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庶子风流TXT下载庶子风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子风流全文阅读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九十四章:强龙不压地头蛇(第一更)

    叶春秋品了一口茶,只带着淡淡笑意地说了声好。

    这次会面,可不是为了来品茶,不用想,叶春秋也明白,接下来大致就是和这位周王殿下亲切友好地交谈了。

    周王朱睦柛显然对于股东的人选颇为热心,叶春秋对他毕竟只是单独的承诺,至于其他人能得多少,他却多少有些关注。

    因此,等他问起,叶春秋大致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朱睦柛颌首点点头,道:“看来囊括的人还是不少,不过这样做,倒也稳妥,镇国府若是需要什么出力的地方,大可以给本王打个招呼,不说别的,在河南布政使司,周王府还是说得上话的。”

    叶春秋不由诧异,可是很快,他突然心里一喜,这一次的股份制推出,竟似乎得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地方上的关系。

    这可是大明朝啊,在这个交通并不便利的年代,很多时候,其实皇权并没有什么用,所以当初镇国府固然是挂着镇国公朱寿的名号,可是到了地方,虽然可能别人给你好脸色,只是毕竟山高皇帝远,但凡是牵涉到了利益,就总不免会惹来一些麻烦。

    县官不如现管嘛,你一个外来人,想要拓展买卖,这沿途如此多的关卡,还要上上下下无数的地方官吏,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遇到狠的,那种地方上的水路巡检,白日是官,夜里说不定就是贼了,直接让你暴尸荒野都是未必。

    那些盘踞各地的‘山贼’,更是永远都剿不干净,为什么?若是背后没有一丁点背景,你也配做贼?

    可是这些股东就不同了,毕竟牵涉到了自身的利益,比如周王朱睦柛,他在河南,尤其是在开封的影响力,可能比天子还要大,毕竟周王殿下乃是地头蛇,早已在开封历经了数代,河南官面或是下头的三教九流,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何况他们扎根河南,下头又有与之亲近的郡王,完全可以说,周王家族一个亲王,四五个郡王,虽然不敢贸然涉足朝政的事,更不敢插手军务,可是在河南地方上,想要整死几个人,却好似是掐死蚂蚁一样容易。

    这样的股东有很多,借着股东的关系,招商局完全可以借此机会经营出一个地方豪强的人脉网络,将来招商局肯定要在天下各府设立分局,深入的耕耘和布局,到了河南,肯定要仰仗周王,去了云南,少不得要黔国公府帮衬,到了南京,魏国公大可以成为保护伞,这种人脉,可以解决多少的麻烦,可以消弭多少灾祸,后世交通和通讯如此发达,尚且还有政令不出xxx之说呢,远在京师的镇国府,单凭一个镇国公,即便是连宫中也有股份,又能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而现在……这些地头蛇不知不觉成自己‘股东’了。

    叶春秋的心头真真是喜出望外,很识趣地道:“如此,就多谢殿下了。”

    除了是股东,恐怕将来少不得还要和周王府有其他往来的,叶春秋倒也不客气,直接问明了周王的归期,接着道:“既然殿下不急着返回藩地,那么下月初一,股东局的会议,还请殿下屈尊前往,届时小子在股东局恭候殿下大驾。”

    好生地寒暄一番,朱睦柛显然对这个彬彬有礼,同时颇为‘干练’的镇国公的印象很不错,竟一改从前严厉,语气多了几分和蔼。

    眼看天色不早了,叶春秋便告辞道:“许多日没有归家了,只怕家里人已经急了,若是有闲,下次还来拜望,万望殿下不会觉得是扰了殿下的清静,殿下,告辞。”

    朱睦柛亲和地将叶春秋送至中门,微笑着要目送叶春秋上车,却突然若有所思,不禁嘱咐道:“而今废黜了新政,刘瑾虽是麻烦缠身,可是他党羽众多,却还需小心为好。”

    叶春秋轻松地朝他一笑道:“多谢殿下提醒。”

    说罢,叶春秋便上了仙鹤车,坐下来后,才真正地感到一丝疲倦,迷迷糊糊地靠着沙发睡着了。

    回到家中,府中对叶春秋的事,因为有了叶春秋的叮嘱,所以除了官家叶东外,这事是一直瞒着王静初和叶老太公的,不过叶老太公却能看出几分端倪,虽没有过多质问叶东,却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听到叶春秋终于回来了,这才心情舒畅起来,微微颤颤地要出来接他。

    走到一半,便见叶春秋穿着蟒服,精神奕奕地迎面而来,叶老太公不禁埋怨道:“为何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叶春秋朝老太公作揖,乖巧地道:“哪里能出什么事?孙儿只是有些公务在办罢了。”

    叶老太公依旧是觉得叶春秋在隐瞒什么,但见他平安回来,也就没有再多问,反而精神一震道:“你爹来书信了。”

    听到老爹来了书信,叶春秋的心情也有点激动,忙是到了书房,叶老太公将书信叫给他,又是洋洋大万言的家书,看着叶景的笔迹,叶春秋感受到一股暖意,便将油灯移近一些,对着油灯细细品读。

    里头的内容除了一些应有的问候,也说了些叶景的近况,朝廷已加了他大理寺少卿,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接着又有钦命传到他手里,命他奉旨招抚宁夏诸镇的军民,叶景的差办得还算是得心应手,毕竟许多人的生死握在他手里,这位新晋的叶少卿很是宽厚,几乎革除了此前周东度的所有弊政,入实的重新丈量土地,对一些曾经犯过过错的武官也尽力安抚,在叛乱之中死去的人亦是进行了抚恤,宁夏现在已经大定。

    这个局面一打开,威望也就建立了起来,但凡是为官之人,其实能力是其次,毕竟能力可以慢慢的磨砺,到了地方,尤其是主政一方,总是能发现问题,若是真心想要去做点事,也迟早能摸出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可是威望就全然不同了,威望不足,即便想做事怕也难以贯彻。(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五章: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第二更)

    很多时候,官场上的问题不在于问题如何解决,而在于你想要去做,往往绑住你手脚的人是同一个官署的同僚,甚至可能是一群不起眼的皂吏。

    而叶景的优势就在于,现在宁夏上下人心惶惶,于是都仰仗着这位钦差为他们向朝廷求情,不少人也都承了叶景的情,正因为如此,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也有不少人愿意为叶景效命。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至少叶春秋从叶景书信中的能感受到,老父比从前稳重了许多,独当一面,想来也是不易。

    叶春秋放下书信,唏嘘一番,酝酿了片刻,捉笔疾书,一气呵成地写了一封回信搁在案上,他不必叫人送出去,只需放在案牍,清理书房的人自会料理。

    忙完这个,叶春秋便迫不及待地往卧房的小院赶去,估计连他也没有发现,他的脸上因为想着小院里的那个多日不见的人儿,而变得柔和不少。

    虽然叶东之前托人告诉他,王静初的身子没出什么问题,可毕竟多日不见,记挂是必不可免的,见到人才能真正的安心。

    此时,王静初正带着曼玉背对着门,坐在卧房中间的桌前作画。

    门是开着的,叶春秋对发现了他的秋月打了个手势,让秋月不要吭声,便蹑手蹑脚地站在了王静初和曼玉的身后,见她们很是认真,画的理应是花鸟,虽不出色,可是作墨中花鸟竟也活泼,与窗外的春色相映。

    “咳咳……”本是想让王静初他们发现他,好看到王静初的惊喜之色,可是他们实在太投入了,等了许久后,于是叶春秋故意咳嗽了一声。

    二女这才注意到叶春秋,曼玉一脸意外,连忙行礼;王静初则抿着朱唇搁笔,脸上的惊喜之色,不言而喻。

    此时,王静初的肚子已经微微隆了起来,今儿虽是罩着宽裙,竟也有些明显了,王静初露出了几分浅笑,挽了挽发,面上带着几分嫣红道:“献丑了,夫君何时回来的?多日忙于公务,可是累了?吃过饭没有?曼玉,你先去给公爷斟茶。”

    “不必了,我还不饿,也不渴。”叶春秋笑呵呵地摇头,看着王静初从容不慌的样子,应该完全不知道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还真以为他有公务在身才多日没有回家。

    看着王静初脸色不错,倒是庆幸没有让她知道他这么些天的近况,不然,忧虑过多,必对孕妇有不好的影响。

    从容地走到画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叶春秋才道:“画意倒是很好,就是用笔略显生涩。”

    曼玉便笑盈盈地道:“这是胎教,我听外头人的说,十月怀胎的时候……”

    她大讲自己的心得,叶春秋假作听得有趣,明明知道胎教,却故作惊讶的样子道:“原来如此。”

    曼玉很识趣,知道叶春秋出门多日回来,必是想跟夫人好好静处的,并没有在此多做逗留,乖乖地告退出去。

    夫妻二人终于相处一室,便显得轻松许多了,不约而同地相视浅笑,眼中都是对方的影子。

    叶春秋便情不自禁地走到王静初的身旁,轻搂着王静初,不由轻轻地用手在她肚上摩挲,脸上尽是在其他人跟前少有的柔和,却是带着几分嬉戏道:“若真有胎教,岂不是我这做爹的做了坏的榜样?”

    “呀,这怎么会?”王静初不解地道。

    叶春秋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抵现在孕期已过了三月,便低着头,朝她眨了眨眼,才道:“很快就会了,夜里就知道,哎呀,怎么还未天黑啊。”

    王静初已为人妇,怎会不晓得叶春秋这话里的隐喻?

    不过虽然是已为人妇,素来性子较为矜持的王静初,脸腮上还是不由自主地浮出了一层红晕,娇羞地用粉拳轻锤了一下叶春秋的胸口,故意地瞪了叶春秋一眼,道:“没个正儿!”

    叶春秋多日不见妻子,在那中军都督府的这些天,心里都是记挂着她,可无奈不能回家,只能从差役那里听到叶家传来王静初安好的消息,心里虽是没有过多担忧,但是没有思念是假的。

    现在佳人在怀,见她此时脸上红粉如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衬得她娇柔万分,叶春秋的目光便更加柔情了几分,捉着王静初的手道:“你是我的妻,我在外头都要正儿,但是唯独在你的跟前,我可以随心地做自己,你不愿意吗?”

    虽然叶春秋这话很暧昧,可是却让王静初觉得心里暖和和的。

    叶春秋这是在变相地告诉她,她在他心里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呢!

    王静初的唇轻轻地弯了起来,浮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更显得本来就娇俏的样儿多了几分狐媚。

    叶春秋以为王静初又是害羞,所以才会久久没有说话,却突然听到怀里之人,带着清脆的声音说道:“夫君,我愿意!”

