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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噩耗

    听着那带着心惊胆跳的求饶声音,刘瑾的视线这才放在了那给红红和绿绿梳头的宦官身上。

    刘瑾笑了,只是笑容里尽显嘲弄,接着道:“王安啊,你从前在神宫监里,好端端地当着差,怎么转眼就被这两个贱人相中了呢,咱哪,哈……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想爬上来,想给自己一个前程,当初就该寻咱才是,怎么着,攀了高枝,就将咱丢到九霄云外了吧?”

    王安浑身抖动得厉害,身如筛糠,听到那两位娘娘的凄叫,再听刘瑾这似笑非笑的调侃,早吓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哽咽地道:“刘公公饶命,刘公公饶命,不关奴婢的事,不关奴婢的事……”

    刘瑾道:“是不是你的事,这只有天知道了,人哪,都想成全自己,哪个甘愿在神宫监里一辈子清扫呢?若换了咱,多半也是不甘愿的,你这样做,咱怎能不体谅呢,只是可惜,你……走过界了啊!”

    说罢,刘瑾再不看地上依旧求饶的人,口里道:“来人啊,拿下了,交内行厂审问。非要问出点东西来不可。”

    几个宦官已是七手八脚地将王安反剪住手,押着王安便走,王安大叫道:“不能……不能啊……”

    听到要押去内行厂,王安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了。

    在这宫里的太监,哪个不知道,那地方,可是阎罗殿啊。

    刘瑾却是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咂了咂嘴,不禁失笑,接着吩咐道:“咱得回去复命了,噢,记着,三十杖,若是没死,就赶出宫里去吧。”

    “是。”一旁待命的宦官笑嘻嘻地应道。

    刘瑾掸了掸身上的袍子,再也不理会地上被行刑的二女,已是抬了腿,晃晃悠悠地朝着坤宁宫方向去了。

    ………………

    夏皇后自仁寿宫回来,早就在宫里等着了,等刘瑾来了,她打起了精神,宣他进来,便道:“事情办妥当了吗?”

    刘瑾连忙跪倒在地道:“奴婢幸不辱命。”

    “好。”夏皇后只是应了一句,却没有一点的喜色,其实何止是夏皇后,即便是刘瑾,怕也高兴不起来。

    几乎可以想象,若是陛下回来,发现了此事,会爆发何等的怒气!

    陛下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无论是夏皇后,或者是刘瑾,多半也承受不起。

    这显然是在挑衅天子的权威啊!

    夏皇后不禁道;“接下来,就看叶春秋的了,但愿他的法子有效吧,本宫应当信他的,对不对?”

    刘瑾心里说,奴婢这也是拿命在和镇国公玩哪,怎么能不信?

    今儿对刘瑾来说,若是叶春秋做好了,没有后顾之忧,那么他刘瑾就彻底算是夏皇后身前的红人了,现在他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等太子登基,以自己是夏皇后心腹的身份,他依旧还是秉笔太监。

    可是今日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坎,叶春秋若当真能帮着迈过去,刘瑾这辈子也就衣食无忧了,只要自己不作死,谁也动不了他。

    假使是迈不过去,性命攸关可能严重了一些,可是多半,是要送去凤阳守灵的。

    刘瑾这时只好道:“奴婢深信镇国公会善后的,镇国公非比寻常。”

    这句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夏皇后,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走到了这一步,不管是夏皇后,还是刘瑾,都已经没有选择了。

    夏皇后吁了一口气,虽是这样想,其实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作为后宫主宰,她尽力维持自己贤良淑德的形象,今次显然是过于冒险了。

    自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对叶春秋的信任上。

    可问题在于,叶春秋会让自己失望吗?

    夏皇后想了想,道:“你去前殿看看,陛下回宫了没有。”

    “是。”刘瑾深深地看了夏皇后一眼,便带着忐忑的心走了。

    ………………

    两个女人,自然是被打了个半死,接着便被打发出了宫去。

    宫里的消息传播得极快,一下子功夫,不少人便已得知了,所有人噤若寒蝉!

    或许这种事,对于宫中的人来说,过于稀松平常,可是有心人却能知道,从前打发几个宫女,甚至几个宦官遭罪,一般也激不起什么波澜,可是这一次,却是红娘娘和绿娘娘啊。

    这两个女人,新近得宠,此前陛下还差点因为他们要庭杖御史呢!

    这刘瑾敢如此所为,是借了谁的胆子?

    而此时,却也已有有心人通过了换值的禁卫,将消息火速地报到了鸿胪寺。

    兴王父子听到了噩耗,脸色顿时绿了。

    才刚刚把人送去不久,这二女得了陛下如此宠幸,也是兴王和朱厚熜没有预料到的事,不过总归,这是一个惊喜,此时还来不及谋划下一步,谁料到……竟是……

    “父王……”猛地,朱厚熜却是喜上眉梢,激动的道:“父王,动手的是刘瑾,陛下又不在宫中,这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搞的鬼啊,也就是说,陛下对此并不知情的,既然如此,陛下若是知情了呢?”

    朱祐杬先是给惊吓着了,可经朱厚熜如此一提,也恍然大悟了。

    是啊,种种迹象来看,这显然都是安排好了的,一早的时候,叶春秋就邀陛下去了镇国府,现在细细思来,这显然是叶春秋和刘瑾这些人的合谋。

    陛下是九五之尊,他的女人,即便现在只是宫娥的身份,可是谁敢动?

    他们好大的胆子,显然这叶春秋也是怕他们父子二人借着入宫的两个女人在朱厚照的跟前得宠而谋害他,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吧。

    朱厚熜冷笑道:“这叶春秋,真是胆大包天了,父王,事到如今,我们应当立即去觐见,就以请罪的名义,就说我们也料不到送去的那两个女子得罪了陛下,才引来这样的责罚,这是我们父子的过失。到了那时,陛下非要龙颜震怒不可,只要肯查下去,迟早和叶春秋不无关系的,哼,到时倒要看看,那叶春秋是否还有这样的圣眷!做了这样的事,陛下不会不责罚的。”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天威

    虽然朱厚熜年纪还小,可朱祐杬却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有多聪明,很多时候的一些大事情,他这个做父亲的还会特意找朱厚熜问一些意见!

    此时,朱厚熜的话,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朱祐杬自是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只是带着几分可惜地道:“若是这样,就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可惜了这二女了,本来还有大用的!”

    朱厚熜却是道:“父王,不要紧的,陛下既然宠爱她们,迟早还会将她们召回宫里去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无论如何也将此事闹大,父王,我们现在就要赶紧动身,事不宜迟啊,难保那叶春秋和刘瑾不会推卸掉责任。”

    朱祐杬深吸一口气,也是深知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那叶春秋,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

    朱祐杬正色道:“呵,倒想看看,叶春秋这一次还想怎样狡辩。”

    说罢,父子二人便立即动身准备进宫去!

    ………………

    从朱厚照和叶春秋从研究院出来的食户,已过了正午,二人自然是在镇国府里用了午膳。

    今儿的天色不错,来时心情振奋,回时,朱厚照却是有些倦了,他昨夜本就没有睡好,因而没有再骑马,而是命人准备了仙鹤车,坐在车里打起了盹。

    叶春秋则是带着心事骑马随行在旁,待从大明门入宫,朱厚照虽是歇了一会,依然是病怏怏的样子。

    待摆驾到了暖阁,刚刚坐定,见叶春秋也尾随而来,不禁朝叶春秋笑了笑道:“哈,今儿去了你那镇国府一趟,倒是不虚此行,可朕这几日总觉得睡不够,春秋……”

    朱厚照刚说到这里,刘瑾却已进来,道:“陛下,奴婢有事禀告。”

    朱厚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边坐下,边哈欠连天地道:“又是什么事,说罢,这天底下本就无事,都是你们这些奴婢总是一惊一乍的,才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刘瑾却是偷偷地看了叶春秋一眼,见叶春秋镇定自若,面上依旧挂着微笑,便吞了吞吐沫!心里想,莫非这镇国公一开始就想让咱来做替死鬼?

    想到此处,他反而愈发地不安起来,这镇国公,平时倒是还讲道义的,不会真的如此无情无义吧?

    话又说回来,叶春秋虽然不是个快意恩仇的人,不过也确实恪守着某种底线,别人不招惹自己,他就绝不轻易去动别人,这在有些人的眼里,可能觉得此人有些‘软弱’,可某种程度来说,却也是有口皆碑的!

    刘瑾之所以敢信任叶春秋,不是因为叶春秋这阵子和他的关系有多好,而在于他已经深知叶春秋的性子!

    你不去惹他,他不但不会整你,甚至你与他合作,他总会尽力保你安全无虞的。

    刘瑾虽心里拿捏不准,想到这里,却还是安心不少,然后大起胆子来,道:“陛下,奴婢查到了一些事,那兴王父子送进宫里来的两个女子,噢,一个是红红,一个叫绿绿,其实从前是从青楼里买来的。”

    朱厚照听了,也只是皱了皱眉,青楼的?确实给一个正常男人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不过……

    朱厚照可不是普通男人啊,他是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的,若真要计较,只是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他便打了个哈哈,道:“知道了,知道了,就是这个事?”

    青楼女子入了宫来侍奉陛下,也没有触动到朱厚照什么的。

    刘瑾继续道:“奴婢知道之后,为了免使陛下的声誉遭受影响,所以……奴婢斗胆,已经命人杖打了她们,还将她们赶出宫去了。”

    声音刚落下,朱厚照张大着嘴巴,一时间,竟好像痴了的样子。

    猛地,他豁然而起,突然一下子,他脸色从错愕变得愤怒,接着,眉毛凝起,脸已阴沉下来,他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了杀机,接着厉声道:“什么,你说什么?”

    刘瑾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他的心里已吓得魂不附体,却还是道:“奴婢,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已命人杖责了他们,将他们赶出宫去了,奴婢万死之罪,可是奴婢也是为了陛下好,陛下,这两个女子,身份实在过于……过于……何况陛下现在的身子日渐……”

    “混账!”朱厚照已经彻底地暴怒大吼。

    在这天下里,你刘瑾是什么东西,你说赶人就赶人?

    那些御史在那儿骂倒也罢了,你凑什么热闹?你还是不是朕的奴婢了,你不是该站在朕这边的吗?

    朕是天子,朕富有四海,朕难道什么主都做不得?她们是青楼女子又如何,她们无论是什么,只要朕喜欢,他们能哄朕高兴就好了,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显然,这不啻是挑衅了朱厚照的权威了,在外朝,朱厚照没有这样的权威,难道到了内廷,也要任你们摆布?

