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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亲上加亲

    听这花当絮絮叨叨地抱怨和叫穷,陈述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所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花当话里话外都是钱粮,仿佛是朝廷欠了他一样。

    只是当着面,陈述不露声色,也不搭花当的话,反倒对叶春秋嘘寒问暖了几句。

    花当见叶春秋和陈述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心里也不禁有些恼火。

    说了那么多,也不见意思意思,他早就听人说,镇国府有惊人财富,这镇国公更是富可敌国,否则青龙县出了一个镇远国,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若不是这样,这花当早就掀桌子翻脸了。

    可是叶春秋对他的话,明显的置若罔闻,他也只得耐着性子闲坐。

    见时候不早了,叶春秋便命人给二人准备下榻的地方,花当觉得没意思,便先跟着前来领路的仆人先行去歇息。

    倒是那陈述故意留了下来,他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公爷,今时不同往日了。”

    叶春秋已经大致地摸清了陈述的性子,是个比较稳重的人,便道:“请陈总兵见教。”

    陈述脸露凝重之色,道:“从前的时候,朵颜部虽然也有过反叛,可大体上,还是肯为朝廷效命的,这百年来,作为我大明的藩屏,也算是为我大明出了不少力,可自从这花当继任,又娶了巴图蒙克之女,自此之后,就渐渐骄横起来,这几年,总是狮子大开口,想着各种借口向朝廷索要钱粮,若是不满足,便跑去巴图蒙克的金帐,我料他未必就想与我大明敌对,可是他这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呢?他不过是想借着巴图蒙克对我大明的要挟,向我大明勒索财货罢了,朝廷这几年,已经不胜其扰。而这显然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若是巴图蒙克向花当许诺了更大的好处呢?”

    陈述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色更浓了几分,接着道:“一旦这朵颜三卫投靠了鞑靼人,则关外就陷入了险地啊,他们的牧区横跨数百里,与我大明一旦敌对,则切断了山海关与辽东的联系,而镇国公的镇远国,三面都是朵颜人的牧场,若是再被他们切断了镇国公向山海关的退路,青龙毕竟只是区区弹丸之地,一旦有事,再加上那巴图蒙克的协助,镇国公当若何?”

    陈述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朵颜三卫这百年来,为朝廷立了不少功劳,也正因为如此,朝廷也给了他们许多的优待,几乎整个关外,除了某些朝廷驻扎的重镇之外,整个辽东和山海关以及宣府、大同以北,都是朵颜三卫的势力范围,他们本身就放牧,再加上朝廷的钱粮赐予,早将他们养得兵精粮足,一旦征召起来,立即可征募数万铁骑。

    这朵颜卫若是当真投靠了巴图蒙克,从这关外的局面来看,最危险的莫过于镇远国了。

    叶春秋点了点头,皱着俊眉道:“我看这花当,蛇鼠两端,确实是很不可靠,是该要有所防备才好。”

    陈述此时则道:“其实下官除了来探望公爷,还有一件事相告,锦衣卫在巴图蒙克金帐的探子奏报,这巴图蒙克有一女,而今刚刚及笄,这巴图蒙克想将此女下嫁给花当的兄弟阿岱,花当现在已三十多岁,至今没有子嗣,在朵颜三卫内部,阿岱便是朵颜卫的继承人,显然,巴图蒙克是想要亲上加亲,借此收买朵颜部。”

    “是吗?”叶春秋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这巴图蒙克倒也够下本钱的,现嫁了一个女儿,这还不足,现在又嫁一个,还真是不把女儿当女儿啊。

    显然,巴图蒙克那老狐狸这次是下了血本,非要拉拢住朵颜部不可,此人野心勃勃,而今一统蒙古,也只有内附于大明的朵颜卫还未降服了。

    叶春秋深看了陈述一眼,随即道:“这件事,我记在心上了,我初来乍到,陈总兵的提醒很是及时。”

    陈述摇头苦笑道:“关内不比关外,这不是危言耸听,下官镇守山海关多年,别的未必有什么感悟,唯有这一条,却是深有感触,关内是有王法的地方,到了出了关,就没有王法可言了,那花当,其实也不过是看着那巴图蒙克汗崛起,信奉强者而已,若是这蒙古人如当初那样四分五裂,他只怕比任何人都对大明死心塌地的,下官在邸报中知道,镇国公舍弃了江西,而来这关外,是想做一番大事,心里也很是佩服,下官说句实在话,便是寻常百姓,敢出关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何况是公爷这样舍弃了富贵不要,却肯来这里定居的,只是公爷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哈……下官似乎赘言了,不过今儿下官想说的都说了,下官不多扰公爷了。”

    叶春秋点了点头,亲自将陈述送出了厅外,又叫来了仆人领着陈述去歇息的地方。

    等叶春秋再次回到厅中的时候,心里依旧咀嚼着陈述的话,一直安静呆在一边的唐伯虎便从角落中站起来,道:“公爷……”

    叶春秋知道他想说什么,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方才的话,你记下来了没有?待会儿给我草拟一份奏疏,将这几日的事,事无巨细地奏报入宫,陛下一定是很想知道这里的消息的。”

    唐伯虎便应道:“学生这就去办。”

    他正待要走,叶春秋又想起什么,笑道:“待会儿去看看那花当安顿的如何,来者是客,可不要轻慢了,他若是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的,都满足他。让厨子夜里张罗一桌酒席,我要设宴请他们喝酒。”

    唐伯虎一一记下,想着跟在叶春秋的身边,虽然做的都是一些杂事,不过觉得颇为充实,对着叶春秋,长长地作了揖之后,便也告辞离去。

    叶春秋也有些乏了,想着晚些还要宴请和花当、陈述,便也先去小憩片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造物弄人

    天色将晚,草原上的晚霞格外的绚丽,在那青草起伏的地平线,天边像是被烧红了一般,晚霞映射出多彩的光线,丝丝缕缕的,甚是美丽。

    酒宴已经齐备了,叶春秋邀了唐伯虎、王守仁、孙琦诸人陪同,宴请总兵官陈述和朵颜卫都指挥花当。

    花当早在这转溜了一圈,落了席,就不免絮絮叨叨了:“真是好地方啊,这里一匹布,竟要一两银子,买的人竟还趋之若鹜,镇国府带来的人,果然是殷实,居然还有人贩来蔬果,吃的人还不少呢,不瞒你们说,朵颜部过的日子苦啊,穷啊……”

    他露出一张苦瓜脸,努力地使自己眼眶显得发红,一副郁郁的样子丢下了筷子,显得几分食不甘味,道:“哎,朵颜部是真的穷,尤其是这几年遭灾,朵颜部一直为大明拱卫边陲,可谓是尽心竭力,现在倒好,哎……”

    叶春秋吃了一口酒,显得不为所动。

    显然,对付这种人,最有效的套路就是假装听不懂!

    叶春秋含笑道:“吃菜,吃菜,说起这里的蔬果,都是自京师快马运来的,酒也是京里的好酒,难得花当兄来,今儿不醉不归,这几位兄台,都是久闻花当兄已久,都想来一睹花当兄的风采,唐兄不是一直说想见识见识这位名震关外的大英雄吗?还不快见?”

    唐伯虎会意,对于喝酒,他是非常擅长的,毕竟他跌宕了半辈子,全靠着借酒消愁,唐伯虎的诗词里,更有不少都是和酒沾边的。

    唐伯虎便站了气力,对着花当举盏道:“学生慕名已久,大人若是不弃,学生敬大人一杯。”

    花当的心头却是很苦恼,眼看着人家这样富,自己这样穷,而且人家分明就不愿意听自己啰嗦,虽然话里很客气,可是不实在啊。

    只是这时候,他不能把苦恼显露出来,只好举杯道:“哪里,惭愧得很。”

    作为朵颜部的贵族,其实汉化程度很高,见了读书人,说话也不禁跟着带了点文绉绉的气息,花当将酒一饮而尽,还未坐定,王守仁和叶春秋交换一个眼色,也是站了起来。

    这显然是轮战的套路,花当只得又喝了一杯,不等孙琦向他敬酒,花当便压压手道:“说起喝酒,我倒是想起一家事来,舍弟下月月初便要迎亲,到时少不得请诸位到帐中也去喝一杯水酒,这门亲事,也算是咱们草原中的一桩大事了,娶的乃是鞑靼汗的三女儿,哈,此女乃是咱们草原上的一颗明珠,既是貌美,亦是文武双全,寻常的几个汉子都打不过她,而且她还通晓藏文、汉话,不知多少草原里的汉子想娶她为妻,舍弟蒙鞑靼汗不弃,愿将此女下嫁,这是朵颜部上下都拍手称快的幸事,镇国公,你定要来啊,还有这位……唐兄,你们都来,都来。”

    叶春秋听了,不露声色,却与那陈述交换了个眼神。

    这个花当真他娘的不东西,叶春秋心里其实也不想骂脏话的,可是这孙子果然如传闻中所言那般,他还真是想天底下的便宜都让他占了去。

    这孙子此时提起这个,说是喝酒,不如说是一个警告。

    言外之意便是,你瞧那鞑靼汗多么会下血本,连女儿都舍得,你们这样的小气,这朵颜部,往后可和鞑靼同流合污了啊,你们到底收买不收买我?

    话里便是这个意思。

    陈述皱着眉,神色凝重,却不做声了。

    他很清楚,这一次婚配,朝廷碍着面子,应当也不会干涉,而且也怕将朵颜三卫逼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可是汉官的态度,却是决不能凑这个热闹的,若是凑了这个热闹,岂不是给了人口实?

    反是叶春秋,一口酒下肚,感觉那火辣辣的酒水烧喉,却是莞尔:“是吗,那么倒要恭喜了,巴图蒙克,我曾经会过,想不到还有貌美如花的女儿,真是造物弄人。”

    一句造物弄人,惹得王守仁几人哭笑不得。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巴图蒙克生得丑,这样丑的人会有貌美如花的女儿吗?说不准,是隔壁老王的也是未必。

    叶春秋笑了笑,旋即道:“而今,我已出关,打算在此长居,这关外的热闹,怎么能不凑上一脚呢?花当兄都已说了,这是草原上的一场盛世,那么到时少不得要讨一杯水酒了。”

    花当见叶春秋脸上永远是那般和气的态度,他本是想借此说事,好让叶春秋心里担心来着,更是想能否从中得到点什么好处,结果叶春秋的表现,却是没有令他得偿所愿。

    于是花当的心里更恼火了,却也只能继续憋着,勉强地扯出了点笑容,道:“镇国公肯光临,见证此事,实是荣幸之至。”

    只是花当的话,却是惹得其他人不甚愉快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巴图蒙克乃是大明的心腹大患,无论是鞑靼还是大明,其实都在暗中做着将来刀兵相向的准备,花当这么一出,不免让人焦虑,再这样下去,朵颜卫还靠得住吗?又或者说,今日这位都指挥使,会不会在明日成为鞑靼汗南寝的急先锋?

