暗暗责怪起叶春秋的乌鸦嘴。

    于是众人一下子没了聊下去的兴致,便默默地各自散去了。

    郑侍学只是朝着叶春秋摇头,不禁道:“叶修撰啊,我知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只是……何故要冷大家的心呢?哎……”

    叶春秋朝他作揖道:“下官失言。”

    叶春秋没有再说什么,也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案牍,假装办自己的公务,心头却是波涛汹涌。

    这场决斗,显然不是开玩笑的,绝不只是娱乐和欣赏这样简单,这事关的,可能是鞑靼人的实力升涨,也关系到的是大明的脸面和威望。

    一旦输了,就不堪设想,可是叶春秋却对此不报太大的期望。

    他心中郁郁,思愁之下不禁失笑,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忧国忧民了。

    可是细细一思,自己而今已为翰林,成为这大明最清贵的官员,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承担多少责任,士大夫既为统治阶级,若是自己冒出事不关己的念头,那么就真是无耻了,谁取得了全力,本就该承担多大的责任。难道非要让贩夫走卒,那些庸庸碌碌被盘剥的人去先天下之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吗?

    他一时恍然,禁不住想:“不知及早给骁骑营提供一批武器是否可行?哎,他们素来用惯了自己的武器,现在就算提供给了他们,也未必能用的惯,这世上,是没有临时抱佛脚的事的。”

    一念至此,叶春秋只好打消念头,专心致志地看着公文。

    等天色渐黑,才满腹心事地随诸人一道出宫。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整个京师顿时陷入了某种亢奋之中。

    或许对于内阁来说,这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可是对于绝大多数庸庸碌碌的好事者,却不啻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于是乎,朝野内外,俱都是各种流言蜚语,一时热闹非凡。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朕只信叶爱卿(第八更)

    叶春秋的心态渐渐平复下来,对这件事聊兴就变得没多大的兴致,他这几日索性什么都没说,每日按时出发,到待诏房候命。

    水晶作坊有舅父,而镇国新军有王守仁,一切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他有时也会去翰林里坐坐,遇到戴大宾,见了他,戴大宾朝他招手道:“叶修撰,来我这里喝茶。”

    叶春秋看着他,不禁微笑,便随他信步到了国史馆,国史馆里依旧清静,戴大宾却是皱着眉头道:“前几****是不是胡说了什么?”

    “胡说?”叶春秋几乎想都没想就道:“你知道我一向谨言慎行的。”

    “还说没有。”戴大宾气恼地看着叶春秋道:“哎,你为何要说骁骑营必败无疑呢?这满京师可都盼着骁骑营击溃鞑靼人,你倒是好,竟是说这样的话,这岂不是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吗?”

    叶春秋倒是愣然,旋即笑了,不以为意地道:“这……我不过是如实相告而已。”

    连戴大宾这个时候都动了真怒:“什么如实相告,这还未开始打,又哪里的如实相告?你就这样轻贱咱们大明的骁骑营?骁骑营招你惹你了?”

    叶春秋万万料不到戴大宾如此的激动,猛地他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好像是得罪人了,而今不知多少人都盼着骁骑营旗开得胜,彰显大明的威严,想必无论是士农工商,都有一种这种朴素的愿望,而自己的话,不啻是捅了马蜂窝。

    叶春秋一向谨慎,此时也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捏了一把汗,只好道:“这是我的失言,还望戴兄恕罪。”

    戴大宾摇摇头道:“我倒是无妨,可是别人会如何看呢?你得罪我倒也罢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若是此战胜了。你便会被人嘲讽,说你危言耸听;可若是败了,所有人愤愤然,不免有人要责怪到你的头上,明日就要决战了,今日你小心一些吧。”

    这戴大宾今日也显出了世故的样子,颇为叶春秋的处境担忧,却也觉得叶春秋的话过份,禁不住道:“说起来,咱们大明的骁骑营就这样不中用?这可是一千对三百,一人一口吐沫都可以淹死他们了。自然,我这是浮夸之词而已,可是也不至于你说的那样吧……哎……”

    叶春秋憋着一肚子话,却是不肯说。

    戴大宾只好道:“你为何不说话?”