    朱厚照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猛地,他想到张太后当初劝他,想到那些御史痛斥他,现在倒好了,连刘瑾这个太监都如此了。

    朱厚照冷冷一笑,道:“刘瑾,你真是越发的胆大了,现在竟已知道自作主张了。”

    刘瑾早料到陛下会震怒,只是真正面临的时候,终究还是慌了手脚。

    他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他的生死荣辱也尽都掌握在陛下的手里,他不安地重重磕头道:“奴婢万死,万死。”

    “万死?你就该万死!”朱厚照继续大吼,甚至气地将御案上的砚台拿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砚台顿时被摔了个粉碎。

    朱厚照接着狞笑道:“你们这是将朕当做傻子吗?她们是朕的女人,是朕的女人。”

    叶春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很能体谅朱厚照的心情,对啊,这是陛下的女人,陛下的女人,当然是自己做主了。

    说穿了,朱厚照对女人,可能只是尝鲜式的爱好,任何一个天子,都不可能对某个美人产生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而这一切,不过出于男性本能,出自于陛下的占有yu。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请罪

    对于现在的朱厚照来说,刘瑾的所为,等同于是把他的占有yu给剥夺了。

    更重要的是,作为天子,可对于政事,很多时候,都并不是什么都能决定,可在这个宫里,朱厚照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是主人,这宫里才是真正地能让他可以做任何决定的地方,可是现在……

    这让朱厚照有一种失去权威的感觉,这才是朱厚照绝对无法忍受的。

    刘瑾突然有种感觉,已经死定了……

    “刘瑾……”朱厚照森然地道:“现在,立即将她们请回宫里来,办妥了这件事,你就可以去凤阳了。”

    凤阳……

    刘瑾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然后打了个激灵!

    凤阳即是中都所在,去了中都,对于宦官来说,其实就是守陵的意思。

    刘瑾连忙磕头如捣蒜地道:“陛下,奴婢是为了陛下……”

    “滚吧。”朱厚照只是厉声道。

    他这一次,确实是怒极了。

    刘瑾此举,确确实实地伤了他的自尊。

    两个女人或许一开始重要,可是现在,却不重要了,因为女人哪里都有,可是刘瑾所伤害的,却是朱厚照的自尊心。

    叶春秋一直将朱厚照的怒气看在眼里,此时,他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了,连忙道:“陛下,臣弟以为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两个女人,若是当真和青楼有关系,若是传出去,只怕会遭人非议啊,陛下,这青楼的女子,只听说过狎玩的,若是接到自家来,不免遭人耻笑啊,刘公公所为虽是自作主张,可无论如何也是为陛下着想的,他自小就侍奉着陛下,难道还不如两个初入宫的女子吗?这件事,他确实过激了,可是陛下……”

    朱厚照听着,脸上倒是不禁升起了一些犹豫,说起来,他和刘瑾的确是有感情的,虽然平时动辄呵斥刘瑾,可毕竟自小一起,朝夕相处,很多事情,也是刘瑾为他安排,反观是那两个女子,也只是进宫几天,平日里所做的事情就是哄他高兴的罢了。

    叶春秋当然也是了解朱厚照的,朱厚照对这两个女人,不过是当做娱乐罢了,这两个女人各种奉承着朱厚照,任由朱厚照胡闹,让朱厚照一时深陷进去,不可自拔,可是感情二字,却是无从提起。

    所以叶春秋继续道:“请陛下三思。”

    朱厚照嚅嗫了一下,只稍稍地沉默了一下,可是强烈的自尊心却又重新升起,他正色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天王老子来劝,朕也绝不轻饶,春秋,朕的家事,你不要管,刘瑾,立即将人请回来,而后滚蛋!”

    刘瑾万念俱焚,可怜巴巴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却是面色笃定,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怎么……这叶春秋当真是将咱当做牺牲的棋子?

    想到这里,刘瑾心里没来由的有了恐惧,又见陛下的态度坚决,他的心更乱了。

    恰在这时候,外间有宦官道:“陛下,午门之外,突然跪了百官,为首的是李公,说要觐见陛下。”

    “李东阳?还有百官?”朱厚照微微一愣。

    这的确令人凝重啊,按照惯例,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还要觐见,准是没有好事的。

    朱厚照狠狠地瞪了刘瑾一眼,而这时候,刘瑾也是面露诧异之色!

    百官来了,百官来做什么?这是叶春秋的布置吗?天,这下要完了啊,若是这时候,百官来为自己说话,只怕非但不会争取到陛下对自己的原谅,反而会让陛下认为自己勾结了百官,这是火上浇油啊。

    他错愕地看向叶春秋,叶春秋却还是面色平静如水,显然……这都是叶春秋的布置。

    “叫进来吧,朕倒想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朱厚照这时候是怒火中烧,他想到无数个可能,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思,先是张太后,接着是御史来痛斥自己,再是刘瑾背着自己做这样的事,现在好了,百官也来了,来得可真是巧啊。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感觉被背叛了,是刘瑾背叛了自己,和外朝的百官同流合污了,于是他心里冷笑,若是以往,依着他的性子,肯定是把头埋进沙子里做鸵鸟,可是今日,他却很想索性当着这百官的面,狠狠地发一通脾气,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来,统统都来,朕等着听他们都想说什么。”

    朱厚照的面色,显得尤为可怕。

    过不多时,以李东阳为首,竟真的带了百官进来了。

    事实上,来的人极多,从李东阳到杨廷和,再到谢迁、王华,还有各部的尚书,有无数的御史,还有不少学官,这满朝文武,能来的,俱都凑到了这里,足有数百人之多,暖阁根本就装不下,只有七八十人进了来,就已经挤满了,其他人则只好一窝蜂地穿着朝服,留在外头。

    朱厚照看到这个架势,也是吓了一跳,虽然方才报信的只是笼统地说是百官,他也只以为是数十个大臣而已,倒是没想到,竟是一次性来了这么多人。

    “臣等,叩见陛下。”

    李东阳为首,俱都拜倒在地。

    乌压压的人,如波浪起伏一般。

    朱厚照错愕过后,反而更怒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还想逼宫不成?

    朱厚照冷冷地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刘瑾,便道:“诸卿家来此,所为何事?”

    他态度十分冷漠,甚至连李师傅和谢师傅、王师傅都不叫了。

    此时,他对所有的人,显然都是抱着抵触的情绪的。

    “陛下,臣等,是来请罪啊。”李东阳当先道。

    他打开了话匣子,接着其他人纷纷道:“是啊,臣有万死之罪,恳请陛下责罚。”

    “臣万死啊。”

    “陛下乃是圣君,臣等竟错责了陛下,臣有锥心之痛,特来请罪。”

    “陛下圣明,臣等不能体谅陛下,反而心怀不善,请陛下恕罪。”

    “……”

    朱厚照愣了一下,真真是不知道又闹那回事了。

    他看着一个个痛心疾首的面容,这些人,尽都是一副捶胸跌足的样子,显得十分真诚。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圣君

    这一个两个的,都来触犯他的威严,朱厚照正大怒呢,见到跑来了这么多的人,愕然过后,已经准备好跟他们大干一场了,可是现在的情景再一次地令他意外了!

    不是要跟他大吵大闹?不是要生要死?

    请罪?请什么罪?

    疯了吧这些家伙,他们应该是跑来和朕互相伤害的啊……

    可现在,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一旁的刘瑾也是懵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太对劲啊,好像跟以往的撕b节奏完全不一样啊,这又是什么套路?

    于是刘瑾小心翼翼地去看叶春秋,却见叶春秋绷着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难道……

    只听朱厚照这时反而不好发脾气了,而是道:“诸卿家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

    “陛下,臣真是万死啊……”李东阳痛心疾首地继续道:“前几日,坊间有传言,说是新近进宫了两个女子,陛下极是宠幸这两个女子,竟是通宵达旦,饮酒作乐,不思朝政,臣等信以为真,都以为陛下这是要学纣王和隋炀帝,更有御史上书启奏,俱言陛下的过失,痛陈厉害,朝野内外,哀嚎一片,仿佛天崩地陷,更有不肖的百姓,竟说陛下沉湎女色,非国家之福,来日必会祸国。”

    “老臣居然也信以为真,私下里,也对陛下颇有微词,尤其是据说那两个女子,生得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貌,陛下正是年轻气盛,必定会被她们所迷惑,自此后宫无颜色,也自此君王不早朝,这满京师的人都在传言,说那两个女子有惊世容颜,任谁见了,都不免深陷其中,臣等忧心如焚啊,可是万万想不到,今儿老臣居然得到了消息,说是陛下恪守祖宗不沉湎女色的教诲,对这二女极是冷淡,又觉得将其留在宫中不免造成祸殃,因而命了宫人将二女杖责了一番,严厉地训斥了她们魅惑君上,还将她们赶出了宫去。”

    说到这里,李东阳一脸激动,接着道:“陛下有如此自制力,真是祖宗庇佑,百姓之福啊,老臣也方才知道,陛下实乃百里挑一的圣君,心里只有社稷国家,不曾有美色也,老臣想到此前对陛下的种种误会,真正是惭愧到了极点,老臣……万死啊,恳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呀……”听完了李东阳长长的一番话,朱厚照又张大了嘴,这回真的是懵逼了。

    方才还气冲冲的样子,现在只是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什么?是朕下旨意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宫去的?

    当然不是!

    不过,刘瑾将她们赶了出去,在别人看来,理应也算是朕赶的吧,否则,谁会相信刘瑾有这个胆子?

    问题在于,朱厚照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这个时候,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跟他抬杠,朱厚照肯定是会不顾一切地震怒,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跟大伙死干到底。

    可现在呢,现在李东阳竟然一脸悔罪的样子,将这二女被赶出的事,当做了朱厚照英明神武的见证,这个时候,朱厚照总不能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告诉他们,这和朕没关系,朕的意思是要将这二女召回宫里来,这是刘瑾这个混账王八蛋擅作主张所为,朕还打算收拾了他。

    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若此说,不等于是自打嘴巴吗?

    而且……朱厚照当然也喜欢被别人赞美,这李东阳左一口陛下圣明,右一口圣君,其实听着也蛮舒服的。

    这时候,朱厚照的脾气是想发也发不出了,居然这气,还有点消了。

    而就在此时,却有人跪行上前,这人只是个御史,不过这家伙,真是化成灰,朱厚照也是认得的,就是这个混账前些日子上书痛骂自己是昏君来着,朱厚照让他认错,他还不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仗义执言,这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也来了!

    说起上次的事情,朱厚照本就想梃杖了这个老家伙,若不是被叶春秋阻拦了,这老家伙早就被揍得xing生活不能自理了。

    朱厚照一看到他,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谁料这老家伙却是痛哭流涕,到了朱厚照面前,拜了再拜,哽咽着道:“陛下,陛下啊……是臣错怪了陛下啊,臣居然辱骂陛下如此圣君,臣不能体谅陛下的心,臣万死啊,请陛下惩罚臣吧,臣以小人之心度圣君之腹,臣该死啊。”

    嗯?