    想起这些天,虽然自己对于御审一时可算是胸有成竹,但是这过程也不能算是轻松愉快,虽然他在中军都督府中,一直忙于写写画画,可是心里偶然还是忧心的。

    只是……紧绷了多天的精神,似是在这一刻里,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叶春秋情不自禁地会心一笑,将搂着王静初的手收得更紧了几分,似有深意地道:“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想到家中有你,所以就算遇到再难的事情,我都会迎刃而上,让我们这个家更加的安稳幸福!给你和孩子过上更多尊荣的生活。”

    王静初在叶春秋的怀里点了点头,没有看到叶春秋那眼中的坚定,却是满心的信任和满脸的幸福笑容。

    宁静而温情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的,但是这样的美好时光,得是付出努力才能得到,次日清早,交代王静初好好在家养身子,叶春秋便又赶去了镇国府。半个多月不见踪影,而今一来,才发现积压了许多事,新的马车工坊已经开始投产,偏巧这个时候,钟表的生意竟也火热起来,这让叶春秋也感觉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神器(第三更)

    商品都是有关联性的,有的东西,可能让人不能轻易接受,大家习惯了沙漏,或者看着天色,可是当马车和沙发还有水晶热销,使镇国府得以趁机开始布局经销的网络,与此同时,镇国府的商品也给了人一种新潮的印象,正因为如此,人逐渐开始形成了一种观念,便是镇国府的东西总是好的,所以原本无人问津的钟表,现在竟也渐渐吃香起来,有人愿意尝试,起初觉得有些不习惯,可是久而久之,就见见熟悉起来。

    任何新商品的出现,总会出现一个怀疑的过程,这个过程有时冗长,有时很快,这便是招牌的作用,有了足够的口碑,即便是一些难以接受,或者是超前的东西,人们也乐于接受。

    现在镇国府大肆在招募人手,钟表的匠人对机械的要求更高一些,所以雇佣的价格也是高昂。

    叶春秋只是在镇国府找了几个人来,交代了下月初一的股东会,让他们制定招商局生产计划、镇国新军的操练计划,还有研究院的研究计划,接着便去了研究院专门的试验场所。

    新式的火铳已经经过叶春秋的图纸制造出来,不过多是试验性质,叶春秋手上拿着的火铳,其实许多设计来源于南北战争时期斯潘塞步枪的版本。

    南北战争可以算是后装枪时代的一个重要的实验所,当时的欧洲,虽已有许多枪械的方案,可是因为没有真正势均力敌的大规模战争,所以许多武器都不能得到检验,而大洋彼岸的这一场内战,可谓是工业革命之后最空前绝后的一场大战,在此期间确立了战术、战略思想、战地医疗等现代战争的标准。参战的350万人中绝大多数为志愿兵,这就意味着他们往往有很大的决心,交战的双方几乎动用了一切手段去消灭敌人,在这场战争中,造成75万士兵死亡,40万士兵伤残。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武器得到了检验,斯潘塞步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它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设计简单,枪支部件不多,采用回转闭锁式枪机,直接通过操作杆拉出机匣露出退弹口抽壳,射击前还需要扳动击锤,虽然略显原始而且强度不足却也一定限度降低了卡壳的风险。

    如果真要形容,叶春秋认为这个设计是眼下最优的方案,设计简单,便于大规模的制造,也正因为部件不多,所以出错率也就低了不少,这大大降低了卡壳甚至是炸膛的风险。

    唯一的不足就是……

    叶春秋拿着这个实验板的枪械装上了纸质与亚麻制的子弹,这是后装枪出现之后一种很简单的米涅弹头,米涅弹头属于后装枪出现之后最原始的子弹版本,它并不属于空心弹,子弹的前端,和寻常的铅弹除了形状不同,并没有什么区别。

    米涅弹可以很轻松的用推弹杆推入枪膛.从而大大提高了射速。该弹在弹体周围车以螺纹以配合膛线,螺纹中间以动物油填塞.子弹的底部使用软木材料。射击时,火药气体冲击软木,软木受瞬间冲击后猛然撑大子弹。由于子弹被撑大,所以在发射瞬间就可以依靠枪弹本身完成膛室的密封而不会泄露火药气体导致枪弹的动能丧失。这样就解决了旧式前装枪的膛室密闭问题,大大增强了枪支的射速,射程和安全性。

    叶春秋平举着火铳,在他十丈之外,则是一个巨大的树墩,叶春秋有些紧张,倒是身边的几个研究人员显得很是轻松,低声细语地在进行着交谈。

    深吸一口气,叶春秋顶着枪托,尽力瞄准,这理应是他第一次打枪,既有新鲜感,又有兴奋感,他的手指开始扣住扳机,而后按下。

    砰……

    硝烟弥漫,叶春秋感觉自己的虎口有些微麻,火铳的后坐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是随即,十丈之外的树墩立即木屑横飞,有人飞跑着上前去,接着道:“树墩穿透了。”

    这树墩可是有足足半米厚呢,直接穿透,不过大致是在二十步的距离,可即便如此,也已足够让人震撼了。

    这就意味着,在五十步之内,便是镇国新军的板甲,只怕也可以被这种步枪轻易穿透。

    钢铁工艺的提高,导致同样的钢铁,可以承受更大的冲击力,枪管的耐火和强度提高巨大;烈性火药的出现,使得火药的威力更大;而枪管中的膛线切割工艺,亦是大大提高了步枪的精度,步枪的结构,也是优中选优的方案,后装的方案,自动击锤,以及弹仓,这大大提高了设计的精度,以及填弹的速度,而更重要的却是,米涅的子弹方案,不但便于携带和装填,同时也大大提高了火枪的射程。

    某种意义来说,若是没有此前钢铁、马车、轮轴、钟表的生产经验,叶春秋即便有再多的构思,也难以真正实现。

    而现在,叶春秋手里的这柄步枪几乎已经接近量产,米涅子弹的生产工艺也并不难,只要愿意,舍得砸银子,培养匠人,专门定制一些用以生产枪械的模具和机械,随时可以开工。

    叶春秋放下了步枪,接着便开始认真的检验这柄步枪的实验数据,杀伤范围八百步,有效射程四百步,单凭这个,就完全属于超越时代了。

    这个时代的火铳,甚至是佛郎机的火铳,大抵的杀伤范围至多不过三四百步,有效射程能有七八十步就已是不错了,单凭这一点,就远远超出,除此之外,便是精度了,因为膛线的出现,这种步枪使用的乃是螺纹膛线,精度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完全可以碾压同行;而真正厉害之处就在于射击的速度。

    现在的前装枪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装填弹药,因为是前装,所以需要先将火药自枪口倒入,接着再用铁条压实,之后再倒入铁丸,还要插上引线,最后点火,这是一个很繁琐的过程。

    而步枪的装填速度,至少是它的五倍以上,步枪只需打开弹仓,装填入米涅弹,接着按下扳机。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七章:壮观(第四更)

    这时代枪械最强的西班牙人,大抵在射击一轮之后,若是镇国新军装配上这种步枪,早已射击了五轮,这是何其大的优势,说是完全的碾压都不为过。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也很佩服研究员和匠人们的努力,虽然自己有较为成熟的设计方案,可是能将图纸变为实物,可见平时自己从前对他们悉心的培养,这个努力没有白费。

    因为步枪涉及到了化工、机械、冶炼各方面,所以牵头负责步枪研制的乃是研究院的院长,一份研究院的详细奏报也就落在叶春秋手里。

    枪械的制造其实很容易,而米涅弹的制造亦是快捷,不过因为枪械关系重大,所以熟练的匠人不可多得,所以研究院的建议是,先办一个火器作坊,从各个作坊之中,代调配一群能工巧匠先期制造,同时也开始着手培训学徒,当然,研究院在这个小规模的生产之中,也要随时跟进。一方面要对枪支进行下一步的改良,而另一方面,是尽力的优化生产的流程。

    这个时代固然没有所谓的科学发展的概念,可是在生产和研究过程中,研究院这儿已经渐渐摸索到了许多的经验,对于构思、研制、试制、生产这些环节,已经再熟悉不过,早有一套系统的方案。

    只是下头的开支,却是吓了叶春秋一跳,因为只是小规模的生产,又因为是研究院牵头重新开始,所以他们现在所需的经费,是纹银二十七万两。

    这绝对是砸钱玩的游戏,叶春秋深吸一口气,还是很郑重其事地在这个奏报中盖上了自己的大印,批准实施。

    接下来,会有一批火铳制造出来,米涅弹则会在未来进行无限制的生产,而专门配置火枪的火药,也会投入生产,甚至连步枪的木托,也需要专门定制。

    而因为枪械要求的精度很高,绝不容有任何的马虎,这完全有别于车辆的制造,所以研究院甚至打算在新工坊里,定制一批专用的游标卡尺和放大镜,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一套新的标准,说穿了,就是银子。

    新式的火铳和米涅弹这么快就有了成效,叶春秋心里怎么不激动,可是这些成果,说白了,就是钱砸出来的。可以说,他的心情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不过,叶春秋却也知道这银子花费得绝对值得的,所以也就放手让他们去实施,等到开始生产之后,接下来怕又要经过一轮改良,到时叶春秋怕又要跟着这些人花费一些功夫。

    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镇国府,刚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王守仁则奉命而来了。

    接下来,为了适应步枪,显然二人急需要制定一个新的操典,王守仁不大不明白叶春秋的意思,只是放火铳而已,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叶春秋也懒得絮絮叨叨地去解释了,这不是对王守仁的不尊重,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与其用道理去说服王守仁,倒不如用现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来得有用。

    在此之前,镇国府对任何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毕竟叶春秋掌了镇国府之后,总会有一些忌讳,因此有时候不免缠足不前,可是现在,在御审过后,显然并无多少担忧了,而今可谓是马力全开,现在开始大肆地招募人手起来。

    匠人和学徒的需求是最大的,因为急于招募人,再加上镇国府底下的工坊,几乎都是垄断产业,溢价极高,所以为了吸引人力,也很舍得拿出银钱来。

    如此一来,附近天津卫、北通州的乡间,可谓是十室九空,大家都不是白痴,自然晓得人往高处去。

    在镇国府做学徒虽然辛苦,可毕竟能换来的事真金白银,大量的‘逃户’不可避免出现,官府面对强大的镇国府,又不敢去管,只好放任。

    眼下到处都需人手,等到了月底,镇国府上下已开始忙碌了,到了次月初一,在这春末时期的清晨,无数的马车鱼贯抵达了镇国府,这场面可谓是壮观。

    不过,话说回来,此次的股东局发行的股份立即引来了抢购,每股作价其实不高,真正放到市面上的股份也不过区区两成而已。

    这些人属于‘散户’,而真正的大鳄,大多是而今的勋贵,其实本来这种‘买卖’上的事,各家的公候是不肯轻易出面的,毕竟要忌惮一下自己的身份。

    可偏偏,这一天的大清早,天子就坐着他的龙车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于是那英国公、寿宁侯诸人就非来不可了。

    镇国府这儿,已经专门开辟了一个股东局的建筑,镇国府上下人等,在叶春秋的带领下,都在此等候。

    朱厚照抵达镇国府的时候,却是着实震撼了一把,他所震撼的,不再只是那高高的烟囱,也不再是那光滑的水泥路面,还有那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屋宇,这些他早就有所见识,更何况,说到震撼,这天底下可有比紫禁城更让人震撼的吗?

