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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够狠

    此时,叶春秋倒是来了心情,认真地看着邓健。

    只见邓健一身官服,显然也是刚下朝回来,又见他那官衣上打了许多补丁,这官衣,更是不知浆洗了多少遍,显得很是残旧,再往下看去,邓御史的腿依然还有疾,所以一只脚长,一只脚短,抬眸往上看,只见颌下的胡子迎风飘飘,身子倒是站着挺直的,就是若除了头上的乌纱帽,却有点像个乞丐。

    叶春秋不由叹了口气,心里只得对自己道,助人乃快乐之本,还是不计较了。

    事实上,邓健的性情古怪,可认识了这么些年,对邓健算是了解的叶春秋也早已习惯了,便从容自如地将他请进进了家中的正堂,待二人坐下,叶春秋又命人上茶来。

    邓健喝了茶,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叹口气道:“你这茶倒是不错,近来你可是大忙人啊,我这一趟来,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然可不敢叨扰你。”

    叶春秋知道邓健素来是个严肃之人,决不能在谈正事的时候和他嬉皮笑脸的,便连忙正襟危坐,道:“还请邓兄赐教。”

    “有这么一件事,这几日,都察院有奏报来,说是有人在鸿胪寺裸奔,有碍观瞻,所以……”说到这事,邓健一脸便秘的样子,老半天,才吐了一口气,接着道:“鸿胪寺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斯文扫地了,都察院自然要去查,奈何……哎……这件事呢,就交付在我的身上,我将人拿了,结果,这裸奔的人却是……却是唐寅,此人,我是有些印象的,在南京的时候,就曾听说过他的文名,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疯了,哎……你说……这人不是有病吗?好吧,我又听说,你和他有些交情是不是?我现在已将他关押起来了,听说你与唐寅有些交情,这才来知会你一声,现在上官已经下了条子,说是要狠狠治罪,以儆效尤,我想了想,这唐寅倒是怪可怜的,还是来问问你。”

    裸奔了?

    呃……若是按照历史上的演变,似乎是提前了一两年裸奔呢。

    虽然叶春秋对唐伯虎的事迹早是有所了解,可是当这号人物的奇葩事真正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叶春秋还是感到很无语。

    不过叶春秋跟爱胡闹的小皇帝都能成为好兄弟,还能跟眼前这位性子乖张的邓御史相处自若,自也不是遇到什么事都呼呼咋咋的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事实上,他很清楚唐伯虎所谓的裸奔,其实是想要装疯,而装疯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离宁王的掌控。

    毕竟他已成了宁王的入幕之宾,宁王想借着他的名声来收揽人心,若想出走,宁王怎么会肯呢?所以唯一的法子,就是闹出一个笑话,一个名声扫地的唐寅,自然而然对宁王也就成为无用之物了。

    不得不说,唐伯虎倒也是够狠的。

    估计这事早成为许多人的口中的笑话,可叶春秋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很能感受到,唐伯虎拿自己一辈子的名誉做出这样的事,需要下定多大的决心。他一生跌宕,上半生可谓风光无限,这下半生,却是惨到了极致。

    叶春秋反而皱眉道:“宁王呢,宁王那儿,没有人来说情吗?”

    邓健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宁王那儿,都察院也不好去问,本来是想着,宁王若是派了人来要人了,这事儿也就好办了,偏偏……哎……都说宁王礼贤下士,看来哪,也是未必。”

    早就知道唐伯虎对宁王的意义,所以叶春秋对于宁王的态度倒不奇怪。

    叶春秋便道:“多半现在宁王还在盛怒之中,等气消了,还是会来要人的,这样也好,那么就劳烦邓兄带我去见一见那唐伯虎吧。”

    邓健点头道:“这就走吧,这人在我那里,也是棘手,我是真可怜他。”

    于是二人出了叶家,坐车直接到了顺天府的大牢。

    都察院没有专门的牢房,所以只能往这里送,不过说是大牢,却未必就是臭气熏天的地方,也有清幽之处,是暂时关押一些紧要之人的地方,不过是一排屋舍,门口有差役把守罢了。

    待到了那关押的小室门前,邓健咳嗽了一声,命人开门。

    叶春秋和邓健一前一后进去,便见此时唐伯虎依旧是光溜溜的,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口里大叫:“哈哈,我疯了,我何曾疯了,尔等是何人,大胆,真是大胆,你们………你们真真是猪狗不如,我乃南直隶的唐寅是也,是谁,是谁……”

    唐伯虎边口里叫着,边起身一副要袭击叶春秋和邓健姿态,要将二人赶出去。

    谁料叶春秋却是一动不动地背着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唐伯虎到了近前,想要推叶春秋出去,蓬头垢面中,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一见叶春秋不为所动,犹如一块磐石,却不推了,便插手道:“你是什么人,快滚,呀,好凉快,好凉快啊,这便是三月的秦淮河,真真是春光无限,如此良辰美景,怎能……”

    “怎能什么?”叶春秋注视着他,淡淡地接下了他的话:“怎能不将这身皮囊示人,是吗?”

    唐寅噎了一下,突然厉声道:“哼,你是谁,你是何人?难道是想向我求画吗?要求画……”

    “要求画又如何?”叶春秋居然跟‘疯子聊天上了瘾。’

    偏偏眼前这个人,一本正经地跟一个疯了的唐寅说话,却令唐寅有些招架不住。

    叶春秋接着道:“唐先生这是想要效仿文皇帝,是不是?”

    叶春秋直接戳穿了他,当初建文要削藩,文皇帝,也就是当时的燕王朱棣为了消除朝廷的疑虑,便开始装疯,一样都是裸奔。

    唐寅身躯一震,立即大声嚷嚷道:“你是谁,你是谁?你身上臭烘烘的,我不想和你呆一起,快走,快走。”

    若是仔细地听,不难听出,他的声音里,渐渐有了一些哽咽。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密谋

    很显然,唐伯虎还想继续他的装疯。

    叶春秋依旧面无表情,却是自说自话地道:“只是可惜唐先生拿自己的声誉,只为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让我想一想,若是唐先生只是对宁王殿下失望,以唐先生现在的处境,实在没有逃离的必要,至少,不必如此急切,甚至于让自己到如此糟糕的境地。既然如此,那么该是什么使唐先生迫不及待呢?以至于唐先生要用上这样的疯狂手段?”

    唐伯虎厉声道:“滚出去,你是谁,我不认得你,快走。”

    叶春秋已经分明看到他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着,面目虽是在乱发之中,叶春秋却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邓健显然不明状况,反而觉得叶春秋有些过分了。

    说也奇怪,邓健这人对权贵是义正言辞得很,见人就少不得要批评几句,偏偏对唐伯虎这种落魄的书生,竟很是和善,他于心不忍地扯了扯叶春秋的袖摆,示意叶春秋不要刺激唐伯虎。

    叶春秋脸色却更加冷峻起来,继续道:“急迫到了如此的地步,只说明唐先生觉得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甚至认为继续留在宁王殿下的身边,一定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是,谁会杀你呢……再让我想一想吧,宁王殿下有‘礼贤下士’的美名,即便是你惹怒了宁王殿下,宁王也绝不会对唐先生痛下杀手的,毕竟,他可不愿意被人唾骂,这……就有点意思了,既然宁王不会杀先生,而先生又是宁王的人,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子,敢杀宁王殿下的入幕之宾呢?”

    越来越要接近真相了。

    叶春秋此话已经最直接不过了,一旁的邓健眼皮子一跳,他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此时不禁瞪着唐伯虎。

    唐伯虎激动地大吼:“休要胡说,休要胡说……我……我没有疯,我没有疯,你们……你们不要诬赖我……哈哈……疯的是你们才是,你们都疯了,哈哈……你们这些疯子……都疯了。”

    叶春秋目光愈发地严厉,却是厉声道:“能杀宁王入幕之宾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今皇上,若是还有,那就是国法,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世上有谁能逃得过吗?可是……问题又来了,陛下为何要杀唐先生呢?这就很有意思了,结合了唐先生离开了宁王,方才有一条生路的缘由,那么陛下杀唐先生,就和宁王父子息息相关了,唐先生,我还要说下去吗?无妨,你大可以继续装疯卖傻,你本也是有才学之人,想当初,你也曾风光得意,人该有自尊,何况是像唐先生这样的名士?可一旦唐先生连自尊都舍弃在地,以****来见人,可见唐先生现在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你若是还不肯承认,我就继续说,可你若是将叶春秋,还有这位邓御史当做朋友,大可以将心事吐露出来。”

    邓健在一旁,已经听得明明白白,温和地对唐伯虎道:“是啊,有什么话,说了也是无妨。”

    唐伯虎终于是演不下去了,一屁股萎靡在地,绝望地摇头道:“不,哎……我……我不能说……”

    叶春秋目光炯炯,伫立在旁,看着这看似‘可笑’的疯子,这个人,曾经名震江南,曾以诗画而冠绝南直隶,看他这样子,实在是感到不忍的。

    可是叶春秋依旧道:“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既然你不肯说。那么就让我来为你说吧,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你发现了宁王父子一些可怕的事,对吗?一个藩王,即便是荒唐胡闹,也称不上可怕,对于我大明的宗室,但凡是可怕,甚至可能牵连到自己的幕友,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么就是……宁王和上高郡王,是否有所密谋?”

    “不,不……”唐伯虎一下子不疯了,他的身子还是颤抖,却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从他散发的长发之后,他被掩藏的面容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扭曲,他徐徐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你……你不要说……不要说了。”

    唐伯虎突然抬起头来,叶春秋居高临下,从那一头乱发的间隙之中,能看到他幽深的眼眸,眼眸里似乎带着恐惧。

    叶春秋轻轻抿着嘴,他揭示这些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他明显感觉到了唐寅心中的恐惧,而叶春秋的每一句话,则都是在将他的恐惧不断地放大。

    叶春秋道:“不,理应是这样的,现在的问题,只剩下唐先生到底发现了什么,唐先生,我很清楚,你现在只想尽速逃离这是非之地,当然,你可以借着这种把戏去逃开,可以置自己的名誉于不顾,换取平安,可是唐先生,你大不了拍拍屁股,就可以走,这无妨的,我也绝不怪你,朝廷对你无恩,你为何又要为朝廷承担什么风险呢?只是……唐先生这一走,那么这大明,就再没有那个风度翩翩的江南才子,也不再有那雅资疏朗、任逸不羁的唐寅,唐先生今日如此,就真正成了一团烂泥,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了,唐先生,难道你真要如此吗?”

