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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零五章:恼羞成怒(第五更)

    叶世宽咬着牙,那十几斤重的碎石在他手里,其实并不感觉过于沉重,这若是从前,要搬动这样的大石,只怕有些难度,可是这么久的操练下来,叶世宽轻松地抬起了石头,朝着下头密密麻麻的人,狠狠地砸下。

    呼!

    就是这样简单。

    呃……这就是战争?

    这似乎和叶世宽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现在的鏖战,从他的感受来说,就如同是操练一样,专心致志地去管好自己,其他的,都不必去在乎,左右和身后的事都交给别人去操心,自己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叶世宽一边疯狂地投着石块,一面朝着那城楼的方向看去,在那边,自己的那位亲戚正手里仗剑,身穿着重铠,指挥若定,这少年的面目已是看不甚清了,可是无数的人影在他边上来回走动和低吼,他却是恍若未觉,只是看着宁夏城的方向,一言不发。

    还真是……

    这种感觉,叶世宽说不上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堡垒下已是许多的尸首堆砌,城下的火炮给了守军不少的麻烦,不过只要对火炮不惧,伤害也是有限。

    许杰拍了拍叶世宽的肩膀,道:“拿起武器,要准备了。”

    虽是那些石头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重荷,可是搬了那么久的石头,叶世宽还是感觉自己的两臂有些发酸,不过听了许杰的话,他出奇的露出了几分兴奋,忙是去拿了钢矛。

    此时再没有袭击城下乱军的有效途径,而现在城上守军要做的就是索性放任他们通过云梯攀上城来,短兵相接。

    城下的乱兵也万万料不到,迎接他们的乃是一场恶战,一支支的军马投入进去,这城下三四万的乱军,死伤也是不小。

    何锦面色铁青,安化王府的人已经来了几次,都是催问战果,何锦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安化王殿下得知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堡垒都攻不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自己这个讨贼大将军出师不利,又如何服众?

    何锦远远眺望着城楼上,城楼上的守军抵抗得十分坚决,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

    总算,前头有人来报,城口上的石头理应没了,何锦的眼眸一亮,咬咬牙道:“继续,继续,继续攻城!”

    他有些暴躁,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心烦意乱地继续道:“再命人,将武库中的火炮统统拉来!”

    此前的时候,他还是过于大意了,正因为大意,所以觉得将武库中的火炮统统用上,不免有些小题大做,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如此。

    而在城楼,叶春秋手持着望远镜,却已将何锦的表现尽收眼底,他眯着眼,徐徐道:“王兄,他们恼羞成怒了。”

    “那就守下去。”

    王守仁没有什么担心,那些紧张的新兵,在经历过一段时间守城之后,已经渐渐的定下神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战争才是最好的练兵方式。

    无数的人攀爬上了城楼,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镇国新军一矛扎下去,也有人侥幸躲过,跳上了城墙的过道,还未等反应,便被早已列队的镇国新军扎了个窟窿,这些爬上来的人很快绝望地发现,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根本就是铜墙铁壁,这些人穿着密不透风的铠甲,可谓刀剑不入,他们零零散散地爬上城楼,迎接他们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胜利,而是死亡。

    叶世宽持着钢矛,一开始有些颤抖,终于要短兵相接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可是很快,他就熟稔下来,许杰带着他们守卫一处云梯,而后很从容地等着云梯上冒出一个贼军,他眼疾手快,钢矛一捅,那人便呃啊一声扑腾着落下了城墙。

    接下来,许杰却对叶世宽拍了拍肩道:“下一个你来,别害怕,像平时操练一样,不要太紧张,刺下去的时候,要留有余地,否则一次不中,就可能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学我方才一样,既要懂得刺,更要懂的收。”

    叶世宽咽了咽吐沫,点了点头,而后学着操练一样,前后脚微微叉开,双手持矛,做着准备刺杀的动作。

    果然,等到有人冒头,他有些紧张,狠狠刺处,可惜,这钢矛竟是刺了个空,那人便嗷嗷叫地跳上来,好在叶世宽还留有了余地,并没有用尽全力,立即收矛,他紧张得发抖,眼看那人抬刀便朝自己砍来,叶世宽几乎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狠狠一矛又刺下。

    鲜血四溅,他听到那人的凄吼,这种感觉,既痛快,又有些不舒服,他张开眸来,见对方面色扭曲,于是他忙不迭地收矛,那人的伤口便顿时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来。

    “还不错。不过还是紧张了一些,嗯,下一个,张文,你来,别学叶世宽,依旧我方才的话。”许杰依然镇定自若,只是呵呵一笑,完全不以为意。

    叶世宽依旧在一旁惊魂未定。

    镇国新军的战斗素养,在此时爆发出来,这种各司其职的作战方式,再配上每一个良好的体力,以及最锋利的武器和板甲,虽是无数乱兵冲上了城墙,这座要塞却依旧是屹立不倒。

    无数的乱兵终于有些崩溃了,当他们得知,登城就意味着去死,他自以为自己冒着风险,爬上了云梯,或许能够立什么功劳,结果现实却是生生的打了他们的脸,爬上了城楼,几乎没有任何的幸免,于是乎,武官们再如何催促,也没有多少人肯上了。

    乱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再加上冲杀和攀爬,不少人已经消耗了所有的体力。

    此时,一匹飞马已如旋风一般到了讨贼大将军何锦面前,马上的人道:“殿下来问……”

    何锦老脸一红,整整一下午,折损了足足两千多人,却没有攻入天狼堡分毫,自己该如何向安化王交代?

    何锦绷着脸,只好道:“请告诉殿下,明日天亮之前,我一定将那叶春秋狗贼的人头献上。”

    此时,天色已晚,许多的乱军已经撤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孤注一掷(第六更)

    那攀爬城墙的乱军终于撤下,可是……一门门的火炮终于被架设起来,何锦此时不由懊恼自己操之过急,应当集中火炮威慑了城上的守军,再一鼓作气地攻城。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六十余门火炮,终于爆发了怒吼,无数的铁球和碎石朝着天狼堡中飞射而去,那从炮膛出来,被烧得滚烫的铁球犹如流星,开始对着天狼堡狂轰。

    而这时,何锦也鸣金收兵,勒令将士们休息。

    堡垒里的守军,纷纷自城墙上撤了下来,也是为了躲避火炮,那铁球一个个砸在墙上,露出了一个个窟窿,溅出了无数的碎石,叶春秋为了安全起见,命人在墙根下埋锅造饭。

    几日的粮食,现在统统在支起的大锅之中,炊烟飘香,偶尔,会有碎石落入锅中,大家似乎也不在乎,等吃了饱饭,那天狼堡的墙面已是千疮百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叶春秋大致看了看时间,下令所有人休息片刻,他自己也靠在墙根,任由那大地颤抖,短短地歇了歇之后,便去巡视几个伤病。

    伤员并不多,大多是搬着石头的时候砸了自己脚的,这令叶春秋有些哭笑不得,安抚他们一阵之后,命人好生上药。

    紧接着,叶春秋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哨子吹响,五百多人集结在墙根之下,叶春秋下达了命令:“而今宁夏糜烂,我们固守于此,能坚持几日?”

    虽然今日的守城还算轻松,也给乱军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可是叶春秋的这个问题却是无人回答。

    是啊,堡垒中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乱军却是他们的百倍以上,外面是火炮轰鸣,城墙再坚固,也有崩塌的一日,他们在这里可以杀死一千个、一万个乱兵,然后呢?这里可是乱贼的巢穴,有着源源不断的贼军,无以数计。

    叶春秋随即道:“而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让我们活下去。”说着,叶春秋一字一句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还不等众人会意,叶春秋随即道:“可有愿意随我去诛安化王的吗?”

    诛安化王?

    许多人一脸错愕。

    要诛安化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他们要冲出去,而在那里,有数万贼军等着,接着,他们还要攻破宁夏,寻到安化王的宫殿,然后击溃安化王的精锐死士。

    这每一个任务,都很难。

    叶春秋却是一笑道:“怎么,有人害怕了?可是不要忘了,咱们是镇国新军,永远是以少胜多,以寡击众,好了,让大家做好准备。”

    他没有再说什么,将自己的破虏剑握在了手里,眼中有着无比坚定的亮光。

    随后,他下令打开了城门的大门。

    大门徐徐打开,发出了厚重的声音。

    很快,城外便锣鼓喧天。

    天狼堡外的乱军早已盯紧了这里的一举一动,于是火炮声停歇下来,无数的乱军朝着这里涌来。

    镇国新军居然开门了……

    这对于何锦来说,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他方才还在懊恼着如何给安化王殿下一个交代,可是现在,他却松了口气,对方要嘛是想要归降,要嘛……就是想要孤注一掷,想要杀出重围去。

    想杀出去?

    呵……

    何锦的唇边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亲自带着亲兵,与各营的人马汇聚,乌压压的大军,犹如一座大山,朝着那天狼堡压迫而来。

    而镇国新军已经结阵,叶景等人在阵的中心,被保护得妥妥当当,而叶春秋则提着剑,在队伍的前列,六百人列为三列,依旧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只听叶春秋一声号令。

    “正西方向,注意队形,走。”

    哗啦啦……呼啦啦……

    无数的金属摩擦声传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在这黑暗中,显得尤为的阴森,这月色之下,月光隐隐的折射在他们的板甲上,使他们镀了一层光晕。

    每一个人的脸上,有些紧张,可是更多的,却是沉默。

    队列之中,每一个老兵都与自己的新兵肩并肩地在一起,他们低声地告诫着:“不要脱离队伍,任何时候都不得脱离队伍,专注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不必去管,只管杀眼前的敌人,即便有敌人自后杀来,即便他们的刀离你再近,那也不是你的职责,做自己的事。”

    “不要埋头冲杀,与身边的人在一起最重要,一切要听从哨子的口令,口令都熟记了吧,记住就好。”

    “千万不要害怕,没什么可担心的,你看,恩师都在队前,他尚且不怕,你怕什么,我们是镇国新军,等这一次立了功劳,你们的生员是跑不了了,还记得平时课堂上的教诲吗?光荣赴死,好于苟且偷生。”

    “要来了,把钢矛收一收,不要露出得太多,等下刺杀的时候,就难以用上力道了。”

    黑暗中,那无数的乱军已经涌过来,大家奇怪地看着这些‘疯子’。

    他们凛然无惧地前进,犹如旁若无人,他们的步伐非常的一致,每一次当他们的铁靴落下,便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这些边军也算是在边镇有过一些见识的,可是这样的军马,却是头一回见到。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发出一个声音:“杀!”

