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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到了严寒的冬日,即使是大明朝权柄最高的紫禁城,也是一片的白茫茫,寒气逼人。

    可是在这紫禁城的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令人心神舒坦。

    朱厚照带着叶春秋进了暖阁,则是命人推开了窗,外头的雪景便映入了二人的眼帘,朱厚照朝叶春秋一笑道:“冷吗?”

    叶春秋摇头道:“去过关外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一点冷。”

    朱厚照又笑了,带着几分就像是当初在关外之时的豪迈,道:“正是如此,朕也想说这句话。”

    于是任由冷风灌进来,朱厚照又叫人上了茶水,朝着叶春秋道:“春秋,朕有时候真的很想念草原,在那里,虽是清苦一些,可是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人和人之间呢,也是曲径分明,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可是在这里,每一个人都假装是你的臣子,个个忠心耿耿的样子,可是他们的心里如何,谁说得清呢?”

    说到这里,朱厚照抿了一口茶,而后带着微笑道:“你怎么不说话?”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道:“陛下,人活着,都不易。”

    “可也不难。”朱厚照的视线落在了那从窗口透进来的雪景,口里道:“很多时候,之所以人活着不易,是因为你身上有许多的条条框框,他框住了你,令你透不过气来,你想横着走路,可是总有人告诉你,人应当直着走,可为何不能横着走呢?他们说的再有道理,朕就要横着走试试看,你若是听了他们的,就世俗了,就不得不去做他们想要的叶春秋,可是这世上,有太多太多别人所需的叶春秋了,难道天底下的人,都要跟叶春秋一样才好吗?不成,朕今日算是想清楚了,朕是朱厚照,朕要做自己。”

    说罢,朱厚照收回了视线,深深地看着叶春秋,唇边却一直浮着轻盈的笑意。

    叶春秋不禁佯怒:“陛下要说道理就说道理,为何却拿我来举例?”

    朱厚照满不在乎地撇撇嘴道:“因为你总是在乎别人,总是想不出格,平时都是你教授朕为人处世的道理,可是今日,朕却是要教授教授你;你看看,你比朕要年小两岁,可是在人眼里,你却分明比朕还要老成,这……不好。”

    说着,朱厚照又笑了起来,这笑是温和而轻快的,早没了在太和殿中的暴怒,眼睛笑得成了弯月,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却是呸的一下又吐了出来:“哎呀,这茶淡出了个鸟来,来来来,换酒,今日朕要喝酒。”

    叶春秋则是皱了皱眉,却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唇边也是微微地弯着。

    ………………

    而在紫禁城的另一头,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轻松。

    现在虽是正午,却是大雪纷飞,看不日头,雾蒙蒙地一片。

    众臣已过了金水桥,杨廷和与杨慎二人徐步而行,落在了人后。

    杨廷和的脸上带着几分怒意,他责怪地看了一眼杨慎,压低着声音道:“为父早和你说过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总是不听,真是……”

    杨慎至今还是心有余悸,此时此刻还在恐惧之中,他脸色苍白着道:“父亲,现在该怎么办?”

    杨廷和背着手,踏着脚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足迹,却是老神在在地道:“为父估摸着,这理应是有人在陛下面前进了你的谗言。一定是那叶春秋,呵……这个小人!不过……无妨,总算你是陛下亲自旌表过的翰林,你看,今日陛下如此大发雷霆,最后不也没将你怎么样吗?由此可见,陛下虽是震怒,却还是不能将你怎么样,你这些时日要小心一些,好生做你的翰林,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至于那个叶春秋,要先暂避其锋芒,今岁你已得了旌表,明岁的时候,恰好可以升为你侍学、侍讲,只要成了侍学,等陛下的气消了一些,为父想办法让你去詹事府……”

    杨廷和已想好了怎样为杨慎铺平道路了,他深深地看杨慎一眼,接着道:“陛下与叶春秋的交情太深厚了,莫说是你,便是老夫也撼动不了叶春秋分毫,可是太子不一样,太子年岁还小,还是可造之材。你明白吗?”

    杨慎从惊魂未定中,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的心底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道:“是,儿子知道了。”

    二人缓缓而行,杨廷和正待还想要对杨慎说些话,此时,身后却有人叫住他们:“杨修撰。”

    父子二人驻足回眸,却见刘瑾面带笑容,领着几个禁卫匆匆追上来,刘瑾笑嘻嘻地先朝杨廷和行礼道:“杨公好。”

    杨廷和欠身一让,作揖道:“刘公公好,刘公公,不知何事……”

    刘瑾笑容满面地道:“陛下有口谕要交代杨修撰,噢,杨公且先回吧,奴婢得和杨修撰私下里说。”

    杨廷和不禁狐疑,有什么话需要私下里说呢?

    只是,既是口谕,他又能说什么?

    不等父子二人点头,刘瑾已是伸手,道:“杨修撰,请吧,借一步说话。”

    杨慎犹豫地看向杨廷和,杨廷和朝他默默点头。

    而刘瑾,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杨慎只好朝远处的文楼而去,杨廷和捋须,转身正待要走,他还急着要去内阁整理一些事,何况今日陛下骤然发难,他也需慢慢消化,把这件事想个明白。

    只是当他旋身,眼眸越过刘瑾的笑脸,却是与刘瑾身后的一个禁卫照面而过的时候,猛地,他身躯一震。

    因为对方的眼底深处,竟是有一种有若万年寒冰一般的冷意,杨廷和已经转过身,却错愕地回想着这个眼神,想要再确定的时候,刘瑾已与那几个侍卫,拥簇着杨慎往文楼方向去了。

    杨廷和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这种不安的情绪带着几分莫名,他焦急地想着……

    不会,理应不会出什么事的,毕竟……自家的儿子,乃是清流,是堂堂的状元公,是翰林哪,何况,他还受到了旌表,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呵……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给你一个痛快

    杨廷和不得不认为是自己父子二人在这几日屡屡挫折,所以神经紧绷,才是如此没来由地杯弓蛇影起来。

    捋着须,杨廷和觉得自己该动身走了,可是心里依旧还是有些烦躁,步子却是迈不开,而后忍不住地再三朝杨慎所走的方向看去。

    杨廷和不禁摇头苦笑,勉强去用理智压制住心头那种不该有的念头。

    一定不会有事的……

    大雪漫漫之中,杨廷和的脸上不由掠过一丝自嘲之色。

    …………

    在暖阁里,茶已换上了酒,酒香四溢。

    朱厚照索性盘膝而坐,如自己在关外的做派,可总觉得在这里少了一些什么,心里总有些遗憾,犹如一只桀骜不驯却被蓄养在园林里的老虎,明明这里条件优渥,却仍不免去思念在丛林里的日子。

    几杯酒已经下肚,朱厚照面色微红,却是带着豪爽的笑声道:“你知道吗,春秋,即便是朕,有时候也要去做自己不愿去做的事,哪里能有什么快意恩仇,有什么潇洒自在?有些看不见的东西拘束到了你,又何尝没有拘束到朕呢?朕固然可以横着走,可是朕能离开这里,不理不管吗?可是你知道,有些事,朕却是要做,因为若是不做,朕就有愧于自己。”

    他说着一大堆的昏话,虽是豪气干云的口吻,可是叶春秋能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孤独和落寞。

    叶春秋也喝酒,喝得比朱厚照还多,因为他的心里,也有许多的愁绪:“陛下会后悔吗?”

    “嗯?”朱厚照看着叶春秋,脸露不解。

    叶春秋道:“陛下会后悔方才交代刘瑾的事吗?”

    朱厚照莞尔一笑道:“后悔?朕为什么后悔?你知道朕为何要杀人吗?朕可以做一个暴君,但是决不允许被人当做笑柄。假若天下人知道这个朕旌表过的清流是个脏官,那么天下人都会笑朕没有识人之明;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带着自己贪渎的银子见鬼去吧。朕没什么可后悔的,他们说朕暴虐也好,说其他也罢,朕该吃吃自己的,该睡也睡自己的。”

    他随即喝了一口酒,才抬眼看着叶春秋继续道:“你知道朕为何这一次非要将他置之死地吗?”

    叶春秋道:“还请陛下明示。”

    朱厚照道:“那个邓举人,是春秋杀的吧。”

    不容叶春秋否认,朱厚照却已大笑起来,道:“你性子这样沉稳,真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一定痛下了很多的决心,那么这个人肯定是该死的。朕要杀杨慎,若还要加一个原因,那就是杀鸡吓猴,谁没有一些过去呢,朕从前就胡闹得很,朕不希望再有人去宁波查访什么了,所以,杨慎要死……”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只见朱厚照的目光中带着坚定。

    …………

    杨廷和没有走,他依旧是伫立在原地,心头那不安的情绪在持续蔓延着。

    就在这时,他看到刘瑾与几个禁卫停住了脚步。

    雪絮飘飞,白雾升腾,可即便如此,杨廷和的目光穿透了这雪絮和雾气,依然可以看到几个隐约的影子。

    在那里,杨慎觉得有些冷,不禁跺了跺脚,是他让刘瑾诸人停住的。

    在杨慎看来,自己堂堂的清流,怎么能不明不白地和阉宦躲起来窃窃私语呢?自己的清誉要紧,所以他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眼,随即对刘瑾道:“现下左右无人,刘公公,这里也没有隔墙之耳,刘公公到底带来了什么口谕,还请见告吧。”

    刘瑾脸上的神色便如那屋檐下的冰,他紧紧地盯了杨慎片刻,接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远处的杨廷和一眼,旋即道:“陛下呢,请杨修撰走好。”

    杨慎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待要作揖,口里还在说:“嗯,这是何……”

    意字未出口,杨慎的脸色骤然变了。

    走好?走到哪儿去?

    这是陛下口谕?

    杨慎感到遍体的寒意,便见那几个禁卫已是欺身上来,不知不觉地挡住了自己所有的去路。

    雪花在飞舞,犹如春日里的柳絮一般,可是这柳絮却在这岁暮天寒中,凉透了杨慎的身,还有他的心。

    杨慎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后头却也有人挡住了他,他恐惧到了极点,却是在恐惧之中厉声道:“胡说,我要见陛下。”

    “你见不着了,陛下不想见你。”刘瑾冷漠地道。

    刘瑾的身子永远都是佝偻着的,仿佛无论在任何时候都直不起腰来,他的眼眸却在此时冷若刀锋。

    他舔了舔嘴,才继续道:“杨修撰已经很幸运了,否则,明正典刑,就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现在还能留个全尸,死了,还能风光大葬。”

    杨慎瞪大了眼睛,同时正气凛然地道:“胡说,胡说,我不要死,我是翰林修撰,是状元公,陛下不会这样做的,我是天下官员的楷模,你有诏书吗,你拿陛下的旨意来,否则就是矫诏,刘瑾,你安敢如此?”

