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庶子风流TXT下载庶子风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庶子风流全文阅读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九章:最强败家子(第八更)

    武人在朝中多是被排挤和看轻,只是叶春秋虽是行武人之事,可身份的特殊,所以即便得了诸多功劳,总算没有遭人所忌,被人弹劾和攻讦,否则下场只怕并不会太妙。

    这是一种贪图了太平一百多年之后,使得任何人都不再居安思危,而诞生的奇怪体制,它将文官的重要性摆在了最极致的地位上,乃至于一个小小的六七品文官,都可以对三四品的武官随意呵斥和奚落,即便是位极人臣,成为了总兵官,却也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奉行着一套中庸之道的处世哲学。

    叶春秋只觉得自己唯一能庆幸的,不过是此时葡萄牙人距离大明甚远,威胁固然有,可是也不至于当真会有什么太大的危害,若是那些长期困恼大明数十年的一群倭寇,被一群真正职业的军人取代,以国家的行为骚扰或者是侵犯大明沿岸,整个大明怕也未必能折腾得起。

    叶春秋心里只能告诉自己:“埋头做好自己的事,这些弊病不是自己能够革除的,自己所能做到的,不过是给这个王朝注入一些新鲜血液而已。”

    这也正是叶春秋为何要弄出足以毒死人的心灵鸡汤,因为它虽然有毒,却能给那些士人以及士大夫们留下一个极好的印象,至少……不会让镇国新军生员沦落如下等人的行列,让这个王朝的精英们,对叶春秋这极少数的武人,保持着最后一点敬意。

    朱厚照却是显得闷闷不乐,他在舆图上寻到了葡萄牙的位置,然后很轻蔑地道:“哼,这只不过是鼻屎大的小国,也敢耀武扬威。”

    叶春秋也只是一笑,一副不予置评的样子,从宫中告辞而出,刚要出午门,却有人来道:“镇国公,刘公请镇国公去内阁一会。”

    一听到刘公要见自己,想必是阁臣们一致的意思,叶春秋不敢怠慢,旋即动身。

    抵达了内阁,照旧还是茶坊相见,叶春秋果然看到刘健、李东阳、岳父和谢迁都在,四人都面带笑容,叶春秋便上前去,恭谨地行了礼。

    自从焦芳垮台,王华入阁,整个内阁的气氛还算不错,四个阁臣都是老相识,而叶春秋在他们的印象中还算不错,所以四人看着彬彬有礼的叶春秋,都笑了。

    刘健率先道:“不必多礼了,镇国公又多了几分英武,哈,个头却又高了。”

    叶春秋已经快十七岁,十七岁还处在发育的关键点上,不过叶春秋的个头确实不小,身材提拔,已有一米七五了,而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身高已算是出类拔萃,足以秒杀无数同岁的少年郎。

    刘健拿身高作为切入点,在叶春秋心里看来,显然是故作亲昵的举动,叶春秋忙是谦和地笑了笑。

    刘健与其他几个阁臣对视一眼,随即道:“镇国新军现在如何了?”

    叶春秋心里不由想,果然鸡汤有效啊。

    这太白集销量极好,据说这一集,竟是卖了二十五万册,如此疯狂的传阅速度,势必会引发许多争论,不过叶春秋的鸡汤文,肯定是博得不少人对镇国新军的好感,否则刘健怎么可能会突然跑来对镇国新军表示一下关心呢。

    毕竟……首辅大学士很忙,哪里有功夫来关照你,可是出了名,博得了天下士人的交口称赞可就不一样了,

    在座诸公,其实还是很在乎‘民意’的,只是这个民,却绝非普通的民,而是有了功名的民,这些有功名的人能左右清议,阁臣们有时也是需要看一些士林风向的。

    叶春秋忙道:“有劳刘公惦记,倒也还好。”

    刘健点到即止,笑吟吟地捋须点头道:“有什么难处,大可以说出来,这镇国新军是镇国府的,按理,内阁也不会干涉,可毕竟他们还是咱们大明的子民嘛,其他的事,老夫不至于越庖代厨,可若是有什么不便,老夫少不得也要过问一二。”

    气氛和谐且愉快,叶春秋知道这个套路:“镇国新军上下,不胜惶恐,他们何德何能,居然有劳诸公关心。”

    “哈哈……不过……”刘健在这里顿了顿,却是话锋一转:“老夫却也听说了一件事,说是镇国新军一年下来,竟要靡费四十万两纹银,是吗?”

    叶春秋一听这个,就晓得刘健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刘健很是心痛地继续道:“本来这镇国府也轮不到老夫操心,只是哪,这也太奢侈了,朝廷养着上百万军马,拨发的银子也不过是这个数呢,虽然军户有自己的田地,朝廷偶尔也会发一些粮食,可老夫听了,总是睡不着觉啊。”

    我花我的钱,刘公你居然睡不着觉?叶春秋有点无语。

    一旁的谢迁也道:“是啊,每每想到如此,老夫也是痛心疾首。”

    王华倒是没说什么,却和李东阳一样,都是摇了摇头。

    败家子,这绝对是败家子啊,其实想想也能理解,这些内阁大臣,每天掐着朝廷的开支,有时甚至为几万两银子而费心不已,四十多万两银子,这个数字接近大明两成的现银收入了,结果却是统统用作了军费,给多少人用呢?现在是六百,未来可能多一些,可也绝不会超过两千人。

    想到这个,刘健等人就唉声叹息,就算镇国公的银子落不到自己身上,也进不了国库,可是廷议里,隔三差五的为了一点钱粮就争吵是不可开交,你叶春秋倒是好啊,这简直就是不拿银子当银子啊。

    “春秋,你说句实话,这银子,是不是太多了,其实依着老夫看,四万两就足够了,你放心,老夫没有惦记着镇国府的心思,只是看着这样奢侈的事发生,实在是心里不好受啊,你终究是后生晚辈,我们是过来人,有些话,总要提醒你几句才好。”

    谢迁此时情绪有些激动,也跟着刘健的话接着道:“刘公所言甚是,四万两就已是奢侈了,四十万……哎……真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章:强者无畏(第十更)

    叶春秋倒不至于将阁臣们纳入老古董的行列,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理念超前,他心里知道难以无法说服这些形成固有印象的内阁诸公。

    既如此,他所奉行的,不过是你们说你们的,我做我的罢了。

    刘健显得有些担心,接着道:“镇国新军现在的声名倒是好的,唯独这靡费巨大,却是让人诟病,这件事上,春秋要小心了。”

    舆情,叶春秋大抵是明白的,不少人被心灵鸡汤灌得七荤八素,却也有懂‘经济之道’的。

    什么?这才几百人,就一年靡费四十余万纹银?天啦噜,要死了,要死了。

    其实也未必是人家带着恶心,更多的却是忧国忧民,这中华大地上,家国天下的观念深入人心,好处就在于因为这种思想总是在国破江山残时总有人抱守着信念,一代代的传递着文明的香火;糟糕之处就是产生了太多无病也要呻吟几句,人家花钱他不太开心的家伙,也幸好此时民权思想还未流行,否则非要有人计算出来,四十万纹银若是平分给每一个大明子民,每人可得四十万两的故事。

    又是一口毒鸡汤。

    叶春秋心里哭笑不得。

    一见叶春秋的脸有些绷不住,似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刘健便怫然不悦了:“春秋,你有没有在听老夫说话?”

    “在听。”叶春秋忙是作揖,脸上连忙换上认真之色,道:“镇国新军是靡费了一些,可是为了练出强军,也是在所不惜。”

    狡辩,绝对是狡辩。

    谢迁毫不客气地对他道:“怎么能这样说呢?镇国新军再强,可是同样的钱粮,却能养兵数十万,数十万对数百,孰强孰弱?你呀……”谢迁一副很失望的样子摇头道:“就是一根筋,上一次,宁夏平叛,也算是侥幸,可若是当真摆开了阵势,镇国新军可是十万叛军的对手?你莫要昏了头脑,傻傻的一条道走到黑,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

    叶春秋踟蹰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其实他不怕别人嘲讽,也不会理会人家的冷漠,最怕的就是人情债,看着一个个忧心忡忡的面孔,偏偏一副这是为你好的样子,你想要反驳,却也不免担心会伤了人的心,最重要的是,伤了谢公的心,谢公是真的会去撞柱子的。

    叶春秋正待讪讪的缓和一下关系。

    倒是这时,却有人跌跌撞撞地进来道:“急报,急报,福建布政使司连夜送来的急报。”

    这通政司的官员竟是顾不得规矩,几乎是连滚带爬进来,口里大叫着:“福建布政使司急奏。”说着,手里举起了一个札子。

    刘健诸人面面相觑,表情也不由肃穆起来,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大事,所以也没有呵斥此人无礼。

    倒是叶春秋很讨巧地取过了那官员手上的札子,随即转送到刘健的手上。

    刘健打开一看,旋即沉默了。

    “刘公,福建布政使司,能出什么事?”谢迁看着刘健变得阴沉的脸,心急地问道。

    刘健面色冷若寒霜,便将札子交到谢迁的手里,谢迁大抵看过之后,豁然而起,旋即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这些恶贼,实在可恨!”谢迁猛地一拍案牍,将茶几震得啪啪作响。

    王华和李东阳也纷纷看过了札子,随即皆是目瞪口呆。

    唯有叶春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刘健脸色铁青,良久才道:“给春秋看看吧。”

    札子在李东阳的手里,李东阳稍稍犹豫,显然这是军机密报,是不可以虽然传阅不相关的人的,不过也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交给了叶春秋。

    叶春秋心里带着狐疑,打开一看,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福建布政使司的奏报,里头说的只有一件事,泉州遇袭,有金发碧眼的佛郎机人率船三十余艘抵泉州近海,在五日之前的凌晨突袭了泉州,佛郎机人带着火铳,先破了鸡笼山一线的防线,与在此屯驻的泉州卫交战,泉州卫四千余人,竟是一触即溃,这泉州乃是重要的港口,这些年为了防备倭寇,所以在这附近一线,专设了三处备倭卫所,佛郎机人便一路深入,至海印寺遭遇了备倭诸卫的军马,数千备倭卫亦是遭遇他们火铳的射杀,竟不能抵挡,丢盔弃甲而去。

    这些佛郎机人水路并进,那舰船冲入内河,用船上的火炮轰击靠海的泉州城,陆路的佛郎机人辅攻,泉州只一个多时辰不到,竟是告破,佛郎机人至此杀入城中,市舶司诸官尽被杀光殆尽,镇守太监杨雄死,泉州知府擅离职守,落荒而逃,这些佛郎机人居然不急着走,而是在城中烧杀劫掠,福建总兵官忙调兵试图收复泉州,附近的四卫军马分头并进,两万余人,竟是不堪一击,丢盔弃甲,大败而归。

    至此,这些佛郎机人方才大摇大摆地杨帆而去,入了汪洋大海,便不见踪迹。

    泉州损失惨重,战死的官兵竟有七千之多,城中百姓,死伤两万余人,又因为城中大火,几处街坊都是付之一炬,大火燃烧一日一夜,城毁过半。

    看到文字最后所书写的泉州的惨况,叶春秋深深地皱起了眉,身边也传来了几声叹息。

    可是心里虽怒,叶春秋却是屏住呼吸,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必须冷静,这些葡萄牙人已经走了,显然葡萄牙人用的是倭寇的作战手法,利用海船乘风而来,趁人不备,旋即登陆展开奇袭,在有了战果之后,再徐徐而去。

    可问题就在于,远在马六甲的佛郎机人,何以突然出现在了泉州?

