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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十四章:白首不分离(第六更)

    想当初,叶春秋在老家的时候,没少被叶松父子在背后使坏,可是如今,叶松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加害于他的本钱,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遥远了,所以叶春秋打心里也没有想过叶松会故技重施。

    在叶春秋跨步回自己的院子的路上,他便将叶松抛之脑后,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回到厢房里,竟见到了另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叶春秋毫无预警地在厢房里见到了就别的青霞,只见她此时面带羞红,坐在王静初的旁侧,静静地听着王静初说话。

    想到上次老太公寻了自己说了的纳妾之事,叶春秋见了青霞,不免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便咳嗽一声。

    青霞回头看到叶春秋回来了,连忙站了起来,福了福身道:“见过少爷。”

    叶春秋朝她颌首,虽是心头有些尴尬,可毕竟他素来知晓青霞是个好姑娘,彼此也认识了多年了,便和颜悦色地道:“青霞也在啊?许久不曾见你了,瞧你瘦了。”

    “哪里的话,我……”青霞也不知说什么好,又福身,道:“我先告辞了,不妨碍少爷和夫人好生歇息了。”

    说罢,便匆匆过去,与叶春秋擦肩而过,叶春秋感受到她身上香气袭人,她走得很急,奈何长裙裙裾口短,不禁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叶春秋眼疾手快地将她搀住,她更是羞红到了耳根,低若蚊吟地道了谢,便快步而去。

    叶春秋不由咂咂舌,觉得方才搀她时捏住了她的小臂,不知算不算冒昧,正在迟疑间,王静初却很有深意地道:“还以为今儿二叔来,春秋回来得迟,肯定是要与二叔促膝长谈的,谁料回来得这样早。”

    显然,王静初还不知长房和二房之间的矛盾,所以才这样说,对于以前的一些糟糕事情,叶春秋是一直没跟王静初说的,他只要王静初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好,此时也不点破,只是道:“旅途劳顿,让他们早些歇息了。”

    接着便要脱衣上榻,王静初过来帮忙,一面道:“你为何不问我与青霞说了什么?”

    叶春秋把头抬起,看向房梁,然后默默无语。

    王静初也只好抬头去,想看叶春秋看什么,结果只见房梁,其余却是空空如也,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夫君这又怎么了?”

    “我在思考。”叶春秋一副很深沉地样子道:“大抵是静初不愿意做妒妇,又怕将来我纳妾过门,家里有矛盾,看着这青霞性子蛮好,事先先笼络她,哎,这样深的女儿家政治哲学,为夫有些消受不起了。”

    王静初确实有些这样的考虑,似她这样的大户小姐,从小接受的就是三从四德的教导,特别是在大户人家,纳妾之事实属平常,这便是社会习俗的原因,如是男子不纳妾,在别人看来,说不定就认为家有河东狮吼。

    王静初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而且叶春秋敬她爱她,她的心里又何尝不为叶春秋着想,便也怕叶春秋在外被人巧轻,认为叶春秋在家里男权不足,二又担心别人偷偷说自己妒妇,认为王家的家教不好,思来想去,青霞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是有些话,直接被戳破,就全然不同了,王静初红着脸道:“我这也是担心……”

    叶春秋已是脱了身上的蟒袍,将王静初轻轻抱着,手不禁放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圆臀,恰她隆起的小腹又与叶春秋的腹部相抵,叶春秋笑道:“我就是死不悔改的妻管严。”

    王静初没想到叶春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噗嗤一笑,却又正经起来:“现在这样说,往后哪,还不知是怎么样子呢,只求你对我好一些罢了,莫要先是金屋藏娇,后头又搅出一个长门怨来。”

    话里带着隐晦,借用的却是汉武帝的典故,汉武帝与阿娇青梅竹马,所以才有了金屋藏娇的典故,新婚时对阿娇极尽宠溺,可谓良配,谁料到好景不长,武帝又移情别恋,从此这阿娇被打入冷宫,便重金请那司马相如做赋,写出了脍炙人口的《长门怨》。

    王静初又道:“说到阿娇,就不免说起这司马相如,司马相如起初是一曲凤求凰,与卓文君相知相交,于是又有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结果若何?那司马相如为了攀龙附凤,又将这卓文君抛弃了,可见世上的事,总有阴晴圆缺,总是无法完美无瑕的,青霞人很好,性子醇和,进了叶家,也可为我分担一些。”

    王静初说得认真,似乎是在做长远考量,叶春秋却不准她说了,已是用了最直接的方式让她止住了接下来的话,带着几分温柔,封住了那还没有合上的娇唇,眼中的目光渐渐由温柔变得火热。

    叶春秋这段时间,心疼王静初怀孕辛苦,所以一直极尽忍耐,可是今儿有了开头,便有些止不住了,还好胎儿早已过了三个月,御医也说很是稳妥,所以小心翼翼的,夫妻二人倒是好好地温存了一番,而后叶春秋心满意足地抱着王静初安然入睡。

    次日清来,又是精神十足,这便是炼体术的威力,早起练了一会儿剑,接着便到了书房,现在不比入宫当值,所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不少,在书案后坐下,镇国府一些最新的奏报早被叶东放在了书案上,供叶春秋闲暇时翻阅。

    叶春秋倒是不急着看,正写意地喝着茶,正在此时,外头传来叶东的声音:“禀公爷,辰良少爷来了。”

    “请进来吧。”叶春秋靠着沙发,翘着腿,露出了几分慵懒之色。

    叶辰良头戴纶巾,身穿着儒衫进来,一见到叶春秋,便连忙行礼道:“辰良见过公爷。”

    他显得消瘦了许多,不过叶春秋看他头上的纶巾,就晓得他已中了秀才,叶春秋便道:“不知而今是什么生员?”

    叶辰良看着叶春秋,显出几分恭谨,脸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一扫而空,而是多了几分人情世故。(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五章:天差地别(第七更)

    叶辰良虽是清瘦了,却是比从前高了一些,他的岁数本是比叶春秋还大一些,可站在叶春秋的跟前,却显得很是谦和。

    此时,他听了叶春秋的问话,躬身道;“是一等廪膳生员。”

    叶春秋便赞叹道:“不错,很了不起,看来这几年,你在家中很是用功,现在进了京师,学业也不可荒废了。”

    说来也是可笑,几年之前,二人还都是府试生员,那个时候,叶辰良满身都是优越感,可是现在,叶春秋却如叶辰良的大父一样给他鼓励。

    偏偏叶辰良在心理上,竟没有一丁点的不适。

    一别数年,今时今日,叶辰良又怎么还不够明白,二人早已是天差地别。

    在叶辰良看来,这个堂弟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光环,而这些光环,是他永远也触摸不到的。

    从前叶春秋中了举,叶辰良还有妒忌,等叶春秋中了进士,叶辰良心里就不免生出几分羡慕和怨气,还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感觉;可当叶春秋中了状元,连中******,鲤鱼跃了龙门,叶辰良就只剩下了仰望了。

    再到现在,叶春秋已成为了国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叶辰良哪里还有什么负面情绪?二人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什么争强好胜,想起来都成了笑话。

    叶辰良看着叶春秋,忙道:“是,辰良不敢懈怠。”

    叶春秋便颌首,道:“不妨我想办法让你入国子监读书吧,也省得回南京考试了。”

    说到进国子监,看上去吸引力不大,可是南方人能进京师的国子监,绝对是一件好事。

    南京国子监没人肯去,这是因为即便你进去了,那也属于南榜,你根本无法规避那些南方的考霸,可若是能进京师的国子监,学籍就落在了北榜,这不但使叶辰良可以有机会直接参加会试,竞争压力也小了许多。

    基本上,北榜的试题比南榜要容易,中试的几率也大一些。

    叶辰良听了叶春秋的这番话,眼中顿时显出了几分欣喜。

    他很清楚,若是能进国子监,自己的人生可能就此而改变,想在南榜中脱颖而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那些江西吉安府和浙江、南直隶的考霸,简直就是野兽般的存在,想要脱颖而出,绝不是水平问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也极为重要。

    可这对叶辰良来说,一件足以改变他人生命运的事,叶春秋却只需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因为他是镇国公,镇国公本就有资格推荐自家的子弟入国子监读书的资格,叶春秋也只需随口打一声招呼而已。

    叶辰良忙是拜倒道:“多谢公……”

    叶春秋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压了压手道:“不必如此的,都是一家人嘛,这几日,你收拾一下吧,趁着现在,在京师多见识一下,等入了学,却要收一收心了,京师虽好,可是不能一跃入龙门,这花团锦簇、莺莺燕燕,又与你会有什么干系呢?中了试,才是人上人,这良辰美景才是你的。”

    叶春秋说罢,站了起来,随即又道:“我要去镇国府了,俊才这几日不当值,让他带你转一转吧。”

    叶辰良依然拜在地上,抬头仰望叶春秋:“是。”

    叶春秋已是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叶春秋却见叶老太公一副疾步想走的样子,这不必去猜,他便明白,多半是叶老太公方才躲在外头偷听了,心里不禁苦笑,他很明白老人家的心思,边叫住叶老太公,边上前行礼道:“大父往哪里去?”

    叶老太公知道没躲过,不禁有些尴尬,却很是感激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他心知二房父子的混账,这几年,他们倒是改好了一些,可是叶春秋愿意尝试着去原谅,叶老太公却知道,这多半和自己也有一些关系,春秋这是担心自己心里不舒服,不免带着几分遗憾啊。

    叶老太公嚅嗫了一下,眼眶有些微红,长满了皱纹的手将叶春秋的手握住,道:“其实……大父这辈子,也没什么风光体面的事,唯一值得称耀的,也只有春秋了。”拭了拭眼角的泪,继续道:“那一对混账,若是将来再敢起什么歪心思,或是有碍了春秋,老夫就行家法,直接将他们打死,春秋……我……”

    叶春秋却是笑了,道:“大父多虑了。噢,时候不早了,我该去镇国新军,这几日也跟着那位张师傅学一学葡语,大父什么时候也成了妇人了,大父这辈子最值得夸耀的事,是连陛下都唤你一句老先生呢。大父在家好好歇着,孙儿这便走了。”

    说着,便动身走了。

    叶老太公一时语塞,仔细一咀嚼,似乎春秋说的也很有道理,连皇上都这样唤自己呢!他摇摇头,此时叶辰良从书房里出来,见了叶老太公便要行礼,叶老太公正色道:“往后,晓得该怎么做了吧?”