    唐寅直直地看着也存钱,咬着牙,不发一言。

    倒是邓健却是骇然,他万万料不到,叶春秋居然引申出了宁王谋反,他立即脸色胀红,本来他觉得叶春秋说得有些夸张,可是看到唐伯虎突然停止了装疯卖傻,竟是伏在地方,牙关打颤,一行行的清泪自他的乱发遮掩下的面上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

    邓健一下子恍然大悟,或许,这件事还真有蹊跷,他立即道:“唐寅,你是读书人,圣人门下,你……你……你……”

    唐伯虎咬紧牙关,依旧默然无语。

    邓健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一副不成器的样子看着唐寅。

    叶春秋则是幽幽叹了口气,道:“看来……唐先生是已有了选择了,既如此,那么叶某也是无话可说了,唐先生,你尽管继续装疯卖傻吧,我不会揭破你,邓兄,天色不早了,走吧。”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故布疑阵

    邓健一副激动的样子,还想继续对唐伯虎说些什么,叶春秋则已是往外走,拉扯了一下不甘心的邓健,示意他一起离开。

    待二人出了牢房,在这阴森的长廊里,叶春秋脚步沉稳,邓健则是怒气冲冲地道:“若果如此,那是无论如何也该让他说的,否则……这宁王父子狼子野心,无人揭发,岂不是糟糕至极?”

    叶春秋回眸,很平静地看了邓健一眼,才道:“敢问邓兄,你说,就算是唐寅肯揭发,朝廷会相信素有贤王美名的宁王呢,还是会相信一个曾牵涉进了科举弊案的狂生呢?”

    叶春秋的一席话,顿时令邓健恍然大悟。

    是啊,就算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唐伯虎敢拼了性命不要,卷入这桩大案中吗?要知道,出来指证亲王、郡王谋反,是一件极为凶险之事,无论你是否证据确凿,或者成功或者失败,都很有可能会被撕成碎片。

    更何况,按身份来说,唐伯虎曾牵涉到了科举的弊案,这是一个人抹不去的污点,凭什么让朝廷宁可却相信一个罪犯,而不去相信一个亲王和郡王呢?

    所以……

    唐伯虎说和不说,都是然并卵……

    邓健想明白这内里的缘由,不寒而栗,禁不住道:“这么说来,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了?春秋啊,这可绝不是一件小事啊,这若是当真严重起来,是要动摇国本的啊,宁王不是安化王,安化王不过是个小小郡王而已,而宁王却是亲王,几个儿子皆是君王,其封土占据了江西大半,这江西又是……不成,我得弹劾,今夜就草拟奏疏。”

    “弹劾什么呢?”叶春秋一面穿过幽森的巷道,一面问。

    “呀……”邓健怔了一下,随即顿悟。

    经叶春秋这么一问,邓健才是回过神来,是啊,弹劾什么呢?据传宁王谋反……或者据宁王某亲信之人说宁王……

    别的事,御史可以捕风捉影,可是这种事,却是一定要有翔实证据的,否则,你这就是离间宗室。

    当年,建文皇帝的身边也有一群人鼓动建文皇帝削藩,弹劾亲王,有黄子澄,有方孝孺,有齐泰,这些人后来呢?后来都被杀了全家了,家里一条狗都没有剩下。

    所以这绝不是小事,想明白这些,邓健的脸色又显得极为难看起来,他咬着牙道:“无论如何,我也决不能坐视不理,吾等食君之禄理应忠君之事,春秋啊春秋……”

    邓健激动地舞起袖子,不料那放在袖里的小截蜡头落了下来,邓健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连忙将那蜡头捡起,吹了上头的灰,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袖里,接着才继续激动地道:“即便是死,我等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奸臣贼子逍遥法外呀,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好了,别闹了。”叶春秋很是头痛地道:“做忠臣可以,但是不能做无所谓的牺牲,不能锄奸,跑去弹劾有个什么用。”

    “呃……”邓健双目竟是微微有些发红,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没用,自然远远不如你,你是智勇双全,我呢,无论遇到什么事,也只能靠这无用之躯,去和人拼命了,哎……”

    一声叹息,带着浓浓的忧伤。

    人比人,气死人啊,有叶春秋的存在,让邓健有那么一点儿自我感觉不太良好。

    叶春秋则是镇定地道:“这件事,谁也不要声张,你明儿让钱谦那家伙想办法注意一些,他是聪明人,不会乱说的,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其他的事,交付给我去办吧,至于唐寅……”叶春秋嘴角微微勾起,道:“无论怎么说,今日他与我们交谈,足够让人觉得害怕了,这样就足够了,与人争斗,首先就要比对方更沉得住气,等到对方沉不住气的时候,一旦露了破绽,就如斗剑一样,便是一剑封喉之时。”

    叶春秋和邓健二人刚刚出了大狱,却见几个差役小心翼翼地拥簇着一人进来。

    这人很面熟,叶春秋目力极好,却是假作没有看见。

    而来的人却是连忙上前,他的脸上既有狐疑,又有几分猜忌,却勉强挤出笑容道:“呀,是镇国公。”

    叶春秋便含笑着朝这人作揖道:“原来是上高郡王殿下,殿下,春秋有礼。”

    叶春秋今日,显得极为客气。

    来人正是朱厚烨,朱厚烨一脸的惊疑不定。

    清早的时候,唐寅那家伙居然闹了那么一出,宁王气得不行,唐伯虎如此,这是要让宁王府的颜面何存?他一个幕友,居然裸奔了,成了天下人的笑话,原本宁王父子聘请他,不过是让这唐伯虎给宁王府增光添彩的,唐伯虎不过是个才子,难道你还指望让他参与什么军机大事吗?现在好了,增色还没增,倒是成了笑柄。

    宁王还在震怒之中,当然不会急着将唐伯虎寻回来,反而有敲打他的意思,可是当得知叶春秋去见了唐伯虎,一下子,宁王变得紧张起来。

    唐伯虎之前就住在宁王府,已有小半年的功夫,这一次带了他入京,也是朝夕陪伴在宁王父子左右,这宁王父子所密谋的一些事,虽然有意避开了唐伯虎,可谁清楚这个家伙知道什么。

    这宁王父子二人倒是不担心唐伯虎去告状,毕竟他只是个贱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个叶春秋居然亲自跑去探望,若是那个唐伯虎透露了什么呢?

    朱厚烨的心里已经寒遍了,尤其是起初,叶春秋对他父子二人置若罔顾,可是今日,却显然变得截然不同,对待他的态度像是亲热了不少,这是不是因为叶春秋跟唐伯虎见面后,知道了什么呢?否则怎么会改变态度?更甚至是因为叶春秋已掌握了什么东西,所以故意表现得亲昵,以消除他们父子的戒心吗?

    别人知道了,或许不敢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可若是知道的人是叶春秋,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猜忌

    朱厚烨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一万个不放心。

    叶春秋可是镇国公,和当今陛下拜了把子的,寻常的臣子,就算是知道了宁王父子所密谋的一些事,或许不敢去说,因为会怕引来灾祸。

    可是以叶春秋的身份,会有顾忌吗?

    一切的一切都说不准,因为只有天知道。

    可正因为如此,却令朱厚烨惊疑不定,他看着叶春秋的笑脸,感觉头皮都像是要炸开似的,心里是沉甸甸的惊惧。

    其实从一开始,唐寅理应是受宁王父子信任的。

    因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宁王礼贤下士,只是那一日,叶春秋的保荐,宁王反对之后,令朱厚烨明显地感觉到了唐伯虎这些日怪异的变化。

    那唐伯虎猛地与他和他的父王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疏远感,而今日突然的‘疯病’,显然绝不是偶然,现在叶春秋又出现在这里,朱厚烨自然开始不安起来。

    虽然朱厚烨正忐忑不安,可以对着叶春秋,脸上依然带笑,道:“不料镇国公也在这里?”

    叶春秋难得地对他露出了几丝笑意,道:“嗯,是啊,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殿下来此,可有什么事?”

    恰好路过而已?

    这显然是谎言,可笑的谎言。

    这姓叶的说的话,真的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啊。

    朱厚烨却更加警惕起来,他毕竟不如宁王稳重,毕竟还年轻,立即便在心里想着,这叶春秋明明是来见唐伯虎的,何以还要说自己路过?想必,是想要掩饰什么吧!

    可是,叶春秋要掩饰什么呢?或者说,他知道了一点什么,他掌握了什么证据没有?若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这个证据又是什么?

    朱厚烨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忙道:“噢,一个幕友发了疯病,关押在此,父王交代小王将人带回去,这天子脚下,闹出这样的事,实在……哈哈……”

    朱厚烨笑得有点儿发干,却是十分紧张地看着叶春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他努力地试图从叶春秋的脸上寻到那么点儿蛛丝马迹。

    叶春秋依旧行礼如仪,道:“殿下说的可是唐寅?”

    “呀,镇国公也知道?真是让镇国公见笑了。”朱厚烨一副惊讶地道。

    可是只有朱厚烨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失望,因为叶春秋的表现实在难以令他看到一丁点的破绽。

    可正因为如此,朱厚烨的猜忌更深,心中打着小鼓,为了掩饰,却是朝身后的差役使了个眼色,那差役连忙进去,过不多时,便搀扶了唐伯虎来。

    此时,唐伯虎的身上已经披了一件衣衫,头发也已束起,他已经不疯了,只是脸色蜡黄,眼中布满了血丝,脚步蹒跚。

    走近了他们,唐伯虎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朱厚烨的身上,而后又看到了叶春秋和邓健,他竟不觉得奇怪,只是呆若木鸡,木木然地走到了朱厚烨身边,作了个长揖:“给殿下添麻烦了,伯虎惭愧。”

    朱厚烨笑吟吟地看着他,依旧的如沐春风,面上谦和地道:“唐先生不必多礼,唐先生发了疯病,父王和小王竟是不察,早知,就该让御医来给唐先生看一看,唐先生可好转一些了吗?”