    他以为自己所说的一切,可以让刘瑾有所顾忌。

    刘瑾却是背着手,这张脸,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道:“来哪,送杨修撰上路吧。”

    杨慎大惊失色,他是真的给吓坏了,其实本质上,他就是一个公子哥,自幼就是含着金汤匙而生,他哪里真有什么直面生死的勇气?从前所谓的仗义执言,也正是因为他有一个有来头的爹罢了,现在真要面对这个的时候,他后襟已是被冷汗浸湿了,甚至身如筛糠,双膝不由一软,便拜倒在地,朝刘瑾道:“刘公公,你这……不是说笑的吧,我……我……我忠心耿耿,我爹……我爹……是杨廷和,是杨廷和哪。”

    “咱不过是奉旨请杨修撰上路而已,杨修撰又何必如此为难咱来着,好吧,快一些吧,咱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刘瑾站着不动,任由杨慎拉住了他的裤管,他只是斜着眼,阴阳怪气地看着脚下的杨慎。

    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终究一战

    暖阁外的风,附带着雪气,很冷。

    朱厚照却毫不在乎那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而此时,他已是醉了。

    叶春秋亦是微醉,脸上微红,心里咀嚼着朱厚照的话,叶春秋竟有些无措。

    他很难理解这种信任的滋味,可是在这寒冬腊月,心底深处依旧有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

    他是臣子,也是朱厚照的挚友,正因为如此,叶春秋除了尽力坦荡的同时,多少也会藏着一些心事,他心知有些话能说,可是有些话却必须永远埋藏在心底,就如这覆盖在雪中的泥土一样。

    裸露出来的,只是叶春秋希望朱厚照看到的地方。

    可是隐瞒,并不代表他心里真正有所保留,只是……

    心里吁了口气,叶春秋竟是无言,踉跄着站起,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迎着从外灌进来的冷风,似乎酒醒了一些。

    “陛下。”叶春秋道,同时回头深深地看着依旧坐在桌案跟前的朱厚照。

    “嗯?怎……怎么……”

    叶春秋徐徐道:“解决了今日的事,就该解决掉陛下的心腹大患了。”

    叶春秋移开了话题。

    “不,不会的。”朱厚照突然摇头。

    朱厚照知道叶春秋想说一些振奋人心的事。与巴图蒙克,终究要一战,若是平时,朱厚照一定会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这一次,他却跌跌撞撞地扶着酒案站起,口里喷吐着酒气,道:“你知道吗,这个世上只要有人,就会有许多险恶,你以为……朕真的不知吗?不,朕可聪明着呢,许多人,许多事,朕都知道,朕只是不愿去管,之想置之不理罢了,哎……你知道朕为何信得过你吗?因为你和他们不同,你有鸿鹄之志……哈……”

    他说这里的时候,不禁大笑起来,口里又接着道:“别的天子察觉到臣子有大志向,保准要吓一跳,甚至还会百般地提防,可是朕不同,因为朕也有大志向,所以朕知道一个真正想成就伟业的人,才不会在乎利益的得失,不会计较那些小节,就如杨慎这样的苍蝇,朕其实见得多了,朕在乎吗?朕不在乎,水至清而无鱼,这个世上,有朕这样的人,怎么能没有杨慎这样的人呢?可是……他必须死,非死不可,哎……朕又说到哪儿了……”

    叶春秋低着头,似在想些什么,当他抬头再次看向朱厚照的时候,只见朱厚照已趴在酒案上,脑袋重重地磕着桌案,咚的一声,他也不在乎,接着朱厚照便打起了鼾声。

    很奇怪,甚至很矛盾……

    或者说,叶春秋知道朱厚照其实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否则,一个待在紫禁城里这么多年的人,每日只是纸上谈兵,可是一出关,怎么就犹如老虎出笼呢?

    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这个逗比挺傻的,可是细细思量,他真的傻吗?

    叶春秋的目光依旧在朱厚照的身上,少顷,不禁哂然一笑!

    陛下其实也是很有趣的啊。

    ………………

    杨慎绝望地看着苍茫大雪中的刘瑾,当他求饶的一刻,只看到了刘瑾脸上那彻骨的冷漠。

    在刘瑾的脸上,几乎搜寻不到任何恻隐的痕迹。

    刘瑾森然地对他一笑道:“你知道吗?杨修撰,你这是徒劳,这既是圣命,咱怎么可能违背呢?你们这些读书人哪,总说咱们这些宫里的阉人没有人性,其实……你说对了,自净身入了宫,咱们这些人,就连人都不算了,何来的人性?咱们在这儿,只学会了一个道理,这紫禁城里,有人性的,只有这琼楼玉宇殿中的九五之尊,咱们既可以是他的刀,也可以是他的剑,是他的取暖衣衫,也可以是一件遮雨的斗笠,咱们不是人,假若是人,有了人性,咱们还能在宫中好好地活着吗?你求咱有什么用?啧啧……咱清楚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从前,刚刚入宫的时候,被人捧着,竟还差点以为咱竟成了一个人,现在才明白,当初是得意得过了头,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这些话,对着活人,咱是尽量少说的,只有对着死人,咱才会念叨几句,好罢,时候不早了,咱也该回去复命了,来啊,快快送杨修撰上路。”

    杨慎出于求生本能,连忙如受惊的蚂蚱一般跳起,他看到了远处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目光从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那是……是父亲,是自己的爹。

    杨慎连忙伸手,朝着杨廷和的方向呼救,大叫道:“父亲……父亲……”

    可是在他的身后,已有一柄匕首毫不留情地插进了他的后腰。

    杨慎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口里喷出了一口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他依旧不停,依旧大叫:“父亲……”

    那黑乎乎的影子,却是没有动。

    其实,杨廷和怎么会察觉不到呢?他一直都站在那里,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杨慎他们的身影,当他看到几个禁卫竟以扇形围住了杨慎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妙了。

    杨廷和是何等聪明之人啊,那些禁卫若只是刘瑾单纯的护卫,势必会站在刘瑾的身后,可是当他们各自站在杨慎左右和后侧,这已显而易见了,他们是害怕杨慎逃了。

    可是杨慎为何需要逃呢?

    大雪之中,杨廷和面如死灰,他还是不明白,为何情势会急转直下?

    他知道杨慎状告叶春秋,极有可能会触怒到天子,可是这绝不会是刘瑾这些人动身的理由。

    他足足在这里站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几乎想要冲动地冲过去,为杨慎求饶。

    杨慎是自己最有希望的儿子啊,整个杨家的子弟,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杨慎的半根手指头,杨慎实在承载了他太多的期望了。

    可是他向前迈了一步,脚步却是犹豫了。

    刘瑾不会敢向翰林动手的,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是状元公,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么……这就意味着什么呢?

    想到了这一点上,杨廷和的身子,在这雪中激烈地颤抖起来,犹如被狂风吹起的枯草,不能自己,随风摇曳。(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悔不当初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

    杨廷和拼命地开始假想……

    陛下为何动手?

    是呢,这根本于理不合,只是因为慎儿弹劾了叶春秋吗?

    这绝无可能,即便是弹劾天子,天子至多也就流放、罢官而已,何况,慎儿还是……

    杨慎的老泪已滚落下来,滚烫的泪水,融化了杨廷和脸上的雪霜。

    他固然功利心重,谋求任何一个可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机会,他固然心机深重,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人当做棋子,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舔犊之情!

    此时,杨廷和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那几个模糊的影子,在风雪之中不知在做什么,而他,一下子的,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的儿子,慎儿完了。

    杨廷和是何等精明之人,可是他依旧是不明白啊,即便是想破了头,也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到这地步。

    该怎么化解呢?

    恐惧在蔓延,他甚至无力地打了个踉跄,几乎要站不住了,因为他很清楚,当陛下痛下杀手,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宫中杀人,这就意味着,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解救,自己或是慎儿,一定触犯了天子某一处逆鳞,以至于……

    少顷,杨廷和用力地咬了咬唇,两只手紧紧地捉紧着,像是在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强迫着自己,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万分的谨慎。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赶去暖阁,可是,当这个念头闪出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却是一震。

    不能去……

    去了,就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才进入了内阁,不容易啊,一辈子的宦海沉浮,一辈子的隐忍!

    杨廷和死死地握住拳头,脸上既有挣扎,又有痛苦。

    他有一种感觉,在这附近,有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这双眼睛,掩藏着杀机。

    呼……

    在这严寒的冬日里,杨廷和长长地呵出了一口白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不及他现在这般冷静。

    虽是心里又悲又惧,可他在心底终于下了一个定论,他现在必须得走,此地不宜久留!

    陛下既然要杀慎儿,一定是秘旨,否则,之前在太和殿里就可以动手了,可是那个时候却为何没有动手呢?

    是阴谋!

    杨廷和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陛下若只是密旨,一定是让厂卫来办。

    可是厂卫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明知自己在这里,刘瑾却还如此的无所顾忌呢?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刘瑾是故意让自己看到这一切的,若是他阻止,甚至是目睹了这件事的经过,而后不明就里地禀告到陛下那儿,结果会如何呢?

    陛下要杀的是杨慎,无论是什么用意,可是当一个父亲知道皇帝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个父亲……皇帝还会让他活吗?

    这故意摆出来的阵仗,分明就是一个陷阱,是刘瑾巴不得将自己父子二人尽都斩尽杀绝的陷阱。

    想到这里,杨廷和的心底深处冒出了一股刺骨的寒气,令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所以,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杨廷和最后深望了一眼那几个模糊的影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他们解决之前,赶回内阁去。

    事实上,杨廷和的心在淌血,就在离自己的百步之外,那个是自己的儿子呢,却是在面临死亡。

    那个是自己嫡亲的血脉,花费了无数心力培养出来的儿子……

    杨廷和那充满痛苦之色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阴冷,而后森然之色终究掩盖了此前眼中的舔犊之情。

    于是,他背起了手,便犹如无事人一般,嘴角又带上了那平易近人的微笑,徐徐地迈开了步子。

    连他自己也感觉到,步子带着颤抖,可是他知道不能停。

    陛下不想让人知道,可是刘瑾偏要让自己知情,这紫禁城里仿佛布下了天罗地网,这怒风和轻飘飘的雪,恰如刀林火山。

    刘瑾……叶春秋……陛下……

    呵……

    杨廷和的脸上便只有冷漠之色,却是一步一个足印。

    突然……

    身后仿佛传出了声音。

    父亲……父亲……

    风雪中夹杂着这个声音,隐隐约约的,似乎很近,又像很远。

    杨廷和仿佛听到在这风中,那哀嚎和绝望的杨慎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

    他稍稍有些犹豫了。

    他脑海里猛地交织了无数个念头,走马灯似的在他脑中划过,从襁褓中开始,到蹒跚学步,再到读书,到考取功名,体内仿佛有一股暖流,将他的心融化开,他呵着白气,越来越粗重。

    “父亲……父亲……”

    杨廷和突然一笑,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笑起来,笑声很轻,宛如他平日在内阁中与人谈笑言欢的样子,他的手依然背在了身后,脚步又动了,那父亲的叫唤声,已是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了风声。

    那苍茫的雪景之中,杨廷和的身影渐渐消失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了一行足印,和依旧飘然而下的飞雪。

    ……………

    在丛林里,杨慎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这时候,他终究是后悔了,悔不当初。

    他再没有所谓争强好胜和报复的心理了,只是现在,当他反手捂着身上的匕首朝着那苍茫之中大吼的时候,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帘,杨慎眼眸中的最后一丝光彩消失殆尽。

    在他眼中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体内彻骨的痛感让他开始条件反射地打着摆子,他看到刘瑾那张依旧笑容可掬的脸,接着有人狠狠地一脚将他踹到,任他身上的血渐渐流尽。

    他大口地呼吸,最后一口口血沫喷出来,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将他提起,而不远处,就是金水桥下的玉河。

    杨慎感觉自己气若游丝,眼睛死死地盯着原先杨廷和所站的方向,他的瞳孔散得越来越开,他感觉很冷,冷得厉害,而后,当有人将他抛下玉河的时候,啪的一声,他的身子撞破了玉河上蒙上的一层薄冰,紧接着,整个身子便没入了河中。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杀子之仇

    当看着那具满身带血的身躯被无情地抛进河里的时候,刘瑾依旧是冷漠地看着,而后毫不在乎地收回了视线。

    一切都已经结束!