    叶辰良唯唯诺诺地道:“知道了,好好用功,不枉堂弟的苦心,将来若是能金榜题名,也好为家里做些事。”

    叶老太公颌首,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就算叶辰良当真是中了试,似乎也没什么可喜的,怎么说呢,或许已经见惯了大场面吧,他还是看着叶辰良勉励道:“好生用功,去吧。”

    其实这几日,叶老太公很忙,因为这叶家,突然多了许多的来客,其实平时也有不少客人登门造访,可是这几日尤其的不同,来的不少是平时端着的人物,各大国公府邸的人,藩王身边的宦官,还有一些朝中的大臣,至于侯爷、伯爷,那就更不少了。

    他们有的是直接投帖子,有的是打着送礼的名目,叶春秋躲在镇国新军,叶老太公便要出来会客,晓得叶春秋不在,许多人便不禁露出了遗憾之色,接着便开始旁敲侧击了,宾主相谈甚欢,可是老太公总觉得他们笑容的背后,隐隐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叶老太公不明就里,不过他也不会多问,打交道就好了,只谈风月,哈哈……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六章:宰肥羊(补昨天第八更)

    这些日子,对于不少人来说,日子确实很难熬。

    上一次的廷议,朝廷分明是想让镇国府来做冤大头啊,看着那叶春秋,似乎也有发展水师的意思,若是陛下当真下了旨,内阁又极力支持,那可就是板上钉钉,呜呼哀哉了。

    现在,镇国公和陛下好得像是穿同一条裤子似的,这二人在镇国府都有着极大的做主权,其他的小股东们,却都如热锅里蚂蚁一样,都是忧心忡忡的,所以才屡次想从叶家这儿打探出一点口风出来。

    可是镇国公的态度却模棱两可,这就更令人感到无奈了。

    这便是大股东的威力,叶春秋独占三成,再加上天子的两成,所以某种程度来说,只要天子和镇国公屈服了内阁,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大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从即日起,大明倒是能看到一个威风凛凛的舰队,只是……银子没了啊……

    现在焦急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即便是那位‘风淡云轻’的英国公张懋,现在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张懋虽每日还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书,其实却是如坐针毡,之所以惦念着镇国府的事,理由却是很简单,因为——穷。

    自从入股了镇国府,英国府每月的分红足足有数千纹银,这绝对不是小数目,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笔不菲的银子,可问题就在于,堂堂英国府怎么会穷呢?

    说起来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前英国府是没有这么高收益的,靠的多是田庄的银子,日子嘛,和许多大富之家一样,还算是过得去的。

    可是自从有了镇国府的分红,经济实力强了,可家里的开销也不免增大了。家里的子弟,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家里也开始尝试着想办法去多购置一些土地。

    假若镇国府给大家分红之前,英国府一月的开销是三千两,那么现在,这开销已高达五六千两了,无所谓嘛,反正镇国府那儿的银子是现成的,按时总会送来的,豪门之家,有了银子,难道还节衣缩食的过吗?这本也算是一件好事,按照这个开销,不但家里数百人过得快活,其实还是有庆余的,前几日,英国府夫人只是去寺里上香,那香油钱就是三百两银子,因为英国府拿得起,不在乎这个。

    这就如后世的企业一样,效益好的时候,便大规模地扩张,没银子怎么办,借贷啊,于是四处扩充产能,招募更多的工人,毕竟……不差钱,将来日子好着呢,结果……特么的危机了,于是无数人破产倒闭。

    张懋虽然不至于混得这样惨,可是现在,镇国府的分红,对于英国府来说,显然是非常重要,可谓缺一不可了,谁也不想让自己苦哈哈的,不是?毕竟府里最新定制的五辆仙鹤车才刚刚付了定金呢,大富之家,要的是场面,要配得上自己的身份,开销却是很大的。

    现在要让镇国府建水师的消息一出,对于如英国府这些小股东来说,无疑是一场噩耗,连张懋都是如此了,其他的股东,像寿宁侯和建昌伯这种钻进钱眼里的,那就更是火烧屁股一样了。

    未来的水师,一年几百万的开销,这还让人有活头吗?

    一旦叶春秋服软,陛下那儿又点了头,凭着他们五成的股份,建立水师的提议,是必定会通过的,谁反对都没有用,可这是要绝户的节奏啊。

    寿宁侯和建昌伯这兄弟两素来是行动派,早已跑去仁寿宫那儿哭了,张太后看着他们可怜,也是心软了,便让人和皇帝打了招呼,不过这显然还不保险的,因为小皇帝也是满脑子的想建水师呢,朝廷建不成,早就把小心思放在了镇国府的上头。

    叶春秋的难处,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从前是翰林出身,受了刘公、谢公的不少恩惠,而王公心忧国家,又是叶春秋的恩师兼女婿,这位镇国公哪,只要内阁那儿说了好话,他敢说一个不字吗?

    现在怎么看着,这好日子都是要到头了啊。

    张懋这几日有些恼怒,其实本心上来说,历代英国公都是与国同休,保境安民,他是举双手赞成,你若是加税,英国公也就认了,可凭什么只是股东们被坑,那么多士绅却是免税?自己受了国恩,他们难道就没有沐浴国恩吗?

    这是于理都说不通的事儿,怎么看,都怎么像是内阁诸公们想要宰肥羊的意思。

    张懋有点恼了,这几日也有一些‘小股东’来府里,言下之意是想让他出面的意思,连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得了消息,也是快马加急地送了书信来,特意询问了这件事,沐家那儿,山长水远的,多半也顾不上了,倒是几个沐家子弟来拜访,对此很是关切,定国公徐光祚是个浑人,最近也跟着寿宁侯几个在闹,还有驸马都尉崔元,据说他近来收购了不少的名画,花费了巨资,还赊欠了不少钱,就指着分红过日子呢,一见到张懋,直接哭成了泪人,说是国家要亡了,内阁已经没好人了,诸如此类的。

    真正如张懋这样的巨擎,却还端坐着,可是或明或暗,都透露着一个事,这事儿想办成,难。

    张懋大抵就透出了这么点意思,他倒是也有点恼起怒叶春秋了,这镇国府是你家的啊,现在倒好,皇帝不急,要急死太监了,大家都急得如热锅蚂蚁了,你却是不见人影,人一直都躲在镇国新军大营里,偏偏那镇国新军大营却是禁绝人出入的,门口的卫兵,除了叶春秋和天子,谁的帐都不认,有人寻上门,却说正在秘密操演,事关重大,涉及到了军事机密,所以谁也别想出入,这些家伙还真是……

    细细一想,这镇国府的银子,本就是叶春秋平白拿出来给大家分的,人家不招惹内阁,你能说什么呢?

    哎……

    张懋只能无可奈何地摇头,思前想后,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

    抱歉,昨夜凌晨才码出第八更,老虎那时太累了,竟然忘了将章节更新上去了,刚刚才发现,现在补上,希望大家谅解,刚把今天的第一更码出了,等会修改了就更新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七章:公布出山,奈苍生何(第一更)

    镇国府的那些小股东们已经在背后不知道骂了多少内阁的话,在他们看来,不是内阁,他们这些日子也不用过得那么忐忑不安了。

    而事实上,内阁这几日也是急迫。

    佛郎机的舰队是完了,可是谁能保证那佛郎机人不会是另一个倭寇呢?

    若是将来那佛郎机人再来犯边,甚至比上次袭击天津的更多人马,而朝廷全无准备,再出现一个倭寇袭某港屠城,数万军民死于非命的事,今日内阁诸公,可就真正的是千古罪人了。

    偏偏眼下,这是难解的问题,张太后似乎也出了面,似是对给士绅们加税也比较认同,原话是国家养士多年,也该是大家伙儿为朝廷分担的时候了。

    这意思一听,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偏偏刘健只能装聋作哑啊,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士绅?士绅……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呢,朝廷的弊病就出自这里,士绅们之所以是士绅,能共治天下,肯定是有特权的,这个特权其实就是免税,别人种地要交税,自家种地免税,于是乎,寻常的自耕农一旦遇到天灾,就不免要破产,可是士绅们因为避税,所以就能扛过去,灾荒过程中,再用低廉的价格兼并一些灾民的土地,结果就是士绅的地越来越多,朝廷能征的粮税也就越来越少。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便是刘健等人也清楚,先帝在的时候,也曾看到了这个隐患,土地的兼并,已经愈发严重了,不只是如此,士绅们在地方还瞒报人口,隐瞒佃户的情况,这也是为何明初时,黄册中的人口到了现在,居然户籍人口不增反减,说来也是好笑,大明承平百二十年,人口竟是不及明处时经历了战乱和无数天灾**之时。

    可这能改吗……不能。

    刘健并非是私心,他只是怕而已,著书立说的人是谁?是士绅!朝中做官的人是什么出身,还是士绅!地方上,政权不下县,为官府包税和帮忙拉夫的人是谁?又是士绅;大明这个内阁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一样东西和士绅没关系的,这是国本,是基础,一旦动摇,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自始至终,刘健和李东阳、谢迁、王华的意思很明白,宗室不能动,士绅更不能动,不是他们不尽心,不是他们不忧国,实在是一旦动了,必定是要出大事的。

    现在,很明显,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镇国府了,可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镇国府比自己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张太后那边旁敲侧击,几家国公也有了暗示,一些勋贵和驸马更是表现出势不两立的态度,还有某些和镇国府走得近的藩王,也若有若无地差人来说项,这里头每一个人,都是在京师中跺跺脚,地皮都要颤一颤的人,一个两个还好说,可是十个八个一百个,可就不太好说话了。

    所以,现在的日子,难啊。

    刘健心情忧郁,长吁短叹。今日朱厚照将大家都叫去了暖阁,又问起了兴建水师的事,刘健几乎是无言以对,只说章程还没出来,可章程容易拟定,说句实在话,刘公禀国二十载,要拟定出一个万全之策容易,可是让他找钱,他便懵逼了。

    大明到了现在,积弊重重,天下之利,都集中于特定的人群之手,而偏偏这些特定之人,任何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没一个是好欺负的,哪一个吃了亏,就可能立即造成严重的后果,历史之上,无论商鞅变法还是王安石变法,都制造了新旧党争,残酷无比,最后商鞅被五马分尸,北宋则因为党争,最后国家分崩离析,这些都是前车之鉴。

    刘健素来是顾全大局的性子,他想守成,不愿挑起纷争。

    坐在茶房里,刘健感叹道:“老夫近日眼皮子总是在跳,总觉得要出事啊。”

    他这一句感叹不是没有道理的,都是割肉,不是割你的肉,就是割他的肉,割谁的肉都疼。

    王华和谢迁都是默然无语,他们当然也深知其中的凶险。

    李东阳却是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道:“我瞧着,叶春秋倒是真有心建水师的。”

    刘健抬眸看了他一眼,憋屈地道:“即便他肯,镇国府其他人肯吗?”

    李东阳摇头道:“听闻这几日,他一直闭门在镇国新军大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也是想躲这麻烦,可是论起筹措钱粮,这天下再没有人比他更有本事了,我等枯守于此,不妨叫他来议一议?”

