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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可喜可贺

    说到此处,刘健倒是想起了一桩事来,他看着叶春秋,不禁微笑道:“不如老夫来考校考校你,若春秋去了辽东,这样的事,该如何解决?”

    如何解决?

    叶春秋倒没想到刘健在此时有此兴致,想了想,微微一笑道:“辽东沃野千里,实乃我大明粮仓,辽东那样的地方发生了灾荒,实在是匪夷所思,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辽东乃是都司所在,人烟稀少,绝大多数乃是军户,开垦出来的这么点儿薄田,一遇灾荒,立即折损无数,即便是丰年,也需朝廷从关内调拨钱粮接济,长此以往,明明这辽东的千里沃野,非但没有成为我大明的粮仓,反而成了负担,若想要根治这个问题,就是吸引百姓出关去,百姓出了关,就会开垦,人口一多,问题也就解决了。”

    见叶春秋说得很认真,可以看出他并不是随口而说,刘健却是不由莞尔一笑,叶春秋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很‘天真’啊。

    大明的政治区域,大抵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布政使司制的行省,另一种则是都司制,其实都司哪里都有,就看朝廷偏重哪里了,比如浙江,它既有浙江布政使司也有浙江都司,可是大家习惯于称呼其为浙江布政使司,而辽东其实也有布政使司和都司,人们却习惯于称呼其为辽东都司。

    这当然是有其根源的,绝不只是大家心血来潮,一般称呼其为布政使司的地方,说明这个地方是以教化和施政为主,所以关内的两京十三省,大多是以文官为首领,可是到了辽东、大宁、宣化等地,就全然不一样了,在这儿,因为他们主要的职责是守卫边疆,所以教化和行政的功能大大降低,一切的职能,都以军事为主,地方上的一切,都是围绕着都司衙门来进行,所以在这里,实行的是军事管制,因为如此,所以这里的人口,绝大多数是军户,每一个卫,每一所,都实行的是军事上的管制,关内的百姓,服役就是修河治水;而都司治下的百姓,服役就是当兵吃粮,或者是修筑堡垒。

    原本刘健也只是好奇以叶春秋的才学,会在这件事有何见解,所以才对叶春秋有此一问,可叶春秋提出要迁徙大量人口去辽东,同时要以屯田开垦为主,却是刘健不禁有些失望了。

    刘健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叶春秋固有才干,可也并不是全才,在刘健看来,叶春秋的建议实在太不切合实际了。

    你说吸引人口就吸引人口?朝廷固然可以强令百姓迁徙,可是会闹出多少的乱子呢?现在可不再是大明初年了,太祖洪武高皇帝想要迁徙就迁徙,也不是文皇帝的时候,一道旨意下去,朝廷便开始迁都。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就自信的认为百姓们会心甘情愿地出关?

    更何况,之所以百姓不肯去辽东,只能让军户们去卫戍,也不是没有历史源头的,那儿毕竟太乱了,部族林立,且不说这鞑靼人时常入侵,就说辽东的大小部族数十个,时不时就会发生反叛,一旦动乱起来,有多少人头要落地?出关,对于绝大多数百姓来说,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不到了万不得已,谁愿意出关去?

    你即使逼着人把土地开垦出来,可又如何呢,到时候一次动乱,甚至可能是一次辽东军中的哗变,就可以将这东北江南之地,变作废墟。

    谁都知道,关内的人越多,关外其实越稳固,可是这关外毕竟失去了长城的庇佑,风险太大了。

    刘健倒是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含笑道:“嗯。春秋的精神可嘉,时候不早了,你下去吧。”

    精神可嘉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你也只剩下精神可嘉了,至于你的意见和想法,呃……好吧,那就不予置评了。

    叶春秋又怎么不明白刘健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叶春秋说出来后,心里也不禁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冒失。

    他其实也很能理解,对于刘健来说,这确实有些脱离了实际,以刘健的稳重,是断然不会去考虑的,也知趣地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便莞尔一笑道:“那么,春秋先行告辞。”

    从内阁告辞出来,却有人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叶春秋定眼一看,这人竟是那安南的国使阮正。

    阮正差点和叶春秋撞了个满怀,一见到是叶春秋,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见过镇国公。”

    叶春秋眉毛微挑,道:“嗯?阮国使竟也来了内阁?”

    阮正点头道:“是有一些事,昨日就请见了,内阁的诸公,准了下官的请求,所以今日……”

    这个家伙,还真是会钻营的。先是寻孙琦,接着是自己,现在又蹦蹦跳跳地跑来拜见内阁诸公。

    叶春秋只是抿抿嘴,没有多言什么,颌首道:“告辞。”

    阮正却是一把扯住叶春秋的衣襟,道:“镇国公,请先别走,还没有恭喜镇国公哪,据说令尊此次可能要去辽东,并委以重任,镇国公父子二人都是大明重臣,难道这不是可喜可贺的事吗?若是镇国公做酒,下官少不得厚颜讨几杯水酒。”

    “不做酒。”叶春秋很冷淡地直接摇头道:“这有什么好做酒的,叶某不爱这个。”

    “哎呀,镇国公真是高风亮节。”阮正打蛇随棍上,又是一通赞叹,口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叶春秋显然是不喜这样的性子的,只是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阮正驻足,忍不住回眸看一眼叶春秋的背影,他面带微笑,却似乎心里藏着什么心事,接着回头看了看内阁的公房。

    在内阁的待客厅里,已有不少请求召见的大臣和官员在此等了,阮正进去,不发一言地坐在了下首,便见有人出来道:“兵部司库主事杨杰……”

    一个官员站起来,忙是朝那小吏作揖,匆匆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如鱼得水

    这个阮正,挺是挺奇怪的,叶春秋心里这样想着,却并不喜欢阮正这种人。

    走出了内阁,叶春秋便将阮正抛之脑后,直接出宫而去。

    谁晓得这个时候,关于海外的传说已经开始疯传。

    这出了海,便都是宝藏啊,那金山银山,能不吸引人吗?

    这关内,有的是走投无路之人,虽然大明已算是富庶,可是天下流民何其之多,不少人生活本就糟糕到了极点,人到了绝境,就不免会想要绝处逢生,恰好此时到处都在招募水手,这下海,虽没有引起一股风潮,却也有不少人终于肯站出来,愿意去闯一闯。

    而更多的人,依然还在观望,这倒不是胆小,实在是下海是大事,绝不是几句煽动就可以的。

    雪终于没有再继续下了,天气逐渐暖和了一些,一连晴了几日,这一天,叶春秋则是来到了西直门外的水闸驿站。

    昨日已接到了老父的修书,只说今日会到,叶春秋在这驿站侯到了正午,果然看到了一辆仙鹤车在几个仆役的拥簇下过来。

    那几个仆役,叶春秋看着眼熟,叶春秋便知道父亲终于到了。

    叶春秋连忙迎上前去,到了驰道边,那仙鹤车则是在叶春秋的身侧停下,有人开了车门,此人不是叶景,是谁?

    细细一看,叶景的皮肤变得黝黑了,却显得精神了许多,一双眼睛,仿佛经过了洗礼,多了与众不同的锐利之感。

    这便是在宁夏的好处,即便起初只是个意外的镇守钦差,可是那宁夏十万军民的重担一下子压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深感关系重大,既要革除此前钦差周东度的弊政,安抚军民,又要随时防止异族滋生事端,起初的时候,叶景确实是焦头烂额,可是渐渐的,在本地文武官员的帮助之下,也寻找到了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

    叶景很用心地在做事,或者这种专心致志,未必就是为了效忠朝廷,又或者起初他并没有那种以苍生为己任的感觉,他的认真,更多的来自于自己的这个优秀的儿子。

    儿子太优秀,做爹的压力可想而知,他不愿意做叶春秋的累赘,他自己也深知,自己有太多需要磨砺之处,所以虽有时焦头烂额,觉得自己根本不是这块料子,可是每一次想到若是自己从宁夏落荒而逃,又或者是宁夏出了什么岔子,会令自己和春秋蒙羞,他便咬着牙关坚持了下来。

    现在,叶景终于把宁夏整治妥当,应朝廷的诏令终于回到了京师。

    看到了叶春秋,叶景虽努力地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却还是忍不住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去,见叶春秋朝他作揖,而叶春秋显然只是孑身一人来,他便晓得了儿子的心思。

    父子二人不需要前呼后拥,从春秋小的时候开始,父子之间便是彼此关照,相依为命,今日虽是功成名就,却也不需要外人来打扰。

    二人的眼神触碰一起,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笑,皆带着无需言语的温情。

    “春秋长高了。”叶景感叹道。

    叶春秋则是道:“父亲长黑了。”

    叶景嘴巴一张,一时愕然,接着大笑道:“你还是如此,没有变。”

    “父亲也没有变呢。”叶春秋很认真地道。

    “是吗?”叶景感觉有些泄气和沮丧,明明自己在宁夏,为了改变,已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原来还是没有变啊。

    此时,叶春秋继续道:“在儿子心里,父亲还是那个父亲。”

    原来如此……

    叶景笑了,这笑直达眼底!

    冬日的雪,已是融化了,即便是官道,也变得泥泞,父子二人却是不在乎,这西直门渐渐清冷了,从前也是很热闹的所在,可因为镇国府在城东,所以靠着镇国府的东直门越发的热闹。京师商贸的中心,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天气有些冷,凉飕飕的,叶春秋道:“父亲应该多加一些衣服,莫要着凉了。”

    叶景含笑着摇头道:“你忘了,宁夏那儿,尤其是到了夜里,那才叫真正的天寒地冻,父亲在那儿,尚且如鱼得水,京师的些许微寒,已算不得什么了。”

    拉着家常,不知不觉的,已到了西直门,叶景偶尔提及了一下他在宁夏的事,如何施政,如何安抚民心,当然,宁夏是都司所在,所以真正关注的,还是军事。

    叶景道:“说句实在话,宁夏的边军,虽比浙江的官军要好一些,却也有限,春秋,你知道吗,那里的官军,其实并不在乎朝廷的,朝廷离他们太远太远了,他们就如被发配去了边关卫戍的囚徒,早将自己隔绝于朝廷之外,朝廷若是让他们过几天安生的日子,他们是不会反的,可一旦触及到了他们,令他们的日子难以过下去了,他们便什么都敢干,从前为父以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官兵哪,是朝廷养的,怎么能不忠于朝廷呢?可真到了实际上,却满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朝廷将官兵当做贼寇,而官兵也早已当做自己是贼寇了,你可知道,甚至有官兵直接倒卖军械资贼的?不管是马贼,还是鞑靼人,又或者是玉门关、嘉峪关的部族,只要肯出得起价,他们什么都敢做。”

    “哎,真是幸赖当今天下承平无事啊,虽然有一些小小的乱子,可终于没有什么大患,否则,真到了那时候…”叶景一时间显得很悲观,接着道:“真到了那个时候,为父认为,大厦将倾,恐怕再无人撑得住了。”

    “这几年,我所见所闻,都留在了心底,可是想要根治,却是无计可施,这都是国朝历经百年的顽疾,我能做的,不过是稳住局势而已,治标而不治本,可有什么法子呢?”叶景皱着深眉,眼中有着浓浓的愁色,继续道:“此次朝廷有意让为父去辽东,却不知委派什么官职,想必辽东和宁夏相比,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吧,其实为父资质平庸,你道为何朝廷此次会想到为父?”