    刘瑾并没有急于离开,依旧背手站立着,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寒光,朝向金水桥的方向,只见那里已空无一人。

    刘瑾竟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遗憾,很惆怅地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的失策而惋惜。

    随即,他阴测测地看了一眼那玉河,几个锦衣校尉已是走到他的跟前,拜倒在他的脚下,其中一个道:“公公,事情办妥当了。”

    “真是可惜啊。”刘瑾很慵懒的样子,说了一句让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接着,刘瑾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知道,待会儿会有一个公公发现杨修撰脚下一滑,落入了河中,宫里的人四处搜寻,暂不见尸首。”

    “是的呢。”刘瑾冷冷地又道:“还有呢?”

    “还有……”这校尉踟蹰地看着刘瑾。

    刘瑾面无表情地接口道:“这尸首,这两日就寻到吧。”

    刘瑾说着,已是迎着风雪,朝暖阁而去。

    ………………

    此时,在暖阁里,朱厚照正趴在桌上,鼾声连连,当刘瑾蹑手蹑脚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微醉倚窗的叶春秋,而后才看到在一片狼藉中睡去的朱厚照,他犹豫了一下。

    叶春秋回眸看了刘瑾一眼,道:“刘公公,陛下睡着了。”

    “那咱迟一些再来回报。”说罢,刘瑾作势要走。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突然坐了起来,道:“怎么,事情办妥了?”

    刘瑾立即拜倒,抬眸看了一眼面上冷静,却依旧醉醺醺的朱厚照,道:“是,已经妥当了。”

    “这样就好。”朱厚照的脸上带着几分冷酷无情,这与从前的朱厚照宛如两个极端,他接着道:“事情做得缜密吧?”

    “这……”刘瑾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总觉得,杨阁老知道一些什么?”

    “嗯?”朱厚照面色不善,冷冷地盯着刘瑾。

    叶春秋只在一旁看着,他很清楚,这不是杨廷和知道不知道,而是刘瑾是不是想刻意让杨廷和知道。

    除掉一个杨慎,不过是给杨廷和敲一个警钟,可是除掉一个杨廷和,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刘瑾显然想在内阁充塞一个自己人。

    宫廷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计算,每一件,哪怕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都可能引申出无数的利害关系。

    叶春秋想做的,只是将脚下的石头踢开。

    而刘瑾只是单纯地想要和自己交一个朋友吗?若是如此,那么刘瑾就不是刘瑾了。

    可是……这似乎和自己无关,所以叶春秋没有开口。

    朱厚照的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了疑心。

    杀了人儿子,怎么可能放心将国家大事交给一个对他有杀子之仇的人呢?

    虽然当初,朱厚照曾流放过王守仁,同样也用了王华,可并不代表朱厚照没有疑心。

    “可以确定吗?”朱厚照扶着额头,显得有些头痛。

    刘瑾小心翼翼地道:“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他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能把话说死。

    朱厚照眯着眼道:“那叫个人去内阁报知一下消息吧。”

    刘瑾明白了,连忙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且慢。”就在这时,朱厚照突然又叫住了刘瑾。

    刘瑾刚要起身,却又重新跪了下去,随即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厚照徐徐道:“你也辛苦了,这事就交张永去办吧。”

    张永乃是御马监的提督太监,按理来说,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干系,陛下却突然有了这个指示,却令刘瑾的脸色微微有了一些尴尬。

    刘瑾能感觉得出,陛下再不是从前那个无条件相信别人的人了。

    刘瑾自然是不敢有什么腹诽之言,乖巧地道:“奴婢这就去知会张公公。”

    说罢,刘瑾便匆匆而去。

    当刘瑾走出了暖阁,朱厚照摸则是了摸自己的头,滚烫滚烫的,醉酒后的后遗症此时已经开始。

    朱厚照摇了摇脑袋,而后看向叶春秋道:“春秋,你知道吗?朕这天子做得越久,就越不敢信人了,哎……”

    叶春秋抿抿嘴,他知道朱厚照这番话,和自己无关,因为当陛下对自己说到人无法相信的时候,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对自己的信任。

    叶春秋感叹道:“是啊,人心难测。”

    ………………

    在内阁。

    杨廷和闲庭散步一般地到了这里,他笑吟吟地与迎面而来的一个书吏打了个招呼,恰好有个待诏翰林出来,杨廷和道:“张侍学,又有圣命吗?”

    这人连忙驻足,朝杨廷和深深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是有一张内阁递来的条子语焉不详,下官故来此一问。”

    杨廷和便笑道:“这是内阁的疏失,往后老夫定让书吏们细心一些。”

    这翰林便道:“哪里,也是下官……”

    还不等此人把话说完,杨廷和便压压手道:“天寒地冻的,快回去暖暖身吧。”

    说着,他步入了内阁。

    内阁之中,照旧还是从前那般,大家各司其职,对于今日廷议中的事,大多数人见怪不怪了,陛下就是如此的性子,往日不也偶然胡闹一下,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只是今天这闹得有点大了,倒是杨修撰受辱,不少人是抱有同情的。

    不过杨廷和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这不免令不少人感到敬服,大家纷纷与杨廷和打着招呼,杨廷和也一一应了。

    “介夫。”李东阳从公房里出来,忧心忡忡地叫住了他。

    杨廷和便上前道:“李公,怎么了?”

    李东阳皱着眉头道:“陛下,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用修心里很不痛快吧。”

    杨廷和摇头道:“这是犬子无状。”

    李东阳苦笑道:“他确实不该处处针对镇国公的,镇国公即便有瑕,那也是瑕不掩瑜,谁能没有疏失呢?只是陛下此举,哎……老夫甚为忧心,过几日,我需入暖阁和陛下好生说一说,君不可辱臣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论功行赏

    听着李东阳的话,杨廷和的脸上微微带笑,行了礼,道:“杨公对用修实在太抬爱了,用修年轻,少不更事,让他吃一吃亏,等今日回府,我好生地训斥他几句,说不准,这也未必是坏事。”

    李东阳深看了杨廷和一眼,其实他也不过是随口安慰几句罢了。

    时局到了如此,又能如何呢?陛下的性子就是这样乖张。

    不过李东阳也觉得杨廷和说得没错,这对用修,也就是杨慎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吃一堑长一智嘛。

    至于杨廷和慈和面目下的焦虑,李东阳虽也能隐约感到,可是他却只当是因为皇帝对杨家如此苛责而忧心,于是宽慰道:“陛下毕竟年轻,等将来年长一些,自然也就能明辨是非了。”

    说了这么一句,李东阳便回公房去了。

    杨廷和也回了自己公房,命人上了茶,犹如无事人一样,和上茶来的书吏言笑道:“天寒地冻的,连茶都增了一些苦涩,等开了春,春茶供奉而来,就能苦尽甘来了。”

    抿了口茶,杨廷和目送那给上茶的书吏出去,便冷下了脸色,幽幽地在公房里等着。

    想到杨慎,杨廷和的心里就一阵的刺痛,可是他很清楚,危机还没有真正过去,他不能让哀痛令自己失去了冷静。

    他知道,宫里很快就会来消息了。

    可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何况,陛下这是斩尽杀绝的前奏,又或者,只是敲打之意?

    杨廷和想不明白。

    不过他却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作为了,其一,是明哲保身;其二,还是明哲保身。

    想定之后,虽然心里有着巨大的痛楚,他却依旧如常,只略作沉吟,便叫来书吏,道:“今日廷议,因为陛下震怒而作罢,可是礼部关乎于新军与牧民的功赏,可曾出来了吗?”

    这书吏便道:“已是出来了,本来要廷议讨论的,奈何暂时中止,想必陛下这几日在暖阁中会与诸公讨论吧。”

    杨廷和点了点头,随即道:“取来我看看。”

    过不多时,那书吏便将礼部的功赏簿子取了来,杨廷和只略略地看一眼,接着目光定格在了叶春秋的位置上,徐徐道:“此番镇国公功劳甚大,怎么才赏金三百,加其子为伯?”

    这书吏犹豫一下,才道:“礼部那儿,认为镇国公已是赏无可赏,只好将这功推给其子了,这伯爵,是经由……”

    还没听完,杨廷和便摇头道:“太寒酸了!”他认真地道:“功过赏罚,是国朝的定律,有功不赏,有过不罚,这是要危及社稷的,何苦。叶春秋是一等的功劳,他尚且不过是推恩其子的只是一个伯爵,那么其他二等、三等的功劳呢?岂不是连肉汤都喝不着?朝廷连这个都吝啬,这是将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置之何地啊。”

    杨廷和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这首功者,唯有重赏,其他人再依序给予恩禄,将来,大家才肯用命;难道关外现在就真正的太平了吗?也不尽然,巴图蒙克这心腹大患还在呢!若是此番不立木为信,将来巴图蒙克卷土重来,谁肯用命呢?”

    这书吏道:“礼部那儿的意思,是怕恩禄太重,以至将来朝廷……”

    此时,杨廷和板起了脸,道:“话不可这样说啊,这一次攻灭了土谢部,为朝廷节省了多少钱粮呢?就因为将来想要减轻朝廷的负担,因此而吝啬,若是人人都不肯尽心用命了,这防备鞑靼的担子就在边军上头,朝廷养着这么多边军,每年靡费的钱粮又是多少?这是因小失大,只看重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却忘了大利!我拟一个章程,给礼部尚书费子充大抵交代一下,你立即送去礼部,让他好生改一改。”

    说起这位新任的礼部尚书费宏,字号为子充,自幼便聪慧,十三岁便中信州府童子试“文元”,十六岁中江西乡试“解元”,二十岁中殿试“状元”,深受宪宗皇帝朱见深的赏识,此后因为其父去世,回乡守制了一段时间,此人因为是状元,所以平步青云,为人也是以清正著称,与杨廷和素来相交莫逆。

    杨廷和只要肯开口,费宏肯定是会松口的。

    所以杨廷和提笔,唰唰的写下了一份条子,大抵写罢之后,才将笔一搁,只是搁笔的时候,他的手不禁颤了颤,只有他知道,他的心……此刻还在颤抖。

    只是那心底的悲痛却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的,他捋须含笑道:“去吧。噢,告诉费子充,章程修改之后,送李公那儿过目一下。”

    李东阳那关,肯定是要过的。

    这书吏点着头应下,连忙取了条子,准备告辞而出。

    就在这时候,外头却是传来了嘈杂的脚步,有宦官的嗓音拉得很长:“杨公,杨公何在?”