    调动三十多艘舰船,两千多人,这对于葡萄牙人来说,已是他们在整个南洋几乎所有的力量了,马六甲距离泉州可是三四千公里,即便佛郎机人有快船,没有两月的功夫也不可能抵达,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使节也不过刚刚出发而已,这岂不是说,他们的使节前脚启程,兵舰后脚就跟了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一章:养你何用(第二更)

    看着四个脸色铁青的阁臣,叶春秋的心里便冒出了一个念头。

    葡萄牙人应该是同时做了两手准备的,一面表达了‘善意’,若是大明准许,他们或许便会寻觅定居点,与大明‘经商’,而一旦大明断然拒绝,他们便会动用武力。

    叶春秋的心头不禁有股苦涩,他万万料不到,自己土豪的举动,居然引发了如此大的危机。

    可是现在细细一想,抵达这里的葡萄牙人,哪一个不是贪婪无度的冒险家?这些人自佛郎机,真正的万里迢迢而来,追求的必是财富罢了。

    他们一边行商,一手持剑,纵横在汪洋上,原以为拿下了印度,夺取了马六甲,已是大发了一笔横财,可是一个大明的土豪,居然用上万两的白银去求购几个在他们眼里一钱不值的种子。

    若是奢侈品倒也罢了,偏偏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一旦对方认为大明遍地黄金白银,其结果可想而知。

    这理应是一次葡萄牙马六甲总督擅自进行的军事冒险,而事实上,这样的冒险,他们已经尝试过许多次,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大明而已。

    泉州乃是大明的最重要海港,意义重大,与宁波一样,都是外交使节的出入之地,而今一举被葡萄牙人捣毁,使大明顿时颜面扫地。

    更何况,这些佛郎机人劫掠屠城,实是猖獗到了极点,泉州市舶司亦被焚毁,损失可谓惨重。

    七千多个官兵战死,更使得朝廷蒙上了一层阴影,几乎可以说,这是在土木堡之变之后,第一次严重的挫败。

    内阁的茶房里,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几乎任何人都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

    便连刚才气愤不已的谢迁,此刻也已默然无语,很明显,此战输得太冤枉,也输得太憋屈。

    数万大军,竟是不堪一击,高大的泉州城墙,竟是一夜破城,更为恼火的是,那些葡萄牙人若是不走,朝廷尚可以立即命广东总兵官与浙江备倭诸卫驰援,进行合围,无论如何,都可以报一箭之仇。

    可是人家大开杀戒之后,却是很快远遁而去,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自此再无踪迹。

    憋屈啊……

    刘健这时长长地吐出了口气,他知道,事已至此,朝廷已经无能为力了,人都已经跑了,除了进行安抚和对泉州的修葺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大抵,也不过是加强一下防备罢了。

    刘健的脸色很差,朝廷遭遇如此的惨败,而且败得如此凄惨,却还不知朝野会闹成什么样子,他捋了捋须,苦涩地道:“诸公,准备好上书请罪吧,今日发生这样大的事,是我等的疏失,哎……”

    刘健叹了一口气后,便不再发言了。

    倒是叶春秋忍不住道:“刘公,不知福建布政使司的具体陈奏什么时候到,是否已经清点了损失?”

    “怎么?”刘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他看着叶春秋道:“春秋莫非是有话想说?”

    “只是想要分析一下而已。”叶春秋神情带着继续狐疑之色,接着道:“觉得有些蹊跷。”

    刘健苦笑道:“他们已经远遁,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叶春秋见他们神色黯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告辞出了内阁,却想到此时小皇帝理应知道了此事,便又匆匆地回到暖阁觐见。

    朱厚照果然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刘瑾和张永二人已经跪在此了,朱厚照显得怒不可遏,看到叶春秋有折返来此,却也没有意外,只是依旧瞪着张永和刘瑾,道:“那些使节也已经出海了?赶紧的去追,想办法追回来,朕要将他们千刀万剐,非千刀万剐不可。”

    经历这样的惨败,几位阁臣感到憋屈,更何况是朱厚照?

    就在不久之前,那些佛郎机人还放低姿态来请求朝见,谁料到他们会两手准备,一丁点道德都没有。

    天朝上国的心态,到了今时今日,确实已经无法跟随世界的潮流了,在佛郎机,人的自私自利与狡诈已经无限的放大,一切向钱看已经成为人的准则,所以他们可以拼了命的的出海,也可以毫不犹豫的劫掠外国,甚至是本国的舰船,四处开拓他们所谓的贸易点,若是贸易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就进行劫掠,若是劫掠不足以让他们满足,他们就屠杀。

    而大明依然还沉浸在所谓的仁义礼智信之中,朱厚照恨佛郎机人袭泉州,恨佛郎机人屠杀,可是更恨的,却是他们如此的狡诈和背信。

    此时,刘瑾苦笑道:“陛下,他们出了海,便寻不到踪迹了,那些使节,已经出海了两日,只怕……”

    “混账。”怒气冲天的朱厚照随手抄起了桌上的奏疏,狠狠地摔在了刘瑾的脸上,刘瑾只是跪着,大气不敢出。

    “张伴伴,你来说,你来说说看,御马监是否可以急调兵马,立即赶赴泉州。若是佛郎机人再来袭,勇士营可以抵挡吗?”

    “这……”张永一时语塞,他倒是想要拍胸脯保证,可他怕啊,若是信誓旦旦,陛下当真让自己去泉州,那佛郎机人来无影去无踪,天知道什么时候登陆?这若是当真杀了个回马枪,自己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张永分析过这份奏疏,多少也略懂一些军事,自然晓得这些佛郎机人的厉害,心里也没有底气,自是不敢把话说满。

    朱厚照见他踟蹰,顿时又勃然大怒:“混账,你们都是一群混账,朕养你们何用?”

    “奴婢万死。”二人只好顿首。

    倒是这时,朱厚照终于把目光落在侯在一旁的叶春秋的身上,道:“春秋来的正好,我大明承平这么多年,从未经历如此大败,春秋对此事可有什么见解,你来说说看,来给朕说说看。”

    朱厚照脾气本来就暴躁,这时候恼火,身子都气得颤抖。

    叶春秋便冷静地上前几步,朝朱厚照行了个礼,道:“陛下得到的是哪里的奏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二章:料事如神(第三更)

    朱厚照听叶春秋问到哪里得来的奏报,不禁有些错愕。

    哪里来的周报,很重要吗?

    虽有狐疑,但朱厚照还是很快地道:“是厂卫的急奏,泉州的锦衣卫送来的。”

    叶春秋心里想,果然还是有所不同,内阁收到的是福建布政使司的奏报,而朱厚照则是通过厂卫的渠道。

    叶春秋定了定神,或许是因为他的镇定感染到了朱厚照,所以朱厚照也宁心静气起来,不由道:“怎么,你也得到了消息?想不到泉州诸卫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实在……实在……”

    不等朱厚照说完,叶春秋却是面沉如水,道:“能否请陛下将奏报的内容给臣看一看。”

    朱厚照指了指御案:“你自管看吧。”

    他说着,背着手,踱步到了暖阁的窗前,这是新装的水晶玻璃窗,透过明亮的透明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暖阁外的世界,只是朱厚照此时却没有欣赏窗外景色的心思,胸膛依然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那刘瑾小心翼翼地将奏疏送到了叶春秋的跟前,叶春秋也不客气,接过了奏疏,很快,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同之色。

    果然如此啊。

    福建布政使司的奏报和锦衣卫的奏报是不同的。

    这倒不是福建布政使司办事不利,而是因为这件事与福建布政使司也有干系,所以他们的奏报尽量简略一些,可是锦衣卫则全然不同了,几乎全方位地记录了泉州发生的情况,佛郎机人冲入了城中,开始烧杀,又四处放了大火,足足在泉州呆了两日,给予了紧急调拨来的诸卫迎头痛击之后,方才大喇喇地离开。

    许多细节,尽都在叶春秋的眼底,他对每一个字进行推敲,沉吟了良久,似乎有所觉悟,突然道:“陛下……”

    “什么?”朱厚照还沉浸在愤恨之中,他觉得叶春秋有些奇怪,这家伙难道不生气吗?怎的还能这样冷静?

    却听叶春秋道:“陛下,佛郎机人的战力,只怕远比倭寇要强得多,实力远在其上。”

    朱厚照气恼地道:“朕怎会不知呢?”

    叶春秋这句显然是废话,一群流寇,固然再如何凶残和骁勇,可是本质上,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别看面对松散的军户犹如下山猛虎,可是一旦遇到了训练有素的大明精锐,却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倭寇所依仗的,不过是神出鬼没的优势罢了,大明如此长的海岸线,他们可以随时登陆,狠狠劫掠一把,等到朝廷的军马调动而来,便已扬帆出海。

    可是这些佛朗机人不同,他们不但有坚船,人数不少,大致是在两千至三千之间,更为恐怖的却是,他们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绝大多数人不但身经百战,而且格外的骁勇。

    从锦衣卫的奏报之中,便可对佛郎机人的战力一窥端倪,他们进退有法,无论是远处射击,还是近战,都是一气呵成。这种人的勇气比倭寇更是不遑多让。

    若说倭寇还只是活不下去了,只好下海为寇,在海上讨个生活,而这些佛郎机人,却是主动坐上海船,不畏风浪和狂风,从他们下海的那一刻,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陛下难道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吗?”叶春秋精神一震,道:“拿舆图来。”

    朱厚照再次被叶春秋所感染了,从窗前踱步回来,拧着眉,命人取来了舆图,叶春秋便目光炯炯地盯在了舆图上,道:“他们不是来劫掠的,锦衣卫的奏报之中,至少市舶司里的银库虽然是一片狼藉,却没有太多搬动的痕迹,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不是仓皇而逃,分明有的是足够时间将泉州洗劫一空,而后满载而归,可是为何只见烧杀,不见劫掠?”

    朱厚照方才一直沉迷在那愤恨的情绪里,现在听叶春秋这么一说,不由露出讶异之色,禁不住道:“是啊,为何不劫掠?”

    叶春秋不由苦笑,平时朱厚照挺聪明的,今日想必是乱了方寸,便道:“这就说明,他们千里迢迢而来,不是为了劫掠这样简单,袭击泉州,理应只是补给,或者只是先给大明一点震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的使节就会回来了。”

    “会回来?”朱厚照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借着袭击泉州,来要挟朝廷?”