    就在方才,大家还被这些‘疯子’所慑,所以他们前进一步,乱军们不得不后退一步,犹如一只猎豹,捕食之前总要徐徐而行,观察着猎物的举动,确定是否有什么危险。

    可是当喊杀声传来,无数人亦爆发出了怒吼。

    所有人一哄而上,镇国新军便犹如这怒海中的一叶小舟。

    就在此时,口哨声响了。

    这不是进攻也不是后退的命令,而是镇国新军之中,一只专属军马的口令。

    掷弹兵……出击。

    掷弹兵很少,只有三十余人,许杰已经跃跃欲试了,每个掷弹兵,都随身携带着二十枚手雷,他已将手雷取了出来,很熟稔地下了保险。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无可匹敌(第七更)

    许杰手上的手雷尾部,立即冒出了一股白烟,可是许杰并不急于将手雷立即抛出去,因为对于这个小玩意,他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他很清楚它的爆炸时间,更知道什么时候丢出,可以确定位置,会造成什么样的

    效果。

    日复一日的操练,每日用那仿真的手雷,许杰已不知自己究竟抛出了多少次,可对于现在来说,那辛苦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终于,他的手飞快地抡起,那手雷带着丝丝白烟,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

    而许杰在手雷抛出之后,就大致猜测出了抛出的方向和地点。

    这一次力道还算不错,至少抛出了三十多丈,这个距离,是安全的距离范围,也正是乱军最密集的地方,而此时,他看到那枚后头冒着尾焰的手雷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要爆了……

    而随着许杰的动作,他所带出来的掷弹队里的人,皆是纷纷地投出了手上已经下了保险的手雷!

    许杰的脸上傲娇地闪过了一丝笑意,显然很为自己的杰作而自豪,而当许多人绷紧着神经,正等待着爆炸的时候,许杰却是一身的轻松,冷静地往那投弹过去的方向看去……

    那冲杀的乱军依旧发着怒吼,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更高的士气和勇气去拼杀。

    此时,他们高高地举着刀剑,正想着奋力搏杀,浑然不知,三十枚手雷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接下来……

    轰隆……轰隆……轰隆……

    一阵阵惊雷般的炸响声,刹那间掩盖了所有乱军那肆意的怒吼!

    边镇上的人,其实是很熟悉火药的,至少他们隔三差五都能听到几声炮响,所以若只是寻常的爆炸,或者说黑火药的爆炸,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出奇,甚至根本不会有人会担心和恐惧。

    只是,这手雷的威力,何止是那传统黑火药的十倍,甚至说是超越百倍也不为过。

    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这些镇国新军有什么火炮!

    可是这轰隆声一起,顿时每一个手雷落下的位置,方圆三十米之内,那密密麻麻的人堆顿时升起了硝烟,电光闪烁之下,似乎将整个夜空都照成了白昼,旋即,那如蘑菇一般的硝烟便升腾而起。

    那震荡的波动将数十米开外的人直接震飞起来,此时,那惨叫和喊杀声也不见了踪影,都被这巨大的震动声所掩盖。

    对于习惯了手雷威力的镇国新军来说,这对他们来说,或许只是习以为常,甚至在他们的头盔内,会在两耳处专门垫上一些护棉,为的就是缓冲手雷的响动对耳膜的伤害。

    可是对于这些边军来说,眼前的一切,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爆炸一出,最中心的人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远一些的人被那飞溅的弹片炸得死伤大半,再远一些,则被震荡波冲击,整个人直接冲倒,五脏六腑仿佛都像是被移位了一般,更远一些的,则是被这巨大的响动损伤到了耳膜,一时之间,竟是失去了听觉。

    三十枚手雷,便是令数百人的直接阵亡,因为是深夜,所以队形尤为密集,而这手雷的效果,给这些人带来的震撼,足以让人两腿发软,顿时,除了那些死伤,队形也一片杂乱无章。

    若是白日倒也罢了,可是在这黑暗之中,原本内心有着不安的乱军,靠着就是仗着人多的勇气,而现在一旦遇到了未知的事物,四周人乱糟糟地嚎叫,甚至一些受伤的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打滚起来。

    顿时,连绵不绝的恐惧之息在所有的乱军之中蔓延开来。

    “前进。”此时,一道有力而响亮的声音响起!

    被乱军重重包围的镇国新军却是精神一震,他们在炸声四起之时依旧镇定自若,现在继续哗啦啦地前行,速度并不快,却是目标明确地朝着宁夏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前进,所遇的敌人,钢矛刺出,便直接将阻碍他们前进的敌人解决掉。

    他们肩挨着肩,根本无暇去追击什么,而当乱军们好不容易想要重整旗鼓,那口哨声又传了出来,手雷再次往密集的乱军之中飞了出去。

    轰隆隆……轰隆隆……

    四处又是震天的炸雷声,半空中再次弥漫着硝烟和闪过璀璨的火光,还有那无数的惨叫声和留下一地的尸体。

    在这再次响起的炸雷声下,乱军最后的一丁点心理防线在此刻已经崩溃了。

    任何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有着恐惧的心理,就如第一次听到了雷声震动的孩子,犹如第一次经历了地崩一般,同样是人,若你是个隔三差五被震的倭人,若是遇到了地震,第一时间便知道用什么举措去保护自己,不至于惊慌失措,而一旦是第一次遇到了地崩的人,绝大多数,便会如没头苍蝇一般惊恐不已。

    尤其是在这深夜,尤其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下,恐慌已经弥漫了乱军们的心中,他们害怕的是,不知道这可怕雷光和爆炸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在有限的认知里,根本无法去解释这种现象,而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是从哪里炸开,可能就在自己的身边,可能就在身前或是身后,就如每个人的头上,都似是悬上了一柄利剑,谁也不不知这柄剑何时会落下,可是给人的,却是无尽的恐惧。

    黑暗之中,不安与惶恐令人群开始混乱起来。

    镇国新军在这混乱之中,依旧前行,他们用钢矛杀出了一条血路,随着口令,在黑暗中依旧步伐统一。

    黑暗中,最考验的就是组织力,任何擅长夜战的军马,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强军,在历朝历代,要组织夜袭,十几万大军,绝不是一窝蜂的倾巢而出,而是从中挑选出最精锐的武士,由最有威信的将军带领,这时候最讲究的就是兵贵精而不贵多,后世的人翻开史册,往往看到的是某某将军率五百人夜袭,斩首数千,便是因为这个道理。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所向披靡(第八更)

    且不说这个时代许多人患有夜盲症,若不是精锐的兵马,一旦出现一丁点问题,就可能发生组织涣散,而一旦军心涣散,武官根本无法有效地约束士兵,而士兵寻不到自己的武将,只需有几个人开始奔逃,那么更多人就会动摇,历史上从来不乏有数万数十万大军在夜战之中,一夜之间化为乌有的战例。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士兵和武官的能力和决心了。

    叶春秋利用了一下午的固守,为的就是要消磨掉乱军的耐心,他很清楚,这是乱军的第一仗,也是那位讨贼大将军何锦显露伸手的一仗。

    当时,叶春秋没有选择在白日用手雷,是因为虽然手雷在白日中的杀伤力同样不小,可是这种手雷所带来的心理震撼,在夜晚之中才能更有效地成为克敌制胜的法宝。

    叶春秋深知,乱军人数众多,白日即便手雷再多,也有被消耗尽的时候,一旦被对方看破了路数,自然会采取相对应的战法,将手雷的伤害降到最低。

    起先那何锦以为以多对少,心里多少有着轻敌之意,后来又急于向安化王表现,或者可以说,他需要给安化王一个交代,毕竟作为大将军,率领百倍的兵力去攻取一个小小堡垒,尚且拖延了这么久,何锦便难以树立威信,他们刚刚起事,绝不容许这样的拖延,否则即便胜利,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于是叶春秋果断地选择了夜战,何锦果然并不在乎兵家大忌,他依然选择了倾巢而出,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兵力是守军的百倍,既然守军愿意出战,急需要一场胜利的何锦也只有这样的选择。

    夜战之中,其实人数的优势根本无法发挥,而手雷的效果则撕开了乱军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与之相比的是,镇国新军却是时刻保持着凝聚的状态,他们犹如拧成的一只铁拳,又如一柄利刃,此刻毫不犹豫地在乱军之中撕下了一道口子,所向披靡。

    站在镇国新军队形里的叶世宽,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激动,再到现在,他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和自己的同袍们站在一起,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人可以阻挡自己,他渐渐地变得熟稔起来,牢记自己的方位,对于任何一个敢于袭向阵列的人,他并不是匆匆去应战,而是变得气定神闲,不急不躁,他自己也不知自己在哪里,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号令,他呼啦啦地踏着铁靴,竟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疲惫,虽然经历了下午的鏖战,可是傍晚的时候吃饱喝足,又小小地休息了之后,他的体力又开始充沛起来,毕竟相比于从前的操练,今日的体力消耗并不算什么。

    显而易见,乱军正在瓦解,不断地崩溃,阻挡在镇国新军面前的人也越来越稀少。

    那何锦看着这一切,在这黑暗之中,他看到竟有乱兵朝着自己的中军溃散而来,他急得想要下令各部的武官约束自己的士卒,可是很快,他就知道这是徒劳而举,若是白日,或许还有希望,可是在这夜里,传令兵去哪里寻武官?武官又去哪里寻自己的部属?靠吼吗,还是敲锣打鼓?

    何锦看到黑暗之中,到处都是人影憧憧,场面变得不可收拾的混乱,几个亲兵护着他,焦急万分地道:“将军,走,快走。”

    再不走,不等镇国新军下手,便是这些乱军,都要将他们践踏致死。

    何锦面露不甘之色,可是现在……

    对,现在立即要走,寻个地方重整旗鼓,至于这宁夏城,现在是不能回了,外头这样乱,城内的守军应该也不会开门。

    何锦看着混乱不堪的场面,无计可施之下,只有在心里无力地叹了口气。

    想着安化王殿下的皇图霸业,曾经他自以为自己与安化王殿下在此聚众十万,进可夺取天下,即便是退一万步,大不了割据自守,可是怎么也料不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天狼堡,不过只是五六百人的小军,就将自己的幻想彻底击碎。

    何锦气得咬牙跺脚,偏偏又徒呼奈何,忙是被一群亲兵拥簇着,向西而去。

    不要紧,只要宁夏还在,这数百人,终究是疥癣之患,只要安化王还在,到时还可以重新开始,这数百人不过是关西千里之地的一粒沙而已,翻不起什么大浪!

    何锦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却在此时听到身边有人惊道:“将军,将军……那镇国新军朝着宁夏城杀去了。”

    什么?

    何锦随即回头一看,猛地一颤,心已是凉了。

    在这夜空下,镇国新军倒是是最容易辨认的,他们穿着的乃是板甲,月色下,显得闪闪生辉,何况又是聚在一起,所以但凡有什么火光,他们身上便等于是自带了光一样。

    当他看到这些人坚定地朝着宁夏城方向前行,何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要去宁夏做什么?莫非是想……

    难道他们的真正目标,莫非就是安化王殿下……

    为着这个认知,何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可是很快,他又放下了心来,宁夏城城墙坚固,城中又有两三万大军,几百人想要夺取宁夏城,无异于是痴人说梦,简直就是笑话。

    这些人……简直就是疯子啊。

    只是……当真只是疯子吗?