    朱厚照所震撼的是这儿的变化,这才几月没来,这里竟是又截然不同了。

    可以说,所看之处,都是人流,那原先是寥寥数根烟囱,而今却是烟囱林立,原先两边的街道旁总有一些空旷,而今却是商铺林立,一栋栋与镇国府一样的楼宇或者在建,或者已经开始粉刷了外墙,上头挂着巨幅的各种招牌。

    镇国府大饭店、杨记成衣、宁昌大客栈、同济女医堂、长垣货车行、新记夜学堂总总新鲜的事物可谓拔地而起。

    若说此前,镇国府只有几万的匠人和学徒,可是现在,在这里营生的人竟是迅速地膨胀,高达十数万之多。

    这巴掌大的土地上,到处都是人来人往,无数的招牌和酒旗更是光怪离奇。

    朱厚照透着龙车的玻璃往外看着,一时间,惊讶得目瞪口呆,这些铺子,都从哪儿来的,竟比京师的菜市还要热闹?

    朱厚照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将目光从窗外应接不暇的事物中收了回来,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副很难想象的样子。

    ……………………

    今天是这个月的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希望还有票儿的同学能支持一把哈!(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财大气粗(第五更)

    可以说,朱厚照是最早到达镇国府的,这龙车几乎占据了半边的车道,等抵达镇国府门口,朱厚照下了车,见到了叶春秋,穿着朝服的叶春秋连忙上前行礼道:“臣弟……”

    朱厚照打了个哈哈,道:“不必多礼了,朕一早就起了,宫门一开,便动身而来了。”

    叶春秋不由笑了,对于朱厚照第一个到达这里,他并不觉得意外,朱厚照这性子,不半夜跑来就不错了。

    朱厚照似乎从叶春秋的表情看穿了叶春秋的心里话,瞪了叶春秋一眼。

    叶春秋倒也不慌,依旧带着笑意,一路将朱厚照迎入了镇国府。

    叶春秋将朱厚照直接带到了镇国府六楼,这里依旧还留着朱厚照的公房,叶春秋则在五楼办公。

    一眼看去,这里的陈设依旧没变,就连里头的插花,也按时有人更换,诺大的公房一尘不染,早有人打开了那巨大地帘子,那一面玻璃墙便投入温暖的晨曦,让公房里大亮,另一面墙壁上的时万国舆图也就展露在朱厚照的面前。

    从玻璃墙看去,外头便是那钟楼,钟楼的一面对着玻璃墙,巨大的指针在缓缓的移动,从这里眺望远处的街道,此时正是上工期间,街道上早已是人流如织,却是显得生机勃勃。

    朱厚照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起来,带着满意的笑容,坐在了那张舒服的宽大沙发上。

    虽然这公房依旧没任何变化,但是其实从这里往外看去,显然和上次来时又完全不同,上一次,他只看到了镇国府四周的雏形,还看到了许多荒野还有待开发的土地,除了镇国府周围的建筑,其余多是荒野,而如今,却是高楼林立。

    叶春秋似乎看穿了朱厚照的好奇心思,便道:“陛下,现在许多人愿意来镇国府做买卖了,开私塾的,卖成衣的,还有客栈、酒楼,噢,还有车马行,其实镇国府直接雇佣之人,满打满算不过六万之数,可是陛下想想看,因为有许多客商流动,所以不少客栈、酒楼也就出现,嗯,还有青楼……因为人多,所以现在也有专门的车行,专门雇了车夫,给人雇车之用,因为货物需要运输,所以许多商贾采买了货物,大抵是就地雇佣一些载货的车马运输,还有码头那儿,需要有人搬运货物,那货栈里,需要有人盘货,有人清点,你看,这样带来的人流就愈发多了,而人愈发,且这儿也长不出粮食,所以不少米行生意就火爆,更多的酒楼和茶肆拔地而起,他们需要雇佣掌柜和伙计,而这些人,也需要穿衣,这里的成衣是卖的最火的,因为没有人有闲在家里自行缝衣,都是靠买,陛下看那里,那里是一处成衣的作坊,有了成衣作坊,边上少不得会有一个布坊,还有那儿,最远处的那个烟囱,是个窑炉,因为百业兴旺,许多客店若是过于脏乱,难以招徕过往的客户,又因为生意好,所以也舍得下本,因而现在最流行的就是铺子里贴上瓷砖。”

    顿了一下,叶春秋看着朱厚照那一脸认真听着的模样,又耐心地继续道:“你看,这些都是人手,因为大家贴了瓷砖,便需要贴砖的泥水匠人,泥水匠人们做完了工,劳累之余,不免要和其他人去喝几口小酒……”

    叶春秋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儿的变化,其实无非是几万匠人和学徒,因为衣食住行的需求,从而吸引了许多商贾,商贾们则带来了伙计,以至于许多行业,都跟着兴旺发达起来,工坊属于第二产业,而这第二产业,却是最容易催生出第三产业的,现在的镇国府,就是这样的情形。

    朱厚照连连点头,其实他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还是觉得叶春秋说得很有意思,目光不经意地往那面玻璃墙看去,却是眼眸一亮,笑着指着镇国府的大门处,见许多的车驾已经抵达了股东局的门口,道:“他们来了。”

    叶春秋也是往玻璃墙外看去,口里道:“陛下是否移驾股东局?”

    朱厚照颌首:“走吧,省得他们久等。”

    于是君臣二人一前一后抵达了股东局,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礼堂,有资格参加的股东,不过寥寥数十人而已,可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举足轻重。

    众人见了朱厚照来,纷纷行礼,朱厚照的心情好,一直带笑着对他们一一点头。

    股东局的职责,其实很简单,现在大家不过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叶春秋先是将人事的任命提出来,招商局的参事,乃是孙琦,新军参事王守仁,至于研究院院长,则是杨绍福。

    这个人选,谁也没有异议,只是朱厚照还是觉得王守仁有些讨嫌,想说什么,终究抿了抿嘴,并没有开口说话。

    接着叶春秋拿出了账目,里头的账目可谓是一清二楚,其实大家只是担心叶春秋做假账,克扣了分红,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有人各自拿着账簿,等回去自家府邸让自己的账房核算,而真正的重头戏,就是未来一年镇国府的计划了。

    招商局需投入三十四万两银子,旨在继续修建道路,以及几个重要工坊的修建。

    这个,朱厚照和诸人看着,其实也是大眼瞪小眼,他们也不懂啊。

    万事开头难嘛,将来迟早还是会有所了解的,只是现在两眼一抹黑,既然叶春秋说重要,那就重要好了。

    接着就是镇国新军的计划了,除了换装和给养,便是可能在明年再招募五百人,这个数目还算合理,只是花费就不小了,足足四十三万两纹银,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估计也是浑身都肉痛了。

    “这是金子做的啊。”张鹤龄几乎要跳起来,他很有主人翁的精神,好歹自己有百分之二的股呢,这糟蹋的是自己的钱啊,于是情绪也变得激动起来,道:“就算再招募五百,也不过一千三百人,却是要靡费四十三万两,吓,这一人的身上,就是一百三十两啊,这……这……。”

    (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九章:遍地黄金(第六更)

    想到要靡费那么多的银子,张鹤龄感觉这就如同在他的钱袋里抢银子,心肝儿都有些痛起来了,忍不住又接着道:“哪里来得这么贵?三百两银子,我能拉出一个千户所来了,春秋啊,你这……”

    “住嘴!”朱厚照瞪视着张鹤龄,很不客气地来了两个字。

    刚才还在意气激昂的张鹤龄,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球,不敢再做声了。

    朱厚照简直就是股东局的定海神针,冷冷地往所有人扫视了一眼,才朝叶春秋道:“继续。”

    虽说朱厚照是全力保驾护航,可是对于叶春秋这种奢侈浪费的行为多少还是存在一些肝颤。

    朱厚照也爱钱,毕竟即便是皇帝,也没有金扁担啊。

    四十多万两银子,就为了练一千多个兵,这不是奢侈,什么是奢侈?

    所以那寿宁侯虽然混账,可是某种程度却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其他的,他们也不懂,就是觉得这军费太吓人了,何况,当真有意义吗?这岂不是等于往水里砸银子?

    他们的心情,叶春秋大抵是可以理解一些的,毕竟他们没有真正意识到养兵、练兵也可以挣银子的道理。

    叶春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往这个问题上解释,现在时候不到,再如何解释都显得有些苍白,叶春秋要做的,不过是通过时间来证明而已,所以他没有太多的辩解,但是这第一次的股东大会,总算是在许多狐疑声中一致通过。

    一方面,来源于大家对镇国府事务的一知半解,所以但凡叶春秋坚持的,大家也不好有什么异议;另一方面,叶春秋本身就是镇国府的最大股东,又得了朱厚照的无条件支持,就算有人有意见,又能如何?

    会开完了,在这里用过了专人准备的午膳,叶春秋便领着股东们坐车在这神策府里兜了一圈,也算是让他们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

    等到天色渐渐暗淡,叶春秋才送他们返程,朱厚照的龙车在无数侍卫的拥簇下徐徐而去,夕阳西下,叶春秋抿抿嘴,眼眸显出自信的光芒,他心里清楚,现在,该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新的武器作坊已经修建起来,第一批火铳开始试制,不过良品率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十个制成品中,废品占了十之七八。

    好在叶春秋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任何事,总是在蹒跚中前进的,他可一丁点都不着急,倒是这时,宫中却是来了人,召叶春秋入宫觐见。

    叶春秋不敢怠慢,丢下手上的事情,匆匆入了宫,在暖阁里见到了脸带兴致的朱厚照。

    朱厚照道:“春秋,你看,这一次的佛朗机人是不是真的?”

    叶春秋露出了几分讶异之色,上前取过了朱厚照递过来的一份‘国书’,大致地看了一下内容,用光脑翻译了一下,这封与其说是国书,不如说是葡萄牙的马六甲总督的一封信函。

    叶春秋知道,此时葡萄牙人已经在印度建立了统治,建立了印度和锡兰不少不少殖民地,而就在去年,一支葡萄牙人远征军抵达了马六甲,随即进攻当时的满剌加王国,这满剌加国本是大明属国之一,去岁的时候,就曾上书求援,朝廷却以满剌加太远,没有太多的关注。

    葡萄牙人的扩张过程极为残暴,在占领满剌加之后,立即开始屠城,当时的满剌加有十万人口,屠城之后,人口已是十不过三,这满剌加总督的口吻其实还算是温和,表达了愿意与大明交往的愿望,还说愿意与大明进行通商,请大明择定良港,以供葡萄牙的侨民和眷属、商贾居住,并且愿意进行贸易。

    叶春秋心里想,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葡萄牙人理应还要觊觎远东,这个时间点,他们理应是在经营他们的印度和南洋,现在突然急于和大明交往,却不知因为什么?

    或许……莫不是因为自己万金买种的缘故?