    叶春秋很老实地道:“是戴年兄不肯让我说的。”

    “你……”戴大宾想要吐血,瞪着叶春秋,手指着他道:“你……你……你说一句咱们明军威武就会死嘛?”

    “不会死。”叶春秋认真地看着他,面不改色道:“只是不免良心不好。”

    “好好好……”戴大宾想不到叶春秋也有顽固的一面,却只是摇头:“反正一切由你,我不恼你,不恼你……”

    时候差不多,该要去待诏房了,叶春秋起身告辞,戴大宾送叶春秋出了国史馆,却突然叹了口气:“叶修撰,其实我也是为你好。”

    叶春秋朝他作揖,感激地道:“多谢。”

    这是真正发自肺腑的谢意,或许这个世界人心险恶,可是一路走来,叶春秋依旧能遇到不少志同道合,又或者是真正对自己坦诚相待,为自己忧心的朋友。

    戴大宾见他如此,松口气道:“那你说一句骁骑营必胜我听听。”

    叶春秋不咸不淡地道:“再会。”

    旋身而去,没有半分的犹豫。

    人就该有所坚持,虽然这种坚持有时很是可笑。

    随着郑侍学等人入宫的时候,叶春秋明显感觉到有人对自己的疏远,有个年轻的翰林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刚要说什么,郑侍学却是喝道:“张编修,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编修就只好不做声了。

    郑侍学带着淡淡笑意和叶春秋并肩,捋着须禁不住道:“叶修撰有自己的看法,又有什么错呢?”

    叶春秋看了郑侍学一眼,带着几分感激道:“谢郑侍学!”

    一行人到了待诏房,叶春秋坐在案牍后,屁股还未热,便有宦官来:“叶修撰到了吗?若是来了,请去伴驾。”

    又是老规矩,叶春秋没有迟疑,便起身朝郑侍学行礼,接着随那宦官去。

    身后他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声音:“这待诏房里最受陛下恩典的就是他,竟还说这样的话,如何对得起……”

    “嘘……慎言。”

    对这些闲言碎语,叶春秋不以为意,他随着宦官到了暖阁。

    在暖阁里,朱厚照正提着朱笔,在御案前发呆,待叶春秋入内行礼,才抬眸起来,脸先一红,方才道;“叶爱卿,朕听别人说的,和你说的不一样。”

    叶春秋心里觉得好笑,现在满天下都在为这件事议论了,他只好道:“请陛下示下。”

    朱厚照打起精神道:“朕听张永和刘瑾,嗯,还有几个都督们都说,骁骑营是必胜无疑的,自然,朕是相信叶爱卿的,只是……叶爱卿当真觉得必输无疑吗?至不济,也该打个平手吧,朕的骁骑营,就这样的不济?”

    叶春秋想了想,才道:“臣未见过金帐卫真实的战力,只是骁骑营这几年确实在操练上有些疏失。”

    朱厚照便显出了几分忧心忡忡:“哎……平时朕一切都听你的,可是今日哪,总是觉得……嗯……还是希望你错了才好,你莫要怪朕,这一战若是输了,朕当真是抬不起头来见人了。”

    叶春秋莞尔一笑,他能理解朱厚照的感受,心念一动:“陛下,臣请陛下让镇国新军前去观战?”

    “嗯?”朱厚照不由皱眉:“这是为何?”

    叶春秋道:“镇国新军还没有上过沙场,现在这场对战,对于新军来说,也是难得大开眼界的机会,无论谁胜谁败,让他们见识一下,亦无不可。”

    朱厚照便苦笑道:“噢,这个好办,朕准了,这是应当的,只是可惜啊,可惜新军不是骑兵,人数又太少一些,若是骑兵,又有一千之众,朕倒是对叶爱卿练的兵更有信心一些。”、

    叶春秋便道:“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

    朱厚照将朱笔搁下,深吸一口气,才道:“朕只信叶爱卿。”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不能输(第一更)

    虽然许多军将和御史都言之必胜。

    可是叶春秋的话却是盘饶在朱厚照的心头。

    这一次是他的少年心态惹来的麻烦,只是叶春秋说骁骑营不好,甚至传出许多流言蜚语,甚至有人说,这是因为叶春秋同样带兵,所以贬低其他官军,可是朱厚照依然信叶春秋,这使他不禁皱起了眉来,为这一场荒唐的决斗而担心。

    叹了口气,朱厚照又强笑起来:“叶爱卿,你是待诏翰林,朕想要问你,若是输了……朕是说,真如你所言,骁骑营输了,会有什么后果?”