    ………………

    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然后又是几个小时汽车,虽然在飞机上都在码字,可是实在太头痛了,公司活动,跟着大部队走,老虎在努力的更新,能写多少,咬着牙写多少。(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圣旨到

    看叶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叶春秋知道叶景这一趟在宁夏的经历,定是有着许多的感悟。

    叶春秋这会子难得地表现出了一点孩子的一面,边低头走着,边故意用靴子踩在大雪融化之后的水洼上,口里道:“还请父亲赐教。”

    听到叶春秋反问自己,叶景眼中的目光显得深幽了起来,道:“朝廷之所以慎重其事地将为夫召回京师,而后派遣为夫前往辽东,其实并不是因为为父重要,而是因为,在这朝廷哪,真正肯去做事的人太少了,现在人人都想要做清流,我大明最好的贤才,都希望能入翰林,最少,起码能去做个学官,做个御史也好,再次之,就是去做地方的知府、布政使,又或者是判官、提刑,唯独这掌兵,放去边镇里和武人打交道的,却是寥寥无几,这一去,就等于是从清入了浊,犹如莲花陷入了污泥之中,呵……”

    叶景呵了一口气,口里吐出了白气,看着那白气在空间慢慢消散,眉头渐渐深锁,显然因为宁夏之行,使他更能清晰更直观地对这个世界,也有了更深沉的感悟。

    若只是一直地闭门读书,是很难见识到不同的事情,便也难以有这样的感悟了,也正因为如此,叶景才显得忧心,因为从前这个中央帝国,他曾看到了太多太多花团锦簇的一面,可是真正的看到了另一面的阴暗和污浊,使他从前的心念开始发生动摇。

    顿了半响,见叶春秋没有说话,叶景便又道:“所以啊,为父虽是资质平庸,可是难得却肯脚踏实地,朝廷最缺的,或许不是那些清流之辈,也不是那些调去边镇,便呜呼哀哉的文官老爷,在宁夏,也并非没有文官,可是他们呢,都是纸上谈兵,拿着圣人书去治病,这怎么能行呢?说来也可笑,到了宁夏,方才知道,圣人的那些经典,竟是全然无用,可是偏偏,这大明最重要的,却是那本论语。”

    叶春秋此时笑了,终于接口道:“这就好像太祖高皇帝的大诰一样,明知道世情已经改变了,太祖的治国方子,早就成了无用之物,可许多人明白,不能说,也不敢说,所以大家装模作样地熟读大诰,偏偏到了真正做事的时候,却都将这大诰摆到了一边,世间的事,大抵如此,看似可笑,却也是无可奈何。”

    “是啊,无可奈何。”叶景点头应道,沉默了一会,才又继续道:“此番去辽东,却不知是什么光景,但愿为父能为朝廷,当然……也是为了你……”说到这里,他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眼中浮着坚定之色,道:“做一些事吧。”

    叶景的话令叶春秋不禁心头一动,却没有说什么。

    自从父子二人为官后,相处的时间变得少了,甚至很多时候,相隔千里,可是当初相依为命的父子亲情,是什么时候不会变,即使叶春秋知道父亲并不是那种玲珑之人,却也相信,父亲对他的好,更明白,这份心意,已经成为了叶景奋斗的动力。

    叶春秋心有感动,却也为父亲自豪。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只见前头有飞马而来,为首一个,是个礼官,身后几个侍卫。

    这人见了叶春秋父子,轻喘着气儿下了马,正色道:“大理寺少卿叶景,有旨意。”

    父子二人还没有回到家,此时不过是到了叶家附近的巷子,这就有旨意来,叶春秋觉得太急了。

    今儿虽是天晴,可是地上还是一片泥泞,叶景见对方急迫,也不敢耽搁,直接拜倒在地上,道:“臣叶景接旨。”

    叶春秋站在一旁,看着皱眉,地上冰凉,还带着雪水的泥泞,这一下子,老爹的衣服却已是污浊不堪了,很是狼狈。

    这礼官似乎也体谅到了这一点,没有多余的废话,连忙开了圣旨,道:“大明皇帝敕曰:大理寺少卿叶景,勇于任事,不可多得,而今辽东灾荒甚急,立敕大理寺少卿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钦差巡抚辽东,专断军民之政,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辽东巡抚……

    巡抚一职,不是正式的官职,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只类似于钦差,就如一般的御史,要分巡各府,被人称作是巡按一样。

    自然,叶景去辽东,不可能是以巡按的名义,因为小小的御史巡按,根本就镇不住场面,所以他从大理寺少卿,提升为了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等于是升了一点小官,而真正的职责,却是以都察院高官的名义,前去巡抚辽东都司。

    巡抚一职,只是临时的差遣,只有过了数十年之后,才真正成为封疆大吏的代名词。

    不过既是巡抚,在级别上,属于都察院的核心官员,所以到了地方,完全有何都司衙门分庭抗礼的能力,同时又加上了钦差的身份,这等于是朝廷给了叶景专断之权,从现在开始,辽东的事物,叶景说了算了。

    只是……

    等叶景接了旨,叶春秋不禁朝这礼官问道:“敢问大人,何以圣旨来得这样快?即日出发,这是何意?”

    这礼官道:“辽东刚来的军情,说是辽中卫发生了哗变,虽是弹压了下去,可是朝廷若是再不派遣钦差安抚,只怕会滋生更大的事端,内阁诸公,清早就去了面圣,大抵就是希望叶巡抚即刻启程,怕迟则生变。”

    叶景反而笑了,谦和地对着这礼官道:“有劳大人。”

    说罢,将圣旨收了,才对着叶春秋道:“那为父立即入宫谢恩,临行之前,怕还得要去内阁一趟。”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几分遗憾,想了一下,道:“明日拂晓出发吧,春秋现在也随为父一道入宫谢恩,如何?”

    时间很是紧迫,叶春秋知道,老爹这是希望能多呆就多呆一些时间,便颌首点头,父子二人至午门请见,接着入宫,直接来到了暖阁。(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君臣默契

    今儿虽是放晴,可这天儿还是天寒地冻的,而在紫禁城的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

    此时,朱厚照穿得很单薄,正垂头看着悬挂在暖阁一边墙上的舆图发呆。

    见叶春秋父子二人进来,朱厚照目光带着愉悦,却是很直接地将叶景无视了,反而对叶春秋笑道:“朕就知道你今儿会来的,辽东又哗变了,真是见了鬼了,这些人,平时一个个说要效忠朝廷,可就因为钱粮迟一些,忠心就没了。”

    叶春秋无奈一笑道:“陛下,总得要让人吃饱穿暖才效忠的,不是?”

    朱厚照愣了一下,觉得也挺有道理,可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不由皱着眉头道:“可是师傅们不是这样说的,也罢,朕已经见怪不怪了。”

    朱厚照这会儿才关注起叶景来,他对叶景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对于这位新任的巡抚,大抵给朱厚照的最深印象,也不过是叶春秋的爹了,否则,多半朱厚照的世界里,是不会出现这么个人的。

    见叶景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朱厚照倒是露出了几分笑容,道:“叶爱卿,你得赶紧去辽东,听说你是刚回来的?只怕这一趟要辛苦你了,让别人去,朕还真不放心,对你,朕倒是不用多虑的,只是你此次去了辽东,可有打算好怎样做?”

    叶景知道朱厚照这是在考校自己,便道:“陛下,臣到了辽东,得先要肃清吏治,吏治好了,朝廷的赈济才能真正到官兵的手里,官兵们方能知道陛下的恩典。”

    “是这样吗?”朱厚照皱眉,像是习惯性地看向叶春秋道:“春秋呢,春秋以为如何?”

    叶春秋道:“其实臣以为,家父所言甚是,不过,却还不足够,臣现在反而担心起一件事来。”

    朱厚照看向叶春秋,显得很有兴趣,他鼓励道:“春秋,你细一些说。”

    叶春秋道:“既然辽东发生了灾荒,军户们受了灾,尚有朝廷补救,可若是辽东的各部遭灾,又当如何呢?”

    显然朱厚照并没有想到这个,叶春秋此话倒是一个警惕,此时,朱厚照不禁沉默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几分懊恼。

    叶春秋继续道:“军户们挨饿受冻,就会哗变,这辽东各部若是挨饿受冻,就会反叛,这是历来有之的事。”

    “你的意思是,还要赈济各部族,可是现在可不成。”朱厚照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随即道:“这几年,大明的粮产愈来愈少了,朝廷就是赈济军户,都已经是费劲了不少,实在是顾不得其他人。”

    这很有道理,帮助别人,这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

    叶春秋正色道:“那么朝廷就要有所准备,要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如若不然,若是各部趁势作乱,辽东的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

    朱厚照倒是对叶春秋这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辽东各部,虽然大多归顺朝廷,可是反叛也是时而有之,春秋这番话,说到了朕的心坎里,就这么办吧,叶爱卿,你儿子的话,你可要谨记啊。”

    叶景听着苦笑,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刺耳来着,却是谦和地应道:“臣一定牢记于心。”

    等叶景谢恩告退,少不得还要去拜谒一下内阁诸公,朱厚照却将叶春秋留了下来。

    等叶景一走,朱厚照便道:“春秋,朕怎么觉得你话里还有话,只怕是方才有些话,不方便说吧,现在朕把你爹支走了,来来来,你来说说看。”

    叶春秋不禁一笑,小皇帝有时候大大咧咧的,可在很多时候,他有很多别人理解不了的想法,却是瞒不住这个小皇帝,大概是二人相处的太久,所以早有一种默契吧。

    叶春秋便道:“辽东的一切问题都在于人口,关外的人口不多,则只会越来越麻烦,这样下去,即便是拆东墙、补西墙,可是迟早还是要生变,臣以为,辽东与关内是两个世界,现在大明的律法,到了关内可以用,可到了关外,用处却不大了,臣以为,朝廷应该针对关外,执行关外之法,吸纳人口,唯有如此,方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关外的问题,如若不然,长此以往下去,关外必定要出大问题的。”

    朱厚照又皱起了眉头,苦着脸摇头道:“朕也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可若是当真如此,只怕又不知惹来多少非议了,哎,朕这个家,当着难啊,朕真不想管事,他们总是说,天下离不开朕,而是朕要做什么,他们偏偏又没几个肯的。罢了,不想这些了,先将辽东的事解决了再说吧,噢,春秋啊,宁王父子给朕送了几个女子入宫,这两个家伙,倒是忠心得很,竟还不忘给朕……哈哈,你的小蓝丸子,多送几个来。”