    “就怕不肯来。”刘健摇头笑道;“不是对外说那镇国新军在秘密操练吗?现在镇国新军了不得了啊,都晓得他们的厉害,你若是为此耽误了操练,到时候莫真有什么事,从而功亏于溃,反而是内阁理亏了。”

    “他操练个什么?就是个托词而已。”谢迁看了王华一眼,他倒是没把叶春秋当外人,很不客气地道:“你们不去叫,老夫和王公就厚颜亲自去请,难道他还敢学诸葛孔明吗?”

    刘健听罢,皱眉终于舒展了一点,不禁忍俊不禁,正待要点头。

    李东阳却是摇头道:“不好,这样反而不妥当了,谢公和王公的人情不能放在这上头,不如请陛下出面为好,咱们养足精神,等叶春秋来了再使。”

    刘健诸人陷入深思。

    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不说其他,至少在某些方面,还真离不开这位镇国公,或者说,若是从前没有镇国公,朝廷遇到了这种事,大抵也只好用老一套的办法,可现在老一套不管用,结果有人有了新办法,从前老一套就不太好使了。

    对于叶春秋这小子,现在不禁让人感觉居然有了那么点儿‘公布出山,奈苍生何’的意味。

    三人只是短暂地犹豫,最后刘健当机立断道:“那么就由老夫去面见陛下,只要陛下出了面,叶春秋亦是避无可避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八章:入华则华(第二更)

    有道是,有得便会有舍,镇国府里的营生每一天都在运作,而这样的镇国府,平时里总是灰蒙蒙的,那巨大的烟囱每天都会吞吐出巨大的白雾,不过到了清晨,曙光乍现,那一道金光自云缝之间透出来,洒落在镇国新军大营一栋栋青砖搭建的建筑上,总算还能有几分色彩。

    这里有着许多建造相似的楼宇,楼宇之间已经铺就了水泥道路,而水泥道路的两侧都栽种了青松,松柏一路延伸到末尾,便是浩大的校场和靶场,而这里,其实就是镇国新军大营。

    在军营里,专门有一个叶春秋下榻的小楼,昨夜那小楼里的灯火一直亮到了子夜,可是次日清早,叶春秋又很早就起了。

    这几日待在镇国新军大营里,既有避难,也有为整训水师的意思。

    招募来的八百个水手,暂时在镇国新军大营中操练,采用的却是混编制度,白日操练,夜里的夜课便是学习葡语,当然,那些葡萄牙的俘虏,此时也被编入其中,二他们则也在学习汉语。

    这些初学者们,大抵的交流是很有意思的,汉人水手们用掺杂几句葡语单词的汉话指手画脚,而俘虏们则用掺杂了汉语的葡语比划。

    俘虏们都很老实,经过了激烈的惨败,如今失去了自由,而人在万里之外,想要获得拯救,也是无望,再加上阿方索和王汉忠的千刀万剐的酷刑一幕,还有数百个葡国士兵直接斩首,给了他们很多震撼,他们很清楚,这些东方土人说一不二,说宰你就宰你的。

    新的葡国雇佣军队官已经挑选出来,是个汉语学习较快的小贵族,叫普兰斯,现在已经取了汉名,叫叶斯,几乎所有葡国水手都得取汉名,这是规矩,而基本上,他们大多都姓叶。

    叶斯每日的任务就是监视葡国水手,毕竟雇佣军内部采取的是连坐制,一人若是逃脱,则一伍人统统斩首,一伍人若是欺骗或者逃脱、包庇,则一个小队统统拉出去剁了,这是最新制定的雇佣军法所规定的,而叶斯很相信这些东方士人会对此不打折扣地执行。

    所以他很小心地去管理着每一个人,除此之外,他还要接洽与汉军水师队官,双方操练时,也是采用混编的形式,采用的是双长官制,一个汉队官,一个葡队官,作战时汉队官下达命令,葡队官则提供建议,可是在操练或者平常生活的时候,却是各自管理。

    从某种程度来说,葡国水手们很温顺,他们很乖巧地参加这种苛刻的新兵训练,然后叶斯很意外地发现,这些汉军都称呼叶春秋为恩师(父亲),而今,算是入乡随俗,叶斯领了头,将叶春秋当做了父亲的角色。

    每到清晨的时候,叶斯总会拿着一个用鹅毛笔记录的小本本跑去叶春秋的公房,然后将一日操练的事进行汇总。

    此时,叶春秋也到了办理公务的时候,便让他在一边候着,大抵看了一下奏报,谁谁谁思念家乡了,谁谁谁和人发生了争执,谁发了抱怨,这些歪歪扭扭的汉字,有时掺杂了一些葡语,好在叶春秋能通过光脑翻译出来,大致的意思能懂,于是一些重点关照的事,他便提了毛笔圈了出来,这是告诉叶斯,圈出来的事,是要及早处理的,是重点,至于怎么办,过几日还要回报。

    “父亲……”因为每日和汉人交流,叶斯带有葡国特色的汉话已经有几分熟稔了,这来自于他在马六甲时,就和当地的华人有过一些交流,现在汉话更加熟稔,他看着叶春秋,小心翼翼地道:“许多人抱怨说,这样的操练不合时宜,很辛苦。”

    “嗯。”叶春秋颌首,而后道:“那就继续操练。”

    叶斯则又道:“还有人怀疑父亲是否会如之前约定的那样,会给大家付薪金,当然,我已经严厉地惩罚了那些家伙。”

    叶春秋不由觉得好笑,这些葡国人倒是有一样品质让叶春秋很欣赏——他们死要钱。

    叶春秋淡淡地道“这是应该的,只要好好效命,所有薪酬会按时给付,用的是你们葡国的标准。”

    叶斯松了口气,甚至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因为按照标准,他的薪水和阿方索一样。

    叶春秋此时的神色突然多了几分肃然,沉声道:“现在最紧要的是操练,还有沟通和磨合,我不希望有人在我这里耍什么滑头,这样的人,都会得到严惩,我们这儿有一句话叫做,入华则华,到了这儿,你们要忘却自己的身份,否则,可就不太好说了,汉语的学习要加紧,往后还要学四书五经,别急,慢慢地来,真正水战的技巧,是以后的事。”

    叶春秋说罢,长身而起,道:“好了,去办事吧。”

    “是。”叶斯很恭谨地行了礼,而后匆匆地离开了。

    叶春秋的公房正对着操场,所以从玻璃窗就可以看到外头操场上的操练。

    此时,叶春秋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正看到一千六百个混编的水师人员在一起操练,带队的则是镇国新军的老兵,等于是一个小组之中,有一个镇国新军生员,一个葡国水手和一个汉人水兵。

    有镇国新军的生员负责带头操练,叶春秋倒没有什么担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清洗掉这些葡国人身上的印记,让他们学习汉人的风俗,学习汉人的语言和文字,让他们改头换面;而对于水师的新兵来说,往后则将这些葡国人数十上百年所积累的操作舰船经验,还有海战的经验学习到手,将来这些葡国人,若是能用,当然继续用着,不能用,也可以驱逐出去。

    叶春秋将目光从窗外头收了回来,旋身走到公房的沙发跟前坐下,闲坐了片刻,正待要去校场亲自监督操练,却有卫兵过来道:“恩师,宫里来人,请恩师入宫觐见,宦官就在营外等候。”

    叶春秋的眼眸闪过了一抹亮光,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十九章:暴利(第三更)

    叶春秋似乎也早就预料到朱厚照会出面,外间发生的事,他大抵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对于朱厚照此时突然的召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叶春秋站了起来,整理好了衣冠,尤其是换上了钦赐的蟒袍,没有半点的怠慢,立即出了镇国新军大营,直接入宫觐见。

    坐马车来到午门外,自午门入宫,接着便一路抵达了暖阁,而在暖阁这里,毫不意外的,已有不少人在此候着叶春秋了。

    朱厚照精神奕奕地坐在御案后,一副一丝不苟的样子,可是见了叶春秋,却是在没人察觉的时候促狭向叶春秋眨了一下眼睛。

    叶春秋不敢回应他,见刘健诸人都在,更是不敢放肆,乖乖地行了礼。

    接着,朱厚照道:“坐下说话。”

    有人搬了个锦墩来,叶春秋欠身坐下,才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朱厚照咳嗽一声,看了刘健等人一眼,便道:“朕哪,今儿只是做个和事佬,你们自己说吧。”说罢,又看向刘健他们。

    刘健不由苦笑,却是看向叶春秋,道:“老夫腐朽,说句本心话,对于佛郎机和舰船之事,可谓一窍不通,放眼满朝文武,真能把佛郎机和水师的事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想必也只有镇国公了。”

    叶春秋腼腆一笑,道:“其实春秋所知的也是不多。”

    “不要谦虚嘛。”刘健笑了,坐在一旁的谢迁、王华和李东阳也跟着笑了起来,李东阳则道:“镇国公年纪轻轻,就如此谦虚,果然非常人也,生子当如叶春秋啊。”

    “……”难得一向谨慎的李东阳都开了口,而且还夸奖得自己如此的有创意,叶春秋有些哭笑不得。

    “哎……”此时,刘健叹了口气,道:“内阁对佛郎机,可谓是忧心如焚啊,泉州遇袭之事,不可再滋生了,再发生,你我便皆为千古罪人。老夫左思右想,筹建水师,御敌于国门之外,乃是当务之急。春秋可有什么想法吗?”

    叶春秋其实也很能理解刘健等人的难处,他想了想,便道:“保境安民,责无旁贷,十年树木,百年水师,这水师要建起来,其实春秋知道是很不容易的,佛郎机人醉心于航海术,早已是一日千里,而我大明禁海了百年,老祖宗的许多技艺,早已丢了个一干二净,他们是精通此道,而我大明呢,却是两眼一抹黑,现在建水师,投入也是极大。”

    说到这里,叶春秋看了神色复杂的众人一眼,又继续道“其实……叶某人深受国恩,倒也想为朝廷效绵薄之力。”

    叶春秋郑重其事地道:“若是陛下和内阁愿下旨命镇国府筹建水师,春秋愿意勇于任事,水师的军费,春秋愿尽力筹措,保卫我大明海疆,既是朝廷的责任,也是镇国府的责任,大家都是为天子效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该分出彼此。”

    叶春秋的这番话,可谓是真诚到了极点。

    这一下子,刘健等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原本还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游说叶春秋呢,谁知道叶春秋居然主动提了出来,声情并茂,全无私心。

    朱厚照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叶春秋的答案,也很悦耳,要不为何说是兄弟呢?别人都巴不得丢掉的烫手山芋,春秋却急着捡起来,而理由只有一个,无非是为君分忧罢了。

    真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刘健咳嗽一声,只好笑了笑,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好,他很快发现,现在建水师的障碍,反而不是叶春秋,而是镇国府的股东,就算叶春秋在此表了态,又能如何,那些人肯甘心吗?