    叶春秋看着忧心忡忡的朱厚照,却是如实相告:“若是陛下输了,则会贻笑大方,大明威严荡然无存;天下臣民对朝廷大失所望,而大明必须信守承诺,供养鞑靼人,这削弱鞑靼人的天赐良机就此失去,等到来年鞑靼人兵戎更盛,就是鞑靼人南侵之时,一旦输了,就会极有可能动摇国本。”

    叶春秋不想把事情说得过于轻松,因为这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无论是威望,是天下臣民们的心理,还是鞑靼人这个后患,这些每一样,都足够朝廷喝一壶的。

    朱厚照一脸懵逼地看着叶春秋,想必别人不太敢把事情说得太过严重,叶春秋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可是朱厚照却觉得很有道理。

    他怒气腾腾地瞪大了眼睛,禁不住咬牙切齿地道:“朕中了那巴图蒙克的奸计,可恶至极。”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巴图蒙克是蒙古中兴之主,还在少年时就已经称为鞑靼部的首领,诛杀了鞑靼部中的权臣,树立了威望,此后又一统蒙古,他深谙大明对瓦剌的仇恨,即便是强盛一时,先帝在时,也愿向大明称臣,从而联合大明,一举吞并瓦剌;凡此种种,以陛下的聪慧,难道会不知此人的厉害吗?”

    叶春秋顿了顿,又接着道:“此次天灾,本是遏制他的大好时机,一统的蒙古,对我大明危害巨大,可是一旦因为这一次决胜使一切的布置统统化为乌有,巴图蒙克不但可以树立更大的威望,还可通过赢来的粮草,间接地将蒙古诸部控制得更紧,不少内附于我大明的蒙古部落,也可能因此而反戈,等到他们度过了这个难关,则会是什么结局呢?”

    叶春秋深深地皱着眉头道:“陛下圣明,聪慧无比,想必能够明白这些道理。”

    朱厚照的脸色变得蜡黄起来,最后显得有些无力地长长吐了口气:“决胜那一日,你入宫伴驾吧,朕……要你随朕一道去观战,但愿……骁骑营能够给朕争一口气。”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就如同看到一只受伤的小兽,听了自己如此直白的话,此时不禁想要躲起来****伤口。

    叶春秋向他作揖,告辞而出。

    回到待诏房,一切依旧,对于外界的杂音,叶春秋充耳不闻。

    现在的自己,实在不是危言耸听,这一场决胜在他看来,也绝不是一场狂欢,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扮演着乌鸦嘴的角色,而这乌鸦嘴的角色,难免遭人嫌弃。

    “叶修撰,你来。”

    郑侍学见叶春秋在案后聚精会神地看着公文,朝他招了招手。

    叶春秋离坐上前,作揖道:“郑侍学有何吩咐?”

    郑侍学依然是一副和蔼的样子,看着他道:“明日就要决胜,今夜你在待诏房当值吧。”

    而后他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才压低声音道:“平时谨言慎行一些。”

    叶春秋便明白了郑侍学的意思,又是老规矩,现在叶春秋在风口浪尖,为免遭人抨击,索性让叶春秋留在宫中,先过了明日再说。

    郑侍学的好意,叶春秋还是懂的,这样也好,今夜当值,明儿便直接去暖阁见朱厚照伴驾。

    叶春秋带着几分感激看着郑侍学道:“谢大人。”