    唐寅的眼眸中只是木木的,机械式地将手抱起,道:“好了一些,多谢殿下的关心。”

    “无妨的。”朱厚烨亲切地道:“眼见先生无恙,小王已是喜不自胜了,先生曾教授小王书画,你我可算是亦师亦友,不要说这样的话,倒是显得我们生疏了,噢,先生想必已是见过了镇国公了吧。”

    唐伯虎没有为朱厚烨的这些话感激涕零,却是转身朝叶春秋行礼道:“草民唐寅,见过……”

    叶春秋压了压手,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没有在唐寅身上,而是观测着同样观察着自己的朱厚烨,口里轻描淡写地道:“唐先生身子不好,可要小心。”

    “是,草民会的。”唐伯虎看起来很是无力的样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却是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可是这笑容很苦。

    等他回过头,触及到朱厚烨的笑容满面,这笑容背后,却是暗发着一丝阴冷。

    “那么,草民告辞,先走一步。”唐伯虎幽幽然地道。

    此时,在他的心底深处,只想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什么才子的傲骨和洒脱,再难以在他身上找寻到半分,他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凄冷。

    可他想逃开,偏偏他已牵涉进来,显然有人并不肯放过他。

    朱厚烨淡淡道:“唐先生还是随本王一起走吧。”

    唐伯虎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所以他的眼里没有惊骇,只有一丝恐惧,他已看清了宁王父子的真面目,他深深地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囚笼里,而这囚笼,比这儿的大牢更加可怕。

    唐伯虎尴尬地道:“草民还是……”

    “就这么定了。”还不等唐伯虎说完,朱厚烨便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朱厚烨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带着不容置疑,什么唐先生,本质上,他不过是将唐寅当做家奴看待,而且现在的事令他非常的不安,这令他莫名地生出一股焦躁,以往对唐伯虎的客套,也就到此为止。

    朱厚烨不容拒绝地接着道:“唐先生就不必再客气了。”

    唐伯虎无奈地道:“我……我……”

    唐伯虎不知怎的,他明知自己是逃不掉的,就算放他自己出了这里,他还得乖乖地回到鸿胪寺去拜见宁王,因为他本就是宁王的幕友,幕友得不到准许,擅自出走,下场会比现在更加凄惨,宁王完全有一百种办法将他弄死。

    他有一种到了绝路的感觉,年少轻狂时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他笑了,笑得有了那么点儿苦涩,良久,他突然抬眸,看着朱厚烨道:“殿下,草民是来辞行的。”

    这一句话,唐伯虎鼓足了勇气,似乎在他灰暗的人生之中,总算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冒险的事。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行凶

    听了唐伯虎的话,朱厚烨却是呆住了,直直地看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唐伯虎。

    辞行?

    如果说,今儿唐伯虎发疯之前,唐伯虎来辞行,宁王府是不会准许的,因为唐伯虎是宁王父子礼贤下士的招牌,若是人走了,别人会怎么说呢?还不是说你们父子容不下唐伯虎,让人萌生了退意?

    若是今日这里没有叶春秋,裸奔之后的唐伯虎确实对宁王父子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一个给宁王府带来了笑话的疯子,还留着做什么?

    可是……现在唐伯虎决不能走。

    朱厚烨满心的不安,他不清楚唐伯虎到底知道多少事,又和叶春秋说了什么,无论如何,也得要先回去讲清楚,甚至,这个人该监控起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

    若是真让唐伯虎走了,父王那儿怎么交代?

    朱厚烨愕然过后,心里浮出怒气,他万万料不到唐伯虎在给他们父子蒙羞之后,还敢说这样的话。

    朱厚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声音却冰冷了许多,道:“噢,此事从长计议吧,难道唐先生不该禀明父王吗?且先……”

    “不。”唐伯虎正色道:“我现在就走,今日就回南直隶,还请……”

    “住口!”朱厚烨连最后一丁点的耐性也终于被消磨了个干净,这个家奴,太放肆了!

    朱厚烨冷冷地继续道:“唐伯虎,你忘了,你不过是个贱吏,若不是父王抬举你,才让你成了王府的入幕之宾,否则,你又是什么?不过是狗一样的东西而已,你真以为,仗着自己的才学,这里就容得你放肆吗?”

    狗一样的东西……

    唐伯虎无力地后退了一步,差点儿就往后跌了一下,他的脸上露出了极大的痛苦。

    是呵,狗一样的东西,十几年前,他哪里会想到,身为解元的自己,会是狗一样的东西,可现在,这样污浊不堪的话,自朱厚烨的嘴里吐出来,完全没有丝毫的尊敬,也完全是赤。裸裸的蔑视。

    唐伯虎的眼眶红了,他的眼角很不争气地滑落下泪来,身躯微微地颤抖起来,可以看出,他在抑制着这股悲痛,胸膛起伏着,只恨自己为何会活在这个世上。

    “走!”朱厚烨又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他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太重了,或者说,不该在这个场合里说,毕竟这里还有‘外人’,所以只想尽快带着唐伯虎离开。

    唐伯虎的泪水,却是禁不住唰唰地落下,他肩膀一直在颤抖着,颤得越加厉害,鼻下亦是晶莹剔透的粘稠物,而后,终于忍不住般,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他不是疯了,而是真正的悲痛到了骨髓里,他突然一下子拜在了地上,朝着朱厚烨跪下。

    他心里甚至还在想,今时今日的自家,本就不该有自尊的,可是为何,却又因为这可笑的尊严而情绪激动若此?

    他狠狠地朝朱厚烨磕着头,道:“殿下……殿下,你放了我吧,我……我……我只想回南直隶,这儿……这儿太冷了,草民身子冷,冷得厉害,时至今日,草民无欲无求,只愿从此浪迹江湖,宁王厚恩……厚恩……”

    说到此处,唐伯虎终于是抑制不住,再也说不下去,滔滔大哭起来。

    叶春秋看得凄凉,已是将目光挪开去。

    可这又能怎样呢,毕竟这是唐伯虎自己选的。

    叶春秋轻轻地拽了拽邓健的袖子,邓健却是伫立着不肯走。

    朱厚烨已是再也没有耐性,甚至恼羞成怒,身为郡王,何况还是宁王的世子,身份何其高贵,他说的话,向来是板上钉钉,今日这唐伯虎,已令他失态,尤其是当着外人的面,使他下不来台。

    朱厚烨冷若寒霜地道:“本王说过,先回去再说。”

    “不,不去了……”唐伯虎站了起来,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便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踉跄,却被几个朱厚烨的亲卫拦住。

    朱厚烨则是怒气冲冲地道:“唐寅,你……好放肆,你敢将本王的话当耳边风吗?”

    他憎恶地看着唐伯虎,走上前去,飞快地抬起手,便是几个耳刮子狠狠地扇了下去。

    什么才子,什么读书人,原本这个家伙还有用处,可是现在,反而使宁王父子成了天大的笑话。

    啪……啪……啪……

    朱厚烨下手很狠,每一巴掌,都是干脆无比,唐伯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血印,血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

    脸上火辣辣的,唐伯虎却已是懵了。

    朱厚烨还不解恨,正待要继续打,只是这时候,他却停住了。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朱厚烨侧目,却是刚才和叶春秋站在一起的一个官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手被紧紧地捉着,朱厚烨皱起了眉头,心里却是想要咒骂,觉得这几日自己实是流年不利,竟是诸事不顺。

    他暴怒道:“你是什么人?”

    邓健昂首,凛然道:“我乃都察院僉都御史邓健,你若要行凶,尽管冲着我来。”

    朱厚烨狞然地看着邓健,佥都御史?

    一个小小的佥都御史,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他厉然地看着邓健道:“滚!”

    说着,正要扬手,可是邓健却死都不肯将朱厚烨的手放开,令朱厚烨一时难以挣脱。

    几个朱厚烨的亲卫见了,便上前来,邓健却是高吼道:“你这是什么郡王?就算是天潢贵胄,就可以这样行凶吗?”

    朱厚烨倒是想不到一个唐伯虎不合自己的心意,却又有一个御史敢来刁难自己,他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平时的温文尔雅,却还是掩盖不住他的骄横。

    此时,他大笑道:“我教训自家的家奴,干你何事?你一个小小御史,竟敢动本王?好,好得很。”

    正说着,朱厚烨的另一只手已经毫不客气,狠狠地打在邓健的侧脸上。

    啪的一声,同样很是干脆。

    眼看朱厚烨的另只手飞快地留在自己的脸上,邓健却是抓住朱厚烨的手,死不肯松开,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你玩过火了

    邓健的嘴角顿时溢出了血来,虽是感到吃痛,却是道:“打得好,有本事再来。”

    朱厚烨觉得自己见鬼了,他无法想象,为何今日碰到的人都是神经病,他心里想,这邓健抓了自己的手腕,便是冒犯自己,即便是打了他,也是白打,便恶从心起,继续抬起另一只手……

    只是这只手还未落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这只手迅如闪电,快捷如豹。

    手的主人,正是叶春秋。

    叶春秋方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把捏住朱厚烨的手腕,他力道很大,狠狠一捏,朱厚烨顿时疼得冷汗淋漓,禁不住发出一声shenyin。

    一个邓健,死死地抓住的他的左手,一脸正气凛然;另一边,叶春秋面色发冷,却几乎要将他右手手腕捏碎。

    邓健还好,可是叶春秋这一捏,一股钻心之痛,痛彻他的骨髓。

    几个宁王府的侍卫哪里分辨不出邓健的力道小?他们本来没有动作,可是见叶春秋分明是伤着了自家的主子,于是立即色变,三四人皆不约而同地拔刀向前,为首一个,多半也只是抱着吓唬的心理,冲上前来,还未有所防备,口里却是恶狠狠地道:“谁敢伤我家王爷,不怕死吗?”

    这种人,平素在南昌跟着宁王父子跋扈惯了,最是狗仗人势,他虽知道叶春秋不是平凡之辈,可是眼见主子受制,便想借此邀功讨好,正思量着可以讨得主子的欢心。

    可是叶春秋却又动了。

    叶春秋的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捏着朱厚烨的手腕,可是腰间的破虏剑却被他另一只手反手抽了出来,这黝黑的剑身竟是幻化出无数的剑影,一个反手式,无数剑影便朝着那侍卫袭去。

    那侍卫下意识地想要提刀来挡,此人想必是宁王身边的近身侍卫,身手也是不弱,反应快极,一遇危险,立即招架,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

    只是……他还是慢了……

    或者说,他慢了实在太多太多,就如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般,他的一举一动,在叶春秋面前,都是慢得可笑,那破虏剑,便如一道惊鸿,顺势在他的胸膛狠狠劈下。

    世界清静了。

    清净得可怕,其实这不过是转瞬之间发生的事,直到现在,大家才有所反应,只是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才有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已经迟了,因为太快,快到了极致,快得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那侍卫的眼里,已是掠过了一丝恐惧,瞳孔猛地一收一张,在他的胸膛前,一直延伸到小腹,整个腹部,竟是一分为二,鲜血犹如冲垮了堤坝一般狂泻而出,瞬间将那本是一道细不可见他的伤口扩大开来。

    开膛破肚,这所谓的宁王府亲卫武士,在叶春秋面前,竟连半合之力都不曾有,便因此而一下子扑倒在地,无数腥臭自他腹部出来,令人作呕。

    他手中的刀哐当落地,而叶春秋却已收剑,他的另一只手依旧捏着朱厚烨的手腕,使他动弹不得。

    可是方才,朱厚烨还想挣扎,只是这一刻,他打了个激灵,脸上再无血色,宛如见鬼一般,再也使不出力气,瑟瑟作抖起来。

    几个侍卫见状,也是停止了脚步,他们的脸上,皆是布满了恐惧。

    叶春秋冷冷地看着朱厚烨,道:“殿下,你玩过火了。”

    “我……我……”朱厚烨想要说什么。

    叶春秋的语速却是极快地道:“唐寅乃是殿下的入幕之宾,这条路,是他选的,今日他招惹上了你们宁王府,或许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殿下是这样对待一个幕友的吗?他何时成了你家的私奴?”