    看到一个从前让自己咬牙切齿的家伙,突然跪在自己面前,哭得一塌糊涂地认错,这给朱厚照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者说,你就算是当场宰了他,都没有比现在这般出气,朱厚照突然感觉像是诛了他的心一般,愉悦到了极点。

    这样……就成圣君了?

    可朱厚照不禁又怀念起那两个女子起来,这宫里的女人都太死板了,而那两个女子很会哄他开心啊!

    该不该把她们召回来呢?

    朱厚照犹豫了。

    他现在像有点儿骑虎难下。

    因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啊。若是说出来,似乎有点……

    嗯……朕好像已经是不近美色了,将这美人视作粪土,而且看到了那倾国倾城的美女,不但没有搞东搞西,而且还大义凛然地远离她们,她们想要魅惑于朕,朕狠狠地训斥和惩罚了她们,为了天下仓生,将她们赶出去的……圣君……

    朱厚照开始犹豫了,心情复杂地看到一个个大臣争先恐后地认错,他突然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朱厚照嚅了嚅嘴,老半天才憋红着脸道:“好啦,你们知道错了就好。”

    而一旁的刘瑾,眼睛已经亮了。

    他跟着朱厚照这么多年了,自然是清楚朱厚照的,只看朱厚照这个表情,便晓得朱厚照已经软化了。

    而这一切,刘瑾又怎么不知道都是叶春秋安排的。

    还真是……对症下药啊。

    刘瑾突然有一种抱着叶春秋的腿叫爹的冲动,想起自己方才就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此时再不说几句,更待何时?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顺坡下驴

    眼看朱厚照的心思回转,刘瑾多年来的察眉观色的能耐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

    刘瑾再不迟疑,连忙道:“陛下当然是圣君,陛下看那两个狐媚女子,早就不爽了,陛下经常教导奴婢,说是历来亡天下的昏君,大多都沉湎女色,似这般狐媚的女子,乃祸国殃民,决不能深陷其中,否则如何对得起先帝,对得起社稷,对得起黎民百姓?陛下的心里,永远装着社稷,装着百姓哪,陛下还说,个人的私yu,不及百姓的一根手指头,吾皇万岁,陛下圣明。”

    刘瑾说罢,头便狠狠地一磕,屁股拱起,前俯后翘,标准的五体投地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素来,大臣们是很不喜刘瑾的,难得的,众臣亦纷纷附议刘瑾的话,及时随之称颂道:“吾皇万岁,陛下圣明啊。”

    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时竟是无言了。

    卧槽,这阵仗……

    他不得不看向叶春秋,叶春秋朝他抿嘴一笑,道:“陛下以身作则,是臣弟的榜样。”

    “……”

    朱厚照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都在等着这位圣君的圣训呢。

    似乎这个时候,是该要说几句才好了。

    可是说什么呢?

    即便是厚脸皮的朱厚照,也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他只好拼命咳嗽,掩饰尴尬,老半天才道:“嗯……先帝……先帝在时,总是教诲朕……要……要恪尽职责,万万不可……不可……”

    朱厚照憋红着脸,说得磕磕巴巴的,说句实在话,确实挺尴尬的,可总不能说你们把那两个美人还给朕,朕就不要脸了,去你的圣君吧。

    既然不能这样,那么就只好顺坡下驴了!

    朱厚照懵了老半天,继续道:“朕应当以先帝为榜样,朕乃先帝所出,怎能令他蒙羞?自是不能沉于女色,得好生治理这天下,为百姓谋福!”

    “说得好哇。”刘瑾属于利益相关,这时候反正也不打算要脸了,脸上尽是崇拜之色,接着道:“陛下心里装着百姓,这是因为先帝教诲,先帝以身作则,而陛下乃是大孝之人,陛下的孝心,感天动地,奴婢听着,真真是每一句都到了心坎里,陛下万岁,先帝万万岁。”

    百官亦纷纷点头,一个个俱都是感同身受的样子,尤其是说到了先帝,不少老臣都激动起来,忍不住眼眶发红,泣不成声。

    朱厚照这时,突而觉得刘瑾也没有这样糟糕了,猛地变得可爱起来了。

    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两个美人,倒是真真可惜了,不过……她们和朕,只怕再不能有什么关系了。

    想到此处,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爽,却还是平衡了心态。

    无论怎么说,事已至此,美人没了,倒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失的,而且享受着这种被人顶礼膜拜的感觉也非常的好啊。

    这样……其实也还不错!虽然,朱厚照还是觉得怪怪的。只是他深吸一口气,耳边听到许多称颂的声音,渐渐心情愉悦了起来。

    倒在这时,有宦官又进来道:“陛下,兴王父子求见。”

    兴王父子来了?

    暖阁里的君臣,似乎有不少人面无表情,眼中却露出了意味深长之色。

    朱厚照环顾了众人一眼,道:“宣进来吧。”

    ………………

    朱祐杬和朱厚熜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午门外头求见。

    他们可谓是摩拳擦掌,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今日这件事,是肯定没完的,那刘瑾还有叶春秋,居然敢如此做,那么,现在若是再不予以反击,火上浇油,他们就不好姓朱了。

    二人见有宦官火速地请他们去暖阁,这一路上,父子二人各有心事,都在想着待会儿如何应对,如何挑拨,如何将这火引到叶春秋的身上。

    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肯定是不会有错,那基于这个判断,在陛下外出期间,居然有人敢做这样的事,几乎形同于死罪了!

    现在他们要防止的就是叶春秋拿人做替罪羊,他叶春秋却是置身事外。

    他们到了内阁,远远看到了这内阁之外,竟是乌压压的全是人。

    父子二人不禁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这是什么阵仗,怎的这么多人集在这里来了?

    莫非……陛下震怒,所以召百官来训斥吗?

    这样一想,又觉得不对,这是内廷的事,实在没有必要把外朝的人引来,陛下不至如此啊。

    朱厚熜的感觉毕竟是敏锐的,不禁对朱祐杬低声道:“父王,儿臣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朱祐杬冷着脸道:“且先不管,进去灵机应变吧。”

    朱祐杬现在只一心想要整倒叶春秋,想到被绝俸,他就不免心里有气,也没心思再多想其他。

    朱厚熜只是点了点头,便于朱祐杬一起继续往前走。

    于是二人到了暖阁,外头蜂拥跪地的大臣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父子二人入内,见了朱厚照,便见李东阳和叶春秋等人分列两边,那刘瑾呢,则躬身站在了朱厚照的身后。

    更加不对劲了……

    朱厚熜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些不安,这个时候,刘瑾应当跪在这里请罪了,可看这个样子,却像是毫发无损。

    再看朱厚照,朱厚照面上的神色复杂,他的心思如何,却有些让人看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既然宠爱那自己和父王送入宫中的两个美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就算不是暴怒,可陛下总不可能像没事人一样吧。

    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朱厚照眯着眼,看着自己的皇叔和堂弟,他心里已经活络开了。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于是朱厚照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道:“皇叔来见朕,不知有什么事?”

    “陛下。老臣,是来请陛下准臣就藩的。”朱祐杬也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了,所以也不敢轻易提起那两个美人的事,且先试探一下朱厚照的态度再说。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朕是那样的人吗

    “噢。”朱厚照现在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边对朱祐杬徐徐道:“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吧,何必要如此急匆匆地回去?”

    这个态度似乎还不错,这令朱祐杬的心里一松,他忍不住偷偷瞥了叶春秋一眼,却见叶春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心里冷笑,呵,姓叶的……

    他正想腹诽几句,这时候,朱厚照却突然道:“话说回来,朕正好有事和皇叔说,恰好皇叔既然来了,那么朕索性就直说了吧。”

    有事?什么事?

    朱祐杬顿时警惕了起来,忙道:“不知陛下有什么事?”

    朱厚照眼中像是闪烁着什么,然后很直接地一字一句道:“往后啊,可别再给朕送什么美人来了。”

    “啊……”朱祐杬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朱厚照。

    一旁的朱厚熜也觉得不对劲,也是满脸震惊,心里已经思量了起来。

    不对,不对啊,一定是哪里错了,这怎么可能呢?陛下分明……分明对那两个美人极为宠爱的,之前从宫中传出去的消息,说陛下连续好多日子都和两个美人腻在一起呢,那两个美人也暗暗传出过消息,说是陛下对二人极是喜爱。

    这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啊,可是现在……

    朱厚照一脸正色,接着道:“朕呢,日理万机,虽是正处壮年……”他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措辞,所以不由顿了下来。

    刘瑾是玲珑心,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又原地满血复活,此时顿时明白了朱厚照的意思,于是接着口道:“陛下的意思,陛下的心里是黎民百姓,是社稷苍生。”

    “对。”朱厚照的脸微微一红,没法儿啊,只能这样说了,要不怎么是圣君呢?

    朱厚照继续道:“朕也是这个意思,朕没心思去顾着那些红粉骷髅。”

    红粉骷髅四字说出来,这就有点不太要脸了。

    朱厚照似乎已经忘了,之前他可是还有些不舍得那两个美人呢,现在倒好,一句红粉骷髅,就把所有的事撇清了。

    朱祐杬和朱厚熜倒是没注意到朱厚照脸上的异色,而他们脸色却是苍白如纸,因为他们已经感到,陛下的口吻中带着责怪的意思。

    果然,朱厚照继续道:“你们……是将朕当什么人了!”

    语气开始加重了!

    叱责的态度更加明显!

    朱厚照又道:“朕岂是那样的人?亏得你们是宗室,难道不知自古红颜多祸水吗?朕现在虽年轻力壮,可是天下还未安定,你们却送这个入宫,难道要将朕陷于不义吗?”

    既然都已经是不爱美色的圣君了,朱厚照反正对这朱祐杬父子的印象也不好了,索性趁机当着众臣的面表个态了。

    “哎呀呀,陛下说的好啊。”刘瑾适时地拉着嗓子附和起来,很是感动地道:“陛下的心里只装着百姓,装着祖宗地江山,奴婢能得遇这样的圣君,真真是……真真是……”

    说着,刘瑾拼命地挤出泪来,他偷偷地瞄了叶春秋一眼,意思是让叶春秋再接再厉,这一次,既然刘瑾已经得罪了兴王,那么索性落井下石就很有必要了。

    叶春秋只是笑吟吟的站在一边,看着这事圆满落幕,可是看到了刘瑾抛来的目光,也不禁心里想笑了,此时心思不禁促狭起来,难得刘瑾这一次立了大功,就捧一捧他的场吧,于是伸出手,啪啪地拍起掌来,口里叫道:“好,说得好。”

    古人没有拍掌表示兴高采烈的习惯,不过不要紧,镇国公当先拍掌,这气氛就不由自主地起来了。

    刘瑾不失时机地也跟着鼓掌,边道:“非是奴婢说的好,是陛下圣明。”

    刘公公掌声一起,站在这里侍候的其他几个宦官哪里敢怠慢啊,也连忙鼓起掌,叫起好来:“陛下圣明。”

    于是掌声四起。

    这站在两边的官员也有点发懵,拍掌是什么意思?可是见大家越拍越有劲,而且似乎是叫好的意思。

    要不要叫好呢?