    若只是疯子,那么为何带着数万乱军的自己,却会一败涂地?

    想到这里,何锦又不禁有些后襟发凉,他明知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可是偏偏,这些人做出来的事,却总是让人大吃一惊,可有现在还有办法?

    一切……都得等到天亮再说,在天亮之前,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看着眼前散乱而逃的乱军,何锦除了深深的无力,便是无比的憋屈,只好匆匆地骑着马,带着几个亲军朝西而去。

    身后……依旧是喊杀震天,以及惨叫连连。(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狠狠地奢侈一把(第一更)

    夜战的优势,在此刻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面对这些有夜盲症和受到惊吓的乱军,镇国新军几乎没有遭遇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六百人协调一致,战局几乎是一面倒。

    而一旦乱军被打散,战斗力更是直线下降,镇国新军直接杀出了一条血路,转眼之间,已至于宁夏城下。

    只是现在……横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道巍峨的城墙,这座西北的重镇,几经修葺,想要破门而入,简直是难如登天。

    城上的守军,显然已经发现了城外的异状,无数人长弓上弦,如临大敌。

    虽有乱军被冲至城下,拍打着城门,祈求城上的人开门,可是城上的守军显然是不为所动,他们很清楚,在这种夜里,一旦贼军混杂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黑暗和混乱,犹如梦魇一般缠绕上了每一个乱军的心头,使他们心惊胆战,更是不敢马虎大意。

    可是叶春秋依然神情泰然,他大叫一声:“许杰!”

    “在。”

    “准备。”

    许杰应了一声,这两日,他以巡逻的名义,奉着叶春秋的命令,买通了几个守军,带来的六百枚手雷,其中有一大半都偷偷地趁夜埋在了这城楼之下。

    足足四百多枚的手雷,许杰每一次回想起,都觉得肉痛。只是叶春秋有令,他不敢不尊,那几个买通的守军,在事成之后已经被他杀了,这个世上,除了叶春秋和他,还有几个掷弹兵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城楼下到底埋藏了何等恐怖的东西。

    而现在,许杰搓了搓手,因为是掷弹兵的缘故,所以许杰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火药专家,除了掷弹之外,他所经受的操练甚至还包括了了解这种新式火药的习性和原理,甚至是手雷的实验,他也不厌其烦地参与过许多事,各种详细的数据了然于胸。

    在那研究院,专门的研究人员对这种火药的威力有专门的计算方式,比如黑火药威力乘上百倍,即为一雷之力,而一雷即为一手雷的基础计算单位,那些研究员们为了试验,可谓是搜肠刮肚,比如拿着手雷去炸石板,去炸城墙,丢到水里,每一次的试验,无数的数据便记录下来,他们甚至记录下许多稀奇古怪的数据,而这些数据,也使许杰对于新式火药可谓是知根知底。

    四百五十雷的力量……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毕竟……研究员虽然有时穷极无聊,却还不至于如此奢侈,只是现在,许杰却是狠狠地奢侈一把了。

    他带着几个人开始前进,城头上的守军毫不犹豫地开始射箭。

    好在几人都穿着板甲,对于这些流矢倒也凛然无惧,即便是有箭矢穿透了板甲,在板甲之内,他们还特意穿了叶春秋从前所穿的简易防弹衣。

    几人迅速地摸到了做了记号的地点,里头是一根引线,他不敢把引线布置得太长,是因为引线越长,出失误的可能就越大,因此,引线的距离,是在距离那些‘恐怖之物’的百步之内。

    “找到了。”猫着腰,不理会城上的叫嚣和箭矢,许杰蹲地,而后用匕首剖开引线用来防潮的一层油纸,那巨大的引线便出现在了许杰的眼前。

    许杰几乎是颤抖着手点了火折子,那引燃立即闪出了明亮的火花,许杰感觉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接下来,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那引线燃烧到了尽头,一场惊天动地的事就要发生。

    作为一个火药专家,点燃了火引后,许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撤。”

    几人发足狂奔,不敢回头,只有许杰还惦念着引线出问题,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见那火花还在,疯狂地跳动的心方才安心一些,他疯了一样冲出百丈开外,似乎还觉得不足以到达安全的距离,于是便继续奔跑。

    城楼上,如临大敌的乱军一张张长弓探出了女墙,紧接着,便有快马而来。

    那安化王身边的那位杨伴伴居然亲自抵达了这里,他面色尤为阴沉,在这夜色下,让人不由觉得森然。

    一到城上,杨公公只见外头乱糟糟的,却因为夜深,不能清楚视物,耳中除了那凄厉的拍门声,便是惨声连连之声不断。

    那守备忙是过来,拜倒在地道:“卑下见过杨公公。”

    杨公公脸色凝重地道:“出了什么事,城外怎么了?讨贼大将军何锦人在哪里?”

    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守备只是惨声道:“公公,城外的军马,怕是完了,那叶春秋突然夜袭,谁曾料到,数万军马就这样被打散了,而今何将军已是不知所踪,公公……那叶春秋的人马就在城外,现在……现在……”

    什么?

    杨公公差点没被吓死,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那何锦还派人来保证,说是明日拂晓之前一定能拿下天狼堡,必定将叶春秋的人头献给安化王,而现在……

    因为是关系着起事之后的第一役,因此朱寘鐇格外的看重,现在又派杨公公来问,对此尤为上心,现在听到何锦兵败,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杨公公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脸色一变,道:“不可啊,不可,万万不可让他们杀进来,要加强卫戍,人呢,人呢……”

    守备这时倒是安慰道:“公公放心,宁夏城固若金汤,外头这些人就算再骁勇,却是怎么也杀不进来的。”

    杨公公不无忧心地追问道:“你如何有这样的把握?”

    守备倒是信誓旦旦地道:“公公有所不知,宁夏几经修葺,非是寻常城池可比,何况夜里攻城,他们又无攻城器械,便是当真有云梯,也架不上宁夏城,宁夏的城墙可是高……”

    他说到这里,杨公公脸上的忧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心里正道是好险,还想继续听这守备继续说下去,好吃一颗定心丸,自己也好回去和安化王殿下禀告。

    谁料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杨公公和这守备都感觉似乎地底深处松动了一下,犹如自己不是站在城楼,而是在一艘巨大的楼船上。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激战(第二更)

    城楼在摇。

    只是刹那之间,杨公公和守备都只是认为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当他们感受到地底一声闷响的时候,二人的脸色都变了。

    地崩了……

    不,不是地崩,因为再下来,一声轰然的巨响传出,接着才地动山摇起来,而后,这杨公公和那守备便再没有了意识,因为一股巨大的火焰自地下升腾而起,那火焰居然裹挟着无数的裂开的碎石,直冲云霄,只一瞬之间,杨公公和那守备以及城楼上的守军便被火焰席卷而过。

    很明显,他们死得很痛快,那巨大的砖头,随着升腾起的巨大火焰一起升上了天空,根本就来不及听到有人哀嚎,无数人便与那碎石一起,变成了粉末和灰烬。

    这是一幕何等壮观的场景,乃至于在两百丈之外,叶春秋依然能感受到大地在动摇的感觉。

    许多人有些站不稳,而那巨大的爆炸声超越一切,直冲云霄,真正壮观的却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那热浪犹如一股气浪,朝着叶春秋等人袭来,就在袭来的瞬间,竟是见整个城楼离地而起,居然在这巨大的冲击下,在半空开始解体,无数的大石炸裂开,犹如烟花一般,烧得滚烫地朝四周狠狠砸去。

    啪……

    即便是在两百丈,一块足有数百斤重的断壁直接砸在了叶春秋的眼前,狠狠地嵌入了泥里,叶春秋就这样站着,老半天没有动,默然无语,很显然,他也给吓到了……

    他有些无法想象,只是咫尺之遥啊,即便自己的耳目灵敏,可是这大石来得实在太快,若是再往前移一些,只怕自己也躲不过了。

    叶春秋禁不住恼怒地瞪着许杰。

    “这个……炸药的量好像有点计算失误,主要是没有考虑到……呃……”许杰在叶春秋的怒目瞪视下,一身寒意,然后他灵机一动,忙道:“快,趴下。”

    趴下……

    所有人反应过来,虽然习惯了这种烈性的炸药,可是这样的威力,却是头一次遇到,尤其是新兵,许多人都给吓懵了。

    在许杰的惊叫下,所有人纷纷趴下,接着便见无数碎石被热浪席卷而来,叮叮当当地打在许多人的板甲上,也幸好距离甚远,否则这石子的穿透力亦是惊人,足以造成难以弥补的伤害。

    当没有再有碎石掉下来,灰尘渐渐沉淀之后,大家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身上的板甲早已黯然失色。

    往不远处看去,只见那宁夏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此前的城楼,早已是面目全非。

    城内的守军,显然已经懵了,连镇国新军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们。

    大火还在燃烧,硝烟依旧不曾散去,此时此刻,没有人急着来堵住缺口,城内即便有数万人,听闻城外出了事,也纷纷倾巢而出,想要做好应变准备,可是现在,所有人都是木然不动,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

    叶春秋缓缓地站了起来,沉着脸,看起来还算镇定,只是到了现在,他依然还感觉到五脏六腑有些不太舒服,不过现在,不就是突击的最好时机吗?

    叶春秋看了纷纷已经站起来的镇国新军一看,果决地道:“冲!”