    叶春秋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尚且情绪还算平静,可是接下来,眼眸里却是掠过了一丝杀机,道:“邓御史要阻拦殿下,这本是人之常情,他乃是御史,和叶某既是朋友,也是兄弟,平时便是我都要谦让他几分,这不是因为他的官职比我高,不是因为他权柄比我大,而是邓御史的性格或许与我不同,却是我叶春秋敬佩的人,殿下却是对他动手动脚,叶某人就非要管不可了。”

    朱厚烨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又像是为了掩盖惊恐,而厉声道:“你……你要如何!”

    心里虽是有着害怕,可他是真的怒了,堂堂郡王,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叶春秋,心里的害怕渐渐被一股怒火取代,终于生出了勇气,怒道:“他不过是个御史,何况竟还对本王动手动脚,呵……怎么,你要为了他报仇吗?叶春秋,本王这些日子敬着你几分,也不过是礼节下士而已,你又以为是你是谁?你以为你一个国公,就可以在本王跟前放肆了吗?我乃太祖高皇帝的血脉,乃是天潢贵胄,和当今陛下,乃是堂兄弟,放开你的手,退下!”

    叶春秋对此,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目光冷而深幽地看着他。

    朱厚烨见他不肯放手,冷笑连连道:“你们这些人,平时本王敬你们,是因为本王有素养,是给你们几分脸面,可是你们自己是什么身份?这天下的臣子,莫说是这该死的唐寅,便是你这镇国公,还有区区御史,还不是我朱家的家奴?今日这件事,我不会罢休的,你杀了本王的护卫,我绝不会轻饶。”

    他是天潢贵胄,他是朱家的子孙,他的血液里,流淌着皇家的血脉。

    所以他跟你客套,客套不是发自肺腑,只是因为,他想要假装自己有几分贤明,可是在骨子里,他何曾将你们当过人?连人都不是,怎么可以冒犯他呢?

    邓健已经气极了,正待要发作,而唐伯虎却是浑浑噩噩的,朱厚烨的这番话,直击了他的内心,他忍不住苦笑,笑得很苦很苦。

    叶春秋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其实,殿下若是冒犯了我,即便逞几句口舌之快,我也不会生气,可是殿下可知道,殿下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咎由自取

    看着朱厚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叶春秋继续道:“你不该招惹我的朋友的,叶某人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很珍贵。”

    叶春秋确实有些怒了。

    他可以接受上高郡王的虚伪,事实上,这个世上有几人不虚伪呢?不过是轻重之分罢了。

    他甚至可以接受唐伯虎的遭难,在他看来,唐伯虎今日所遭遇的事,实属必然,这来自于他的性格,他固是悲剧人物,可是无论如何,有些是别人所造成,有一些,却是他自己作死。

    可是上高郡王呵斥邓健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回事了,邓健很轴,总是一根筋,而且总是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样的人,任何人靠近他,都可能被他浑身的刺扎中,想必他身边的任何人,和他在一起的心情都是很糟糕的,

    叶春秋并不认同邓健的理念,也不认可他的方式,可是叶春秋敬佩他,因为叶春秋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如此,因为自己做不到邓健这般坚持自己的理念,且不论这个理念是好是坏,可是他依旧是秉持着自己的理念去做,从不曾动摇。

    正因为叶春秋自知自己是浊世之人,无法做到邓健如此,方才有了敬佩,因为有了这份敬佩,叶春秋方才将邓健当做自己的朋友。

    叶春秋直直地看着朱厚烨,他的眼神有些可怕,令朱厚烨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见叶春秋如此逼视着自己,朱厚烨心里固然愤怒,可是同样惊惧,却还是忍不住道:“这……又如何?”

    又如何?

    是啊,你能如何呢?即便是天子宠臣,你有这个胆子,对本王如何?

    叶春秋抿抿嘴,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可是朱厚烨渐渐对他的冷如冰霜的眼色感到没有那么可怕了,此时甚至还有些得意起来。

    他很清楚,这一次,他和叶春秋是势不两立了,说不定还会给父王的计划平白添了一些干扰,不过就事论事来说,今日这件事,他绝不惧于和叶春秋反目,反目而已,大不了就反目,他从不害怕跟人反目。

    “是吗?”叶春秋脸色很冷静,他仿佛是在思考。

    只是下一刻,叶春秋的手动了。

    依旧很快,快到了极点。

    啪的一声,当这一巴掌落下的时候,朱厚烨的脸上在一刹那前还保留着得意,可是下一刻,一瞬间而来的痛感,那种钻心的疼痛,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这一巴掌显然毫不留情,快而狠。

    以至于朱厚烨整个身体顿时吃不消,竟是如断线风筝一般被打得飞了出去。

    谁也没有料到叶春秋竟是动手了,而且狠辣到了极点。以朱厚烨的孱弱,在叶春秋这一掌之后,顿时如烂泥一般,飞出了半丈之远。

    唐伯虎已是惊呆了,他本是满腹的委屈,可是现在,却是楞得说不出话来,他的体内,顿时升起了一阵寒意。

    而那邓健,也是怎么也料不到如此,他的鼻头感到有点发酸,他读了很多很多书,他深信圣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正因为这种深信,从而成了他的信仰,他坚信自己在做对的事,只是这一条路何等的艰辛和坎坷,多少人背后里嘲笑和讥讽,这一切的一切,他是不在乎的,别人是否理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寂寞孤独的自己,原来也有同路人,这个同路人可能与自己的理念相悖,却令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再孤单的感觉。

    朱厚烨被打飞在地上,整个人几乎昏死过去,几个侍卫在惊惧后,连忙冲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这才发现,朱厚烨的半张脸已经肿得不成了样子,几颗牙齿落地,口中带血。

    他的眼睛闭着,一时间看起来还没有反应,几个侍卫都怕他是不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是就在这时,他猛地张开了眼,粗重地呼吸了几下,而后抬头恶狠狠地看向叶春秋。

    脸上的伤,令他痛疼难耐,他立即道:“寻父王,寻父王,去寻父王……叶春秋……反了……反了……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叶春秋却依旧很是冷静,脸上还带着几丝从容的微笑,他这时甚至已经打算旋身,和唐伯虎与邓健离去。

    可是邓健却是打了个激灵。

    看着朱厚烨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春秋这是够狠的,可是殴打一个亲王……这是什么后果?

    邓健的脑子里,瞬间机械式地掠过许多大明律中的条文,无论是大明律还是大诰,都有种种对宗室的优待,而后,邓健深深地打了个冷颤,他非常的清楚,这不是一件能轻易罢休之事。

    “春秋……”邓健半怒半忧地看着叶春秋。

    你多管闲事干什么,你疯了吗?

    可是心里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叶春秋看着邓健复杂万分的神色,只是温和地朝他道:“邓兄,走吧。”

    邓健幽幽地看着叶春秋,看着叶春秋依旧淡然自若的样子,他气得真想痛骂叶春秋一顿,可是……

    “好吧。”邓健最终什么难听的话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身后的朱厚烨却是用着含糊不清的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王定要叶春秋死,非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不可。”

    他口里说着,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地要将他抬起来,猛地,却有一个身影如脱兔一般蹿来,侍卫们反应不及,等看清了来人,却是错愕不已。

    是那个御史邓健。

    就在前一刻,邓健口里虚应了叶春秋,却是猛地捡起了刀,刀本是叶春秋手起刀落之后,那已经毙命的护卫落在地上的,而此刻,他举着长刀,竟如义无反顾的勇士,带着破釜沉舟的毅然,箭步朝朱厚烨冲来。

    又疯了一个。

    几个侍卫觉得今日见鬼了,先是唐伯虎疯,接着是叶春秋,再之后,这个家伙显然更狠。

    而这一切,实在是太快,邓健根本没有犹豫,甚至他显得很冷静,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他长刃在手,便猛地朝着那朱厚烨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戮力除贼

    朱厚烨刚被人抬起,恰是裆部对着邓健,不等他反应,那长刃便已携着邓健所有的力道,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裆下。

    呃啊……

    这声音,犹如狼嚎。

    邓健手上的长刀,竟是狠狠地扎入了上高郡王朱厚烨的胯下,朱厚烨发出杀猪般的哀嚎,顿时下身血冒如柱,那痛苦的凄厉吼叫,令所有人都懵了。

    邓健依旧还握紧着长刀,他的双手还在颤抖,脸色苍白得厉害。

    他这辈子,做过许多很有勇气的事,可是很明显,今日所做的事,连他都惊得不禁牙关颤抖。

    邓健不断地打着激灵,良久,方才哐当一下,将手上的长刀摔落在地。

    朱厚烨已是痛得昏死了过去,几个侍卫连忙七手八脚地捂住他的伤口,一个个急疯了。

    叶春秋也是一时呆住了,他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可能,更是料不到邓健会如此的‘大胆’。

    这时候,邓健深吸了一口气,却听他凛然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这件事与镇国公无关,朱厚烨谋反,本官身为御史,岂能坐视不理?今日我在此除贼,大家都可以做一个见证。”

    说出这番话,仿佛已经抽空了邓健所有的气力。

    而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这位佥都御史,都不禁倒吸了凉气,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叶春秋猛然间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邓健在做什么了。

    杀了宁王的护卫,打了上高王朱厚烨,这……够嚣张够跋扈吗?