    这样一想,脉络也就清晰了,葡萄牙人在印度和南洋日子其实颇为愉快,毕竟世界这么大,那儿又是重要的珠宝和香料的产地,这几乎成了葡萄牙人冒险家的乐园,无数的葡萄牙教士和水手,还有军人甚至是海盗,都疯狂涌入印度洋和南洋,将这里当做是发家致富之地。

    至少他们现在是很满足的,只不过……一个万金求种的传闻,却是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局面。

    当消息传到了马六甲,传到了苏门答腊,传到了锡兰,几乎可以想象那些冒险家们的心情了,原来在更远的东方,居然遍地黄金,显然,他们决定把目光投向这里了。

    葡萄牙的本土距离这里太远,想必消息还未传去本土,而这一举措,理应是马六甲总督的擅自举动,大明的实力,他们想必是略有耳闻的,这毕竟不是锡兰,不是满剌加,他们倒是没有胆子直接干一票大的,来个杀人屠城的举动,而他们的态度,自然也就变得委婉起来,希望让自己的国人来大明长期居住,同时愿意与大明交往。

    而这国书的背后,马六甲总督表示愿意向大明称臣纳贡。

    朱厚照显得兴致勃勃,连眼里也多了几分神采,道:“鸿胪寺那儿,已经派人大抵翻译了一个译本,这一次理应是真正的佛朗机人,他们愿意上贡称臣,想不到朕的天威,终究还是……”

    叶春秋却是突然打断了他:“陛下,这不是葡萄牙国。”

    “呀,他上头明明是说……”

    叶春秋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起来,道:“这是葡萄牙马六甲总督的名义上贡称臣,大抵就是我大明的宁波知府。”

    朱厚照一听,眼睛都直了,因为国书确实很委婉和客气,似乎他们对大明有所了解,甚至显得有些屈膝奴颜,朱厚照本质上还是好大喜功的,想到那传闻中的佛朗机不远万里来称臣,上次虽然被倭寇忽悠了一次,可这一次看着却像是真的,谁料到居然只是个宁波知府。

    (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北狩(第七更)

    这么看来,这其实说是羞辱都不为过了,若是朝鲜国的一个地方官跑来说要向大明称臣,这算不算是打脸?朕稀罕你们来称臣?你是什么东西?

    朱厚照想明白了这一层,顿时拍案而起,怒斥道:“幸好叫了你来,否则朕就差点让鸿胪寺着手与他们接触了,若是互换了国书,届时岂不是成了笑话?真是可笑。”他狠狠地拍案,旋即又道:“朕要立即驱逐他们的使者,来人!”

    朱厚照只叫了一声,外头便有人小心翼翼地进来,正是一直在外头的刘瑾。

    刘瑾这些日子可算是提醒吊胆,做事也变得尤为谨慎,而且只要听到叶春秋进了宫,便立即巴巴地从司礼监里赶来,安静地站在外头候着,怕就怕叶春秋背后给他一枪。

    此时,他快步走到朱厚照的跟前,轻喘着气儿道:“陛下有何吩咐?”

    朱厚照冷着脸道:“给内阁下条子,立即驱逐佛朗机人,所有佛朗机人,统统都驱逐,不要问原由,知道了吗?”

    真正的原由,肯定是要藏着掖着的,毕竟传出去很不好听。

    刘瑾很戒备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却还是恭顺地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对于驱逐佛朗机人,叶春秋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中西方的交流,本质上是技术上的采长补短,叶春秋有光脑,下头又有研究院,傲慢一点来说,他们连和自己技术交流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所谓的通商,暂时也没有兴趣,对于这些殖民者,叶春秋可是从未有过好感的,这些人到了地方,便开始少啥劫掠,无恶不作,之所以大明没有遭遇这些人的残害,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大明还强盛罢了,若是此时虚弱,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朱厚照依旧还是怒气难消,不由又骂道:“佛朗机人,真是可笑,小小一个宁波知府……”

    呃……叶春秋一下子感觉自己把自己的家乡黑了,只好连忙纠正道:“陛下,其实是马六甲总督。”

    朱厚照气呼呼地道:“管他是谁,哼,若非山高水远,朕一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说到这里,朱厚照又想起什么,呷了口茶,又道:“对了,朕现在听到了许多非议。”

    叶春秋见朱厚照脸色有些不好看,似乎和自己有关,便道:“不知是什么非议?”

    朱厚照道:“许多人都说,你花费太大了,朝中许多人眼红呢,四十多万纹银,才练一千个兵,虽然是镇国府自己的钱,可是许多人却有诸多的不满。”

    叶春秋很清楚,闹出这些非议的,只怕不是一群好事者,多半是某些股东。

    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若是将四十万两银子分了,这可是一笔不菲的真金白银啊,现在倒好,全部砸在了镇国新军的头上,这等于是直接丢进了水里!

    从前大家只知道镇国新军消耗大,其实也不怎么关注,只当做趣闻而已,可是现下却是不同了,现在账目一公开,看到真真切切的数目,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得多,何况还和不少股东的利益息息相关,许多人自知自己欠着叶春秋的人情,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发表几句牢骚,只是这些牢骚,他们自己说不出口,自然要从别人的口里说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明明是镇国府内部之事,结果在朝中倒是酝酿起来。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皱起的眉头,旋即笑了笑,道:“当然,朕也只是随口和你一说,只是前几日筳讲时,有几个翰林胡言乱语几句罢了,朕当然不肯听他们的,没有理会,今儿告诉你,可不是让你顺从着他们的话去做,只是到时若有人说三道四的,你也别生气,朕这是给你提个醒。”

    叶春秋不由露出了一点微笑,点头颌首道:“多谢陛下。”

    朱厚照却是拍着叶春秋的肩道:“总之,你想做什么事,尽力去做就好,你别看朕是天子,可是平时有人冷嘲热讽,朕不也没有在意嘛,只是有些讨厌罢了。”

    叶春秋却是笑开了,道:“臣也并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臣的母亲出身不好,自小臣就已经习惯了,论起脸皮厚,陛下理应是不如臣弟的。”

    “是吗?”朱厚照争强好胜的心起来了,霸道地道:“别的不敢说,朕的脸皮,理应该比你厚吧,来来来,我们比一比。”

    比个毛线。

    叶春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没见过这种上纲上线的啊。

    看着叶春秋又绷起来的脸,朱厚照哈哈一笑道:“你看,你果然输了,朕要和你比一比,你就沉默不语,岂不就说明你脸皮还有些薄?以后,这种事可不要和朕来比了,哼哼,你道母后平时和朕都是怎么说的?说朕堪比中都凤阳的城墙。”

    生怕叶春秋不太理解,朱厚照很夸张地继续道:“这凤阳的城墙可是太祖皇帝时修筑的,比寻常的城墙要厚上一倍不止。”

    打了个哈哈,朱厚照笑嘻嘻地继续道:“好啦,不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一屁股坐在暖阁的沙发上,他翘着腿,显出了几分慵懒,又道:“自你做了镇国公,咱们君臣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朕一人闷着,挺是无趣的,可有什么法子呢,朕就是这紫禁城里的囚鸟,有时真是羡慕你,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朕若是你,该有多好啊。”

    他这一番感叹,颇有些饱汉不知饿汉饥的感觉。

    叶春秋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其实某种程度,面对这个脑洞太大,思路过于发散的小皇帝,很多时候,叶春秋都有那么点儿无力感。

    朱厚照继续感叹道:“若是朕可以出宫,移驾出去便好了,去哪儿都好,说回来,朕挺喜欢大同,嗯……其实关外,朕也喜欢,春秋,你说辽东如何?”

    “这个……”

    君臣二人早就习惯了研究天文地理的问题了,叶春秋倒是来了兴趣,道:“陛下何不拿舆图来看看,咱们想一个好地方。”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一章:天子守国门(第八更)

    说到了朱厚照做感兴趣的事情,朱厚照又变得活跃起来,连忙命人取来了舆图,将舆图展开,四只眼睛便在这舆图中出神。

    朱厚照道:“大同最好,朕觉得大同地处津要之地,何况,朕去过那儿,挺有意思,朕倒是想念起那儿的许多人了。”

    叶春秋却是不禁摇头道:“臣看,大同不好,这里虽是面对大漠的重镇,却像是少了点儿什么。”

    叶春秋道:“陛下若是想寻个地方,恰好又想对付鞑靼人,大同面对的是大漠腹地,却是大大不妥。鞑靼人骑着快马,来无影去无踪,他们的背后就是千里旷野,一旦有失,就可以立即返程,依着臣看,若真要寻个地方,理应是山海关。”

    “山海关?”朱厚照口里念着,目光立即寻向那山海关的方向。

    山海关乃是京师的门户,距离京师其实并不远,快马一两日也就到了。

    这山海关又是进出辽东的要道,大明在这一线,布置了诸多的军镇,这儿……倒确实是大明最重要的官防重地。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山海关一面环海,后头又是京师,再北一些便是辽东诸镇,当初中山王徐达带兵出关,就是看重了此地,此地方才是我大明的咽喉,一旦有事,无论是辽东,还是海路,又或者是关内,都可立即驰援,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得天独厚。”

    朱厚照想了想,却是托着下巴摇头道:“就是因为这里过于紧要,反而不美,那鞑靼人知道这儿是难啃的骨头,才不肯来呢,可是大同就不同了。”

    叶春秋抿嘴笑了,道:“这可不一定,要吸引鞑靼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他们无非就是想要劫掠罢了,山海关之所以不如大同,是因为大同除了是军事重镇,而且有良田无数,谷仓中积满了粮草,更有不少在此停留的商贾;可是山海关不同,山海关只是一处关隘,而且又是雄关,难以攻破,可若是山海关亦有无数钱粮呢?”

    朱厚照眨了眨眼,的确觉得叶春秋所说确实挺有道理,不过下一刻,却是皱了眉头,道:“可是……难道要朕堆一笔财富去引诱他们?”