    大家口里虽是说得客气,可气氛一下子就明显第冷了下来。

    一场酒宴散去,叶春秋有些微醉,送走了花当和陈述,回到了厅中叫人泡了壶热茶,唐伯虎诸人却还不肯走。

    唐伯虎率先急急地道:“这花当很不可靠,公爷为何要答应参加这场婚礼?且不说这场婚礼对我大明本就有害,何况现在这个处境,难保花当会对公爷不利,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啊。”

    叶春秋倒是显得冷静,道:“花当这个人的性子,我已摸透了,说是鸿门宴,倒是言过其实了,他不是想和我大明敌对,只不过是想两头占好处而已,以大明的支持,来向巴图蒙克索要一些小恩小惠,再利用巴图蒙克的小恩小惠,倒逼着朝廷多给他好处,所以说是危险,倒也未必谈得上。”(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居心叵测

    唯利是图,大抵就是那花当的本性了。

    很显然,这家伙似乎很享受两头占着便宜,只是他如此做法,在叶春秋看来,便犹如在半空走钢丝,某种程度来说,给镇国府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叶春秋反制的手段,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索性不理他,只是这也存在了极大的危险。

    一旦那巴图蒙克笼络住了朵颜部,这花当死心塌地地跟了巴图蒙克,那么处身在三面都是朵颜卫势力的镇远国,就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了。

    而叶春秋的另一种选择,便是给这个要钱不要脸的花当一些好处,只是人性本就是欲壑难填,今日给他一笔钱粮,下一次他只会要更多,以这花当所做的事情,就不难看出他的贪婪本性,这样的人,叶春秋供养得起吗?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镇国府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局面,而恰恰,花当正因为看破了镇国府的手脚,这才处处借机暗示各种无理的要求。

    这才刚刚出关,就被人给勒索了,叶春秋想着,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花当的兄弟将要娶亲,娶的还是巴图蒙克的女儿,叶春秋深思了一番,觉得还是非去不可。

    陈述因为有公务在身,次日一早,便来向叶春秋辞行了,反而是花当,却是赖着不肯走了。

    花当对青龙来了极大的兴趣,每日穿梭在这草原中的一片‘绿洲’之中,看到许多的草地被整平出来,有人开始修筑道路,远处的几个大烟囱,生产出来的都是石砖和水泥,这水泥很有意思,混水搅拌之后,便有泥匠在铺了碎石和路基的路面上用来涂抹,两日的功夫,等这水泥干透了,一体条笔直且光滑的道路便算成型。

    沿着修筑好的路面,砖石就派上了用场,匠人们修起一个又一个屋子。

    这里做买卖的货郎和商贾极多,天南地北的货物,竟都有供应,而根本的原因,便在于这里的人有银子,不错,就是银子,据说一些匠人,一月下来,薪酬就是七八两银子,即便是学徒,也有三两银子上下,因为这是真金白银,何况得这薪俸的,多达两万多人,于是不需要有人催促,不少商贾就带着货物蜂拥而来了,有钱就是爷啊,在这里做生意,比其他地方好得多。

    于是虽然镇国府的人已经迁徙而至,可是更多的人却是趋之若鹜,从关内赶来的僧侣,坐在车中,捂得严严实实的妓家,押着一车车货物的商贾,想来这里讨生活的一些流民,杂耍的艺人,背着书箱的读书人,大家到了之后,自觉会在临时的帐篷堆里搭个棚子落脚。

    某种程度来说,这里的条件确实不太好,甚至有些清苦。可是这块被绵绵草场所包围的土地,却是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

    花当在这里看得眼花缭乱,却也看得心惊,心里更是热呵呵的,眼前的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就是这个姓叶的有钱啊!

    这里的传闻也多,什么镇国府三百万纹银和叶家千万纹银注资于此,无论消息的真假,却足以让花当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于是花当隔三差五的就去寻叶春秋,每次总是一张笑吟吟的脸,只是叶春秋一如既往,总是对他虽是热情,却从不提什么钱粮的事。

    眼看着这月就要过去,近几日草原上下起了淅沥沥的雨,因是春日,所以雨水颇为充沛,整个青龙县内外,犹如被清洗了一番,空气更是宜人。

    花当却是没有心思感受这美好的春日,他的耐心终于耗尽了,这天,又来寻上了叶春秋,道:“镇国公,我家兄弟大婚在即,我是来辞行的,公爷可有兴致一同去吗?”

    叶春秋身上正穿着蟒袍,刚从新军营中回来。

    叶春秋看着一脸不甘心的花当,眼里却是看穿了花当的心思。

    其实朵颜卫的大帐,距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昼夜骑马便可到达,自出了关,因为不需翻山越岭,健马可以随意驰骋,所以即便是数百里,也不过是一日的功夫罢了,而花当跑来辞行,还提到了他兄弟大婚的事,这……

    叶春秋笑了笑道:“噢,花当指挥使不妨先回去,我过两日便到。远亲不如近邻,到时少不得去讨一杯水酒的。”

    花当见叶春秋当真要去,而且似乎对此事并不反感,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波澜,心里不禁恼了,自己在这里旁敲侧击了这么久,这家伙竟当自己的那么多话都是耳边风?真是他娘的!

    那巴图蒙克屡屡将女儿下嫁,而且陪嫁的嫁妆都是不菲,这一趟,单单是嫁妆,就有三百个奴隶和五百头牛,反观姓叶的这样有钱,却是如此吝啬。

    花当也不是冲动之辈,虽是极度气恼,可还是没有将怒气发泄出来,则是干笑道:“好,好极了,到时,恭候镇国公大驾。”

    花当故意地摆出了几分冷漠的态度,转身便走。

    直到走到了叶春秋的宅邸大门处,只见门外早有几个亲随在此等候了,花当走出了叶宅大门,终于忍不住地冷哼了一声。

    气冲冲的翻身上马,一个亲随正待说话。

    花当却是没有给这亲随说话的机会,在马上扬起了鞭子,啪嗒一声在半空一挥,发出一声干脆的鞭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宅门,恨恨地道:“草原里的一头狼,尚可以吃它的肉,将他的皮来做取暖之用,这姓叶的,却是一滴油都挤不出,嘿……老子辛辛苦苦的给他们卖命,换来的就是如此,谁稀罕他的几句吉祥话,没有真金白银,我便索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却是压低了声音,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看来这场大婚之后,我也该去一趟金帐,拜见一下巴图蒙克了,这巴图蒙克虽也是居心叵测,可是这大明的朝廷,既然榨不出多少油来,倒不如咱们朵颜部索性与巴图蒙克……”

    他说着,竟真的心动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齐家治国

    以往草原上四分五裂,整个蒙古分为鞑靼、瓦剌、朵颜三部,朵颜实力最是弱小,于是索性投奔了朝廷,而鞑靼与瓦剌部相互攻伐,再加上这草原也并不尽都是蒙古人,还有其他各个部族,各自为政,乱七八糟。

    朵颜卫死心塌地为大明效命,借此得了互市的便利,日子过得不错。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明显的完全不同了。

    现在鞑靼一统蒙古,草原诸部都臣服于巴图蒙克汗,说起这巴图蒙克汗,竟有当初成吉思汗一般的威势,长此以往,岂不是第二个铁木真?

    花当有些心动了,若是如此,岂不是大元光复有望吗?

    对此,他虽有期待,可他又不免踟蹰,想当初,朵颜部曾和鞑靼部有着极大的嫌隙。

    现在,这巴图蒙克因为需要而笼络他,方才给他万般的好处,谁能保证,等将来臣服巴图蒙克之后,这些好处还会继续呢?

    想到这里,花当便气不打一处来,朝廷的互市,虽有恩惠,却在他看来并不多,而这镇国府搬来了草原上,和朵颜卫比邻为居,偏偏却是一毛不拔。

    有些东西,看得见,却是吃不着,这怎么不令人难耐?

    恨恨地吐了口吐沫,花当随即扬鞭,带着随人,很不甘地策马而去。

    花当走之前的脸色,叶春秋当然看得到,叶春秋不以为意,当然自有他的考量。

    草原上很平静,一切的建设都在有序的进行,可是锦衣卫的奏报,却没有断绝,这是宫中特意的吩咐。

    关外地情报,厂卫需和镇国府共享,掌握厂卫的刘瑾,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上头得罪叶春秋,自然也就乖乖地遵旨了。

    叶春秋看着案头上一份份奏报,而唐伯虎则是将这些奏报中重点的东西用红笔圈了起来,那格外刺眼的字里行间,有太多值得注意的事。

    此次为了将女儿送去朵颜部,巴图蒙克命其子火筛带了两百人前去,同时,也带了许多的牛羊作为陪嫁。

    显然,巴图蒙克对此事极为重视,挑选出来的许多人,有不少是蒙古的贵族,为的就是表示诚意,对这花当大力拉拢。

    “公爷,我们当真要去参加这场大婚?”唐伯虎口里道,心头却是有点儿担忧,接着道:“学生只是有些担心公爷的安危,不如就让学生代公爷去吧,一旦有变,公爷在这里,也可随时应变。”

    叶春秋却是摇了摇头,笃定地道:“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去,陛下那儿,可有书信来吗?”

    唐伯虎道:“还没有到。公爷既然要去,不妨多带一些护卫。”

    叶春秋沉吟了片刻,道:“朵颜部乃是大明的羁縻卫,若是带去的人太多,反而显得我们有所防备,到时候,说不定又要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了,何况人家大婚,带这么多人去做什么?挑选百来人就可以了,不过也得要让王守仁随时准备接应,待会儿你为我代书一份命令,让王参事这几日带兵向北行两百里进行操演,我们明晨就动身。”

    唐伯虎虽是忧心忡忡,可见劝不了叶春秋,便点了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说起来,唐伯虎已经完全习惯做叶春秋秘书的生活了,相比于当初在宁王府,跟着叶春秋更令他感到自在。

    叶春秋这个人没什么规矩,有什么事都和他商量着办,是真心将他倚为腹心,更重要的是,唐伯虎虽对官场深痛恶绝,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理想,读书人讲究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虽然清苦一些,却也给人带来着很多的希望。

    叶春秋说罢,笑了,道:“唐兄,你这都要走了,这一趟和我去,可能也会有一些危险的,所以呢,临行时,和你那位秋香妹子道别了才好,省得人家为你担心。”

    唐伯虎显然也已经习惯了叶春秋调笑他和秋香的事了,直接地眼观鼻鼻观心,一丝不苟地道:“公爷,我与秋香真没有什么,公爷再这样说,学生可要生气了,我一个男子,被人取笑也是无妨,可是秋香却还是闺秀,若是这话传出去,还让她以后怎样做人呢?”