    叶春秋很认真地点头道:“不错,臣以为,对他们来说,劫掠一处,远远比不得与我大明通商的益处大,他们和倭寇不同,倭寇较为短视,而他们,更在乎长远的利益。”

    朱厚照已经气得发抖,眼带狠厉之色,冷笑着道:“哼,若是那使节来了,倒是好,朕必会剐了他们,怕的就是他们不会回来。”

    叶春秋不由摇摇头,他心知朱厚照这样说,也就是逞一时之气,却绝不会这样做,这仁义道德讲得多了,早就绑缚住了朝野的手脚,两军交阵、不斩来使,恒古便有的事,即便是天子,只怕也绝不会违背。

    朱厚照正咬牙切齿,那谷大用却是急匆匆地赶来,轻喘着气道:“陛下,陛下……鸿胪寺得了消息……得了最新的消息……说是佛朗机使节又来了,说是特来表达他们的歉意的……”

    来得这样快?

    叶春秋不得不佩服这些佛郎机人的高效,遣使而来的同时,派来了兵舰,一得到大明不肯交往的消息,立即发动袭击,袭击之后,等到大明的急报刚刚传来,只怕早已在外海等待的佛郎机使节便掐准了时间,立即来致歉。

    所谓的致歉,其实不过是个名目罢了,分明就是借着他们兵舰得胜的余威,特地跑来耀武扬威,逼迫朝廷接受他们的条件。

    跪在暖阁里的刘瑾和张永皆是大惊失色,他们万万料不到佛郎机使节这么快就回来了,更是料不到叶春秋的猜测竟是没有一丁半点的错误,即便是非常不喜叶春秋,可是刘瑾和张永却也不得不钦佩起叶春秋的判断力。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三章:人云亦云(第四更)

    虽是遇到这样可恶至极的佛郎机人,朱厚照的心情很糟糕,可是眼看天色渐渐晚了,叶春秋自知自己不宜继续留在宫中,便告辞而去。

    回到家中,想来泉州的消息也已传开,毕竟这是奏报,而非密报,所以消息传播得极快,各种夸大的流言蜚语莫说是大街小巷,便连叶家也不免受到波及。

    叶老太公显得忧心忡忡,一听见叶春秋回来,便让人请他去堂中说话。

    叶老太公也不客套其他的话,直接就往今儿奏报上的事儿说:“春秋,你听说了泉州的事没有,咱们数十万大军,竟是不堪一击,被区区两三千的妖兵打得溃不成军,这些妖兵犹如从天上降下来的一般,一个个蓝色的眼睛,鼻头巨大,个个都是丈八的身材,刀枪不入,哎……从此以后,可就没有太平日子过了,这一次袭的是泉州,难保下一次,袭的就是宁波了,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是不是该把你三叔和三婶都叫到京里来,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哎……”

    叶春秋的唇边抽了抽,这叶老太公说得有些夸张了,什么数十万大军,什么刀枪不入,不过坊间流言就是如此,总是不免浮夸,越是如此,传播的速度反而越快。

    叶春秋只好安慰道:“没有的事,不过是一些佛郎机人罢了,哪里来的妖兵,只是凶残倒是真的,这些人性如豺狼,也是实情。不过大父不必夸大,他们已经退了。”

    叶老太公却是睁大着眼睛道:“这是什么话?那些分明就是妖兵,外头都在这样说的,哎,我真是急死了,方才就让人送了急信回去老宅,就怕出事,你三叔和三婶,还有……”老太公不禁带着些忌讳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才接着道:“还有你二叔、二婶和辰良……”

    其实叶老太公的心里如明镜一般,叶春秋素来和他的二叔以及那个大堂兄不太和睦,可是此时见提到他们,叶春秋倒依旧面无异色,叶老太公方才放心一些,又道:“无论怎么说,那些佛郎机**害了泉州却是真的,这可就真真是吓人的,实是不能当小事看待,哎……不如去信让他们来京师小住一些日子,若是这些妖兵袭了泉州,又突然奇想地去袭宁波,可怎么办?这些妖兵,比倭寇还要狠辣许多,到时大开杀戒,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见叶老太公心里担心得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叶春秋知道自己也解释不了什么,他只是暗暗惊诧于流言蜚语的威力,这种震撼的消息传来,不说其他地方,至少这沿岸各处,还有南直隶和北直隶,怕是一定会震动的,现在人心惶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叶春秋心里也是烦躁,便道:“这件事,大父拿主意就好。”

    叶老太公颌首,呷了口茶,不禁道:“王家和咱们是姻亲,不知他们的亲戚肯不肯到京师来,若是都来,还可结伴而行,这事儿,我得去问问。这些妖兵实在太可怕了,据说是从海底里冒出来的,为首的一个,是个蛟怪,其余人,都背着行囊呢,生的像是龙虾一样,对,就是龙虾兵。”

    叶春秋实在听不下去叶老太公的‘胡言乱语’了,只好说去看看静初是否安好,便落荒而逃。

    谁晓得回到了厢房,还未进门,就听曼玉在里头那绘声绘色的声音:“夫人,我不骗你,外头都在说呢,今儿门子都说了,是千真万确的消息,陛下震怒了,调拨三十万大军要剿灭妖兵,可是妖兵来无影,去无踪……幸赖咱们公爷在京师,可莫要被陛下差遣着去福建布政使司杀妖兵才好,否则……可真要糟了。”

    叶春秋走进去,不禁咳嗽两声。

    曼玉便如雀儿一样惊喜道:“公爷回来了呀,我去斟茶。”

    “什么妖兵,胡说八道。”叶春秋瞪她一眼:“以后不可说这些话。”

    被叶春秋一训斥,曼玉忙是垂头,嚅嗫道:“是,是,我……公爷,我再不敢了。”

    见她受了惊吓,叶春秋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他心里依旧想着佛郎机人的事,这些佛郎机人既然是决心冒险,那么势必会有一个专门的计划,至今为止,从他们的举动上看,显然他们十分缜密,那么接下来会如何呢?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叶春秋虽然知道福建布政使司的事与他无关,可是想到那些遇害的军民,心中也觉得沉甸甸的,正因为如此,叶春秋的心情有些糟糕,这才很严厉地呵斥了曼玉一通。

    见活泼的曼玉给他吓得垂头,连看也不敢看他,叶春秋心里反而有点自责,一个小女孩儿,人云亦云是常理,难道还需强求她如朝中诸公一样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

    叶春秋便温和地道:“好了,你去歇了吧,不必斟茶了,我来照顾静初就行。”

    “是。”曼玉福了福身,楚楚可怜地走了出去。

    等曼玉走远了,王静初便惦着肚子给叶春秋脱下朝服,一面道:“曼玉虽是活泼爱笑,其实是最在乎别人看法的,只怕今儿要躲起来哭鼻子呢。”

    “是吗……”叶春秋莞尔,道:“我并非是有意要责怪她,只是心神不宁罢了,这是我的错,你寻个空,好生安慰她一下。”

    王静初嫣然一笑,很是体会叶春秋的心思:“家里的事,自然不必你劳神,外事有大父,内事还有我呢,倒是福建布政使司的事,当真这样可怕吗?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也不知朝廷什么时候才能剿了这伙贼寇。”

    叶春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把将王静初抱住,那眼中的烦躁似乎也渐渐退去了,每回房里没有其他人,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叶春秋就会收起平日的正色,人也变得轻松和自在一些。

    轻柔地抚了抚王静初微微隆起的肚子,叶春秋才道:“你安心给我传宗接代就行了,这样的事,让我来操心就可以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四章:龙虾妖兵(第五更)

    流言四起,整个京师已是人心惶惶。

    人总是害怕未知的事务,毕竟倭寇在江南还只是所有人闻之色变,可是到了京师,大多人却未必当一回事。

    毕竟倭人他们久已有过见识,从汉朝开始,就有倭人遣使来朝,无论你是讨厌还是喜欢,毕竟大家有这个印象,知道他们来自于海岛,他们……终究还属于‘人’的范畴,同样是黑色的眼睛,黄色的皮肤,甚至他们个子矮一些,还可以作为讥笑的对象。

    可是佛郎机人全然不同,他们颠覆了绝大多数人对‘人’的认知,从诸多奏报和朝中流传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些人甚至都不可以称之为人,说是妖也不为过了,似这样陌生的‘生物’,且加上泉州被袭的各种渲染,已是造成了整个京师的恐慌,各种流言蜚语,根本禁止不绝,一听到龙虾妖兵四个字,足以令人心中发寒。

    京师中的官,大多来自于南直隶和江浙一带,因而不少人去信,都是想要接亲戚来京的,于是恐慌如滚雪球一般蔓延,接着又各种流言蜚语出来,又是得知佛郎机的使节已是来了,却不知如何。

    叶春秋对外界的这些传闻,自是不予理会,他很清楚这种恐慌,不过是对于未知事物的惧怕而已,何况佛郎机人确实凶残,奇袭泉州,杀人屠城,人神共愤。

    他心里对佛郎机人反感到了极点,却是在这个时候,宫中派来了人,命叶春秋明儿前去内阁,会见佛郎机使节。

    叶春秋在心中猜测,大抵是认为因为自己对佛郎机人有一些了解,所以几位阁老才命自己去旁听的吧,倒是内阁亲自去会佛郎机使节,却还是令叶春秋有些诧异,想来其一是内阁好奇,想要摸清佛郎机人的底细,另一方面,却也是借此想要稳定人心。

    于是这一天,叶春秋大早就醒来了,见怀里的王静初还在酣睡,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便蹑手蹑脚地起来趿鞋穿衣。

    怕惊醒床榻上的人儿,又特意跑到厢房旁侧的书房里洗漱,而后见曼玉绷着小脸带着几分惧怕地斟茶来,又给叶春秋张罗了早点。

    叶春秋看着她便笑道:“曼玉,今日为何你来伺候?”

    “我……我……秋月今儿身子不适。”

    叶春秋随意地点了点头,便坐下喝茶,一边就着糕点吃,见曼玉局促地站在一旁,叶春秋便温和道:“那天是我心情不好,说话有些过重了,你莫要放在心上。”

    曼玉才露出一点笑容,道:“是为了那龙虾妖兵吗?”