    这种纸上谈兵的事,叶春秋和朱厚照已经经历过许多次,叶春秋笃定地道:“其实要扫荡大漠,山海关才是关键,它南接京师,与大运河相通,北连辽东,背靠大海,要面对的,不过是西面的大漠罢了,陛下……臣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朱厚照抬头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朝朱厚照笑了笑,道:“现在咱们大明的马价,已经居高不下了,便是一匹年老的驽马,现在没有七八两银子也止不住。”

    “嗯?”朱厚照眯着眼,似乎想起了叶春秋从前说过的一些话。

    叶春秋继续道:“现在马车流行,大家不肯雇轿,马力代替了人力,何况现在镇国府生产的马车,需要大量的皮毛铺设车厢,导致这皮毛亦是紧缺,而最重要的却是,京畿附近,因为许多佃户不肯租种土地,纷纷跑去镇国府讨生活,这使乡间的士绅,不得不多备牛马耕种土地,否则这大好的田地,佃户不足,如何耕种?所以牛马的价格,已是不断攀高。殿下其实不必带着财富去山海关,只需一道旨意,准许人去那儿牧马就可以了。”

    “这样?他们肯?若是鞑靼人来袭,可是要命的啊。”厚照觉得叶春秋提议有些匪夷所思。

    “怎么不肯?”叶春秋道:“陛下富有四海,可能对于自己的子民不太了解。”

    朱厚照咋舌,道:“那你来说说看。”

    叶春秋很认真地道:“民不畏死,只畏穷。”

    朱厚照老半天回不过劲来。

    叶春秋接着道:“现在牛马居高不下,若是蓄养牛马能够生出巨利,这关内,有的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的贫民,他们已是生不如死,三餐不继,若是给他们一个可以致富的机会,对他们来说,蓄养畜牧又算得了什么?一旦山海关附近开始有了牧场,大量地商贾就会聚集,收购皮毛和牛马,而一旦有了商贾,就会有伙计,会有掮客,陛下,如此一来,关内牛马稀缺的问题可以解决,同时又给一些人多了一条生计,而最重要的却是,那儿,就可以成为鞑靼人的目标了,若是鞑靼人当真冒险敢来,陛下就可在这里,给他们迎头痛击,鞑靼人只要衰弱,势必会使大漠变得安全起来,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来这大漠放牧,甚至开辟牧场,咱们大明的子民在这里多一个,鞑靼人就少了一个,陛下的子民多占了一个牧场,他们的牛马就会少一群,若是陛下再进行分化蚕食,以汉制胡的同时,再以胡制胡,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北方的边患了。”

    “呃……是吗?”朱厚照舔着嘴,觉得叶春秋的话有点天马行空,什么放牧,什么畜牧的需求,这些……真有这样可怕吗?还有民不畏死,畏穷?怎么可能连死都不怕呢?

    朱厚照努力盯着山海关,皱着深眉道:“你的意思是,朕该去山海关?”

    叶春秋却是笑了,逗你玩而已,这些,不过是理论上的切磋,还真想动真格的?别开玩笑了……

    见叶春秋露出这样的笑容,朱厚照立即显得有些恼怒:“你胆子真小,朕都不怕,你怕个什么?”

    叶春秋不可苟同地道:“陛下乃是天子,即便真要实施这样的计划,委派一个钦差就可以了,何必陛下亲自去一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句话,可能陛下早已听得耳朵出了茧子,却还是极有道理的。”

    一直向往做一个实实在在的盖世英雄的朱厚照,听到叶春秋的这话,便顿时受了刺激,怒气冲冲地道:“谁说来着?文皇帝定都京师,就有天子守国门之意,天子当然要在要冲之地,龟缩在关隘之后,算什么天子。”(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二章:君王死社稷(第一更)

    叶春秋很多时候都在思考,有时也会怀疑人生。

    人果然都是犯贱的动物啊,那些颠沛流离的人希望得到安稳舒适的生活,安稳舒适的人总是希望生活中多一些激情,若是理想卑微一些的,大抵就是喝喝酒上上青楼,而似小皇帝这样理想高远的,他居然想要守国门。

    好吧,至少没有必要给人泼冷水,人人都说小皇帝疯疯癫癫,可是退一万步来说,至少疯疯癫癫的人,他不世俗。

    看着朱厚照一脸认真的样子,叶春秋很明白,当小皇帝表露了自己心底深处想法的时候,就急于得到身边人的认同。

    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理应不会有几个人理解他,毕竟……你特么的吃饱了撑着还想折腾什么?再闹就死给你看。

    叶春秋却大致能理解一些他的情怀,因为叶春秋也是个在市侩之余偶有情怀的人,他郑重其事地看着朱厚照发亮的眼睛,用同样坚定的眼眸与他的目光对视,很笃定地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至理,何况陛下更该如此。”

    “呀……”朱厚照眼眸一亮,激动地道:“为何朕更该如此?”

    呃……

    叶春秋反而难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想不了想,道:“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厚照便道:“没什么不好说的,怕个什么?”

    叶春秋只好老老实实地道:“臣弟说了,陛下可不要生气,咳咳……臣弟以为,陛下也只剩下这个优点了,自然,陛下圣明固然还是圣明,只是……哎……还是不说了罢。”

    朱厚照竟是笑了,一副追根问底的姿态,道:“随你怎样说,不就是说朕爱胡闹吗?无论怎么说,朕总有好有坏,你的意思是,朕该去山海关?”

    “臣弟言笑而已,陛下,我们还是继续纸上谈兵吧。”虽是认同朱厚照的理念,可是当真让叶春秋怂恿朱厚照去‘守国门’和‘死社稷’,叶春秋可没这样蠢。

    叶春秋继续道:“山海关这儿,理应设一处良港,陛下在这里发现了什么?你看,山海关面对辽东、大漠,背后是京师,而大海的对面,则是朝鲜、倭国,何况,若是……”叶春秋手指着渤海的几处重要据点,接着道:“这里是锦州,这里是旅顺,这里是松山,这里是登州、莱州,还有这里是天津卫,你看,这一处海域,向来是风平浪静,若是能利用海运,则可将朝鲜、倭国以及各处港口连成一线,假使能有一支船队,从山海关的港口出发,便可随时出入这几处地方……”

    朱厚照眼眸越发明亮,道:“你的意思是,还可借此来威慑倭国?船队……你这样一说,朕倒是觉得有那么意思。”

    叶春秋接着道:“因此最紧要的是将这山海关经营起来,这样的要冲,若是经营,诚如臣弟所言,这牧马是其首先的产业,等吸引到了商贾,就有了人群聚集,若是再在此设立港口,便可使这儿成为天下最重要的津要之地,无论是关内的人要出关,还是辽东人要入关,又或者是许多人要抵京,都不可避免从这里出入……”

    叶春秋不断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和构思,朱厚照认真地托腮听着,偶尔突然问几句,有时陷入深思。

    叶春秋也是说得口干舌燥,却也觉得颇有意思。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只是无意义地和朱厚照天马行空地去构想而已,现实太多掣肘,真想去做,却是有不少难度,且不说吸引人去放牧,单单想要开设港口,海禁那一条就无法行得通。

    说得差不多了,时候也就不早了,叶春秋笑道:“陛下能否再命人斟扣茶来,臣弟有些口干了。”

    朱厚照眼睛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光芒,连声答应,命人去取了茶,叶春秋坐下呷了口茶,方才继续道:“再过几日,只怕臣弟就不得闲了,要操练镇国新军使用火器,但凡有空,臣弟总会入宫拜见的。”

    朱厚照脸上露出了期许的神色,道“朕也想去。”

    虽然朱厚照的模样看起来令人有点于心不忍拒绝,但是叶春秋还是很理智的,正儿八经地摇头道:“陛下,镇国新军对火器尚未精通,陛下还是不去的好,若是有所误伤,臣弟担待不起。”

    一口茶饮尽,叶春秋故意不看朱厚照的失望之色,干脆地起身告辞。

    每一次和朱厚照闲聊都是一个很愉快的过程,叶春秋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一些后世的东西卖弄出来,不得不说,朱厚照是个很合格的听众,甚至叶春秋说到《海权论》、《君主论》这种思想,朱厚照竟也没有一点反感。

    这两种思想,若是给别人说,在别人眼里绝对属于遗毒,这海权论的观念与大明现在的国策几乎背道而驰。而君主论就更加惊世骇俗了,这种**裸的统治学,和儒家推行的礼教治国全然不同,若是给人听了去,一个蛊惑圣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起初叶春秋也只是浅谈即止,后来见朱厚照非但不反感,反而是兴致勃勃,叶春秋索性也就全盘托出,自己说得痛快,朱厚照也听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天色暗淡,叶春秋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并非反感儒学,某种程度来说,儒学历经一千多年,说是经典也绝不为过,只不过后世之人,终究还是歪曲了它的许多本意,说穿了,四书五经绝对属于神书,可是解释权却落在了后世的统治者和官僚手里,而如何解释,终究还是按着人家心思来,结果可想而知。

    叶春秋回到府上的时候,听门子禀报说张晋和陈蓉二人来访,此时正在正厅中乖乖地听着叶老太公畅谈‘人生经验’。

    到了正厅,看到他们的样子,怕是二人心里该有多后悔登门了,一见叶春秋回来,二人如蒙大赦,连忙上前和叶春秋见礼。

    见了这两个至交好友,叶春秋总是不免心中暖和。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三章:举足轻重(第二更)

    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三人笑着互相见了礼,叶春秋请张晋和陈蓉二人重新坐下。

    寒暄了几句,等叶老太公去歇了,叶春秋便故意板着脸道:“许多日都不见你们的踪影,估计都差不多把我忘了吧?哼哼,真真岂有此理,我还道你们与我形同陌路了。”

    张晋便大笑道:“哪里的话,如今你是国公,我们是布衣白丁,呃……呃……”

    张晋本来只是说笑罢了,见叶春秋严厉地看着他,晓得这种话让叶春秋不悦了,便忙是转移了话题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话!不过此次来,是我们有正事儿跟你说,陈蓉说是时候把诗社搬迁到京师来了,毕竟……江南那儿诗社已有了规模,将总设迁至京师,既可全力经营北地,何况这里是天子脚下,群英荟萃之所,之前你带我们去镇国府看过,陈蓉说就将地址定在镇国府了,到时候少不得要仰仗你这个副社长。”

    他说到后面那句,故意提高了分贝,将副社长三个字咬得很重。

    叶春秋闻言失笑,晓得张晋是着重地提起他的这一层身份,是提醒他,他也是诗社的副社长,现在要迁了总社,总也该出出力吧,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其实对于诗社,叶春秋历来是很看重的,大明的读书人有数十万之多,若是加上没有功名之人,那就更加是多不胜数了,诗社依靠着太白集,已经开始打开了市场,影响日益增大。

    一方面,许多大儒和名士,需要投书写稿,登载自己的文章,所以诗社与大儒、名士打的交道不少。另一方面,太白集行销各地,又可影响到读书人,这和招商局是一样的道理,一边收购原料,而与地方士绅有所往来。另外,需用到各地有行销的商贾,这又建立了商业上的人脉,举足轻重,连接了上下游,成为一个新兴产业的核心。

    叶春秋很豪气干脆地道:“这事好办,之前早就跟你们说过的,你们若是将地址选在镇国府,那地我来批,有什么麻烦,自然我来料理,噢,不知王书商现在如何?之前你们不说邀请他来京师,也在镇国府开个印刷的作坊的吗?若是有这么个打算,印数作坊的规模可以大一些,不必吝啬工本,印刷地工具,我吩咐研究院去想一想办法,或许在成本和印刷的效率上还可有所改良。”

    一直听着张晋和叶春秋说话的陈蓉,也点着头应道:“还是春秋想得周到,这事,我们会跟王书商再好好商议,想来,他也会很感激春秋的好意的。”

    陈蓉的脸上满带笑意和振奋,虽然叶春秋说得轻巧,可是叶春秋承诺下来的,却是能为他们诗社的事情省下不少的麻烦,心里不免对叶春秋满怀感激。

    叶春秋说着,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来,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事,还得请两位贤兄帮帮忙,这几日哪,请二位在镇国新军大营里待几日,镇国府的新军新营已经建立好了,下一集的太白集,烦请你们撰写一些关于镇国新军的文章。”

    陈蓉不由道:“却不知如何写为好?”