    杨廷和听到此处,身躯不易察觉地震了震,终于来了……

    杨廷和将手搭在案头上,尽力地使自己平静。

    他故意皱眉道:“什么事,是何人喧哗?”

    那还没有走出门的书吏正待说,学生去问问,孰料此时,门却几乎被人从外撞开,为首一个正是御马监掌印太监张永,其他几个宦官也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这张永的举动,早就吸引了内阁的人,许多人跟在他的身后窃窃私语。

    杨廷和皱起了眉,站了起来,朝张永作揖,语气平淡又带着几分嗔意:“张公公这是做什么?”

    张永便拉扯着嗓子道:“方才……方才……出事了,杨公,令子方才的时候,被人撞见他过金水桥的时候,一跤摔进了玉河里,天啊,这样刺骨的天气呢,整个人撞破了河面的冰,直接落入了冰下,神宫监已经开始沿河打捞了,可是……可是……至今不见踪影,杨公,咱说句不该说的话,时间过了这么久,只怕……只怕……凶多吉少了啊,杨公节哀。”

    张永一边扯着嗓子絮絮叨叨,一双眼睛却是谨慎地注视着杨廷和脸上的变化。

    他这是奉命而来,自然不可有什么马虎。(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你后院着火了

    杨廷和先从面有嗔怒,接着目中瞳孔一缩,眼里带着不可置信,最后脸色一沉,道:“张公公,有些话是不可乱说的。”

    这是义愤填膺的口吻。

    张永没有大意,口里却说:“咱哪里敢骗杨公呢?这……千真万确之事啊,是神宫监的宦官亲眼目睹的,哎,这种事,咱敢乱说吗,现在已经在搜寻了,杨公……”

    杨廷和已经没有说话了,张永又唤了几句,只见杨廷和的身躯在颤抖,竟就像是发了癫一般,甚至身子越来越抖得厉害,而后……他突然冷笑起来:“呵……呵……”笑过之后,似是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这一下,整个内阁都乱做了一团,张永亲自将杨廷和抱起,口里唤他名字,其余人有的震惊,有的窃窃私语。

    “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玉河那儿,早就结了冰呢,人栽了进去,莫说是这么久,便是一时半刻,那也是受不住啊。”

    “哎,那杨修撰,真真是可惜了,大好的前途……”

    “快,叫御医,叫御医……”

    “怎么回事?”李东阳已与谢迁、王华来了。

    一个书吏轻声地在李东阳身边低语几句,李东阳脸色一凝,道:“还不快救人。”

    等到御医来了,匆匆检视过,只是说杨阁老是怒火攻心。

    李东阳将张永唤来,在一旁道:“宫里开始搜检了吗?”

    张永道:“已是命人下河捞了,只是这天气……”

    “哎。”李东阳叹了口气,接着看了一眼王华和谢迁,道:“这几日,我们就劳烦一些吧,让介夫好生地静养几日。张公公,用修那边,无论如何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宫里多有不便,免不了要劳烦你了。”

    张永应了下来,他的心里则是颇为失望的,这情况看来,杨廷和是早在内阁的,并没有去其他地方,他的表现,也是无可挑剔,这么多人亲见,看来……

    他暗暗地摇了摇头,陛下既然故意让自己来,而不是刘瑾,这就显见陛下想知道真实的情况,他对刘瑾,怕是有些放心不下,可陛下就对自己放心了吗?

    这紫禁城里,谁不知道刘瑾是陛下身边最亲近的宦官啊,连他都如此,自己就更甭提了,所以张永不敢耍什么花样,只想着回去向朱厚照如实禀告。

    张永走出了内阁,便匆匆地往暖阁而去,走到半途,却见一个人影迎面而来,这人的脚步有些踉跄,待走近了,却认得是叶春秋。

    叶春秋带着几分醉意,毫不惧寒地在雪中漫步,他不肯穿蓑衣,所以乌纱帽上都是残雪。

    从前的时候,张永和叶春秋的关系可是不睦的,可是这个时候,张永了犹豫一下,还是上前去给叶春秋行了礼,勉强扯出几分笑意道:“见过镇国公。”

    叶春秋抬眼看着他,道:“内阁那儿,如何了?”

    张永双手一摊,干笑道:“乱糟糟的,杨公晕死过去了。”

    叶春秋抿了抿嘴,挺拔的鼻子两翼微颤,呵出了一口白气,才淡淡地应了一句:“噢。”

    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噢,宛如浑不在意的样子,而后面无表情,继续迈开腿,与张永身子错开,徐步向前。

    对叶春秋来说,至少他已是解决了一只苍蝇,杨慎值得同情吗?或许吧,可是该同情他的绝不是自己。

    因为叶春秋很清楚,若是可以选择,若是杨慎活生生地在这里,只怕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尽办法让自己去死。

    势不两立的理由,有时候真的好笑,可能只是嫉妒之心作祟,又或者只是最纯粹的争强好胜,这样的人,叶春秋见得太多了,明明没有瓜葛的人,偏生却是水火不容,看似是荒诞无稽,可……这又何尝不是人性呢?

    叶春秋踱过金水桥的时候,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桥下的玉河,只见河水上蒙着一层薄冰,冰下仿佛有潺潺流水在流淌。

    叶春秋心里不由幽幽地道,这天冷,这水下只怕是更冷啊,却是不知在那河底下,又有几家几姓的尸骸呢?但愿自己不要行走不慎。

    待叶春秋出到宫外,早有车马在这等着了,唐伯虎竟也在,他在车旁拢着手跺脚,打着喷嚏,一见到叶春秋从宫门出来,连忙骇然上前道:“公爷,公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后院着火了,秋香前脚来给我报信,我后脚就从后门出来了,专来候你,就是让你有所准备啊。”

    叶春秋背着手,没事人一样,看着唐伯虎夸张又紧急的样子,还有说什么后院着火,叶春秋的心里微微叹息,我还在感慨人生呢,你却跑来一惊一乍的。

    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左右一看,四下无人,方才徐徐道:“上车说话。”

    “哎呀,真的后院着火了啊,要出大事了。老太公快要气死了,还不知道夫人怎么了呢!”唐伯虎看着叶春秋平淡的反应,真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唐伯虎扯了扯叶春秋的衣袖,表情依旧很夸张,不过他的身子孱弱,受不得寒,身子瑟瑟发抖的。

    叶春秋先进了车,敲了敲案子,示意唐伯虎进来,唐伯虎才缩着身子上了车。

    门一关,唐伯虎便瞪着叶春秋道:“公爷,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你……你风流快活倒也罢了,夫人、青霞、曼玉的姿色哪一点不比那些蒙古女人强?你偏要寻花问柳,哎呀呀,学生都为你不值啊。”

    叶春秋反是糊涂了,见他一脸古怪的表情,却道:“这和静初、青霞有什么关系?”

    “怎的无关?”唐伯虎很不喜欢叶春秋这样敢做不敢当的样子,怒气冲冲地道:“这关系可大了。”

    叶春秋高坐着,端起了备好的茶盏喝了一口,这时候他反而稳重起来,再多的危难都遇过了,何况这天又没塌下来呢?

    唐伯虎这说得不清不楚的,表情如此丰富,叶春秋倒是不禁有几分好奇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春秋小英雄

    见叶春秋神色如常,反应淡定,唐伯虎却是急得不知所以然。

    平日里,唐伯虎对叶春秋是较为敬佩恭谨的,可是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最后厉声道:“天真的塌下来了。公爷,我问你,那那森巴雅尔、俄德俄勒布克、阿拉坦那木其、萨仁格日乐、沁达木尼,还有那乌伦珠日格和德格都巴雅尔是哪里来的?这莫不还只是冰山一角吧,公爷,亲者痛,仇者快啊。你是不知,她们寻上门来的时候,是如何的伤人心,夫人有多尴尬,还有青霞、曼玉他们,老太公都气得跺脚了呢,说汉贼不两立。”

    叶春秋依旧愣愣地看着唐伯虎,他还是不明白,什么德格都巴雅尔,什么乌伦珠日格,很绕口的样子。

    偏生唐伯虎说得急了,又是唏嘘:“哎,真真是为青霞、曼玉可惜了,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西复东。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满沟渠。”

    说到心痛之处,唐伯虎甚至情不自禁得很夸张地揪了揪自己心口。

    等叶春秋听他之乎者也完后,终于大略地明白了怎么回事,怎么说,他也是读过书的,唐伯虎所念的诗句的暗意,以叶春秋的聪明,便也能猜出了大概了。

    原来是有几个女人寻上门来了……

    女人上门,大抵就是和叶家的男主人私生活有些关系,一开始,叶老太公和王静初,还有府上的人,都是不信的,偏生人家指名道姓,就是叶春秋,还有一个,竟还是大了肚子,说是自大漠,千里迢迢地寻来的,只知道叫叶春秋,也只知道是住在京里的贵人。

    叶老太公一听,顿时大愕,第一个反应,就是关门放……关门协商,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哪。

    若是在京师沾花惹草倒也罢了,居然风流到了国际友人,于是一面让人安抚住这几个女人,一面试探口风,大抵就是需要多少银子,是否有什么要求。

    结果这些蒙古的女子倒也决绝,只咬着牙要跟着叶春秋一辈子,叶老太公直接晕倒。

    蒙古女人哪,传出去,被人误认是里通外国都有可能,而且据说,这几个蒙古女人,有几个都曾是有男人的,还是被叶春秋给宰了,这些女人也不寻思着为孩子的爹或是丈夫报仇,就往春秋的帐里钻了。

    叶老太公读过许多书,虽然当年的时候没考取什么功名。可好歹也自诩自己是诗书传家,经典还是熟读了的,这一下,真真是吓着了。

    卧槽,这些就是妥妥的yin妇啊,莫说是纳妾,就算是做通房丫头,都嫌辱没了门楣呀,于是当场气绝了,好不容易才被人抢救回来。

    叶老太公管不了事了,自是王静初来处理,名门闺秀出身,一家的主母,大抵心里怕是有些不痛快的,面上却是从容,奈何也安抚不住。

    叶春秋终于是听明白了唐伯虎要告诉他的事,却是一时哑然,这真是见了鬼了,哪里来的蒙古女人?