    呃……

    龙虾妖兵。

    这名儿还真是……

    不过这两天,叶春秋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一些,虽然偶然想到那些佛郎机人不喜,可是曼玉这活泼的性子,却总能使自己莞尔,叶春秋颌首:“是啊,就是这些妖魔鬼怪。”

    曼玉想了想,又道:“这些龙虾妖兵这样厉害,可怎样办才好?我听说他们连人都吃呢,把人架起来,剔了骨头,把肉丢油锅里去。”

    曼玉说着,打了个寒颤,极是害怕的样子,接着道:“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大家都说,朝廷束手无策,若是当初中山王还在,就不会让这些龙虾妖兵放肆了。”

    所谓的中山王,便是开国的将军徐达,徐达用兵如神,素来在民间有着很大的声望。

    叶春秋不禁被曼玉的可笑言语惹得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却是道:“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好了,我要入宫了,你少说一些胡话,好好地呆在府里陪着夫人,那些龙虾妖兵怎么也蹦跶不到这里来。”

    曼玉感觉叶春秋这话有取笑她的意思,却还是乖巧地应了。

    接着,叶春秋便出了中门,早有马车在此等候,叶春秋上了车,马车滚滚地朝午门疾驰而去。

    到了午门,验明了身份,叶春秋便直接去内阁,内阁这儿,几个大学士也已上了值,只是刘健四人的脸色都很不好,泉州损失惨重,又是人心惶惶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尤其是这一仗,使许多人看到了大明的虚弱,卫所制度到了至今,实在是外强中干,让人始料不及。

    叶春秋一一与刘健诸人见了礼,刘健才挤出几分笑容道:“你寻个椅子坐吧,随意一些,待会儿不必说话,老夫知道你对佛郎机人略有了解,所以有什么蹊跷,便暗暗记下。”

    叶春秋没有多言,拱手道:“是。”

    众人各自坐下,内阁里没有沙发,所以大家都是坐在官帽椅上,以刘健为首,左右是谢迁和李东阳,王华因为是新入阁,所以忝居末座,叶春秋不敢坐在王华的右侧,索性就坐在他的下首。

    过不多时,便有书吏进来通报说佛郎机使者到了,刘健一脸威严地道:“请进来吧。”

    话音落下没多久,便见一人在鸿胪寺的官员陪同下进来。

    刚刚,叶春秋还在思考着如何沟通的问题,可是抬头一看,心头不由浮出讶异。

    此人哪里是什么佛郎机人,分明就是一个穿着儒衫的汉人,甚至他的头上,还戴着一顶纶巾,看起来,年纪四旬上下,身材中等,面貌清瘦,肤色带着古铜色。

    此人徐徐进来,便朝刘健诸人行了个标准的揖礼,同时口里道:“学生王汉忠见过诸公。”

    显然刘健与诸人也没想到会面的是一个这样的人,纷纷面面相觑,刘健不由道:“鸿胪寺那儿,有人说你叫葛菲,何以是个汉人?”

    这王汉忠含笑,道:“学生本就是汉人,一直都在南阳经商,这葛菲乃是学生的佛郎机名。”

    随即,刘健诸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叶春秋见这王汉忠不疾不徐,神色中带着几分自鸣得意,料来他可能连个秀才都不是,可是现在却能在这内阁,与当世宰辅相见,又怎么会没有得意呢。

    刘健终究稳重,便道:“你既是汉人,何以为佛郎机人效命?”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五章:野心勃勃(第六更)

    不知道王汉忠是否看出几位阁老的不悦之色,神色却是显得怡然自若,道:“学生在广东,本只是个童生,后来家道中落,便只好远去南阳,投靠自己的叔父,恰好佛郎机天兵抵达了南洋,学生跟着叔父做一些小买卖,满剌加国既已覆没,学生自然而然也就是佛郎机国的臣民,为自己的总督效命,岂不是理所应当?”

    他徐徐地又道:“大明虽是学生父母之国,可是学生在马六甲,所见的佛郎机人勇悍无比,善用坚船和火器,往往能够以一当百,所向披靡,佛郎机人见我识文断字,又熟谙汉语,便征辟了学生至其帐下效命,佛郎机人待学生优渥,学生自当肝脑涂地,尽心报效。”

    他说到此处,得意之色更加明显:“更何况,佛郎机国人笃信天主,其心善焉,此番两国之间闹了些许的误会,所以学生特来代表总督向大明致歉,望朝廷能够宽大为怀…不再计较…”

    最是耿直的谢迁率先忍不住暴怒了,不客气地道:“其心也善?这是哪门子的善,屠我百姓也是善吗?”

    王汉忠却是对盛怒的谢迁毫无畏惧,很认真地道:“这是因为他们是异教徒……”

    “胡说八道!”

    谢迁喝了一声,还要张口说点什么,刘健却是用眼神止住了他,旋即,刘健捋须,冷声道:“只是致歉吗?若是致歉,何不交出涉事的凶徒?”

    王汉忠反而笑了,道:“这可不成,总督阿方索阁下的意思是,正因为两国此前有所误会,才可趁此为契机,永结同好,若是大明肯在泉州或是广东沿岸开辟一处定居点,供佛郎机侨民居住,准许佛郎机国舰船靠岸经商,两国……”

    叶春秋坐在一旁,也忍不住道:“你们是来借此威胁的是吗?”

    这王汉忠看向叶春秋,似乎对一个少年坐在这里感到奇怪,便道:“敢问大人是谁?”

    叶春秋道:“叶春秋。”

    王汉忠听罢,却是眼睛一亮,道:“原来大人就是万金求种的镇国公,镇国公的美名已经传遍南洋,佛郎机人也一直想和镇国公交朋友,不料学生在此能一见镇国公的风采,实在是喜不自胜。”

    想交朋友?还闻名已久?这分明是把我当冤大头了吧,万金求种的传说,可能当真给了这些佛郎机强盗足够的震撼力,也正因为如此,经营着马六甲的佛郎机人这才蠢蠢欲动,挺身犯险。

    叶春秋抿抿嘴,却是不理会他,可脸上的冷然之色非常明显。

    王汉忠算是看明白叶春秋的脸色的,于是转回正题道:“总督大人所要的很是简单,我佛郎机国有兵十万,个个骁勇,大明绝非是总督大人的对手,若是大明能够迷途知返,或许……”

    说到这里,刘健便觉得可笑起来,这哪里是什么致歉,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嘛。

    迷途知返,就得吞下佛郎机人的条件,可若是执迷不悟呢?

    叶春秋在一旁冷冷地道:“若是执迷不悟,莫非贵国还想毁了我大明的宗庙吗?”

    王汉忠露出了笑意,道:“这个……得看总督大人的意思了。”

    言尽于此,刘健自觉得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端起了茶盏,淡淡地道:“送客吧。”

    王汉忠意犹未尽,偏偏被人很不客气地逐客,不禁有些恼怒,便道:“佛朗机国数千勇士,便可在南洋称雄,学生这样说,也是为了朝廷好,大明毕竟是学生的父母之邦,学生也是忠贞的教徒,绝不狂言……”、

    那随来的鸿胪寺官员看着几位阁老的脸色,很识相地对王汉忠做了个请的姿势,这王汉忠见内阁态度坚决,便不由冷笑道:“呵……天下已经变了,竟还不知好歹。”

    外头早有几个侍卫在候命,这时听到王汉忠放肆,纷纷抢步进来,横眉冷对他,手不禁握紧了手中刀柄。

    刘健只是摆摆手:“放他走吧。”

    看着那几个挺有威胁感的侍卫,这王汉忠虽然气恼,还是不甘心地扬长而去了。

    在这内阁的正堂,刘健诸人气得不轻,其实若是面对佛郎机人倒也罢了,可是这嘴上放肆的,偏偏是一个汉人。

    刘健沉吟片刻,仔细回味着方才的话,接着抬眸,看向叶春秋道:“春秋,你听也听了,意下如何?”

    叶春秋心知葡萄牙人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事物,刘健询问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略知一些佛郎机的典故罢了,叶春秋便道:“佛郎机人何以会突袭泉州?又为何他们一登陆,便立即占据鸡笼山这样的津要之地?再者,他们为何要用这样粗暴的手段?为何两三千人就敢如此放肆?”

    叶春秋一口气连续抛出了几个问题。

    令刘健等人不禁深思起来,才半响,刘健突然眯起了眼睛,他眼里竟是掠过了一丝杀机。

    “你是说,是这王汉忠捣的鬼?”

    叶春秋很难得见到刘健动如此的真怒,一面道:“倒也并非是一个王汉忠捣的鬼,只是这王汉忠,怕是没少给那些佛郎机人出谋划策,他自称那什么总督很是器重他,佛郎机人既肯让一个汉人来托付全权,授意他前来和朝廷交涉,至少这说明王汉忠取得了佛郎机人所有的信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么这王汉忠做了什么事,能让葡萄牙人如此信任有加呢?”

    说到这里,叶春秋看着几位皆是用着狐疑之色看着他的阁老,接着道:“依我之见,先派遣使节,接着袭击泉州,再到现在这般杀个回马枪回来‘致歉’,显然是佛郎机人的身边有熟知大明底细之人,想来想去,除了这个王汉忠,又会是谁?”

    听了这话,刘健等人的面色犹如阴云密布,朝廷还没摸清佛郎机人的底细,现在倒好,却因为一个王汉忠,让佛郎机人将大明的底细都摸透了。

    那王汉忠敢得意洋洋地跑来嚣张,多半也是知道朝廷绝不会为难外使,否则,他哪里有胆子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六章:圣明之君(第七更)

    葡萄牙人这时候理应是对大明了解不深的,毕竟他们才刚刚在马六甲扎根,而许多的计划,分明对大明的地理和朝廷的生态了若指掌,所以叶春秋很清楚,根子就在这王汉忠的身上。

    叶春秋在内阁里闲坐片刻,接着便有宦官来道:“镇国公,陛下有请。”

    既然已经见过了佛朗机的使者,陛下召自己前去询问也是情理之中,叶春秋不觉得惊诧,动身往暖阁而去。

    等走进暖阁的时候,只见朱厚照背着手,依旧站在那窗台前,愣愣地眺望着窗外的琼楼阁宇,似是所有所思。

    及至听到身后传来叶春秋细碎的脚步声,朱厚照却依旧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这时候,他的心情显然是不大好的,甚至有着一种壮志未酬的感觉。

    细碎的脚步到了身后,朱厚照依旧看着窗外,只是口里传出叹息声,道:“天气越来越炎热了啊,遇到许多事情也不免变得糟糕,春秋,你说是不是?”

    呃,陛下这又是在多愁善感?

    不过叶春秋还是明白朱厚照的,心情不好,还是因为佛郎机人的事情吧。

    叶春秋便道:“是啊,越发的炎热了,不过陛下不应只穿着一件凉衫,现在春夏之交,天气变幻不定,陛下还是应当注意身体,往后的好事才皆有可能。”

    朱厚照面对窗外,苦涩地笑了笑,道:“不说这些了,朕只想问你,朕是不是有些傻?”

    “啊……”

    听到身后传来叶春秋惊讶的声音,朱厚照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道:“你说实话,不要说什么朕圣明之类的昏话来骗朕。”

    叶春秋毫不犹豫地道:“可是陛下确实圣明。”

    朱厚照的浓眉深深地皱了起来,心里很是不喜,他心里正难过着呢,都已经说了不许说圣明之类的鬼话,可是这个家伙还非要说不可。

    朱厚照便旋过身,怒气冲冲地道:“叶……春……秋……朕说过,不许说圣明。”

    谁晓得叶春秋在这个时候也犯起了牛脾气,表情是惯有的正经之色,很认真地道:“陛下是真的圣明。”

    朱厚照顿感有一种徒呼奈何之觉,便冷笑道:“好啊,那你来说说看,朕如何圣明了?朕是文治圣明呢,还是武功圣明呢?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呢,还是朕爱民如子呢?你来说,说说看,说不出来,朕就……朕就……。”

    还没等朱厚照说完,叶春秋毫不迟疑地道:“陛下能认识到自己的傻,难道还不圣明吗?”