    话里话外,都是对秋香的袒护。

    叶春秋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是看得出唐伯虎对秋香是真关心的。

    笑了笑,叶春秋道:“这不过是我们私下里说说而已,我哪里敢对外乱说?唐兄莫气,我看你现在也没有娶妻,这不是为你打算吗?你若是嫌秋香身份卑微,大不了……”

    叶春秋轻皱眉头想了想,才道:“秋香当初是跟着我家夫人陪嫁进我叶家的,可谓关系莫逆,以前在我叶家,都是打理我夫妻倆的饮食起居,这一次让她来,是贱内忧心我在这里的吃用,便让她跟了来,不妨如此,我便烧了秋香的卖身契,这就给夫人修书一封,让她们认一个干姐妹,再备上一份嫁妆,嫁给你便是。你可要想好了,莫要嫌秋香,她跟着贱内这么些年,也是学过一些书画的,性子又是极好,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唐伯虎不由红起了脸,道:“公爷将学生当什么人了,我当初是贱吏的时候,尚且没有看不起自己,今日虽沉冤得雪,总算恢复了功名,却怎会瞧不起秋香?只是我和她一样,都是身世可怜之人,所以心里怜惜她罢了,这件事……”

    叶春秋听着唐伯虎的话,本以为,唐伯虎这看起来是要顺势拒绝了,谁料这读书人的心思,真他娘的七拐八弯,解释了一大通,唐伯虎却又红着脸道:“这件事从长计议,明日学生就要随镇国公出行了,学生若是能安全回来,再做打算。”

    话没有说死,前头说得大义凛然,最后却特么地来了这么一句,这不是明显的有下文吗?

    叶春秋不禁失笑道:“好极,事情就这么定了,为了秋香的幸福,我也一定要将你平平安安地带回青龙来,好了,别闹了,总是一副苦瓜脸的样子,现在不许和我说话,更不准顶撞我。”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强者为尊

    既然是去参加人家的婚宴,肯定是要准备好礼物的,镇国府送礼,当然丰厚,而唐伯虎早将事情筹备得差不多了。

    他自来了这镇远国,平日处理的都是这些杂务,一开始觉得厌烦,可是慢慢地有了头绪,也就得心应手起来。

    次日一早,叶春秋便挑选了百余新军生员出发,而带队的,乃是许杰。

    许杰而今已成了中队官,领着人护着叶春秋诸人车驾,骑马一路向北而去。

    这些日子,新军都在操练骑术,在草原上,本就是最佳的骑术训练场所,虽只是操练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些人的骑术还生涩得很,不过这些生员,却依旧乐此不疲,一行人骑着马,轰隆隆的拥簇着车队,蜂拥而行。

    行了半日,前头的斥候寻到了一处水源,众人便纷纷下车、下马休息,拿出干粮,各自吃着,简单地解决掉这顿午膳。

    唐伯虎则是很扭捏地到了叶春秋跟前,道:“公爷,这里没有小解的地方哪,学生去去就回。”

    人在旅途,自然也不指望有茅厕了,不过唐伯虎这种读书人,有点呆呆的,做什么事都放不开,若是许杰,扒了裤头也没什么避讳,唐伯虎偏不如此,居然晃晃悠悠地牵了马来,要寻个远一些的地方。

    叶春秋不由失笑,心知唐伯虎的性子,也不去点破,只是道:“快去快回,别去远了。”

    唐伯虎一脸尴尬之色地忙说:“嘘,公爷小声一些。”

    说着,唐伯虎便翻山上马,随即扬长而去。

    众人用过了干粮,本是要继续出发,结果却久久不见唐伯虎回来。

    叶春秋不禁觉得奇怪,难道这家伙掉茅坑去了?

    似乎也不太对,这儿也没茅坑啊,可怎么一去却是去了小半时辰?

    难道出了危险?

    叶春秋便将许杰寻来,命许杰带队去寻找,看着骑队分散而去,叶春秋还是有些不放心,便索性自己骑上马追上许杰。

    一路搜寻,按着唐伯虎离开的方向疾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远处有个模糊的影子。

    叶春秋不禁有些懊恼,这唐寅跟女人似的,你小解便小解,偏要躲这么生僻的地方。

    可是等靠得近了些,远处那影子却是发出了大吼:“救命,救命。”

    叶春秋顿时警觉起来,放眼细看,只见那唐伯虎竟是不知为何,被绑在了一个木桩子上,甚至双手被反剪在了身后。

    等离得更近了,才发现唐伯虎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头上竟还耷拉着马粪。

    叶春秋火速上去,下马去解唐伯虎的绳索。

    唐伯虎气喘吁吁,不待叶春秋问,便道:“遇到了几个泰宁部的牧人,我本没有理他们,谁料到他们竟追上来,他们也会一些汉话,见了我便骂汉狗,还将我绑在了这里,而后夺了我的马,还将马粪堆在我的头上,口里还说,迟早有一日,成吉思汗的子孙要如何如何的。”

    唐伯虎眼眶微红,显得很是义愤,接着道:“我没招惹他们,可他们竟然先动了手,这些人,真是可恶至极。”

    说起泰宁部,乃属于朵颜三部之一,算起来,这泰宁部也属于大明的羁縻卫,他们的首领,可是被朝廷赐封为指挥使同知的。

    唐伯虎双手终于得到了自由,定下了神来,连忙清理着头上的马粪,一面道:“公爷,明明是这些朵颜三卫的人投靠了朝廷,这百年来,也不曾有过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可是为何对我们如此仇视呢?公爷,那几个牧民尚且如此,可见这朵颜三卫内部上下,对于我们有很大的成见,我们现在孤身前往,学生总是觉得不放心,公爷千金之躯……”

    叶春秋神色依旧平淡,竟也不生气,倒是身后的许杰勃然大怒,气恼地道:“我带人去将那几个牧民寻回来,给唐先生出气。”

    叶春秋摇头道:“要出气,也不是这个时候。”

    唐伯虎的担心是对的,叶春秋觉得是自己将一切都想得简单了,他一开始只认为朵颜三部和大明的联系最紧密,而且朝廷与他们互市,甚至早在文皇帝时期,就曾和朵颜部并肩作战,所以朵颜三卫,就算不对大明有什么爱戴,可至少也应当能够泰然处之,那花当,不过是死要钱而已。

    可现在发生了这件事,从那几个小小牧民身上,便能分明地感觉到这朵颜三卫的内部,怕是有一种对大明露骨的仇视的心态。

    叶春秋沉了沉眉,道:“他们终究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先啊,或许,这也可能是鞑靼部有人挑拨了朵颜部与我大明的关系,可是问题的根子却在于,成吉思汗!”

    说罢,叶春秋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又道:“走吧,时间耽搁不得,一群自称成吉思汗子孙的人,是不会轻易臣服的。这些我们早该想到的。”

    唐伯虎的马被枪走了,身上还臭烘烘的,许杰便将马让给他,自己则是步行,叶春秋等人便放慢了马速,和许杰一道回去。

    这一路上,唐伯虎从惊魂未定中走出来,显得沉默不语,很久之后,他才道:“公爷,那些牧民戏弄学生的时候,那眼神里,学生依然记得,那不是什么杀机,他们并没有想杀我,而是一种轻蔑,就仿佛因为学生是汉人,所以在他们眼里,便低人一等一样,他们骨子里,就将学生当做他们放牧的羊羔一样,哎……现在细细思来,学生感受到的,并非是害怕,而是一种羞辱,可是再细思,却又觉得可笑,这没来由的,明明可以共存,何以要以践踏人为乐呢?”

    叶春秋抿了抿嘴,看着天边的起伏野草,道:“因为你不够强。”

    “啊……”唐伯虎愣愣地看着叶春秋,还一时间不明白叶春秋此话的含意。

    叶春秋继续补充道:“正因为你在他们的眼里,你还不够强,他们就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在关内,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在这里,却是强者为尊。”(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丧心病狂

    到了当日的傍晚时分,叶春秋这队人马总算抵达了朵颜卫驻地所在。

    这朵颜三卫原本是在朵因温都儿一带,一直活动于辽东,等到了宣德皇帝继位,便将他们从苦寒的辽东迁至长城以北,都指挥使衙门所在地距离山海关很近,几乎与镇国府所在青龙县接壤。

    又因为朝廷准许与朵颜卫三卫互市,所以这里颇为热闹,远远看去,无数的蒙古包连在一起,偶尔会有一些砖土的建筑,最里乃是一些楼宇,用栅栏围起,外围则是连绵的蒙古包,一眼看不到尽头,沿着一条河流,一直延伸到远方。

    叶春秋此前就放出了探路的斥候,所以本是料想,此时那花当理当会来相迎,谁料一直看到不到半点的动静。

    等靠近了这朵颜卫的驻地,便见这里已经张灯结彩,十分的喜气,虽是晚霞还未落下,却是传来着无数人的欢声笑语。

    那斥候来和叶春秋会和,脸色很难看,甚至愤愤然地道:“公爷,我去禀告了公爷的车驾快要到了,对方不过是个千户与学生见了面,接着便不理不睬的,还说今日有尊客来,他们的都指挥使不便相迎,让公爷自行来,学生候了片刻,他们果然来了‘尊客’,便是鞑靼部的人,浩浩荡荡的,有数百人之多,那花当带着朵颜三卫的贵族远远便去迎接,与鞑靼人执手而入了大帐,又备了美酒,现在已在宴客了。”

    斥候说罢,唐伯虎和许杰诸人顿时义愤填膺,许杰恶愤怒地瞪视着那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帐,啐了一口,怒道:“公爷乃是大明镇国公,这朵颜三卫,竟敢如此怠慢公爷,看来是要反了,公爷,我们回去吧,这就上奏朝廷,据实相告,到时发兵征讨。”

    “是啊,他们如此冷待公爷,实在可恶,学生还担心,这花当会不会背信弃义,若是诓骗公爷入营,拿着公爷去给那巴图蒙克做投名状,岂不是……”唐伯虎脸上是浓浓的忧心之色。

    叶春秋反倒笑了,道:“不,我们现在回去,岂不是正遂了那巴图蒙克拉拢花当的心意了吗?朵颜部一日没有彻底倒向巴图蒙克,我们就不能放弃。”

    许杰忍不住道:“他们如此做法,还不已是倒向巴图蒙克了吗?”

    叶春秋泰然自若地摇了摇头,道:“不,若是当真倒了,反而会热情地迎接我等入营,而后设下埋伏,砍下我们的人头,送至巴图蒙克的金帐,这便是大功一件。他如此疏远我们,却与那鞑靼人谈笑风生,反而说明他还未下定决心,这样的做法,不过是想借此来勒索我们财物而已,他越是如此,证明他越是急切地想要敲镇国府一笔竹杠。”

    叶春秋看着怒容满面的众人,反而劝道:“有什么可气的呢,他要勾心斗角,那么就不妨陪他玩玩吧,别的不说,单说这勾心斗角,咱们汉人还怕了这朵颜部的人吗?大家都轻松一些,人家这里娶亲,我们是来参加喜宴的,若是我们都哭丧着脸,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就好像人家死了娘一样。”

    他这样一说,却把众人逗笑了,方才那愤然的气氛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正在这时,总算有个千户模样的人姗姗来迟,他晃晃悠悠地骑着马,头戴着牛角盔,手却搭在刀上,上前来,毫无恭敬之态,直接用汉话道:“哪一个是镇国公?”