    李东阳却是变得深沉起来,却仿佛在思虑着什么,一时间默不作声。

    王华和谢迁倒是感觉很是欣慰,他们没有看错人啊。

    “只是……”刘健钦佩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接着道:“水师靡费太大,镇国府如何筹措钱粮?老夫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春秋自己也说,将来要维持水师,至少得要三五百万两纹银,这个数目太大了。何况,只怕春秋肯,未必别人也肯?”

    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叶春秋心里知道,图穷匕见的时候到了,道:“其他股东若是不肯,春秋愿一个个游说,给他们晓以利害,请他们以大局为重;至今钱粮,确实是麻烦,其实要说服其他股东,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皆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叶春秋。

    刘健直接道:“此话怎讲?”

    “现在朝廷实施海禁,货物不能出入,可是要开海,这是祖宗之法,只怕有些困难,既然不能开海,不如寻一个变通的法子,朝廷若是能默许镇国府独揽海上的贸易,准许镇国府的舰船与诸国贸易,春秋就有办法筹措出更多的钱粮来,这样,也可以给诸股东们一个交代了。”

    海上贸易!

    这才是关键啊。

    建水师是为了什么?虽然有守御的需求,可是保障海上通道不也是必要吗?一旦保障了航道,若是不做点小生意,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在这个时代,互通有无,简直就是暴利的行业,大明的瓷器运到了倭国,那就是数十倍的利差,南洋的香料运送到了大明,亦是数十倍的利润,这哪里是海贸,简直就是一船船的运送金银,这里头的获利,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明虽然海禁,可依然有无数人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走私,就是因为这个缘故,跑一趟船,用现代人的话,那简直就是单车变摩托,杀头的买卖也干。

    而一旦镇国府获得了海贸的特许经营权,那么这大明东印度公司的称号,可就真正地坐实了,水师开销再大,可是在这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天下财富的时代,莫说是几百万两银子,就是这个数额再增加几倍,叶春秋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章:一劳永逸(第四更)

    叶春秋所开出的条件,对于宫中或者是内阁来说,不过是一个特许经营的橡皮图章。

    而内阁得到的,却是未来海疆的安定。

    这显然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

    历朝历代,中央王朝的敌人都来自于北方,所以任何一个中央王朝的使命大多是修河、赈灾,同时将所有的力量调集在北方备战,自秦汉开始,这样的方针从未改变。

    可是如今,当出现了海上的敌人,他们反而不知如何应对了,毕竟沿海没有长城,毕竟陆路的军队调集,远远不如海上的敌人快捷,等泉州遇袭,你即便有百万大军,等你花费一两个月功夫将人调去了泉州,说不准在几天之后,人家已经袭击杭州了。

    这种前所未见的敌人,使内阁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筹措一套专门用于海洋防御的方案出来,而丢给镇国府,显然是一劳永逸的法子。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刘健与其他几位大学士才会请朱厚照出面招叶春秋进宫商议。

    他们也真的是急了,不过刘健很谨慎,特许经营,似乎……

    朝中理应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有固然会有的,因为这等同是给海禁的国策开了一道口子,可现在,朝中的重点是建立水师捍卫海疆的安定,还有一部分人看重的是从镇国府得到的利益是否被削薄,剩下的要反对给以镇国府特许经营的那部分,就算要闹也闹不出太大的风浪。

    刘健看向朱厚照,道:“陛下意下如何?”

    他这样问,显然是已经心动了。

    朱厚照挠挠头,不由道:“朕也不懂哪。”

    呃……于是朱厚照只好看向叶春秋,道:“春秋,你的意思是,若是镇国府特许经营海贸,就能完全筹措出水师的军费?”

    叶春秋正色道:“完全可行,臣也不敢吹嘘,不过若是不开海贸,臣也无法去说服诸位股东。”

    朱厚照点头,这是倒是实情,想割人家肉,总要给个甜头,于是他便道:“朕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若是内阁这儿也没什么意见,那么就这么办吧。”

    刘健则目光与李东阳诸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都无人反对。

    这一次倒是宫中、内阁和镇国府都觉得满意,朝廷少了一个麻烦,宫中急于要建水师,何况镇国府的水师,即是大明水师,毕竟朱厚照和宗室以及各家国公,可是占了六成以上的股份。

    叶春秋呢,则是突然喜从天降,突然得到了一个特许经营之权。

    这是垄断啊,而且是赤。裸裸的垄断,普天之下,无论是任何人想要用瓷器和丝绸,只能从镇国府的商队里购买;而天下的特产,可能那苏门答腊的香料在苏门答腊一钱不值,可到了大明,就是天价,除此之外,还有倭国的银矿,甚至无数的金矿。

    想一想这个,叶春秋便觉得激动。

    既然已经商议出了一个大家满意的答案出来了,刘健的心头也舒坦了一些,便起身道:“陛下,容臣等告退,臣等尚需去好生拟定出一个章程,再请陛下过目。”

    事情已经敲定,刘健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特许经营还不够分量让叶春秋安抚住股东,于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其余的事,就拜托镇国公了。”

    叶春秋连忙站起来道:“哪里,这是分内之事,应有之义。”

    几个学士告退而去,朱厚照便急不可耐地道:“春秋,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朕瞧着你,似乎一直都在卖关子,快,从实招来。”、

    “舆图。”学士们走了,在朱厚照的面前,叶春秋便觉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朕去拿。”朱厚照嗖的一下,便心急火燎地去抱了舆图来,二人早有默契,直接将这羊皮舆图摊在地上,朱厚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叶春秋道:“嗯?”

    叶春秋道:“陛下,葡萄牙国民不过百万户,士兵亦不过十万,可是陛下可知葡萄牙王室有多富有吗?他们一年的收益比大明一年的税赋还要多得多,所以他们才有余力建立更多的舰队,招募更多的武士。”

    叶春秋说罢,索性拿着毛笔,开始在地图上绘出一个个墨点,反正这样的舆图,已经拓印了不知多少份,叶春秋也不担心糟蹋了,从葡萄牙的位置,再到北非,到西非,到好望角和印度,再到马六甲,叶春秋将葡萄牙人的据点一一点出来,口里道:“他们靠的,就是海上的贸易,南洋的檀木和香料,到了佛郎机,价值就是百倍,北非的金矿银矿,更是无以数计,除此之外,还出产钻石珠宝,天竺国人口千万,颇为殷实,他们在天竺建立了据点,随时可以将货物运至天竺兜售,再将天竺的物产运回佛郎机。甚至还有人口的买卖,这儿是非洲,他们运送人口至诸口岸为奴,总而言之,这小小的葡萄牙,不过是京畿大小,却是富可敌我大明,陛下再看这里……”

    叶春秋指着美洲道:“陛下可知,就这美洲,给西班牙人提供了多少财富?”

    朱厚照云里雾里,如拨浪鼓似地摇头,而后道:“你说。”

    叶春秋道:“据统计,西班牙人从美洲得到白银三千六百万斤白银,就是说,单单白银,就是五亿两……”

    朱厚照顿时瞪大了眼睛,显然是吃了一惊,可是这一下,也有直观的感受了。

    其实这个数目,叶春秋所说的是西班牙在美洲百年来的收益所得,他故意掩去了时间,直接报出了这个数目。

    五亿两纹银是什么概念呢?

    朱厚照有点懵逼,大明的岁入纹银是在两百万上下,大明已有百二十年,也就是说,朱家这堂堂天子,作为一个奢侈的皇室,统治者上万万的百姓,他们得到的银钱税收,一百二十多年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亿五千万两,竟还不如小小一个西班牙的一半,朱厚照突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说好的上天之子,富有四海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一章:雄心(第五更)

    叶春秋的一席话,给朱厚照的观感绝对是震撼的。

    而叶春秋将朱厚照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其实也很是理解朱厚照的心情。

    不过,叶春秋的表述似乎还没有说完,此时,他又道:“这还只是白银而已,黄金足计二百万两,除此之外,还有诸多稀世珍宝,更是不计其数,陛下,大明海禁了一百多年,这些本该是大明的财富,却被撮尔小国给占了去,你说可气不可气?”

    叶老师还是很专业的,他又开始玩伪概念了,他的意思就是,陛下你是天子,对不对?这世上的珍宝和金银,理应都是你的,现在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混得如鱼得水,这是他们抢了你的钱啊。

    朱厚照的脸色胀红,他脑子其实有点发懵,这数额太大了,他曾经还为自己在内库中存着的几十万两银子而得意洋洋呢,可是那种满足感突然间被一扫而空,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接着道:“只是要开海,哪里有这样容易呢?只怕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纷争了,既然如此,那么陛下和臣,就理应夺回该是咱们的银子,这个特许经营,就是这么个意思,用特许经营规避海禁,陛下呢,自管在宫中等着多建内库准备装银子就可以了,而镇国府那儿……”

    朱厚照听着,眼眸渐渐亮了起来,一拍脑门,道:“朕明白了,哈……你为何不和内阁诸公说?”

    叶春秋叹口气,无奈地道:“哎……读书人之间,是不能谈钱的,若是臣弟和他们说这些,就不但恶俗了,也不免……”

    “朕明白了。”朱厚照笑意满脸地道:“到时候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自己咬着牙要下海,这银子最后都是镇国府和朕的内库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气得跳起来。吓,春秋,想不到你竟这样阴险,可是朕喜欢。”

    说着,朱厚照兴奋地搓着手,接着又道:“他们抢了朕的钱,朕要叫他们连本带利的给朕还回来,这开海是挣银子,唔……话又说回来,西班牙和葡萄牙真的那么富有吗?”

    朱厚照托着下巴,显得很认真,可是眼里却是凶光毕露。

    叶春秋看着目光炯炯的朱厚照,不禁有些无语,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有打家劫舍的经验啊。

    叶春秋心里感叹,本来他以为自己的一席话是给朱厚照一种紧迫感,好教朱厚照全力支持镇国府的特许经营,谁料到,朱厚照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那两位开海的老前辈如此富裕,自己是不是要去找他们干一票。

    叶春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却是道:“可是眼下当务之急,却还是先把架子搭起来,真正要下海,也没有这样容易,不过臣弟已经在做准备了。”

    朱厚照却是突然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显出了几分愁意。

    刚才朱厚照还一脸的兴奋,此时叶春秋见他突然变得沮丧,不由道:“陛下这又是怎么了?”