    说着,朱厚照直朝叶春秋挤眉弄眼。

    一听到美女,叶春秋就不做声了。

    他对宁王父子的印象不太好,因为在历史上,几年之后,宁王就会举起叛旗,不过这种事,一旦牵涉到了藩王,叶春秋就不好多说了。

    宗室的事,外臣若是干预,都可能遭致巨大的压力。

    叶春秋只是道:“陛下应当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然。”朱厚照道:“朕也没说沉湎于酒色,只是偶尔自娱罢了,这宫里也闷,不是?宁王此次进京,朕和他闲聊了几句,倒是对他的印象不错,宗室之中,除了周王,就数这宁王最是贤明了,下一次,你也见一见他。”

    叶春秋心里想,这宁王野心勃勃,自己还是远离的好,却又不好拒绝,只好道:“遵旨。”

    其实叶春秋也知道,这只是朱厚照心血来潮,随口一说罢了,不必太放在心上,宁王进京,叶春秋此前是听说过一些风声的,不过藩王奉旨入京,也是常有的事,叶春秋也没有多心地继续多深究。

    叶春秋心里倒是想着老爹不知拜谒完内阁诸公没有,便起身向朱厚照告辞,等出了午门,果然看到叶景在这里等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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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恩荣

    叶春秋父子回到家中,叶家上下早已是翘首以待。

    叶景先去了堂中拜见了叶老太公,王静初便来拜见公公。

    叶景笑着应了王静初,目光随即便落在了抱在王静初怀里的小海身上,眼眸顿时一亮,旋即将他抱了过来,嘴唇哆嗦着,有些颤抖。

    “好孙儿啊。”叶景激动地呢喃了一句,用手紧紧地抱着小海,如是抱着至宝。

    叶春秋虽是看不到小海在叶景怀里是样子,却能感受到叶景的喜悦,也不由会心而笑。

    叶景一脸恋恋不舍之色地看着小海,眼中不由浮出了遗憾之色,叹口气道:“可惜明日就要启程了,真想能在家多留一些时日。”

    只是,过了半响,叶景却摇着头笑道:“不过……启程了也好,去挣一份前程,也好给他多争几分恩荣,将来哪……哈哈……”

    叶春秋心里又是忍不住触动,老爹这辈子都在缅怀着那早逝的妻子,而后所做的,可以说是更多的是为了他这个儿子,而现在,在这个老爹的心里,又多了一个更重要的人,那就是抱在怀里的这个孙子。

    为官者,除了肯做,也要八面玲珑,虽然叶春秋深知这个老爹并不是一个灵巧之人,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似是也没有为他争取到过什么,可是单单这份心,在叶春秋的心里,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翼的。

    叶景明天就得赶赴辽东了,这一夜,一家人能够好好待在一起的时光便变得无比珍贵。

    一家子人和和气气地吃了饭,叶景又和孙子亲和了一番,直到小海睡着了,接着又陪着叶老太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至将叶老太公送回院子里好好歇下。

    夜色便也深了,父子二人终于也能好好地坐在了书房里静静地喝茶。

    说是喝茶,不如说是谈心,毕竟双方已经很多日子不曾有过交流了。

    叶景呷了口茶,便道:“说起这儿为父前去内阁拜见几位阁老,内阁诸公的意思是让为父去了辽东安抚住官兵,只要不折腾,也就好了,春秋,他们还是秉持着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那一套,其实这样也是对的,却也有不妥之处,他们这样,不过是让这腐肉烂得慢一些罢了,可话又说回来,谁又敢下定决心刮骨疗伤呢,太疼了。”

    说着,叶景微微眯起了眼眸,目光变得幽深起来,顿了顿,又道:“我们叶家,现在也算是受了不少的恩荣,现在叶家可是真正与国同休了,所以为父方才见了小海,心里竟在想,这可怎么才好呢,明知问题不能根治,迟早生变,今日不根除,后来之人也不根除,等到后世之人再来时,想要根治,就已经为时晚矣了,你我父子,虽是能享荣华富贵,可是小海怎么办?小海的儿孙呢?迟早有一日,你的儿孙也得要面对这个问题,或许辽东的事和叶家没有干系,可是一旦边镇的顽疾不解决,将来真有什么乱子,埋葬的是大明王朝,又何尝不是我们叶家呢?”

    叶景眼眸一张,随即道:“这个病哪,是得治,固然为父能力有限,可是方才见到了小海的时候,为父心里便不由有了一股决心,家国、家国,有国方有家,若是这国没了,别人尚可以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才不管是哪个国,是哪个家,可是叶家已为国公,还能卖给谁?又有谁能容得下?哎,为父看小海熟睡的样子,就已经下了决心,这一趟,不能再碌碌无为,只是为求安稳了,有些弊病,宁夏和辽东是相通的,要改,现在改还来得及。”

    叶春秋看着眼露坚定的叶景,本是随行的神色,也渐渐变得肃然起来,道:“父亲有什么方子吗?”

    叶景慢悠悠地道:“先是从革除军中弊病开始,这些倒也不急,其实要改动任何东西,都需先清吏治,只有清了吏治,将来要改什么都会容易一些。”

    叶春秋倒是暗暗点头,老爹经过了宁愿的磨砺,果然真正成熟了,再不只是那个书呆子了。

    若是那些不谙世事的读书人,但凡说到改革,大抵是兴匆匆地先谈这个再谈那个,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说得如痴如醉,甚至不能自己地畅想许多美好的可能。

    可实际上,现实却满不是这么回事,叶景说要先清吏治,而不涉如何改,便可看出他已是一个真正干练之人,因为他已经清楚,任何的改革,都要先革除掉一些绊脚石,同时借着这个吏治,先提拔一批心腹,否则,一个钦差,又有何用?

    若是细细去观察,历来的改革,其实都并不美好,若是不借着清吏治解决一批刺头,改变不过是句空谈而已。

    正是叶春秋为叶景的改变感到高兴之时,叶景突然道:“你呢,春秋,你在京师,有什么打算?”

    “我?”叶春秋失笑道:“儿子在京里混着。”

    “你若是安安分分地混着,为父倒是放心一些。”叶景也不禁笑了,道:“可是按着你的性子,不会是如此的,哎,可这才是叶春秋啊,若是安安分分,就不是我的儿子了。”

    叶景说罢,二人都不禁开怀地笑了起来。

    接着,父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料到了天刚拂晓,叶景看着天色,便动身去向叶老太公请辞。

    叶老太公知道叶景今儿得要启程赶往辽东,也是早早就起来了,也没说什么高深的见解,和平时很不一样,只是摇手道:“走吧,走吧,不必以家为念,偶尔送一些书信回来,咱们叶家啊,都走了才好,出了家门,人在外头,方才是好汉,腻在家里的,都没什么出息。”

    呃……

    叶春秋的脸色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叶老太公似也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道:“除了春秋之外。”

    叶春秋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无奈一笑,便亲自送着叶景到了门口。

    门口已有仙鹤车稳当地停着了,等叶景上了车子,叶春秋朝仙鹤车作揖,便见那车,徐徐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陛下身边的红人

    叶春秋刚刚回到家中,去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妻儿,正待要练剑,却有人前来禀报道:“宁王世子、上高郡王朱厚烨求见。”

    叶春秋不禁一愣,还真是没想到,昨儿才听到这个宁王父子到了京师,想不到今儿就来他这里拜谒了。

    才进京没多久,今儿这一大早就来叶府拜谒,这宁王父子倒是够重视自己的,可即便如此,叶春秋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树大招风啊,虽然为叶家拉来了不少关系,可也有不少居心不良之辈跑来亲近。

    其实宁王一系的名声一直都不错,这一代的宁王朱宸濠也是以博学和贤明著称,在江西,他广纳贤才,与许多的名士交往,还招募了不少的大儒作为幕友,比如那在江南颇负盛名的唐伯虎,就曾被他揽在门下,所以朱宸濠得到了许多的赞誉。

    这上高王朱厚烨,亦是如此,据说他少年时极为聪明,五岁能作诗,为人又随和,在上高救济了不少贫困的百姓,被人称作是宗室之中的才子。

    现在这个宗室之中的才子,却来拜见叶春秋这个大才子,可叶春秋一丁点都不认为对方是因为自己的才名来拜会的。

    事实上,宁王之所以在正德朝混得开,说穿了,就是他舍得下本钱,这些年,可没少往皇帝身边的人下功夫。

    可以说,众所周知,叶春秋现在已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他又怎么会错过呢?

    可是,叶春秋却也不傻,他很清楚对方的心思,现在这个小才子来拜见自己,叶春秋又怎么不知道这里面的意图。

    叶春秋只是略一沉吟,便道:“告诉来人,就说叶某身体不便,并不见客。”

    这门子原以为公爷必定会欢欣地去中门相迎的,毕竟人家是郡王,又是实力最雄厚的宁王之子,可是公爷却将其弃之如敝屣,门子虽感到纳闷,却还是道:“是。”便匆匆而去。

    叶春秋照常去练剑,这些日子,他愈发感觉到无影剑的好处,每一次练习,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每一次都觉得自己的身体轻盈不少,有些从前做不到的动作和身法,现在却能随意地使出来。

    等一套剑法下来,叶春秋已是大汗淋漓,接着去洗了澡,便回了房中,此时,王静初已是起了。

    王静初拿了新衣给他换上,一面道:“父亲已走了吗?”

    叶春秋点了点头。

    王静初便幽幽道:“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没有呀。”叶春秋道。

    抬眸一看,果然看到王静初眼中的怜惜之色。

    叶春秋心里不禁一暖,这女人就是容易心软和爱心满满啊。

    叶春秋倒不想妻子为自己有心,便很认真地道:“男儿志在四方,我爹也该如此,我才没有这么多儿女情长,父亲去辽东,是去做实在事,是喜事来着。”

    说着,叶春秋把目光错开去,抖了抖衣衫,道:“为夫也该志在四方去了,夜里才能回,贤妻在家若是闷得慌,可以去同济堂那儿坐坐,现在出了新品的荷包,都是江南的绣娘亲手织的,贤妻一定喜欢。”

    王静初抿嘴而笑,道:“你呀,总是如此的,每回跟你说正事,你总能说些哄我的话,好了,你去忙吧,早些回,噢,还有一些事,青霞前日和我一道回家省亲,家父见了她,连声说好。”

    叶春秋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这是什么意思,老丈人看着说好?这老丈人这么大的年纪了,妻妾也是不少了啊,他还想要青霞?