    唐伯虎打马上前,道:“我家镇国公在此。”

    这朵颜部长久与大明打交道,汉化的程度挺高,不少人都熟谙汉语。

    这千户的目光落在了叶春秋的身上,勉强行了个礼,才道:“指挥听闻镇国公来,很是高兴,不过现在他正在招待贵宾,所以请卑下前来招待,卑下已为镇国公准备好了行营,就请镇国公等人暂时歇一歇,等到指挥有了空闲,自然是要拜访的。”

    叶春秋听着,也是觉得好笑,大明镇国公,还不如他的所谓贵客?这家伙,还真是丧心病狂了。

    不过也能从这个千户的态度上,叶春秋就不难看出他们心思。

    叶春秋反倒微笑道:“原来如此,花当兄既有贵宾来,热情招待也是应当的,不过,我住不惯其他的行营,就在这里下马搭营,将就着住下吧,不知大婚何时开始?”

    这千户听叶春秋不肯进驻地安顿,却也没有劝说,心安理得地道:“三日之后,到时这儿可热闹了,而今来了这样多的人,必定是草原上十年难一见的盛事。”

    “那么,恭喜了。”叶春秋在马上抱拳,接着吩咐大家就地扎营,百来个新军生员立即熟稔地下马开始忙碌起来。

    叶春秋也下了马,遥遥眺望着这座连绵的营地,他耳朵灵敏,远处分明可听到欢歌笑语的声音。

    那千户还没有走,却是立在一旁,颇为一副监督的样子。

    叶春秋便侧脸过去看了他一眼,神色温和地道:“你可以走了,回去禀告吧。”

    千户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方才上马离开。

    叶春秋当夜将就着在这临时搭建行营里歇下,他的表现很奇怪,不疾不徐的样子,仿佛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唐伯虎暗暗观察叶春秋,有时候,他觉得叶春秋是个很难读懂的人,在许多时候,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有时……就如那一夜有刺客的时候,杀起人来又绝不手软,整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叶春秋呢?

    唐伯虎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觉得自己是个独特的人,而自己与寻常人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总是善于动脑子,这脑子一开动起来,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因为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家伙了。

    怎么说呢,他太冷了,这个冷,是冷静的冷,便如那深山里的清泉,徐徐缓缓的,可有时,又如滔滔怒江,卷着无数泥沙奔腾狂怒。(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身陷囹圄

    夜里的时候,因为扎营的地方临近着朵颜部的驻地,是以叶春秋的帐里虽是冷清,却仍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喧闹声。

    只是骑了一天的马,叶春秋倒是睡了个好觉,反而是唐伯虎睡得很不踏实。

    次日清早,忧心忡忡的唐伯虎看着依旧从容的叶春秋,只好把那些想说的担忧吞回肚子去。

    却没想到,这大清早的,便有人来拜访了,为首的是花当,其次是火筛。

    火筛乃是鞑靼王子,据闻是巴图蒙克最是喜爱的幼子。

    巴图蒙克自一统蒙古之后,将整个蒙古分为五部,除了自己亲领八万户之外,又将其余的十二万户一分为四,分封诸子,其中这火筛便得到了察哈尔万户为中心的左翼三万户,一举成为了鞑靼内部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他年纪轻轻的,跟在花当的后头而来,见到了刚刚练完了剑的叶春秋,站在花当背后,细细地打量着叶春秋。

    花当则是露出一脸笑意道:“见过镇国公。”

    叶春秋亦是含笑道:“花当兄脸色不好,昨夜怕是操劳过度了吧。”

    “哈哈……”花当便大笑起来,不置可否。

    倒是身后的火筛道:“花当汗老当益壮,我这小辈,也是佩服得很。”他的汉话咬字有些奇怪,显得有点含糊不清。

    叶春秋这时才将目光落在了火筛的身上,听这青年称呼花当为花当汗,心里便知此人是在挑拨是非了。

    于是叶春秋道:“不知此人是谁?”

    花当道:“此乃巴图蒙克汗之子,察哈尔万户统领火筛,他也是久仰镇国公大名,便随我一道来拜会镇国公。”

    火筛方才上前行了个礼,只是这礼显得心不在焉,旋即道:“家父一直惦记着镇国公,听说镇国公也来了大漠,急盼能与镇国公一会。”

    叶春秋背着手,面色微微一动,道:“是吗,那么为何令尊不来?”

    火筛便咧嘴似笑非笑地道:“说来,家父还真的来了。”

    他这样一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却令叶春秋心里一惊,那巴图蒙克……来了?

    此时,火筛继续道:“父汗嫁女,这样的喜事,他怎么能不欢喜呢?所以命我送了自家妹子来,家父则带本部五万精骑,已从金帐出发,也就这几日便可抵达这里,若是镇国公在这里多盘桓几日,定可和父汗相见。”

    五万精骑兵?

    而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花当,花当居然还在边上嬉皮笑脸,仿佛一丁点也没把巴图蒙克领着五万精骑到来的事放在心上,甚至隐隐有几分期待。

    若是花当对巴图蒙克真有什么提防之心,只怕这个时候,早就翻脸了,偏偏花当一脸的平淡,这就不得不令叶春秋想到一个可能。

    花当应当是暗地里和火筛谈好了什么条件!

    这样来说的话,巴图蒙克这是打算动手了。

    他既率五万精骑而来,再加上其他各大万户统领必定会竭力配合,草原上全民皆兵,一个万户统领有三万户,可以随时征召两三万骑兵作战,这岂不是意味着,到时候十几万铁骑将倾巢而出?

    更可怕的还有这朵颜部,朵颜部可以放任鞑靼人进入他们的势力范围,岂不是说,他们已投靠了鞑靼人?

    若到了那个时候,朵颜部和大明反目,决心追随鞑靼人,即意味着,这朵颜卫三万铁骑,亦会成为他们的帮凶。

    镇国府初来乍到,兵不过三千,若是寻常军马倒也罢了,可是面对的却是源源不断、遮云蔽日的精锐骑兵,在这种旷野上,这和作死没有任何的分别。

    虽这里还有山海关的兵马,可山海关内的明军,多半也是帮不上忙的,毕竟一旦出关增援,极有可能是被人一锅端了。

    叶春秋非常的清楚一个事实,山海关内的明军职责是保卫京师的安全,而绝不是保卫镇远国。

    叶春秋原以为,现在这个局面,以巴图蒙克的狡诈和多疑,一定会选择按兵不动,先进行观察,再来图谋。

    谁知道此人竟然如此果断,一边极力拉拢花当,接着毫不犹豫地给刚刚站稳脚跟的镇国府致命一击。

    三千新军,绝大多数还未操练完成,即便弹药充足,可是面对四面八方高速移动的精锐铁骑,当真能有一战之力吗?

    原本叶春秋出关,朝廷较为放心,是因为镇远国、山海关、朵颜部三方可以互为犄角,鞑靼人不敢轻举妄动,可是现在,实际情况却是全然不同。

    叶春秋心里虽是惊讶,不知那巴图蒙克到底许诺了花当什么条件,才令花当有了要跟大明反目的决心。

    叶春秋却是一脸波澜不惊之色,他知道火筛一直在暗暗打量着他,所以他更要镇定自若,于是他含笑道:“噢,我与令尊早有一面之缘,也早盼与他一聚。”

    叶春秋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听到此话,花当则是朝叶春秋复杂地看了一眼,而后堆笑道:“镇国公,明日夜里,卑下在大帐中设宴,宴请诸位好朋友,还请镇国公不吝赏光。”

    叶春秋笑道:“我必定会来。”

    叶春秋应下,便将这二人送了出去,临走时,那火筛杀气腾腾地瞥了叶春秋一眼,带着某种猫戏老鼠似的调侃。

    巴图蒙克曾在叶春秋面前受辱,火筛身为人子,早想报仇雪恨,所以临走之际,他哈哈大笑道:“镇国公此时要小心了,草原上,可不太平。”

    说罢,便与花当骑马而去。

    叶春秋的脸色沉重起来。

    他突然发现,就在自己大营附近,朵颜部亦在一旁扎了一个营,这里的斥候明显增加了许多,显然,这是朵颜部的人害怕叶春秋等人‘不告而别’。

    事情有变,而且超出了叶春秋的预料之外。

    巴图蒙克来了。

    而这花当,似乎得到了诺大的好处,心里的天平已是彻底地倒向那巴图蒙克了。

    最是耐人寻味的是,巴图蒙克到底是许诺了什么好处,才令这一直想要两头讨便宜的花当动心了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绝不放弃

    想着巴图蒙克极有可能正带着五万精骑赶来这里,叶春秋心里极是沉重,旋即便让唐伯虎将许杰找了来。

    许杰还在带队操练,听叶春秋寻他,忙不迭地赶来,见叶春秋神色凝重,忙道:“恩师有何吩咐?”

    叶春秋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唐伯虎,才沉声道:“巴图蒙克来了。”

    许杰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反而跃跃欲试地道:“来得正好。”

    “不好。”叶春秋本因此事而心里沉甸甸的,看着许杰反倒一脸的期待,不禁既好气又好笑。

    镇国新军因为接连的胜利,骄傲感爆棚,这固然对镇国新军有着莫大的好处,却也有一种盲目乐观的精神。

    叶春秋道:“他们这是倾巢而出,来者不善,我们的新军人数太少了,现在没办法做好万全准备,这蒙古的精锐铁骑,毕竟不是安化王的叛军,即便新军能够以一当十,此时也无法兑付鞑靼大军,何况现在极有可能情况有变,若是朵颜部为大明效力,我们联合朵颜卫,尚且还有一战之力,可一旦朵颜卫此时反叛,我等必死无疑,你命人速速去青龙报信,让孙掌柜要有所准备,告诉他,给我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的时间,我没有派人送去急报,解除危机,就让他带着青龙的所有军民,立即撤去山海关。”

    说罢,叶春秋幽幽地叹了口气,才道:“就看这三天了,三天之后,那巴图蒙克一来,便是生灵涂炭了。”

    许杰看了叶春秋一眼,眼中有着不甘之色,却还是乖乖地道:“学生遵命。”

    说罢,许杰忙不迭地出去安排人送急报去了。

    唐伯虎在旁,亦是担心不已,道:“哎,我一直担心这趟来此会出事,公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趁那巴图蒙克还未来到,不如我们这就退去吧。”

    “走?”叶春秋似笑非笑地道:“现在想走,只怕没有这样的轻易了,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的营地附近多了许多朵颜人?我们这里一有动静,附近的朵颜部就极有可能追杀而来,到了那时,就真的成了困兽了。现在走是走不了的了,何况,一旦走了,不做任何努力,带着人即便安全地退去了山海关,那么当初因为信赖镇国府,而跟随镇国府出关的这么多人会怎么想?将来谁还敢再相信镇国府?这镇远国,即便还留有朝廷的封地,却也不再存在了。”

    叶春秋很认真地看着唐伯虎,一脸肃然地继续道:“何况,关外只有我们吗?从辽东到这里,这么多的军民,遍布于关外,我们走了,选择了退避,那么其他人怎么办?到时候遭殃的,将有可能的是锦州,可能是辽阳,这关外这样多的堡子,又不知多少人要受到残害,所以,只要未到绝望之时,我们就决不能放弃最后一分的努力,唐兄,准备笔墨,我要口述,你替我撰写奏疏。”