    “哎……往后啊,这日子难过了。”朱厚照幽幽地道:“从前呢,朕有几十万两银子,就已经很满足了,这日子倒也过得快活的,可是现在呢,听了你的一席话,朕突然觉得内库就那么点儿东西,实在一丁点意思都没有,朕真的很惆怅啊……”

    说话间,朱厚照仰望着房梁,接着一脸苦色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可是那几亿的银子,却还是没影的事儿,朕是看得见,摸不着,偏偏又瞧不上小钱,往后啊,怕是要茶饭不思了,朕……是穷怕了啊。”

    穷字用在他对自己的形容上,叶春秋听着,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了一下,过了半响,只得道:“陛下且忍耐一二。”

    朱厚照却又道:“咱们得先说好来着,等这舰船下了水,水师大抵有了点儿眉目,朕要亲自登舰。”

    见叶春秋又皱眉,朱厚照便嘻嘻笑着道:“权当是朕求你叻,朕还没坐过海船呢。”

    叶春秋不置可否,这事儿,他可不敢擅自拿主意,海上的事,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至少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高风险之事。

    叶春秋便顾左右而言他道:“眼下最麻烦的,还是基地的问题,这水师,理应建在哪里合适呢?”

    朱厚照反而不是很在乎,随意地道:“就在天津卫吧,朕只要打了招呼,内阁那儿,保准没有异议,他们现在是求之不得赶紧将烫手山芋丢给镇国府呢。”

    天津卫拱卫京师,这倒是没有错的。

    可是叶春秋却不太认同,道:“陛下,在天津卫是有许多的好处的,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若是建在关内,其一是被百官盯着,很是不妥,而陛下既有雄心,何不建在较为危险的地方?”

    朱厚照愕然地抬起头,他有点拿捏不定叶春秋的意思了,一脸不解地看着叶春秋道:“你的意思是?”

    叶春秋正色道:“陛下忘了吗?臣一直听说山海关之外,悬孤一岛,因秦皇求仙而得名,故曰秦皇岛,此道恰好与山海关隔岸相对,占地方圆百里,那里,臣想命人去勘察一下。”

    叶春秋所说的,就是后世的秦皇岛,因为和山海关相邻,不过现在,却是没有多少人烟的。

    后世的秦皇岛,已经与大陆相连了,可是在这个时代,秦皇岛却还只是一个岛屿而已。

    早些年,陈绾曾在诗中提到的“绝岛”就是秦皇岛。所谓绝岛就是孤岛,孤立于海中之岛。如今这座岛屿已经面目全非了。明季及清初秦皇岛原是抚宁县管辖下的一座荒芜人烟的小岛。秦皇岛虽小,却很有灵气,故史不乏书。弘治十四年时《永平府志·山川》篇就有记录:“秦皇岛在抚宁县东七十里,有山在海中,世传秦始皇求仙尝驻跸于此。”

    朱厚照听罢,似乎还是有些不是很明白叶春秋的用意,便问道:“寻一处孤岛,是吗?这有什么好处?”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二章:敕命(第六更)

    对于秦皇岛的了解,叶春秋也只是在翻阅山海关的古籍才大致地知道这地方和后世不一样。

    这时代的秦皇岛,其实它真的是岛。

    直到四百年之后,才因为河水的冲积与大陆相连。

    说起来,这座秦皇岛占地不小,它恰好与山海关相对,对面既是关外,又是关内,距离内陆,不过数里而已。

    这岛屿虽不及琼州、崇明,却也有一县之地,这地方与大陆的关内外相对,又隔海望着朝鲜、辽东,再远一些,还可去倭国,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气候稳定,不似宁波、泉州等地,台风频繁,便是风浪,也不算大,在这时代,台风是港口的大敌,以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和造舰水平,往往一个台风过来,损失极其惨重。

    当朱厚照认真地问起叶春秋选定这座岛的原因的时候,叶春秋在略略的沉吟之后,才解释道:“秦皇岛距离关外,不过一步之遥,若在此驻扎水师,便可随时协防山海关,若是辽东有战事,亦可随时驰援,这可以巩固住边防。”

    看着朱厚照若有所思的样子,叶春秋继续侃侃而谈道:“再者,那儿现在是不毛之地,岛屿内的土地,都是无主,这就给了镇国府足够发挥的空间,可假若去天津,若是需要到土地,可土地大多是在士绅之手,既不可强取豪夺,可是一旦购买,又难免让人抓住了空子,从而坐地起价,倒不如秦皇岛那般的自在,那土地随心用之。何况,那里在海外,地形之中必定有不少的深水区域,完全可以多开辟一些码头出来。”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最后说出了真正的好处:“而臣弟之所以选哪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缘故,那就是那儿距离朝廷太远,也无人去关注,便可免去不少的麻烦,镇国府可专心致志地将其作为水师和商港,不受外界干扰。”

    北可以制大漠和辽东,东可窥视朝鲜与倭国,向西就是关内,向南,则是一片汪洋。

    无人约束,全凭镇国府自行去解决问题,更何况,京师距离秦皇岛不过数百里,再加上因为关防,所以京师和山海关的官道齐整,快马的话,也不过一两日就到,即便是坐上马车,也不过是三四日的时间,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距离不算太远,叶春秋无论是在京师,还是亲自登岛,都完全可以随时掌控着秦皇岛。

    但凡只要听到事关大漠,叶春秋便晓得朱厚照是绝不会拒绝的,果然朱厚照道:“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就以此地作为水师的……呃……叫什么?”

    叶春秋连忙道:“基地。”

    朱厚照抿着嘴,目中掠过一丝狡黠,道:“好吧,你且回去,这件事容朕和内阁议一议,哈,你是不知,现在几位师傅对朕温顺多了,尤其是这建水师之事,他们只要听说要银子,便似丢了魂似的,现在正生怕着朕让内阁建水师呢,所以你放心即是,这事不成问题的。”

    叶春秋笑着谢了恩,这才出宫。

    从战胜佛郎机军团,得了那几首舰船,叶春秋就决定了要建立水师,也为此,这段时间,虽是一直待在镇国新军大营里,可是对外间的事情也是了解的。

    可以说,他在镇国新军大营的这些天,他是在运筹帷幄之中的,可是现在总算敲定了水师的事,而且在自己提出特许经营的后,内阁和小皇帝还算是欣然接受,这令叶春秋不由松了口气。

    从一开始,有了那建立水师之心,叶春秋其实就已经打了贸易特许权的主意了,没有这个特权,镇国府想要再加速发展的确有些难,倒也不是说慢慢提升工业不成,只是这条路固然稳妥,可终究还是太慢了,叶春秋需要的是临门一脚,为大明踹开一个窗户,让光照进这大明来,从而造福许多的人和事。

    开眼看世界,何其不容易啊。

    上千年的中央之国,习惯了以老大的姿态降临于此,这个过程中,有太多太多的荣耀,已经习惯了自认自己为世界中心的中央王朝,之所以故步自封,绝不是因为老祖宗们如何愚昧,说穿了,一个住在自己华宅里的大富豪,出门就看到一群穷逼在自己面前晃荡,榨也榨不出三两油来,于是,面对这帮穷鬼,连打交道都懒得和他们打,还不如自己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希望热闹一下,把这些人请来,给自家增光添彩一些,然后就不愿多有什么往来了。

    这种心态,颇有些地心说一样,大家已经渐渐将一样自己所看到的理论奉为圭臬,等到新的理论出现,使人心里产生了落差和恐慌,可是最终,他们还是会接受,接受之后,便愿更加理性客观地去认清这个世界了。

    从一开始,叶春秋躲起来,就是知道眼下这个积弊已久的朝廷,是根本无法做到兴建水师的,历史上的大明朝,连维持剿贼和后期抗金的钱粮都无法维持。甚至到了国家危亡在即,无饷可用,即使社稷有倾覆之危的时候,朝廷也不敢对士大夫动手,更不敢拿宗室们开刀,那闯王带着无数流民,四处劫掠,绝大多数,都是地方上士绅土豪,和宗室藩王的府库,结果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富得流油,现在只是建个水师而已,谁敢拿他们动刀?

    对于经历过被佛郎机人的侵犯后,朝廷意识到水师不得不建,可最大的问题是又根本无钱去建,那么叶春秋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无异于是内阁的一根救命稻草,因为只是给一个特许,却能成功甩锅,将来若是海防出什么问题,就和内阁无关,而是镇国府承担这个干系了,这怎么看,都是一劳永逸的最好的办法。

    而叶春秋……当然不介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许多人。

    回到府中,次日清早,便有礼部的官员来,敕命也就来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三章:一份特别的圣旨(第七更)

    既然与内阁还有小皇帝深谈后商议出了一个大家满意的答案,叶春秋便觉得没有必要再故意一直躲在镇国新军大营里了。

    记挂着妻子越来越重的身子,所以从宫中出来后,叶春秋便直接回了叶府,陪陪多日不见的王静初。

    只是没想到,在家中只是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便有吏部的官员来到叶府,而且带来了敕命。

    叶春秋不禁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若是镇国府兴建水师的旨意,叫诏书,也理应是在镇国府宣读。

    因为这份诏书,是给镇国府的,虽然作为镇国公的叶春秋负责接旨,可朝廷的规矩十分繁杂,这又不得不说起叶春秋的本业了,毕竟是待诏翰林出身,所以对于这里头的门道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太对劲,因为这旨意显然是传给自己私人的敕命。

    敕命和诏命,是有本质区别的!

    只是现在……管他呢,先接了再说。

    叶春秋让叶东吩咐人在中门摆了香案,穿了蟒袍,接着便领着一家老小前来接旨。

    连那二叔叶松也来了,他和其他人不同,毕竟是第一次听到圣旨这东西,这玩意在以往,距离他实在过于遥远了,所以此时他远不如府里的其他人那样平静,他跟在后头,皇城惶恐地一起随叶春秋拜下。

    接着,便听那拿着圣旨的礼官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佛郎机寇来袭天津卫,天津卫,京畿腹地者也,要冲之地,于是臣民不安,朝野不宁,兹有镇国公叶春秋,率军阻敌,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有功社稷,乃敕其为秦皇岛岛主,赐秦皇岛全境土地百三十里……”

    这下子,叶春秋终于明白,为何这不是诏书了,因为这是私相授与的敕命,意思就是,秦皇岛从此之后,姓叶的了。

    叶春秋带兵消灭佛郎机舰队的功劳,一直都没有去论,因为此事朝廷一直在焦头烂额,一时也顾忌不上,不过这确实是大功一件,本就该有所封赏的,现在倒好了,趁着建水师,一并将叶春秋敕为了秦皇岛岛主,镇国公……秦皇岛岛主……

    叶春秋怎么都还是觉得怪怪的,他知道,这一定是小皇帝的主意,也只有这么个‘历史发明家’,才喜欢鼓捣出各种乱七八糟的官职。

    某种程度,朱厚照确实创造了很多奇迹,各种乱七八糟地官职,他是他的首创,至于这秦皇岛岛主,似乎有那么点儿创新不足,不过却很直观,让人一望就知这是什么东西。

    叶春秋心里摇头,内阁几位学士,连这样的旨意都肯同意,这刘公、谢公为了给国库省钱,也是够拼的。

    或者说是债多不愁吧,反正朱厚照已经够胡闹了,到了这个份上,大抵他们的心思是,再让这小子胡闹一次吧。

    念到了这里,那礼官便像吃了苍蝇一样,期期艾艾,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念下去,最终,他还是艰难地道:“正德六年六月,正德皇帝、万岛之王、威震四海都督大洋总兵官敕……”