    当然要叫,谁不希望陛下心里装着百姓,装着江山社稷啊!

    于是稀稀落落的,一些年轻的大臣纷纷鼓掌,口里道:“陛下圣明啊。”

    鼓掌的已经越来越多,这时候,反而还在装腔作势的一些老臣也有点待不住了,现在还捋须站着,实在显得有些异类啊,何况陛下难得说出这样的话,高兴啊,于是也纷纷拍掌。

    有时候,李东阳真的不得不佩服叶春秋,这家伙,文武双全不说,要说怎么对陛下的胃口,还真是一套又一套的,今日他算是真正对这家伙服气了。

    此时,暖阁里已经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鼓掌声,热烈的掌声感染了每一个人,连李东阳也笑吟吟地伸出手,拍着巴掌。

    “好啊,陛下圣明啊。”

    “陛下一语,道出了臣等的心声。”

    “吾皇万岁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

    呃……叶春秋倒是没料到自己忘形的一通鼓掌,居然得到了如此热烈的回应,尤其是那刘瑾,每当掌声要到低潮的时候,他便啪啪啪地又把气氛带起来,因为这个时候,朱厚照也觉得很有趣,也笑嘻嘻地拍掌,一面道:“哎呀,朕不过随口一说,众卿言过其实了。”啪啪啪……

    还挺有意思的。

    唯有这跪在地上的朱祐杬和朱厚熜,却没有鼓掌,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脸色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这显然,自己父子成了这满个暖阁君臣们嘲讽的对象了。

    朱祐杬此时已不安了,送了两个美人入宫,非但没有讨到好,反而被一通呵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啊,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做什么?

    他心里越想越乱,越想越恐惧。

    等到所有人的手都拍得酸麻,掌声才渐渐止了,朱厚照意犹未尽,此时突然发现,原来只要说几句这个,就是圣君,就能得到无数人真心的拥戴了。

    圣君,这样容易?

    那么……

    朱厚照看着皇叔父子二人,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伴君如伴虎

    人之初,性本善,这话不是没来由的,其实每一个人的心底深处,都是善的。

    即便是经常爱胡闹,偶然气得大臣们要生要死的朱厚照,又何尝不愿意做一个好皇帝?

    人其实都希望得到别人的夸奖,叶春秋是如此,朱厚照也是如此。

    可是要得到群臣的赞赏,何其不易啊。

    为官之道是要事事谨慎的,对于百官来说,说陛下好话,某种意义来说,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

    因为人言可畏啊!

    在许多人的眼里,你若是肆无忌惮地夸奖皇帝,这就是谄媚,是无耻,是想要做官,甚至,是奸臣,想要借此来上位,是无耻之尤之举。

    因而别看大家见了皇帝,个个都是诚惶诚恐的,虽然偶尔也会不咸不淡地说几句陛下圣明,或者陛下励精图治之类,可谁都知道,这是场面话,真要变着花样地夸,伤不起啊。

    可是这一次显然不一样,这一次是陛下真正地做了一件好事,这件好事即便是传出去,士林清议怕也是多有褒奖的。

    君王不能好美色啊,更别说自古因为美色祸国的例子可有不少,将国色天香的美人逐出宫去,本就是圣君的象征!

    历来读书人是最喜欢脸谱化君王的,你爱美女,得,那你就是昏君;你不爱美人,好,这下有点圣君的模样了。

    再加上李东阳的态度已是不言自明,其他几个阁老似乎对此也是乐见的,这个时候,有了这几位上官的表态,后面那些众官们不赶紧拍一拍马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下一次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给陛下和李公等阁老留个好印象的机会,可是不容易碰上的。

    于是众人纷纷不吝溢美之词,再说有刘瑾和叶春秋带头,夸张一点也没什么,这兴高采烈的轰然叫好声中,朱厚照可谓是红光满面,背着手,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和畅快。

    朱厚照虽是从小受着太子的规格教育,后来成为了皇帝,很多时候会很有个性地做出一些令大臣们懊恼的事情,可其实他是个很贼的人,对自己有好处的时候,他会犯得着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当然不能了!更别说眼看是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当然是好好利用了!

    比如现在看到了兴王父子,当他意识到诉责兴王父子肆意给他送美女,能获得满堂喝彩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只好委屈一下自己的皇叔了。

    于是朱厚照板着脸,继续冷笑着道:“皇叔,时至今日,你可知罪吗?”

    朱祐杬身躯一颤,真是伴君如伴虎啊,此时,他竟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再不敢迟疑,连忙道:“老臣……知罪。”

    有没有罪,当然不是朱祐杬说了算,而是天子说了算,天子说你有罪,你自然也就有罪,绝不可有半句争辩。

    一旁的朱厚熜自然也明白现在的处境,再心有不甘,也只好拜倒道:“臣有罪。”

    朱厚熜的心里真的是委屈到了极点,虽只是一个亲王世子,可在安陆的藩地里,身份高贵,可谓是称王称霸,所有人都得谦让着他。

    可是到了这里,不但屡次成为群臣哄笑的对象,而且在天子的面前,这感觉真是比兴王府的家奴都不如!

    可是他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种种不服气,却不敢顶撞。

    朱厚照正是得意的时候,这意味很有乘胜追击的味道,便道:“哼,想用美色来魅惑朕?你们两个,闭门思过吧,且在这京中好生地思过,什么时候悔过后,再回藩地去,若是你们再做出什么事,可就别怪朕不念情分了。”

    “是。”朱祐杬心里刺痛痛的,虽然感受到屈辱,可只能一味磕头。

    好端端的兴王,先是被绝俸,再加上今次的打击,已是连最后一点的皇亲国戚的派头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刘瑾在旁不失时机地道:“陛下宽宏大量,还不叩谢?”

    这分明是给人再生生地打了一巴掌,而且还是无端端的,竟还要叩谢。

    朱厚熜的牙都要咬碎了,他目中掠过狞笑,身子倒还是实诚的,连忙随之磕头道:“谢陛下恩典,陛下雨露之恩,臣铭记在心。”

    “呵……”刘瑾漫不经心地接着道:“铭记在心是肯定的,就是不知是记住了雨露,还是雷霆。”

    有时候,叶春秋真的很佩服刘瑾,这厮耍起liumang来还真是一个套路接着一个套路的,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分明是已有所指,是在戳兴王父子的心窝子。

    当然,刘瑾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所以连忙笑嘻嘻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而后一脸委屈地道:“奴婢,奴婢真是该死,奴婢多嘴了。”

    朱厚照方才自是恼他到了极点,现在却发现刘瑾并不是一无是处的,他这一趟的差事倒是办得好。

    美人,哪里没有?

    可是要做圣君,却是不容易啊。

    倒不是朱厚照无情无义,可在这个时代,很多时候,女人的命运就等于是财货和物品,那兴王父子的本意,也不过是想将那两个美人当做货物一般送给朱厚照换取龙颜大悦而已。

    朱厚照很是欣慰地看刘瑾一眼,才道:“该死什么,这一趟,朕命你赶人,你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往后继续好生办事,朕不会亏待了你。”

    这是一种暗示,驱逐两个美人,是朕的主意了,已经和你刘瑾无关了,你可得把嘴巴关严一些。

    刘瑾喜笑颜开,连忙道:“奴婢为陛下办事,本是理所应当,这是应有之义,也是职责所在,陛下这样说,在奴婢心里,这不是戳奴婢的心窝子,是拆奴婢的骨啊!”

    朱厚照大笑,李东阳诸人反而有些尴尬了,不过事到如今,他倒是松了口气,排除掉了兴王的影响,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一次叶春秋倒又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于是含有深意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方才向朱厚照道:“陛下,老臣还有一事,想要启奏。”

    朱厚照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便道:“李师傅但说无妨。”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投桃报李

    李东阳徐徐道:“事关鞑靼汗女册封夫人一事,礼部今日恰好拟定了一份章程送去了内阁,老夫看了,倒是觉得尚可,本想明日递入宫中,让陛下过目,不过既然今日觐见,不妨就大致地说一下吧。”

    叶春秋在旁不由地想,这李东阳倒是个‘厚道人’,这是投桃报李了!

    这一次,叶春秋帮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帮了李东阳?李东阳如此急迫地要给一点恩惠,可见他能有今日,确实非同小可。

    若说谢迁能入阁,靠的是因为自己的脾气,因为这种脾气,而得到了先帝的信任,而王华的入阁,本身就因为他的清名,还有帝师的身份;那么李东阳能够接替刘健,甚至连刘健都举荐了他,只怕是因为他的性格吧。

    有一种人刻薄寡恩,别人给他办了事,他自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这种人若是在得势的时候,倒也可以呼风唤雨,可一旦遭遇了坎坷,就免不了墙倒众人推了!

    因为没有人从你身上得到恩惠,反而对于绝大多数希图上进的人来说,你已成了很多眼里的障碍,你强大,别人不敢招惹,可是但凡有机会,各种明枪暗箭也就来了。

    显然,李东阳是另一个极端,他很爱提拔人才,也经常举荐不少自己的密友,看上去,似乎有点过于圆滑,可是这样的人,才给了别人希望!

    当大家都知道,能够为李公效劳就能获得千载难逢机会的时候,只需李东阳一个暗示,就有无数人捋起袖子争先恐后想要为他效劳了,即便只是给他跑一跑腿,也成了一件荣光的事。

    朱厚照倒是没有料到李东阳会提出这个,接着便随和地笑了,道:“嗯,说说看。”

    李东阳道:“鞑靼部,毕竟非同小可,这汗女又是黄金家族的血脉,我大明的基业,得至前元,汗女既为前元皇族,朝廷自该给予礼遇。”

    李东阳既然已经暗示过了,礼部当然会在这基础上给予一些理论上的基础。

    这叫做师出有名。

    论起来,在太祖皇帝称帝之后,朱元璋确实承认了元朝的正统,虽然元朝乃是异族,不过为了大明的道统,朱元璋在一边揍北元的时候,也表示了对元朝的承认。

    既然承认,那么汗女就是前元的皇族。

    而按照封建王朝的思维,对待曾经的皇族,多少还会有一点礼遇的。

    比如司马昭灭蜀,便封刘禅为安乐公,又如赵匡胤陈桥兵变,就将北周的天子封为郑王,这既有立贞节牌坊的意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前朝的旧臣。

    你看,连你们的皇帝,我们都能够给予了宽大处理,你们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放心吧,不会秋后算账的,好好办事,不许反抗。

    李东阳的理由倒是很说得过去,朝廷立一个对鞑靼人宽宏大量的牌坊没问题,当然,另一个用意就是安抚鞑靼人了。

    乡亲们,别闹了,跟着巴图蒙克一条道走到黑是没有前途的,你看,连你们的汗女都受到了优待,何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乖乖来降吧,或是战局不利之时,切莫负隅顽抗,我大明是优待你们的。

    这是攻心之策。

    朱厚照颌首,似乎也颇为认同。

    经历了一段在关外生存的时间,鞑靼人的事,朱厚照也算是半个专家了,历来用兵,都有一个围三缺一的传统,就是对付敌人,要给对方留一条后路,你不能将他们的路都堵死了,使他们只能拼命到底,如此一来,即便到了最后,你可以获得胜利,只是遭受的损失,却是惨痛无比。

    这大明的军马,无论是漠北的汉人牧民,是新军还是边军,哪一个都是忠勇之士,任何一条性命,都需珍惜!