    唐伯虎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叶春秋的话,直到最后,唐伯虎没有再说出任何劝说叶春秋离开的话,只是看着叶春秋的眼中,却是多了抹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坚定。

    唐伯虎取来了文房四宝,叶春秋背着手,来回踱步,脸色凝重地道:“臣叶春秋面南而叩,启禀陛下,朵颜部……”

    他大致地将经过陈述了一遍,接着说到了事情可能引发的后果。

    朵颜部一直作为大明藩屏所在,也就是说,他们的势力范围,就是大明与鞑靼之间的缓冲区,一旦朵颜部反叛,就意味着大明所有的关口和辽东的城塞,俱都暴露在了蒙古大军的眼皮子底下,在此时,朝廷为了防止生变,需要立即加强辽东和宣大、山海关一线的防御。

    最后,叶春秋徐徐道:“臣弟人在朵颜部,事情紧急,既已出关,就绝不轻易退回关内,关外的时局未到彻底糜烂,臣弟绝不轻言放弃,若臣弟一旦有失,还请陛下谨记,臣弟曾进言的平胡方略,陛下乃是雄主,需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臣弟身陷于此,便恳请陛下,莫轻率而为,理应加强戒备固守关隘,厉兵秣马,十年之后,待我大明昌隆,再起倾巢之兵,一鼓儿定胡事。”

    叶春秋想了想,还想说什么,最后又摇摇头,道:“罢了,就到这里吧,叫人送出去。明日,那花当便会宴请我们,去去也是无妨的,正好见识一下,这花当和火筛,想要玩出什么花样。”

    叶春秋说罢,轻轻抿着嘴。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因为这几年的顺风顺水,所以总是自大地认为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关外的问题,此前在他的印象中,胡人大抵都是头脑简单之辈,现在看来,自己还是犯了错误。

    他旋即一笑,道:“在宴会之前,传令所有的人,全部在营中休整,让大家都好好歇一歇吧,未来这几日,不容有任何的疏忽。”

    唐伯虎重新将奏疏誊抄一份,方才上了火漆,出去让人送出,他心里有些郁郁的,可是回到大帐中,见叶春秋镇定自若,心里也渐安。

    叶春秋坐在案后,看了唐伯虎一眼,道:“唐兄,你在想什么?”

    唐伯虎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没,没什么。”

    可是旋即一想,现在自己面临这样的危险,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他又突然凑上去,给叶春秋换了一盏茶,而后道:“公爷,你说,若是我死在了这里,秋香会难过吗?”

    “呃……”叶春秋看着很认真的唐伯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唐伯虎脸上显出了几分尴尬,连忙辩解道:“哎……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我从前是有妻室的,可因为学生犯了罪,她便走了,结发的夫妻,尚且如此不可靠,我怎样能指望一个才相识几日的人,就会记挂着我呢?”

    说罢,唐伯虎拍了拍额头,不由苦笑道:“学生想喝酒了,公爷喝不喝?”

    叶春秋的坏心情倒是一时间给唐伯虎闹得一扫而空,便豪迈地道:“你这样一说,我也想喝上几杯,去取酒来吧,我们小酌几杯。”(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妙不可言

    与唐伯虎痛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因为这厮的酒量实在惊人,叶春秋曾听人说过,这酒量好的人,大抵心事重,现在看来,这唐寅的心底,实在背负了太多东西。

    叶春秋是有些微醉了,好在身体素质极好,却是乘着酒醒,拉扯着唐伯虎,提剑到了账外。

    此时是正午时分,叶春秋长剑在手,一柄剑宛若游龙,竟是行云流水,在阳光下,这通体漆黑的长剑,带着光辉,与叶春秋的身体合二为一,叶春秋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也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如何,一双眸子,犹如锥子一般,口里低喝一声:“杀。”

    杀字出口,手中长剑宛如灌上了千钧之力,狠狠刺出,竟是仿佛一下子刺破了眼前的虚空。

    一些新军生员们被吸引,纷纷驻足围观,俱都叫好,唐伯虎在旁亦是笑道:“妙,妙不可言。”

    一套剑法下来,叶春秋浑身大汗淋漓,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只感觉全身通畅,目力所及,越过无数人,便是那广阔的天地,青草依依,牛羊可见。

    叶春秋将剑一收,长袖一甩,正色道:“营中随时做好戒备,子弹入膛,衣甲不得离身。”

    说罢,便又重新回到了帐中。

    当晚,虽是心头有很多的烦心事,可大概喝的酒多了,叶春秋倒又睡了个好觉。

    许杰对外头的朵颜部族人满心都是腹诽,总想去向叶春秋抱怨几句,这些牧人,对新军的仇视心理很大,偶尔出去巡营或是取水的新军生员,总不免和他们有言语上的冲突,甚至双方语言不通,却都能用各自的语言怒骂几句,好在生员们军纪严明,倒也没有挑事。

    第二天,将近傍晚,气愤难平的许杰,终于忍不住地想去帐中将此事报知叶春秋,却被外头的唐伯虎拦住了。

    唐伯虎道:“许队官,镇国公现在也很气恼,何必要再惹他不喜呢?朵颜部蛇鼠两端的事,难道公爷会不知吗?不要再给公爷平添烦恼了。”

    说回来,许杰起先是不太看得起唐伯虎的。

    读书人有两种,一种是许杰这种,此前是个书呆子,可是跟着叶春秋见过真正的世面,学了真正的杀人术,虽然没有治国平邦,却也算是立过汗马功劳。

    还有一种,便是唐伯虎这种,读过许多书,书中之言信得多一些,现实里却是眼高手低。

    事实上,读书人之中,本就有分别,而这种分化,在没有镇国新军之前,并不明显;可是有了镇国新军后,一批如许杰这样的‘生员’便涌现了出来,他们的世界观,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在唐伯虎跟着叶春秋之后,许多行为都没有惹来许杰的恶感,反而觉得唐伯虎书生气虽是重一些,人却不错。

    平时唐伯虎总是跟在叶春秋的身后,叶春秋的许多事,都是通过唐伯虎来协调,唐伯虎早没了当年江南才子时的盛气凌人,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而且虽然有些事,他虽不懂,却也肯去学,令镇国新军生员们对唐伯虎的印象很快就有了大大的改观。

    此时,许杰偷偷瞄了一眼帐中,随即道:“我也不想惹恩师厌烦,只是想要提醒恩师罢了,那花当请恩师赴宴,我看这宴定不是好宴,单从这些牧人和花当的族人言辞之中,大抵便可看出一些端倪了,直接的说,这就是鸿门宴啊,去个什么?倒不如今夜,我等护送着镇国公,杀出一条血路,先回青龙去。”

    事实上,唐伯虎对许杰的提议很是认可的,他当初也曾这眼劝说叶春秋,可是……

    唐伯虎便道:“是啊,公爷的安危要紧,可是你明白公爷为何不为所动吗?”

    许杰看着唐伯虎,这老唐有点不是东西啊,平时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却一副恩师的蛔虫自居,居然有了点小嘚瑟。

    唐伯虎叹了口气,才道:“虽然公爷没有说,可是我却知道,他的心底,只怕唯有一个解释: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公爷的心思啊!公爷是一个意志坚定之人,我们再劝,也是无益,不妨就陪他一道走吧,前路如何,学生也未必知道,或许是万丈深渊,或许是刀山火海,或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说起来,学生不怕死吗?当然是怕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想跟着公爷一条道走到黑,因为惧死,所以才临危而巍然不动,这也是我最为佩服公爷的地方,这便是豪杰,若是真要解释这样的人,或许只能从书中的那一句‘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八字了,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我本做不得什么英雄,可是现在,竟也不畏死了。”

    他之乎者也地说了一大通,许杰虽也熟谙四书五经,却还是觉得这个弯子绕得有点大,只好挠挠头道:“我比你简单,公爷说什么,新军的生员就该做什么,哪有这样多的道理可言。”

    许杰的话倒是令唐伯虎有点了小小的骄傲感。

    大家不是一条线上的,新军生员以绝对服从为荣耀,唐伯虎这样的读书人,以拽文掉书袋,然后用圣贤之道来解释自己的行为而倍感荣幸。

    唐伯虎便笑道:“真羡慕你们,这样简单。”

    许杰觉得这唐伯虎今儿有点不太‘友好’,这话虽没有一个脏字,可怎么听着有些像是讽刺?这就好像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傻子,没有这样多的烦恼;或者说,真羡慕你们这些少年郎,可以如此天真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帐里传来了两声咳嗽声,二人便立即噤声,唐伯虎先进去,道:“公爷有何吩咐?”

    叶春秋道:“时候不早了,花当的宴席想必要开了吧,准备好了吗?让许杰去吹哨集结,而后准备出发,今次,让你们开开眼界。”

    唐伯虎愣了一下,道:“公爷,什么眼界?”

    叶春秋微笑道:“到时你便知道了,还有,别总是将我说得这样高尚。”(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如临大敌

    唐伯虎咂咂舌,想不到自己的话竟是被叶春秋全听了去,他方才和许杰说话的时候分明是低若蚊吟的,这镇国公莫非有顺风耳不成?

    叶春秋则是命人去烧了热水,沐浴了一番,穿了簇新的蟒袍,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神奕奕。

    他小心地将破虏剑系在自己的紫金带上,才大步走出账外,只见百来个镇国新军生员已是明火执仗地在账外候命了。

    叶春秋和唐伯虎骑了马,领着这百来个镇国新军生员便朝朵颜卫的驻地而去。

    一路进入朵颜卫的驻地深处,左右已是聚拢了不少朵颜部的族人,叶春秋便放马慢行。

    此时,天色已是灰暗,而驻地四处都点了篝火。

    叶春秋的目光锐利,只微微一扫,便可看出这些族人看向自己和新军时,眼中都显露出冷然之色。

    叶春秋淡淡地收回了目光,却是不以为意,继续骑马前行。

    待抵达了那都指挥使司的建筑,在这建筑之外,早有一块阔地,正中则点起了巨大的篝火,无数的羔羊已是开膛破肚,被架在篝火上,阵阵诱人味蕾的肉香从那飘散开来。

    围着篝火,则是许多的桌案,那鞑靼王子火筛正坐在主位上,花当则陪坐在左右,脸上带着笑容,像是和火筛低声说着什么。

    在火筛的左侧,竟是个女子,十四岁上下,生得别有一番风味。在蒙古人中,极少有这样皮肤白皙,鼻尖高耸之人,她正低头吃酒,对外界的事似乎并不关心,浑身则是裹着一个袄子,身后两个护卫带刀立在后。

    她的头上顶着有流苏的头冠,因而当叶春秋等人抵达的时候,她目光轻瞥,流苏不禁颤起,珠子碰撞一起,发出铃铛一般的声音。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叶春秋之后,便垂下眼帘,不再理会了。

    叶春秋上前,那火筛依然坐在主位,花当却是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道:“公爷来迟了,哈哈,快快请坐,这里有美酒,专候公爷大驾。”

    叶春秋朝他作揖道:“有劳。”

    那花当手一指,却在那女子的下首位置。

    身后的唐伯虎想说什么,要知道,叶春秋乃是镇国公,按理是该坐在首位的,就算不在首位,也该在次席,可是花当让火筛坐主位倒也罢了,竟还让叶春秋在一个女子之下?