    叶春秋便道:“这个可随你们,我可不管。”

    写文章?还是镇国新军?

    不得不说,陈蓉对此大为兴奋,他可以预想到这是个很好的题材,这几年他把持着太白诗社,而太白集更是已经出了三十多集,哪一集销量更好,哪些差一些,大抵他心里都已经有了定数,渐渐的,他逐渐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

    比如若是有争议的人物撰文,那一集销量必定不低;若只是单纯好的文章,往往是不够的,而这镇国新军对于绝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意志有着一种神秘感,虽然每一个人都晓得镇国新军战无不胜,而且是读书人的武装,可到底如何,却只是众说纷纭。

    陈蓉可以预想到,若是下一期的太白集将这镇国新军来做卖点,太白集必定要畅销。

    而今太白集的销量大抵维持在二十万上下,这个数字已经很是吓人了,不过却一直维持不动,也令陈蓉有些懊恼,他一直都在思考问题出在哪里,明明有许多大儒供稿,明明每一篇文章诗词都算得上是精彩绝伦,可就是难以突破。

    这一次,或许是个契机。

    陈蓉和张晋说了这次到访叶府的主要事情,又和叶春秋说了些近来的趣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再遇到叶老太公给他们上人生经验课,叶春秋再三挽留,他们也没有留下来用膳,便告辞离开。

    次日清早起来,叶春秋亲自坐车来到了陈蓉和张晋所住的地方,准备领他们一道去镇国新军大营。

    陈蓉和张晋在京师里一起租了一个院子住着,这天一大早,二人还没有起来,就听到门子禀报叶春秋来了。

    二人闻言,忙不迭地穿衣洗漱,等走出门,便见叶春秋在车上隔着玻璃与他们招手。

    只有一辆车,不过大家是至交好友,所以也没什么客气的,二人一道挤进来,张晋口里还边道:“来来来,挤一挤,挤一挤。”

    沙发只有一个,张晋的身材魁梧,很快便把叶春秋挤到了一边,陈蓉却只是一笑,靠着茶几的对面,有一个小木墩,这是专门给一些奴仆设计的,陈蓉很精明地一屁股坐了上去。

    叶春秋还真让张晋挤得有些吃不消了,只恨自己没有多叫辆车来,当时只想着反正路途不远,又是至交好友的,谁料到要吃这个苦头。

    这趟车坐得有够不舒服的,三人一路上还互相打趣,好不容易地到了镇国新军营,一起下了车,张晋还在故意咕哝:“太挤了,这不是待客之道啊,春秋,你怎能只让一辆车来啊,你这是诚心让我们受委屈的吧……”

    虽知道张晋就是这副爱玩闹的性子,叶春秋就差没有翻白眼了,却是聪明地没有再接他的话,直接领着他们到了辕门。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四章:钢铁军团(第三更)

    在门口处,有专门的岗哨,登记了陈蓉和张晋的身份。

    而在三人眼前的,是镇国府的新军大营,几日之前,镇国新军就已经搬迁至此了,一切都是全新,校场极大,附近有专门的明伦堂、讲武堂,几栋大楼之外,便是连绵的营房也是砖石的结构,都是五层楼,里头开辟出一个个房间,足足十几栋,足以容纳三千人居住。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武库,有专门储存火药的库房,便连饭堂都是全新的,规模亦是不小,整个营房用两丈高的高墙围住,只容一处出口,岗哨处有专门的岗亭,记录过往人员的信息。

    陈蓉和张晋看得好奇,而此时已到了上午,在校场上,已经看到镇国新军在整齐划一地操练着了。

    不过让人感觉最惹人注目的是,在校场不远,有一个专门开辟出来的靶场,只是暂时无人在那边操练了。

    六百镇国新军,皆是穿戴一新,依旧还是身穿着板甲,不过各自手中却不再是钢矛,现在的钢矛已经全部回收,只作为新兵操练之用,试制的步枪现在只有数十条之多,现在虽在生产,进度却并不高,一方面是良品率低,另一方面则是需要给匠人们一个熟悉的过程,所以不敢全力生产,可是替代的步枪模具却已经分发了,每个人都拿着‘步枪’,纷纷平举,却是保持不动。

    看着这六百人呆若木鸡,动作一致的样子,陈蓉看得出神,他以为传说中的镇国新军操练起来势必是锣鼓喧天,至不济也该隔三差五喊杀几句,带着漫天的杀气。

    而事实却令他意想不到得下巴有点掉下来。

    就这样简单吗?

    陈蓉便和张晋挤眉弄眼起来,若是如此简单,那岂不是自己和张晋也可以练兵了?

    张晋站得累了,他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索性就蹲在校场外的沙地里看。

    叶春秋自然放任他们,只告诫他们不可影响操练,便去了镇国新军的讲武堂里暂歇。

    于是张晋和陈蓉看到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原以为这样呆若木鸡的操练只是几炷香,可是时间渐渐过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天……

    疯子……

    张晋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很愿意舒服滴躺在沙地里睡上一觉,而至于一开始所想的文章,却令他头痛。

    怎么写呢?来之前他觉得身为张举人的自己,势必要写出一篇花团锦簇的文来,少不得要润色几笔,什么高牙大纛、钩爪锯牙呀,又或者是鼓角齐鸣、士气如虹呀。

    可是……

    张晋有种欲哭无泪的难过,他所想好的这些词语,似乎都和镇国新军不沾边。

    他只看到一群人如雕塑一样,每一个人平举‘步枪’,永远保持一个姿势,而今烈日当空,眼看初夏就要到了,天气炎炎,张晋自觉得自己莫说是站在这里纹丝不动,便是让他坐在这里,都觉得有些难受,可是……他所见到的,却是一个个坚韧不拔的身姿。

    倒是陈蓉,渐渐地看出了一点端倪,一个多时辰了啊,居然还纹丝不动,他分明看到许多人的头盔下,汗如雨下的顺着盔沿滴答答的落下来,汗水落在身上的板甲上,银光闪烁的板甲竟是留下了一道道汗水滑落的沟壑。

    他甚至看到,有飞虫在这一个个浑身汗臭的人之间穿梭,可是……依旧没有人动弹。

    穿着板甲的人有两种,一种头盔上插着花翎,另一种则是一根鸡毛,似乎有所区分,想必那鲜艳羽毛的,就是‘武官’吧,可是在这里,无论是官是兵,竟都全副武装,皆是起码负重着三四十斤,却还手抬起来,做着射击的动作,陈蓉看得不禁咋舌。

    “陈兄。”张晋终于忍不住地道:“还没到正午吗?我看哪,这文章可是写不下去了,无法动笔啊,莫非要说,今日入营,见镇国新军操练,乃列为五队,皆凝立不动,呆若木鸡吗?”

    “嘘,别说话。”陈蓉却是收起了平日跟张晋嬉笑的心情,表情很是严肃,像是怕打扰到那些在全神贯注操练的镇国新军,甚至故意压低了声音,才对张晋继续道:“你觉得轻巧,不妨去试一试,当初我读书的时候,家父为了都督我的功课,责罚起来,便是让我立几炷香的,你真以为只是站立有这样轻易?莫说他们身上负重,还要平举起火铳来,便是让你不着寸缕,只这样站着不动,别说一个时辰,便是半个时辰,你都要生不如死。这镇国新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边说着,陈蓉的脸上浮出了欣赏和敬佩之色。

    张晋一轱辘地翻身起来,不以为然地道:“哪里的话,我这就站你看。”

    他果然站着不动了,开始很轻松,甚至带着挑衅的样子看陈蓉,可是只过去了一炷香,便突然感觉到沉重了,两注香不到,他感觉双腿渐渐如灌铅一般,仿佛已不再是自己的了,再之后,连三炷香都难以坚持。因为在此之后,哪怕只是过去一个呼吸,都令张晋难以承受,身体的肌肉酸痛倒是轻的,最紧要的是这么站着,汗水落下,便觉得有些痒,可不去抓,便开始奇痒难忍,只恨不得立即将自己痒处挠破。

    张晋起先还有些不服输,非要给陈蓉一点颜色看看不可,结果再之后,就恨不得杀死自己了,他觉得头皮要炸开,身上每一寸,没一处是舒服的,尤其是那双腿,只想着手动一动,挠一挠身子便好,或者是腿动一动,只轻轻挪一步都可,还未到三注香,他便败下阵来了,而后惊愕地看着那些依旧还在屹立不动,汗如雨下,却已足足站了一个半时辰的镇国新军们。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居然感觉有一种森森然的感觉。

    这些人……是疯子吧。

    绝对是!

    张晋在发现这些镇国新军的可怕之处,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就难怪叶老弟平时倒还正常,可有时候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发疯了,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啊,这特么的是一个大疯子带出了一群小疯子啊。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五章:果实(第四更)

    看了大半个上午的镇国新军操练,张晋和陈蓉此时已看得头皮发麻,他们自觉得这样的操练,简直和折磨没有任何的分别。

    等到叶春秋徐徐而来,叶春秋像是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古怪表情似的,神色如常地看着远处的钟塔,道:“就要到午时了,该用饭了,嗯,还有一刻,操练就结束了。”

    他说着,便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走入了校场,和负责操练的王守仁低语了几句。

    王守仁点着头,接着似是又跟叶春秋交谈了一些事情,等到了那钟塔的钟声响起,操练结束,所有镇国新军都像是下河洗过了澡一样,浑身湿哒哒的。

    这个时候,镇国新军却依旧没有把头盔和衣甲卸下,皆是一脸肃然地各自报数,列队往饭堂而去。

    叶春秋带着满脸惊愕的张晋和陈蓉,也在饭堂里用餐。

    张晋和陈蓉二人又是左瞧右看,只见这里的每一个人,莫说是操练,便连吃饭,都如同是木桩子一样,连动起碗筷,都给着张晋和陈蓉举止一致的感觉。

    “下午,是不是该休息了?”张晋好不容易收回了自己好奇的视线,终于挤出了几分笑容,接着道:“将士们真是辛苦啊。”

    叶春秋挑挑眉,轻描淡写地道:“休息?还早着呢,下午还有操练,不过用过饭,倒是可以午休一个时辰。”

    “可是,我不知该如何动笔啊,哎呀……”张晋脸上露出了一副欲哭的标签,抚额道:“想要润色,都寻不到什么词句,罢了,罢了,迟些再说吧。”

    午休之后的操练,是专门搭配了步枪的三段式步操。

    这三段击的步操法,来源于沐英的战术,沐英带兵进入云南之后,在使用火器对付叛军大象等野兽兵种时有感于火药装填速度太慢,因而对当时的火铳战术进行改进,具体是由三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三人交替装弹、开火,使原本射击一次需要一分钟甚至更久的火绳枪效率提升三倍!