    郑侍学看着叶春秋,只是一笑而过。

    这个小修撰,他是一向欣赏的,到底欣赏什么,却是说不上来,才学?出身?这些都太牵强了,考得再好,做了官,虽然有一些优势,却也不至于让人另眼相看,或许……是因为这个少年人老成持重吧,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恃宠而不骄,在待诏房中无论做什么,都会先询问过他,在他面前,虽不多话,也没有什么大人明鉴、大人所言甚是,郑侍学却能从叶春秋身上感受到叶春秋对他的真心尊重。

    叶春秋的必败论,他听着也不舒服,觉得少年人偏激了一些,只因为骁骑营的一些弊病就通盘将骁骑营否认,可是看他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又不免有些护犊之心。

    “来,顺道啊,将这份诏书拟了,宫中急着盖印的。”

    一张条子递到叶春秋的手上,叶春秋颌首,然后熟稔地去将圣旨专用的御纸铺开,看了字条中的内容,心中打了腹稿,润色了一番,便提了笔,写下一行行端庄的正楷。

    诏写完了,便送郑侍学过目,郑侍学赞道:“你的行书越发端正了,送去裱糊吧。”

    叶春秋将圣旨送去裱糊,刚要回到公房,边上有人叫住他:“叶修撰。”

    叶春秋侧目一看,便见今早那瞪着自己的王翰林踟蹰地在廊下等着他。

    叶春秋上前,道:“王编修有事吗?”

    王编修支支吾吾地道:“抱歉得很,今早不该对你无礼的,当时只听到此事,心中不免愤慨罢了,可是事后想想,可能是误会了叶修撰,想必叶修撰也是不希望骁骑营输的,不过是盛世危言罢了。”

    他朝叶春秋作揖,再三致歉。

    叶春秋郁郁的心情竟是一下子纾解了开来,他心里知道,这是自己平时的为人处世在这个时候起了效果,若是自己平日嚣张跋扈一些,恃宠而骄,又或者是三不五时的卖弄,只怕这个时候,更多人愿意落井下石。

    他亦朝这王编修回礼道:“王编修不必如此,是叶某口不择言,还望海涵。”

    ………………

    瑞根大神新书《烽皇》已开,牛逼的话就不说了,真正的实力派大神,官文不能写了,现在转战玄幻,老虎很开森,幸好没来历史,不然又要各种碾压了。话说回来,这本书是历史玄幻型,其实是带了点历史风味的,文笔、剧情咱就不说了,《江山美人志》《弄潮》《官道无疆》想必是有读者看过的,新书期,喜欢的去支持一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爱护之心(第二更)

    王编修的举动,让叶春秋的心舒服了许多。

    平时的一点一滴,总算有了回报。

    或许这就是人品好坏的关键所在吧!若是平时耀武扬威,得势时自然有人捧你,可是人的一生,哪有一帆风顺。

    叶春秋回到公房,又落回座中。

    临到下值时,因为叶春秋要在待诏房值夜,所以一一与郑侍学等人告别,这待诏房只剩下了他孑身一人,倒是这时,内阁那儿有人来道:“叶修撰是在值夜吗?今夜刘公也在内阁当值,刘公请你过去,不妨喝口茶。”

    别看都是值夜,可是内阁和待诏房身份却是悬殊,刘健请自己去喝茶,现在叶春秋身上颇有非议,连自己的同僚清早都是如此,其他人能说出什么好话?

    现在刘健请自己去,倒让叶春秋觉得奇怪,在他心目中,刘健是最爱惜羽毛的,毕竟是三朝元老,眼看着行将就木,到了他这个知天命的年纪,自然是对名声最在意不过了。

    等叶春秋到了内阁的茶房,果然看到刘健在此怡然自若地喝着茶。

    刘健见了他来,露出微笑道:“坐。”

    叶春秋却先行了礼,方才欠身坐下,不等他开口,刘健便先叹息道:“哎……说起来啊,倒是老夫误了你,若是当初不问你胜算几何?怎么会连累到你的名声,你是翰林,名声比命要金贵,你不会怪老夫吧。”

    叶春秋恍然明白,原来刘健想到是因为保和殿中的问话,方才惹得自己‘口不择言’的言论传出去,导致了自己遭人非议。

    叶春秋正色道:“刘公就算不问,下官大概也会‘危言耸听’,大明威武、骁骑营必胜的话要说出来容易,可是在下官心里,肺腑之词却更弥足珍贵。”