    这女子,想必就是鞑靼汗的女儿吧,听说在蒙古人,并没有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大妨,女子的地位也颇高。

    叶春秋对唐伯虎看了一眼,跟随了叶春秋一段时间的唐伯虎倒也明白叶春秋这是让他稍安勿躁。

    叶春秋则是温和一笑,大喇喇地在那空席上坐下,唐伯虎和诸生员,便一个个如临大敌般,站在叶春秋的身后。

    “公爷。”叶春秋刚刚落座,却有人唤他。

    叶春秋侧目看过去,微微错愕,不料竟是山海关总兵陈述。

    陈述就坐在叶春秋下首的位置,此时朝叶春秋作揖,叶春秋便身子朝他挪了挪,道:“陈总兵也来了?”

    陈述道:“根据奏报,朵颜部可能发生大变,镇国公人在关外,卑下素知镇国公的安危非同小可,只是山海关的兵马,职责在于守卫京师门户,不得轻易调遣,卑下思虑再三,很是不放心,便命副总兵严防死守,自己带着人,特来与镇国公一会。”

    陈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只是来了之后,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鞑靼人在这朵颜部竟是如此……”他干笑一声,后头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却是带着讽刺意味。

    显然,陈述也看出来了,情况很不乐观。

    叶春秋倒是对这总兵官另眼相看,这陈总兵也颇有冒险精神,虽然叶春秋深知,自己若在关外发生了什么危险,以陛下的性子,肯定少不得要怪罪到陈述的身上,可是人家挂念自己安危,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却还大老远的跑来,也可见陈述是个颇有些胆气的人。

    叶春秋便笑道:“任它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且看风向吧,山海关可向朝廷示警了吗?”

    “已经上奏了,用快马送去的,镇国公不必担心。”陈述看了那火筛一眼,火筛正于花当低声说笑,他脸上带着微笑,嘴上却道:“在山海关至这里,突然多了许多鞑靼人的斥候,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鞑靼人的斥候?

    鞑靼人的斥候在从前是不敢来这里的,且不说可能会遭遇巡守的明军骑队,在以往,朵颜部也绝不会让鞑靼部的斥候在此游荡,可现在出了鞑靼人,唯一的可能就是朵颜部的默许。

    种种蛛丝马迹,看来……

    叶春秋笑了,却见一个蒙族女子端了一盆羊肉来,这是刚刚自篝火里烤的羊羔肉,色泽焦黄油亮,让人食指大动。

    只可惜,没有筷子,叶春秋不由皱起了眉头,倒是身后的唐伯虎看出了叶春秋的心思,道:“公爷,我带了筷子来。”

    说着,竟真从袖里取出了一双银筷,又拿袖口擦了擦,才递给叶春秋。

    叶春秋一看这筷子,便晓得唐伯虎这家伙的主意,估计唐伯虎带这双银筷子来,是用来试毒的吧,唐伯虎多半是害怕朵颜人在食物中下毒,这才偷偷带了来,想不到现在竟有了用处。

    叶春秋还真是不习惯学蒙古人那样拿手抓东西吃,便接了银筷。

    他撕下了一小片羊肉,放入口中,这羔羊肉的味道带着鲜香,不腻不膻,肉嫩可口。

    倒是一边的陈述却没有筷子,一脸懊恼,瞪了身后的几个护卫一眼,那为首的一个护卫挠挠头,一脸无语之状,只得恨恨地看唐伯虎一眼,觉得这个家伙多事。

    噢,我没带筷子来,你却带了,都是跟在大人们后面伴驾的,这不是添乱吗?

    陈述倒也豪气,直接伸出手来,将这羊腿撕成许多块,很有入乡随俗的气概,随即便大快朵颐起来,边说,还边低声道:“吃饱了,也好应变。”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折箭为盟

    宴会很是热闹,可那些蒙古人偶然在叶春秋身上略过的目光,却令叶春秋感觉到不友善。

    即使如此,叶春秋依旧神色从容,一丝不苟地吃着羊肉。

    等到酒足饭饱,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那篝火却是越渐旺盛,映得叶春秋的面上一片通红,借着火光,他抬眼看去,只见火筛和花当二人愈发融洽地说笑谈天。

    倒是坐在另一边的那位蒙古女子,依然用心地撕着羊肉,轻轻地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叶春秋能感觉到,这个女子似乎时不时地暗暗打量他,叶春秋倒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人之处,却是明白,此人应该是在打量自己会如何应对这件事。

    坐在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大变在即了呢?

    正在此时,火筛突然站了起来,他立即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这火筛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而过,而后正色道:“都且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他的声音很响亮,说的却是蒙语,叶春秋听不懂,倒是身边的陈述却是听懂了,于是他索性挪到了叶春秋的身侧,与叶春秋同案,给叶春秋听声翻译。

    叶春秋脸上似笑非笑,用心细听。

    这火筛又继续开始一口气地说了良久。

    陈述则在旁道:“公爷,此人说,自成吉思汗起来,当年蒙古铁骑何其神勇,四方莫敢不服,这是因为,蒙古人若是团结一起,则天下无敌,当初成吉思汗将蒙古的男儿们聚在一起,于是横扫天下,建立四大汗国,征服国家无数,这天下,有的是牛羊和女人,可是自大元衰落,子孙们不肖,却是相互攻伐,这才给了那些……”

    陈述说到这里,不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很忠实地选择了直言相告:“这才给了那些汉狗的机会,一群如女人一般的汉人,怎么配做蒙古人的对手呢?而今我的父汗,已经一统天下诸部,成吉思汗的子孙,都愿意为父汗效命,他金刀所指,草原上的部族都踊跃而向,时至今日,如数百年前那般,蒙古人面前又有无数的女人和奴隶摆在眼前,难道这个时候,我们还要自相残杀吗?”

    “今日我带了妹妹来这里,既是受父汗的嘱托,将妹妹许给朵颜部的大英雄,也带来了父汗的诚意,花当和他的兄弟都是父汗的女婿,这是血盟,因此父汗有命,许诺赐封花当为兀良哈万户大统领,统领辽东三万户蒙古诸部,封他为辽王,赠予他奴隶三千,战马一千匹,今日我在此,与花当大统领歃血为盟,以兄弟相称,从此往后,谁动朵颜部,便是动我的父汗,谁若是羞辱花当兄弟,我火筛必将其碎尸万段。”

    陈述将火筛的话翻译给叶春秋听,可他的脸色却是差到了极点。

    他所忧心的事情,看来真的要发生了。

    这篝火附近,早就涌来了无数的鞑靼人和朵颜部的族人,火筛一番话说罢,不少人纷纷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情绪很是激动。

    花当倒是微微愕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火筛会在此时说这个,一时有些犹豫。

    火筛的条件的确颇让人动心的,他用眼睛瞥了叶春秋一眼,眼中带着挑衅,叶春秋则是冷冷地看他。

    火筛的唇边浮出一抹轻蔑的笑意,而后将目光从叶春秋的身上移开,接着道:“不只如此,父汗已经带兵前来,打算将这关外的汉狗,一扫而光,他们的女人,父汗一人不要,他们的财货,父汗也是分文不取,统统赐予花当兄弟。”

    借花献佛?

    花当本就是个极贪婪之人,早就对镇国府的财货垂涎已久,火筛的这句话说出,立即令花当心动不已。

    火筛此时又大笑道:“我们蒙古的汉子,最是重视承诺,父汗为了让花当兄弟宽心,命我在此立誓。”

    说罢,他取出了一支箭,咔擦一声,折为两段,口里道:“父汗与我火筛,他日若然不信守承诺,便如此箭。”

    许多鞑靼和朵颜人又纷纷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振臂高呼,在这热烈的气氛之下,花当在几个蒙古人的怂恿下,再加上喝了一些酒,眼中的挣扎目光越加明显,他最后瞥眼看了叶春秋一眼,似乎还是有些下不来决心。

    坐在叶春秋身侧的陈述,脸色铁青了,火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让花当投靠鞑靼汗巴图蒙克,可问题在于,他和镇国公就在这里呢,只要花当答应和巴图蒙克结盟,接下来,岂不是这里的人就会立即将他和镇国公撕了?

    陈述急得想要站起来呵斥花当,可是他刚刚动身,却被一只手拉住。

    陈述愣了一下,侧目看了一眼叶春秋,却见叶春秋端坐不动,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陈述很是不解,最后却还是皱着深眉,继续安坐。

    只是陈述却是发现,那个蒙古女子,似乎也带着几分挑衅地朝这边看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终于,那边花当彻底动摇了,他走到了火筛的身边,也取出箭来,这是蒙人折箭为盟,只要箭矢一折两段,盟誓便算完成。

    那火筛眉已挑起,露出了大喜之色,可就在这时,突然啪的一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所有人朝着声源处看去,却见一个鞑靼人倒在了地上,门牙落下,他痛苦着捂着腮帮,脸上似是受了重击,倒地不起。

    这人乃是火筛带来的亲卫,火筛怎会不认得?

    他立即暴怒,要寻到袭击此人的凶徒,眼皮子一抬,却见叶春秋就站在此人的面前。

    叶春秋?

    火筛咬牙切齿,冷冷地盯着叶春秋,他心里甚至觉得好笑,原来动身的人是这个叶春秋,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到了而今这个地步,他不乖乖束手就擒倒也罢了,居然还敢行凶?

    却见叶春秋背着手,众目睽睽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的鞑靼人,朗声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公爷是病猫吗?一个鞑靼的鼠辈,竟也敢拦在我的面前,好大的胆子!”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杀个片甲不留

    叶春秋的这番颐指气使的话,像是点燃了怒火一样,无数人看叶春秋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叶春秋这一行人,自来到这里,本就不受人待见,何况叶春秋现在竟还在这里打人?

    而更气人的是,叶春秋方才那番话,却是明显的指槐骂桑。

    火筛和花当都是勃然大怒,其他人亦是纷纷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陈述没想到叶春秋突然会如此举动,却也不再客气,直接猛地站了起来,与身后的亲卫纷纷准备拔刀。

    许杰诸人亦不约而同地取了步枪,开始悄悄聚拢。

    那坐在火筛下首的女子,却似乎对叶春秋的突然举动有些错愕,她睁着眼睛,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却是旁若无人,顾盼自雄地道:“莫说是你这小贼,便是叫你们大汗来这里,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们所谓的大汗,在我面前也不过猫一样的温顺,想当初,那巴图蒙克到了京师,你们的数百金帐卫都被我杀了个干净,今日你也敢在本国公面前放肆?”

    这话,更是将巴图蒙克羞辱得体无完肤了。

    无数人已经铿锵一声,拔出了刀剑。

    那火筛听到叶春秋痛骂自己的父汗,顿时暴怒,厉声道:“狗贼,你胡说什么?”