    “……”朱厚照惊呆了,一时间说不出来。

    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一个人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似乎也应当算是圣明吧……至少……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位的。

    可是……听着怎么怪怪的?这到底是夸呢,还是骂呢?

    这既等于夸了朕很有眼光,很明白事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能明白自己蠢是圣明,岂不是说自己真蠢来着?

    这一次,是轮到朱厚照哭笑不得了。

    好在这一句玩笑,总算冲淡了郁闷的气氛,朱厚照却还是绷住了脸,道:“朕听说过先祖的功绩,可是为何朕非但做不到,反而还处处……哎……”

    叶春秋不由露出一丝微笑,道:“陛下何不振奋精神,想一想如何为泉州被杀戮的军民百姓讨一个公道。”

    朱厚照却是摇摇头道:“算了,朕总是自鸣得意,以为自己能如何如何,其实朕什么事都办不好,也办不到,朕自称自己是大将军,却连一个胡虏也对付不了,或许师傅们说的是对的,朕就应该安安分分一些,其他的事,让别人去料理吧。”

    叶春秋看出了朱厚照身上的沮丧,也很能体谅他的感受,这个世上,总会有太多不顺心的事,只是……

    叶春秋道:“人生在世,怎么能不受挫折呢?若是连陛下都如此,那么这天下如此多的苍生百姓,又是该如何自处?陛下既然克继大统,继承了祖宗的江山社稷,这除了是一场天大的富贵,更是一份担当,陛下年少,可以担不起,可是担不起也要担下去,天下这么多人,或许在陛下眼里,不过是一群蝼蚁,尚苟且偷生地活着,为的不过是果腹而已,他们在挣扎求生,也在仰赖着陛下,陛下想要享着清福,是要将他们置之何地?若是连陛下都不管不理,还有谁在乎他们?”

    叶春秋冷着脸,看着朱厚照复杂的神色,显得极为严肃,又道:“臣弟从前也只想享这样的清福,听闻那些该死的倭寇、胡人和佛朗机人纵兵劫掠,臣弟就无论如何也无法无动于衷,这不是什么良心作祟,而是臣弟蒙陛下信重,得以今日身居高位,怎么能没有一丁点悲天悯人?人未必能胜天,或许有些事是天注定,可即便如此,若是天地不仁,臣弟也要试着去做一下努力,努力了,尚且还有可能改变,可是不努力,便是一点的可能也不会有。”

    顿了一下,叶春秋接着道:“现在臣弟要好好的琢磨佛朗机人的作战方式,想调动一些满剌加国的资料,不知陛下这里有没有?”

    叶春秋举目,看到这凌乱的暖阁里,一幅羊皮的南洋舆图很随意的丢在几上,他便走上前去,将舆图铺开:“陛下,你来不来和臣弟一起参谋?”

    “不来。”朱厚照叹口气,脸色显得更加铁青。

    “嗯?”叶春秋一面看着舆图,一面道:“真不来?”

    朱厚照的脸有些胀红,嚅嗫了一下,又道:“不来。”

    叶春秋的目光在舆图上逡巡,道:“最后一次,来还是不来?”

    这回,暖阁里安静了半响,而后……

    “来了。”朱厚照吐出了两个字,一脸无奈的样子,只是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道:“不过你要分清主次,是你给朕参谋。”

    说着,朱厚照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出了几分精神,接着道:“你要的东西,不必去查了,朕已经查过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七章:无事不登三宝殿(第八更)

    叶春秋露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但是眼中却是有着笑意。

    他早知道小皇帝不会对此事不管不理的,只是小皇帝需要的是别人给以他一点信心。

    只听朱厚照此时又道:“满剌加国占地不小,亦是南洋大国,其国就在不久之前,还与暹罗国交战,击溃了七万暹罗精锐,由此可见,满剌加国绝非是软柿子,他们在马六甲,有兵三万,从满剌加国求援的奏疏来看,一千二百个佛朗机军马,只用了三天便陷了其国都,情形大抵就是如此。”

    叶春秋不由皱了眉来,随即道:“这样说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些佛朗机人的战力,不过他们善于用船,船上又架着火炮,确实是不好应付。嗯……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汪洋大海,他们有巨大的舰船,可以乘风破浪,所以理论上,咱们边防诸卫,实则就是处处落后挨打的局面,毕竟这沿岸上千里,不可能处处设防,他们可以随时寻觅大明的软肋奇袭,他们的军马战力不俗,都是百战之兵……”

    叶春秋不断地分析着佛朗机人的优势,分析到了最后,朱厚照反而更加沮丧了,苦着脸道:“这样说来,岂不是大明永远制不住他们?”

    叶春秋又板着脸道:“现在更加可怕的,反而不是这个,朝廷这几年屡屡对倭寇进行打击,因此现在的倭寇大多都已打散,很难形成大股的倭寇,可是现在,这东南沿岸又多了一个劲敌,假使佛朗机人整合这些倭寇,只怕未来会有更多的麻烦,其实倭寇是最不可怕的,训练有素的军队才最为致命。”

    朱厚照不由期许地道:“那么,你有办法吗?”

    叶春秋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我大明禁海之后,虽也有兵舰,可是绝大多数,俱都老旧,残破不堪,水师亦是不堪一击,若是臣弟有一支舰队,或许还可主动出击,寻觅佛朗机人踪迹,迫使其决战,可是现在……”

    朱厚照瞪他一眼,闷声道:“说来说去,不过是告诉朕佛朗机人不易对付而已。”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道:“总会有对付的法子的。”

    ……………………

    此次从宫里回到家中,叶春秋连续几日都是闭门不出,苦思冥想里。

    外间的各种流言蜚语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愈演愈烈起来,叶春秋倒还静得住气,只是大概也因为这天气,从心到身,都觉得有些浮躁。

    现在天气炎炎,叶东也命人从冰窖里取了冰来放置在叶春秋的书房里避暑,书房里才带来了一丝清凉。

    书房在后院,因而有许多的虫鸣鸟叫,这一天,叶春秋依旧在书房里对着舆图发了许久的呆,也不禁觉得闷气,便推开窗,一股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听着那虫鸟之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听外头有人道;“公爷,佛朗机马六甲都督大使王汉忠谒见。”

    王汉忠?

    叶春秋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就面带不悦,接着道:“告诉他,就说我身体有所不适,不见外客。”

    那门子便匆匆地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去而复返道:“回公爷,那佛郎机马六甲都督大使说久慕名公爷大名,无论如何也请公爷见一见。”

    叶春秋本想让门子再次回绝,却突然眼眸一闪,道:“让他在前厅稍候吧。”

    叶春秋对王汉忠这个人,有很深的恶感,只是想着自己闭门造车、纸上谈兵,倒不如和此人接触一下,或许能从中得出什么破绽也是未必。

    等他整了整衣冠,到了前厅,便见这王汉忠背着手,正在前厅的墙下看着墙壁上的一幅字画出神。

    听到了叶春秋的脚步,王汉中便堆起笑容,朝叶春秋拱手道:“公爷,下使久慕……”

    叶春秋则是从他的身侧擦身过去,到了上首的沙发边,才一屁股坐下去,也不叫人斟茶,而是道:“不知王大使有何见教?”

    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客气可言。

    王汉忠并不生气,却是道::“这就是沙发吗?真是有意思啊,听说这沙发在这里价值不菲,马六甲就没有这样的宝物。”

    叶春秋没有接话,只是沉着脸,冷眼看着他。

    对于叶春秋的态度,王汉忠依旧不以为意,又道:“说起来,佛朗机人虽不乏聪明,却也有愚笨之处,他们四处得来珍宝,却还漂泊在脏兮兮的大船上,提着脑袋做杀头的买卖,自然,这也是他们的可贵之处,哈哈,他们不尚奢侈的,却对上帝虔诚……噢,公爷知道上帝吗?”

    叶春秋摇头道:“不知道,也没兴致知道。”

    王汉忠便惋惜地道:“若是不知,就太可惜了,不笃信祂,是要下地狱的,咱们汉人只晓得今生,却不管来世,呵……”

    王汉忠的脸上露出了露骨的嘲讽。

    叶春秋却是抿着嘴道:“贵国人笃信了神就不必下地狱,可是在这里,只有那些屠戮妇孺的人才会死后受千刀万剐之刑,王大使,你一个小小的童生,没有资格和本国公辩论,还是进入正题吧,王大使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自然不只是来劝人信教的。”

    王汉忠眯着眼,却突然笑了,道:“哈……公爷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么我就直说了,公爷还要种子吗?”

    整件事的诱因,便是这千金求种的‘传说’,想必这千金求种的故事,比马可波罗还更加振奋那些强盗的心,毕竟马可波罗的东方故事,总还有一些让人将信将疑,可是叶春秋千金求种,却是让佛朗机人热血沸腾。

    在佛朗机人看来,这大明国的富贵之人居然拿着上万两白银,只为去求购一些不值一钱的种子,由此可见这片东方大陆是何等的殷实。

    叶春秋感觉这王汉忠把自己当成凯子了,却听这王汉忠笑嘻嘻地继续道:“若是公爷有兴趣,我从马六甲还带来了不少,自然,价格很好商量,我是虔诚的信徒,是绝对买卖公平的,公爷可有兴致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八章:震慑(第一更)

    叶春秋突然哈哈地笑起来。

    王汉忠以为叶春秋此举是因为他的主动商谈而高兴,便也跟着笑了起来,边催促道:“公爷,咱们讲一个好价钱,如何?”

    叶春秋却是慢悠悠地道:“不必了,我没兴趣。”叶春秋看着王汉忠,眼中有着嘲讽的意味,道:“你现在带来的种子,对我来说,一钱不值。”

    王汉忠的脸色微变,他本就是个小小童生,而后下了南洋经商,身上带着市侩之气,性子狡诈,听了叶春秋的回答,不禁冷冷笑起来道:“噢,既然公爷不要,那么在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才道:“公爷是宁波人吧?”

    叶春秋想不到此人已经打探了自己的底细,却懒得理他,端起茶盏:“请吧。”

    王汉忠却是呵呵一笑道:“且听学生将话说完,公爷可知道咱们大明乃是富庶之地?历来嘛,财不可外露,而今既露了财,佛郎机人怎么不惦记呢,往后哪,只怕会有更多的佛郎机人慕名而来,他们万里迢迢,只为求财,这一点,倒是和学生一样……”王汉忠眯着眼看着叶春秋,眼眸之中显露着森然的光芒,接着道:“可若是求不到财……”

    这话外,显然有弦外之音,若是求不到财,那么人家可就要你的命了。

    王汉忠一点儿也不担心大明朝廷这些人会对他怎样,大明作为他的父母之邦,他太清楚朝中的衮衮诸公们是如何恪守所谓的‘待客之道’了,所以他自觉得自己放肆一些,也没什么妨碍的。

    他话音才落下,却见叶春秋已长身而起,走近了他,叶春秋背着手,抿嘴一笑道:“嗯?若是求不到财,会如何呢?叶某人还要请教。”

    这个方才在王汉忠面前还带有几分稚气的少年郎,个头不低,现在在王汉忠的跟前,莫名的给着王汉忠不小的压力。

    王汉忠方才还面带几分得意之色,可是猛地感受到走到自己跟前的叶春秋身上一种强烈的压迫,他本想冷笑着去看叶春秋,却发现叶春秋也同样在看着他,这双眼眸,方才清澈见底,现在却是酿着浓重的杀机,杀机毕现,何止是眼睛,虽是叶春秋的身体隐藏在蟒袍之下,可王汉忠感到叶春秋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般,仿佛浑身的肌肉都已绷紧。

    王汉忠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竟是有些慌乱了,身躯可冷不然地哆嗦了一下,道:“你想做什么?”