    朱厚照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道:“李师傅说的不错,既然如此,那么该如何册封呢?”

    李东阳深看了朱厚照一眼,淡定无比地道:“颁金册,授金宝!”

    短短六字,却是让满殿的群臣都不禁啧啧起来。

    说起这颁金册,乃是大明宗室内部的传统,但凡皇帝要册封亲王、郡王、公主、郡主、县主,往往都需要金册来册封,这是宗室的象征。而至于授金宝,其实就是所谓的金印,而这金印,则将范围缩到更小了,只有亲王、郡王,方才需要授金宝。

    这就是说,是给予亲王和郡王的待遇。

    这恩荣之重,连叶春秋都愣了一下。

    聪明如叶春秋,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接着不由自主地抬眸看着李东阳!

    这李公是想拉拢自己吧,又或者说,是想借这一次,让自己欠下一个人情。

    只听李东阳此时又道:“就以郡王之例,授予琪琪格夫人之位,名号仍为金帐,命其管理漠北蒙古诸部,永为我大明藩屏,陛下以为如何呢?”

    此前的意思,只是让琪琪格去管理叛降的鞑靼人,现在倒好了,直接管理蒙古诸部了,这等于是朝廷册封的大漠之主啊。

    便连那朵颜三部,在名义上也成为了琪琪格的部属,何况蒙古人的概念自成吉思汗一统草原之后,范围是十分广泛的,因为许多部族,因为被蒙古人奴役之后,也大抵都成为了蒙古人,蒙古之主,牵涉实在广大。

    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因为朝廷除了朵颜三部和一些内附的蒙古小部族之外,这个金策夫人,其实管辖范围并不大,即便是朵颜三部,多半也未必就肯愿意受琪琪格的节制。

    不过单凭这一份的恩荣,却已算是空前绝后了。

    朱厚照更没想到内阁和礼部会给以琪琪格如此高的礼遇,虽然知道在这件事上,对叶春秋也算是有利的,但还是沉思了一下,慎重了起来。

    郡王之例,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因为表面上,这只是郡王例的夫人,可还牵涉到了继承的体制,现在琪琪格是夫人,那么将来,她的子嗣呢?她有一日若是生了儿子,就要承袭这个爵位,那么………该不该就是郡王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册封

    朱厚照在关外的生存的那段日子,也算是得了历练,现在的他,心思倒是没有那么一根筋了,想事情也深了一些。

    朱厚照不由深思起这礼部给出来对琪琪格的封赏,这样的结果,不外乎等于是大明册封了一个异姓的郡王……

    当然,大明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譬如朝鲜、安南,大抵就是如此,可是这朝鲜和安南,毕竟是有自己的土地和人口的,可这鞑靼汗女,算起来,不过只是俘虏罢了。

    朱厚照对此,倒是谨慎了起来,却是抬眼看向了费宏,道:“费师傅以为呢?”

    册封制典之事,便绕不过礼部尚书费宏了。

    费宏出班,沉吟道:“臣以为,鞑靼乃大明心腹大患也,怎样重视都不为过。”

    果然是老干部级别的,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切中了要害。

    不错,历来大明的敌人都来自于北方,想要解决北方的问题,就免不了要对鞑靼人进行分化,而分化最好的办法,在朝廷现在的决策看来,就是册封琪琪格。

    朱厚照算是了解鞑靼人的,在那关外,跟这关内的很多风俗是很不一样的,其中的一个,就是蒙古人的女性地位很高!

    说到琪琪格的身份,确实极为特殊,甚至成为未来分化蒙古的关键,朱厚照想了想,虽然觉得对琪琪格的封赏有点过高,但从大局来看,似乎也觉得颇为合算的,便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按这么办吧。”

    说罢,朱厚照打起了精神,一副贤君之相的样子,环顾了众人一眼,道:“诸卿,以为如何呢?”

    于是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实虽然李东阳表态,礼部尚书也有所表态,不过也有人认为恩荣太厚了,朵颜部的花当也不过是个羁縻卫都指挥使呢,海西女真的首领亦不过是指挥使,至于南方的各部头人,不过是土司。

    一些御史和清流,似乎跃跃欲试,想要提一些自己的意见。

    叶春秋将这些统统看在眼里,心里想,这样的大事,若是有人反对,极有可能会被搁置下来,而一旦被搁置,后面的事情的不确定性就更大了。

    李东阳确实送给了自己一份大礼,这份大礼的意义在于,叶春秋有了琪琪格这一个金帐夫人作为底牌,往后在大漠,完全可以有很大的一番作为。

    “陛下……”

    此时,已有人站了出来,这人乃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叶春秋对他有些印象,此人乃是左都御史的副手,是都察院的二三号人物,他若是提出什么,势必会有许多人附和。

    而一旦反对的人出现,这个搁置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毕竟就算李东阳在朝堂上,位高权重,可这庙堂也未必就是李东阳一人说了算的。

    朝中的利益相互交织,极为复杂,左副都御史的背后未必就没有人暗中授意,某些朝中的大佬,若是有着跟随自己利益的想法,明面上不敢反对李公的决策,却往往会授意一些人暗中来反对。

    朱厚照看着那人,正待要脱口而出:“爱卿有什么要说?”

    只是朱厚照刚刚开口,突然,掌声起了。

    却是叶春秋伸手鼓掌,啪啪啪啪啪啪……

    呃……

    这突如其来的掌声,立即让人会意了什么,那刘瑾站在一旁,想着之前的惊险,心里还在庆幸着自己逃过了一劫呢,一看叶春秋鼓掌,顿时想起了什么!

    就算以前刘瑾多不喜叶春秋,可这一次,还真是多亏了这位镇国公,再说,往后说不定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呢!现在,也该是自己投桃报李的时候了,琪琪格的恩荣,不就是叶春秋的恩荣吗?

    于是刘瑾二话不说,卷起袖子便开始热烈鼓掌,一面感动的样子,拉着尖锐的嗓音道:“陛下……圣明哪。”

    啪啪啪啪啪……

    于是……暖阁里的宦官,亦纷纷掌声响起。

    李东阳面带微笑,伸出了手,啪啪啪几声。

    杨廷和见李东阳鼓掌了,哪里还敢怠慢,也笑吟吟地伸出手。

    阁老们的掌声也开始起了,其他人哪里还敢怠慢?于是掌声四起,经久不息。

    那左副都御史本是想要仗义执言,这是他的职责所在,他觉得这件事应当缓一缓,所谓徐徐图之,没有必要这样下决定,只是这时候,当这掌声响起,他本是想要等一等,等掌声停了再说话,可是掌声如雷,经久不息,他抬眸看去,见这四周群臣,竟无一例外的鼓掌。

    其实鼓掌的人,很多不过是凑热闹罢了,叶春秋起了头,刘瑾呼应,然后宦官们带起气氛。

    等到李东阳诸人开始鼓掌,这时候,不鼓掌的人反而成了异类了!

    古人们最在乎的是中庸之道,即是凡事都不能出格,所谓枪打出头鸟是也,所以即便觉得不妥的人,这时候见四周掌声起来,也不得不鼓掌起来,别人不停,自己当然也不能停,节奏带了起来,气氛热烈,手掌拍红了,也是在所不惜!

    这左副都御史见此情景,顿时开始泄气了,因为自己显得已经成了一类,孤掌难鸣,似乎自己一下子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这左副都御史略显尴尬后,却也不得不伸出了手,鼓掌起来。

    经久不息的掌声犹如潮水一般,好不容易退去的时候,朱厚照犹如喝醉了酒一般,满面红光,眼眸也显得格外明亮,压了压手,才道:“诸卿的心意,朕已知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待诏房准备拟旨,礼部预备册封吧。”

    若是以郡王之礼,这就是册封了,这和官员升迁的敕封是不一样的,所谓的册,便是册立的意思,有专门的礼仪,颁发金册和金印,其礼遇,和册封藩王差不多,一丁点都马虎不得。

    于是众人轰然道:“遵旨。”

    即便是那些心里有些反对的人,此刻也只好无奈地苦笑了,皇帝金口已开,君无戏言,再加上大多重臣的支持,他们再怎么想反对也难以再找到空子。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好皇帝当如是也

    鼓掌是什么,大家其实也不太明白,只是大家都热烈鼓掌了,自己在这群体里,当然不能做异类了!

    不过细细思来,这掌声一起,不就是有鼓励的意思吗?陛下问大家的意见如何,众人纷纷鼓掌,自然也就是对陛下的话有了认可了。

    最重要的,情绪是会感染的。

    叶春秋这时候都不禁觉得鼓掌这玩意,实在太厉害了,掌声一起,你想要做木秀于林都不成,实在是捆绑大臣的好利器。

    既然事情定了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得急需再议了,紧接着,诸臣便退去,纷纷告退而出。

    朱厚照却是留了叶春秋下来,道:“春秋,你留下,朕有军国大事要和你商量。”

    叶春秋便颌首,等所有人散去,这暖阁里便只余下了朱厚照和叶春秋、刘瑾。

    只是那朱厚熜父子退出的时候,如丧考妣的样子,尤其是那朱厚熜,脸色发青,临末了,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眼中已经不再只是不甘,还有飞快而过的恨意。

    这一次,他们父子伤得可不轻,可以说,再没有希望恢复他们的俸禄了,不只如此,这闭门思过,是陛下的意思,从此之后,他们只能留在京师,闭门不出,可问题在于,这得什么时候思完呢?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啊,思过,思过,什么时候思到了自己的罪过,那得陛下才说了算,可是,陛下还会想到这兴王父子吗?若是没有想到,这父子二人几乎就形同于被圈禁在了京师,被无数的御史盯着,再无可能回到他们的安陆做他们的土霸王了。

    只是这些心思,叶春秋俱都埋藏在了心底!