    这绝对是一件耸人听闻之事,即便叶春秋是堂堂国公,此事也不会轻易善罢。

    可是现在,剧情却是反转了过来,邓健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居然干了一票更大的。

    他拿起了刀,直接给朱厚烨来了一次暴击,使他从此想要做人都不可得,如此,性质就完全变了,相比邓健的所为,叶春秋那一巴掌,简直就是不算事,方才还是严重无比的罪行,在现在看来,可谓是不值一提。

    何况,邓健直接喊出了宁王父子谋反,此事就严重了,这几乎等同于告诉宁王,他邓健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大家来相互伤害吧。

    宁王没有退路,只能将这邓健置之死地不可,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朱宸濠也没了心思再继续计较。

    这家伙……

    叶春秋的心里不免叹息,你说邓健聪明?这家伙可是什么莽撞的事都做得出来,连自己的性命都能不在乎,可你说邓健蠢,叶春秋心里又摇头,他不蠢啊,这样做,既是掩护了叶春秋,又将今日这件事,从一个冲突,而演化成了大明的一个谋反巨案,他将所有人,尤其是那宁王,还有这下身失血过多,生死未知的上高郡王都逼到了墙角。

    惯常的撕bi,已经无法形容这位邓兄了。

    几个侍卫只顾着想要救上高郡王,已是没工夫理会邓健和叶春秋了,几个差役寻声而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面面相觑,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伯虎也是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只因为自己,却是闹出这样的事。

    此时,他显然也是给吓得不轻,脸色亦是苍白如纸,打了个趔趄,显得失魂落魄。

    叶春秋在心里将事情理顺了,完全明白了邓健的意图,便上前一把将邓健揪住,压下心底里的触动,又气又怒地道:“你要做什么?邓兄,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邓健依旧是一副正气十足的样子,道:“别人都说我是疯子,可是我没有疯,时到今日,要除贼,只能破釜沉舟,何况,方才春秋不也是疯了?春秋殴打郡王,想要逃脱,或者不惹得天下人议论纷纷,也只有这个办法,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能揭发宁王父子的人,只有春秋,所以春秋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可是我不同,诚如那上高郡王所言,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史,无论是被治罪,又或者是人在外头,有什么意义呢?可是春秋不同,春秋必须置身在此事之外,只有你在外,才有揭发宁王父子那狼子野心的机会,方才,我已打定了主意,你决不能成为宁王父子攻讦的目标,你该在我的身后,好好地追查宁王父子谋反的罪证,为我,为朝廷,为那江西布政使司的军民百姓,谋一条生路。春秋,你我都是读了圣贤书的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而今奸贼窃命,我邓健自不量力,却欲申大义于天下,只是智术浅短,迄无所就,今日,只能做这个马前卒吧。”

    看着叶春秋复杂非常的神色,邓健反而浮出了一丝笑容,带着鼓励地继续道:“春秋,你忘了宁夏吗?在宁夏,因为安化王作乱,死了多少人?多少人因为如此,妻子没了丈夫,儿子没了父亲,父亲失散了子女,又有多少人因为乱兵而遭遇了破家之痛,妻女受辱。一旦作乱,人便是草芥,到时,又不知多少血流成河。而今宁王父子既有反状,难道你我之辈,为了明哲保身,还需等这奸贼事发之后,再病急乱投医吗?不,不能这样,春秋方才为了我打了这郡王,现在,我为了春秋,为了这天下的苍生,戮力除贼,我心中有礼义,无所畏惧,春秋不必以我为念,也不必想着如何设法营救,想要救我,就拼了性命地去查实宁王父子的斑斑恶迹吧,邓健,在此拜托了。”

    叶春秋听得一脸震惊。

    有时候,看着邓健神经病的样子,心里只有苦笑,可是现在,他竟想要苦笑而不可得,他从未见过,世间还有这种人。

    虽是很久以前就知道邓健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理念会连命都不要的疯子,可是今天,邓健再一次刷新了在叶春秋心里的形象。

    因为世间黑暗,或许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一缕亮光。

    也因为人性本是自私,有时便连叶春秋都无法免俗,却正因为如此,世间总会有一个无私之人,这种人,是傻瓜,是疯子,可又何尝不是圣人呢?(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救人

    邓健看着叶春秋,他而今决心已定,反而变得从容起来,甚至大笑道:“所以,我无所畏惧,若能铲除奸贼,免除这一桩桩的灾祸,即便是死,我亦可含笑了,可是春秋……我力量单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而你还有许多事要去做,接下来,一旦朝廷降罪,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你若是但凡还顾念着你我之间的友谊,那么,就请放手去做吧,大明不能再有兵祸了,也再不能自相残杀了,这首恶现在就在京师里,决不能让他们逍遥地回到藩地去,再让他们有继续作恶的机会。哎,时间不多了。”

    说着,邓健探了一口气,才又道:“你走吧,赶紧走,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你是镇国公,还有陛下也会护着你。现在这件事,最大的祸首就是我,只要我咬着牙死撑着将一切揽在身上,就没有人敢轻易找你的麻烦,你快些走吧。”

    哎……

    叶春秋忍不住一声叹息,再也气不起来怒不起来,对眼前这个逗逼一样的人物,自己有时既有掐死他的冲动,有时又忍不住对他心生深深的敬意。

    邓健的盘算很清楚,他要揽下一切,叶春秋则是设法锄奸,叶春秋本不愿招惹什么麻烦,君子不立围墙,越是得到了高官厚禄,叶春秋越是如履薄冰,变得愈发的谨慎,可是有时候,他总不免被邓健这样的人所感染。

    叶春秋叹口气,道:“那么,邓兄保重。”

    是的,正如邓健所说,他必须走,然后尽力和这件事脱开关系,不是叶春秋无情,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若是继续牵涉在这件事里,不但对他,对邓健,甚至对很多他们在乎的人,也没有益处。

    他怎么不明白,邓健已经斩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而能够营救邓健的,只有自己了,留在这里,只会徒劳无益,接下来,既要看邓健能否熬过这一关,也看他自己了。

    杀宁王,除上高郡王!

    现在,对于叶春秋来说,这变成了他最重要的事。

    叶春秋对着邓健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作揖,转身便要走。

    “春秋……”身后的邓健,突然唤住了叶春秋。

    叶春秋连忙驻足,回过头去,道:“邓兄想……”

    邓健又是叹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根被他很是看重的蜡头来。

    看了一眼这根只剩下了一小截的蜡烛,邓健道:“帮我留着吧,若是到时候,下了诏狱,被人搜走了怪可惜的,哎……我并非是贪财,只是……若是我能绝处逢生呢,说来可能让你见笑,还有一件事,本不想拜托你的,不过,现在我能拜托的人只有你了,我所租赁的院里,栽种着一些蔬果,眼看着就要长成了,若是没人采摘,只怕可惜……好吧,罢了,你去吧,哎……真让人见笑。”

    叶春秋却连忙截住了蜡头,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很认真地道:“邓兄请放心。”

    叶春秋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也不知为何,总是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他急忙侧过头去,背过身,加快了脚步,与唐伯虎擦肩而过的时候,叶春秋道:“走吧。”

    “我……”唐伯虎愣了一下,他似乎还在震撼之中,直至现在,他还是难以想象自己会惹下这样大的事。

    叶春秋看着他迟疑的样子,冷声道:“走。”

    唐伯虎倒是被叶春秋的声音拉回了心神,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邓健,接着看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便连忙跟在叶春秋的身后,跟着叶春秋上了仙鹤车,坐进了车里,车子便滚动起来。

    此时,他才忍不住哽咽道:“我……我真该死,我想不到会是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

    叶春秋坐在沙发上,脸色冷峻,他心里只想着,眼下一定要救人,无论如何,即便践踏一切的律令,使用任何手段,都要救人。

    他看了一眼唐伯虎,看着唐伯虎自责不已的样子,脸色反而缓和了一些,道:“你不必自责,邓兄这样做,不是为了你,他所为的人,在这车窗之外。”

    此时,唐伯虎忍不住去看车窗外,街道并不热闹,却很祥和,一个个街铺打着旗蟠,各色各样的人悠闲自在的走在街上,有吆喝着叫卖的货郎,有手拄着杖子的乞儿,有穿着圆领锦衣的富人,有点头哈腰,迎客的酒保,一个老妇人似乎和人发生了争执,与一泼皮模样的青年叫嚷着什么,那青年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笑,几个男儿背着书袋子在人中穿梭,一个轿子落在一家铺子门前,有老妪作陪着,将店里的水粉送入轿子里,不知这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唐伯虎直直地看着这一切,却是一时愕然。

    叶春秋声音清冷地道:“看到了吗?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治,百姓苦,可是乱呢?那时就不只是苦了,那会是血流漂橹,是尸横遍野,宁王父子的事,唐兄比我清楚,既然清楚,那么就该知道,一旦这父子二人狗急跳墙,会是什么后果,邓兄也想到过这些,所以他决心放手一搏,我们的心里,有自己,有亲人,有朋友,而他的心里装着的,却是天下,这个天下,或者是千疮百孔,或者是腐烂不堪,可是……它不能再乱了,乱就是死,死很多的人。”

    “所以,他做这一切,与你无关,与我也无关,唐兄,你明日清晨就可以走了,去秦皇岛吧,在那儿,会有人给你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邓兄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无论如何,我不会坐视你落入贼手的,今夜,暂时就在镇国府先下榻吧,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唐伯虎沉默了。

    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远离一切的麻烦,远离一切的烦恼,这世间的事,他已不忍去看,不忍去听,更是无法去忍受,便是一分一秒,他亦觉得如有人扼住了他的脖子,使他透不过气。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铁证

    唐伯虎之前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脱离宁王,为了脱离这一切的麻烦,可是……

    唐伯虎抬眸看着叶春秋,只见眼前的这个少年的脸色冷峻,目中带着杀机。

    突然,唐伯虎的眼眸孟地一张,像是刹那间下了某个决定,道:“镇国公,我能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我能为窗外的人,去做一些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伯虎不禁有些后怕了,甚至有些后悔。

    他现在已经得到了他梦寐的一切,可以远走高飞,可以从此之后浪迹于江湖了,可是……

    很快,唐伯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接着道:“镇国公,我想,我或许可以做一些事,如同那位邓大人一样,他说他能力有限,只能做那些,我的能力,固然也有限,可是我想……我想……试一试,总要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我……其实我并不是想为窗外的人,我只想为邓御史,为镇国公,做一些事,哪怕只是些许小事都可以,我在宁王府待过半年,宁王府的底细,我都是清楚的,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说到这里,唐伯虎的声音更加哽咽起来,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着车厢的厢壁,眼中垂泪,吸了吸鼻涕,才又道:“镇国公但有所命,我定当赴汤蹈火,那宁王父子,不过是招我去做幕友,并没有让我参与什么密谋,可现在事后回想,依然可以察觉出许多蹊跷之事,比如宁王和鄱阳湖的水匪就有些关系,起初的时候,我还当是宁王卫中的某些武官,瞒着宁王作奸犯科,勾结水匪,以为宁王对此并无所知,可是事后想想,那些人应该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还有,王府里有一个……”

    唐伯虎将宁王府中的的事一个个说了出来,只希望他所知道的这些能对救邓健有所助益,那许多从前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的事,可现在细细去推敲,就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简单了。

    叶春秋点着头,其实对于宁王谋反,即便唐伯虎不说这些,叶春秋也知道历史的走向,叶春秋道:“他们的种种反迹,其实你知道也是没有用,即便你去揭发,也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这……”唐伯虎本想继续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停住了,他很清楚,其实叶春秋说的很有道理,他一个罪犯,有什么资格检举宁王呢?