    刘健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并没有表露出对叶春秋这种态度的鼓励或是排斥,只是道:“明日就要揭晓答案了,老夫啊,今夜怕是睡不着了,其实……这两年,老夫早有致仕的心思,这朝廷的事啊,太让人操心了……”

    叶春秋心里想,恐怕操心的不是朝廷,是小皇帝吧。

    他看着在灯下之下,已是双鬓斑斑的刘健,眼角褶皱分明,叶春秋吁了口气,深有同感,确实太操心了。

    刘健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叶春秋,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可是哪,老夫现在又放不下了,咱们大明这不是即将要有龙子龙孙了吗?从前是心灰意冷,现如今呢,正因为太操心,老夫才非要操这个心不可,不操心,心里放不下啊,这朝中越是有乱象,老夫就非要镇着不可,先帝……就是这样过来的。”

    刘健仿佛想向人吐露心事,不过刘健说到先帝的典故,叶春秋就一下子全明白了,成化年的时候,先帝因为是宫女所生,又遭万贵妃嫉恨,以至于一直确定不了身份,何况那时候宫中乱象频多,许多人都认为弘治先帝继承不了大统,那时候为了保弘治先帝,满朝大臣可都是拼了命,刘健、李东阳、谢迁这些人都是保弘治皇帝的主力。

    而如今,历史又陷入了一个新的循环,在大臣们的眼里,当今圣上和那成化天子,大致没什么分别,而今又有刘瑾、焦芳、张彩这些人,谁知道将来夏皇后若是生下的当真是太子,会是什么结果呢?

    刘健本想挂冠而去,可是现在,就算为了龙子,也要坚持到底不可。他这是将未来的太子当成了弘治先帝,而弘治先帝对他的知遇之恩,对他的器重,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

    刘健接着徐徐而道:“可是呢,老夫毕竟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之人,天知道能活几日,这天子啊……行事捉摸不定,却素来垂爱叶修撰,叶修撰,十年、二十年之后,这龙子,却还需你来出这个力。”

    龙子需要自己来出力?十年二十年之后……这刘健想的也够深远的。

    不过刘健寻上他,其实是很可以理解的,刘健的年纪太大了,天有不测风云,而人有旦夕祸福,刘健心中记挂和放心不下的,乃是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确实是将来托付大事的最好人选。

    其一,是叶春秋虽只是修撰,可是将来前途大有可为,毕竟得到了宫中厚爱,若是刘健再助其一臂之力,在十年二十年后,半只脚便算踏入内阁了。

    叶春秋能够发挥这个影响。

    而最重要的却是那个龙子,没有叶春秋,就不会有这个龙子,没有叶春秋的施救,现在的夏皇后已经小产也是未必,所以从那时起,叶春秋的命运就与夏皇后肚中的孩子连接在了一起,只有这个龙子将来能克继大统,叶春秋的地位才能极大地巩固,皇帝的救命恩人,而且又是夏皇后的救命恩人,可以想象,将来若当今陛下当真有什么好歹,未来的太后和皇帝,将会依仗谁?

    叶春秋料不到刘健会说到如此长远的事,忙是汗颜道:“下官有愧,也担不起这个重任。”

    刘健摇头,叹息道:“你不要谦虚,此事,其实老夫与宾之、于乔都有谈及,他们是一致认可你的,除了你少年心盛了一些,有时候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还需磨砺一二,其他的,倒都是不二的人选,你现在是清流翰林,一旦遭致人非议就不是好事了,所以哪,老夫才叫你来,谈谈心,说说话,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总会传出去,老夫权当将自己的名声和你挂在一起,人家要骂你,先来骂老夫,或许这士林的清议,还有这坊间的好事者,会看在老夫的薄面,言辞温和一些,少年人都要容得犯错,何况你未必是错的。”

    一言道出,叶春秋顿时悟了。

    这根本不是谈心,而是一个暗示,刘公彻夜与叶修撰坐谈,关爱之心可想而知,明日这件事就会传到百官的耳中,后日这满京师就都知道了,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一决胜负(第三更)