    朱厚照在这时,方才打起精神,叹口气,才道:“不容易啊!”

    “嗯?”叶春秋不明所以地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又叹了口气,道:“真不容易啊,朕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得到过师傅们这样夸奖呢,当初,朕奔袭土谢部的时候,也不曾有,现在朕细细思来,真是感慨。”

    顿了一下,朱厚照又接着道:“春秋,你说现在看来,朕和先皇,哪一个更圣明?”

    呃……

    叶春秋只好道:“先皇擅文治,陛下擅武功,不可一概而论。”

    “这就对了。”朱厚照很满意地笑了,道:“不过朕今儿不能跟你深谈了,上一次让你给皇后探病,结果如何了?”

    叶春秋道:“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的身子虚了一些,又染了微寒,这才一病不起。”

    朱厚照点头道:“无事就好,朕还说,这两日见她精神恢复了一些,想让你再去看看恢复得如何了。朕……”说到这里,朱厚照看向刘瑾,笑了笑,道:“让刘伴伴跟你,刘伴伴,这一次……”他踟蹰了很久,却还是道:“这一次你做的好。”

    刘瑾连忙拜倒道:“为陛下效力,是奴婢的本分。”

    朱厚照便坐下,随意地笑道:“可是朕还是觉得亏了,做了这个圣君,就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给绑缚了一样,因为在大家眼里,朕已是好皇帝了,今儿的奏疏,怕要亲自批阅一下,至少也要勤快几天再说,不然,实在说不过去了,好吧,你们去吧,朕这好皇帝当如是也。”

    说罢,朱厚照便装模作样地提起朱笔,咬着笔头,一脸郁闷的样子。

    叶春秋只是莞尔一笑,叶春秋又怎么不知道朱厚照呢?朱厚照的性子,大抵就是如此吧,不过想来也老实不了几天。

    不过这个时候,还让自己去探病,可见朱厚照和夏皇后之间,还是颇有情谊的。

    叶春秋便告辞出去,与刘瑾一道往那坤宁宫去,这一路,刘瑾已是眉飞色舞,甚至手舞足蹈地道:“起先的时候,真真是吓死咱了,还真以为咱这次是真的要完了,也亏得镇国公的智计了得啊,哈……”

    从前的时候,刘瑾只是隐隐约约和叶春秋斗法,或是看叶春秋如何坑人,毕竟是处在对立面或是第三者的身份,像是雾里看花,而今日,真正是感同身受,这才晓得叶春秋对陛下的心理掌握之深,远非自己可比,自己平日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跟人家这手腕比起来,真正是云泥之别,再想到叶春秋通过这个手段,既和宫中的夏皇后建立了更紧密的关系,又与李东阳合作,与外朝也关系热络起来,而这兴王父子,本就是叶春秋的心腹大患,刘瑾真是感慨万千啊,人家这路,是越走越宽,自己蹦跶来蹦跶去,却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看自己风光,可一切靠的,不就是陛下的喜怒吗?下头虽也有一些党羽,可是这些党羽,不过是因为自己得势而巴结罢了,看看人家,哪里的关系摆不平?

    ………………

    此时,在坤宁宫里,朱载垚下了学后,便从詹事府到坤宁宫来给自己的母后问安了。

    这几日皇后生了病,总在病榻里长吁短叹,国朝以孝治天下,作为太子的,自然也要时刻表现自己的孝心。

    朱载垚行了礼,接着便在风榻边的锦墩上坐下,道:“母后好些了吗?”

    夏皇后见了朱载垚,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心底深处,却还是透着不安,刘瑾已经将那两个贱人赶了出去,可是陛下的性子,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样跟他对着干,陛下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甚至可能不但会将那两个贱人重新请回宫里来,连刘瑾也要不保!

    最重要的事,这刘瑾,会不会连带着自己也招供出来呢?这倒不是没有可能的。

    固然一开始,夏皇后给了叶春秋百分百的信任,可是真正事到临头,担心却是不可避免了,宫中的水太深了,即便是皇后,一步出错,都可能是致命的。

    夏皇后对着朱载垚只是勉强一笑,道:“好了一些呢,皇儿,今日师傅讲授了什么?”

    朱载垚便道:“今日学的是《孝经》。”他摇头晃脑的背诵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封王

    夏皇后听了朱载垚的话,便不由会心地笑了,试问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孝心的?

    刚才朱载垚所念的,是孝经的前言,见朱载垚背诵得如此滚瓜烂熟,夏皇后本是忐忑的心不禁宽了一些!

    只是下一刻又想到,到了现在,还没有刘瑾那边的消息,又是据说陛下召了百官去了暖阁,这显然有些不同寻常,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夏皇后看了太子一眼,心里便想,本宫做这些,都是为了皇儿你啊,世上这样多的险恶,宫里这样多的荆棘,皇儿虽贵为太子,可是这太子,是多么瞩目的存在,何尝不意味着是非呢?陛下的性子,阴晴不定,往后还不知道怎样呢!

    夏皇后深知自己为了太子的未来更平坦一些,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斩去他道路上的更多荆棘。

    “皇儿念得好。”夏皇后慈爱地道:“百善孝为先,詹事府的师傅们也是用了心的,皇儿,往后更该听师傅们的话,知道了吗?”

    朱载垚坐在半人高的锦墩上,两只脚吊着晃啊晃,被自己母后夸赞自然也是高兴的,开心地笑了笑,却是突然道:“母后,儿臣听说刘瑾趁父皇不在宫里的时候,杖打了那两个女人,还把他们赶走了。”

    夏皇后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听谁说的?”

    朱载垚却是一笑,道:“母后,这是皇叔的主意,对不对?赶走了那两个女人是好,可是按照父皇的性子,肯定是要震怒的,父皇凶起来,可不好招惹的。”

    夏皇后没想到朱载垚倒也了解朱厚照,只是夏皇后只希望朱载垚好好学习治国之道,并不想他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这些事情,再说,他年小,若是这话给有心人听了,那就是祸端了。

    于是夏皇后便叹息道:“你啊,不要听人胡说。”

    朱载垚朝她眨眨眼,道:“这可不是儿臣听谁说的,是儿臣自己想出来的,这并不难猜呀,在这个世界,估计除了皇叔,就没人敢这样招惹父皇了,刘瑾那奴婢,只晓得讨好,没有皇叔背后怂恿他,他有这胆吗?母后放心,我也只对你说,师傅和身边的人,我半句都不敢说的。”

    夏皇后一时竟是无语,她想不到,一个小娃娃,竟都将事情看得这样透,果然是帝皇家的孩子早熟啊。

    此时,只见朱载垚又皱眉,道:“可是……可是儿臣不明白,皇叔为何要这样蛮干?就算他是为了我们好,也该用巧力才是,哎呀,父皇若是大发雷霆,肯定是不好收拾的,刘瑾要糟糕了,至于皇叔,他就一点不怕吗?”

    “好了,皇儿,不要再说了。”夏皇后本就很是不安,现在又听朱载垚此时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制止他的童言无忌:“你说的话,母后一点也不明白。”

    朱载垚却是笑了,道:“母后不是不明白,是故意装糊涂,是怕儿臣是小孩子,怕儿臣说漏了嘴。”他一下子从锦墩上跃下来,挺着胸脯道:“儿臣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儿臣什么都明白,儿臣可不会胡乱说这些话的。儿臣……”他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接着道:“儿臣只是担心皇叔呢,儿臣晓得他是为我们好,那两个女人将父皇迷得神魂颠倒的,若是真得了专宠,往后若是再生了儿子,难保不会有变,儿臣心里感激着皇叔,所以……”

    夏皇后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想要阻止,可是朱载垚未尝没有说出她心底的担忧。

    叶春秋倒还好说,夏皇后深知叶春秋待太子是发自肺腑的,若是真的陛下震怒,他也绝不会松口,把这火往坤宁宫引;可说刘瑾……就怕他在狗急跳墙之下,交代出一切了,到那时,她……

    朱载垚此时叹口气,小大人的样子,道:“皇叔这是调虎离山,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父皇啊,父皇倔强的性子,九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你越是如此,他越是非要将那两个女子接入宫中来不可的……”

    这一句话更是直击了夏皇后心里最软的地方,她眼眸里掠过几分担心,幽幽地道:“皇儿,你懂事了。”

    朱载垚笑吟吟地看着夏皇后道:“是呢,可是儿臣虽然懂事了,却还是‘孩子’,儿臣说什么都没有用,假若这一次,皇叔当真惹来了什么灾祸,母后放心吧,等皇儿克继大统,就赦免他的所有罪,儿臣要册封他……嗯……”手指忍不住习惯性放入了口里,然后是冗长的思考,最后下定决心似的道:“儿臣要封叶皇叔为王!”

    听到朱载垚说出这样的话,夏皇后心里倒是宽慰了一些,她心里自知,这一次叶春秋确实太冒险了,极有可能不小心就将自己栽进去了,历来的大臣,干涉了后宫,都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若不是自己求他,只怕叶春秋也不愿意这样铤而走险吧。

    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时却有宦官小心翼翼地进来道:“娘娘,镇国公奉命来为娘娘诊病了。”

    “呀……”

    此时,寝殿中的夏皇后和朱载垚面面相觑,同时发出惊呼。

    奉旨来诊病?在陛下不知情下把那两个得宠的女子赶出宫,陛下必然是要大怒的,现在这个时候,不该是陛下……

    夏皇后来不及多想,立即道:“请进来。”

    朱载垚则是用他那乌黑的眼睛看着那门口处,不多时,便见叶春秋和刘瑾鱼贯而入。

    只是,瞧着叶春秋的样子,似乎并无什么异样,便是那刘瑾,也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

    叶春秋和刘瑾一道行了礼,夏皇后一时嚅嗫,老半天才道:“镇国公,你无事吗?”

    叶春秋含笑道:“有什么事?娘娘是不是太多心了?”

    一旁的朱载垚便道:“父皇难道没有为难皇叔吗?这真是奇了,我细思了很久,绝想不到父皇会当无事的样子。”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鸡犬升天

    看到夏皇后和朱载垚都是一脸不解之色,刘瑾笑嘻嘻地左右看了一眼,见宦官和宫娥纷纷在夏皇后的眼神之下,都退了出去,至于太子如何知情,他虽是不知,不过想来太子显然已是懂事了,他便压低声音,笑吟吟地道:“娘娘,殿下,陛下乃是圣君,得知了奴婢将那两个贱人赶走之后,非但没有震怒,反而狠狠地褒奖了奴婢一番。”

    朱载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觉得见鬼一样。

    没有暴怒,没有惩罚刘瑾,竟还狠狠褒奖了一番?难道父皇鬼上身了吗?

    想到这里,朱载垚不由咋舌,却猛地又来了兴趣,禁不住道:“有这样的事?父皇……这是怎的了?”