    不能等到天亮,只要天一亮,那些惊魂未定的乱军就可能重新组织起来,几百人在数万大军之中,即便个个都是猛虎,也有筋疲力尽的一刻。更不能再耽误时间,因为每耽误一刻,都可能产生新的变数。

    既不能让安化王跑了,也决不能给守军任何机会。

    所以此时此刻,叶春秋一声冲,便算是下达了这一战最后的命令。

    宁夏城的地图早就分发下去,这些地图已经牢记在心,战斗的任务也大抵已经分派了下去,这是叶春秋的最后方案,他毫不犹豫地带着人朝着那缺口狂奔而去。

    此时不再是结阵了,而是各个小队之间,直接进行突刺,这种战斗,虽然操演过许多次,可是真正的实战却属于第一次。

    黑暗中,许多哨子响起来,叶春秋没有理会,只是带着数十人,不顾一切地先冲进了缺口。

    这里的乱石,依旧还是滚烫的,而方圆百丈,基本没有了多少人烟,靠近城楼的民房,已有不少生出火来,火光将叶春秋的脸照得通亮的,叶春秋一马当先,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他的目标是安化王府,因此只要无人阻拦,其余人,叶春秋一概不管。

    身后是咔擦咔擦的铁靴落地声音,数十个侍卫紧紧地跟着叶春秋,每一个人都清楚,这种突袭最危险的不是遇到敌人,而是掉队,因为一旦掉队,便容易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

    叶春秋的脑海中,已经有那王府的方位,而无数的小队,也纷纷快速地行动,在两炷香时辰之后,叶春秋便看到了王府。

    而这里,已经密密麻麻地聚拢了许多王府的卫队,显然城楼发生的爆炸,已使安化王生出了警觉。

    看着那近千人密密麻麻地出现在长街上,叶春秋咬了咬牙,厉声道:“准备。”

    数十人立即摆好了阵型,长毛如林,恰好将这长街死死堵住,众人一齐放缓脚步,却是坚定地向前,咔……咔……咔……咔……咔……咔……

    清冷的长街上,上千侍卫看着一步步走来,提着钢矛凛然无惧的军队,纷纷面面相觑,随即,他们像是突然醒觉般,纷纷提起了刀来,如潮水一般朝着镇国新军杀来。

    就在此时,手雷飞出……

    轰。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这一声爆炸,直接将这些人的冲锋打散,许多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躺在地上,哭爹叫娘的,也在这时候,那三十多人组成的矛阵便凛然无惧地冲了过去。

    刺……

    再刺!

    叶春秋站在队前,提剑搏杀,他已忘了到底杀死了几人,很多次,他猝不及防,被那刀剑砍在了身上,身上的铠甲,已是千疮百孔,浑身是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身上的血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哪些倒在血泊之中的乱兵所有。

    (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瓮中之鳖(第三更)

    此时,大家已经杀红了眼睛,同时,越来越多的王府护卫闻讯而来,叶春秋诸人被堵在了长街上,被乌黑黑的人团团围住。

    王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可是这数十人却开始处于下风,而每到对方要一鼓作气,欲想上前将这几十人的镇国新军一举迁灭的时候,便有掷弹兵抓住空隙,狠狠地飞出手雷,接着便是轰鸣声响,地上又落下了许多个尸首,其余的乱兵则有了惧意,又不敢过分靠近了。

    似乎在这个状况下,情况变得有些僵持,而乱军却越来越多,那几十人的镇国新军便变得岌岌可危。

    可就在此时,小巷中,突然传出了清脆而震动心弦的声音,咔……咔……咔……咔……咔……咔……的声响,响彻四面八方,连带那王府的后门,以及两侧,俱都如此。

    突然杀到的各小队镇国新军遇到了敌情,纷纷列队,毫不犹豫地挺矛压上去,此时此刻,看着那些神武无比,且手上还有惊雷般武器的镇国新军,乱兵们终于胆寒了。

    叶春秋听到各处的哨声,心里方才松了口气,他已明白,现在的安化王就算是想要逃,只怕也已来不及了,现在这安化王便如瓮中之鳖,只待他带着镇国新军冲进王府擒得安化王,那四面八方而来的乱军便会真正的土崩瓦解。

    此时,许杰已带着一队人自东南角开始爆破,只听一声手雷响动,王府的墙垣立即坍塌,灰尘漫天,数十个镇国新军迅速地挺着钢矛结阵了,闻讯赶来的王府侍卫们纷纷抵达了破口处,他们紧张地看着院墙之外,等到硝烟散去,便见穿着银甲的人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地挺着钢茅不发一言,他们目光,沉默而坚定,却有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气势。

    “杀!”这些护卫倒没有被惊得落荒而逃,他们都是安化王的精锐,此时已是横了心,一齐冲杀。

    咔……咔……咔……一队镇国新军越过了城墙,毫不犹豫地挺矛向前。

    而在此时,又一处角落的院墙随着一声爆炸之后轰然倒塌,王府里的人,似乎都透着一股凉意和惊惧,他们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不只是因为这黑夜之中根本不知多少的敌人,更是来自他们面前出现的一个个银甲精卒,他们冲杀向前,旋即被钢矛刺破了胸膛,他们好不容易杀至这些银甲精卒的跟前,奋勇地举起了刀剑,而这些银甲精卒亦是凛然无惧地拼杀,完全是以命博命的手法,然后那猛然一刺,便带起漫天的血雨,而即时这些银甲精卒被护卫们狠狠用刀剑斩下,却只是火花四溅,旋即就被反应过来的镇国新军刺死在钢茅之下。

    就算偶尔能伤到对方,对方依然无所畏惧,这些人犹如自地狱中的死士,一步步地向前,直至将护卫们逼至墙角,他们的手法娴熟,手段狠辣,一旦被围住,便如牧羊人捉羊一般,有人负责围堵,有人故意留下一个小小缺口,等到对方想要突围出去,却有专门的人负责进行杀戮。

    这种不急不迫的战术,看似简单,其实是最难缠的,他们总是各自协调,根据不同的情况,各有不同的应对,任你是激动的要冲杀也好,或是想要蜂拥而上又如何,他们总能轻描淡写的化解。

    此时,叶世宽紧紧地跟随着许杰,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些曾经在自己的眼里,威风凛凛的护卫,现在却如一群羔羊,他们太弱了,居然只要军心一动摇,便立即开始各行其是,明明很多时候,若是他们组织起来,就会给镇国新军制造出麻烦,可是偏偏,他们却仿佛永远都不知道如何凝聚一样。

    这里头的人中,不乏有不少的勇士,他们虎背熊腰,悍不畏死,可是他们总是脱离自己的队伍冲杀,很快就落入茅阵的陷阱。

    叶世宽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畏惧,可是后来,甚至有些麻木了,这些人在他的眼中,渐渐变成了可怜虫,看上去勇敢,却是孱弱得可怕。

    他心里默念着操练时的内容,生怕自己出现差错,渐渐的,他熟稔起来,没有害怕,没有紧张,也没有狂热,只是心如止水。

    此时,已经到处都是喊杀声,突然从中门那里传来了哨响,这是下令附近各队拱卫的信号,于是许杰一声喊杀,数十根钢矛一齐挺进,将这被围在墙角的护卫尽数杀死。

    他们立即循着声音前进,却见叶春秋已是仗剑,浑身是血地带着数十个镇国新军迎面而来,从各处破墙而入的镇国新军亦是开始集结,一百多人立即凝聚成洪流,而这时候,叶世宽才发现,在叶春秋身后,亦有成千上万人喊杀而至。

    叶春秋正色道:“你们在此守御,许杰,带你的人随我去寻安化王。”

    有人立即道:“那一处大殿守卫不少,安化王理应在那里。”

    叶春秋抬眸,果然看到一处大殿灯火通明,围了不少侍卫。

    在这火光之中,叶春秋的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冷酷,他沉声道:“截住后面的乱军,许杰,来。”

    说罢,叶春秋再不迟疑,仗剑朝着那大殿的方向冲去。

    剩余的镇国新军,面对无数追杀来的乱军,亦是开始列阵,他们手持钢矛,肩并着肩,无所畏惧,紧接着,口哨声在夜空中响起,这是紧急召集散落于各处新军的信号。

    任谁都明白,此时此刻,他们必须给叶春秋争取时间,乱军是杀不完的,而手雷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被围在这安化王府,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拿下安化王,唯有如此,乱军才会瓦解。

    失去了安化王这面旗帜,再加上镇国新军今夜的沉痛打击,对于乱军来说,就意味着所谓的险中富贵成为泡影,断绝了他们最后的希望,那么乱军便会自溃。

    黑暗中,一百多人屹立不动。

    那乌压压的乱军杀至,竟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二章:你不配!(第四更)

    这些乱军已被杀得有些怕了,若不是因为畏惧叛乱的失败,而使自己遭来灭顶之灾,只怕绝大多数人宁愿跑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前靠前,而镇国新军依然不动,黑暗之中,月色之下的银甲武士们,身上仿佛镀了一层光晕,这些一个个沉默的人,只是做着他们操练时最基本的动作,平端钢茅,等候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一下子,竟是沉默了下来,却也只是维持了一下子,而后终于有人爆发出怒吼:“杀!”、

    “准备!”

    身后的喊杀,已是越来越近。

    叶春秋至王府大殿,已有不少侍卫想要杀来,叶春秋手持长剑,却是一咬牙,厉声道:“许杰!”

    不需什么命令,许杰诸人已知到了最紧急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挺矛与这些侍卫鏖战一团,叶春秋没有理会这些侍卫,一剑刺透了一个侍卫的心脏之后,身子一跃,跳上了白汉玉阶,快步抢上大殿,而后猛地抬腿一踹,这大殿的铜门竟是不堪他的力道,摇摇欲坠之后,殿门轰塌。

    叶春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从天狼堡一路杀来,而今终于抵达这里。

    他手拖着剑,剑尖在地上的银砖上划过一道痕迹,发出吱吱吱的刺耳声音。

    徐徐到了殿中,叶春秋抬起眸,看到了安化王。

    安化王果然就在这里,依然还是上次那般,一身雍容,带着华贵,他竟头戴着通天冠,身穿着天子才有的冕服,静静地看着叶春秋,只是眼眸带着居高,宛如责怪臣子无礼的君王。

    朱寘鐇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春秋,突然从口中道:“叶春秋,你好无礼。”

    叶春秋没有说话,他依旧一步步都上前。

    在银殿之前,十几个武士已是如临大敌,纷纷举刀,看着步步走来的叶春秋。

    朱寘鐇冷声道:“杨伴伴安在?或是已被你这乱臣杀了?”

    叶春秋很直接地点头。

    朱寘鐇挑了一下眉头,而后突然哂然而笑,道:“杨伴伴乃是看着朕自幼长大的,真是可惜。”

    而叶春秋依然徐徐而动。

    朱寘鐇脸上的表情变得肃然起来,虎目带着威严,沉声道:“叶春秋,你若是弃暗投明,为朕效命,以你的才能,朕必定重用于你,当年文皇帝靖难,身边的近臣,哪一个不是显达于诸侯,恩荣远在宗室之上,难道你要为那正德卖命吗?”

    只是叶春秋依然往前而来,却没有回话,他又继续道:“正德此人,不过是个昏聩之主,望之不似人君,他宠幸奸佞……”

    叶春秋已至银殿之下,七八个武士已是挺刀而上。

    叶春秋屏住呼吸,他虽是疲惫到了极点,身上也不知留下了多少创口,可是此时,一旦凝住心神,立即便精神百倍。

    长剑破空,快如出洞毒蛇,叶春秋的一剑刺入一武士的胸膛,而后迅捷收剑,呼吸之间,脚步一错,躲过一柄长刀的致命一击。

    此时,叶春秋的耳边响起了朱寘鐇的叹息,而后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天下苦那伪君久矣,你既来了关西之地,理应可以看到,这里是何等的满目疮痍,这一切,都是拜他部下的奸臣所致,到了现在,你还要执迷不悟吗?叶春秋,你该迷途知返……”

    呃啊……又一武士倒下。

    叶春秋剑如游龙,招招都是必杀,剩余的几个武士眼见如此,即使往日再如何勇猛,却也不禁心生寒意。

    而朱寘鐇依然在说着:“叶春秋,你既在朝中,想必也知道那正德的为人,他是如何,你心中必有计较,朕素有贤名,为天下人称颂,朕只问你,朕与那正德,谁更似人君?你但凡有些良知,也理当为朕效命,你要做千古的罪人吗?”