    一宿过去,天空翻出了鱼肚白,叶春秋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内阁的茶房闲聊到了几时,只是知道自己抹黑回到待诏房,一觉醒来,发现郑学士等人已来当值。

    今日是个大日子,叶春秋谨记着朱厚照令他清早觐见,可惜昨夜他是和衣而眠,身上的麒麟服不免生出许多褶皱,捋了捋,方才和郑侍学告辞,旋即入暖阁觐见。

    暖阁里已来了许多人,外头几个大臣在等候,里头亦是内阁诸臣,还有司礼监、御马监等诸太监。

    叶春秋没有料到这样的大阵仗,却见朱厚照头戴通天冠,身穿冕服,一脸肃然,见了叶春秋进来,深吸一口气,方才道:“骁骑营开拨了没有?”

    “陛下。”刘健道:“已经开拨了,地点是在五军营大营,诸军和仪仗都已就位,藩臣们已在大明门外侯驾。”

    朱厚照颌首,道;“那么,就摆驾吧。”

    他长身而起,难得摆出几分威严,走到了暖阁中央,朝叶春秋看了一眼:“叶修撰伴驾。”

    紫禁城里,大明门洞开,大明门外的御道上,早有无数人垂手立在御道旁。

    等到圣驾一出,众人轰然行礼,圣驾没有停顿,径往五军营去,后头的人呼啦啦的跟上,队伍拖得很长,乌压压的人群穿梭过街巷。

    叶春秋在圣驾旁步行,朱厚照自乘撵中掀开帷幔,迎着这**的太阳,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忙将手遮着,一面道:“叶爱卿,你累不累?这里空旷得很,不妨……”

    此言一出,叶春秋顿时成了众矢之的,这么多随驾的大臣都愕然地看向叶春秋。

    叶春秋吓了一跳,忙道:“臣不敢。”

    朱厚照笑了:“有何不敢?朕有些紧张而已,一人坐在里头,有些……嗯……”他发现叶春秋严厉的目光朝他看来,朱厚照只好禁口。

    他就这样好,虽然总是会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堪称昏君和混账,偏偏只要见人发怒了,竟也不会生气。

    倒是随行的刘瑾快步上前几步,等朱厚照拉下了帷幔,继续躲入乘舆之中,刘瑾羡慕嫉妒恨地侧目看着叶春秋,咧嘴一张,露出雪白的牙齿,低声道:“叶修撰……真是好圣眷,呵……令尊可到了万年县赴任了吗?”

    叶春秋理都不想理他,默然地径直向前。

    刘瑾自后盯着他的背影,瞪着气愤的眼睛,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等到了五军营,这儿早有无数禁卫将此团团围住,朱厚照圣驾一到,众人拜倒,山呼万岁,朱厚照对此习以为常,带着诸臣径直入营。

    在这营中,有专门的观礼台,此刻早已装束一新,英国公穿着尨服,领着朱厚照至观礼台,朱厚照坐下,叶春秋和刘瑾诸人则众星捧月一般随侍一边,接着诸大臣坐在另一边的彩棚,藩臣们则居右而坐。

    从这里放眼过去,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前方的校场一览无余,叶春秋看到了镇国新军在王守仁带领下也已到了校场一边,这些穿着全副武装板甲的年轻人,显得格外的惹眼,在阳光之下,他们的板甲褶褶生辉。

    朱厚照看到了镇国新军,顿时显得兴致勃然,情不自禁地道:“朕真是后悔没有穿朕的金甲来。”

    叶春秋一脸懵逼,脸上的肌肉机械地抽了抽,而后飞快地左右张望,幸赖边上没有什么大臣在,索性当做没有听见。

    朱厚照却是不依不饶,突然侧目看着叶春秋道:“叶爱卿,你说是不是?”