    刘瑾便卖弄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一开始,夏皇后和朱载垚倒是有点不信的,可是听到后来,那李东阳带着百官来觐见,方才意识到什么,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在这里的这几个人都知道,朱厚照素来是最爱面子的,牵涉到美人,若说不舍,肯定也有一点点的,可是最重要的却是严重伤害了他男子的自尊心,叶春秋的办法很简单,将朱厚照的面子找了回来,不但找回,而且给了朱厚照一个非常好的台阶下!

    夏皇后听得眼睛一亮,明白了这里头最重要的关节,不禁感叹道:“叶卿家,真是……”

    后头的话,竟是无法形容了。

    在她看来,如此为难的事,转手之间便被叶春秋解决,而且永无后患,这份智慧,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

    朱载垚听了,更为夸张地惊叹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哎呀,皇叔,本宫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到过破解之处,原来……竟是这样容易。”

    说着,朱载垚他高兴得像是孩子似的,噢,他本身就是孩子,于是手舞足蹈地继续道:“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刘瑾更是眉飞色舞,他很清楚,从今儿起,他算是真正得到夏皇后的信任了,于是忍不住瞥了一眼叶春秋,叶春秋的脸色却没有喜色,却见叶春秋道:“娘娘,太子殿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女子魅惑陛下,令陛下身子日渐不好,若不是因为娘娘和太子,臣是绝不敢做这样的事的,倒不是臣胆小怕事,臣在大漠,周遭尽是鞑靼人,心中也没有任何畏惧,只是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臣对他使什么计谋呢?不过,这也是为了陛下好罢了,为了天下安定,也是为了……”叶春秋说到这里,则是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凝重地道:“也是为了太子殿下,今日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再提了,臣不过是做了一件分内的事,无足挂齿。倒是这一次,刘公公冒了不少的风险……”

    这一番话说出来,真正是深得人心了。

    从夏皇后来看,叶春秋这样稳重,实在太好不过了。

    而在太子心底,也能感受到叶春秋和自己父皇的情义,还有的是对自己的爱护关切,这绝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

    而且叶春秋也不居功,反而特别提到了刘瑾的功劳,令刘瑾不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以前跟叶春秋有过矛盾,刘瑾可没少吃叶春秋亏,现在二人在这件事上又好好地配合了一次,这个时候,叶春秋的性子,刘瑾算是摸透了,你若是做他的敌人,他便会使出各种手段打击你,他能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你若是和他一起办事,好好跟他合作,他总不会亏待了你的。

    赏罚分明,虽然二人不是主奴,可是刘瑾却有这样的感受。

    “对。”夏皇后颌首点头道:“叶卿家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皇儿,刘瑾,你们都记清楚他的话,知道了吗?”

    朱载垚此时,真正将叶春秋当做偶像来崇拜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处变而不惊,布局时不骄不躁,事成之后不动如山,处处透着智慧和沉稳,朱载垚忙道:“儿臣知道了,儿臣便是梦呓,也绝不透露半字。”

    刘瑾也连忙拜倒在地道:“奴婢哪里敢说,从此以后,便彻底地将这事烂死在心底,请娘娘放心。”

    夏皇后这才看向刘瑾,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没有感谢叶春秋的必要了,一个肯为你承担这样风险的人,感谢是无用的,因为大家彼此早就已经休戚与共,息息相关,诚如叶春秋将来若有重托,夏皇后也无法推诿一样,自己的困难,让叶春秋来解决,本就是理所当然。

    夏皇后本也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对待叶春秋,决不能用那一套御下之术,所以她嫣然一笑,转而对刘瑾道:“刘公公,这一趟,倒是得亏了你,叶卿家说你此番劳苦功高,本宫真不是该如何谢你才好。”

    刘瑾立即道:“奴婢哪里敢居功,都是镇国公调度得当,奴婢不过是有一些苦劳罢了,奴婢伺候娘娘,为娘娘办事,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为娘娘和太子殿下赴汤蹈火,更是奴婢应尽的本分。”

    “很好。”夏皇后漫不经心地道:“还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太子在詹事府,身边总缺几个得力的伴伴作伴,原来倒是有几个的,可是办事呢,却都不太尽心,今儿刘公公恰好在此,那么倒是有劳了刘公公,选几个干练的奴婢去詹事府,给太子做做伴也好。”

    刘瑾听到这里,已是心花怒放。

    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给太子作伴的宦官,将来是肯定会有出息的,就如当初的刘瑾,就是给还是太子的朱厚照作伴一样,往往新皇登基,这些人便能鸡犬升天!

    现在好了,让刘瑾选几个人去给朱载垚作伴,这除了是对刘瑾的信任,另一层意思是,你刘瑾挑选几个心腹在太子身边吧,将来太子登基,你的这些心腹也将水涨船高,还怕到时候,你的地位不稳固吗?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温水煮青蛙

    夏皇后说的话的意味已经够明白了,往后刘瑾真正算是夏皇后的心腹了!最重要的是,夏皇后不是随意说说夸赞的话,而是给了他实实在在的好处。

    刘瑾自然是欢天喜地地应承下来,连忙道:“娘娘放心,奴婢肯定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好生服侍太子。”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朱载垚,某种程度来说,刘瑾在这人心复杂的紫禁城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形形式式的人没见过,可以说,他是最清楚人心的,固然夏皇后做了主,可是太子殿下年纪渐长,已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无端地派了人去服侍他,甚至可能要替换从前的旧人,若是太子殿下不满意,反而不是好事。

    可是朱载垚却是一脸带笑的样子,似乎对此不以为意,没有半分的反对。

    刘瑾笑了笑,便晓得这事儿算是成了,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还说的话,都说了,叶春秋看时候不早了,作为外臣,久留后宫不是好事,便起身告辞。

    “皇叔。”叶春秋转身要走,身后朱载垚却突然叫住了他。

    叶春秋转身,却一改平日严峻的面貌,目光温和地看着朱载垚。

    朱载垚则喜笑颜开地道:“皇叔,要小心。”

    “嗯。”叶春秋朝他点头道:“会的,太子殿下也要好好读书。”

    朱载垚像是想了什么,便道:“今日学的是孝经,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这是我今日学来的。”

    叶春秋不由莞尔:“太子殿下真是聪明。”

    朱载垚道:“我将来也要做和皇叔一样的人。”

    叶春秋哂然一笑,道:“殿下乃是太子,将来是要做天子的,要学的是帝王之术,而不是臣的这些雕虫小伎俩。”

    朱载垚便用力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目送着叶春秋离开,朱载垚则陷入了沉默,夏皇后唤了他两次,依旧不见他有回音,好不容易回过神,朱载垚道:“母后,皇叔比儿臣所见的师傅都厉害。”

    “是呢。”事情终于办妥了,夏皇后此时的心里自然是轻了许多,莞尔笑道:“这世上,真难遇到这样的人。”

    朱载垚点着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

    叶春秋刚到午门,便有人追了上来,道:“镇国公,李公请您去内阁说一会儿话。”

    叶春秋倒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经过了这两次的事情后,李东阳是断然不会放过和自己亲近的机会的。

    于是他折身往内阁而去,到了内阁,恰好经过王华的公房,王华顺着帘子见到他的身影,便唤道:“春秋,有何事?”

    叶春秋便缓步进去,对王华作揖,说明了来意。

    王华含笑,深深看着叶春秋道:“李公让你去,你就快去吧。说起来,你也该好生谢谢李公。”

    这个谢,自然是琪琪格的事,李东阳这次确实给了叶春秋极大的彩头,可是王华口里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这至少是证明了这位泰山大人已经接受了琪琪格的存在了。

    叶春秋点头应下。

    王华便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才笑容可掬的接着道:“不要这样拘束,呵呵,其实老夫这些年来,虽忝为阁老,可是建树却是不多,唯一自豪的,也就是有你这个女婿了,春秋,老夫一直是将你当自己儿子来看待的,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从拜师起,王华对他的真情实意,叶春秋又怎么会不懂?忙道:“那过几日,便让琪琪格去给恩师磕头。”

    泰山变成了恩师,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王华颌首道:“去吧,去吧,别让李公等久了。”

    叶春秋便谦和地跟王华告别,方才到了李东阳的公房。

    李东阳也在喝茶,而且叶春秋的茶水,早已准备好了,热情地招呼叶春秋坐下,便道:“春秋,老夫有事要请教你。”

    二人的地位倒是不悬殊,不过一个年长,一个年少,作为晚生后辈,请教二字,叶春秋却是当不起的。

    叶春秋忙道:“李公折煞春秋了。”

    李东阳摇摇头,道:“老夫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老夫也就不瞒你了,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多含糊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而今兴王绝俸,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只不过……春秋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老夫当如何?”

    叶春秋含笑,道:“李公是想做大事吗?”

    李东阳凝视着叶春秋,却也被叶春秋的这一句话所震撼了!

    做大事?比喻倒是恰当,可是对他这首辅大学士,这样的形容却不太贴切,不过细细思来,自己要做的不正是大事吗?

    李东阳也不隐瞒,诚如他方才所言的一样,叶春秋是聪明人,自己也是聪明人,若是打了太多哑谜,这二者之间的相互诚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于是李东阳道:“对,老夫打算推而广之,只是害怕宗室反弹,正想着谋一良方,今日见识了镇国公的手段,方才请教到你的头上,以镇国公的才智,定也有些见解的。”

    叶春秋早知他会如此,却是老神在在地道:“其实宗室吃了这样的亏,肯定是要反弹的,不过依我之见,李公行事,深谋远虑,必定不会快刀斩乱麻,势必要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

    其实叶春秋很清楚,李东阳名为求教,实则却是在考校。

    他甚至相信李东阳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是想试一试叶春秋在这方面的才能而已。

    当叶春秋说到温水煮青蛙的时候,李东阳已是微微颌首点头了,显然,这正是李东阳的计划。

    叶春秋又道:“所以,凡事只能一步步来,既不能快,也不能慢,这一步自然是制造一些声势,当然,这个浩大的声势,不能李公亲自来,因为树大招风,一旦让宗室们找到了反弹的目标,专心致志的对付李公,这就大大不妙了。得先让民间的舆论和士林的清议先起来,造成一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趋势。”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深谋远虑

    李东阳虽是手上拿着茶盏,则是一脸正色,只是眼中却闪过几分欣赏。

    叶春秋则是继续道:“如此一来,固然宗室们感到了忧虑,可是针对他们的,却是万千的百姓,是千百的读书人,法不责众,即便他们到朝廷来哭诉,或是想要伺机报复,可报复谁呢?”