    不管怎么说,他早已不简单了,而今身居高位,心思很深,脑海里立即想到马克吐温小说中那候选人登台,而后一群黑色白色的孩子过去抱着腿喊爹的一幕,心里不禁想,莫不是杨廷……又可能是刘瑾?

    叶春秋脸色一冷,道:“速回。”

    急急地催促着车夫,只想火速赶回家去。

    车厢里,唐伯虎终于舒了口气,总算是从叶公爷的脸上看到了紧张,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啊,而后便一脸古怪地端详着叶春秋。

    叶春秋虽是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可烦起来了,或者说,对跟前这个家伙的目光,有点儿不自在,他只好咳嗽一声,道:“伯虎兄。”

    “啊,啊,我听着,其实……”唐伯虎的脸,真比便秘还难受,老半天,才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话来:“无妨,无妨的啊,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是不是?我懂的,我年轻的时候,也曾风流过,不过……公爷的口味,有些重啊,这个……这个……当然,公爷非常人也,所谓……所谓……”一拍额头,感觉自己全被冷汗淋透了,眼睛一瞪,转而带着嗔怒道:“我也想不出该怎么说好了,不安慰了。”

    这车马快速地感到了叶府门前,谁晓得叶家的大门却被人堵了,乌压压的有不少人。

    叶春秋下车,当先便有人大叫道:“哎呀呀,哎呀呀,我们的小英雄来了。”

    于是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个个敬仰地看着叶春秋。

    那呼唤小英雄的人,却是老熟人,一个是寿宁侯张鹤龄,一个是建昌伯张延龄,二人龙精虎猛的,带着诸多仆役和几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聚在一起,便蜂拥而上。

    张鹤龄率先对叶春秋道:“春秋小英雄,好久不见。”

    张延龄帮腔道:“是呀,是呀,好久不见了。”

    叶春秋皱了皱眉,不禁看了一下天,心里很是纳闷,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事和人都凑到这天来了。

    叶春秋不冷不热地道:“到了叶某家门,为何不进去闲坐?”

    众人都尴尬地笑了,张鹤龄便撮了撮牙花子,笑嘻嘻地道:“进去就免了,就是来看看稀罕的,哎呀,你是不晓得,我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睡觉呢,你也是晓得的,这天不黑,我是很少出门的,府里的人来说了后,啊呀呀,真真是让我热血沸腾啊,这可真比当初我娶亲的时候还要激动万分,你瞧,我裤腰带都忘了系呢,趿鞋而起,就赶来了,春秋小英雄,佩服,佩服。”

    张延龄又帮腔道:“是呀,是呀,敬仰,我听了大兄的呼唤,是一路策马来的……”

    这些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也都笑了,都是挤眉弄眼的。

    叶春秋回眸看了一眼唐伯虎。

    唐伯虎立即义愤填膺道:“不知是谁走漏的消息,定要查出来。”

    叶春秋面色冷静,索性也懒得理张鹤龄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逗比了,只懒懒地拱拱手道:“借过,借过。”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招摇撞骗

    现在叶春秋只想赶紧进去搞清楚情况,可没心思再管张鹤龄他们。

    待进了府里,几个家人早就神秘兮兮地翘首而盼了,忙将大门紧闭,外头张鹤龄诸人见状,便不高兴地道:“喂,可不要关门,这让人怎么瞧河东狮吼啊?”

    叶春秋懒得理他们,快步往里走去,一路走过曲径,接着穿过了月洞,踏着雪,终于到了后厢。

    这儿早有不少人在静候了,在门口处,似有几个女子幽幽地站着,神情落落寡欢的,一见叶春秋来,便上前行礼。

    叶春秋见是青霞和曼玉,还有一些府里的女子,而青霞和曼玉一脸嗔怒幽怨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公爷你是这样的人倒也罢了,那些找上门来的,竟还是这样不三不四的人,自己姐妹,哪里不如她们。

    叶春秋朝她们一笑,道:“青霞、曼玉也在,夫人呢?”

    青霞的眼角似有泪痕,低着头,哽咽道:“在屋里,和她们……她们……”

    叶春秋点点头,随即道:“大父不打紧吧。”

    曼玉扯着自己的衣襟,道:“倒是醒了,只是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说要封锁住消息,那寿宁侯和建昌伯和许多人在外头的事,奴婢不敢说,怕太公又……”

    叶春秋颌首,此时,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在心里想到了许多的可能,不过那些人现在既然来了,总要会一会,若真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想要借此对付他,那就休怪他叶春秋手下无情了。

    叶春秋再不耽误时间,便正色道:“那么,就随我一道进去看看吧。”

    他故意叫人一起进去,就是要当着人的面把事情搞清楚。

    于是,青霞和曼玉领头,开了门,冷风灌了进去,里头的烛火便扑簌起来,忽明忽暗的。

    等叶春秋带着诸人进去的时候,果然见五个女子坐在一侧,皆是一脸的决绝,她们似乎不会说汉话,不过坐在她们的另一边,却又有一个蒙古女子正用着汉话和王静初低声说着什么。

    众人一见正主儿到了,都不由看向他们。

    叶春秋的关切目光落在了王静初的身上,只见她一脸憔悴之色,便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再看那几个蒙古女子,倒是个个俱有一些姿色,尤其其中一个,肚子竟是胀得如皮球一般,虽是身穿着厚重的蒙古杉裙,却也掩不住。

    叶春秋为之咋舌,倒是那说汉话的蒙古女子,却是引起了叶春秋的注意。

    因为这个女人很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细细一想,叶春秋陡然想起来了。

    是在那朵颜部里所见的那个女人,号称是巴图蒙克汗之女,本是要下嫁给花当的兄弟,结果却被新军俘获,自然被送往京师来了。她本是阶下囚,不过因为是女子,所以连叶春秋都很清楚,这个巴图蒙克的掌上明珠,黄金家族的血脉,是不可能被朝廷杀鸡儆猴的。

    朝廷对于鞑靼人,历来是两种手段,一种是对抗,另一种则是怀柔,叶春秋见她头顶蒙古的冠帽,那帽上还有一枚东珠,显是被朝廷赐了一个身份,将她养在了京师里,既作为将来可能与巴图蒙克议和的棋子,也可以向鞑靼人表明朝廷愿意怀柔和善意的一面。

    这种手段,其实早就不鲜见了。

    这女子见了叶春秋,自是眼露不善,不过其他几个蒙古女人,却俱都呆了一下。

    叶春秋便道:“是谁来寻我?我便是叶春秋。”

    那几个蒙古女子可能听不懂汉话,可是叶春秋三个字的汉名,却是刻骨铭心,于是忙不迭地与这鞑靼汗女低声用蒙古语交流,这汗女听罢,一时也是愕然,错愕地看着叶春秋,然后道:“你不是叶春秋。”

    王静初自始至终,都是沉默寡言,作为叶春秋的夫人,叶府的当家主母,她晓得现在外头许多人都在等着自己的河东狮吼,叶春秋洁身自好,历来都被人怀疑家有妒妇,张鹤龄和张延龄这么好奇,在这大雪皑皑的天气里兴冲冲跑来,就是为着等这鸡飞狗跳的一刻。

    所以越是如此,王静初越是沉默。

    只是若说她心里痛快,却是绝无可能的,正因为与叶春秋举案齐眉,方才更在乎这些事,绝非是这个时代的妇人有什么不识抬举之类。

    她听到那汗女说叶春秋并非是叶春秋,也是一时愕然。

    叶春秋却道:“我正是叶春秋,在这京师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其实叶春秋想得也简单,他一直都觉得这可能是什么阴谋,这不能怪他的心机重,实在是几个身份敏感的女子突然找上门来,既是大明的敌人,又完全不符这时代道德观的身份的女子,实在太令人起疑了。

    汗女便立即与那几个蒙古女子窃窃私语起来,尤其是那大着肚子的蒙古女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个劲地凝眉摇头。

    那汗女似是急了,却最终古怪地抬眸,对叶春秋道:“他们都说,你不是那个叶春秋,可是,她们又说,是镇国公的叶春秋,整个大明,镇国公只有一人,你既是镇国公,就该是叶春秋,可她们偏偏又说不是。”

    叶春秋不禁有些恼火了,冷冷地道:“到底什么意思?”

    汗女皱了皱眉道:“她们,可能遇到了招摇撞骗的骗子了。”

    呼,似乎……只能用这个解释了。

    不过在关外居然有人敢冒充自己……若是冒充自己去骗财或者是怀有什么政治上的目的倒也罢了,居然还是骗色!

    叶春秋感觉很难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那几个蒙古女人却又说了什么,汗女便道:“可她们又说,这人和镇国公的年纪相仿,也是一个大英雄,绝不会是骗子,她们敢用性命担保。”

    这时候,叶春秋能感觉到,周遭的王静初诸人俱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而后又复杂地看向叶春秋,觉得此事很是匪夷所思!

    这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叶春秋哪。(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天下大乱

    这件事的确是令人很匪夷所思啊!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却如电光火石一般地在叶春秋的脑海里划过。

    这个念头却被叶春秋捉住了,他猛地意识到,那位号称叶春秋的小英雄是谁了。

    一下子,叶春秋瞪大了眼睛,不禁带着几分气恼地咬牙切齿起来。

    这孙子,平时天天说讲义气,谁料到背后捅人一刀啊。

    叶春秋咬牙切齿是理所当然,他毕竟不是建昌伯和寿宁侯那样的混账,而他们的混账,早已让众人适应了,所以无论他们做出什么荒唐之事,大家都能接受,可是自己是堂堂镇国公,大明朝的状元公,怎么能……

    真是越想越令人发指啊。

    叶春秋双眉一沉,道:“伯虎兄,取笔墨。”

    唐伯虎在旁看得一头雾水,镇国公是叶春秋,叶春秋不是那个叶春秋,唐伯虎虽自诩自己智商足够,却还是觉得有点绕。

    公爷有命,他哪敢怠慢,连忙拿了文房四宝来。

    叶春秋当着诸人的面,呵了一口气,接着笔走龙蛇。

    书画不分家,叶春秋当年勤学苦练,学习行书之道,早已非寻常人可比,而即便是绘画,在他的眼里亦是不算什么难事,何况身边还有个以画作冠绝天下的唐伯虎,偶尔闲暇时也会讨教,不消多时,一幅画像便在叶春秋的UU小说,跃然于纸上。

    只见那纸上之人,越看越像叶春秋的好兄弟——朱厚照。

    这叶家府上的人,大多都是认得皇帝的,一看这画,便觉得和朱厚照很是相像,然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是陛下?

    不是吧,陛下是这样的人?

    虽然……偶尔也听到一些陛下逗比的事,可这是封建王朝,在普通百姓的心里,天子的形象,总是脱不开庄重的。

    在脑海里联想到陛下在关外处处播种,和一窝鞑靼女人搞东搞西,唐伯虎先打了个寒颤。

    王静初的秀眉反而舒展开了,其实对她来说,这事儿是谁都无所谓,就算是自家的兄长,她……也不介意,就是不能是自己的夫君啊。

    曼玉的性子是最活脱的,看着那画上之人,下意识地咋舌道:“啊……是陛……”还没说完,已被青霞用手将她的樱桃小口捂住了。

    叶春秋吹干墨迹,对那汗女道:“你让他们认一认,可是此人吗?”