    最后一个武士已经萎靡倒地,叶春秋一步步地走上了银殿。

    朱寘鐇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叶春秋,他打了个冷颤,却依然努力地摆出威严的样子,忙道:“朕乃太祖血脉,文治武功,你今日若是弑我,必定后悔莫及,叶春秋,你效命于我……朕受命于天……朕才该得万民臣服……”

    叶春秋看着眼眸中已经泄露出惊恐的朱寘鐇,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长剑,剑如闪电,下一刻,狠狠地刺入朱寘鐇的咽喉,叶春秋才一字一句地道:“你不配!”

    长剑自朱寘鐇的后颈穿出,朱寘鐇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叶春秋,他瘫在自己的银座上,激烈地颤抖,大口大口的血吐出来,最后他双腿一蹬,已是气绝。

    叶春秋收剑,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徐徐走出了殿去。

    殿外依旧喊杀如雷,夜风袭来,叶春秋有一种由身到心的疲惫,几个在殿中角落的宦官瑟瑟发抖,在以为叶春秋不经意的时候溜了出去,口中发出凄厉的喊声:“陛下……陛下死了……陛下……陛下……”

    这凄厉的声音,对于许多乱军来说,比那手雷还要恐怖,方才还在喊杀的人,这一刻竟都露出了错愕之色,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越来越多的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吼:“安化王死了,安化王死了……”

    似乎那勃勃野心也随着安化王的气绝而随之消失殆尽,只留下了无数茫然的人,接着有人丢了武器,转身便逃,而后到处都是劫掠的乱兵,还有那抱头鼠窜的逃兵。

    已经没有人再在乎那所谓的黄图霸业了,所谓的从龙,也成了可笑的空想,此时,人皆为蝼蚁。

    叶春秋就这样在月色下,抱膝坐在白汉玉阶上,口中依然轻喘着气,看着远处无数的灯火,已经分辨不清谁是镇国新军,谁是乱军。

    又或者,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去判断是非对错了。

    初来这个世界,他有许多的愿景,想做一个闲散的小地主,若能得到一个功名,自然再好不过,可是真正对这个世界有了接触,叶春秋已无法去做这个选择,世事难料,而他随着那些世事,做着他曾经从没有想过的事情。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三章:不能再死了(第五更)

    叶春秋曾经也就只是想富贵安乐地过完这辈子,试问谁不想做小清新呢?

    可是当他看到这天下这样多的蝼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看到这么多人如虫蚁一般任所谓的浩荡潮流所摆布,每一个人都如大河之中的浮游,他们不知前路的方向,不知明日睁开眼面临的是饥饿还是灾荒,又或者是毫无征兆的兵乱,身处在这即便还算是‘太平’之世,叶春秋再也无法去风流闲散。

    一个见识过后世繁华美好,一个知道未来方向的人,怎么忍心去放开一切,对盲目苍凉视而不见,满脑子去想那秦淮河里的画舫,还有西子湖里的吴侬轻语?

    叶春秋抬头看着月儿,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静初,静初在京师不知可好?新婚燕尔,令她独守空房,他这个做丈夫的不该啊;而后他猛地又想到了朱厚照,朱厚照理应现在还在责怪自己吧,他那胡闹的性子,估计这一次不会这么容易解气,安化王说他是昏君,这……似乎是有些道理,可即便是昏君,我亦想要为他缔造出个太平盛世……

    这是什么缘故呢?他为何如此的甘之如饴呢?

    叶春秋说不上来,只是在他的心底深处,朱厚照虽长自己几岁,可是叶春秋更愿意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有些胡闹,可是总想到他做的一些事,便能暖人心间。

    太子殿下理应会走路了吧;叶老太公的身子,理应还很硬朗,就怕他担心什么;邓健……还有钱谦,有陈蓉、有张晋,有舅父,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带着心里那许许多多的人,叶春秋虽是疲惫到了极点,却又提起了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正因为有这些人,正因为有许许多多自己值得去保护的人,所以今夜……他注定无眠。

    宁夏必须立即安定下来,要安抚住乱兵,要维持住次序,这宁夏已经遭了一次灾祸,再不能经历一次浩劫了,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也是有血有肉,有妻有子,他们也是爹娘所生,他们固然很多时候愚昧,甚至是蠢得让人想笑,用后世的眼光去看,他们的目光短浅得惊人,可是……叶春秋心里觉得自己必须去尽最后一点的绵薄之力。

    “大人……大人……”许杰几乎是狂奔而来,忙道:“乱兵散了,散了……”

    “传令,命人放出消息,贼首朱寘鐇已经伏诛,本官……本官奉旨而来,就是为了诛杀朱寘鐇,其余人等,都是受安化王的蛊惑,陛下命我来宁夏时,早有明言,朱寘鐇没有余党,所有乱兵,若是放下刀剑,各回本营候命,俱是既往不咎……”

    “还有,乱军的粮食也放出来,分发下去,城中发生了兵祸,要尽力地救治受害的百姓。”

    “命诸官来见本官,无论是愿意弃暗投明的,还是没有归降的,嗯……不必,让他们去见我爹吧,请我爹去安抚他们。”

    “请王副参事,带人巡守,若有人趁乱劫掠,统统格杀勿论。”

    “明日清早之前,要发放榜文,放出安民的告示出去,噢,还有……”叶春秋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继续道:“守住安化王府的后园,他的家眷,不得让人侵扰,寻个宦官进去通报里头的人,让他们安心待命,一切罪责都在朱寘鐇的身上……他们终究还是皇亲,陛下自会有恩旨。”

    叶春秋叹了口气,才接着道:“已经死了这样多的人,不能再死了,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哎……”

    ……………………………

    直到了黎明,当仇钺带着一支军马抵达宁夏的时候,整个宁夏已经安定下来。

    仇钺大吃一惊,忙是来见叶春秋,却是得知叶春秋已是睡下了。

    其实这仇钺早知安化王要反,却又不敢揭发,叛乱发生之后,他便借口要带人去说服边镇诸卫为安化王效命,结果到了边镇上,他当机立断地杀了几个安化王派来的几个武官,正要带兵杀至宁夏平叛,谁知此时,宁夏之乱竟在一夜之间平定了。

    平定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六百人平叛,这是何等的骇人!

    仇钺来见叶春秋,谁晓得却是得知叶春秋已是睡下,接着便只好去见叶景。

    此时此刻,叶景端坐在钦差的行辕,文武官吏已来了不少,许多人心里都透着不安。

    叛乱已经结束了,可是显然,许多人是失职的,他们面对安化王叛乱时,大多选择了沉默,甚至还有人选择了依附,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叶景却是不厌其烦地对他们道:“这一切都是朱寘鐇的过失,与你们无关,诸位放心,陛下圣明,自然知晓好歹,且不要怕,我与犬子会上书为大家求情,你们处在边陲,那中官的恶行,我们父子也略有耳闻,这是官逼民反,又恰逢这安化王狼子野心所致,诸位放宽了心就是,依旧官复原职,武官要约束自己的部众,而文官依旧在各自官署中处理公务,现在宁夏满目疮痍,百废待举,一个不好,就可能给番人可趁之机。”

    众人听了,心中还是不安,好在叶景老成,说的话又是掏心掏肺,便都感激地看着叶景,纷纷道:“大人活命之恩,下官人等,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叶景终究是厚道人,安抚的事交给他,确实是最合适不过,于是叶景道:“不必如此,今日之事,本官就不再过问了,朝廷命本官来接替那周东度清查屯田之事,而今周东度已是为乱兵所杀,也算是咎由自取,因此,本官望诸位能各安本份,本官而今即为中官,自然也与诸位同心协力,革除一些弊政,如此,关西方能安定,使军民能安心生产。”

    到了这个份上,若是朝廷当真秋后算账倒也罢了,一旦朝廷当真在叶家父子的劝说之下,依旧任用在座诸人,这就真正是活命之恩、恩同再造了。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归心似箭(第六更)

    边关这种地方,不比江南那些富饶之地,这里的人生活简朴,性情也要实诚一些,虽然不至于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是叶景但有差遣,却是无人敢拒绝的。

    只要这叶景不是倒行逆施,效仿那周东度,甚至只要节制一些,都可换来大家的感激涕零。

    终究是因为宁夏已受了数年的中官之苦,对他们来说,情况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再坏,根本就无法去想象了。

    所以只要稍稍做出一丁点善政,便足以让人称颂。

    叶景的心里岂会不知,自家儿子让自己来做这个‘好人’,怕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吧。叶景终究还是身负了接替周东度的职责,虽然此前是来背黑锅的,可是现在……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叶景又是吩咐了几句,让大家各司其职,各安其份,接着命人抄了几份榜文,四处张贴,再之后便是清点粮库、武库,还有收拢残兵。

    这些本地的文武官吏,很快就起到了作用,他们终究盘踞在这里多年,对治下的事知根知底,一旦决心将功补过,这时候是绝不敢偷懒的,只一两日的功夫,宁夏便恢复如初。

    便是连那些尸首,也都进行了收殓和掩埋,这时代的人,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两位中官的动作,并没有过份,甚至对于乱兵的家属,也不曾侵犯。

    相较于叶景忙于应付各种人物,叶春秋则是躲在房里,开始搜肠刮肚地想着上捷报的事。

    现在安定的还只是宁夏城和附近的州府,可是再远一些,只怕还有混乱,朝廷差不多在七八天后,也该收到安化王谋反的消息了,叶春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报捷,乃是因为他必须详尽地奏报前因后果,否则朝廷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对安化王的乱党进行杀戮,这就有违了叶春秋的初衷。

    他索性将所有的问题都归咎在周东度和安化王二人的身上,等到一份奏疏洋洋洒洒上万言写出,已是三日之后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对忠烈之士的提及,那被诛杀的十几个官员,也请朝廷进行褒奖和抚恤。

    刚刚叫人将奏疏寄出,叶景却是急匆匆地跑来:“春秋,春秋……”

    叶春秋从未见过叶景这样的激动过,等到叶景冲进来,竟像孩子似的,捋着袖子露着手臂道:“春秋,老太公……老太公让人快马送来了书信。”

    叶春秋很悲哀地看着叶景,他很能体会叶景的孝心,或许是离家久了,对叶老太公日夜思念吧,现在叶老太公只是来了一封书信而已,老爹就乐成了这个样子。

    哎……愚忠愚孝啊。

    可是当初,既然如此孝顺,为何要和自己的娘私奔呢?