    “只是………若是如此,想要救邓御史,可就来不及了啊,只要他们的反状不明,邓大人犯下这样的大事,岂不是……岂不是……哎……”

    叶春秋躺在车中的沙发中,一直表现得很冷静,这不是他冷酷无情,只是他过于清楚,冷静才能解决问题,才能救人,现在能救邓健的,就只有自了己,若是连自己都慌了手脚,邓健还能活吗?

    叶春秋此时猛地抬眸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唐伯虎脸色一红,他最后垂头丧气地道:“草民虽然……哎……可是这一次,草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设法营救邓大人,草民在这世上,从未见过邓御史这样的人,我……”

    “这样就好。”叶春秋显然没有耐心听他过多的解释,道:“邓健现在对上高郡王动了手,又检举了宁王父子谋反,那么接下来,会是如何呢?”

    “什么?”唐伯虎一头雾水地看着叶春秋,显然一时间并不明白叶春秋这话里的深意。

    叶春秋继续道:“首先,他们非要置邓健于死地不可,若是邓健还能活着,他们就睡不着觉了。”

    唐伯虎其实也是绝顶聪明之人,他或许不懂庙堂上的诡谲,可是经受了叶春秋的启发,却也猜出了一些端倪,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邓健必须死,邓健若是不死,宁王父子就猜测不出朝廷的意思,他活着,就意味着朝廷或许是在明察,或许是在暗访,对宁王府谋反之事有了警觉,对不对?”

    叶春秋阖首:“那么,我们再反过来,若是朝廷,会怎样做呢?留着邓健,宁王就可能不安,一个小小御史,伤了郡王,现在朝廷竟还怀疑宗亲,你想想看,会有多少人心中不安?而这些心中不安的人,可不只是宁王父子而已,朝廷为了免除这些人的不安,又会如何呢?”

    唐伯虎愣了一下,猛地脸色一变,道:“你的意思是……朝廷一定会照顾这些人的情绪,会打消他们的疑虑,可要使这些人安心,邓大人就必死无疑,是吗?而且,可能不会再有多少时间了,宁王这边逼迫甚急,朝中又有不少人急于想要息事宁人,或许……十几天,甚至可能几天之内,邓兄甚至无需遭受正儿八经的三司会审,可能只是一个授意下去,锦衣卫那儿……”

    “对,没有时间了……”叶春秋吁了口气,而后道:“哎……这件事牵涉的实在太大了,我们要救人,就要比别人更快。”

    “我……我……”唐伯虎犹豫了一下,而后道:“大不了,大不了我和他们拼了,我去告御状……”

    “没用的,若是告御状就可以拉下一个亲王,那么宁王密谋了这么久,牵涉到的人难道还少了?可是为何无人敢告状?因为……大家都很清楚,检举和揭发,是告不倒宁王的,或者说,若是没有真正实打实的铁证,并不会有什么效果。”

    叶春秋说到了这里,却是不再说话了,他显然主意已定,反而唐伯虎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也不知叶春秋到底什么心思。

    马车到了叶府门前停了一来,门子帮着打开了车门,叶春秋下车,身后的唐伯虎小心翼翼地钻出来。

    叶春秋背着手,对这门子吩咐了几句,便径直进了家门,那门子才走到了唐伯虎面前,恭敬地笑着道:“我家公爷说了,唐先生乃是高士,先生肯屈尊来此,阖府上下蓬荜生辉,先生请里头吧,且到后院住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章:献身

    唐伯虎被安顿在了叶家,这儿对于他来说,是绝对安全的,他在叶家住了一夜,心中却越发的不安。

    昨日的种种,唐伯虎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一次遇到大事了,正因为如此,唐伯虎一宿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便有人来道:“镇国公请唐先生去。”

    一听镇国公有请,唐伯虎哪里敢怠慢,便草草洗漱之后动了身,接着被人领到了小厅。

    刚到小厅,才见叶春秋一身热汗腾腾地进来,虽是浑身是汗,偏偏不见气喘吁吁,他已收了剑,徐步往小厅里走。

    叶春秋看了唐伯虎一眼,道:“唐先生,最新的消息,昨夜就已经送来了。”

    “啊……那么邓御史……”唐伯虎显得很紧张,几乎嗓子要跳出嗓子眼里,显然,他是真心关心邓健的安危的。

    提起邓健,叶春秋的脸色略带黯然,道:“噢,和之前所料的差不多,厂卫已经动手拿人了,那上高郡王朱厚烨运气好,居然保住了性命……”

    听到了朱厚烨保住了性命,唐伯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若是当真把人杀了,性质就更加恶劣十倍以上了。

    幸好……看来只是伤了……

    此时,叶春秋继续道:“虽然保住了性命,只是这下ti受创过于严重,从此之后,怕是再不能人道了。”

    唐伯虎那缓过了一口气,还没提上来,两腿顿时一软,差一点儿趴在地上。

    阉了……

    若是阉了,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甚至……更加的严重,这不但是杀人,还是奇耻大辱啊。

    唐伯虎好不容易提起了一点力气,不禁苦笑道:“不知邓大人,现在如何了?”

    想到邓健,唐伯虎心里依然佩服,就是因为佩服,所以他希望朱厚烨能安然无恙,这样邓健的处境也许就没那么严重了。

    叶春秋呷了口茶,在他的身上,往往要显得理性,慢悠悠地道:“厂卫已经将他拿住了,现在就关押在诏狱,放心吧,锦衣卫中,他还是有一些关系的,有人会给他一些方便,何况这样的大案,陛下和朝廷随时都要过问,厂卫那儿,反而不敢对邓兄如何。只是,宁王清早已经入宫,此事关系很大,那上高郡王,毕竟是天潢贵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朝廷想要息事宁人,只有立杀邓兄了。”

    接着,叶春秋便朝唐伯虎道:“你现在随我来,和我一道入宫觐见。”

    “什么,入宫觐见?”唐寅迟疑地道:“进了宫,我……”

    叶春秋脸色凝重地道:“要救人,就要改变陛下现下的心绪,陛下听到这样的事,多半也是震怒的,我们做的第一步,是先将陛下争取过来。”

    说罢,叶春秋站了起来,才又道:“时间不多了,你随我立即去,路上我教你怎么说。”

    唐伯虎却是隐隐觉得叶春秋透着蹊跷,不知叶春秋卖什么关子,但想到邓健现在的处境,便不敢迟疑了,连忙跟着叶春秋动身。

    门前早已停好了叶东安排好的仙鹤车,叶春秋招呼唐伯虎同车,显然是有事要吩咐,唐伯虎便随着他身后上车。

    等上了车,马车随即动了,叶春秋在车中深深地看了唐寅一眼,才意味深长地道:“你真的想要帮助邓兄,是吗?”

    唐伯虎毫不犹豫地道:“愿赴汤蹈火。”

    这句话,绝对是出自真心的。

    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叶春秋如此,唐伯虎如此,可是黑暗的世界,总会出现一缕光明,这是因为,这个世上总有一种人,能唤醒别人的良知。

    唐伯虎的良知被唤醒了,他本来只希望离这麻烦远远的,宁王的叛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才好,他希望漂泊于江湖,从此不见,可是现在,他辗转了一夜,竟是想通了,他甚至含笑道:“无非就是一死而已,邓御史才大好前程之人,对这生死之事都看得如此淡,为国为民,纵死亦甘之若饴,我唐寅区区一介草民,又何惧之有?”

    “不会让你死。”叶春秋眯着眼,对唐伯虎道:“只是,却需你成全一件事,唐兄,你可知道外间对陛下的流言蜚语吗?”

    唐伯虎道:“什么?”

    叶春秋含笑道:“不要装傻,在这里,我们是开诚布公地谈。”

    唐伯虎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听说过,从前听说陛下不能人道,后来又听说……”

    叶春秋接口道:“是有龙阳之癖吗?”

    唐伯虎的头皮像是一下子炸开了似的。

    龙阳之癖,这个流言,确实是广为流传,莫非……这是真的?

    镇国公的意思莫非是,陛下爱这一口,所以想要救人,非要满足陛下私欲不可吗?

    吓,我又老又丑啊,陛下也下得了手?

    不会,不会……我这样丑……

    不过……唐伯虎可一丁点都轻松不起来,因为他很明白,一个有龙阳之癖之人,大抵是有特殊的爱好的,一个有特殊爱好的人,这……十有**……

    深吸一口气,原来以为自己是要去壮士,可是现在细细思来,却……

    看着叶春秋凝重的样子,唐伯虎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悲壮,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镇国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言无妨吧,我……我承受得住。”

    “好的,唐兄壮哉!”叶春秋打起精神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唐兄高义,来,我来教你该如何去做。”

    叶春秋压低了声音,唐伯虎听着,脸色一变,忍不住身子打了个哆嗦,勉强扶住车厢,才不令自己失态。

    而马车,很快便到了午门,叶春秋下车,随即请见,这才知道,原来宁王已入宫哭告,不过陛下还在和内阁议论此事,暂时还未见宁王。

    叶春秋心里一宽,这样最好,看来时间还来得及的。

    他回眸看了唐伯虎一眼,道:“唐兄,想必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明白,请镇国公放心。”唐伯虎深吸一口气才道。

    ………………

    参加完起点的活动,昨晚深夜到家的,今天要陪老婆回娘家,得开十多个小时车,这是捉紧时间码好的一章,今天时间估计都在路上开车,如果后面没办法更新,希望大家能体谅,老婆回一趟娘家也不容易!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面圣

    唐寅小心翼翼的跟着叶春秋,亦步亦趋的入宫。

    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他是满怀着希望的,可是这一次,他心里却带着一些绝望。

    可有什么办法呢?看着这铜砖琉璃瓦,看着那汉白玉制作的栏杆,看着一个个威武的大汉将军,唐寅觉得自己很渺小,于是他不得不小心的跟在叶春秋的身后,心里忐忑。

    待到了暖阁,便见暖阁,竟有人在此静候,这人的服色一眼便能知其尊贵,一袭尨服,头戴梁冠,不是那宁王朱宸濠又是谁?