    谁晓得不等这汗女问,那几个也聚拢一起在看画上之人的鞑靼女人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就在方才,叶春秋的心里还是带着几分希望的,期望陛下的裤腰带还有一点底线,可是当见这几个女人激动的表情时,他就感觉很不好了,不由地用手抚额,卧槽啊……

    真的不能对那家伙有太高的期望啊!

    却在这时,外间有人道:“公爷,王公和谢公来了。”

    叶春秋心里一惊,左右看向诸人,想起了这时候恰恰是下值的时间,老泰山和谢迁一并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想和自己商量,又或者,他们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这个极有可能啊,毕竟有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叶春秋反而一笑,道:“无妨,事情搞清楚就可以了,就说我很快就来,先安排二老去中堂闲坐。”接着对那汗女道:“想必她们所说的叶春秋就是画中之人了,且别忙,这是大事,这里的人,现在一个都不许走开,一切都等我先去会客后再说安排。”

    叶春秋说罢,神色中带着几分凛然,道:“伯虎兄,招待几位贵客吧,还有负责这里的安全。”

    既然牵涉到了天子,自然要慎之又慎,叶春秋没有决定之前,不放任何人离开是正确的。

    那汗女想要反驳,叶春秋却不再理她,已是匆匆忙忙地走了。

    这件事说来其实也简单,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叶春秋倒也不担心,至于如何解决,肯定是要问明天子的,也就是说,一切叶春秋都做不得主,可是这里的人,却是半个都不能走开。

    可是细细一想,叶春秋又不禁汗毛竖起,我去,现在来的只是五个蒙古女人,可是,这就是全部吗?

    叶春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极有可能还有不少正在寻访叶春秋的,也有可能还在关外的,这……还真只是冰山一角啊,我的天啊,这到底有多少?

    越想,叶春秋越觉得惊心动魄,待到了中堂的门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才跨槛而入。

    只见王华和谢迁已经高坐在堂,叶春秋忙行礼,道:“见过泰山大人,见过谢公。”

    说罢,叶春秋抬眸,却见谢迁斜眼瞪着自己,一副这下你糟了的表情,至于王华,脸色自然也不太自在。

    叶春秋是王华的女婿,还是得意门生,说起来,和儿子已没什么分别了。身为老泰山,听闻自家女婿是个一夜七次郎,大抵是什么样的尴尬呢,他虽是尽力想摆出威仪,可是脸色却还是掩不住地显出了一些怒色。

    换句话来说,王家也没不让你纳妾,没不让你有通房丫头,甚至那些也是预备好了的,再有,你即便是去青楼,这也可以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可是你……

    哎……

    王华很艰难地道:“不必多礼了……”本想找个话题,将这事儿岔开,结果还是叹了口气。

    叶春秋反而道:“泰山大人,春秋正有一事想要禀告。”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讳言的了,虽然外间的人非议,叶春秋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说出真相,可是当着谢公和自己的老泰山,叶春秋还给朱厚照那家伙背个毛线的锅。

    “哎……”王华又是叹息,有点抬不起头。

    倒是谢迁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道:“春秋啊,这个……这个……你就不必禀告了,其实,都已经人尽皆知了,你也不看看,那寿宁侯与建昌伯……咳咳,哎呀……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哎……幸好还只是你,老夫现在反而庆幸得很哪,这是好事,至少……陛下不是这样的人,否则天下就要大乱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土皇帝

    叶春秋正待要说出真相,却听谢迁感慨万千。

    “其实,方才听到此事的时候,老夫还在想呢,你叶春秋平时也还算是品行端正,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这莫不是陛下在关外胡闹,你在给他收拾吧?那时,老夫真真是吓死了,你不晓得,腿都在打颤呢。”

    说到此处,谢迁换发了笑容,道:“可是现在见你心虚的样子,一脸鬼祟,贼眉鼠眼的,便晓得这是你做的混账事,其实……也是无妨的,不是陛下就好,否则,我大明天子在外和那些女人厮混,这……一旦传出去,天家的威仪何在?莫说这个,老夫和你的泰山大人非要请辞致仕不可,那些御史,怕是个个都要上吊,还有……若是这些女人在外有了身孕,这算谁的?天,不可想象啊,真真是无法处置,若是赶走,假若真是凤子龙孙呢,可若是留着,说实话,丢人啊,不是一家一姓丢人,是我大明列祖列宗,尽都颜面扫地。”

    谢迁旋即露出后怕的样子,继续道:“现在想想,真是可怕,至于陛下,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叶春秋的脑子已经发懵,老半天没回过劲来。

    这时,谢迁面带笑容,倒是记起了一件事来,道:“春秋啊,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禀告吗?说罢,其实也不必心怀什么愧意,虽然……”

    说到这里,谢迁则是看向了王华,对他挤了挤眼,似是在暗示些什么。

    叶春秋则是踟蹰了一下,心里不禁七上八下,这谢公说的是不是严重过头了。

    他真真是觉得朱厚照很没义气。

    简直猪狗不如,跟人睡倒也罢了,你大可以说自己是邓健,是钱谦嘛,我招你惹你了,你就爱说是我?

    可是想到这巨大的后果,甚至脑海中已经浮出了一番宏伟的景象……

    满朝文武俱都恸哭,宗室王亲们捶胸跌足,张太后怕也要气得背过气去。

    哎……

    方才明明还是气冲冲的,现在竟像是被一些莫名的东西击中了心底的软肋。

    叶春秋素来也并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是这一次……

    叶春秋抬眸,眼中目光已经变得凛然,道:“小婿想说的是,这事,确是小婿所为。”

    “……”

    “……”

    王华怎么看不出谢迁对他挤眼是想要干什么,可当他听到叶春秋亲口承认了这件事,真有些无法面对了。

    其实这已经明摆着是叶春秋荒唐了,可当面说出来,尤其是这老丈人在此,王华心里就不免非常的发杂。

    一旁的谢迁则是咳嗽道:“哎呀,王公,罢了,心胸要宽广嘛,这等事……其实……也是在所难免的,好啦,好啦,春秋,快给你泰山斟茶。”

    王华何止是叶春秋的岳父,更是他的师长,正因为如此,见王华尴尬又嗔怒,叶春秋反而心里有些虚,这个世上,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敌人,历来是至亲的不忍责备的目光。

    叶春秋连忙乖乖地去茶坊斟茶,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恨不得立即杀入紫禁城去,若不是朱厚照是皇帝,狠揍他一顿的心都有。

    叶春秋现在可谓是愤愤不平,却又恨自己心肠不够硬,竟是为朱厚照那个混账将事情承担了下来!

    乖乖奉茶到了中堂,叶春秋才收住心里的愤然,谦和地道:“泰山请吃茶。”

    “茶,就不吃了吧,你自己好生处置,本来是有一件蹊跷事,想来提醒你的,就长话短说了吧,今日那杨廷和在昏厥之前,给礼部下了条子,说是你的功劳太大,礼部拟的恩荣不足,要适当增加一些,他特意想要给你加一个漠北副总兵官,算是兼职……”

    王华果然是长话短说,不过想了想,还是端起了茶盏,象征性地抿了口茶,其实也是于心不忍,若是端着,又怕叶春秋认为自己不肯原谅他,索性做个姿态。

    叶春秋反而微愣,漠北副总兵官?

    这漠北是没有总兵的,辽东和山海关倒是都有,不过漠北除了新军,没兵啊。

    新军是率属于镇国府,也就是镇远国,这显然不是总兵官的管辖范畴,那么如果真正细究起来,极有可能是让自己节制漠北的牧民,一到了战时,这些熟谙弓马的牧民就可以临时征召起来,进行作战,而指挥权,自然是这漠北的总兵官了。

    在内地,实行的是三司制,即布政使司负责行政,而提刑使司负责司,都指挥使负责军事,三权分立;直到最近,在一些要害之地,朝廷才开始派遣巡抚在督导一省的军政;可是到了关外则采取的是军镇制,而且巡抚也不普遍,比如辽东,因为有事,朝廷才命自己的父亲充任辽东巡抚,这总兵官在一地,几乎形同于是一地的土皇帝了。

    不过……为何是副总兵官呢?

    叶春秋只是一闪神,却很快又恢复了心思。

    他娘的,这些事,自然先放一边,他家里的那些蒙古女人还没解决呢。

    王华这时候站了起来,道:“好了,春秋,老夫哪,也该回去了,这里的事,你自己处置吧,这是你的家事,不过……”他深看叶春秋一眼:“老夫且不论是你的岳父,就算只是你的师长,也该给你一个劝诫,春秋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是家宅不宁,可不是好事。言尽于此。”

    他说罢,动身便走,谢迁忙扑哧扑哧地将一盏茶饮尽,他倒是觉得有趣,居然也生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随即站起,然后做出惋惜的样子:“王公,春秋也不是……”脚步已尾随着王华,也动身了。

    叶春秋只得将他们送到中门,等他们上了车,朝那仙鹤车作揖,外间还有人围看,乌压压的,都是议论纷纷,远处甚至传来那张鹤龄的声音:“春秋哪,泰山给你吃棍棒了,莫怕,我们两个舅父在呢。啊,人在哪里?噢,走了,幸好他走的快,否则……否则……”

    他和张延龄摩拳擦掌的样子,叶春秋晓得这两个孙子不过是调侃罢了,摇摇头,吩咐门房道:“门关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有杀气

    现在的问题,显然不是去和那几个蒙古女人有什么瓜葛,将她们留住,派人死死地看紧即可。

    至于王华和谢迁,好吧,暂时不必去管。

    这事儿,其实还是让叶春秋有些头痛的,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朱厚照那厮的事,明日清早就要入宫,定必和朱厚照说清楚。

    至于这些女人如何处置,可就不是叶春秋管得着的事了。

    虽然这样想,叶春秋还是觉得坑大发了。

    想到叶老太公因为这事,还卧病在床呢,叶春秋连忙赶去叶老太公所住的小院里看望叶老太公。

    叶老太公已是醒了,睁开眼看着叶春秋,第一件事便是怒问叶春秋:“你说,说清楚吧。”

    叶春秋压低声音道:“和孙儿无关,倒是和陛下有一些关系。”

    叶老太公起初还震怒呢,一听陛下,精神一震,少顷,才吁了口气道:“老夫也瞧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么……若是陛下,可就麻烦了。不过……陛下知道此事了吗?”