    叶春秋故意板起脸,正色道:“陛下理应注意君仪。”

    朱厚照心里想,这家伙私下里就教朕各种鬼主意,到了公众场合,顿时就和那些御史们没什么两样了,咦,竟和那个杀千刀的邓御史有些像,话说那邓御史不知在否?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其实在这轻松的背后,又不禁的捏着一把汗。

    却在这时,正好看见巴图蒙克带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在万众瞩目下,登上台来。

    巴图蒙克到了圣驾前,捂胸行了个礼,笑意迎人的样子,朗声道:“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朱厚照的目光却是穿过了巴图蒙克,将注意力放在他身后铁塔般的汉子上。

    巴图蒙克收敛起几分笑容,随即道:“容请小汗为陛下引荐,这是祖鲁,乃是我鞑靼部第一勇士,更是小汗的近卫首领,今日便是他带队与大明最精锐的骁骑一战。”

    他故意将这大明最精锐的骁骑咬得很重,讽刺意味尤为明显。

    这祖鲁身材高大,虽是穿着一身皮甲,可是依然掩饰不住他几乎要膨胀开的肌肉,他目光如刀子一样在朱厚照的脸面掠过,才是上前单膝拜倒,竟是会说几句不太熟练的汉话:“见过……陛下……”

    朱厚照看着他,竟感受到了浓重的杀气,这股杀气使他很不舒服,他禁不住道:“噢,这样啊,来,给鞑靼汗赐一个座,朕与他在此一同观战。”

    巴图蒙克与祖鲁细声密语了几句,这祖鲁便已是下了台,有人给巴图蒙克搬了个锦墩来,他便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笑意在朱厚照的下首坐下,目光却是落在叶春秋的身上,不由道:“叶修撰,我们又见面了。”

    叶春秋看了朱厚照一眼,方才对巴图蒙克作揖道:“见过大汗。”

    巴图蒙克却是爽朗地笑了几声,道:“噢,不必多礼,小汗听说,这满京师的汉人都说骁骑营必胜,唯独叶修撰却是一口咬定小汗的金帐卫必胜无疑,哈哈……叶修撰果然是识货之人,大明有你这样独具慧眼之人,令人不容小觑啊,叶修撰何不到我近前来,我们好好地聊一聊。”

    他这分明带着挑拨的意味。

    叶春秋目不斜视,淡淡地道:“不必了。”

    朱厚照有些恼怒,道:“拭目以待吧。”

    巴图蒙克讨了个没趣,不过眼下的他,奸计得逞,倒也凛然无惧了,只是哈哈大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死战(第四更)

    天色越来越亮堂起来,**辣的太阳冉冉升起,带着耀眼的光芒,将这五军营校场照得通亮。

    众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着,坐在左边彩棚的大臣们,有的显得兴致勃勃,有的则是脸色铁青,不过刘健居首高坐,众人不敢造次,至多也只是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谢迁、李东阳、焦芳、张彩等人都围在刘健的身边,刘健淡定从容地呷了口茶,道:“离吉时还有多久?”

    张彩看了看日头,道:“差不多时候了,也就这几柱香的时间。”

    张彩说罢,彩棚中便又沉默起来。

    过了半响,倒是焦芳笑了笑,道:“不知外间有些事,诸公可有耳闻吗?”

    刘健没有接话,谢迁低头在喝茶,李东阳抿抿嘴,他性子一向随和,便接口道:“噢,不知何事?”

    焦芳捋须笑道:“不是都在说叶修撰四处逢人就说骁骑营必败嘛,哎……咱们都是大明的臣子,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他真觉得骁骑营有什么好歹,那也无妨,私下里与我等说了也就是了,可是逢人就说,莫非是真希望鞑靼人获胜吗?哎……少年人不晓得轻重啊,老夫……说句实在话,若是咱们骁骑营胜了倒也罢了,可若是一旦败了,到时群情汹涌啊……”

    他这番话,使得彩棚中气氛紧张起来。

    其实焦芳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胜了,大家最多说叶春秋是危言耸听,毕竟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自然也没心思去顾忌叶修撰曾经说过什么;可是败了呢?

    一旦败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失望、沮丧,必定需要发泄,群情汹汹之下,无数人的矛头会指向谁?