    只是平时的时候,朱宸濠总是一副笑脸,现在,这张老脸却是拉的比驴子还要长,再不见那飘逸,只剩下一张死人脸。

    几个宦官,现在不敢招惹这位亲王,好在现在陛下还在和内阁大学士们议事,所以理论上来说,国事为重,朱宸濠只能在这里等,可是现在看到了叶春秋和唐伯虎,朱宸濠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又能如何呢?他有点恼火,那邓健到了诏狱,便承担下了一切,叶春秋确实和朱厚烨起了一些冲突和争执,可是邓健的案子实在太大,却一下子将二人的冲突所掩盖了,何况这邓健一根筋,一口咬定的事,打死都不肯承认其他,几个宁王府的侍卫,倒是将叶春秋牵连了出来,可这些人统统都是宁王府的家奴,家奴说的话,不足采信,毕竟他们所指控的,乃是堂堂的镇国公。

    当然,若是朱厚烨能跳出来指证,倒是好办一些,偏偏,朱厚烨现在还在昏迷,邓健那一下实在太狠了,朱厚烨不但下头废了,成了真正的公公,而且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朱宸濠气的身子哆嗦,连手脚都是冰冷,所以见到了叶春秋,眼里掠过了一丝杀机。

    这一次,却是叶春秋如沐春风了,叶春秋含笑和朱宸濠打了招呼,朱宸濠拉着脸置之不理。

    按理,朱宸濠先到,所以待会儿大学士们一走,便该是他去觐见,毕竟,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才是。

    叶春秋却是上前,对那个宦官道:“劳烦公公,请进去通报,就说我有军机大事禀告,兹事体大,万万不可耽搁。”

    这就属于不要脸的范畴了。

    宁王入宫,这是私事,可是叶春秋却是一句兹事体大的军机大事,就全然不同了,谁敢拿国家大事来开玩笑呢,那宦官不敢怠慢,火速进入暖阁,过不都时,便去而复返,道:“陛下请镇国公与唐寅觐见。”

    朱宸濠在旁气的吐血,这绝对属于作弊啊,偏偏他作为藩臣,却不敢玩这一套,现在他急于要为上高郡王伸张正义,更不敢玩出什么手段和把戏。

    叶春秋听了,便与唐寅进去。

    到了暖阁,朱厚照坐在御案之后喝茶,几个大学士,各自欠身而坐。

    其实他们倒不是在商谈什么国家大事,实在是在拖延时间,这件事实在太严重了,君臣们几乎都已经心里划了底线,那就是既然邓健承认了这件事,宁王和宗室肯定又要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索性解决掉邓健,给宁王一个交代。

    不过,几位阁臣却多是老狐狸,一向清楚,怕就怕这宁王还不肯罢休,非要继续大闹不可,之所以暂时将宁王晾在这里,拖延时间,也是为了这个隐忧,无非就是压低宁王的预期罢了。

    现在见了叶春秋和唐伯虎来,叶春秋和唐伯虎向朱厚照行礼,几个大学士表情不一,不过苦笑却是居多,王华和谢迁甚至是瞪了叶春秋一眼,外间早有流言了,说是此事和叶春秋也有关系。

    朱厚照立即吹胡子瞪眼道:“春秋,你是来向邓健求情的吧,呵……朕意已决,这上高郡王,乃是皇亲,今日受难,这件事,是断无转圜余地的,你不要多说了。”

    一开始,就摆明了态度。

    唐伯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心里很是悲凉,是啊,一个御史和一个郡王,孰轻孰重,天子和大学士们心里有一杆秤,怎会不知呢,这件事,只怕……

    叶春秋却是正色道:“陛下,臣不是来为邓健伸冤的,只是这唐寅,也就是这宁王府的入幕之宾,他恰好向臣弟禀告了事情的经过,所以,臣弟只是来还原事实的真相。”

    朱厚照眉毛一挑,他可不信叶春秋会如此轻描淡写,这邓健和叶春秋好的虽然没有穿一条裤子,可他太了解叶春秋了,这个家伙,怎么会对邓健置之不理。

    还原事实真相,亏得他说的出口。

    朱厚照有时候觉得叶春秋脸皮挺厚的,什么瞎话,他都能说的有鼻子有眼,朱厚照笑了:“你可千万别说宁王父子谋反,这种事,实在匪夷所思。”

    这是打了预防针,叶春秋显然急着要救邓健,谁晓得会不会在谋反上头做文章呢,可是要检举一个亲王谋反,却绝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不是叶春秋三言两语,就可以的。

    叶春秋却是摇头:“臣弟也听说,邓健检举宁王父子谋反,不过臣弟却并没有听说过这些风声,到底这宁王父子是不是谋反,却还需查证,臣弟只是想让唐寅,陈述此事的经过,如此而已。”

    叶春秋越说,越是蹊跷。

    朱厚照和刘健诸人,也不由勾起了一些好奇心,朱厚照便道:“唐寅是吗,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唐寅心里清楚,这时候该是自己表现了,这一路上,叶春秋已经授意过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听着有些发蒙,心里觉得叶春秋有些胡闹,凭着这个,就可暂时保邓御史一时的安全吗?

    虽是心里有疑窦,唐寅却不敢怠慢,徐徐道:“这件事,要先从草民裸奔开始。”

    裸奔……

    君臣诸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并不觉得诧异,只是朱厚照和诸公早已想好了,若是这唐寅敢说出什么谋反之类的话出来,是绝不会采信这个家伙,毕竟,谁都知道叶春秋肯定急着拯救邓健。

    ………………

    刚刚到,赶紧码字,有点累,不过第三章马上来,慢慢的老虎会恢复更新,这几天情况特殊,请见谅。(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陛下震怒

    唐寅提到了自己裸奔之事,不禁老脸一红。

    这丢人丢到了天子堂上来了啊,当时是情急之下,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赶紧跑路,可是真正说出来,却又是另一回事?

    “其实……草民当时并没有疯。”

    这句话,是很有可信度的。

    因为唐寅现在很正常,这就不禁令人生出了另一个疑窦,没有错啊,这人好好的,为何要裸奔,何况,一直听说这唐寅在宁王府颇受礼遇,除非这个家伙疯了……可是……现在人家却是好好的,一丁点疯的迹象都没有。

    唐寅想起叶春秋教自己即将要说的话,老脸又是红了,嘴巴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张口才好。

    他这表情,怎么瞒得过内阁的这些老狐狸,朱厚照不禁道:“快说,快说,磨磨蹭蹭做什么。”

    唐伯虎只得硬着头皮道:“草民之所以裸奔,只是因为……因为……哎,实在不敢相瞒,是因为,这上高郡王素有龙阳之好,臣昨日正在换衣,谁料上高郡王在屏风后窥视,臣发现了他,他便……他便……他便要冲上来,要做那等事,草民虽是贱籍,可毕竟是读过圣人之书的,怎么敢从他,再三拒绝,可他威逼利诱,也是……草民只好破门而出……”

    几个大学士顿时呆住了。

    卧槽……朱厚照上下打量着唐寅,看着唐寅这张老脸,有一种你特么的逗我的感觉。

    这口味,实在是太重了啊,龙阳之癖倒也罢了,连唐寅这样的,居然也下的去手。

    朱厚照心里恶寒。

    “事情的经过,大抵就是如此,草民不敢隐瞒,只是草民万万想不到,因为草民的事,而招惹来这么大的是非,草民觉得兹事体大,奈何人微言轻,便将此事告诉了镇国公,这才……这才……”

    后头的话,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有心思听了。

    刘健诸人,已经恨不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人固然都有八卦之心,可是这宗室里的八卦,他们却是实在不愿搭上什么关系。

    倒是这时候,朱厚照却是勃然大怒,他猛地拍案而起,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朱厚照的反应十分过激,这令唐寅万万不曾想到。

    他一直在想,自己说这些,怎么就会触怒到天子呢,毕竟,这龙阳之好,虽然是摆不上台面,却也是不少权贵的爱好,在江南,这种好男风的风俗更是愈演愈烈,自己说出这些,和救邓健有什么关系呢?

    估摸着,这件事也就是一个笑话,君臣们只会一笑置之,然后该怎样拿邓健开刀,就怎样开刀。

    可是……他还是大大的低估了朱厚照的反应。

    叶春秋是对的,朱厚照震怒。

    他气冲冲的道:“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有半句胡言乱语,你可要知道后果。”

    唐寅心里发寒,却还是毫不犹豫道:“千真万确,草民不敢胡言乱语。”

    他说着拜倒。

    朱厚照便冷声道:“呵……朕听说,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内里做这等乌七八糟的事,万万料不到,就连宗室之中,也有这样的不肖子弟,这上高郡王,实是可恨,这样的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气死朕了,真真是该死!”

    朱厚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诧异,甚至觉得匪夷所思,这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反应这样的大,一个爱好而已,何至于如此呢?

    唐伯虎一听,却是对叶春秋开始佩服不已了,这尼玛,简直就是料事如神啊,他预言自己按他吩咐的去说,陛下一定会对上高郡王震怒,居然还真是如此。

    唐伯虎对叶春秋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厚照怒气冲冲道:“真是可耻,可耻!你们听听,听一听这堂堂郡王的所作所为……”

    刘健诸人默不作声,叶春秋却是含笑道:“陛下,其实……也没这样严重。”

    “什么,这还不严重!”朱厚照暴怒,叶春秋就好似是火上浇油似得:“怎么不严重,他一个天潢贵胄,难道是寻常人吗?若是太祖高皇帝在泉下有知,见后世子孙如此,必会震怒,这还不严重!”

    朱厚照背着手,在暖阁里来回走动,脸色铁青,时不时发出冷笑。

    倒是这时,却有宦官进来,道:“陛下,宁王等得急了。”

    朱厚照面色阴冷:“让他进来吧,进来说话,朕正好要去找他呢。”

    那宦官忙是去请朱宸濠觐见。

    过不多时,朱宸濠进了暖阁,他早就酝酿了情绪,一进了暖阁,便滔滔大哭的拜倒在地:“陛下,陛下啊,老臣……老臣……”

    “你来的好,朕正要去找你,王叔,你也别哭了。”朱厚照驻足,停止了踱步,却是很不客气的看着朱宸濠。

    这令朱宸濠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感觉到有一丁点不太对劲。

    话说……明明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对吧,话说,现在烨儿都至今死活未知,宁王府蒙受了奇耻大辱,按着自己之前的设想,这一次理应是自己震怒,而后这小皇帝只想着息事宁人,对自己好言好语安慰,并且承诺着为自己报仇雪恨的。可是怎么这套路不太对啊,他抬眸,看着怒气冲冲的朱厚照,一头雾水,他心里立即明白,这一定是叶春秋进了什么谗言,可是什么谗言,会有这样的威力呢。

    他眼角余光,在刘健等人的面上扫过,却见刘健等人一个个不露声色的样子,这也令他更加戒备,于是他只得泣声道:“老臣恳请陛下……”

    “恳请什么?”朱厚照突然脾气又发作了,道:“朕已经说了,有事说事,哭个什么?朕现在,倒是正好有事问你,你好生来听,休要自此扯东扯西,可听清楚了吗?”