    叶春秋咄咄逼人地看着他:“方才的话,你没听到吗?我问的是,若是求不到财,会如何?”

    “我……我……”王汉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却见叶春秋又突然朝他露出了浅笑,这浅笑竟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彬彬有礼之中,又给人一种不容侵犯的感觉。

    王汉忠立即大叫道:“我乃佛郎机大使,是总督阿方索大人的使节,是你们的客人……”

    “滚吧。”叶春秋眼眸一闪,不屑地从嘴缝里吐出两个字。

    王汉忠只好恨恨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显得有些狼狈地匆匆离开。

    只是,叶春秋却是在刚才看得很清楚,虽然王汉忠被他的威势所震慑,但是王汉忠的眼眸里,分明也掠过了杀机。

    叶春秋似笑非笑地坐回沙发上,心里不禁思量着什么,神色越发深沉。

    ………………

    过了几日,宫中又召叶春秋入宫,叶春秋旋即坐了马车,入宫觐见。

    今儿朱厚照却不是在暖阁,而是在文武楼召集了几个重臣商讨军机。

    文武楼靠着保和殿,是保和殿的附属殿宇,此时这里禁卫森严,带着肃杀之气,叶春秋抵达的时候,发现几个阁臣,包括了吏部尚书张彩,以及英国公张懋人等,都到了。

    朱厚照坐在御案后,神色凝重,正听着谷大用的汇报:“宁波那儿,市面萧条得很,不少富户纷纷远避内陆,或是迁至南京居住,现在外间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就连京师都不能幸免,都在说妖兵的事,那佛郎机人的大使,只说朝廷若是愿意让佛郎机人开辟一处定居点,再与大明互通有无,便可修两国之好,若是答应,他们便与大明成兄弟之邦,若是不答应……”

    “不要再说看了。”朱厚照怒气冲冲地道:“这佛郎机人就有这样可怕吗?当初闹倭寇的时候,各个口岸尚没有如此,现在好了,广州、泉州、宁波,乃至松江诸地,一个个就如同是见了鬼似的……”

    朱厚照的脸色铁青,眼睛瞄到了叶春秋,脸色缓和了一些,却又在群臣面前扫过,随即道:“魏国公那儿怎么说的,南京那里有什么消息?”

    “魏国公的意思是,朝廷理应委派一员都督,协调江浙、福建、广东诸卫兵马,如此,方能随时应变,如若不然……”

    朱厚照皱眉道:“内阁怎么说?”

    朱厚照的心情很糟糕,实在是朝野内外的恐慌蔓延得太快太厉害,居然东南沿岸都出现了大量的逃户,这倒也罢了,现在据说连暹罗和吕宋、安南也都有点离心离德的迹象。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当其他人看到了大明的软肋和虚弱,自然而然也就会起其他的心思。

    现在佛郎机人表面上遣使致歉,愿修永世之好,可实际上,却是赤。裸裸地威胁着大明朝廷。

    若是朝廷不答应,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大明未来数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永远都要遭受这群比之倭寇危害更要大上十倍百倍的巨大威胁,江南和岭南等地,本就是大明的粮产重地,若是这样屡次三番的折腾,可怎么是好?

    朱厚照问起内阁怎么说,四个阁臣却是一时拿不定什么主意,这也算是千年未有之变局,他们挖空了心思,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这一次,是从海上来的强敌,北上的鞑靼人和瓦剌人,还可以通过长城和关隘来抵御,可是这波涛千里的汪洋,莫非还要沿岸修筑出一条长城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十九章:狼子野心(第二更)

    刘健这些天,心情也是很糟,他心知这件事很麻烦,麻烦就在于,大明未必耗得起。

    只是因为一小伙的倭寇,就惹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每年因为倭寇而导致的钱粮损失何其巨大,东南沿岸这么多的备倭卫所,养着十几万人,这还不说倭人劫掠带来的损失。

    现在又要防备佛郎机人,国库本就空虚,拿什么来弥补不足呢?

    可是朝廷若是示弱,显然也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可能答应了佛郎机人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对于大明的威信伤害却是极大的,内阁之中,谁若是在这件事上做出妥协,怕是明日就得要准备上书请辞,乞老还乡了。

    现在朱厚照问内阁的对策,刘健只好道:“陛下,臣窃以为,理应拒绝为好,备倭诸卫那儿,往后得要狠狠地督促一番,让他们好生地操练,随时警戒,实在不成,就调一些辽东、宣府的边军协防,这佛郎机人狼子野心,朝廷当断然回绝佛郎机人的任何要求,从今日起,内阁要随时有两位学士轮番当值,南京守备那儿,亦要做好调度,江南若有任何消息,可让通政司直接上报,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

    刘健不疾不徐地提出了许多的措施,朱厚照听得连连点头,又看向众人道:“诸卿怎么看呢?”

    大家都无话可说,倒不是这些人无能,实在是历朝历代都未曾遭遇过从汪洋大海中到来的敌人,即便只是倭寇,也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已,可是这佛郎机人却是完全不同,背后拥有国家实体作为后援,也不似是倭寇一样,抢了一把就跑,他们有政治上的诉求,拥有强大武力,而且懂得制定计划,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连前车之鉴都不曾有。

    朱厚照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才道:“既如此,那就驱逐了这佛郎机的使节吧,朕倒要看看,这佛郎机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胆量,还敢来犯朕海疆。”

    于是众人点头,既已商定,便告退出去,朱厚照则是让叶春秋留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颇为头疼地抚额道:“哎,朕听说外头流言蜚语众多,许多军民百姓竟是生出了惧怕之心,哎……真是糟糕啊,若是知道佛郎机的巢穴就好了,朕倒可以御驾亲征,直捣黄龙,现在却是来去无影,实在令人生厌。”

    叶春秋抿嘴道:“陛下,不妨我们再研究一二。”

    朱厚照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心情糟糕地道:“罢了,朕也没这个心思了,还是歇一歇再想吧。”

    叶春秋便作揖,告辞而去,刚刚出了暖阁,便有人来说,刘健命叶春秋到内阁去闲坐。

    到了内阁,见了刘健,还是老话题,刘健又向叶春秋问了一些佛郎机的事。

    叶春秋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事统统说了出来:“佛郎机人地处大明万里之遥,万国林立,相互攻伐有千年之久,又与大食人有很大的争端,所以诸国都崇尚武力,可是他们又与鞑靼人不同,鞑靼人虽是尚武,所靠的不过是战马罢了,既不懂得炼金,又不能造船,而佛郎机人偏偏又多推崇匠人,最擅奇技淫巧,他们所造的火铳、火炮,都威力极大,其国的军人征召入伍,都会进行苛刻的操练……”

    刘健认真地听完,脸上若有所思,最后不禁捻须道:“哎,咱们大明啊,终究还是承平太久了,若是太祖或是文皇帝时,如何会在乎这些跳梁小丑?”

    叶春秋居然点头,道:“若是文皇帝时,有郑和那般的庞大舰队,区区佛郎机人,不足为患。”

    刘健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露出苦笑,随即道:“春秋,你又想糊弄老夫了,想造船?且不说海禁,你可知道文皇帝时,为了下西洋,靡费了多少钱粮?钱粮事小啊,可是造船需要木料,就不免需要人力,多少劳力因此而被征用,上山伐木,或是为朝廷造船,若是当真有这么多人去开垦,这些人又能种出多少粮来,民力……终究还是不可靡费为好,百姓困苦,若是地方官府再以造船的名义征丁,不是好事。”

    叶春秋知道刘健所考虑的是大局,却还是不免道:“可若是不造船,为这倭寇和佛郎机人四处袭击,损失又是几何?钱粮有的可以节省,有的却是万万不能节省的。”

    刘健只淡淡一笑,没有和叶春秋争辩,只是道:“你是少年人,还不明白,有些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叶春秋便莞尔一笑,也不觉得刘健是倚老卖老,他只是知道,刘健身处在这个文官体制之中,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无能为力罢了,即便是首辅,无论做任何事,都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凡事都不免要瞻前顾后,大明到了而今,就如一个蹒跚的老人,里头牵涉了太多太多的掣肘。

    该说的也说了,叶春秋便准备告辞,正在此时,却有通政使过来道:“镇国公,我这里正有事要禀告,你且莫走。”

    叶春秋有些讶异,便驻足。

    那通政使对刘健行了礼,接着道:“鸿胪寺那儿,已经开始着手礼送佛郎机使节了,只是那王汉忠却是说,两国虽有误会,难以交往,可无论如何,能否请镇国公送一送他。”

    一旁的谢迁觉得好笑,道:“送他去哪里?”

    那通政使道:“是去天津卫登船。”

    刘健捋须,却是看向了叶春秋,算是询问叶春秋的意思。

    叶春秋抿抿嘴,道:“那位王大使,似乎一直对下官有兴趣,不知诸公怎么说?”

    刘健道:“自然看你的意思。”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便道:“他既要我送,我大明乃礼仪之邦,那么不妨就送一送吧。”

    拜别了刘健,出了宫去,叶春秋便回到府上,歇了一日,那王汉忠果然次日清早就叫了人来催,叶春秋便穿了朝服,和叶老太公打了招呼,旋即坐车到了鸿胪寺。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章:礼仪之邦(第三更)

    鸿胪寺这里,一个鸿胪寺的官员和那王汉忠早在此等候了,天气炎热,所以王汉忠穿了汗衫,又不知哪里买来了一柄香扇,故作风雅的扇着风。

    见了叶春秋来,王汉忠露出了笑容,上前道:“镇国公,学生可是等得久了。”

    鸿胪寺已经给他安排了一辆仙鹤车,他却不肯坐,摇头道:“还是坐轿子好,坐官轿吧。”

    那鸿胪寺的官员则看向叶春秋,叶春秋便点点头。

    于是命人安排了轿子,王汉忠自鸣得意地弯腰要入轿,却突然回头对叶春秋笑道:“说起来啊,我一介童生,若是在大明,是没有资格坐官轿的,你看,这不多亏了佛郎机人,若非是他们,我如何能得到如此礼遇,只不过……贵国的大臣实在太迂腐了,竟是不知变通,否则……两国交好,岂不是美事?”