    叶春秋顿时心里有了点火,老丈人可是自己的恩师啊,平时没少跟自己说仁义道德的,呵……现在倒好,廉耻都不要了,居然打青霞的主意。

    一想到这个,叶春秋的脸色变铁青下来。

    王静初如此灵巧之人,看叶春秋脸色的神色,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不禁惊愕地道:“夫君在想什么?你叫我带她去家里,不就是……不就是为了让妾身的家里看一看吗?家父说,你是该纳妾了,现在你既有此意,他呢,于你亦师亦父,叫来看看是理所应当的,这女子想必也是贤良淑德之人,本来呢,让叫了两个丫头来给妾身陪嫁的,若是没有意外,夫君若是看上了她们,倒也无妨,可现在你既看中的是青霞,又肯让她去王家见一见,可见你对他老人家是极为尊敬的,这件事,你即便拿捏不定主意,他老人家也要做主呢,事情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过门,就看你的意思了。”

    呃……

    叶春秋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眼眶发红?这是多么优良的传统美德啊,爷爷巴不得自己多找几个女人,妻子为自己纳妾的事操碎了心,老丈人和丈母娘不知道有没有高兴得合不拢嘴,可是这意思,大抵是很满意的。

    卧槽………叶春秋是两世为人,他无法装作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能十分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所以他总感觉怪怪的,尼玛,竟是无言以对。

    可叶春秋却必须得装作很平淡的样子,不能显得过于激动,也不知该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道:“噢,那么一切就拜托静初了,为夫很忙,得去镇国府一趟。”

    转过身的时候,那脸上淡淡的表情带着几分舒了一口气的感觉,若不是定力够,估计他已经落荒而逃了,怎么想,还是觉得怎么的怪呢。

    青霞?叶春秋想了想,自己对青霞的感情可以说是有些复杂的,有时将她当做自家的妹子,有时对她又有几分怜惜。

    可自从知道她对自己的情谊,男人的占有yu也随之占了上风,只是……

    这王家还有叶家的一干长辈跑来凑这热闹,却令叶春秋有一种……呃,竟是无话可说的感觉。

    罢了,且不管了,要是公务上的事,他能一言九鼎,可是这种事,他很是无奈,难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商低?

    叶春秋抬腿,不敢回眸,心里那种异样还未散去,莫要被人看穿才好,在淡淡的装逼之中,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等叶春秋出了府,刚要上车,却是有人道:“镇国公……”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一只小狐狸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人和自己打招呼?

    叶春秋不禁侧目,却看到一个穿着尨服的少年人,这少年长相清秀,肤色白皙,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徐徐地朝自己走来。

    叶春秋并不认识这个少年,可是一看对方的装束,便立即明白了。

    叶春秋的脸微微一沉,却还是不得不上去打交道:“见过殿下。”

    来人是朱厚烨,正是宁王的世子,上高郡王。

    朱厚烨带着一脸的谦虚,可是身上的贵气却是一览无余地流露出来,不急不慢地对叶春秋道:“镇国公让本王好等啊,本王为了见镇国公一面,实在不易得很。”

    这朱厚烨话里有话,虽是客气,却有责怪叶春秋不见客的意思。

    叶春秋的脸皮厚,自然也不至于面上带什么羞红,叶春秋虽肤色没有他白皙,可是俊秀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直接略过了朱厚烨的话,叶春秋朝朱厚烨蜻蜓点水一般地点头道:“不知殿下有何事见教?”

    “正是要请教。”朱厚烨抖擞起了精神,道:“早闻镇国公学识惊人,这几日读书,恰好遇到了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在这京师之中,除了镇国公,怕是没人能授业解惑了。”

    叶春秋不得不伫立着,顺着他的话道:“殿下要请教什么问题?”

    “敢问镇国公,子见南子,圣人见了南子,到底意欲为何?”朱厚烨很是认真地问道。

    其实他这个问题,带着一点八卦的色彩。

    所谓子见南子,这南子乃是卫国国君的一个宠妃,因为把持了卫国的国政,而且据说,很是风流,大抵就是一个‘dang’,而据说,孔子与南子进入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当然,交谈的只有两个人,至于干了什么,谁也不知。

    倒是他的弟子不满了,孔子便对他赌咒发誓:“你不要怀疑我啊!我假如做了对不起人的事,给天雷打死!给天雷打死。”

    好吧,确实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

    朱厚烨拿出这个问题来请教,是想问叶春秋这孔子见南子,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

    这是千古疑案,也是众说纷纭,一般的读书人听了肯定摇头的,至圣先师,怎么能做那种龌蹉的事?当然,也会有一些好事的,拿出来绘声绘色一番。

    叶春秋是状元,学问是有的,而且就算他不懂,后世也有许多学者关于这件事的分析,某种程度来说,叶春秋真要回答这个问题,还真是轻而易举,他更认为孔子去见南子是想要施展抱负心切,希望能得到卫国实际当权的女人赏识,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呢,嗯……

    卫夫人如此yindang,孔子既然冒着被人背后议论的风险去见她,想必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为了一展抱负而牺牲,咳咳……似乎很多男人都愿意去做,好吧,圣人是至圣先师,这个,或许会更矜持吧,当然,这位卫夫人既得宠于卫国国君,姿色想必是一等一的……

    可是叶春秋却是莞尔笑了,因为他看到了朱厚烨求知若渴的面容,却是心里想笑。

    尼玛,装什么装啊,说是讨教,偏偏选这个题目,这分明是来拉关系的,因为这个题目要答起来,需要阐述各家的观点,然后提出自己的见解,而且又有点男人心照不宣的话题,这道题,叶春秋若是给他解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拉近了,虽然不至于称兄道弟,可至少也算是交情不浅了。

    这就不得不让叶春秋看出了这朱厚烨的心思,他多半是想借着这个来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为将来宁王府与镇国府的交情铺垫基础。

    偏偏,叶春秋心里知道宁王父子以后会造反,也知晓宁王父子此时在这京师中跟各种有利于他们的人打交道,就是为了以后能又所用,叶春秋心里是最不愿和宁王父子打交道的,不管于公于私,对叶春秋来说,他都没有跟宁王父子结交的必要。

    你们要造反,就打你们吧,你们没反,很好,那就继续装你们的孙子,但是别来沾我!

    这便是叶春秋对宁王父子的原则!所以面对朱厚烨的请教,他没有纠结多久,只莞尔一笑,很干脆地道:“答不出,请殿下另请高明。”

    估计朱厚烨怎么也没想到叶春秋会如此的简单干脆,不禁愣了一下。

    他毕竟是上高郡王,他想过叶春秋可能做出的回答,甚至心里还进行过模拟,比如叶春秋答至圣先师肯定和南子有关,巴拉巴拉,他该如何让叶春秋继续口若悬河下去诸如此类。

    可是叶春秋太直接简单了,一句答不出,彻底将他接下来的话堵死了。

    叶春秋看着朱厚烨的神色,则是笑吟吟地道:“很是抱歉,叶某还有事,先行告辞。”

    说罢,叶春秋毫不拖泥带水地直接登上了仙鹤车。

    “镇国公。”此时,朱厚烨又在后叫了叶春秋一句。

    叶春秋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知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朱厚烨干笑道:“小王此番入京,暂居在鸿胪寺,小王幕下,倒是有一个江南的才子,姓唐名寅,想必镇国公是对此人颇有一些印象的,此人亦是雅人,也是久慕镇国公的大名,很是盼望镇国公能与他见一见,若是镇国公不弃……”

    叶春秋这下子算是完全明白了,这个朱厚烨看似知书达理,实则却像一只小狐狸。

    叶春秋不稀罕他这个郡王,他还真拿叶春秋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搬出唐伯虎就不一样了,唐伯虎也是在江南很有名望的才子,现在人家想要见你,你若是不见,这不就太不给面子了吗?

    这年月,最讲究的就是礼节下士,叶春秋对于唐伯虎这样的名士太过傲慢,就不免要使人傲慢了,可叶春秋若真见唐寅,唐寅乃是宁王府的幕友,始终还是绕不过宁王府,朱厚烨少不得,又能借此和叶春秋好生交流一番。(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位高权重

    叶春秋在官场上混的时日也不算短,遇到的事情也不算少了,老狐狸还见得少吗,对于这只小狐狸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叶春秋又怎么看不出来?

    叶春秋心里一片清明,却是抿了抿嘴,随后道:“噢,唐寅?春秋倒是听说过一些,此人可惜了。”

    他说了一声可惜,自然是说的是他因为牵涉到了弊案,结果堂堂解元,却被朝廷永不叙用,从此再无缘科举。

    可是这话在朱厚烨的耳里听着却是显得刺耳,这意味怎么听,倒像是叶春秋说唐伯虎跑去跟宁王父子混,很是可惜了一样。

    只是来不及等这朱厚烨调整好心态,叶春秋又慢悠悠地道:“不过……春秋有公务在身,没有闲余的时间,叶某还有事得处理,殿下,走了啊。”

    这一次,连一句再会都没有了,就已经将车门也关上了。

    意思就是说,大家以后别见了!

    这态度,哪里是把朱厚烨当郡王,当乞丐还差不多。

    这也是叶春秋的本意,方才他门子拦住了朱厚烨,谁料到这个朱厚烨如此的不识趣,居然在门口干等,这死缠烂打的功夫,寻常人倒也罢了,可是堂堂一个郡王,这得多下贱哪,也由此可推论,宁王府是多么想和镇国府打上交道,所以必须彻底断了他们的痴心妄想,让他们知道叶春秋的决心,叶春秋但凡客气半分,都可能使他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从而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叶春秋在车上坐下后,马车也随之而动,叶春秋靠在沙发上,不禁失笑喃喃道:“子见南子……”

    亏得这上高王想得出来,拿这个来攀交情,也真是难为了他。

    这也令叶春秋有些得意,对方如此挖空心思,想必也是无奈吧,宁王府虽然富贵,却绝对没有叶春秋有钱,想来送礼,也不看看叶春秋看得上看不上,说难听点,叶家现在这份家业,能活生生地把宁王父子砸死。既然不能用钱铺路,就只好假装斯文了。

    斯文?

    若是别人,叶春秋或许还会讲斯文,偏偏叶春秋知道这父子二人日子必定会行谋反之事的,以叶春秋的立场,还有什么和他们讲斯文的必要?

    叶春秋对他们,可谓是避之不及。

    而朱厚烨呢?