    叶春秋便道:“孙儿明日清早就入宫去。”

    叶老太公一下子变得深沉起来,明明方才还一惊一乍的,深深地看着叶春秋道:“得认下来,你不想认,就让俊才来认,叶家这么多人,找个和你一起出过关的人背这黑锅也行,春秋啊,咱们叶家,得为陛下分忧哪。”

    卧槽……

    怎么感觉像是赶趟似的,这……

    叶春秋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只是道:“此事,孙儿会妥善处置。”

    接着又宽慰了叶老太公几句,看着老太公用了药,叶春秋方才告辞。

    刚走出叶老太公的房间,那唐伯虎便寻了来,道:“公爷,公爷……那汗女,汗女说我们拘禁她。”

    叶春秋不露声色,像是在想着些什么,良久才道:“随她怎么说,让人看牢了,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出,知道此事的人,半个字都不得泄露,谁敢越雷池,格杀勿论。”

    唐伯虎能从叶春秋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而他也知道这件事的确兹事体大,连忙点点头道:“知道了。只是……”

    “没有只是。”叶春秋板着脸,继续道:“即便是那鞑靼的汗女,也照辞此例,伯虎兄,有劳你了。”

    将事情给唐伯虎交代清楚,叶春秋便回房里休息,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可真不少,他真是有点累了,而且今儿早早地睡,明儿早早地起来,叶春秋甚至是巴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进紫禁城去、

    朱厚照这孙子,坑人哪。

    虽是这样想,叶春秋却还得耐着性子等到天明!

    王静初也已回来了,一见叶春秋进来,那桃花似的眼眸便禁不住带着笑意,俏脸绷着,拢了拢云鬓,似想使自己镇定一些,吐气如兰地道:“天气冷呢,夫君……见了太公了吗?太公身子如何了?好些了没有?哎,没来由的受了惊吓。”

    叶春秋紧绷了一天的心情,像是一下子得到了舒坦般,终于露出了今天最为舒心的笑容,道:“静初也吓着了吧?”

    王静初脸上的浅笑越加嫣然,道:“哪里,我又不是妒妇。”

    叶春秋倒不去戳破她,脱了靴子,坐在了榻上,王静初给他除了外衣,叶春秋禁不住伸手在她的翘臀上轻捏了一把。

    王静初带着几分羞意地瞪了叶春秋一眼,脸色绯红道:“起初我是信你的,可是见你现在这样,反倒是信了那事是你干的了,夫……夫君这个样子,到了关外,怎么会坐怀不乱呢?陛下……陛下在外头,花天胡地,你和他素来是趣味相投的,想必也有不少这样的混账事……”

    叶春秋又怎么不懂王静初是故意如此说,女人有时候是挺奇怪的,你展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其实是很在乎的;她有意无意地说着一件事,其实就是为了告诉你,她很介意。

    虽然叶春秋觉得在懂女人的这个问题上,比治国领军还要难,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儿,想着她所表现的,其实也只是因为在乎自己,心里便不由有一块地方软了下来,接着是暖呵呵的。

    叶春秋随心地将王静初搂进了怀里,带着几分宠弱道:“夫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自信了?就算再多的女人在跟前,都比不上夫人。”

    王静初眨了眨眼,眼中带着几分笑意,是女人都喜欢听好话,更何况说这话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可她却还是故意地道:“谁知道夫君这话是不是也对别的女人说过这样的话呢?”

    叶春秋顿时收起了笑脸,脸上浮出正色道:“你这样冤枉我,我非要报仇雪耻不可。”

    王静初起初见叶春秋收起了笑容,还以为叶春秋生气了,感觉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了,可下一刻,那张带着几分威严的脸却是靠了近来,最后王静初的娇唇被狠狠地封住。

    叶春秋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狠狠地吻着,甚至轻咬了几口,却在看到那双逐渐变得娇媚的眼眸的时候,便再也把持不住了。

    窗外依旧有着呼呼的寒风吹过,可这室内却是一片火热热的。

    ………………

    次日一早,叶春秋让累了半夜的王静初继续好好安睡,自己则匆匆地入宫去。

    虽是昨夜得到了妻子的不少慰藉,可这一路上,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

    过了午门,一路疾行,待那暖阁遥遥在望,叶春秋禁不住捏了捏拳头。

    一想到那个家伙,就让叶春秋有想揍人的冲动。

    进了暖阁,只见朱厚照正猫着腰,低头看着舆图发呆,他听到门口处传来动静,依旧没有抬头,却是举起手朝门的方向招招手,带着笑意道;“春秋,想不到你清早来觐见,朕正好有事来寻你,所以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哈哈……说来也是有意思,朕要做漠北总兵……”

    “陛下。”

    听到叶春秋叫唤,朱厚照这才抬眸,正好看到叶春秋板着脸的样子。

    嗯?有杀气!

    确实有杀气,朱厚照好歹也曾纵横大漠,杀人买卖也做得不少,怎么感受不出来呢?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洁身自好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不同往常的反应,禁不住诧异道:“怎么了,你这是?别闹了,朕有正经事和你商量呢!”

    见他一脸正儿八经的样子,叶春秋跨前几步,怒道:“陛下,昨日有几个蒙古女人寻到了我家……”

    “呀。”朱厚照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那弟妇岂不是要气死了?朕也略有耳闻,说是弟妇有些善妒,哎呀,春秋,你怎么也这样,这样是不对的,风流倒也罢了,谁不风流呢?可是你也没必要将她们请来家里啊,何况还是蒙古的女子?不过……蒙古的女子,确实……”朱厚照说到这里,眼眸里似乎闪着追忆。

    叶春秋差点吐血,难得的展露了几分气急败坏,道:“臣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来寻叶春秋,可真正要寻的却是陛下。”

    “呀……”只一瞬间,朱厚照脸色惨然。

    其实关外风流的勾当,还有那些女人,回到京师后,他大多已是忘了,这很容易理解,他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在大漠也不知睡了多少个帐篷,这对他来说,真有点像吃饭穿衣一样。

    此时,他猛地回忆起来,自己似乎是当真对人说自己叫叶春秋……然后很错愕地看着叶春秋,一脸郁闷地道;“他们……他们当真寻来了?朕……还以为她们只是玩笑而已,这……”

    朱厚照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二人则是四目相对。

    朱厚照的目光,既有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惭愧。

    而叶春秋的目光,却只有愤慨。

    好像……是把人坑了。

    朱厚照揉了揉鼻子,终于明白了叶春秋的怒气哪来了。

    对朱厚照来说,叶春秋确实是个怕老婆的人,这可是刘瑾亲自打探过的,根据种种的迹象表明,叶春秋太洁身自好了,一个人洁身自好,往往意味着肯定有猫腻,而这猫腻,自然就是惧内了。

    朱厚照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王静初拿着搓衣板狠狠地砸着叶春秋狗头的一幕,不禁打了个冷战,再看叶春秋,倒像是浑身毫发无损,不过……

    这也容易理解,叶夫人好歹是名门闺秀出身,想必还是万事留一线的,这伤痛之处,肯定是寻常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上下打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某种程度来说,他这惊诧,更像是在犯错被揭发之后的装死赖皮。

    是呢,朕确实很惭愧,哎呀呀,很对不住,不过朕不能开口,且看春秋怎么说。

    叶春秋咬牙切齿地道:“其中一个妇人,已经有了身孕……”

    啊……

    朱厚照的嘴顿时张大了,然后这长大的嘴静止,显出极为震撼的表情。

    叶春秋气势汹汹地道:“陛下,现在怎么办才好?”

    朱厚照一拍额头道:“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这话出自论语,若是寻常人,只听到罪在朕躬四字,多半以为皇帝这是认罪了。

    而实际上,对叶春秋这种饱读诗书的人来说,这话却很刺耳,此话的大致意思是,我自己有罪,不要连累别人;可如果大家有罪,罪名由我一人承担。

    什么叫做你一人承担?明明就是你特么的自己弄出来的,好吧?本来就是你的错,哪里来的若是大家都错了,错都在你自己一人的身上?

    被叶春秋的目光逼视,朱厚照只得叹了口气,道:“哎,好罢,朕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的,不是?此事……”他皱着眉,一脸犯难地道:“你说该当怎么办?”

    叶春秋正色道:“王公和谢公已经过问了。”

    朱厚照一听,面色一下子不少了,道:“都知道了?”

    叶春秋气冲冲地道:“臣暂时担下了这份干系。”

    朱厚照愣了一下,他现在终于知道叶春秋为何愤愤不平了。

    若只是惹来一个麻烦,按理来说,也不该如此愤怒才是,唯一的解释就是,叶春秋很不甘愿地将这乌七八糟的事承担下来了。

    朱厚照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感激,可是随即,却是摇头道:“别的事,让你担着是应当的,可是这等事,怎么能如此呢?太不仗义了,朕……朕决心……”

    说到这里,叶春秋反倒是有些佩服朱厚照了,这家伙还是颇有担当嘛。

    朱厚照却是给叶春秋来了盘冷水,道:“朕决心,让钱谦担着。”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过。

    朱厚照说到此处,似乎也觉得自己聪明,竟是神采飞扬起来:“哈,朕实在是太聪明了,小钱是万中无一人的人选,他本来就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晓得不是好东西;何况,他也去过大漠,没错,就他了。”

    叶春秋汗颜,虽然钱谦很多时候,不太是东西,可是看朱厚照毫不犹豫就要往钱谦头上扣s盆子的态度,叶春秋还是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叶春秋道:“陛下……”

    朱厚照很无奈地看着叶春秋道:“朕也想认啊,可若是真的认了,怕是那些翰林和御史,今儿统统都要上吊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朕在大漠,快活的得意忘形了,哪里想到,人家会寻上门来的。”

    “至于小钱,担下了这个干系,朕也不会亏待他的,这岂不是两全其美?”说着,他振振有词:“再者说了,朕也不害你,你和朕是兄弟,朕自然也在乎你的声誉,你就算肯承担,朕还不肯呢,朕和你是休戚与共,若是真让你被人取笑,岂不也是笑朕没有识人之明,居然跟这样的人结拜兄弟?可是朕害钱谦怎么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让。”

    叶春秋无言了。

    或许,钱谦从走上阿谀奉承这条路的开始,某种意义来说,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可是心里,却又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正色道:“陛下,臣弟并非是想陷陛下于不义,只是,男人理当有所担当。”

    朱厚照怔了一下,突然沉默了,拧着眉,长吁短叹。

    其实叶春秋说的没错,这不是害谁的问题,若是提起裤头就不认账,这确实有点儿不是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丧尽天良

    就在这个时候,外间有宦官道:“陛下,今儿是筳讲。”

    朱厚照毫不犹豫地道:“不必筳讲了,朕不去,立即传内阁诸公们来此觐见吧。”

    说罢,朱厚照深深地看着叶春秋,对他道:“好吧,我也不害钱谦了,索性,朕自己认了,朕知道你和钱谦是老朋友,不过你说的也对,男人理当有所担当,不过这件事,令朕头痛得很,待会儿,几位师傅来了,若是有人想要寻死的,你可要机警一些,好生拦住了。”

    这回轮到朱厚照咬牙切齿了:“否则,真要有师傅撞死在这里,可就不怪朕了。”