    见叶春秋不怎样理他,他倒是没半点尴尬,依旧带着笑意坐入了轿子。

    叶春秋又上了自己的仙鹤车,这一趟不过是送王汉忠去天津卫罢了,随行的除了一个鸿胪寺的官,便是数十个差役,天津卫距离京师并不算远,待出了京师,走了数十里,这一路西行,却属于北通州与将京师的交界处,不过这儿依然还属于京畿之地,因为到了正午,所以便在附近的客店叫了酒菜。

    王汉忠神气活现地下车,身侧有鸿胪寺的官员作陪,又有几个差役和随扈相从,他径直进去,便道:“上好酒好菜。”不等店伙答应,便又道:“要快一些,否则你吃罪不起。”

    那店伙忙是点头哈腰去了。

    寻了一个厢房,叶春秋本不愿和他一起吃饭,却也是饿了,索性也跟了去。

    酒菜上来,王汉忠红光满面,笑道:“方才一路来,见到了许多烟囱,莫非是造瓷器的?哎,这瓷器若是运到了马六甲,一夜之间便可价值百倍,真是可惜了,镇国公,这天下变了。”

    叶春秋只低头吃着酒菜,默不作声。

    虽然叶春秋不甚热情,可王汉忠似乎起了谈兴,接着道:“这大明哪,只知道墨守成规,殊不知而今,却是佛郎机人的天下,你看大明相距马六甲,不过千里而已,而那佛郎机人,却是相距万里之遥,去国万里,依旧有其领地,这佛郎机人的厉害,可想而知,我很为你们而惋惜,到了而今这个地步,还自称大国,妄自尊大,却不知佛郎机人之强,实乃不晓好歹。这是我最后的奉劝,往后哪,可有的是好戏瞧了。”

    那鸿胪寺的官员却是有些恼了,道:“朝廷待你为尊客,你如何能如此出言不逊。”

    王汉忠便哂然一笑,很轻蔑的样子。

    吃饱了饭,继续启程,那鸿胪寺的官员年轻,显得有些不耐烦,见那王汉忠上了轿,便上前来道:“镇国公,还是及早将他送到天津卫的好,我看,就连夜赶路吧,反正这一路官道平坦,倒也无惧。”

    叶春秋点头道:“如此甚好,一切听刘主簿。”

    刘主簿点点头,又与轿夫和差役们吩咐了几句,接着启程。

    这一路炎热,好在车中倒还算凉爽,叶春秋倚在沙发上将就睡了一觉,等到起来,天色已是黑了,那刘主簿不断催促继续赶路,倒是把轿夫累的气喘吁吁,中途在个客栈里打了尖,现在已过了北通州,用不了多久,便要抵达天津,谁晓得到了客栈,叶春秋出来透透气,便听到王汉忠的咆哮。

    叶春秋进去,见这王汉忠恰好一个耳光摔在了店伙的脸上,厉声道;“瞎了你的眼吗?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佛郎机特使,我这身上的是新衣,现在满是油迹,你赔得起吗?”

    那店伙唯唯诺诺,忙是告罪。

    刘主簿看他不顺眼,便悄悄到叶春秋身边来,低声道:“镇国公……”

    叶春秋却是似笑非笑地负手看着王汉忠气急败坏的样子,低声道:“不必理会,待会儿让人给这店伙几两银子赏钱,把差事办好才重要。”

    叶春秋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主簿一眼,又道:“大明是礼仪之邦,及早将他礼送出境才最是紧要。”

    刘主簿颌首点头。

    而那王汉忠口里还在骂骂咧咧:“这是什么东西,瞎了眼……若是佛郎机人,就不会似我这样心善了,遇到这样不识眼色的东西,非要见将他吊死不可。”

    既是用过了饭,那刘主簿继续催促成行,王汉忠见叶春秋不理自己,却还是凑上来,笑道:“镇国公,那种子,你当真不买了吗?其实……”

    叶春秋打了个哈欠,甚至懒于看他一眼,便径直上了车。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王汉忠脸上露出一丝冷色,狠狠瞪了已经进了车里的叶春秋一眼,眼里掠过了一丝杀机,他森然一笑,却旋即又呵呵地和蔼笑起来,坐进了轿子里。

    这一路披星戴月,抵达天津卫时,竟已到了清早,叶春秋让那刘主簿只寻了个客店住下,王汉忠却有些不满,道:“既是大使,理应下榻在官署,怎么可以住在客店里?这客店没法住的,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他还要继续说,谁晓得叶春秋已经上楼去了,在客店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刚刚起来,那主簿便来敲门,道:“公爷,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清早就送他上船去。”

    说着,这刘主簿不禁满腹牢骚:“这样的人,实在是讨厌,寺里看我年轻,资历浅,才让我担负这个职责,哎,我是一日不愿意和他待了,明日他上了船,总算可以轻松一刻,噢,大人急于回京吗?其实这天津卫,颇为热闹的,下官倒是想明日将人送了去,在这里休息两日……”

    “不急,你若是留两日,那么我便陪你留就是,却不知天津卫有什么好去处?”

    “有一处挂甲寺,据说那儿求神拜佛颇为灵验。”刘主簿局促地笑了笑道:“下官至今只有三个女儿,还未有儿子,所以……”

    叶春秋也不禁笑了,便道:“那我也去,我求个女儿。”

    刘主簿不由露出尴尬的浅笑,拜别而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一章:富甲天下(第四更)

    这一路上,叶春秋觉得王汉忠这人令人十分生厌,而且很会来事,不过说来也怪,这王汉忠到了天津卫后,便开始闭门不出了,只到了傍晚时分,才出来用饭。

    王汉忠见用晚膳的时候,叶春秋没有出现,吃过了饭之后,便笑吟吟地到了叶春秋的门前敲门。

    叶春秋开门,见到王汉忠便不禁皱眉,王汉忠则是笑道:“大人,能否容学生进去喝口茶,哈……只是喝茶而已。”

    叶春秋实在是很讨厌王汉忠,所以这一路上能不搭理王汉忠就不搭理,不过看着门外的王汉忠,叶春秋稍一犹豫,却还是身子一侧,让他进去了。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喜欢自鸣得意的王汉中又想玩什么花样。

    ……………………

    此时,在紫禁城里,虽已是入夜,可是因为佛郎机的事,所以夜里依然有两个大学士当值。

    今夜当值的乃是刘健和王华,天气炎热,夜里也没什么事,只是等有什么急奏来随时处置罢了,所以二人便在内阁的外院纳凉,说起近来的事,二人都是唏嘘。

    似他们这种历经数朝的老臣,军政之事,多有涉及,说是名相也不为过,可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因为鞑靼人侵袭,他们尚且知道该如何应对,安化王谋反,即便叶春秋没有及时平叛,他们也知道该如何迅速稳定人心,同时进行平叛。偏偏现在出现的佛朗机人,这些从汪洋深处来的不速之客,却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说起此事,刘健脸上便不免透着忧心,道:“这佛郎机人,老夫预感和其他人不同,若是长此以往,朝廷拿不出一个应对之策,势必又是一个心腹大患。”他说到此处,深深看了王华一眼,又道:“可能会比鞑靼人更加麻烦。”

    说着,刘健脸上的忧色更甚了几分,接着道:“哎,天数有变啊,这样的困局,却不知要持续多久,现在这些事,搅得老夫心神不宁,外间都说这是龙虾妖兵,莫非当真是妖吗?”

    王华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状元出身,穷经皓首,也想不到哪一处书里有佛郎机这种不同寻常的敌人,虽然心里也认同刘健的话,却还是安慰刘健道:“刘公也不必太过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正说着,竟见刘瑾急匆匆地来了。

    刘瑾的口里轻喘着气,显然赶得很久,而起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焦急之色。

    一看这样的刘瑾出现在跟前,刘健和王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面露谨慎之色,刘健率先长身而起,正待要说话,刘瑾已经苦着脸道:“陛下……陛下又不见踪影了……”

    又不知所踪?

    朱厚照不见踪影已经不是第一次,而起每一次都会闹得宫中不得安静。

    可是这一次,刘健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或许是因为有过太多太多次这样的经历,反而是见怪不怪了,他的神色依旧镇定,只是苦笑道:“可知道去了哪里?”

    刘瑾哭笑不得地道:“这……这也说不准,不过极大可能是跑去天津卫了,那叶春秋……就在天津卫……”

    王华不由叹了口气,某种程度来说,他也已经有些麻木了,于是他看向刘健,还没说话,刘健则是看着刘瑾,肃然地道:“事到如今,还愣着做什么?去找啊,赶紧派人去天津卫,把陛下找回来吧。”

    刘瑾也只好点点头,眼下……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毕竟折腾了这么多次,当初刘瑾偷偷带着朱厚照出宫的时候,还觉得挺高兴,谁晓得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现在朱厚照一脚把自己踹开,隔三差五就跑,这可怎么得了。

    好在……陛下理应只是去了天津卫,理应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毕竟还是怕朱厚照有个不好的万一,刘瑾便道:“那咱亲自去一趟。”说罢,又心急火燎地走了。

    见刘瑾去远,刘健和王华四目相对,都不禁无奈地摇着头。

    作孽啊……这是……

    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内忧外患,再加上一个不肯消停的天子,还真是让人哭都没地哭去。

    “陛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王华忧心忡忡地看着刘健道,虽然早就适应了朱厚照爱玩失踪的习惯,但是王华还是有些担心。

    刘健也深深地皱着眉头,凝重地道:“老夫的右眼,也总是跳……”

    说着,他朝着远处的宫阙,不禁长长一叹。

    ……………

    而另一边,那王汉忠进了叶春秋的房间,上下打量了一眼,便道:“这客栈一点儿也不好,实在是脏乱,嘿嘿,说起来啊,镇国公,我在京师里听说,你可是富甲天下啊,哈哈……”

    “然后呢?”叶春秋笑看着他,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王汉忠也笑着道:“然后……自然是想好生和镇国公亲近一下,你也知道,无论是佛郎机人还是学生,都是求财,镇国公有财,我们嘛求财若渴,这不是正好吗?镇国公,你来说说看,你的身价,会是多少呢?”

    叶春秋面若春风,坐下之后,呷了口茶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王汉忠便身子向前倾了倾,才道:“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叶春秋却是徐徐道:“你的好奇心如此重,其实叶某人也有一些好奇,叶某人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嗯?”王汉忠笑吟吟地看着叶春秋:“愿闻其详。”

    叶春秋便道:“从种种的迹象来看,这佛郎机人对我大明的天文地理,乃至于民风,甚至是朝廷的反应,都可谓是知之甚详,想必……这一定是王先生的杰作吧。”

    王汉忠不以为耻,反而是面有得色地道:“哪里,哪里,学生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难得佛郎机人器重学生,学生不过是力所能及而已。”

    叶春秋心头浮出鄙夷,眼里闪过冷色,脸上却是没有露出愤怒之色,唇边依旧带着微笑。(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二章:内有乾坤(第五更)

    王汉中看叶春秋脸带微笑,却是久久没有说话,倒是觉得一直冷待他的叶春秋终于有了几分人情味,正想着趁机再跟叶春秋说些什么……

    叶春秋却在此时收起了笑意,道:“可既然如此,王先生如此擅长给佛郎机人出谋划策,那么就理应知道,即便他们袭了泉州,非但不会使天朝屈服,甚至可能会招致龙颜震怒,大明是绝不可能做出妥协的。”

    王汉忠脸色微微一变,突然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叶春秋继续道:“既然明知道袭击泉州,无法使朝廷做出妥协,可是为何王先生却还非要再来呢?叶某人对此,实在是大惑不解,还请王先生指教。”

    王汉忠眼神有些飘忽,尴尬地道:“哈……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呢?”