    这话,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李东阳就是这样做的,其实他已让人通过太白集开始广而告之的宣传,一些地方官员也开始看清了风向,亦在地方上形成了舆论,再加上读书人之中,这个话题开始甚嚣尘上,这供养宗室的害处,已是招致越来越多的非议,这便是李东阳的第一步棋。

    此时,叶春秋又道:“想必李公的心思,是想借此先形成风雨欲来之势,等到宗室们压力渐大,接着便是御史弹劾一些不法的宗室了,让他们除了这绝俸外,又有了别的忧虑,再之后,朝廷则是拟定出一个勉强算是善待宗室,却又停止供养的章程,借此来和宗室们讨价还价,那些宗室一开始见势头这样大,心里不免担心,怕朝廷直接绝了俸禄,可等到李公这个‘不偏不倚’的章程一出,虽对宗室有所损失,可是对他们来说,最坏的结果是彻底的绝俸,反而这个章程,肯定也会给他们保留不少的甜头,令他们勉强能够接受了。”

    听到这里,李东阳已微微一笑,道:“那么,镇国公以为如何呢?”

    看着李东阳的反应,叶春秋便知道自己对李东阳的心思一点也没有猜错了,叶春秋笑道:“李公深谋远虑,不过却还漏了一步。”

    李东阳不禁微微皱眉,某种程度来说,他对叶春秋的确是有一些佩服的,今儿在陛下的盛怒之下,能赶走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又能让陛下最后心情舒畅,可见叶春秋智谋并不一般。更重要的事,他小小年纪,竟将自己应对宗室的策略熟谙于心,一点出差都没有,可见叶春秋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现在叶春秋却提到了一处纰漏,李东阳心里就不得不认真起来了,脸色则是露出奇怪之色,道:“噢?春秋可有什么想法吗?”

    叶春秋道:“虽这是温水煮青蛙,以防了宗室们的反应过激,可李公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若是街坊里有一家酒楼,这酒楼生意尚可,旱涝保收,可是李公要收他们的铺子,固然可以温水煮青蛙,虽然令他们处在战战兢兢之中,令他们不安,觉得这买卖没法做了,他们朝不保夕,可是真有一天,要派人去征他们铺子的时候,他们当真会愿意接受吗?我看未必,李公断了他们的生路,即便给了一些小恩小惠,保障他们,可他们乃是宗室啊,这些宗室,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对付寻常百姓,或许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可是对付天潢贵胄,李公此计,怕要失策了。”

    李东阳认真地琢磨叶春秋的话,想了想,也觉得会有风险,便不禁道:“既然镇国公提出了这个纰漏,想必已有良方了?”

    叶春秋心念一动,笑了笑道:“倒是有个粗浅的想法,说出来,怕是要让李公见笑了,俸禄,其实就是授人以鱼,可是这人太多,人满为患,鱼却不够了。那么不妨,一面给予他们压力,让他们自己谋生呢,若是这风声越来越紧,宗室们觉得不妙的时候,若是此时,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授人以渔的机会,让他们自己捕鱼,等他们有了另一个稳定的财源,这时候固然要断他们的炊,他们总还有另一条后路,自然也不会闹的太厉害,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让宗室自行谋生?

    以李东阳的深谋远虑,又怎会没有想过这个?不过这又牵涉到了太祖所订立的祖宗之法了,那早有明令,宗室不可自行谋生,必须得靠朝廷供养,也就是说,你就算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其他的事,他们一没本事,其二,也触动了祖宗之法啊。

    叶春秋似乎看穿了李东阳的心思,随意地押了口茶,随即便道:“当然,祖宗之法在这里,若要擅改,实是困难重重的,于是,春秋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妨就让春秋在镇远国建立一座镇国府投行,专门吸纳资金,借此牟利,若是李公造出绝俸的声势,这时,宗室们势必会忧心忡忡,若是这个时候,投行给予他们一个入股的机会,告诉他们,只要拿出了本金,大家一起建了这投行,到时每年大可以躺着吃利息,这些宗室,家底都是有的,一旦有了这么一条生路,即便绝俸,怕也不至于滋生事端吧。”

    李东阳对这个,却是不太懂,不由道:“这投行是什么?”

    叶春秋笑道:“这天底下,有无数赚钱的营生,甚至有许多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大明物产丰饶,而今不少人开始富庶起来,对各种商品的需求,愈发的大了,现在做买卖,实是好时候,做了生意就可以生利,可是有很多人,明明有挣钱的本事,却受限于自己本钱单薄,却不得不做他们的小本买卖,虽也能挣银子养家糊口,可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本金,却不得不拆借高利贷,或是坐困愁城,这投行,本质上,就是放贷的,又或者,拿着大把的银子,投入各个行业生利,如此一来,许多商贾和作坊得了这笔投资,便可以扩大生产,挣来更多银子,而投行呢,也可在这投入的资金过程中,得到诺大的好处。”

    说到这里,叶春秋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自信,继续道:“镇国府的招牌,历来是响亮的,只要春秋肯站出来,保证能挣到银子,宗室们又恰恰藏着积攒了数代的钱粮,这个时候,他们能不动心吗?”

    看李东阳依旧轻皱眉头看着自己,叶春秋又道:“用宗室的本金去促进商贸,再用商贸的巨大利润,来回馈宗室,这对宗室,对许多作坊和商贾,都是有诺大的好处的啊。”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册封

    宗室有钱,这是叶春秋的判断。

    在这个低消费的时代,娱乐项目并不多,而宗室们一代代地被朝廷所供养,一个最底层的宗室,其钱粮就是内阁阁老一年薪俸的数倍以上。

    何况绝大多数的宗室都被禁锢在藩地,真正能花销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他们的地窖里,有的是粮,也有的是银子。

    这些人是没有任何投资渠道的,因为除了王田,他们不准许购买土地,而至于宅子,也大多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在一般的州城和县城,他们的花销其实并不多,因为就算有钱,你也花不出去。

    这其实就是宗室的尴尬之处。

    而叶春秋则是给了他们银子释放的机会,叶春秋聚拢他们的财富,然后用这些钱去投资,而这投资,能大大地促进商贸的发展,与此同时,他们也能在投资中得利分红,这其实是多方面双赢的局面。

    当然,叶春秋说出这些的时候,李东阳却是沉默了。

    这种东西,他是不懂的,别看钱粮之事,他信手捏来,经义文史,他也早已融会贯通,可是对所谓的投行,他真是一个门外汉。

    叶春秋看着他,心知再多解释这投行的运作,也未必能说服这位首辅大学士,因为这是新事物,你没有真正实打实的好处摆在他的面前,他怎么懂?

    可叶春秋虽然说出了这个建议,也需要在投行方面请李东阳予以配合,所以想要说服他,只能寻找双方的共同点!

    叶春秋想了想,便道:“李公,春秋能保证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能给宗室巨大的回馈,而假若宗室能在此有一个谋生的手段,那么朝廷的供养,对他们来说,就不再是身家性命的问题了,若是能令他们有了依旧永保富贵的营生,即便是割了肉,也不至令他们有太多的反弹而闹出什么事来,不知李公以为如何?”

    李东阳捋须,陷入了深思,叶春秋的话,确实令他动心了!

    温水煮青蛙固然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可这前提是至少你得保证让青蛙能够心安理得地安享富贵,若是富贵没了,即便是青蛙,一样会咬人的!

    细思过后,李东阳是认同叶春秋的观点的,接着李东阳便道:“这投行,需要老夫做什么?”

    听到李东阳主动问到这个,叶春秋的唇边浮出了笑意,李东阳果然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的最大好处就是简便快捷!

    叶春秋含笑道:“这投行将设在镇远国的青龙,还将推出镇国府的钱钞……”

    听到叶春秋的后一句,李东阳的眉头顿时一皱!

    说到钱钞,市面上已经有大明宝钞了,不过这大明宝钞因为滥发,也早已名存实亡,现在镇国府也想发钞,这有些于理不合吧?若是再发其他钱钞,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细细一想,镇远国乃是藩国,人家发人家的钞,与朝廷何干呢?

    当然,叶春秋的心思,则是想通过镇远国来发钞,而在整个大明能够流通,若是真有人愿意用,你能如何?朝廷要做的,就是不支持也不干涉,默许的态度就足够,其他的,就是他叶春秋的事了。

    叶春秋见李东阳只是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便放心下来了。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果然是很愉快的,叶春秋只说镇远国发钞,李东阳的心里就了然了,可是李东阳又很清楚,叶春秋的目的绝不只是在关外推行他的宝钞,目标显然是在关内,可是李东阳却不去追根问底,显然对他来说,为了完成他的宗室绝俸,这种打擦边球的行为是可以默许的,但也只是默许而已,他不问,也不想了解。

    可是对叶春秋来说,李东阳的不过问态度就是他所需要的最好的支持,叶春秋心情轻松地继续道:“除此之外,其实也不需李公帮什么忙,李公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办,其他的,交给镇国府便可。”

    李东阳含笑道:“若是春秋当真能给宗室们一个安置,倒也不失为美事,老夫哪里是针对什么宗室呢,哎,只是为了这个朝廷啊,你我都是陛下肱骨,也都深受了国恩,该当同心同德才是。”

    叶春秋连忙点头道:“李公所言甚是。”

    有时候,叶春秋不得不承认,这些朝廷重臣,个个都是老狐狸级别的。

    次日一早,便有使者跑到了叶家,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册封的官员本是带着金册和印绶去鸿胪寺,琪琪格的下榻之处的,谁知道听人说琪琪格已在叶家住了几天,一直不曾回来过!

    那礼部的官员一听,眼睛都有些直了,真是伤风败俗啊!

    虽是这样说,却又不敢多嘴,思来想去,便决定叫人去叶家请琪琪格来。

    偏生琪琪格却是不肯,只说来叶家。

    这便引发了一场小小的震动了,事情很快被报到了礼部,费宏听罢,也只能是哭笑不得,竟也不知说什么好,最终还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索性来了叶家。

    那礼部官员带着一干仪仗,只匆匆地颁了金册和印绶,便打道回府,琪琪格谢了恩,便将东西收了,在诸人羡慕目光中,却寻到了叶春秋的书房去。

    叶春秋正在书房里看书,册封的事,他不好插一脚,索性躲到这里来了!

    其实他挺能理解礼部同僚们的心情的,这些满脑子循规蹈矩和所谓的礼不可废的家伙,是最怕横生枝节的,琪琪格这样闹一场,固是性格使然,某种程度来说,也有宣示的意味,这金帐夫人,自此便是叶家的人了。

    琪琪格进来,嫣然含笑,接着便将印绶和金册丢在了书案上,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道:“夫君,你收着。”

    “嗯?”叶春秋侧目看了琪琪格一眼,忍不住道:“这是朝廷给你的,自己收着吧。”

    琪琪格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随即却是装作了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奴家一介女流,懂什么,又做得了什么,虽是朝廷册立,却还不是凭着夫君做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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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