    叶春秋背着手,一脸从容地看着火筛,他眼眸略略在花当阴晴不定的脸上扫过,而后淡淡地道:“我不过是说起一些陈年旧事罢了。噢,我竟差点忘了,火筛兄弟便是巴图蒙克的儿子,你看,兄台在这里,正好可以证明,兄台,当初令尊带入关的数百金帐卫,现在魂归何处去了?”

    “大胆。”火筛此时脸色扭曲,他怒气冲冲地道:“你这是找死。”

    火筛当然知道巴图蒙克当初进京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那是巴图蒙克最是不光彩的一幕,也因为如此,所以火筛才对叶春秋痛恨,更是恨不得杀了叶春秋,好为巴图蒙克雪耻。

    此时,叶春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找死?找死的人是我吗?想必不对吧,想当初,令尊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惜最后却是他自取其辱,你是他的儿子,难道就不曾听他说过他入关的旧事吗?若是没有听说过,那也情有可原,毕竟……那真是不太光彩啊。哦,你身为人子,莫非是想要代他向我挑衅,想和我一决高下吗?哎,真是个有孝心的儿子,不过……你不够资格。”

    当着面,将他的爹羞辱得无地自容,更是句句挑衅,火筛怒不可遏,他阴森森地看着叶春秋道:“那么我……”

    谁知话说到一半,叶春秋却是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就算你要雪你父汗的耻辱,那也该邀上三五个人,一道动手,我不介意。打完了老子,再教训一下他的儿子又何妨?素知你们鞑靼人好勇斗狠,那么就我一人吧,你邀上几人,一并上来。”

    此话一出,全场轰然。

    这叶春秋,竟是一人与火筛和他的勇士决斗?

    这样的挑衅,还真是前所未有,那些欲拔刀相向的人蒙古人却纷纷将刀收回了鞘中去。

    叶春秋既然挑衅,而且还是愿以一敌数人,单凭这个,还是足以让人心里敬重的,何况,叶春秋挑衅的对象乃是鞑靼王子火筛。

    这人既是火筛的敌人,按照蒙古人的规矩,自己自然不能越庖代厨,否则他们这样做,就算不让人耻笑,也会让火筛心里认为,这是他们瞧不起火筛。

    此时,火筛厉声道:“我一人和你斗。”

    他已愤怒不已地要拔刀了,无论是在关内还是关外,父母遭受侮辱,都是极严重的事。

    倒是一旁的花当,似乎看出了叶春秋的意图。

    叶春秋这哪里是挑衅,分明是走投无路,才想借机杀出一条生路吧。

    花当倒是不禁有点佩服起这个小子了,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临危不乱。

    可是这个小子,未免太过自信了吧,须知,蒙古人勇猛,火筛在蒙古,也算是一条汉子,莫说是你一个汉人,未必是火筛的对手,竟还敢以己一人敌几个蒙古武士?

    这火筛已打算拔刀向前,叶春秋却是打了个哈哈,嘲讽地笑道:“你一个人?若是你一个人,就太不够格了,一个人来,我就不奉陪了,许杰,去陪他玩玩。想和我决斗,先叫上你的心腹武士一起来,我再勉强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火筛暴怒,见过嚣张,没见过这样嚣张的。

    他怒极之下,发出狂笑:“是吗,好,好啊。”

    他这一笑,所有围观的蒙古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中,大多数都带着轻蔑。

    在他们的心底深处,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个蒙古的武士,对付几个汉狗都不成问题,而火筛小王子的大名,他们是闻名已久,更何况是火筛与几个蒙古武士一起对战一个汉人?

    不得不令在场的人觉得,这个什么大明的镇国公,实是不知死活,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个蒙古女人则是严波流转,冷冷地看着叶春秋,一副很为叶春秋可惜,又觉得此人可笑的样子。

    她多半也是想不到,一个汉人会有这样的勇气,的确是勇气可嘉,却有些蠢,可是她依然有些佩服,这里的饿狼们都已经将此人当做羔羊了,正在商量着怎么将他宰杀了,他却能如此淡定,结果冒出这么个决斗的戏码来。

    不过……这少年倒是颇有一些计谋,都说南人多谋,狡猾如狐,看来传言非虚,方才只要花当折箭,那么整个朵颜部就会成为这些汉人的敌人,可是现在,这个少年的挑衅,至少暂时不必担心朵颜部会借机出手。

    只是……他能赢吗?

    这蒙古少女心里没有一分半点的期待,只是如猫一般打了个哈哈,似乎只等着有人给叶春秋收尸了。

    人群之中,有人用掺杂着汉话的口音叫骂:“汉狗,火筛小王子可以一个杀你们十个……”

    “杀了他,将他的心剖出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死中求活

    叶春秋从不将那些嚎叫放在心上,他直直地看着火筛,脸上带着令人难以寻味的笑意。

    他在等他的鱼儿上钩,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方法了。

    一旦花当折箭为誓,一切就已经迟了。

    可是自己不过区区百人,而对方却是整个朵颜部,再加上鞑靼人的怂恿,即便叶春秋有通天之能,也是双手难敌四手。

    既然如此,那么就不如索性决斗,叶春秋句句羞辱火筛的父汗,便是要挑起火筛的愤怒,与此同时,让火筛挑选几人一起来上,就已经截断了火筛所有的退路。

    蒙古人好勇斗狠,最是敬重英雄。

    叶春秋侮辱了火筛的父汗,甚至要求他们几个人下场来打一个,若是火筛都不肯,只怕自此之后,火筛在草原上便无法做人了。

    深吸一口气,叶春秋目光灼灼地看着火筛,嘴角微微勾起,浅笑之中却带着几分自信。

    来吧,一起上吧,今日索性就一局定胜负,输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今日自己带来的人,统统是自己的赌注,那些在青龙的军民,他们的性命也维系在他的身上,所以,他不能轻易认输。

    叶春秋按住了腰间的剑柄,此时此刻,反倒比任何人都显得轻松,面临大敌,怎能不忘乎所以,专心致志?

    叶春秋一步步地走到了正中的篝火边,而后回眸,他的眼眸中只有火筛,冷然道:“请鞑靼的诸位,上吧。”

    这绝对是挑衅。

    火筛虽是性子有些冲动,刚才的确是被叶春秋的激将之计气着了,可他毕竟也不是草包一个。此时,已从愤怒中渐渐冷静下来。

    火筛早从巴图蒙克的口中,得知叶春秋是个不简单的人,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他明明可以和花当盟誓之后,再将这些汉狗斩杀殆尽,根本没有必要和叶春秋在此冒险决斗。

    只是……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处境已如同被叶春秋逼到了墙角,此时若是不应下叶春秋上场决斗,往后他这个鞑靼王子还有何颜面立威于蒙古族人?

    火筛眉头沉了沉,随即唇边浮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而后便悄悄地朝身边的一个金卫使了个眼色,接着踏步向前,手持着自己的弯刀,道:“正好,今日先杀了你这汉狗,用你们汉狗的规矩来说,这叫祭旗。”

    他一人而出,显出要和叶春秋单打独斗的姿态。

    可是方才受他授意的金卫却已上前,正色道:“来之前,大汗早有汗令,命金卫无论如何都要保卫王子的安全,虽然只是个区区汉狗,可是金卫职责所在。”

    说着,这金卫满脸横肉的脸上一抖,便提着一柄锤子如铁塔一般站在火筛身后。

    这火筛带来了九个金卫,其余八个听那人一说,立即明白了这话里的意图,火筛王子是绝不能开口说大家一起上的,若是传出去,便堕了王子的威名,可是他们自己以职责所在的名义抢上前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紧接着,九个金卫,各持兵刃,稳稳地站在了火筛的身后。

    方才还愤怒的蒙古诸部族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九个金卫竟尽都出马了,鞑靼汗一统蒙古,沿袭成吉思汗的现例,设置了金卫,这金卫人数不多,却无一不是草原上最孔武有力和彪悍的勇士,无论哪一个出来,都足以让人慑服。

    此时全场静默,无数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这九个金卫,他们便如草原上的野狼,令人心生崇拜。

    只是更多人再看叶春秋时,那骂声却是停了。

    在蒙古人心里,辱骂是鄙夷和轻贱,可是眼前这个汉人少年,面对眼前这十个蒙古武士,却依旧屹立不动,神色间全无惧意,这就不得不令人心里隐隐有了几分佩服。

    某种程度来说,这汉人的镇国公,倒是颇有几分胆色。

    叶春秋脸上没有波澜,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在此时此刻,这柄剑才是他最信任的伙伴。

    深吸了一口气,叶春秋持剑朝火筛作揖行礼,道:“在下叶春秋,还请赐教。”

    不疾不徐,温润如玉。

    可是这时候,再没有人取笑了。

    虽然是找死,可是至少,却找得颇有几分气概。

    花当冷着脸,看着这一切,他一开始虽然看出了叶春秋是故意激怒火筛,可此时,他反倒不明白叶春秋的盘算了。

    在花当的心里,叶春秋一人战十个蒙古武士,确实是在作死,可是他又深知叶春秋不是简单的人物,那他这是想要死中求活吗?

    倒是那位蒙古女子,方才面带讥讽,现在却是恍然,不知道什么,她已收住了笑脸,陷入了神思,她那乌亮的眼珠子忍不住看着那篝火招摇下,一身蟒服,犹如珠玉一般的少年,少年剑眉微微下敛,镇定自若,伫立着如雕塑一样。

    那火筛却不接受叶春秋的所谓‘礼仪’,大笑一声道:“可笑,汉狗,少来假惺惺,杀!”

    杀字脱口而出,唐伯虎和许杰诸人心已提到了嗓子眼里。

    那几个金卫,个个不俗,此时怎肯让火筛冲杀在前?先前的那个金卫,已高举着大踹,快步朝叶春秋砸去。

    这金卫身子魁梧,虽个头不高,却是敦实无比,口里嗷嗷大叫,显然是臂力惊人,这数十斤的大锤,在他手里游刃有余,转瞬之间,已到了叶春秋面前,手起锤落。

    这巨锤,宛如遮蔽了叶春秋头顶的天空,呼啸破风而来。

    叶春秋眼看着那巨锤即将落下,可是他却更快。

    此时,无论鞑靼人下场多少,如何勇猛,对叶春秋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他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潜力提升到极限。

    这排山倒海的一击,叶春秋置若罔闻,他长剑已动,剑出如龙,这一刻,所有人眼中一花,方才还见叶春秋只是举剑,而在下一刻,长剑一闪,嗤的一声,竟如魔法一般,未等人看穿剑的轨迹,那长剑竟已直没这金卫的胸膛,入肉三分。

    风,有些冷,两个撕斗的人,此时都保持着一个动作,只有衣袂因为方才二人的剧烈动作依旧还在飘荡。(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格杀

    此人手中的铁锤,无力垂下,他身子终于晃了晃,在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渐渐的萎靡在地,整个人似乎还未死透,于是身子缓缓跪倒,跪在叶春秋的身前,他的瞳孔,有一些涣散,却依旧是抬起,狠狠的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的清澈眸子看着他,面上看不到丝毫的表情。

    手中的破虏剑,已是一剑贯穿了他的心脏。

    没有人看到叶春秋如何出剑,再锐利的眼睛,也及不上这出剑的手法。

    快,如闪电。

    叶春秋徐徐将剑抽出,血已是他的胸膛涌出,叶春秋抬腿一踹,这铁塔一般的身子,便直接飞了出去,半空中,一股血雾喷出,与篝火的星火一般在半空飞舞。

    “废物,也敢班门弄斧!”叶春秋低斥一声。

    这句话被人听的清晰,心里俱都一惊,谁敢骂鞑靼汗身边的金卫是废物,若是别人,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这个汉人小子,却杀这样的人如杀羊羔一样容易。

    那花当也是骇了一跳,本以为叶春秋已是必死,可是万万料不到,这金卫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哼,花布鲁拉也不过如此,鞑靼汗果然没有识人之明,将他奉为至宝。”

    花布鲁拉……

    叶春秋如此知道他叫花布鲁拉。

    花布鲁拉乃是鞑靼汗贴身的近卫,这一次随王子来,也表示了鞑靼汗对火筛的器重,只是这金卫和叶春秋没有什么交集,叶春秋是如何知道?