    叶春秋脸色突然一冷,面若寒霜:“不,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可能只有一个,那便是……王先生入京,是有一件事要做,不是致歉,也不是斡旋,而是刺探。”

    王汉忠一听,脸色骤变,他阴沉着脸道:“什么,你胡说。”

    “胡说吗?”叶春秋冷笑一声,目光如古井般幽深,看着他道:“你为何要刺探呢?有什么事是值得你刺探的呢?这一直都是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所以我便让锦衣卫的朋友一直盯梢着你,在天津卫,有个叫邓达的商贾,想必和你是老相识吧?”

    听到这里,王汉忠打了个冷颤,慌乱地道:“我……我不认识。”

    叶春秋豁然而起,突然死死地盯着王汉忠,眼神越发冷冽,道:“这邓达在你登陆的天津准备取道入京的时候,就和你有过接触,而这邓达的底细,锦衣卫也已经摸清了,此人是个丝绸商人,还牵涉到了走私买卖,他乃是岭南人,与你有旧,此次从岭南至天津卫,名为走商,其实却一直在天津卫附近走动,绘制地图,而你作为使节,来时就有海船停泊在水面上,这船上的人一直和他有接触……”

    王汉忠看着叶春秋,只是早没有了平日的得意之色,脸色越加灰暗,不确定地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叶春秋道:“意思很简单,佛郎机的舰队理应就在天津外海,他们一直通过走私的船得到许多的消息,有天津卫的地理,有京师的反应,你和那邓达,一个在京师,一个在天津卫,根本就不是来致歉,也不是经商,你们是佛郎机人的马前卒,将无数的讯息传递给附近的佛郎机舰队,目的就是让这佛郎机舰队突袭天津卫,我……说的没有错吧?”

    王汉忠突然脚下有些发软,险些一屁股瘫坐下去,慌张地道:“我……我,你……你胡说,你莫要含血喷人。”

    叶春秋不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佛郎机人袭击泉州,却没有进行抢掠,这就说明,他们只是想制造东南的混乱,让我大明人心浮动,可是你很清楚,单凭袭击泉州,是不足以让朝廷妥协的,这世上,唯一能令朝廷妥协的办法唯有一个,那就是袭击天津卫,天津卫乃是京师的门户,一旦能拿下天津卫,京师便彻底的暴露在佛郎机人的炮火之下,只有做到这一点,才会真正的引发朝野震动,到时,你们借此要挟,才可以漫天要价。”

    “你……”王汉忠看着叶春秋,刚才还只是浮着慌乱的眼眸,此时已经被恐惧代替。

    叶春秋的脸色越加冷峻,道:“而你之所以希望我来送你,是因为你知道,等我将你送到了天津卫,佛郎机人来袭,若是能将我拿住,那么你们手上就又多了一份筹码,毕竟你在京师,想必也已经打听清楚了我叶春秋的分量,拿住了我,再取天津卫,有了这个资本,无论你们提出什么,朝廷都会满足你的胃口,你说……叶某人说的对吗?”

    叶春秋眯着眼,接着道:“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你们具体袭击的时间,于是我一直在苦思冥想,直到你让我送你来天津的时候,才告诉了我真正的答案,袭击的时间,理应就在清早,因为明日清早,你就要乘船离开,只有这个时候发动袭击,我才无法离开天津卫,时间、地点、人物,这个脉络现在都已经一清二楚了,从你入了京,我一直都在忍气吞声,一直都对你‘以礼相待’,现在看来,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了。送你来的时候,我还有些不太确定,所以这一路来,处处谦让你,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沉默以对,任你自鸣得意,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作用了。”

    王汉忠终于害怕了,一切的一切都如叶春秋所说的那样,他很清楚,单靠袭击一个泉州,是无法迫使朝廷妥协的,他本就是汉人,又读过书,对于大明的体制一清二楚,袭击泉州,不过是开胃菜罢了,因为船队抵达了这里,需要补给,泉州只是个中转站而已,他和佛郎机人的真正目的,是天津卫,天津卫的地理位置实在太清楚了,这就形同于大明与鞑靼人之间横着的山海关,山海关一破,京师就有陷落的危险,对于海上的敌人来说,天津卫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打着致歉和议和的名义继续登陆,就是要摸清京师和天津卫的底细,给已经抵达了天津外海的佛郎机人提供情报,袭击的时间早已约定,如叶春秋方才所说的,就在明日拂晓。

    呼……

    王汉忠感觉有种快要窒息的错觉,看着叶春秋,对上叶春秋森然的目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

    于是王汉中再不迟疑,连忙转身,疯狂地朝着大门跑去,他猛地拉开了大门,胆战心惊地朝后一看,叶春秋并没有追来,只是门一开,外头却早有人在此等候了。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拍下来,王汉忠还来不及看清门外之人是谁,便被打得天旋地转。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十三章:片甲不留(第六更)

    没来由的挨了一巴掌,王汉忠吃痛不已。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便听到一个声音怒气腾腾的声音道:“他娘的,朕已经忍你很久了!”

    朕?

    王汉忠像是一下子忘记了疼痛,抬眸一眼,却见一个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他没见过大明天子的龙颜,对方只是穿着一身板甲,脸上带着几分稚气,可是里头的叶春秋却认得朱厚照,忙道:“臣见过陛下。”

    朱厚照龇牙咧嘴,凶狠地怒视着王汉中,口里道:“来人,先将这狗贼捆起来,先打几个时辰再说,佛郎机人来之前,我们先热热身。”

    跟在朱厚照身后的几个镇国新军生员早已饥渴难耐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竟是早就准备好了绳索,朱厚照一声令下,他们立马将已经吓得无力的王汉中绑了,而后吊将起来,悬空挂在房梁上。

    王汉中直接被吊在叶春秋所住的客房里,而叶春秋和朱厚照则是坐在了客房中间所摆设的桌前,一时间,房间里再也没有了平静,除了鞭子的抽打声,还有王汉中断断续续的哀痛声。

    朱厚照和叶春秋倒是没有不耐烦之色,二人喝着茶,甚至懒得回头看那令人生厌的王汉中一眼。

    又过不了多时,一个镇国新军生员匆匆而来,道:“陛下,恩师,那个叫邓达的商贾已经拿住了,他身边的伙计统统拿获。锦衣卫的邓佥事立即审问,他又供出了几个同党,已经出动了人开始搜捕。”

    “好。”朱厚照面上带光,显得踌躇满志地道:“务必要一网打尽,莫要走漏了消息。”

    叶春秋则是道:“传令王参事,让大家立即就地休整,随时准备应变。”

    原来从一开始,叶春秋在暗地里看透了佛郎机人的意图,就已经设了局。

    既然佛郎机人要来袭击天津卫,那么正好在这里,给他们迎头痛击。

    只不过若是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势必会给这些细作察觉,于是,他与朱厚照一起联手上演了这一幕好戏。

    这是一场冒险,而且君臣二人都有些疯狂,天津卫的兵马,一律不调动,而事实上,天津卫本身确实有数千的军马驻扎,却大多屯驻在塘沽等地,也就是说,这里几乎是不设防的。

    那么,塘沽的明军就是诱饵,而在这里,朱厚照和叶春秋只动用镇国新军,在此与登陆之后,解决了塘沽守军,深入内陆的葡萄牙人一决死战。

    镇国新军的人数很少,所以即便是调动,一般人也难以察觉,朝廷未必能及时发现,何况是这些细作了?

    叶春秋陪着这王汉中一路而来的同时,朱厚照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宫,旋即便和镇国新军会和,开赴天津卫。

    朱厚照非来不可,叶春秋也没有办法,更何况,叶春秋对朱厚照此行并没有反对。

    陛下会有危险吗?当然是会有一些,甚至自己和这些镇国新军,即将面对那些身经百战的‘龙虾妖兵’,又何尝没有危险呢?

    只是事情到了今日,叶春秋非来不可,镇国新军也非来不可,至于陛下……在叶春秋的理念里,天子守国门,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希望朱厚照从灰心沮丧中走出来,让他好好地痛快一次。

    泉州的失利,狠狠地打了朝廷一个耳光,每一个的脸上都觉得痛,那被屠戮的数万军民,更是引起所有人的愤怒,包括文武百官,包括僧俗百姓,也包括了朱厚照,包括了叶春秋。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不顾,先干一票大的吧。

    叶春秋有时候觉得自己疯了,会做如此不理智的事,若是陛下有什么闪失,却不知如何交代才好。

    可是看着更疯狂的朱厚照,叶春秋又突然觉得自己很冷静,无论怎么说,有些事,敢做就敢当,至于以后的事,随他娘的去吧。

    朱厚照现在兴奋地搓着手,他威风凛凛地穿着身上的板甲,眼中目光格外明亮,然后狠厉地朝悬在房梁上,已经被鞭子抽打得一身伤痕的王汉忠狞笑。

    “来来来,把鞭子给我。”

    “鞭子刚才给打断了……”

    朱厚照觉得有些扫兴,随即目光一闪,唇边浮出森然的笑意,道:“那就脱了他的靴子,拿蜡烛来,朕要烤全羊。”

    一个生员忙是捂着鼻子,忍受着恶臭,脱下了王汉忠的靴子,王汉忠被抽了一身的鞭子,倒是没有伤到根骨,只是身上肌肤火辣辣的痛,可是听到朱厚照的话后,脑子依旧有些发懵。

    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人五人六的大使,指点江山,好不痛快,谁料这才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

    他的诡计被叶春秋戳穿,心里还在担心受怕,虽然给抽了鞭子,可还算忍了过来,现在听说小皇帝说的话,脸上浮出可怕之色,口里道:“呀,冤枉啊……我……我……”

    朱厚照拿着蜡烛,很是残忍地放在了王汉忠悬着的脚心,王汉忠的脚心被炽烧,顿时拼命嚎叫,双腿拼命挣扎。

    只听王汉中在道:“我是佛郎机使节,是阿方索阁下的大使,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你们……不可烧死我……”

    朱厚照怒斥道:“狗一样的东西,你是什么来使,分明只是个细作,阿方索是什么东西,也该自称为国?”

    王汉忠见拿出这个身份无效,便只好大叫道:“你们……你们快快放了我,或许还有命在,马上……马上佛郎机人就要杀至,你……你们是不知佛郎机人的厉害,他们历来以一杀百,南阳诸国,无论多少土兵,他们只去去千人,便战无不克、攻无不胜,他们若是杀到,便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教你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总督大人极器重我,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待我,必教你们后悔不及,你们……快……快放下我。”

    他说到这里,倒是信心十足了,接着道:“汉人打仗是不济事的,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待到佛郎机的勇士一到,你们便悔之不及……”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261/ 第一时间欣赏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所写的《庶子风流》为转载作品,庶子风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庶子风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庶子风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庶子风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