    想到这个,叶春秋心中一凛,可见他娘在老爹的心中分量何其之重。

    他正待说话,叶景却是一把抓住叶春秋的肩,语气激动地道:“静初……静初有了身孕……有身孕了……”

    轰隆……

    叶春秋瞪直了眼睛,宛如一声炸雷,竟是让叶春秋顿时石化了。

    静初有身孕了?自己要有孩子了?

    他有点站不稳,禁不住道:“谁的?”

    叶春秋只是条件反射罢了,倒不是当真疑心,只是听到这消息,一时慌张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又许是受了后世风气的影响也是未必……

    叶景却是顿时暴跳如雷,居然如孩子一般一把掐住叶春秋的脖子道:“逆子,逆子啊……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你……你说这样的话,真真是猪狗不如。”

    好不容易叶景放开了他,叶春秋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满是喜悦地道:“儿子知错了,呀……我有孩子了?”

    虽然讨厌熊孩子,可这完全是因为熊孩子是别人家的啊。

    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叶春秋陡然地在心里生出了一股暖流,他忙是接过叶景手中的书信来看,果然是叶老太公送来的,嗯,静初有了身孕,千真万确。

    嗯?竟是腹中隐隐作痛?叶春秋不由地皱起了眉,虽然在书信中,叶老太公只说并无大碍,可是叶春秋不禁开始担忧起来,真的没有大碍吗?这个时代,身怀六甲的危险性实在太高了,即便是后世,都有诸多现代医学无法规避的问题,何况是几百年前的现在?

    叶春秋越看越是忧心,不禁道:“爹,静初只怕……”

    叶景是早就细看过书信的,看着叶春秋脸上明显的忧虑之色,这才意识到什么,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叶春秋,忙是道:“或许只是你大父危言耸听罢了,你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叶春秋想了想,才道:“儿子略懂一些医术,若是不能伴在静初的身边,只恐放心不下,现在宁夏已是平定,父亲乃是中官,理当在此清理官田之事,宁夏的事,儿子想要拜托父亲,儿子现在归心似箭,只愿立即回京,留在这里也是无益。”

    叶景倒是沉吟起来,想到将有孙子了,心里不免欢喜,可是对王静初的情况也较为忧心,儿子的确该早些回去,随即便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该回去照顾静初,这里事,有为父处理就足够了,事不宜迟,你明日清早就出发吧。”

    虽是忧心家里妻儿,可是想到又要父子别离,叶春秋的心情又不免复杂,不禁深深地看了叶景一眼,道:“现在大乱虽平,可是终究还是有隐患,父亲……”

    叶春秋确实是有些担心的,宁夏才刚刚安定而已,现在这宁夏的文武,多是戴罪之臣,能不能将他们压住,不只需要威望,更需要不少手段,他怕老爹应付不来,若是再滋生乱子,那可就糟糕了。

    叶景看出儿子的担心,便淡淡一笑,道:“春秋,正因为如此,为父才更应当在此应付这一切,为父也需要一个机会。”他深深地看着叶春秋:“所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为父都想试一试,否则……我这个做爹的……”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君臣之义(第七更)

    叶春秋明白了叶景的意思,人活在世上,总需要有意义,叶春秋如此,连朱厚照都是如此,每一个人都有需要得到别人认可,甚至得到自己认可的需求,叶景也是一样。

    叶景希望留下来,独当一面,即便是因此而遭遇了什么不测,至少也绝不遗憾。

    于是叶春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叶景深深作揖,道:“那么……儿子现在向父亲大人辞行,父亲,明日儿子便要回京,还望父亲大人保重,这里天干物燥,风沙也大,也望父亲公务闲暇,能够保住自己的身体。”

    叶景看了看叶春秋,又看了看书信,深吸一口气道:“我会的,你也是一样,记得照顾好静初,老太公年纪大,只是有些好面子,为父从前对不起这个父亲,所以我希望……”

    还没等叶景说完,叶春秋便了然地打断了叶春秋的话:“父亲无需再说,儿子明白的。”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叶景极少表现出这一面来,或许是因为他认为叶春秋已经长大了,或许是因为叶春秋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所以很多时候,他不敢将叶春秋当孩子般看待,现在他抚了抚叶春秋的肩,道:“为父在这里,静候京师来的佳音,为父……”边说着,他的眼眶渐渐的红了,眼眶边竟是有着泪意,继续道:“能见你成家立业,成婚生子,爹实在……实在……”

    直到叶春秋次日骑马带着行囊即将远行的时候,脑海里依旧还记得叶景昨儿带泪对他说话的样子,他回头,看道叶景与诸官在十里长亭相送久久不愿离去,心里还是万分触动。

    因为急着回京,所以叶春秋命王守仁带队慢慢行进,而自己则是与许杰、叶世宽几人先行回去,他再次回眸,看着乌压压的人,看到了那被人拥簇的叶景,叶春秋毅然回头,眼里也有些湿润,接着他才拍马急行,带着几个侍卫一路向西。

    ………………

    在紫禁城里的朱厚照,愈发的感觉到不安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或者说,他突然有了预感,总觉得会有不妙的事发生。

    这使他这些天都辗转难眠,筳讲时也屡屡失神,给张太后问安的时候,张太后说着说着,他便不见了魂魄。

    今儿一大清早,朱厚照红着眼睛,又是一宿的没有睡,又命人从故纸堆里拿出了宁夏的奏疏,将无数的线索连起来,越是如此,他越是胆战心惊。

    不对,不对劲……

    虽然他已经和内阁示警,可是内阁显然并不太在乎他的意见,当然,阁臣们总是对他敬若神明的,只是朱厚照能从他们眼眸里透处敷衍。

    这其实就是狼来了的故事。

    刘健诸人一听朱厚照说起宁夏可能要发生大变,第一个反应就是,陛下多半又想要跑了,这一次是不是想去宁夏?

    于是当日,刘健就去见了张太后,再之后,宫中的侍卫开始加强了卫戍,他们是真的怕了,遇到这么个天子,给人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法律惩罚不到他,他自然是想做什么便是什么,偏偏有些事,在臣子们看来,是万万不能做的,比如一言不合就跑路。

    朱厚照感到很悲哀,自己的人品,似乎确实有些糟糕,嗯,太糟糕了,好像自己说任何话,都有什么企图似的。

    可是当朱厚照一而再再而三地确信了宁夏的消息后,却真的决心逃跑了,只是这一次,朱厚照没有得逞,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是久病成医?这陛下自己将自己当做了越狱的囚犯,宫内宫外的人,自然而然也就不自觉地充当了狱卒的角色,从前朱厚照逃跑的方法,现如今都已经进行了改善,就好似是打补丁一样,破了一个洞,便打上一个补丁,让你无洞可破。

    朱厚照的情绪变得很坏起来,所以一大清早,他就借口送来的茶水太烫,一脸怒视地甩掉了手上的茶盏。

    刘瑾这几日连司礼监都不敢去,早就奉了张太后的命令,日夜在此看着这位小祖宗。此时,他边小心翼翼地去拾起一片片的碎瓷,边道:“陛下多虑了,以奴婢愚见,那宁夏不会出什么事的……”

    “你懂个什么?”朱厚照烦躁地朝着他怒吼。

    刘瑾只得拜倒,磕头道:“奴婢万死。”

    这是朱厚照最讨厌的方式,因为每一次,这些奴婢们都会用这一招。

    可是这一手确实有效,当刘瑾可怜巴巴地跪在朱厚照的脚下,情真意切地说着万死的时候,朱厚照便不好继续发火了,只是恨恨地道:“将这里收拾一下,让谢师傅来,他是兵部尚书,朕就不信他一点防患未然的意识都没有。”

    刘瑾松了口气,恭敬地道:“是。”

    刘瑾正站起来准备出暖阁吩咐小太监请谢迁前来,却是有人匆匆进来禀报:“禀陛下……有宁夏来的奏报。”

    “奏报?”朱厚照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有了精神。

    难道是叶春秋送来的?那他还很安全吧,这样倒是能让朕少一些担心!

    朱厚照忙道:“拿来朕看看。”

    他心里默念,但愿不是朕想多了,但愿不是……

    可是奏报却并非是叶春秋送来的,而是萧关卫送来的,所谓萧关,则是关中北面的一处雄关,为大明面对宁夏的西北屏障。

    萧关卫指挥使在奏疏中只上书了一件事,安化王反了。

    奏疏是八天之前发出的,这是一封示警的奏疏,除此之外,萧关卫指挥还得到了一封自叛军那儿得来的檄文,也一并附送而来。

    果真是反了。

    朱厚照整个人不自在地打了个激灵,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又猜对了,只是这一次,他却是一丁点都高兴不起来,此刻,他脑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叶春秋呢?叶春秋如何了……

    他忙是去打开那封檄文,一字一句地细看,只是这样看下去,他的脸色更加惨然起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情真意切(第八更)

    朱厚照原以为,叶春秋为人机警聪明,剑术高超,虽然朱厚照从不指望叶春秋带着那对于宁夏显得微不足道的几百人能够平叛乱军,可是至少……他也能逃出生天吧。

    不管怎么说,只要人能平安回来就好,安化王的叛乱,慢慢去讨伐就是。

    可是当朱厚照看到檄文中的一些词句时,突然无比激动地站了起来,而后狠狠地将御案踢翻了在地,厉声道:“这……绝无可能,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他脸色十分的阴沉,怒不可赦地继续道:“安化王……这个骗子,此人诡计多端,一定是故意用此来扰乱朕的心志,呵呵……你当朕不知道吗?这个狗都不如的东西。”

    朱厚照恶狠狠地大骂一通,情绪激动得如癫如狂。

    刘瑾从未见过陛下如此,不禁吓了一跳,却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屏息着不敢作声。

    此时,朱厚照突然打了个冷颤,方才还义愤填膺,痛骂朱寘鐇诡计多端,可是一下子,他整个人像是抽干了一般,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了御椅上,方才还无比凶狠的眼神,此刻却怪异地变得毫无神采起来,然后他突然道:“完了,全完了……呵……有一句话说得好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是谁说的,来人,将这狗东西下狱。”

    “罢了。”他突然又苦笑着摇头:“是呢,他在走的时候,还是朕赶着他走的,朕若是当时态度坚决,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留在京师,甚至是囚禁起来也好,又何至于如此?哎……终究还是完了啊,一切都没了,烟消云散,从此都完了。”

    他嘴里幽幽地念着,显得无比孤独地坐在椅上,而后又拿起了那篇檄文,又细细看了一遍,便有气无力地捏着檄文,愣愣地坐在御椅上发呆。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努力地回忆,对,是从鬼岛三雄,那鬼岛三雄,一直是朕的心腹大患,朕早就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可是呢,朕那一日看到了奏报,欣喜若狂,宁波保住了啊,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原来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和朕不谋而合,嗯,就是这个家伙,这个总是特立独行的家伙。