    朱宸濠心里生寒,他是万万预料不到,自己这个王叔,会被朱厚照如此冷言冷语对待的,他心里愈发的愤怒,这个狗皇帝,果然不似人君,和那无情无义的文皇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朱宸濠心里的悲愤,可想而知。

    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现在陛下见面,不是安慰,却是一通的训斥,看这态度,倒像是被阉了的是别人一样。

    想到了这个阉字,朱宸濠心里一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朱厚烨那莫大的痛苦,令他能感同身受。

    他脸带悲痛之色,忙道:“陛下,朱厚烨乃是宗室,他……”

    他还想要据理力争,谁料朱厚照态度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脸色更冷,道:“就因为他是宗室,朕才非要计较,我只问你,这朱厚烨德行如此败坏,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德行败坏四字,若是换做是在坊间,不过是寻常的骂人罢了,可自天子金口出来,评价的却是一个宗室郡王,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宸濠本是想要来讨个公道,听到德行败坏四字,已是吓得脸都绿了。

    陛下轻易之间,是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可是被阉了啊。

    他的心里又悲又怒,却不免又打了个冷战,心底里不禁惶恐不安起来。

    莫非……自己在南昌的勾当,俱都被朝廷侦知了?

    似乎……这又像是不太可能,自己做事,一向隐秘,向来是谨慎的,陛下怎么会知道呢,何况朝廷就算现在要查,也得派人去南昌,除非……

    是唐伯虎?

    他深深细思起来,似乎也不对,唐伯虎并没有进入自己的核心决策圈里,许多事,都没有让他参与,按理来说,他理应是不会掌握什么才是,至多,他也不过知道一些皮毛罢了,可对身为皇亲国戚来说,这些皮毛有什么用?

    只是联想到朱厚照对自己的态度,他又有些不太确认。

    却见依旧朱厚照冷冷地看着他,朱宸濠不禁有些做贼心虚,竟是嚅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厚照见他不吭声,一脸都是不服气的样子,不禁震怒道:“你们……闭门思过去吧,至于朱厚烨受的委屈,朕自然会让人查办,下去吧。”

    只是三言两语,陛下的态度,显得很不耐烦。

    偏偏,若是朱宸濠没有做什么倒也罢了,可是他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的最大问题是什么,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拼命也要追根问底的。

    毕竟心虚,想到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竟有些痴了,毕竟相比于朱厚烨的事儿来,若是谋反事发,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此时,他满心七上八下的,一时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最后只好道:“陛下圣明,老臣告退,只是……犬子虽无状,可也是天潢贵胄,而今生不如死,还请陛下垂怜,请陛下以宗室为念,惩恶扬善……”

    说着,他便告退出去。

    在临走时,他特意看了刘健等人一眼,却见刘健诸人,俱都是意味深长的表情。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阁臣们应该也知道了一些什么,否则,陛下如此对待宗室,大臣们怎么可能会不闻不问呢,虽然一直在南昌,可朝廷的事,他一直关注,怎么不知道,大臣们是最怕麻烦的。

    现在惹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陛下还申斥了宁王父子,这不啻是火上浇油吗?按理来说,他们是定会挺身而出,为宁王父子说几句话的。

    可现在,竟都是坐着不动。

    朱宸濠一肚子的不安,一肚子的疑问,可他就算一直多关注朝局,却是哪里知道,这些大臣刚刚听到宗室之内的‘秘事’,现在这事儿也不好过问,因为你问得越多,错的就越多,这件事,张扬出去终究是不好的,那么索性,就干脆住口不言。

    …………

    朱宸濠一走,朱厚照依旧还在气头上,甚至气的脸色发青,良久,他便道:“诸卿家都回了吧,刘师傅,上高郡王与邓健之间的纷争,这几日查一查,而后报到朕的案头上来,这宁王父子,是该好生地敲打一下了,可是……邓健这个家伙……哼……”

    刘健应下,众人不敢多言,连忙一起起身告退。

    叶春秋带着唐伯虎,会同刘健诸人一道出了暖阁,若是平时,刘健几个是少不得要和叶春秋说几句话的,可是今日,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叶春秋笑了笑,然后都意味深长地看了唐伯虎一眼。

    某种意义来说,那上高郡王的口味……真重啊。

    唐伯虎则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叶春秋的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宫。

    唐伯虎一路上,心里都在琢磨,总觉得今日入宫,有点儿匪夷所思,偏偏他实在想不通关节在哪里,好男风,真没什么啊,可是陛下,竟是如此震怒?这……这也太离谱了。

    叶春秋依旧还是显得格外的平静,在前慢慢前行,唐伯虎终于忍不住了,追上来,便道:“镇国公,镇国公……咳咳……这……这……”说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

    丢人丢到了紫禁城,当初的才子,而今……哎……

    叶春秋却是驻足,故意等他上前几步,道:“我就知道,我若是不和你说个明明白白,你定然是要问的,若是不告诉你,想必你也睡不着。”

    “呃……”唐伯虎惭愧地道:“还请镇国公见告。”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记得我说过吗?此前陛下不育,就传出陛下好男风的传言,甚至还有人说,陛下与叶某……”

    唐伯虎惊讶的道:“啊……我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这些坊间流言,不足为信,镇国公不是这样的人,陛下……也不是这样的人,这些流言蜚语……”

    叶春秋笑了笑:“虽然是流言蜚语,可是莫要忘了,这锦衣卫无孔不入,陛下怎会不知呢,可陛下最郁闷之处就在于,他虽然知情,却是无计可施,你总不能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都封住吧。这天子也不是万能的,虽然富有四海,可是许多事,想做却不能做。”

    唐伯虎用心听着,忙是颌首:“是,是,这倒是实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未完待续。)

一千二百零四章:真相

    唐伯虎显得更为尴尬,尤其是说防民之口的时候,双手作揖,显得有些滑稽。

    叶春秋说起天子的**时,倒是不觉得什么,反而含笑道:“这种流言,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好男风,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问题,而今许多人的府邸都养了***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

    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可是当今陛下呢,却是非比寻常,若是以当今陛下而论,这就是一件十分可耻的问题了。”

    “是啊。”唐伯虎点头,随即一脸狐疑地道:“我便是想不透这个,这本是小事,可是陛下……”

    还不等唐伯虎说下去,叶春秋便道:“因为当今陛下,心思和别人不同,别人认为,甚至可以算是光明正大,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可是这样的事放在陛下的身上,却是严重了。只因当今陛下乃是雄主,他有时在宫中爱喝烈酒,满脑子所想的,都是开疆拓土之事,可谓是男人中的男人,这样的人,却被人侮辱出言污蔑,你想想看,陛下的心里,得有多反感?”

    唐伯虎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心底深处,都有那么一块软肋,就如图有人和你开玩笑,说你爱胡说八道,对于有的人,可能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会过于在意,可是对有的人来说,却是奇耻大辱。

    当今皇帝,反感被人如此说这些,也是情有可原,小皇帝这样的喜好,叶春秋怎么会不知呢。

    唐伯虎沉思了一下,却是皱起了眉头道:“只是,陛下这一顿脾气,发的还是有些过了啊。”

    “不,你还是不太明白,正因为陛下被人污蔑,陛下本身对于好男风的事反感,而今,正好听到上高郡王竟是这样的人,这岂不是正好做一做文章吗?”叶春秋不由失笑,他对朱厚照认识并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谓是知根知底,今日的情绪表现,连叶春秋都差一点信了。

    叶春秋顿了顿,又是失笑道:“我授意唐兄这样做,其实只是给陛下一次自清的机会而已,陛下这是打蛇随棍上……哈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陛下正愁无法澄清这个误会呢,现在倒是好了,你恰好说到了此事,当着内阁诸公的面,陛下便勃然大怒了,陛下这是做给人看的,是要告诉别人,陛下对这样的事尤为反感,其实他心底深处,未必就厌恶那上高郡王,只是借此事来做一下文章罢了。”

    唐伯虎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么,岂不是邓御史到时……”

    叶春秋抿抿嘴,随即道:“既然是做文章,就肯定是做全套,陛下表现出了对上高郡王的反感,此时自然也不能立即给上高郡王交代一番,反而需要严词厉色一番,好生敲打,待时候差不多了,才会给宁王一个交代,这个时间,应该有十天半月,至少,在这个时间之内,邓兄是暂时可保无虞的。”

    唐伯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下一刻,却又皱眉,一脸忧心地道:“那么十天半月之后呢。”

    唐伯虎表现出来对邓健的关心,也令叶春秋不由有些触动,道:“十天半月之后的事不必去考虑,可是这十天半月之内,宁王怕是要坐卧不宁了,你莫要忘了,宁王可是一直都在密谋造反的,本来他们宁王府吃了这样大的亏,原以为陛下必定会对他安抚一番,现在却是突然严词厉色,不但没有为上高郡王做主,反而严厉喝诉,你想想看,宁王会如何呢?”

    唐伯虎愣住了,随即他猛地醒悟,不禁道:“我突然明白了。”

    叶春秋脸上不由又浮出了笑意,道:“说不准现在那宁王朱宸濠,就已在午门之外候着我们呢,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必是急需得知今日是何缘故触怒到了天子,你等着看吧,他肯定是要打探口风的。”

    唐伯虎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本是一介书生,此后漂泊于江湖,虽然成为过入幕之宾,可是第一次是接触到庙堂上的险恶,在这阴差阳错之下,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却是乖乖地跟着叶春秋,亦步亦趋。

    等到了午门,唐伯虎跟在叶春秋的身后而出,抬眸一看,果然发现有车驾在外,那一身尨服的宁王朱宸濠果然是在这里。

    叶春秋假作没有看到他,却是率步要上自己的车驾,唐伯虎则是不安地看着宁王,那朱宸濠被朱厚照狠狠训斥一番之后,虽是勃然大怒,心里确实也是不安到了极点。

    因为从整件事来看,宁王府都该是占了理的,何况还是一个堂堂郡王,居然被人阉了,按照常理,即便是寻常百姓家,一家之主也要好生地安抚一番的,可当今陛下偏偏却是当着自己发了一通脾气,甚至无缘无故地说了满口对不起列祖列宗之类的话,宁王心里诧异到了极点,越是思量,心里越是觉得恐惧起来。

    这就令他不得不想,难道,陛下真的知道了一些什么?

    或者,是唐伯虎果真在南昌时就掌握了什么证据,而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察觉?

    否则,怎么可能叶春秋带着唐伯虎去见了陛下,陛下的态度就如此恶劣呢?

    若是……若是当真……

    他心里往下想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很清楚,一旦唐伯虎果真掌握了什么,而陛下对此也起了疑心,那么接下来,厂卫就要出动了。

    若是厂卫调查……

    这可是涉及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啊,于是,满肚子忧虑的他不敢贸然离开,索性在这午门外等着叶春秋和唐伯虎,希望能在他们那里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当见到了叶春秋和唐伯虎,朱宸濠的心里其实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眸一张一合,带着几分怒气,可是这怒气,却又一闪即逝,拼命忍耐着,往前走过去,捋须道:“镇国公,且慢行一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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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