    即便只是=花当,也不过只是耳闻火筛这样称呼过花布鲁拉罢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叶春秋,若是这花布鲁拉乃是什么重要人士,倒也罢了,偏偏只是一个金卫,一个金卫的名字,叶春秋尚且知道吗?

    除非……叶春秋早已将鞑靼汗身边的人统统摸透了,这是何其强大的刺探能力。

    花当本就是心机极深的人,这样一联想,更加觉得可怖,若是叶春秋贸然出关,倒也罢了。可若是对方对草原里的巨细了若指掌,连鞑靼汗身边的一个小小金卫尚且一清二楚,那么会不知道朵颜部的情况吗?既然知道,依旧还带人出关,还赶来这里赴宴,除非……

    花当左右张望,竟感觉连大营四周,似乎都弥漫了漫天的杀气。

    叶春秋大笑:“其余人统统给我上前吧。”

    语气之中,带着豪气。似乎从未将火筛和剩余的金卫放在眼里。

    其余八名金卫勃然大怒,俱都挺着兵刃蜂拥上前,他们本有章法,个个力大无穷,且又迅捷无比,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可是叶春秋这时候,突然大喝一声,身形竟是一退,身后的篝火竟是被他踹飞,于是无数人发出了惊呼,原来那巨大篝火竟被叶春秋踹起,无数滚烫的木炭四溅,方才这里还亮如白昼,现在火焰一散,顿时整个大营,骤然陷入了昏暗。

    冲杀上前的亲卫,眼睛顿时有些不适,尤其是叶春秋背着光,有人竟无法分辨叶春秋的方位,就在这时,叶春秋乘着这时机,突然出现在一人身后,手起剑落,此人呃啊一声,竟被破虏剑生生斩下头颅。

    破虏剑本就是绝世神兵,若是寻常武器,只怕早已钝了,可是这破虏剑,却如切瓜一般的容易。

    人头滚地,等这人生命中最后一次惨呼,金卫们方才反应过来,这叶春秋形同鬼魅,竟是没有人发现,此人为何会出现在他们的后方。他们不得不旋身,有人持刀狠狠砍来,这一刀的威力,何止千斤,裹挟着劲风,扑哧而来。

    叶春秋又笑:“可笑。”笑字出口破虏剑迎面撞去,刀剑碰撞,没有四溅的火花,可是这金卫却感觉手上陡然一轻,自己的兵刃竟被齐生生的切断。

    紧接着,破空的一剑以为无可想象的迅捷猛刺他的面门,狠狠刺入他的口中。

    出剑,收剑,浑身的肌肉和骨骼,仿佛这一刻,都成了这柄破虏剑的附庸,叶春秋整个人,已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无数的兵刃加身,没有畏惧,却是热血沸腾起来,昏暗之中,只听到他时不时的大笑,接着发出各种声音:“破!”“雕虫小技!”诸如此类的话。

    整个人的身上,仿佛都已弥漫了一股剑气,明明有人朝他斩来,本以为他无法躲避,可是他的身体,却总会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姿势躲过,当所有人以为他必死之时,却如妖法一般,长剑如龙出海,又是漫天血雨。

    所有人都已看待了,当最后一声呃啊传来,叶春秋的目光,已死死的盯住了火筛,火筛没有上前,他是王子,千金之躯,怎么肯轻易动手,可是现在,他连连后退两步,叶春秋和火筛之间,只有一地的金卫尸首,他看着一地的断臂残肢,哪里还有什么勇气。

    叶春秋一步步的靠近他,火筛小退几步,倒令一边的花当在迟疑,自己是不是应当有所作为。

    只是蒙古人在别人决斗时贸然干涉,本就是大忌。

    好在这时,火筛松了口气,那些鞑靼部的族人见状,知道王子安危关系重大,有人大叫:“这汉狗有妖法,杀了他。”

    王子带来的部曲有近三百之多,今日在场的,除了金卫,亦有数十人,此时众人纷纷抢上,却令鞑靼部的族人一时有些无法适应,须知这是决斗,本来叶春秋就是以寡击众,现在一句妖法,竟要耍赖了。

    叶春秋不以为意,他大叫一声:“许杰,格杀勿论。”

    此时这里已经混乱,许杰等人本就心里焦灼,现在见那些鞑靼人出尔反尔,早已等待不及了,许杰乃是掷弹兵,从来都是一言不合就炸你,在这里使用步枪,本就不便,所以他毫不犹豫,径直从腰间取出一颗手雷,似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只需看一眼,便可大抵确认手雷的范围,在尽力使不相干的人减少伤亡的情况之下,将这些蜂拥而上的鞑靼人炸个稀巴烂。

    在这样多的人群里玩手雷,许杰想一想都很激动。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尸横遍野

    若说别的,许杰在新军生员中绝不是最突出的一个,可是论起手雷,这新军之中,再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手雷里的药量多了一些,或是少了几钱,他只需轻轻一掂量,都能测出来,不只如此,只要在他的抛掷范围之内,只需目测,他就能检测出多大的杀伤。

    这是成年累月的操练中耗费了无数个手雷磨砺出来的,至少在这世上,再没有谁比这个许队官对手雷更加了解的了。

    风向多少,对方的人数几何,是以什么形式分散,只在一瞬间,当他脑海里有了一个足够大片杀伤,同时尽力不会波及他人的投掷点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手雷的保险,手中的力道几何,方向多少,结合风向是否在投掷时有所偏移,这位投掷圈的‘大能’迅速的有所概念,接着,那一枚冒着浓烟的手雷已自他的手里迅速而出。

    近百个鞑靼人蜂拥而上,王子的性命至关重要,眼下,他们一个个提起了长刀,瞬间刀光闪闪,晃亮人的眼眸,他们面带愤色,杀气腾腾的一齐爆发出了怒吼。

    “杀……”

    只是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一阵巨响至他们的队伍中央传出,这巨大的响动,令他们有些发懵。

    轰隆。

    无数的浓烟升腾而起,巨大的响动伴随着电光,而这……显然不是真正杀人的利器,那手雷中的火药疯狂膨胀,最后将手雷撕开,于是,藏在手雷中的无数钢珠激射而出,数百钢珠和弹片一瞬间,便击在附近所有人身上。

    “啊……”

    被击中的人纷纷发出惊恐的痛y-i-n声,瞬间整个天地都是蒙古人惊慌慌的声音。

    硝烟在弥漫,痛苦的声音也持续在人天地。

    此刻即便是素来勇敢的蒙古人,这个时候也吓尿了,人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有恐惧感,他们虽然见识过大明的火器,甚至曾经的大元,也有专门的火器军队,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混乱。

    仅仅这短暂的片刻数十人立即被打成了血人,其余诸人,亦都是被震得七倒八歪。也就在短短的片刻,七八十个鞑靼人,竟已是死伤大半,便连附近的不少朵颜人,虽然距离较远,却也被飞溅的弹片和滚珠炸伤。

    更被炸药的威力吓得目瞪口呆。

    这里宛如人间地狱,许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着那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的朵颜人和滚在地上哀嚎的鞑靼人,他谨记着叶春秋的命令——格杀勿论。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腰间的君子剑,镇国府新军,作战总有流程,不过无论是手雷或者是其他利器,本质上不过是打乱你节奏而已,一旦对方一盘散沙,终究该是趁你病急要你命的时候,他厉喝一声:“杀!”

    当许杰投掷手雷的时候,生员们即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君子剑纷纷而出。

    这剑术的练习,每日不过半个时辰,可毕竟其他的操练,本就是训练体力,因此许杰一马当先,其余人亦是蜂拥而上。

    各自以小组的形式,冲入了那哀嚎的鞑靼人阵中,手起剑落,那没死透的人,被一脚踹翻在地,狠狠的补上一剑。

    那受伤不重的想要垂死挣扎,却是落单,一边拼命咳嗽,一边想要后退,却早被人追上,数柄君子剑一齐刺出。

    仅仅一瞬间,一众苟延残喘,垂死挣扎的人齐刷刷倒地,横七竖八的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在也没有声息。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在转瞬之间,转瞬之间,方才还一个个中气十足,嗷嗷叫着挺着长刀的人,现在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也只是这一瞬间,七八十人方才还活蹦乱跳,立即变成了无数截残尸。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根本就不容花当反应。

    等他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族人,也大多是满脸愕然,显然连他们都想不到,原来汉军已经突飞猛进,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列队厮杀,都特么的突破了天际。

    用了一种完全令人无法想象的方式战斗,这种情形,倒是颇像是后世刚刚揍完了某个南洋小强,自以为自家陆军依然还扛得住的中华一样,结果花旗人一个海湾战争,而后按着大食某国按在地上三位一体的摩擦,各种新式的吊打战术多管齐下,顿时让人有一种茫然之感。

    花当心里一沉,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发白如死,竭力克制心中的恐惧,猛地高声一喊:“住手。”

    是啊,必须住手,鞑靼人是自己的客人啊,难道作为主人,怎么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贵宾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至死呢。

    那他的计谋失败不说,恐怕……

    可是已经迟了。

    火筛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各种屠戮,等他感觉自己已被吓破了胆的时候,叶春秋已经欺近。

    这汉人少年,此时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杀气,他那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残忍之色,火筛下意识的挺刀,想要一战,可是那长剑已是快如闪电一般刺来,人剑合一,宛如一枚无坚不摧的弩箭。

    嗤嗤……………………

    破虏剑已至,一剑刺入火筛的咽喉。

    火筛突然不动了,他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叶春秋,显然无法想象,本来是大好的局面,为何会在一瞬间翻转。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口一张,便是殷红鲜血自他的口里,他的鼻孔,他的双耳喷涌而出。

    他浑身猛地开始剧烈颤抖,喉头的血在叶春秋收剑之时,如蓬头一般喷出血雨,他呃呃啊啊的发出几声怪叫,手里的刀哐当落地,叶春秋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吟吟道:“你父汗不过如此,何况是你呢。”

    这想必是火筛这一生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他很不甘心的用双目怨毒的看着叶春秋,接着,他的瞳孔渐渐涣散,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终究跌在了血泊之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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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