    嗯……那是在殿试的时候,那时候,寿宁侯被白莲教匪拿了,对,朕永远记得,这个家伙贸贸然地冲进考场,然后写出了应对白莲教匪的方略。

    深得朕心,深得朕心啊。

    这个世上,绝大多数人都将朕当做奇怪的人来看待,他们畏朕、怕朕、敷衍朕,想要从朕身上得到好处,却又为了所谓的清直之名而忤逆朕,可是又有谁知道朕心里想什么呢,别人只当朕是孩子,唯有叶春秋,就是这个家伙,虽然他很多时候只是抿嘴拘谨的样子,可是朕知道,他的眼神里是知道朕的。

    这真是奇怪,朕被无数人当做是孺子不可教的孩子,顽劣的小皇帝,偏偏,他竟是了解和熟知朕。

    哎……

    一声毫无意义的叹息,朱厚照突然感觉泪水要涌出来,他甚至已经完全克制,那豆大的泪珠便如断不开的弦般掉了下来。

    他本不愿哭的,因为在他心里,只有孩子才会哭哭啼啼,只有妇人才会声泪俱下,可是他终究是抑制不住,泪水便那般源源不断而出,他吸了吸鼻涕,用袖子抹着鼻涕,可是这涕泪无论如何也抹不完,在他的记忆里,也只有的父皇驾崩的时候,他才如此的伤心过。

    至此之后,就再无叶春秋了。

    至此之后,朕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至此之后,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一旁的刘瑾却是吓了一跳,忙是跪倒在朱厚照的脚下道:“奴婢万死。”

    呵……

    朱厚照抬眸,看着惊魂未定的刘瑾,他突然觉得可笑,是呵,永远都是万死,刘伴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可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可是他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表忠心,只知万死,不像叶春秋那般,永远成不了叶春秋那般懂他。

    他仰起头,尽力地要将泪水锁在自己的眼眶里,可是脸上的泪痕却还是出卖了他,他张嘴,便觉得嘴唇因为沾了泪,带着一股咸味和苦涩。

    朱厚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独,他站起来,突然变得冷漠起来,那个孩子一般的朱厚照已经死了,所以他的眉宇紧绷,多了几分深沉。

    朱厚照将檄文轻轻地落在地上,刘瑾忙是伸长脖子去看,这一看,却是大喜过望。

    叶春秋死了!

    居然死了。

    刘瑾忍不住想要放声歌唱,他如何也料不到,自己这个心腹大患,竟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宁夏。

    他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身躯也为之颤抖,这是幸福的颤抖,是从身到心的愉悦感。

    “陛下。”

    “你要说什么?”朱厚照冷冷地看着刘瑾。

    刘瑾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漠,这冷漠的口吻,令他打颤,陛下从前不是这样的,他自认为自己对陛下再熟悉和了解不过,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抬眸,却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朱厚照,这个陌生的天子用一双冷如寒霜的眸子看着自己,尖锐如刀。

    刘瑾深吸一口气,才令自己镇定自若地道:“陛下请节哀,叶侍学……叶侍学……英年早逝,实在……实在令人惋惜。”

    他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然后他夸张地道:“叶侍学自入朝以来,奴婢统统看在眼里,奴婢以为,天下英才,亦都不如叶侍学万一,国朝百二十年,叶侍学的功绩,也唯有开国诸公能与之相比,不,不,甚至还远之不如,叶侍学乃人中之龙,奴婢……他虽与奴婢不亲近,可是奴婢心里一万个敬佩他,奴婢现在……也为他惋惜,自此,陛下痛失一栋梁……奴婢亦是悲痛万分。”

    朱厚照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在刘瑾的心里,叶春秋竟是这样的形象。

    他还只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方才给予叶春秋这样这样的评价!(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功勋无人可及(第一更)

    刘瑾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他演技好,便连眼泪都唰唰地流出来,倒是当真为皇帝痛失了一个左膀右臂而伤心伤肺。

    这刘瑾能得朱厚照的信任,当然不只是嘴巴甜这样简单,现在叶春秋已经死了,这个心腹大患已经去除,现在陛下如此悲恸,自己又何必要说叶春秋什么坏话呢?

    既然此人没有了任何的威胁,所谓人死为大嘛,当然得可劲地夸一夸,这一方面,显示自己虽然和叶春秋有些嫌隙,自己却并不计较,另一方面呢,又可顺着陛下的心意,陛下痛惜叶春秋,自己这做奴婢的,当然要表现出痛惜的样子,不,得比陛下还要痛,要痛彻心扉、痛入骨髓,痛不欲生才好。

    于是他滔滔大哭着道:“陛下啊,叶春秋的功绩,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才入朝几年哪,办成了多少事,奴婢伴着陛下多年,也不及他的一根脚趾头,这样的人,真是世所未见,他是陛下的诸葛孔明,是陛下的房玄龄啊。”

    “奴婢在想,那该死的安化王在谋反时,以那叶春秋的性子,必定是为了陛下的社稷,而奋不顾身讨贼的,即便是以卵击石,亦是在所不惜,他去宁夏,或许也是为了陛下啊,陛下能看出安化王会反,以他的聪明,怎么会瞧不出?他明知如此,明知那里是死地,是万丈深渊,依旧勇于赴死,这是要为陛下定社稷、安江山哪。他的忠心,实是天日可鉴,奴婢虽也忠心耿耿,却不及他半根脚趾头。奴婢心疼,疼哪。”他哀痛地捂着心口,眼泪唰唰地滚着出来。

    此时,刘瑾终于摸透了朱厚照的性子了,陛下疼,自己要更疼,只有疼,才能产生精神上的共鸣,所以刘瑾捶胸跌足,哀痛到几乎要死去。

    叶春秋死了,死的好,死的妙,死了就了却了咱的一桩心事了,从此之后,这陛下身边,就再没有人和咱相比了,他这一死,真是及时雨,让咱久旱逢甘霖。

    死了就可以对他大书特书了,不要紧的,吹捧一个死人有什么干系呢,吹到天上去,得益的也是咱,陛下除了哀悼那个死鬼之外,便是和咱的心贴得更近了。

    这时候绝不能吝啬溢美之辞,虽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刘瑾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酸酸的,可是无妨,这是政治,这是宫中的生态,咱在宫中混了半辈子,什么没有见过?比起某些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刚才还在为叶春秋的死而难过的朱厚照,身躯不由一震,刘瑾的话,竟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朕猜到了安化王反,叶春秋也猜测到了,他若是没有猜测到,怎么会如此反常,怎么会对朕说,一个月后,陛下就会明白?

    可是当朱厚照在一个月后的今日,朱厚照终于明白醒悟过来,他悲从心起,斯人已逝,留下的那段话,只令他后悔不已。

    现在细细思量,叶春秋那般做,其中固然有为了他爹的缘故,可是他剑术高超,又对安化王有所防备,怎么会轻易死呢?

    除非……正如刘瑾说的那样,他不肯走,他要留下平叛,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想到叶春秋带着区区数百镇国新军赴死,更令朱厚照痛心不已。

    朱厚照瘫坐在御椅上,至今还不肯接受现实。

    只听刘瑾在一旁接着说道:“最让人痛心的是,叶春秋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哎……他为了陛下,连性命都没了,可怜那没出声就要没爹的孩子啊……”

    似是一语惊人梦中人,朱厚照的眼眸猛地一张……

    是啊,他还有一个遗腹子,想到这里,朱厚照既有心痛,又感觉到了几分责任,他不由道:“此事对叶家那儿能瞒得住多久就多久,御医……御医要随时待命,告诉他们,出了差错,孩子有一丁点的差错……就……朕决不轻饶,这个孩子,比皇子还要贵重,任何人敢掉以轻心,朕立杀无赦。孩子出生之后……他既是春秋的孩子,也是朕的孩子,朕会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母后那儿,能瞒也先瞒住吧,这件事,你去办,宁夏安化王谋反的消息,肯定是捂不住的,可是能捂住一时是一时,叶王氏……叶王氏……”朱厚照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想要哭了,他费了好大的劲,才道:“叶王氏腹中的孩子还小,不可出一丁点的差错,一旦消息泄露了去,随时都要有人在侧,不可让她伤心过度。”

    “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想到叶春秋曾经为了救太子的事,朱厚照便觉得,自己该有所担当。

    刘瑾忙道:“奴婢拼死也要将事情办好。”

    一个孩子罢了,无所谓,当然要显出自己尽心竭力的样子,越尽心,陛下对自己就越是信任。

    所以刘瑾已经想好了,这件事,他不但要办,而且要办好,要完美无缺,让任何人都挑不出一丁点的瑕疵来。

    朱厚照只是点了点头,眼眸里依然是那满满的,怎么也抹不开的悲痛。

    正在这时,有宦官来报:“禀陛下,刘健与诸学士和各部部堂求见。”

    既然宫中得到了密报,那么可以想象,内阁那儿也有得到消息的渠道。

    安化王反,这是何等的大事,内阁和各部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遇到这种紧急情况,诸臣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来觐见,商讨对策的。

    朱厚照这时又想到了安化王,他不由露出了几分狞然之色,冷冷地道:“来的正好,朕正好有事要和他们商量呢,请进来,都请进来。”

    他让一旁的小太监将的踢翻的御案扶起来,又收拾了一番,便坐直了身体。

    他努力地掩住了心中的悲痛,只是通红的眼眶里杀机毕露。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现在要做许多的事,叶春秋的孩子,安化王的谋反,前者是让叶春秋能够瞑目,后者是要为这个兄弟报仇雪恨。(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御驾亲征(第二更)

    刘瑾看着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是满腔心事的朱厚照,低眉顺眼地徐徐站起来,却是没有离开,他知道……真正的好戏要开场了。

    于是刘瑾侍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厚照的一举一动,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个念头。

    叶春秋的身死,固然令他开怀,可是叶春秋身死后的朝局,才是最令他期待的。

    接下来……该如何呢?

    没多久,刘健等人便全是一副忧心忡忡模样进来,其实在得到了奏报之后,整个内阁已经彻底哗然了。

    安化王谋反,宁夏那可是边陲之地,边军谋反本来就是极为严重的事件,因为他们乃是大明的屏障,一旦这些人谋反,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置,叛乱不能立即平息,这就意味着,这些乱军极有可能会勾结番人。

    河西走廊,乃是西北的定海神针,若是叛军与番人,甚至是与鞑靼人联络,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有可能令朝廷彻底地丢失掉河西走廊,使这关中乃至于汉中成为对敌的前线。

    朝廷为了巩固河西走廊,这一百多年来,花费可谓是巨大,每年养了这么多的边军不说,几乎年年都要修堡垒,加固城防,无数的钱粮被投入进去。

    而一旦这个地方丢失,那么未来整个大明就不得不开始将汉中和关中缔造成军事重镇了,而这……不说花费钱粮,这人口众多的粮产地直接面对敌人的威胁,后果会有多严重?