    此时依旧站在那清冷的街道上,看着那马车滚滚而去,老半天还没有回过劲来。

    作为郡王,他见过很多傲慢的人,可是在郡王面前,傲慢也是有限,大抵也就是装装bi罢了,读书人的通病嘛,可似叶春秋这样,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简直就是将他当做垃圾一般看待的,却是头一个。

    本来朱厚烨是兴匆匆地来,他对京师的一些局势当然有所了解,自是很清楚这位镇国公对陛下的影响力,原是想好生打一下交道的,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痛,很疼。

    他咬了咬牙,原是清秀的面上,浮出了森然之色,霎时显得狰狞可怖起来,可是很快,这张脸又恢复回了若无其事的样子,而后如故地那派温文尔雅之态,默默地上了停靠在一旁的车,径直往鸿胪寺去了。

    ………………

    造舰的计划,是叶春秋这阵子勤于往镇国府的研究院跑动的最大原因。

    基本上,镇国府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无论是新军署还是研究院又或者是招商处,几乎都是各司其职。

    叶春秋带给他们的,并非只是后世先进的制造工艺,也不是什么高明的生意手法,而是一种科学的方法,这种方法更多的时候,是在这镇国府上下之人在实实在在的生产研究中慢慢摸索出来的,正因为有了这个方法,他们才知道,原来可以通过机械的改进,可以使事半功倍,大大地降低生产的成本。原来一个好的创意,可以带来滚滚的财源。

    再加上镇国府的待遇优厚,吸引了不少人才,而这些人才可能从前未必对工科有多深的了解,却大多数是有学识的人,一个曾经肯用功读书的人,不但会做,同时还会想,无数的头脑一起思考起来,将这做八股,谈诗词的心思放在了生产之中,虽然也出现了许多笑话和荒诞的事,却总会出现许多新事物。

    叶春秋偶尔间想到的一份图纸,送去了研究院,已经不必叶春秋亲自指教和亲力亲为,总会有人想尽办法将这草图列出无数的细节,最后造出实物,再根据改进,接着适应于生产。

    叶春秋之所以对造舰上心,是因为一艘巨大的战舰,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所以在这研究院里,专门设置了一个水师造作局,毕竟它牵涉了火药、冶金、木工、布艺……无数的工种,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研究方向,甚至连水师的沟通都必不可少,毕竟你的舰是给水师用的。

    所以这个造作局,几乎可以随时查问各所和水师的人,他们需要什么,各所都需努力地满足,为了将这图纸化为现实,他们先制造出一个规模只有真实战舰十分之一的样品,而后进行研究讨论。

    而叶春秋给予他们的图纸,已经在他们手里修改了一次又一次,叶春秋光脑中的舰船资料,那无数的文字数据,都给送到了他们的手里,供他们翻阅,足足有九十多个研究人员,为了未来的这艘巨舰做着各种工作。

    甚至他们一遍遍地去丈量佛朗机舰,先将佛朗机舰了解的更加透彻,同时郑和下西洋的资料,他们亦是一再熟读,他们为此所做的笔记,足足有一丈多高,密密麻麻的,而制定的方案,也有数十上百,一个个方案提出来,最后再彻底地打入冷宫,无数人对着福船、冲船、马船、佛朗机舰,还有叶春秋的图纸有时一发呆就是一下午。

    这些人中,有的曾是秀才,有的只是一个能识文断字的匠人,而如今,却都在研究院里获得了礼遇,每一次叶春秋见到他们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都是红的。

    ………………

    人在外面,第一感觉就是好饿,饿得受不了,不习惯外面的饮食,打嗝都有一股特殊的酱油味,大脑的营养跟不上的节奏,码字好慢好慢,满脑子都是康师傅方便面和大鸡腿,哎,说着说着,又流口水了,好艰辛,这就是别开生面的爱国主义教育啊,下辈子投胎,我还要吃大鸡腿,要吃红烧肉,不说了,满满都是泪,在这里不得不对大家说声抱歉了,这几天实在情况特殊,再加上衣食住行的不太适应,一天只能四更了,过几天好了一点,老虎会慢慢恢复上去的,希望大家能体谅老虎,谢谢。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名震天下

    无数的钱粮,以及数不清的顶级人才,而今都汇聚在了镇国府研究院的一处并不大的公房里,一处处的计划删删减减,争吵也成了常有的事。

    两百五十万两纹银豪迈地狠砸了下去,效果显著,而今造船,似乎成了最时兴的事。

    不只是镇国府在造船,许多商贾也在造商船,这些人当然不只是为了赶时髦,这些商人,在商海沉浮,都是眼光独到之人,也是觉得有利可图,想吃第一只螃蟹。

    不过根据大明的禁海令,寻常的口岸却是不能开设船坞造船的,要造船,只能去秦皇岛,秦皇岛那儿现在在京师和江南已经开设了不少募工处,大肆地招募匠人,那修建起来的七八个船坞,需要的各种匠人数不胜数,何况就这,还有些不足,还需增开船坞。

    这造船,一下子成了一门好营生,为了让人安心地去秦皇岛,薪俸可是不低,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

    叶春秋却每日静心在造作局里,与研究员和匠人们进行讨论和谋划,最终,一个可行的方案总算规划出来,接下来,便是各种的试验,进行各种的完善。

    在叶春秋此时的心里,造船是最重要的事情了,便将那宁王的事抛之脑后,谁料到这一日清早,宫中突然有人赶来了镇国府,说是陛下召见。

    叶春秋自是不敢怠慢,来不及多想,连忙穿了蟒袍入宫。

    到达了暖阁,朱厚照在这寒冬腊月里,依旧只穿着一件夏衫,就这还觉得热,显得面颊烫红。

    叶春秋自进入暖阁,便注意到了这里不只有朱厚照,却表现出一副淡然自若之色。

    叶春秋行了礼,朱厚照则是拿着湿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才笑道:“这几日也不见你人,你倒是越发忙了,还是为了造船的事?”

    叶春秋道:“正是。”

    朱厚照便没有继续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笑了笑,道:“来,给你见一见,这便是宁王,这是上高郡王,上高郡王方才还在说呢,说春秋倒也真是,他向春秋讨教,春秋竟是置之不理,他素来是仰慕春秋的,噢,还有个叫什么唐伯虎的是不是?说这唐伯虎乃是大才子,学贯古今,也很仰慕你……”

    朱厚照的眼睛放光,他是素来欣赏叶春秋的,叶春秋乃是自己的义弟,有人夸他,自然也是与有荣焉。

    此时,说到这个,朱厚照不由故作嗔怒地道:“你呀,也不能这样不近人情是不是?来,见见他们吧。”

    叶春秋早就看到了上高郡王,而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他也就不难猜测得出是宁王了,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唐伯虎也在此。

    此时,细细注目,站在另一侧的那三个人,为首的一个,是一个道骨仙风的长者,四旬上下,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的,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不等叶春秋开口,他这个穿着尨服的亲王,便已朝叶春秋行礼道:“见过镇国公,哈哈……镇国公果然是少年有为,本王在南昌,急盼一见,今日能一睹镇国公风采,实乃幸事啊。”

    如此谦卑,让人觉得意外。

    至于另一个,上高郡王朱厚烨,叶春秋自是认得的了,他也凑上来,脸上带笑道:“这位便是唐先生,唐先生今日是来给陛下献画的。”

    随着朱厚烨意有所指的目光,叶春秋的目光便落在了第三个人的身上。

    这人看起来年过三旬,脸上的表情先得有些不自然,哪里见得到什么才子风采,反而有些扭扭捏捏的,一副不敢放肆的样子,忙不迭地朝叶春秋行了个礼,道:“草民唐寅,见过镇国公。”

    他口称草民的时候,面色显得更是不自然,想当年他和叶春秋一样,也是解元,同样曾是名震天下,而今,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谓云泥之别。

    叶春秋朝他点了点头。

    旋即,叶春秋却对宁王父子置之不理,而是向朱厚照道:“方才上高郡王说到献画,不知是何意?”

    朱厚照朝自己的案牍上点了点,道:“自然是这幅,你来看看。”

    叶春秋便上前去,定眼一看,果然是一幅画作,画上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少年人,穿过了城门,骑着高头大马,两侧到处都是禁卫,更有无数称颂的人群,在这其上,还有题跋,上书:万岁凯旋图。

    这图,显然是记录了朱厚照和叶春秋与佛朗机人在天津之战的场景,可谓栩栩如生,朱厚照的英武跃然于纸上,在这朱厚照之后,则是同样骑马的叶春秋,紧紧跟随其后,再之后便是乌压压的仪仗,整幅图布局很巧妙,皇帝居中,文武和扈从虚描,却是烘托出了天子,两侧的百姓亦是可以看出其踊跃和激动之色,每一个人物,都可谓是恰到好处。

    佛朗机之战,是朱厚照难得参加的一次战役,而且还亲手杀了一个佛朗机的士兵。

    这是朱厚照平生最为得意的一笔,现在看到这画,顿时龙心大悦,眉飞色舞,朱厚照兴高采烈地道:“春秋,还有你呢,你也在画上呢,这画,朕觉得好,宁王说,这是唐寅得知朕大捷之后,在南昌激动不已,足足画了数月的功夫,才作成的画,春秋以为如何呢?”

    叶春秋却是似笑非笑,抬眸看了一眼那拘谨的唐寅。

    唐寅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白,似是注意到了叶春秋的目光,连忙低垂下了头去。

    他的心思,不难猜测,一方面,因为取消了科举的资格,从此再无仕途可言,所以对于唐伯虎生平再清楚不过的叶春秋知道,此时的唐伯虎,是在寻找一个翻身的机会,可另一方面,他很清楚这幅画有溜须拍马之嫌,所以心里又有惭愧之意。

    他就像是一个落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一根稻草,狂乱之中,狼狈不堪,却又想顾忌自己的体面和尊严。

    叶春秋便莞尔一笑,低头不再看唐伯虎,却是慢悠悠地道:“陛下所言甚是,这……确实是一幅难得的好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夺人所好

    朱厚照对叶春秋的话最是在意不过的,听到叶春秋也说好,更加得意自己的眼光好。

    叶春秋是早看出宁王讨好朱厚照的心思的,可不得不说,宁王此举确实是对了朱厚照的胃口。

    这宁王看到朱厚照一脸的满意之色,便喜笑颜开地看着唐伯虎道:“唐先生,陛下和镇国公都夸你画得好呢,快来谢恩。”

    因为朱厚照和叶春秋夸赞,唐伯虎的心里也带着几分喜意,可此时听到宁王的话,不免显出了几分紧张和拘谨。

    那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诗句,的确令许多人为之钦慕,可叶春秋很难想象,竟是这么个谨慎的中年汉子所写。

    当叶春秋真真实实地看到唐伯虎的本人,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一个被生活艰辛所磨砺了所有菱角,处在绝望的老男人,与后世影视中那种潇洒不羁,全然是两个极端。

    或许他那些传世且放荡不羁的诗句,也只有在酒醉之中才能作出。

    此时,唐伯虎恭谨地拜倒在地道:“草民谢陛下恩典,镇国公谬赞,草民的才学,不及镇国公之万一。”

    朱厚照只喜欢画,却不太喜欢这个人,若是这个人真的‘放dang’一些,或许还能对朱厚照的胃口,可是这样的中年老书生,朱厚照不知见过多少,早就生厌了。

    在朱厚照看来,这个家伙自进了暖阁,连暖阁里都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若不是宁王说要献礼,对于这么一个人,朱厚照怕是一辈子也不会传见的,所以当唐伯虎诚惶诚恐地谢恩,朱厚照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依旧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看着桌案上的画。

    叶春秋却在想,这宁王将唐伯虎搬了出来,是带了什么心思?