    过不多时,李东阳领头觐见,王华、谢迁亦步亦趋地来了,只是令人诧异的是,今儿,这杨廷和竟也来了。

    他昨日还昏厥了过去,本来是放他在家静养的。

    另一个人,也吸引了叶春秋注意,年纪五旬上下,叶春秋有些眼熟,立即想起,此人好像是礼部尚书费宏。

    他和费宏没有太多的私交,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何况这位费尚书还是新任的尚书,只听说他和自己一样,是三元出身,即文元、解元和状元,不过叶春秋的优势是大三元和小三元俱都包揽,而费宏却还差了一些。

    在弘治年间的时候,他曾任左春坊左赞善。从官阶看,与在翰林院一样,并不高,但翰林为清贵之府,赞善旨在辅导太子之责,对官员品德、学问的要求很高,可见费宏在那时起,声望就不错。

    他这个官,类似于后世的教导主任,若说王华是皇帝的老师,而这费宏,就是朱厚照,也就是当时的太子训导了,专门监督太子的。

    所以朱厚照对费宏,既有些尊敬,却也有点儿不太自在。

    朱厚照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叶春秋则站在一旁,只是别有意味地看了杨廷和一眼。

    昨日的当头棒喝,定是让杨廷和冷静了不少,只是这老狐狸,肯定心里还有什么盘算。

    叶春秋自然要小心提防,不过暂时却不必有什么担心。

    四人行了礼,朱厚照道:“诸位师傅请坐吧,杨爱卿昨儿不是身子有所不适吗?噢,杨慎捞出来了没有?”他问身边的宦官。

    这宦官忙道:“还未见尸首。”

    无论是无心还是有意,都不啻是在杨廷和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杨廷和便拜倒在地,哽咽道:“老臣惊闻噩耗,悲不自胜,白发人送黑发人,哎,昨天夜里,幸赖御医救治,才醒了来,李公本是希望臣在家中休养,可是老臣想到而今国事如麻,尤其是年关将至,若是臣不在其位,不免给李公、王公、谢公平添负担,是以,老臣还是来了,陛下不必记挂老臣,老臣公私分明,纵悲楚,亦绝不令君父分忧。”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厚照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了,只是淡淡一笑,道:“好吧,之前你们请见,可是为了关外封赏一事?不过……在此之前,朕也得先说清楚一件事……”

    “陛下,臣恰好也有一句话,不吐不快。”

    朱厚照本想坦白,虽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可朱厚照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此时抬眸,见说话的人是礼部尚书费宏,便道:“费爱卿,怎么了?”

    费宏看了叶春秋一眼,道:“此番镇国公立下了赫赫大功,礼部正在拟定他的恩赏,他有功于国,老夫既是礼部尚书,这是责无旁贷之事。只是老臣却是听说了一些坊间的流言,说是叶春秋在关外放浪形骸,竟……哎……竟与诸多蒙古女人纠缠不清,还听说,与镇国公行乐的女人,竟有上千之多。”

    “卧槽……这又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家伙造的谣?”叶春秋的眼睛都直了。

    上千?你特么的逗我的吧,你若是会算数,一天一个,那也得三年啊,何况自己在关外,只待了半年?

    朱厚照虎躯一震,下巴也几乎要掉下来了,这……

    费宏这时,神色变得痛心疾首,继续道:“陛下可曾听说过十六天魔舞吗?这本是北元伪帝yin乐的舞蹈,可是镇国公在关外,竟是被鞑靼女子所惑,编练天魔舞蹈,这叶春秋便在这声色之中,通宵达旦的作乐,夜御三十六女,荒诞不休。”

    “陛下啊。”费宏捶胸跌足地道:“镇国公固然有大功,可是这般……咳咳……镇国公,你……你好歹也是饱读诗书,是圣人门下,更是我国朝栋梁,怎么能……怎么能……”

    一声叹息,带着愤怒和幽怨,费宏便说不下去了,可这话到了这里,已经够直白了。

    夜御三十六……

    叶春秋的脑子懵了,这是侮辱啊,一晚上三十六个?这不就是早泄吗?不早泄,哪里御得完?

    倒是朱厚照一脸震惊:“还有呢,还有呢……”

    他当笑话看,可叶春秋却不当是笑话,却是凛然道:“这是哪里听来的?”

    费宏正色道:“这是坊间的传闻,虽然可能有些出入,不过想必,应当不是空穴来风吧,镇国公,这鞑靼人,必定是我大明的寇仇啊,这与私通鞑靼人有何分别?所谓汉贼不两立,哎……想想看,若是我大明的达官贵人与鞑靼人日久生情,何况,若是还有鞑靼女人怀了孩子,这可怎生是好?老夫绝无指责镇国公之意,只是在老夫看来,这与鞑靼人作乐,便与豚羊作乐无异,天下人是既要恨也会笑的啊。”

    这句话就很严重了,所谓豚,就是猪的意思,你跟人家玩,就跟那s交一样,你不是人。

    叶春秋听着,脸都拉下来了。

    朱厚照听了,更是脸色惨绿,不由道:“费师傅,理应没有这样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费宏气冲冲地道:“汉夷有别,暂且不论,就说那些女人,据闻还都是……还大多都不是黄花闺女,有的女子,更是早有丈夫和子女了,哎呀,这真是丧尽天良,惨无人道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一切都是朕

    丧尽天良、惨无人道……

    听着费宏怒气腾腾的说得正气激昂,就差没说叶春秋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即便是朱厚照打小没少干出胡闹之事,此时都忍不住汗颜,老半天才嚅嗫了嘴,方才想说的话竟是不知如何说出口了。

    敢情……若是和鞑靼人搞东搞西,就成禽兽了啊?

    朱厚照的脑海里顿时开始天人交战起来,然后看向叶春秋,孰料这时候叶春秋正目光炯炯地看向他,眼神里有鼓励,有期许。

    叶春秋正等着朕去揭露真相,然后狠狠给他洗清冤屈呢!

    那眼神中的意思就像是在说:陛下,放心大胆地去作死吧,没关系的,男儿理应该有担当,大不了,也就是被天下人骂禽兽而已,嗯……似乎……挺悲壮的。

    风萧兮兮易水寒……

    好吧,不念诗了,深吸了一口气,朱厚照突然厉声道:“费师傅,你不可如此污蔑春秋。”

    这句话,对阁老们来说,宛如一道闪电,啪的一声,掷地有声之余,也令他们不禁目光认真地朝朱厚照看去。

    “陛下……”费宏看向朱厚照,显得有些愤怒。

    好歹他当初也是朱厚照的训导,就算而今太子成了天子,可你还要反了天不成?道理总要讲的吧,仁义道德呢?礼义廉耻呢?总不能为了包庇叶春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吧?

    朱厚照却是正色道:“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朕就直说了吧,你们……都冤枉春秋了。”

    叶春秋的心头终于一松,其他再难的事,他都真心愿意为朱厚照分忧,可是这等事,实在是分忧不来的,陛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阁老们纷纷讶异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的脸色很不好看,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捏了一把冷汗,心一个劲的在猛跳,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终于,他还是鼓起了勇气,道:“其实,春秋是有委屈的,他只是代人受过。”

    “代人受过,什么意思?”

    虽然此前大家心里都有疑问,可是很快,四位阁老的脸色就变了。

    不会是代陛下受过吧?陛下……你……你也是这样的人?

    看着诸师傅们一脸吃人的目光,朱厚照昂首道:“自然,这一切,都是朕……”

    然后他看到谢迁和费宏已经开始青筋暴出了,刘东阳的脸也垮了下来,王华捂住了自己的心口,杨廷和低垂着头,面目看不甚清。

    朱厚照感觉嘴巴有点无力了,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都是朕与春秋的妙策。”

    嗯?

    叶春秋抬眸,错愕地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一拍手掌,道:“哎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朕是非说不可了,春秋,你莫拦朕,朕不可继续再让你受此委屈了,而且在座的诸师傅,都是朕的腹心,这些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不解之时,朱厚照一本正经地道:“其实这件事关系重大,事关到打击鞑靼人的根本,诸师傅可知道,为何这些妇人都来叶家寻访?对你们说实话了吧,是当初朕在关外的时候,朕命了人假扮成马贼,自称是镇国公叶春秋四处袭扰鞑靼人,如此一来,才能令鞑靼人人人自危,不是?这便是要令那些鞑靼人听到叶春秋的大名,便闻风丧胆,能止他们小儿夜啼。”

    “鞑靼的情况,你们是不够了解啊,这些鞑靼人,历来是桀骜不驯,天王老子都不怕,畏威而不怀德,只有用这样的法子使他们生畏,使他们害怕,也许看似是荒唐了一些,实则却是最有效的,你们看,此后朕带兵奔袭土谢部,镇国新军一举歼灭他们的精锐,便可证明了一切,这是攻心之策,是为了此后的大战做准备,自然,也会有一些马匪,事情做得缺德了一些,朕就知道有一个姓朱的,最是过份了,让他假扮叶春秋的身份,结果……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朱厚照说到此处,居然振振有词。

    对啊,朕可是胜利者,反正怎么说,后来都证明自己做对了,否则土谢部怎么玩完的呢?

    这是攻心啊,这么高大上的计谋,你们不知?你们知道不知道都不要紧,朕一口咬死了这是计谋,是授命人假扮叶春秋袭击鞑靼人,当然,也会有一些不肖之人做出那等臭不要脸的事,可你们怎么追究呢?总不能说,把所有的牧人都抓来,一一甄别吧。

    朱厚照说着,脸露痛心疾首之色,又道:“朕和春秋,自然也知道这样做弊端丛丛,毕竟,让人刀头舔血,总会发生一些寡廉少耻的事,只是为了万民福祉,为了江山社稷,即便当真发生了什么令人遗憾的事,也是瑕不掩瑜啊。”

    “反观镇国公叶春秋,虽是如此,却是忍辱负重,千般不是,他为了江山社稷,统统一肩挑了,这等忠心,朕心甚慰,诸位师傅、爱卿,朕登基已近十年了,十年了啊,这十年来,是谁挺身而出,为朕经营大漠,又是谁临危不惧,出生入死,更是谁,甘受如此侮辱,却是一言不发?都是春秋啊,若非春秋忍辱负重,这攻心之计,如何能成?若非如此,土谢部军马,如何会灰飞烟灭?这样的大功臣,费师傅居然说他丧尽天良?费师傅此话怎么不令人心痛?”

    朱厚照说到这里,已是一副痛苦莫名的样子,与其说他演得真实,倒不如说他实在是病急乱投医,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被赶鸭子上架。

    此时,他激动得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心口,痛心疾首地道:“费师傅这样骂他,朕就觉得这些辱骂是骂在朕的身上,江山是朕的,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和叶春秋有什么干系?为什么却要春秋来承担呢?”

    罪在朕躬四字出口,费宏的脸都变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说,自己骂叶春秋禽兽不如,就等于是骂到了陛下身上,骂陛下惨无人道、丧尽天良,这是臣子的本份吗?

    ………………

    祝大家圣诞快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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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