    而最大的隐患还不只是这些,最重要的是,若是叛军拥戴了安化王朱寘鐇,那才是严峻的问题。

    寻常的叛乱大多是官逼民反的套路,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政治上的纲领,也没有什么长远的目标,他们不过是实在没有了活路和生计,便振臂而起,只要官军一到,很容易就没有清剿个干净。

    现在,叛军不但有大明的宗室作为对象,那么政治纲领也势必清晰,而且从檄文上来看,对方显然是以清君侧的名义,这是老套路,可是这种老套路才是真正的可怕手段,因为清君侧很容易蛊惑人心,一般人对叛乱很难产生同情的,可是清君侧却是不一样,先是反贪官不反皇帝,如此,就博得了各地受到官府压迫之人的同情,甚至是一些失意的读书人也有可能会参与其中。

    这显然是自从靖难之役之后,大明发生的最严重叛乱,一旦处置不当,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刘健明白,必须尽快地将这场叛乱平息下去,否则拖得时间越长,后果越是糟糕。

    只是那檄文之中,却有一件令他感到惋惜的事,叶春秋竟是死了。

    王华和谢迁二人得知了这消息,几乎要昏倒过去,这叶春秋一死,朝中的格局,只怕要变一变了,他心里既为叶春秋惋惜,又是不由担心。

    一直以来,那从前恶名昭彰的八虎,这两年之所以被压制,或者说他们不敢再似从前那样跋扈,某种程度来说,叶春秋是有些功劳的,现在叶春秋一死……

    哎……

    刘健为首,其余则是脸色苍白的谢迁、王华,李东阳的神色也有些冷峻,之后则是吏部天官张彩,张彩怎么也料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好消息,这就好像突然一下子中了头彩一样,那叶春秋,本就是他和刘公公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好了,事情一下子解决了,叶春秋一死,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都御史刘宇跟在张彩的身后,脸上禁不住掠过喜色,却偏偏要装作沉痛的样子,当初若不是叶春秋,他现在或许已经入阁,位极人臣了,谁料到,最后却是狠狠地栽了个跟头,现在叶春秋已经身死,也算是报了自己的一箭之仇,他拼命地想要掩饰自己的喜意,只好低着头,强绷着脸,跟着众人进了暖阁。

    众人见到了朱厚照,从朱厚照的脸色,一看即知小皇帝的心情,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面上没有擦干净的泪痕,都诉说着小皇帝的哀痛。

    众人行了大礼,朱厚照却是没有反应,倒是刘瑾一看,一脸悲痛的样子道:“陛下身子抱恙,诸位都起来吧。”

    接着叫人给诸人赐坐,大家坐下,各怀心事。

    朱厚照突然道:“朕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

    这是朱厚照的第一个念头,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玩闹的心理,他已恨不得亲自将那朱寘鐇碎尸万段,这一次亲征,是朱厚照想要亲手为叶春秋报仇,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便如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刘健等人面面相觑,而后刘健忙道:“陛下,安化王不过聚众数万,陛下大可派得力的大臣派兵清剿即可,小小叛王,岂能劳动陛下亲自屈尊?何况现在国人相疑,百官不安,陛下理应留在京师,以安人心。臣以为,陕甘总督杨一清可担此任,杨一清在任期间修建边疆防御,部下多肯依附他。现在宁夏叛乱,其中不少叛将多为杨一清旧部故吏,想要平定叛乱,陛下可起用杨一清总制军务,与总兵官神英平叛,并命中官张永担任督军,那时,叛军必定自乱阵脚,叛乱顷刻可定。”

    刘健这时候提到了杨一清,一方面是杨一清和他有些交情,另一方面,杨一清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当年杨一清被任命为甘陕总督,总督三镇的军务,却因为不肯依附刘瑾,而乞老致仕,现在就赋闲在京师,趁着这个机会,将杨一清起用,对刘健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刘健甚至隐隐觉得,以杨一清和刘瑾的仇隙,一旦平息了叛乱,到时少不得有许多的文章可做,这也是在叶春秋死后的一个布局。

    更何况,这杨一清虽是文官,却一直在边镇都督军马,可算是大明少有的帅才,有他来平息这场叛乱,再是适合不过。

    刘健的话音刚刚落下,李东阳便随即附和道:“刘公所言甚是,臣也以为,杨一清乃是最好的人选。”

    ……………………

    抱歉,今天第二更有点晚了,今天的内容不大好写,闭关的时间有点长,接下来,老虎边修改边更新,会连续给大家把下午所写几章都送上!(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九章:哀莫大于心死(第三更)

    王华到现在还是没缓过劲来,叶春秋不但是他看重的高徒,还是他的女婿,这女儿和女婿才成婚没多久,现在却是听说女婿死了,而王守仁和叶春秋都是在宁夏,想必连儿子都该是凶多吉少了,一念至此,真是万念俱灰,早已没了什么主意。

    谢迁亦是万分痛惜叶春秋之死,便显得有些心灰意冷,虽是叶春秋并不是他的亲系子侄,也不是他的门徒,可是因着王华的缘故,他与叶春秋也算是多有接触,渐渐对叶春秋产生了欣赏和看重,甚至到了后来,是将叶春秋当做自己的接班人一样的看待。

    可实现在,叶春秋就这样英年早逝,真是令他措手不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的突然没了,谢迁的心里既是唏嘘,又是哀痛,虽是听到刘健所说的,却也变得兴致阑珊。

    倒是张彩和刘宇二人一楞,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刘健竟是想到任用杨一清,杨一清这个人,从前的时候可没少和刘瑾对着干,现在刘健这样布置,岂不是借着这一次平叛,重新启用杨一清?

    杨一清这个人,名声是一直很好的,又是刘健等人的坚实盟友,宁夏的事,可是有不少烂账啊,好在那该死的中官周东度也在叛乱中死了,若是他活着,追究起来,还不知道这把火会烧到谁的身上。

    而杨一清一旦去了宁夏,情况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个家伙本来和刘瑾本就是不共戴天,若是在这里头做什么文章,岂不是糟糕?

    想到这里,张彩和刘宇二人都偷偷地看向了刘瑾。

    刘瑾的眼眸里却是掠过了一丝冷色,他看着刘健,似乎一下子看破了刘健的居心。

    刘健提出的这个人选,自己确实是不好拒绝,刘健让张永做了督军,张永从前是和他有仇,近来关系虽是缓和一些了,可是刘瑾对于这个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依然还是有所提防的。

    从前他和张永沆瀣一气,是因为有个叶春秋,而叶春秋已经身死,那么未来宫中的生态必定也会生产不同的反应……

    其实刘瑾似乎连想都不必去想,就知道,接下来宫中又会恢复从前八虎的格局,自己依旧还是陛下身边最大的红人,而张永论资排辈,也永远只能跟着自己捡骨头,可这样,张永会甘心吗?

    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张永绝不会甘心的,所以从一开始,刘瑾就感觉到刘健这是准备要给自己布下一个杀局。

    安化王谋反,是打着反对中官的名义,说中官乃是虎狼,周东度是死了,可是不要忘了,这一次平叛的人--杨一清,是一直都想要将自己置之死地的人,若是这时候,杨一清挑拨离间,再拉拢了张永,那该死的张永和杨一清一道趁宁夏这事上捅自己一刀子,那后果,嘿嘿……

    刘瑾阴测测地看着刘健,突然道:“陛下……奴婢想要亲自去督军,这安化王胆大妄为,更是杀害了叶侍学,实在该死,既然刘公要起用杨一清,奴婢恳请代陛下,亲去宁夏,将那安化王碎尸万段,方能解奴婢之恨。”

    对,得自己去擦宁夏的屁股,绝不能假手他人,换了任何人,自己都极有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

    刘健不禁皱眉,他显然看出了刘瑾的意图,刘瑾害怕了,失去了叶春秋,不但意味着宫中的格局会恢复原状,也可能会导致八虎之间的明争暗斗又要继续延续下去,只是刘健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刘瑾居然会有所警觉。

    而且此时,他还一副悲恸的样子,捶胸跌足地道:“奴婢想到叶春秋惨死于朱寘鐇手下,想到陛下痛失贤良,便辗转难眠,若是不能去宁夏,奴婢便是生不如死,求陛下成全。”

    他演得过于投入,竟是声泪俱下,这又使得朱厚照与他有了共鸣,自己和刘伴伴的心情想必是一样的吧,刘伴伴就这点好,肯陪自己哭陪自己笑!

    久久没有说话的朱厚照,终于叹出了一口气,道:“好吧,就依刘伴伴和刘师傅所言。”

    依刘师傅,是答应了刘健起用杨一清,依刘伴伴,是命刘瑾为监军。

    刘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正想要说刘瑾不懂军事,而张永毕竟是御马监的掌印,对军事了若指掌。

    刘瑾又怎么会不知道刘健的心思呢,在刘健开口之前,他立即道:“奴婢还有一事禀告。”

    一下子,堵住了刘健的嘴巴,刘瑾心里冷笑,你刘健以为自己是谁,嘿嘿……从前没有叶春秋的时候,咱没心思整你,现在你还想整咱?咱们走着瞧吧!

    刘瑾本来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存着害人之心,便道:“陛下,奴婢以为,这檄文之中,为朱寘鐇这叛贼所杀的官吏,都是我大明的忠烈,现在平叛在即,大军即将讨贼,此时此刻,为了提振军心民气,陛下何不立即下诏,恩赏忠烈,如此,讨伐的诸卫军马方能知道朝廷赏罚分明,更愿欣然讨贼。”

    刘瑾的提议是很有道理的,安化王杀了不少忠烈,这些人都没有依附朱寘鐇,所以现在朝廷既然决心平叛,当然要对这些人进行封赏和追封,否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追封来得越早,对于士气的帮助就越大。

    那朱寘鐇,大张旗鼓地杀了这些人,印发成檄文昭告四方,不就是想乱朝廷的士气吗,更是要告诉天下的臣民,不肯依附他就是如此下场。

    如此,朝廷就该针对这份檄文,立即做出反应,昭告四方,好让大家知道,朝廷对于忠烈的礼遇,是绝不会有吝啬的。

    朱厚照听罢,在哀痛的情绪中,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道:“刘师傅以为如何呢?”

    他一想到懂自己,总是愿意支持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就难以掩盖悲痛,此时便没有了什么主意。

    他甚至有些心灰意冷,心里只念着两件事,其一是报仇雪恨,其二便是叶春秋的遗腹子,其他的事,他已经不甚关心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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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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