    叶春秋可不相信,宁王父子将唐伯虎带到御前,只是因为惜才的缘故。

    这宁王父子二人,此前就挖空心思想地在朝中结交某些有力人士,还想方设法地讨取天子的喜欢,实则却是为了掩盖他们暗中的勾当。

    可即使叶春秋能看出他们的不怀好意,奈何这二人,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却不是叶春秋所能动弹的。

    在大明朝,宗室永远是外臣不能轻易触碰的存在,这一点,叶春秋当然深知,因为这些人都是龙子龙孙,而且虽然宗亲之间各不相干,甚至有些人,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这并不代表外臣能干涉到一个亲王,莫说这亲王的能耐惊人,若同时会触碰到其他宗室的利益,势必会引发所有宗室的同仇敌忾。

    毕竟,当初建文帝身边,就因为有外臣怂恿着建文削藩,谁能保证,今日你针对的是宁王,明日针对的不是其他王室?

    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叶春秋很聪明地只保持着和宁王足够的距离。

    于是叶春秋对宁王父子不理不睬,为了缓和气氛,却又免不得要和唐伯虎说几句:“唐兄的大名,我亦有耳闻,就不必这样谦虚了,单单这一幅画,便可见唐兄大才,唐兄现在可在宁王府高就?”

    “是。”唐伯虎忙不迭地道。

    叶春秋又是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眼角余光却是看向宁王。

    今日之叶春秋,再不是几年前虽然带着几分小腹黑,却还是有些生嫩的春秋小才子了,能站在天子堂的人,谁没有一段故事呢?每一个人都曾被时间打磨过,都不是等闲之辈。

    叶春秋心里想,这宁王父子,拿着唐伯虎来讨好天子,那么……

    叶春秋徐徐开口道:“唐兄的画很好,不妨如此吧,陛下,宫中不是恰好缺几个御用画师吗?不妨就让唐寅入文思院,以画师的名义供奉吧。”

    供奉不是真正的官,只属传奉官,所谓传奉,就是不经过朝廷,皇帝私自录用的人,名义上是官,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差遣罢了。

    说穿了,这就属于临时外聘人员,后世的叫法,叫做临时工。

    可是临时工也有三六九等,就比如这个文思院供奉,就相当于是御用画师,比如皇帝出去狩猎,御用画师就得远远地跟着,然后画几幅狩猎图,又或者宫殿需要一些画作,则让他们作画;还有一些,就是他们自己作画,呈送御览。

    不过朱厚照对作画不太开窍,也没这闲工夫,若是遇到有才情的皇帝,这文思院供奉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肥差了,毕竟能时常见到皇帝,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艺,而在这正德朝,却形同与于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自是凄凄惨惨戚戚,拿着一份钱粮,有一个好名声,然后乖乖地作一些诗画,欣赏……那想必是天子不会欣赏的,自己孤芳自赏还差不多。

    可即便如此,对于现在走投无路,甚至前途渺茫的唐寅来说,却也未尝不是一件肥差。

    叶春秋这轻轻一提,朱厚照便随口道:“这样?好吧,朕看唐爱卿的画确实不错,嗯……”

    叶春秋说着,却是笑吟吟地看着的宁王。

    这等于是叶春秋设了一个局,你们父子二人,拿着唐伯虎来做文章,想要讨好天子,或者附庸风雅,还口称是来献礼的,可是现在,唐寅都成了御用画师了,还献个什么礼?

    唐伯虎在江南颇有名气,这宁王父子正要借重他的名气收买人心,转眼之间,叶春秋却是夺人所好……

    这宁王朱宸濠的脸色微变……

    朱宸濠忙道:“陛下,唐寅只怕……只怕……”

    本来唐伯虎听到自己有机会入宫供奉,心里也是大为吃惊,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显然,他对此是颇为期待的,他本是解元,却因为牵涉到了科举的弊案,被朝廷贬为小吏,虽然被宁王父子招纳,可户籍上,他依旧是吏籍,可一旦能得以供奉,这吏籍或可取消,在大明,吏籍属于贱籍啊。子子孙孙,可能都无法翻身。

    何况若能入宫,或许真能改变命运,这是他眼下人生之中,或许是最大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若是不抓住,可就彻底地完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如意算盘

    就算朱宸濠怎么装出一副谦谦君子之态,可事实上,他内心本就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很显然,叶春秋的一番话,就要将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此前多是世人说他是‘贤王’,甚至对唐伯虎惜才,才招揽于门下,可他本来就是为了利用唐伯虎,收买人心之用,像唐寅这样的大名士,对他来是,的确有着莫大的好处。

    而现在叶春秋向小皇帝提出的建议,令他顿时感觉到不妙。

    朱宸濠先是脸色微变,但只是顷刻之间,却是露出了几分笑意,捋须道:“陛下……”

    暖阁里,已是起了微妙的变化。

    朱厚照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他是个大咧咧之人,对此,一丁点也不在意,而叶春秋面如古井无波,却似乎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唐伯虎却是一脸紧张地看向朱宸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叶春秋会有这样一个提议,虽是轻描淡写,却完全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

    若是能入宫传奉,便或许能摆脱贱籍,又或者,自己只要做得好,不求得什么富贵,但求朝廷能给他再考一场会试的机会,如此,他这半生的苦读,方才不是白费,家人和亲友对自己寄以的厚望,才不会枉费。

    他喉结滚动,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只是转瞬之间,他就想明白了,他这件事,许是成了,宁王待自己甚厚,镇国公又开了口,陛下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是水到渠成啊,这妥妥的是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的节奏啊。

    只听朱宸濠继续道:“陛下若是能垂青唐先生,老臣亦是欢喜……”

    唐伯虎的眉毛已是一挑,他这愁苦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这种欢喜之情,这种情绪,溢于言表,使他激动得眼眶通红,恨不得落下泪来。

    苍天有眼啊,总算……自己要转运了。

    却又听朱宸濠娓娓说道:“只不过,老臣以为,此举略有不妥,唐先生曾因为科举舞弊,而遭受了惩罚,自然,老臣确实是很想唐先生能够拨云见日的,只是毕竟牵涉到了科举弊案,老臣担心,若是有御史风闻,少不得又要狠狠参奏了,到时候若是给宫中惹来了麻烦,又有人借此攻讦唐先生,老臣于心不忍,所以恳请陛下三思,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妙,等唐先生身上的冤屈洗清了,此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朱宸濠的这番话,可谓有理有据,而且一副老成谋国的样子,又似乎是考虑到了唐伯虎的立场,很为唐伯虎被人抨击而担心。

    可是同样是这番话,无疑是将满怀希望的唐寅推入了万丈深渊。

    本来这件事,只要陛下没有考虑到科举的弊案,若是开了金口,这件事也就成了,将来无论别人说什么,唐伯虎大不了用自己的实力去证明自己而已;可是朱宸濠提到了这桩弘治朝的弊案,就意味着唐伯虎要失去了这个机会了,因为他们都已经看到了朱厚照皱眉。

    朱厚照确实开始改变态度了,他本来就只是单纯的喜欢唐伯虎所献上来的画,对唐伯虎是没有多大的欢喜的。现在听朱宸濠的一番说辞,可不想为了一个又穷又酸的老书生,惹来一身的腥,那些御史,很多时候像苍蝇一样,太惹人厌了。

    若是他随口一句,采纳了叶春秋的建议,唐伯虎入了文思院,此事也就没了,对朱厚照没有任何损失,倒还好商量,可是现在,却是全然不同了。

    朱厚照不假思索便道:“竟和科举的弊案有关?其他的事,倒也罢了,唯独这伦才大典,却是不可轻慢的,那么……此事也就作罢了,朕会让人重新调查一下,若是唐爱卿果有冤屈,朕自然会还唐爱卿一个清白。”

    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啻是判了唐伯虎‘死刑’。

    朱宸濠为自己的临场反应感到得意,他虽是不经常在这京师里,可是跟着京师里的很多达官贵人都有联系,又怎么会对朱厚照的性情不知晓?

    唐伯虎方才的喜悦,顿时化作了无数的懊恼和哀痛。

    他几乎距离这梦寐以求的转运,只差那么一步,不过一厘一毫的距离,偏偏……却是一下子付诸东流。

    他抬眸,看着一脸凛然正气的朱宸濠,朱宸濠甚至看他朝自己看来,竟是向他报以一个笑容,这笑容,和以往一样如沐春风。

    唐伯虎才刚刚进宁王府之时,宁王父子待他是极为友善的,同样是这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可现在映入他的眼里,却又是另一番的面孔。

    唐伯虎带着沉甸甸的心,畏畏缩缩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或许是他心里那股才子的凛然傲气险似要被激发出来,可是转瞬之间,他便理性地明白到自己身处何地,面对的是何人。最后,一切都只化作了一番苦笑,方才激动的眼眶通红,现在却是痛苦地落下泪来。

    唐伯虎拜倒在地,朝着朱厚照叩拜道:“草民叩谢陛下恩典。”

    什么还会再查一下,唐伯虎很清楚,那一桩陈年旧案,是不可能再查了。

    因为这牵涉到的是朝廷的斗争,当年有人要整的不是他,而是他当年的考官,因为考官舞弊,所以他受到牵连,而整垮那考官的人,哪个是等闲之辈呢?现在他们想必早已功成名就,谁会因为一个一文不值的唐伯虎,而去招惹这桩旧案的某些大佛?

    完了……

    唐伯虎的心里沮丧到了极点,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铜砖上。

    事实上,他本是接受了这个命运,可是叶春秋今日的一句‘无心之言’,令他又燃起了希望,可现在,恰恰是宁王的一句话,又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有多少人明白,这如天堂掉下地狱之感,是何等的痛苦!

    朱厚照则是没有了耐心了,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不必多礼了,你的画很好,朕很喜欢,来人啊,给这位唐爱卿赐三十两银子吧,王叔,还有唐爱卿,你们且告退,朕有话和春秋说。”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权贵

    朱厚照显然把自己没心没肺的性子使到了至极,毫不顾念宁王父子的感受,这话跟赶人也没差的了多少了。

    他这样一说,宁王父子便也感觉灰溜溜的,这一次献画,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

    唐伯虎听罢,已知道自己的命运彻底地到此为止,他跌跌撞撞地起身,三十两银子,陛下赐给了他三十两银子,呵……

    他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凉,却还是乖乖地跟着宁王父子,告退而出。

    等出了暖阁,朱宸濠却是含笑对唐伯虎道:“伯虎啊,这一次好险,若不是本王提醒了陛下,陛下当真让你入宫传奉,说不准,伯虎又要成了别人眼里的眼中钉了,好在陛下回心转意,否则,伯虎将很难全身而退,朝中的是是非非,实在太多了,伯虎远在江湖,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唐伯虎的脸色苍白如纸,这话里话外,倒像是朱宸濠帮了他大忙似的。

    可是,就是此人的一句话,毁灭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

    此时,面对看起来一脸好意的朱宸濠,唐伯虎竟是说不出话来,他额上青筋暴出,几乎要陷入狂怒,可是很快,又无奈地朝朱宸濠作揖道:“是,王爷大恩大德,唐某铭记于心。”

    朱宸濠捋须,老神在在的样子道:“不必说这样的话,本王与唐先生,可谓忘年老友,走吧,咱们慢慢出宫去。”

    唐伯虎却是脸色苍白地摇头:“唐某的身子有些不适,想要先走一步,及早出宫,请王爷恕罪。”

    “这样……”朱宸濠眉头微皱,却还是道:“唐先生身子有不适吗?呀,那不可疏忽了,本王对先生,将来还有许多借重之处,唐先生可要保重身体。”说罢,唤来了一个小太监,嘱咐道:“赶紧先急送唐先生出宫吧。”

    面对朱宸濠这种皇亲国戚的吩咐,那宦官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恭谨地领着唐伯虎匆匆而去。

    朱宸濠和朱厚烨二人却依旧是脚步不紧不慢,如闲庭漫步一般,徐徐走在后头,直到渐渐看不清那远去的唐伯虎。

    朱厚烨此时才忍不住道:“父王,这唐伯虎方才……似乎对父王有所不满。”

    朱宸濠却是绷紧着脸,一面走,一面淡淡道:“才刚来本王这里,就想要攀高枝,呵……不过此人,还有用处,让人盯着他即可,只要他老实本分,闲养着也是好的,他终于是有些名气,留他在身边,于父王与你,都有莫大的好处。”

    朱厚烨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皱眉道:“倒是那个叶春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宸濠却也觉得奇怪,不禁严厉地看着朱厚烨道:“我们父子,可曾有得罪过他吗?”