    “……”

    叶春秋抬眸,有些不解地看向这礼官,这礼官也是无语地看着叶春秋。

    四目相对,二人俱都明白了。

    叶春秋赐了个秦皇岛岛主,嗯……听着不太牛叉,也没什么创意。

    而小皇帝把创意留给了自己,他没了镇国公,也对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不太感兴趣了。

    小皇帝的性格犹如天气,阴晴多变,他现在对大海很有兴趣,然后他开始发明创造了,他的创造力很惊人,而且还颇有点儿玄幻色彩,多半,他已经在暖阁里,封了自己做万岛之王,又给自己加了一个‘威震四海都督大洋总兵官’。

    卧槽……

    叶春秋几乎可以联想到,就在昨天夜里,朱厚照急不可耐地亲自手书了一封给自己加官进爵的圣旨,然后火速让司礼监的刘瑾给自己盖印,多半这个时候,现在内宫十二监里,已经开始十万火急的制造新的金印甚至可能开始裁剪万岛之王的官衣,还有威震四海都督大洋总兵官大人的铠甲了。

    仔细一想,自己加了一个秦皇岛岛主,他自己却火速成了万岛之王,这家伙还真是一丁点亏都舍不得吃啊,自己虽得到了封土,已经算是优渥了,结果却是朱厚照的万分之一。

    听完这份敕命,叶春秋无奈地站了起来,向那礼官作揖道:“莫不是……这敕命也掉了包,待诏房那儿,是不是又将敕命先去给陛下过目了?”

    这礼官哭笑不得,沉吟了老半天才道:“或许是吧。”

    谁知道呢,反正撞鬼了,他记得圣旨从待诏房那儿出来不是这样的,可是经过了通政司,就变了样子了,可问题就在于,这里头依然有加盖玉玺,算起来……也是敕命吧。

    叶春秋便接过了圣旨,那礼官也没什么继续逗留的心思了,他急着回去禀告呢。

    谁料就在此时,叶春秋叫住了他。

    他只好驻足回眸,不解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苦笑道:“还未恭喜呢。”

    这礼官便失笑,摇摇头,而后作揖道:“恭喜镇国公,恭喜秦皇岛岛主。”

    叶春秋忍俊不禁,也有板有眼地道:“哪里的话,叶某惭愧。”

    然后‘照例’寒暄两句,那礼官心不在焉,便火速地走了。

    人一走,一家老小便都围拢了过来,一个个红着眼睛,七嘴八舌地道:“秦皇岛在哪里?”

    “恭喜公爷。”

    “公爷公侯万代。”

    二叔叶松嚅嗫了一下,显得有些惭愧,差距啊……只是今日,他却没想吐血的心思了,差距太大,连羡慕嫉妒恨的心都没有,只有高山仰止之心了。

    呼……

    叶春秋耳边听着络绎不绝的道贺声,满是狐疑地看着圣旨下的落款——‘万岛之王’、‘威震四海都督大洋总兵官’,他不由苦笑,旋即摇摇头,不知该哭好呢,还是该笑。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才会弄出这么一份不伦不类的东西来,第一种是疯子,第二种就是朱厚照。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四章:入宫觐见(补昨天第八更)

    好吧,终究叶春秋是打心里佩服朱厚照的,事实上,朱厚照虽然偶然哎胡闹,可也因为朱厚照总是能在许多时候给他的支持,给了他许多的信心。

    来到这个世界,叶春秋看到太多的条条框框,和无数的积弊,人情冷暖,有过真挚感动,也有礼教的束缚。

    每次想要退缩的时候,可是只要看到那浑身都是礼法捆绑的朱厚照,居然总能推陈出新,玩出各种花样,叶春秋突然觉得,有时自己破天荒、或是胆大包天的举动,还真不是事儿了。

    叶春秋想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这一次是发自肺腑的笑。

    众人只当他是做了岛主,心情高兴愉快,也跟着赔笑。

    看着阖府上下的欢声笑语,叶春秋摇摇头,他旋即心里落寂下来,果然自己和陛下是一样的啊,自己心里想着什么,藏着多少秘密,别人无法理解,也理解不了,即便是至亲之人,可是自己的笑,身边的人总是不明就里,或者虽是不懂,却依旧赔笑,不正是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吗?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一些暖流,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朱厚照……

    叶春秋突然拿着圣旨,匆匆便跑了出去,叶老太公却是在身后追着喊道:“春秋,春秋,你去哪里?”

    “去谢恩,谢恩啊。”叶春秋丢下这句话,跑得更疾,也不坐车了,却是健步如飞。

    他能体会朱厚照的感受了,或者说,他能感触到天子那令人无法捉摸的心思,因为自己的感受,和他一样,只是自己的心事,这世上无人能去猜,静初不可以,父亲不可以,朱厚照也不可以,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深处,憋着有些难受,因为无人理解。

    他一路跑至了午门,眼看着一个蟒服少年就这样快步穿过诸人,越过街巷,许多人还当是个戏子,还来不及辨认,人便没了踪影。

    叶春秋气喘吁吁地抵达了午门,门口的禁卫自是认得他的,不敢阻拦,一面请叶春秋进去,一面火速入宫禀报。

    叶春秋喘着气儿走到了暖阁门前的时候,恰好刘瑾出来,二人撞了个满怀,叶春秋气力大,这一撞,直将刘瑾撞翻在地,啪的一声,刘瑾屁股落地,顿时疼得咬牙切齿,他还未咒骂,叶春秋却先朝他一笑道:“抱歉,刘公公。”

    说罢,人已冲了进去。

    刘瑾心里怒到了极点,偏偏是拿叶春秋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见叶春秋急匆匆地进去,也不经通报,心里暗骂,太没规矩了,哼,如此无礼,就以为陛下会事事纵容你?

    于是刘瑾便不肯走了,一瘸一拐的,边摸着屁股边猫腰在门口窃听。

    朱厚照正在暖阁里坐着,身上穿着一件稀奇古怪的衣衫,这是一件礼服,唯独不同的却是,这礼服上竟是用金丝锈了一头狰狞的巨鲨,他霍然抬头,见叶春秋喘着粗气进来,显出几分惊喜,旋即道:“春秋,刚才有人禀报说你请求觐见,朕也是正想寻你,我们兄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呀!”

    说罢,朱厚照站起来起来,举起手,把他身上的衣服扬了扬,道:“春秋,你看朕这万岛之王的官服如何?是不是很有气势?”

    说罢,朱厚照挺着胸膛,想要显得自己更加英武一些。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弟是来谢恩的。”

    朱厚照哑然失笑,不禁有些失望:“噢,谢恩?不必谢了。”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继续道:“其实臣弟知道……”

    “嗯?”朱厚照看着叶春秋,感觉这家伙今儿有点不同寻常,虽然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很认真,可像是话里有话。

    叶春秋道:“臣弟知道陛下是个好人。”

    “啊……”朱厚照禁不住有点郁闷,忍不住想说,朕哪里好了?朕可没想做好人啊。

    叶春秋道:“臣弟知道,陛下自小就有高远的志向,与众不同。”

    朱厚照眯着眼,这一次是深以为然地颌首点了头,这倒是实话。

    叶春秋接着道:“无论别人怎样看,胡闹也好,折腾也罢,可是臣弟知道陛下有鸿鹄之志,非比寻常,外人无法理解,那是他们只晓得安于现状,不知陛下的心有多大……”

    朱厚照顿时抿嘴无语了,收敛了几分得意的笑容,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似乎被触及到了心事。

    叶春秋又道:“别人怎么看待,并不要紧,别人怎样说,那也无妨,这些燕雀,怎会知道圣天子的心思呢?陛下不必将这些记挂在心,陛下保持着自己的本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朱厚照迟疑了一下,道:“你的心里话?”

    “再心里不过了。”叶春秋正色道:“陛下必定要为万世开太平,臣弟对陛下有信心。”

    ……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不禁笑了:“还有呢?再夸朕几句。”

    这下子,倒是叶春秋有点恼火了,这家伙油盐不进啊,话又说回来,叶春秋想说这些话,不过是不愿朱厚照和自己一样,心里所藏掩的东西,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而已,自己的秘密要守住,可是何必要让朱厚照憋着呢?

    可是朱厚照显然破坏了气氛,叶春秋也便笑了,抚摸额头,一副用心思考的样子道:“让臣弟再想想陛下的好处。”

    朱厚照便兴致勃勃地催促道:“快说,快说。”

    叶春秋沉吟良久,最后苦笑道:“想不出,容臣回去想几日再说。”

    朱厚照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恼火地道:“这是什么话,能说朕的好话数之不尽,还需回去想几日,你是来谢恩还是来找茬的?”

    叶春秋脸上浮出微笑,作揖道:“臣弟已谢完恩了,接了敕命就气喘吁吁地赶来,现在察觉思虑不周,容臣弟后悔一次,回去还要和大父好生乐呵乐呵。”

    朱厚照的冷脸终于没憋住,也不由笑了,道:“神神怪怪的,罢了,回去吧,秦皇岛岛主,朕明日将朕身上的官服赐你。”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五章:财大气粗(第一更)

    叶春秋抬眸,看着朱厚照身上的巨鲨服,不禁无语。

    话说回来,这大红団领的巨鲨服,乃是飞鱼服修改而来的,只是上头的图案不同罢了,倒也威风凛凛,只是……

    叶春秋苦笑着道:“陛下,算了……”

    朱厚照便背着手,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而愠怒的样子道:“你不要,别人还要呢,往后这水师哪,就赐穿巨鲨服,朕明儿就下旨,你奈朕何?”

    哎,真是做皇帝任性呀,叶春秋还真奈何不得他。

    既然想说的话,已经跟朱厚照说了,叶春秋倒是感到心满意足了,随即动身告退。

    从暖阁出来,正见到刘瑾在外头贼头贼脑的样子,叶春秋便抿嘴道:“刘公公无碍吧?”

    刘瑾倒是没有将恼怒写在脸上,只是干笑道:“无碍,无碍。”

    刘瑾多次给他找茬,所以叶春秋见到刘瑾,只有厌恶之感,而今时今日,叶春秋已经懒得跟刘瑾多费唇舌,朝他作揖,旋即匆匆而去。

    刘瑾便又回到暖阁去,他方才还听陛下在说混账话呢,那叶春秋没头没脑,或许……

    谁晓得朱厚照坐在御案后头,默然无语,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抚着案牍,若有所思。

    刘瑾走上前,堆着笑脸道;“陛下。”

    朱厚照抬眸,目光显得有些幽深,道:“你知道朕在想什么吗?”