    刘健依然面无表情,谢迁故意扇了扇虚空,忍不住咕哝道:“这儿竟有苍蝇。”

    李东阳不禁咳嗽,以掩盖谢迁口不择言的声音。

    焦芳听罢,却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嘴边泛着意味深长的淡笑。

    倒是一旁的张彩来了兴趣:“说句实在话,现在外头已经风言风语了,这叶修撰……”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刘健的脸色;“多半也是无心之言,只是情理上来说,未免也凉了人心……”

    正说着,外头人头耸动,有人道:“来了。”

    果然来了,两支人马已经到了校场,这五军营的校场极大,占地百亩,而此时此刻,人群纷纷让出道来,便见骁骑营连人带马而来,一个个精神奕奕,人群中不由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带队的骁骑营指挥王琚,一脸肃穆,此时坐在高头大马上,领着诸人到了校场。

    这骁骑营也确实堪称是精锐,立即一线排开,个个显得颇为威武彪悍。

    朱厚照在台上眯着眼看着骁骑营,本来他心中颇为忧虑,现在看到这骁骑营,心里又燃起了几分希望。

    倒是巴图蒙克禁不住嗤笑一声,对这骁骑营露出轻蔑之色。

    朱厚照看了巴图蒙克一眼,有些恼怒,忍不住道:“怎么,莫非鞑靼汗认为我大明骁骑不值一提吗?”

    巴图蒙克傲慢地道:“陛下,大明物产丰饶,小汗自有见识,可谓是富足鞑靼部千百倍,只是轮到骑马,呵……”

    他这一声呵,便将不屑一顾的傲慢尽都毕露出来,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倒是这时,叶春秋不声不响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正是他自己打制的望远镜,他拿起竹筒,对着校场上瞄了一眼,百丈之外的校场,几乎所有人都清晰可见起来。

    朱厚照侧目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没将叶春秋送自己的望远镜带来,不禁懊恼,便朝叶春秋道:“叶爱卿,拿朕看看。”

    叶春秋将望远镜递给朱厚照,朱厚照取来却不看校场,而是看坐在不远的巴图蒙克,便见巴图蒙克的脑袋顿时硕大起来,脸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

    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将此人挫骨扬灰,又看着他鲜红的鼻头,不由道:“叶爱卿,朕听你说,这红鼻子的人,往往不能人道,是吗?”

    这只是叶春秋和朱厚照曾经闲谈时的无心之言罢了,叶春秋倒没想到朱厚照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征了一下,道:“呃,这只是坊间流言,不过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朱厚照便笑了,朝巴图蒙克努努嘴,道:“鞑靼汗……”

    巴图蒙克回眸看向朱厚照,却见朱厚照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然后伸出了手:“朕一口气生了五个……”

    巴图蒙克微微愣了一下,显得一头雾水。

    边上的叶春秋已是拼命咳嗽,很是想放声大笑,差点憋出了内伤。

    朱厚照放下了望远镜,这时,一队人马已经徐徐出来,只是这时候,却没有任何的欢呼,所有人都很安静。

    这便是巴图蒙克自大漠带来的侍卫,素有鞑靼禁卫之称的金帐卫,这些人都穿着皮甲,臭烘烘的样子,附近的人纷纷掩鼻后退,他们的马都是较为矮小的蒙古马,大多数人个头并不高,不过一个个眼眸之中,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令人难以忽视。

    叶春秋朝着这些人看去,忍不住道:“陛下,请借臣望远镜一用。”

    朱厚照已是用望远镜看过了,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因为这金帐卫并没有他所想象中那样有气势,相反,很是普通,都和寻常的鞑靼人没有太多的分别。

    叶春秋接过望远镜,一一朝那金帐卫的人马看去,为首的正是那个挂着弯刀的祖鲁,祖鲁翻身上马,他身材魁梧高大,几乎比所有人都高一个头,整个人的腰如水桶一般,显得尤为英武,若是不仔细辨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一头野熊,而他座下的战马,却并不高大神骏,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骑在上头,倒是显得很是滑稽可笑。

    叶春秋却是不敢轻视他们,旋即拿着镜筒朝向骁骑营的方向看,骁骑营已是磨刀霍霍,密集地列队起来,人声马嘶,也颇为有几分气势。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在校场,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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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