    “哪里有……”朱厚烨道:“儿子上次去拜访,对他完全是以礼相待,可是他一直冷言冷语的,倒是不屑与父王与儿子交往的意思,也不知这人打着什么主意。”

    朱宸濠喃喃道:“这就怪了,虽然他有可能是想要避嫌,宁王府不曾得罪他,却不知他为何如此,倒是今日……这个人,真是不可小看,他似乎真和本王不对付,就说这唐寅的事,怎么本王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朱厚烨也不由谨慎起来,神色冷峻地道:“故意为之?这………似乎不像哪,呀,父王,若是此人当真如此,故意让你我父子触霉头,那么此人也太可怕了,他借唐寅下手,轻描淡写,却令我们焦头烂额,这……”

    朱宸濠倒是镇定下来,沉稳地看了周边一眼,低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还能如何呢?这个小子,不可小看的;现在啊,父王是越来越担心了,这天子的江山,本就是我们宁王府的,若不是文皇帝当年言而无信,何至如此?咱们的祖宗可是被欺负得狠了啊,从前本王倒是不急,可是现在,反而越来越担忧了,当今天子,望之不似人君,本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惹来天怒人怨,那时便是本王的机会,可是现在,眼看着大明的国力蒸蒸日上,这样下去,还会再有机会吗?”

    说罢,他不由幽幽地长叹口气,眼中显出了几分不甘。

    朱宸濠所说的,是一桩陈年旧事,当年文皇帝起兵靖难,因为他的兵少,于是便去请宁王借兵,甚至还许诺,若是得了天下,两兄弟将这天下一分为二,兄弟二人,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文皇帝转头拿下了北京城,就自称为帝了,然后很不客气地夺了宁王的兵权,就这还不放心,还将宁王的封地改在了南昌。

    按理来说,文皇帝这种厚颜无耻之人,宁王对他的誓言居然也能相信,也是一桩让人无言以对的事。

    可问题在于,朱宸濠对于自己祖上这样被文皇帝欺凌,心里早有不忿。

    他自认贤明,却只能做个无用的王爷,而紫禁城的这个小子,分明是昏聩之主,却偏偏是天子,坐拥这天下大好河山。

    越想,朱宸濠越是难受,所以他一直在秘密地谋划,本以为,时机就快要来了,哪里知道,这近几年,朝廷竟有了蒸蒸日上的味道,朱宸濠不由焦灼和不安起来,这样下去,宁王府看来又要错失机会了。

    朱宸濠此时心里越想越是不好受,不由冷着脸,背着手徐徐道:“本来本王是想结交这个叶春秋,将来咱们在南昌的事,就稳当一些了,可是现在,姓叶的小子似乎对你我父子很是不满,再加上……再加上此人确实是个能干的人,他若是继续在陛下的身边,这朝廷越来越强壮,对我们绝不是好事。”

    “所以……”朱宸濠顿了顿,深深地看了朱厚烨一眼,继续道:“所以……再试一试吧,若是当真不识相,只好另谋他法了。”

    朱厚烨想到叶春秋对自己的不近人情,心里也不由恼怒,可是面对朱宸濠的吩咐,只得道:“父王说的是。”(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恩荣有加

    在暖阁里,朱厚照又好生地看了一会儿桌案上的那幅画,口里又忍不住地称赞了几句,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其实朱厚照素来对画并没有太多的研究,可是这幅画,对他来说,却算是带着不同的意义,只要看着这幅画,便让他想起了当初凯旋而归的场景,心里又不免得意非常起来。

    那时候无数人发自肺腑的发出万岁的声音,至今还在他的耳畔回荡,这令他猛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自己终于像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天子,一个可以有作为的圣君。

    朱厚照将画卷了起来,吩咐一旁的宦官道:“装裱起来吧。”

    “是。”那宦官躬身,小心翼翼地将画收了。

    朱厚照这时才将目光落在叶春秋的身上,笑道:“方才朕感觉春秋似乎很欣赏那唐寅?”

    叶春秋抿抿嘴,对于这个历史上的悲剧人物,叶春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叶春秋道:“这样的人,正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写照,臣弟运气好,得以登科,又蒙陛下不弃,恩荣加身,可谓功成名就,可是臣弟乃是科举出身,自是知道,这世上有更多的人,却是止步于科举,籍籍无名,读了半辈子书,却是一无用处,臣弟只是为之惋惜而已。”

    朱厚照皱眉道:“可惜此人牵涉到的是科举弊案,朕想给他一条出路,怕也不成了。”

    叶春秋倒是没有为唐寅辩解什么,却是转了个话题道:“陛下,不知宁王父子此次来京,是为了什么?”

    朱厚照本就对唐伯虎没什么兴趣,听到叶春秋转而提到宁王父子,很快就将唐伯虎忘到一边了,抿嘴一笑道:“他们呀,非要奏请要来,朕有什么法子呢?自然是恩准了,倒是这一次,他们父子二人带了不少稀世珍宝来,很合朕的心意。”

    叶春秋的心里不由生出疑窦,这父子二人,无缘无故来这里只是为了跑来巴结天子,和结交京师中的权贵吗?

    这显然于理不通,藩王要和人打交道,只需派人来就可以了,何必要父子二人都倾巢而出呢?

    叶春秋是深知宁王父子有谋反野心的,他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可暂时又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便也不去多想了,只是含笑道:“陛下喜欢就好,若是没有什么事儿,臣弟怕是要先行告退了。”

    朱厚照眨了眨眼道:“你去哪里?”

    叶春秋道:“臣弟还在为造船的事烦恼。”

    说起造船,就不免让朱厚照感到心疼。

    朱厚照顿时感叹道:“那得赶紧去,朕可没在这大船少花费银子呢,要赶紧一些。”

    叶春秋不禁失笑,正待要走。

    “且慢着。”朱厚照突然叫住了叶春秋。

    不待叶春秋回头,朱厚照便继续道:“春秋啊,那个唐寅……你若是当真为他惋惜,朕索性也就不理那些闲言碎语了,还是赐他一个传奉官吧,大不了让那些御史们骂几句,朕脸皮厚,不理就是……”

    叶春秋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好笑,回眸正好看到朱厚照一脸认真的样子,似乎刚才那话是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下的决定。

    叶春秋看着一脸真挚的朱厚照,旋即摇头道:“陛下,不必了,唐寅牵涉到的是科举弊案,宁王殿下说的对,是要谨慎为好,等证明了他的清白之身,陛下再下恩旨吧。”

    叶春秋的目的,根本不是当真让唐寅入宫传奉,他同情唐伯虎,可并不代表他可以为了一个‘读书人’,而给朱厚照添来什么麻烦,他的目的,不过是让唐伯虎早一些看清宁王的面目而已,只是他没有料到,朱厚照虽是拒绝了,却还是一直都在惦记着这件事,只是因为觉得他对唐伯虎的惋惜。

    叶春秋的目光带着几分感慨,看着朱厚照,心里微微有所触动。

    心里却是对自己的决定很是肯定,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唐伯虎,而给自己的义兄弟惹来麻烦,这又是何必呢?

    人要分清轻重缓急,叶春秋真正关心的人,不过这两手指数,其余人,或许他可以给予一些同情,可也只是力所能及而已,若能举手之劳帮助别人,他并不介意,可并不代表,叶春秋要帮助任何人,更不代表他要为了帮助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而要牺牲自己在乎的人的感受。

    朱厚照见叶春秋拒绝,却是笑了,他比从前沉稳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唇下新生出了胡须的缘故,又或者是他真的是长大了,此时笑道:“好吧,反正都依着你,记着啊,将这造船的事,好生督促起来,这可都是银子啊。”

    “哦,好。”叶春秋很平淡地应了。

    话说,这上一句话挺让人感动的,可下一句就有点狗改不了****的嫌疑了,满肚子想着的还是银子,真真一个小财奴。

    叶春秋出了暖阁,径直出宫,到了宫门外,正待要登车而去,却是侧目看到宁王父子竟伫立在御道边。

    那像是在这里等候已久的宁王父子,见到了叶春秋出到宫外,二人并肩走了过来,脸上皆是带着微笑。

    朱宸濠笑脸迎人地和叶春秋打招呼:“镇国公……”

    叶春秋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一对父子了,若是不知道历史的进程倒也罢了,可是知道这父子二人图谋不轨,巴结自己,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罢了,这才更觉得厌恶。

    偏偏人家一个亲王,一个郡王,都是龙子龙孙,天潢贵胄,叶春秋心里就算多不喜,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驻足。

    叶春秋朝向这父子二人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作揖道:“怎么,宁王殿下与上高王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只是想着镇国公也即将要出来了,索性在此等一等,本王倾慕镇国公已久啊,哈哈,很愿意认识一下咱们大明的小英雄。”朱宸濠说话,显得很是客气,豪气之中,不见一丁点的媚俗。

    叶春秋见这父子二人笑得如沐春风,相对于他们的热情,却是显得淡淡然地道:“噢,是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惩奸除恶

    叶春秋注视着这一对父子,他本是极力想避免和这二人接触,可是世事难料,这二人就如那狗皮膏药一样,你越是想离得远远的,他们却是屡屡要贴过来。

    不过……

    或许是因为朱厚照今日在暖阁的时候给了他一些触动,那个时候,朱厚照明知会惹来麻烦,却是依然愿意抬举唐寅,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叶春秋同情唐寅而已,这令叶春秋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起来。

    事实上,有时候叶春秋觉得自己过于世俗,朱厚照对自己很够意思,而自己却明知这一对陛下的王叔和堂兄图谋不轨,却是想极力不与他们打交道,所为的,不过是明哲保身。

    可是现在,叶春秋的心境突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叶春秋没有过多的深思,便继续道:“怎么,唐兄不在此吗?”