    刘瑾愣了一下,便道:“陛下鬼神难测,奴婢……奴婢妄言,想必是……想必是……”

    “猜不出就不要猜了。”朱厚照莞尔一笑,脸上透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刘瑾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心头却是难过到了极点,他自认曾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陛下的人,所以他能得圣宠,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里活出了一条路。

    可是现在,他是越来越看不透陛下了,这让他既有着满腔的危机感,又无可奈何地难耐。

    ………………

    叶春秋从宫中出来,又回到了府上,新近得了敕封,自然有不少人前来道贺,英国公张懋竟也在次日来了,在叶家落座,这一次倒不是叶老太公出面招待,而是叶春秋亲自请张懋到了上座。命人斟茶,等这茶水上来,叶春秋则是忝居末座。

    张懋呷了口茶,率先道:“听说陛下已经同意镇国府建水师……”

    “是。”叶春秋没有半点迟疑,倒是回答得痛快,接着道:“从现在起,镇国府水师就要开始筹措,从今往后,这大明的海疆,就是镇国府的干系了。”

    张懋不由皱眉。

    叶春秋看了一眼张懋的神色,又道:“可是陛下有恩旨,赐予了特殊的贸易权,从此往后,镇国府的舰船可以随时出海贸易,英国公放心,贸易所带来的盈利,足以养得起水师,镇国府的收益,是完全可以得到保障的。”

    张懋却是哑然失笑。

    叶春秋知道他有些不信,其实这很好理解,这个时代,又有几人知道开海贸易的巨大财富呢?就算当初郑和下西洋,事实上是亏本的,所以在大明,出海未必就是带来无数的财富,而是靡费巨大,这也就给了大多数人深刻的阴影。

    说回来,其实也很好理解,郑和每一次出海,都是两百艘船,近三万人的规模,商船出海,往往是尽量少载人,而多运货,毕竟船上增添一人,就需要增加一人的淡水和食物,又要安排船舱休息,占去的空间巨大,大明的舰队出海,交易的货物并不多,所带来的,也是进贡宫中的奇珍。

    不过叶春秋既然打了包票,张懋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他沉思了一下,徐徐道:“若是如此,倒是当真能盈利不少,只不过……”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春秋便笑吟吟地道:“英国公但言无妨。”

    张懋深深看他一眼,才道:“出海贸易,可没有这样简单啊,尤其是这特许经营权,未必有这样简单。”他抿嘴一笑,带着几分深藏不露:“自然,若有什么难处,给英国府下个条子即是。”

    他点到即止,似乎带着几分忌讳,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和叶春秋说了几句闲话,方才站起来,动身告辞。

    说服股东的工作,自然是叶春秋进行的,于是这几天,他拜访了许多人,有人倒是好说话,虽然对此不懂行,却信得过叶春秋的,也有人犹豫的,如那寿宁侯和建昌伯,好在偏生现在他们也是孤掌难鸣,叶春秋也就懒得理会了。

    接着又有诏书到了镇国府,这镇国府水师,也就算正式成立了。

    镇国府立即开始增加了特别预算,这几乎等同于将镇国府的银子统统搬了出来,足足四十万两,每月再追加十万两所需,这个数目,可谓是财大气粗。

    在股东大会上,因为得到了朱厚照的极力支持,叶春秋和宫中占了五成的股份,其他人虽然看着这个数目有点儿怀疑人生,却也有人对叶春秋带着盲目信任,最终还是以占八成的股权通过,叶春秋分明看到寿宁侯和建昌伯二人的脸色黑下来了,偏偏又作声不得。

    等到股东们散去,叶春秋则是心情轻松起来,那张鹤龄和张延龄却依旧不肯走。

    走到叶春秋的跟前,张鹤龄气势汹汹地道:“春秋,咱们怎么也算是半个亲戚啊,可你这是抢钱哪,我……我……”

    叶春秋对这两个浑人早有了解,便道:“舅父莫非要揍春秋不成?”

    张延龄便看向张鹤龄,一副以自己兄长马首是瞻的样子,于是张鹤龄叉着手,恶狠狠地瞪着叶春秋,理直气壮地道:“揍个屁,咱们兄弟不是你对手,走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张延龄便在后头亦步亦趋而去。

    叶春秋只有可笑不得的份儿。

    几日之后,一副根本地方府志和专人勘测之后的地图便摆在了叶春秋面前,这是一幅秦皇岛的地图,哪儿地方属于深水区,哪里是山峰,哪里是山林,哪里有淡水,都详尽的标识在了地图上。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六章:大炮巨舰(第二更)

    看着眼前画着详尽标识的秦皇岛地图,叶春秋看得很仔细,不敢有半点的怠慢,甚至边看,边所有所思。

    因为接下来,镇国府准备出来的四十万两银子就是用于收购渡船和运载各种物资上岛,并且开始修整岛屿山林,以及修建各种水寨建筑的费用。

    四十万,绝对是一笔破天荒的巨款,何况是每月追加十万的预算,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一年里,单单秦皇岛的建设,就在一百五十万两上下,这样一笔天文数字,却只是用于打造一个岛屿,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少有的。

    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规划,而后洒下无数的钱粮,开始将基础的设施一一建造出来。

    道路、码头、仓库、军港、屋舍,甚至是桥梁,还有造船的船坞,瞭望塔、灯塔甚至是炮台,统统都要计算在内。

    征发的人力,怕是需要数万人,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物资需要转运。

    对于这些问题,叶春秋决定采用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对外招商。

    没错,就是招商!

    秦皇岛很大,足足有方圆百里,好在距离大陆近,所以并不担心运输有什么困难,接下来,既然要修建如此多的建筑,那么水泥、煤炭、钢铁都是必须的,镇国府将在那里开设新的作坊。

    除此之外,既然得到了贸易特许权,那么在未来,瓷器、丝绸等诸多商品,都将可以直接从秦皇岛转运天下各处,这就意味着,许多商贾可以借助镇国府的平台,进行海洋的贸易,当然,镇国府绝不只是个中介的机构,其中所挣的利差必定是惊人,可即便如此,货物能送去秦皇岛转运,也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

    叶春秋命人先放出消息,准备兜售一些土地给私人进行开发,除了必要的建筑和一些保留地之外,可供商贾自行开设作坊,或者建立转运的货栈,又或者开设商铺。

    叶春秋很明白,大抵的规划不是一蹴而就的,自然得先从一些最基础的设施开始。

    叶春秋让人继续勘测,而后先将与大陆相连的码头修建起来。

    接下来的事,就是耐心等待了。

    现在,研究院则是成了叶春秋最常去的地方。

    三十艘佛郎机舰船,确实可谓是领先的,不过叶春秋仍然觉得有许多可以改进之处,研究院新设的船舶研究所现在已经招募了一批研究员,大多数都是有志于此的读书人。

    接着,他们的第一步工作,就是研究整个佛郎机舰的结构,所以在这船舶所里,除了有汉人,还有几个俘虏的佛郎机人。

    这几个佛郎机人往日在佛郎机之时,曾做过船匠,因为不满意当时的生活,所以才随船成为水手来冒险,而今他们已经大致地通晓了一些简单的汉语,在叶春秋的高薪雇佣之下,已经开始将佛郎机舰的结构教授出来了。

    叶春秋的想法就是,佛郎机舰是一定要保留的,建造钢铁舰暂时是不可能,一方面是蒸汽机还未出现,笨重的铁甲舰若无蒸汽机推动,在海上便会慢如蜗牛。除此之外,就是耗费的钢铁惊人,以现在钢铁作坊的生产力,还远远不如,在焊接、铆钉的匠人技艺方面,也有太多不过关的地方,这只能慢慢地来,通过一些民生的工坊,既挣银子,又可借此来培养更多熟练的匠人。

    所以显然,木质战舰是眼下的最优选择,而且也完全够用,偏偏木质战舰对于木料的需求很大,而且还需加工处理,至少在未来这一两年,显然佛郎机舰会是水师的主力舰队。

    它们的作用,是巡防附近的海域,除此之外,就是培训水师人员。

    只是再一次抵达天津,登上了这些战舰的时候,叶春秋也发现了许多可改善处,比如这时代的转舵系统不够轻便,比如风帆还可以进行调整,借助风动力学,进行适当的改造,最应该改进的,却是船上的武力配备。

    叶春秋在咸湿的海风之下,站在舰船上,他脚下的舰船原是\'恩里克王子\'号。

    这恩里克王子乃是葡萄牙具有开创意义的航海家,他一生耗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去推动葡萄牙人的航海事业,并为之付出了毕身的精力,为现在葡萄牙一举成为富强的海洋帝国打下了基础。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这艘舰船已成为镇国府水师的旗舰,舰名也改为了‘秦皇号’。

    秦皇号是一艘巨舰,虽然庞大,却又拥有狭长的身形,无论是在航速还是在火力方面,放在整个世界,也是数一数二般的存在,它搭设了足足有三十二门火炮,在这个时代,已是非常难得了,只是这种佛郎机炮对于叶春秋来说并不满意,它的威力很小。

    小到什么程度呢?发射的只是几个拳头大的铁球,而且射程并不算远,即便是水战,也只能在靠近之后,利用船身的火炮攻击对方的船身,发射数十数百个铁球之后,能不能将对方打沉,完全是靠运气。

    其实这很好理解,一方面是佛郎机炮在这个时代本就威力不大,不过是在工艺上比大明的虎蹲炮要高明一些罢了,在结构和技术上,并没有形成什么代差,最重要的却是,一旦要增加威力,就不免炮身会巨大,装填的火药也会增加,这会产生更大的后坐力,想想看,在木质的舰船上,一个巨炮在装填了十几斤火药之后,一炮轰出,会产生什么结果?

    只怕对方的舰船还未炸飞,固定在木质结构上的火炮就已经吃不消了,强大的后座力直接将底仓的甲板震个粉碎,这完全就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节奏啊。

    因此在这个时代,舰船上的火炮,往往炮身小,火药装填量也是小得可怜,威力嘛,也只能呵呵了。

    跟着叶春秋来的,有不少匠人,除了船匠,便是钢铁和冶金的研究员,每个人各自参观着舰只,皆是啧啧称奇。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七章:坚船巨炮(第三更)

    中午的时候,众人则是在船上用的饭。

    叶春秋与大家一起围着在饭舱中坐下,有人上了一些鱼食来,叶春秋却不急着动筷子,突然对一个船匠道:“舰船的火炮若是增加威力,会如何?”