    步枪的装弹速度虽然很快,叶春秋测试的结果是大致每二十秒可进行一轮射击,不过即便如此,叶春秋依然还是觉得不足以形成密集的火力,因而虽然后装步枪即便不需这样的战术,依旧比之前膛枪射速要快许多,可是为了保证火力,依然采用这种战术。

    现在营中的步枪不多,所以更多的只是演练步法,一列射击,后列随即进行补充,第三列开始填弹,这对于队列的协调有极大的要求,稍有差池,都可能出现队列紊乱,所以必须经过最苛刻的操练,使每一个人都能游刃有余,而不至于在真正的实战之中出现差错。

    下午的操练,对于张晋和陈蓉,倒是还有一些看头,可是很快,就又乏味了,步操不是耍花枪,真正的核心在于简单而有效,所以操练起来,其实永远都是那最简单的几个步骤,前进,后退,再前进,第三列替补,前队改后队,后队进入中列。

    一次又一次,每一个人都是不厌其烦,而张晋和陈蓉不禁想打起哈欠。

    叶春秋见张晋和陈蓉一脸郁闷的样子,其实早看破了他们的心事,终于道:“不如,到时候你们写了文章,我来润色一二吧。”

    说是润色,大致的意思却是,这文章还是我来炮制吧,当然,我不能自个儿夸自己,还得借用你们的名目。

    夜里的夜课,却是令陈蓉和张晋二人大开眼界,因为夜课里所讲授的东西,那王守仁的课倒还好,叶春秋的课就惊世骇俗了。

    叶春秋所授的,是一些儒家思想之中,又夹杂了一些国富论之类的内容,起初镇国新军入营的时候,叶春秋的授课还算中规中矩,毕竟怕引起大家反感,可是等到真正树立了绝对的权威,也就‘放肆’起来,各种商贾阶级奉为至宝的学说夹杂在四书五经之中,而这些镇国新军生员,竟也听得如痴如醉。

    又或者说,叶春秋现在不过是灌输自己的理念罢了,这些人都是自己的骨干,是自己的学生,若只是告诉他们忠义礼孝悌,叶春秋不免有些不甘心,因为他必须得让这些镇国新军知道,他们存在的目的,是在于捍卫镇国府的果实。

    用招商局的银子供养镇国新军,再用镇国新军的刀剑去捍卫招商局的果实,本质上,这才是整个镇国府存在的理由。

    一旦镇国府开始改变世界,那么势必会导致一场现实与理论之间脱离的问题,原有的儒家理论,已经无法解释这个突如其来的时代,譬如在一个商贾开始渐渐崛起是世界,却满是重农的思想。

    叶春秋不敢拿这个去招惹读书人,他能做的,只是给自己的学生能灌输一些就灌输一些而已。

    这些言论,对张晋和陈蓉来说,可谓是惊世骇俗,二人面面相觑,甚至哭笑不得,倒是让他们觉得例外的是,这堂课里,除了那些被灌输的镇国新军生员,其中最是认真的居然是王守仁。

    王守仁坐在一侧的案牍上,手里提着笔,做着笔迹,有时他沉眉不语,有时他又眉宇舒展开来。

    讲授完了课,生员们自去休息,叶春秋也有些疲惫了,带着张晋和陈蓉趁夜离营。

    二人先是上了车,叶春秋却是抿嘴一笑道:“算了,你们坐车,我步行吧。”

    张晋挑了挑眉道:“怎么,不肯和我挤了?还是你这镇国公瞧不起我这个张举人了?”

    叶春秋在心里不由叹息,张晋这爱说闹的性子,估计一辈子也改不了,不过想了想,大概也是因为张晋这性子,这么多年,不管自己是小秀才,还是成了镇国公,却是跟他如往地相处自然!

    不过,话说回来,张晋这话……叶春秋真想告诉他,我和你挤,你要喋喋不休,谦让你,你又恼火,你想我怎么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六章:心灵鸡汤(第五更)

    叶春秋唇边故意地浮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意,接着道:“张兄乃妇人也。”

    说罢,叶春秋便直接上了车。

    张晋一听叶春秋形容自己是妇人,愣了一下,接着却是面色显得怪怪的,过了半响,终于忍不住怪叫道:“胡说,叶老弟,你莫不是有龙阳之癖吧?咳咳……可别来找我啊,我是属于我妻儿的。”

    “呸。”叶春秋翻了个白眼,半点迟疑也没有,很直接地啐了他一口,道:“我的意思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一旁的陈蓉已是笑作了一团。

    在镇国新军大营的这一天,张晋和陈蓉倒是对镇国新军有了新的认知,才过了两日,张晋和陈蓉很迅速地让人送了文章来。

    叶春秋只大致地看了一下,便躲入了书房,沉思冥想,全神贯注地对张晋和陈蓉的文章提笔润色。

    不管是为官之前,还是为官之后,叶春秋对于舆论的威力从来不敢轻视,其实与其说他是在润色文章,倒不如说是在写一篇鸡汤文。

    话又说回来,大明的读书人还从没吃过鸡汤呢,这鸡汤的杀伤力可谓是巨大的,哪里像五百年之后的那些老油条,鸡汤喝得多了,一个个油盐不进,想在朋友圈里忽悠一下都无从下手。

    叶春秋的行书已是越发的简洁干练,基于他自己对于士林清议的了解,再结合后世鸡汤文的手法,叶春秋每一字每一句都反复斟酌。

    不过事实上,能熬一手好烫也不容易,于是叶春秋写写停停的,足足忙到了夜深。

    当夜幕幽暗,府中处处亮着灯笼,这时,书房从外面被人轻轻地推了开来。

    只见是王静初由小婢搀着进来,曼玉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王静初看着手上依旧执笔的叶春秋,嗔怒地道:“足足在书房里呆了两个多时辰了,晚饭也不见吃,这都到了子时了,可莫要熬坏了身子,届时倒是让府里众人为你忧心了。”

    虽然王静初话语带着怪责,那话里的深意,却是让叶春秋暖和和的,只是叶春秋还是不免惊诧地道:“竟这样晚了?”

    曼玉已经将食盒放在了案牍上,从中取出几样小菜,饭菜还带着温热,真真香味渐渐弥漫了整个书房,本来倒还不觉得饿的叶春秋,此时才感觉肚中空空的。

    曼玉看着叶春秋闻到饭菜香,露出了几分轻松,那刚才还紧皱的眉头渐渐也舒展了开来,曼玉俏皮地道:“夫人听说公爷没有吃饭,总是不肯歇下呢,又怕打扰了公爷的公务,又不好来问,结果到了子时,生怕饿坏了公爷,这才亲自来了,公爷,你一人日理万机,教阖府上下都不安呢,便连小公爷,也跟着受罪了。”

    小公爷自然是指王静初肚子里的孩子了,半夜母亲不睡,那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跟着受罪吗?

    叶春秋见王静初脸上略带几分薄怒,也晓得是自己错了,便正儿八经地站起来,深深对王静初的腹部行了个礼,言辞恳切地道:“呀,小公爷恕罪,你爹一时糊涂,竟是叨扰了小公爷在胎中休憩,万死,万死,还请小公爷小人不计大人过,就饶了为父吧。”

    叶春秋一本正经地对着王静初的肚子认错的样子,一时间让王静初又气又笑,一旁的曼玉已是忍不住地咯咯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王静初终于也没憋住,反怒为笑,道:“好了,自个儿身子,自个儿得爱惜,快吃饭吧,噢,夫君在忙什么?”

    王静初的凤眸落在了案牍上的文章上,叶春秋已经在王静初的目光监督下坐下吃饭了,王静初便拿起文章,欠身坐在一侧看着文章,曼玉自然乖巧地站在王静初身后,也在后窥看。

    这曼玉性子活跃,素来最是晓得讨乖卖巧的,虽是以女医的身份进入叶家,可是这府中上下,从叶老太公到王静初,再到家里的门子,没一个不喜欢她的,隐隐之间,王静初更是将她引以为自己的心腹,所以也没有责备曼玉的好奇。

    叶春秋也的确是饿了,在旁用心地吃着饭,等酒足饭饱,勉强舒展了一下腰,想到天色已晚,王静初还是不要在此陪坐为好,便想着和她早早回去休息,可是当他回首去看王静初时,却见王静初和曼玉二人竟都是眼泪婆娑地继续看着文章,曼玉情绪最是激动,花容上一脸揪心的样子,峨眉蹙起,几乎要失控。

    王静初性质内敛矜持,倒好一些,却也是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呃……这是怎么了?”叶春秋不由道,有些愕然。

    曼玉一脸揪心地道:“许杰实在太感人了,他真的……好苦啊,呜呜……公爷,他好可怜啊……”

    叶春秋不由无语了。

    用力过猛了?

    似乎也不对呀,自己这文章,虽然灌的是鸡汤,可毕竟只是后世朋友圈里的传统鸡汤套路,虽然灌鸡汤总能让人感动,可是静初和曼玉也太夸张了吧,至于如此吗?

    可是旋即一想,叶春秋便恍然大悟了,鸡汤之所以叫鸡汤,本就在于它往往用一个不起眼的小故事,再用催人泪下的文字去带动人情绪的,鸡汤文的横空出世,绝对算是后世鸡贼文人的大杀器,可是后世的人,早已经看过了不知道多少的各种知音体和鸡汤文,也早已形成了免疫力,自己是高估了老祖宗们对鸡汤文的抵抗能力啊。

    可是细细一想,也很能明白,这个时代的文章,大致是以四平八稳的官样文章为主,之乎者也一大堆,固然有荡气回肠的文字,可催人泪下的词句,可是鸡汤文毕竟才刚刚出现,这种利用几个小故事集合起来的小清新手法,一般人如何抵挡得住?

    叶春秋顿时有些尴尬,这鸡汤有毒,还没把别人毒倒,就先把自己家里的两位给灌倒了,叶春秋忙道:“其实也没有这样凄惨,只是……”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你好毒,你好毒(第六更)

    叶春秋的话还没有说完,曼玉就泪眼迷蒙地打断道:“公爷,这还不惨啊,我都难过得哭了……”

    叶春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根据他的了解,跟女人讨论一个他们觉得可怜的人不可怜,最后的结果估计就是被认为你心肠过硬,归根到底,在这种问题上,沟通的思路很难在一个频道上。

    于是叶春秋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只得道:“好吧,好吧,天色晚了,静初,我们早些睡吧,你让我爱惜自个儿,你也要顾念着身子才好。”

    王静初早已是泪如雨下,好不容易镇了情绪,却也轻启朱唇,微微颌首说好。

    于是叶春秋便对着心情依旧沉寂在刚才的悲怜思绪的曼玉道:“曼玉,你先回去歇吧,我和夫人回房里歇息便好!”

    想着有叶春秋在身旁,再加上难过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曼玉倒很直接地点头道:“嗯,那公爷好生照顾夫人!”