    一句很轻描淡写的话,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宁王父子,脸色却是不约而同地变了。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这父子二人,也不知在暖阁中,叶春秋是有心还是无意,或许是叶春秋当真同情唐伯虎,所以想要保荐他,又或者是故意想给他们父子难堪,可无论如何,唐伯虎的事,却还是让宁王有点尴尬,现在叶春秋又提及了这件事,很有揭人伤疤的意味。

    朱宸濠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身后的朱厚烨甚至眼里掠过不悦之色。

    可是朱宸濠很快便将那抹尴尬掩了过去,哈哈笑道:“唐寅身子有所不适,已是先回去歇了,改日本王定当带他登门,亲自拜访镇国公。”

    “不必了。”叶春秋道:“我事儿比较多一些,没这个空闲,据说唐兄现在过得很不如意,也幸得宁王殿下收留了他,宁王礼贤下士,实在让人敬佩。”

    若是这礼贤下士四字出自别人的口,朱宸濠也许会暗暗得意,可是自叶春秋的口中说出,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却是令朱宸濠猜不透叶春秋是当真赞赏,还是讽刺了。

    朱宸濠自是不愿意再提唐伯虎,可是叶春秋左一口唐伯虎,右一口唐兄,都令他觉得很是不爽,所以他道:“镇国公可是忙着造舰之事?此事,本王也是略知一二,镇国公为了靖平我大明的海患,实在是操碎了心啊,有镇国公这样的良才,实是陛下的幸运。”

    “不敢。”叶春秋依旧是那淡然之态道:“宁王殿下言过了。”

    站在朱宸濠身后的朱厚烨便干巴巴地笑着道:“父王时常拿镇国公来教导小王,要小王多向镇国公学习。”

    他们父子一唱一和,糖弹攻势凌厉非常。

    叶春秋反而笑了,道:“这可不好!”

    “什么?”宁王父子面面相觑。

    叶春秋却道:“宁王殿下乃是宗亲,固然是贵不可言,可是有些事,宁王殿下可以做,上高郡王殿下也可以学,唯独是有些事,却是不能做不能学的,什么样的人,便安什么样的本份,自然,两位殿下一定比小子要清楚这些的,毕竟两位殿下都是贤明之人,理应知道国朝的规矩,外姓能做的事,宗亲不能做,宗亲能得到的,外姓自然得不到,这便是法,是度,大家各安本分,如此而已。就如叶某人这样,又是练兵,又是缔造水师,这个……两位殿下还真不能学,噢,实在抱歉得很了,叶某人还有事,先告辞了。”

    一丁点的情面都没有给二人留,叶春秋甚至懒得去看二人脸上的变化了。

    他虽然不能怂恿皇帝怎么样,以免惹来整个宗室的反弹,可是并不代表,叶春秋不可以对这令他讨厌非常的宁王父子冷言冷语几句,因为……

    自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这两位宗亲,又能拿叶春秋如何呢?

    叶春秋说罢,微微一笑,便已是上了自己的仙鹤车,让车夫驾车走了。

    这一对父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远去的仙鹤车,脸色皆是一片蜡黄。

    可就在方才,朱厚烨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反唇相讥,叶春秋这番话,摆明着是让自己父子规矩一些,他算是什么东西,自己父子二人对他以礼相待,他一个姓叶的,也敢教训自己和父王?

    可是他刚要开口,却被宁王朱宸濠的眼神制止了。

    此时,看着已经叶春秋的车驾已经走远了,朱宸濠却是笑了,只是这笑显得很不友善。

    朱宸濠缓缓地背起了手,抿了抿嘴,他的目中露出了幽光,随即道:“这个小子……还真是……有些意思。”

    “父王……”朱厚烨咬了咬牙,眼眸中浮出了愤恨之色。

    朱宸濠却是冷着脸严厉地道:“不可莽撞,人家敢说这样的话,自然有他的资本,不过……有这样的人在陛下身边,父王很是不安啊,若是他隔三差五地在陛下的面前添油加醋说一些什么,而你我父子却远在南昌,一旦陛下关注起咱们在南昌的事,那只怕迟早要泄露了,如此下去,必是大祸将至,所以……”

    “父王想要怎么做?”朱厚烨的眼中渐渐染上了几分狠厉。

    朱宸濠的眼帘微微一垂,冷笑一声道:“办法,总是会有的。”

    这话像是意有所指,却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已是先是动身上旁侧的车驾去。

    …………

    叶春秋坐在马车上,心里正回味着自己与宁王父子的对谈,方才的一番鲁莽之语,叶春秋很是清楚,他这是嘲讽。

    嘲讽的目的,显然是叶春秋已有决心,要将这惹祸的宁王父子除去。

    可是宁王父子这样的宗亲,想要对付,却有些麻烦。

    不过……

    叶春秋觉得自己先需要给这父子二人制造一些紧张局面,可如何才能让他们紧张呢?

    想到这,叶春秋在车中失笑,想要紧张,其实很是容易,无非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他们父子的戒备和警惕。

    他可是近臣,一旦怀疑上了他们什么,这二人可睡得着吗?

    只怕此时此刻,在他们的心里,定是觉得他就如一枚定时炸弹吧,想必……一定是坐卧不宁的。

    叶春秋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微微垂下了眼帘,闭上了眼睛,他舒服地坐在车里,心里似乎已经开始谋划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叶春秋到了镇国府,正待要去研究院的造作局,谁晓得才刚刚歇下,便又有人来通报,说是那安南国使节阮正来了。

    这人倒是锲而不舍。

    不过叶春秋心里想,这安南国也算是有些雄心了,眼界也高,和其他的藩国完全不同,现在孜孜不倦地来求着建新军,委实是够狠的。

    须知要建新军,花费巨大,除了像倭国这种嗜武如命的,其他人,还真未必舍得下这个本钱。

    安南在后世自称小中华,颇有一些野心,现在急着要来购买军火,犹如拼了命一样,还真是耐人寻味。

    叶春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叫进来吧。”

    过不多时,便见那阮正走了进来。

    见了叶春秋,阮正立即恭谨地拜倒在地道:“镇国公,下官有礼。”

    叶春秋和颜悦色地道:“阮国使又有什么要见告吗?不必多礼,坐下来说话。”

    阮正苦笑,挪着屁股欠身坐在叶春秋右侧的沙发上,才道:“哎,下官其实并不愿叨扰镇国公,实在是……实在是,国内又飞马传书来,吾王再三催促,安南国乃是大明南部边陲之地,那儿诸国林立,尤其是佛朗机人,占了满剌加,只怕这些强盗迟早要顺势东进,安南危如累卵啊,吾王下书,命下官定要求来一些军械,组建新军,枪械的所费,也请镇国公勿忧,吾王圣明,愿以倾国之财,尽力采购,绝不赊欠,哎……镇国公屡屡在朝中进言,说眼下乃是千古未有之局,天下已经变了,所以镇国府也要变,此言对我安南来说,实乃金玉良言,安南上下,皆是深以为然,佛朗机而今,乃是安南心腹之患,何况安南国内不宁,正要借助镇国府的神器,方能保万世平安。”

    他的一番话说得真诚,显然国内给他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是真的急了。

    叶春秋见他大汗淋漓的样子,不禁失笑。

    有了日本这个先例,日本模范新军的模式,迟早是要推广的,可是他现在并不急。

    这阮正现在到处找关系,上次在内阁门口还撞见了他,只怕这些关系,他找了都无用,兜了一个圈子,发现实在没办法了,便又跑来求叶春秋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为好。你也知道,镇国府在倭国指导建立新军是另行有了约定的,安南是一衣带水的友邦,这桩事,我会尽力而为,不过还需再等一等,你也知道,朝廷办事,总会有一些麻烦的。”

    阮正哭笑不得,叶春秋虽然说得漂亮,可说到底,还是在推诿,他久居中国,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人家的惯用手法?

    阮正便笑道:“下官这儿,带来了一些安南的特产,哈,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犀角、象牙之类,还望镇国公……”

    这是打算送礼了……

    叶春秋则是含笑道:“这就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阮国使,还是送给一些识货之人吧,免得叶某人暴殄天物。”

    很显然,叶春秋是油盐不进,让阮正一时也是无语,见一时实在难以说服叶春秋,最后只好泱泱告退。

    叶春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便也很快就把这个阮正忘到了一边,接着便去了研究院,又是足足待了一日,直到傍晚才走。

    结果到了家门口,从仙鹤车下来后,却是第一眼便见邓健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发呆,只见他眼睛落在叶家门前悬挂的灯笼上,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似的,一动不动。

    怎么看,怎么觉得邓健这样子很惆怅。

    可邓御史来访,叶春秋哪里敢怠慢,连忙走过去和他招呼道:“邓兄,你在这儿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你看,你这灯笼……”邓健的心思似乎还留在那些灯笼上,口里说着,抬手往门前悬着的灯笼指去。

    叶春秋便也认真地看向那些灯笼,可细细地看了一番,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再看邓健认真的样子,却又觉得蹊跷,只好继续又往那灯笼看去。

    只见那些灯笼正随着晚风轻轻摇曳,散发着微光,不过光亮倒不太明显,只因天还未黑。

    过了好半响,叶春秋终于忍不住道:“邓兄,这……我还是不明白。”

    “浪费啊。”邓健说回了目光,突然定定地看着叶春秋,捶胸跌足道:“一些日子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奢靡了,天还未黑下来,你这门前就点起了这么多的灯笼,要靡费多少香烛?我知道你有钱,而且来的也是光明正大,可是这般浪费,你……你……你……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哎……”

    他重重摇头地,显然极度的痛心疾首。

    叶春秋这才明白,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多愁善感,叶春秋看着邓健依旧那副伤心伤肺的样子,也是怕了他,连忙吩咐门子道:“把灯笼取下来。”

    那门子刚才就在一边候着,邓健的话,当然全都听了去,也是一肚子的懊恼,可是听到叶春秋的吩咐,只得架起了梯子,取了灯笼,从灯笼罩里取出蜡烛,吹熄了,接着随手要扔。

    “且慢。”邓健连忙正气凛然地道:“岂有此理,竟要扔了?扔了多么可惜啊,春秋啊,你家下人尚且如此,可见门风多么败坏啊。”

    那门子倒是吓住了,手里捏着蜡烛,一时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邓健此时厉声道:“将蜡烛取来。”

    门子只好送了蜡烛过来,邓健把这蜡头一把抓住,便气冲冲地往袖子里揣,口里摇着头道:“可惜,可惜了。”

    叶春秋苦笑道:“哎,只剩下这一小截了,邓兄何必要收起来?”

    “我穷。”邓健振振有词地看着叶春秋道。

    卧槽……叶春秋又感觉自己对人生产生怀疑了,你特么你穷就跑来我家骂我奢侈,然后正气凛然地把我家的蜡烛往自己怀里揣?

    叶春秋实在是觉得邓健有时候是无法用道理可讲,更无法用正常心态去跟他沟通的。

    邓健的脸色反倒是缓和了一些,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也,这些蜡烛,与其如此浪费,不如给更需要的人。”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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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