    “增加多少?”这佛郎机人很费力地听懂了叶春秋的话,接着带着敬畏的样子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才道:“使用我大明最新式的火药。”

    这个佛郎机人的眼睛微张,顿时懵逼了。

    他的脑海中立即想到了手雷,那小小的玩意,威力可谓惊人,他甚至在研究院中,亲眼看到过其他各所的研究人员在实验这玩意的威力,每一次都是地动山摇。

    只是……这位名叫穆里尼奥,汉名叫叶穆的家伙,此时脑子有点短路。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叶春秋,觉得这位爱好‘科学’的‘父亲’的脑洞实在太大,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对叶春秋道;“绝不可能。”

    情急之下,他用上了葡萄牙语。

    对于家乡,看来是回不去了,现在被汉人雇佣,其实生活还算安逸,叶穆已经从起初的恐惧,慢慢地开始适应这种安定。

    这个时代,至少在佛郎机,民族主义并未盛行,在那儿,你今日可能是葡萄牙人,明日你的国王可能没有子嗣,说不定一个西班牙人或者是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的继承人就成了你的国王,既然叶春秋愿意给付足够的薪水,给以他们在大明安稳的生活,那么眼下,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忘掉过去,愉快地在这里工作,甚至叶穆已不打算回去佛郎机了,毕竟他不是贵族,从前只是个船匠,就算回去,他的人生也会因为这一次远征的惨败而很糟糕。

    叶穆对着叶春秋接着解释道:“这是完全不可行的,这样威力巨大的火药,一旦用在舰船上,它所产生的力量,足以把……把……”他很想顺口说出‘恩里克王子号’,可是又想到这艘舰船已经有了新的主人,便努力回忆着新的船名,才艰难道:“足以把秦皇号的炮舱炸飞起来,所以,这是眼下最优的方案,是经过了无数次的验证……”

    威力越大,就死得越快。

    叶穆试图表述的就是这个。

    他觉得‘父亲’是在冒险,觉得他对舰船可谓是一窍不通,若是可以在船上装上威力巨大的火炮,事实上,在葡萄牙王国,也有一些‘大家伙’,比如炮台上的火炮,往往有数千斤重,装填的火药量也是惊人,威力自然不必说了。

    而在他的观念里,舰船只能用轻便的船炮,否则后果会十分严重,他不希望这艘舰船被自己的火药给炸上天,尤其是那威力惊人的汉人火药。

    叶春秋却不禁莞尔,见叶穆还想要继续解释,叶春秋便道:“你要说的,是后坐力吗?”

    叶穆虽不能精确地理解叶春秋词汇中的意思,可是大致的意思却能猜测,他连忙点头道:“是的,否则……砰……”他很夸张地把手向虚空一扬,做出了个很夸张的动作。

    叶春秋点了一下头,而后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红烧的海鱼,味道……感觉怪怪的,便又放下了筷子。

    而其他人却也不动筷子了,都在看着叶春秋,聆听着叶春秋与叶穆之间的‘争议’。

    此时,叶春秋又道:“如果没有后坐力呢?或者说,将后坐力减到最低呢?”

    叶穆不由皱起眉来,显得很是费解,道:“您说什么?”

    他的确是有些不理解了,火炮怎么会没有后坐力呢?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叶春秋从他的脸上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笑了笑,而后道“若是没有后坐力,或者说,后坐力减轻,足以让船身可以承受,对于海战来说,有多大的影响?”

    叶穆见叶春秋说得认真,而且叶春秋所说的,只是假设性的问题,因此忙道:“若是如此,那就真正了不起了。”他搜肠刮肚地想着用词,继续道:“若是可以用新式的火药,威力巨大,射程也足以提升许多倍,这在海战之中,可谓是无往而不利,自然……想要消除后坐力……”

    叶穆接下里的话没有说下去,叶春秋却是明白的,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在木质战舰时代,火炮确实是受制于后坐力,威力越强,射程越远,就意味着舰船自身被冲击的力量越大,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就意味着舰船将会真正步入坚船巨炮的时代,在这个还在用火药发射铁球的时代,完全是碾压啊。

    而事实上,后世确实有一种武器,叫做无后坐力火炮,主要采取的是单兵肩扛式的方式,也就是说,一个士兵将其扛起,便可以发射,这后坐力可以使一个士兵承受,说明后坐力已经小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

    叶春秋自然没有兴趣弄出什么肩扛式的无后坐力火炮来,事实上,在现有的工艺和技术上,叶春秋怕也造不出来,可是这并不代表叶春秋就此放弃运用新式火药在舰船上的念头。

    在叶春秋看来,这个无后坐力的标准大可以放宽一些,尽力去消除后坐力,再采用最新的炮弹工艺。

    那种里头装填火药的子弹制造困难,可是比其巨大十倍二十倍的炮弹要制造起来却是容易得多。

    叶春秋大抵地了解了无后坐力炮的结构,其结构倒还算是简单,并不复杂,这令他放心了不少。

    于是用过了午膳,便下了船,带着人就近在天津卫里下榻,当夜,叶春秋便绘出了无后坐力大致的结构出来,交给了随行的研究员去研究讨论。

    他现在更多的也只是做启发的工作,这些研究员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对于机械的结构也越来越精通,往往叶春秋一张草图,为他们开启了一扇全新的大门,紧接着,便能大致根据草图生产出试验品,接着不断去调试和改良,使叶春秋的构思经过无数次的可行性研究之后,最终地成为变现为实物。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十八章:天价(第四更)

    次日清早,叶春秋自天津回京,免不了去镇国新军大营一趟,镇国新军大营里的操练如火如荼,尤其是水师人员,而今都换上了威风凛凛的巨鲨服。

    自然,在陆地上,或许这些家伙威风凛凛,军容整洁,可叶春秋完全能想象,等他们真正上了船,怕就成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了。

    佛郎机的水手与水师的人员相互磨合,也开始见到了一些成效,夜课的知识,已经不只是语言了,已经开始有佛郎机人讲授一些航海的知识,当然,现在大致是一些基础的常识,如何辨别风向,如何通过罗盘辨别方位,如何识别暖流,如何规避暗礁,还有船上可能发生的疾病,以及船上作战的技巧。

    水师人员们听得极为认真,这时代的读书人,毕竟多是苦读四书五经出来的,都曾有过用功苦读的精力,这时代的诱惑并不多,学习总比下地做农活要好,自然而然,在学习海洋知识上,也就肯用功了。

    除了这些,要学的还有山川海图志之类的东西,无非就是让他们明白大致的地理概念,比如地球是圆的之类。

    这些倒是没有人给他们带来太大的思想冲击,在佛郎机,地球是圆的,或是日心说,颠覆的乃是神权,即将教会根植了千年的理论基础打破,所以才会发生所谓的思想颠覆。

    而在大明,大家的概念大抵就是天圆地方,至于是太阳围着地球转,或是地球围着太阳,除了给人一种新鲜感之外,并不会滋生出太多的情绪。

    叶春秋对于水师的进步,倒是颇为欣慰,这便是招募精英的好处啊,学习能力强,理解能力也是非同凡响,自己千方百计地维护镇国新军形象,树立一种镇国新军唯贵的概念,为的就是招募这样的精英入营。

    此时的佛郎机,绝大多数水手是底层的百姓,在这一点上,镇国府水师就有了极大的优势,知识就是力量!即便他们从前学习的只是四书五经,可是通过学习,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非同凡响,这可比寻常的文盲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在镇国新军大营里转了一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便又回到了叶府。

    刚到府门,门子见了叶春秋回来,连忙上前道:“禀公爷,今儿户部的卢大人来拜谒,他和公爷乃是同乡,老太公今儿身体有所不适,所以二老爷去会客了。”

    二老爷,自然是叶松。

    叶春秋眉头一皱,便往主厅而去,在主厅外头,果然听到叶松和户部的右侍郎卢文杰正在里面寒暄。

    对于这卢文杰,叶春秋只是略耳闻过,也不算熟稔,却不知他为何登门拜访。

    见了叶春秋来,叶松先是起身,介绍道:“这是鄞县卢家的卢侍郎,我……”

    “二叔,有劳了。”叶春秋抿嘴一笑,便看向卢文杰。

    卢文杰也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道:“方才老夫还在说,咱们宁波出了俊杰,了不得啊,呵呵……”

    叶春秋见他言行很是殷勤,算起来,此人既是同乡,又是前辈,便也笑着与卢文杰寒暄了几句。

    谈话间,这卢文杰不免问起了贸易特许的事,叶春秋也随口说了,看天色不早,这位卢侍郎便道:“时间不早咯,我们是同乡,自该好生亲近,请镇国公无论如何,后日都要到府上吃杯水酒。”

    叶春秋没有急着应下,只是道:“若是有闲,必定拜访。”

    卢文杰哈哈一笑,道:“镇国公肯赏光,卢某蓬荜生辉。”

    等卢文杰走了,叶春秋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脸色显得有些冷。

    他是不太信任叶松的,在家养着可以,可不代表可以让他来负责迎来往送。

    此时,叶松一脸惭愧,看着叶春秋,期期艾艾地道:“是你大父……身体不适……”

    叶春秋淡淡地道:“嗯,知道了,二叔去歇息吧。”

    叶松只得泱泱地准备要走,却突然驻足,道:“这姓卢的很不简单。”

    “嗯?”叶春秋看着叶松,不由道:“二叔知道什么?”

    叶松道:“他一来就问春秋去哪里了,我说理应是在练水师,他就说贸易的事,我不敢接茬,毕竟这些事,我也不懂。而且,他是鄞县人,我听说……听说卢家在宁波,做的是大买卖。”

    大买卖的意思,宁波人大抵都是知道一些的,寻常的买卖怎么能叫大买卖呢?真正的大买卖,无非就是暴利行业罢了,而在宁波,真正的暴利就是走私。

    因为朝廷海禁,大明的特产运不出去,所以造成了海外商品的紧缺,甚至大明的瓷碟子,这种不值多少钱的货物,在倭国、南洋,甚至是后来的佛郎机,则是相当于艺术品的存在,以至于在历史上,欧洲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将东方的瓷器,甚至只是碗筷,陈设在家中当做装饰,而且多在贵族之中,很是流行,一个小小吃饭用的东西,却成了最上佳的装饰品,这和老祖宗们在厅堂里放置玉璧的效果差不多,足以显见,瓷器、丝绸之物出了海之后,是何等的天价了。

    据叶春秋所知,一个瓷器,在大明若是一两银子,转手到了倭国,则是五十两以上,若是南洋或者是其他偏远的地方,价值就更高了,便是一百两,也并非没有可能。

    叶春秋在宁波也生活了不短的时间,这些事又怎么没有风闻呢?

    事实上,大明开海反对得最厉害的,多是江浙一带的世家大族,因为一旦开放了海禁,寻常的商贾,甚至百姓都可以出海,就意味着大量的丝绸和瓷器可以源源不断地送至外藩,这样一定会造成价格的暴跌。

    这就如美国禁酒的时代一样,若是酒水敞开来卖,对于黑手党们来说,反而是没有好处的,越是禁酒,黑手党就可以借此贿赂地方官员,为议员提供资金,在他们的保护之下,将私酒的价格翻上许多倍产生暴利。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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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