    等到曼玉离开了,叶春秋便也扶着王静初回卧房里去。

    书房离夫妻二人的卧房并不远,不过这夜色下,想着王静初现在是双身子,叶春秋还是很小心地带着王静初回到了卧房里。

    等到吩咐了还在房里候着秋月去了歇息,叶春秋关上了房门,才扶着王静初直接坐在了床榻边上。

    虽然王静初已经止住了泪眼,可看起来,心情还是有些泱泱的。

    王静初毕竟是女子,性子自是也有些多愁善感,此时脑里还在想着叶春秋刚才所写的那文章,当她被拉回思绪,只见叶春秋已经给她脱了绣花鞋,轻轻地将她的双腿扶上了床榻,手缓缓地在她的脚上按着。

    王静初吓了一跳,惊愕地缩回了脚,连忙道:“夫君,这不可!若是被人看到,对夫君的名声不好。”

    王静初是大家闺秀,叶春秋当然明白王静初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叶春秋却没有那古板的心思,他给王静初按脚,只是因为知道按脚可以避免孕妇抽筋,而且心疼王静初怀孕辛苦,如此简单而已。

    于是笑着对王静初道:“夫人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吗?在你跟前,我做真正的自己,再说,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看到,不碍事的!”

    叶春秋的话,顿时让王静初想起了前两天叶春秋所说的话,俏脸渐渐浮出了一抹绯红。

    叶春秋看着近来经过调养,整个人显得圆润了一些的王静初,眉目如画,娇俏诱人,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禁动情,下一刻便情不自禁地往王静初的脸靠了过去,还没等王静初反应过来,便轻轻地在那红唇上亲了下去,随即道:“夫人不喜欢我给你按脚,想来是喜欢我这样了!”

    王静初看着叶春秋一脸邪魅的笑容,脸上的红晕更加深了几分,娇羞难耐地反驳道:“胡说,我才没有!”

    看着王静初一脸的俏丽,因为害羞而下意识嘟着嘴儿,虽然是十分可爱,叶春秋倒是不忍再故意打趣她了,目光越发柔和,一把抱住了王静初,轻轻地道:“不是你,是我喜欢这样,行了吧!”

    本来被叶春秋抱住,还想挣脱一下的王静初,听了叶春秋这话,反而不动了,任由着叶春秋抱着。

    叶春秋看了怀里人儿一眼,眼中的炽热越加浓烈,又欲俯身往那娇唇印下去,只是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王静初看着越来越近的俊脸,本是轻轻闭上了眼帘,却意外的久久没有轻触的感觉,当张开眼时,对上了叶春秋眼中迷醉般的目光,嘴里下意识地喃道:“夫君……”

    叶春秋笑了,笑容里尽是宠弱,道:“哎,你怀着孩子,而现在的确也晚了,早些歇息对你才好,本来夫君还想……”

    说到这里,叶春秋停了一下,看着明白深意的王静初那已经红得如煮熟的虾子般的俏脸,接着道:“我先记下来,以后再让你还,现在,我们睡觉吧!”

    听到叶春秋说睡觉,王静初莫名的感到心里有那么点失望,不过想到叶春秋说记下来,以后再还,脸上又热了几分。

    叶春秋倒是说到做到,将二人的外衣脱了,温柔地抱着王静初躺在舒服的床榻上,心情轻松之下,很快便进入了睡香。

    ………………

    近来,叶春秋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感觉很满意,家里有温柔的娇妻,而最近最在意的步枪生产,也渐渐开始上了轨道。

    步枪的生产已达到了日产五十支,再过几日,大致便可以开始给镇国新军装备上了,接着实弹地操练也即将开始。

    叶春秋每日忙着操练的事,在操练中,总能发现步枪的一些问题,又需让研究院的人前来沟通。

    眼看到了夏日,这炎炎夏日里,叶春秋汗流浃背,每日与生员和研究院的人凑在一起,各种改进步操和步枪,好在他身子好,倒也吃得消,总算最后渐渐磨合,大的问题几乎解决,至于一些小细节上的改善,却也不必急于一时。

    倒是这一天,宫中来了人,让叶春秋去进宫一趟,叶春秋很干脆地放下了手上的事情,匆匆入宫,一进暖阁,暖阁里早已放置了许多冰块,带着丝丝的凉意。

    朱厚照在啃着冰镇的西瓜,可是表情却很奇怪,手里的瓜已经咬成了月牙状,上头有许多牙印,可是朱厚照却是坐在御案之后,眼眶发红,一面继续看着最新出来的一期太白集,眼泪都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又毒死了一个?

    看了朱厚照的样子,再看到太白集,叶春秋便明白了,心里忍不住感叹,连陛下这样如此大条的人都是如此啊。

    叶春秋上前,行了个礼,道:“臣弟见过陛下。”

    “感人至深,感人至深啊,这许杰……实在太惨了,朕看了……”朱厚照吸了吸鼻涕,这才想起手里还拿着一片瓜,这时候,他鸡贼的性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狠狠地啃了几口,方才把瓜皮丢到一边,红着眼睛窸窸窣窣着鼻子道:“朕实在太感动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八章:龙颜震怒(第七更)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的这个跟之前曼玉差不了多少的悲怜样子,脸上表情显得有些僵硬,道:“陛下言重了。”

    “怎么能说是言重呢?”朱厚照对叶春秋的冷静略显不满意,道:“你看看,许生员要去宁夏,感觉要九死一生,修书给自己的未过门妻子的时候,竟要退亲,还有……他心里对未婚妻子万般不舍,一个大男人,躲在被窝里哭,却还是执意非要退亲不可,哎呀……这……这真是……所谓忠义不能两全,春秋,你难道不能明白吗?你若是知道自己必死,你想到……”

    他气呼呼地大发一阵议论,又道:“还有这个叶世宽,哎呀……也很让人感动啊,他家境如此贫寒,家里老父瘸了腿,他也不能在家尽孝,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朕看到写他在镇国新军含泪修书给自己父母的时候,朕差点要哭了。”

    说着,朱厚照用长袖抹了把鼻涕,一旁的小宦官要递帕子来,他挥挥手,一脸沉痛地道:“朕一直嫌那个王守仁,不曾想,这姓王的,竟也有这样识趣的一面,哎……朕真羡慕你,能每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春秋啊,你要善待他们啊。”

    叶春秋心里发寒,本来他的本意,不过是想扩大一下镇国新军的影响力,大明从来是重文轻武,对于武人的轻视到了骨子里,虽然镇国新军的地位有很大的改善,可还不够,舆论宣传一下也好,将来可以吸引更多的精英入伍,对于镇国新军,也有极大的好处。

    谁料到这小小的宣传文,竟会闹到宫中都知道,叶春秋也不知该怎么说好,看着中毒已深的朱厚照,只好道:“陛下才是最幸运的,有这么多仁人志士为陛下效忠,何愁王业不兴。”

    “是啊。”这话大概是说到了朱厚照的心呵里,朱厚照幽幽地叹口气,难得今儿正儿八经了一些:“朕看了之后,想了许多啊,这篇文章……是张晋写的吧?写得真好,镇国新军也很好……”

    多愁善感的朱厚照挺可怕的,他这一惆怅,叶春秋反而有些忧伤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朱厚照的情绪,朱厚照才渐渐定了神,又道:“其实朕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件可气的事,朕不是要驱逐那佛郎机的使节吗?这些混账,居然临行时,还落下了书信威胁朕,你来看看。”

    叶春秋将信将疑地接过书信,依旧还是葡萄牙人的文字,不过已有翻译官大致地翻译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只是里头的内容显然不太友好,大抵就是说皇帝你失去了葡萄牙王国的友谊之类,其中甚至有暗暗威胁的意味。

    “这些跳梁小丑,竟是如此不识抬举,区区一个弹丸小国,真是夜郎自大。”朱厚照怒气冲冲地骂道。

    倒是叶春秋理智地道:“陛下也不可小看了这些葡萄牙人,佛郎机自一千多年起,便已是万国林立,各国之间相互攻伐,其国上下,具都是久战之兵,何况他们善用火器,又善于造舰航海,他们和寻常的倭寇全然不同,陛下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臣听说,就在去年,葡萄牙人以一千二百人的船队袭击了满剌加国,满剌加有兵三万之众,竟是被这些葡萄牙人轻易全歼,只此一役,满剌加全军覆没,而葡萄牙人的损伤,竟不过百。”

    这样的战绩,便是朱厚照听完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了,毕竟这葡萄牙人是进攻的一方,而满剌加人是踞城而守,可是这样的伤亡比,实在让人意想不到,虽然朱厚照并不知道这满剌加军马的战力如何,却也是收起了轻视之心。

    朱厚照抿了抿嘴,脸上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道:“难怪他们敢出此狂言了,莫非他们以为,咱们大明不过是数十倍的满剌加不成?”

    感觉似乎是被人看小了,朱厚照显得义愤填膺。

    而且被一个撮尔小国威胁,确实是一件伤人自尊的事。

    叶春秋却是显得平静,因为他知道葡萄牙绝不是撮尔小国,虽然这个时代,这些殖民者与被殖民国家的差距还未拉开,可是在那征战了上千年的佛朗机,因为连年的战争,等于是经历了上前年的春秋战国时期,弱肉强食,不思进取者死无葬身之地,而唯有不断的对军队和战术革新的国家,才能生存至今。

    佛朗机诸国,无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增强他们的战争能力,从造船,到铸炮,到火铳,再到职业化军队的训练乃至于军队的战术,可谓是一日千里,一国发生了革新,其他诸国纷纷跟进,不断的进行强化,而葡萄牙,此时已到了最鼎盛的时期,它与西班牙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平分秋色。

    就在几年之前,葡萄牙人甚至挑起了对威尼斯和奥斯曼帝国的战争,一举击溃了奥斯曼帝国和威尼斯共和国,从此奠定了霸业。

    而大明却因为承平日久,再加上太祖皇帝时期的卫所制度,使得明初时的许多职业军人,最后却锐变成了一群民兵。

    叶春秋亲身见识过许多卫所,某种程度来说,这卫所制度可谓是百病缠身,世袭的武官几乎对军事一窍不通,而世袭的军户则大多成为武官们开垦军田的工具,一年到头也没有操练,造作局所制的武器,更是不堪为用,甚至许多刀剑,只需轻轻一劈便卷了刃。

    对于朱厚照的义愤填膺,叶春秋也有些无可奈何,经历了一百二十年的大明朝,已经从当初吊打蒙元,扫荡安南时的锐气变的腐烂不堪,说是只剩下一个空架子都不为过,否则一群倭寇,怎么能持续性地骚扰长达数十年之久,也不见根除呢?

    朝中诸公,更是对于任何武人都怀着警惕,说得再难听一些,若是一个将军当真立下什么大功劳,得到的怕也未必是奖赏,甚至可能是罪责。叶春秋之所以能避免,无非就是因为他也属于士大夫的行列罢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261/ 第一时间欣赏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所写的《庶子风流》为转载作品,庶子风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子风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子风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子风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