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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普祥真人     督军txt下载     督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夫妻同心

    山东新年刚过,就下了一场大雪,大雪初晴,一片银白。赵冠侯挽着苏寒芝的手,漫步于庭院之中,观赏着督军公署内的雪景。

    年假按照惯例,要放一个月。可是赵冠侯在大年初六,就突然召集山东各大报馆记者,发表了重要讲话:为振兴民族经济,希望广大国民自发支持国货,抵制某些包藏祸心,于中国别有企图的邻国货物。

    拥有两世经验的赵冠侯,在宣传舆论,撩拨民族情绪上,有着先天的优势。比如,你今天买一尺扶桑布,明天杀死你的扶桑子弹,就是你出钱制造的这类言语信手拈来,极大的挑起了山东居民的情绪。山东境内的扶桑洋行,处境立刻变的不妙。乃至经营扶桑商品的商店也受牵连,不是被人丢了砖头进去,就是被门上刷了大粪,搞的狼狈不堪。

    随即,赵冠侯又召集了鲁军团以上干部,开了个新年庆祝酒会。宴会结束后,干部们联名发表宣言:山东全体官兵,永远服从赵冠帅指挥。任何人敢进犯山东,我必以军刀相向,绝不留情。

    基于条约,普鲁士领事也随即发表了普、中联合防御声明,表示驻山东的普鲁士海陆官兵,有信心消灭所有外来侵略者。

    这种态度摆出来,显然就是与扶桑人准备斗争到底。虽然京城里,日置益的态度,并不十分强硬,山东省内也没因此就爆发新一轮的行刺风波。但是谁都明白,这无非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扶桑人越是不表态,越证明,他们在酝酿着远比抗议或是刺杀更为可怕的回应。

    “陕军、四恒,扶桑人的这是打算釜底抽薪,让我后院失火,自顾不暇。可惜啊,他找错了对象。”赵冠侯冷笑两声,将手里的报告向旁丢去。

    苏寒芝微笑道:“冠侯,陕军那里,有玉竹姑娘的关系,我倒是不担心会出问题。倒是董掌柜……锦姨娘是个苦命的女人,真怕她有个好歹。不想董掌柜这么大度,对这件事连问都没问。”

    “他不是开通,而是明智。他当然可以让锦姨不好受,但是他明白,代价是他整个家族,以及四恒的产业。虽然四恒银行现在号称北中国钱业龙头,可那是靠山东支持起来的。如果我全面中断与四恒的合作,山东会蒙受一些损失,但是有正元做候补,还不至于无可挽回。相反倒是四恒,跟我决裂的代价,就是破产。他在关外的生意,也会完蛋大吉,甚至连身家性命,一样保不住。现在不是前金了,杀个人,没这么难。”

    “至于陕军,扶桑人对我的了解还是不够,总以为抓住几个将领的把柄,就能要挟他们。糊涂!我要的是部下的忠诚,而不是人品。只要他们为我所用,搞几个女人算什么。孙鹏举既搞了扶桑女人,又把情报给我,就是知道,我压根不拿这事当回事。那女人,归他了。”

    “我听十格格说,苏北那边也有些人在煽动。”

    赵冠侯在苏寒芝脸上亲了一口“姐,你真是啊……你喊她名字就好,不需要喊她十格格的。在家里,你最大,谁也不能爬到你头上。敌体相待可以,欺负你,不行。苏北那边,几个去煽动情绪的买办,结果怎么样?不都是被老百姓扭送到了村公所?那些剩下的士绅,要么跟我合作,要么,就等着被我消灭。之前在那灭了几家的满门,不是白做的,血还未干,记性仍在,没人敢乱来。再说,我有治水之功,又能给他们福利保障,老百姓知道好歹,现在让他们反我,他们才不会答应。扶桑人,注定成功不了。”

    扶桑在京里推进名为二十一条的条约,以高压态势,逼迫袁正府就范。正因为有了与普鲁士的密约,袁慰亭才有了冷淡扶桑的底气。对于扶桑提出的要求,只冷脸对待,不屑与谈,中国扶桑的关系几以降到冰点。但也正因为此,京城方面显然不可能再对山东有明确支持,否则,就演变成了国与国之间的直接对抗,形如推车撞壁,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不管与扶桑是交恶,还是缓和,钟央都不会主动出来说话,交给山东自己来决定。同样,一旦与扶桑到了最后冲突的时刻,钟央也不会发挥太大的作用,这件事,最终都是要由山东自己来解决。

    赵冠侯心里有数,等到扶桑确定自己不可争取,接下来,就是一场规模不定的战争。在短时间内,怕是再没机会享受这样的温馨与清闲,也就格外珍惜着这段时光。虽然家里女眷都在,但是这片刻安宁,是属于苏寒芝兰的特权。即使十格格或是陈冷荷,都没资格分润。

    苏寒芝说道:“其实,教育厅那边,也有着风言风语。说最近搞袭击的人太多,实际是地方治安不够好,如果可以请洋人进来,帮着我们维持住局面,也是一个相对不坏的选择。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大抵心里有数的。”

    “我当然明白了。其实说白了,这种想法也没什么不对。山东现在的利益是普鲁士人的,未来是扶桑人的,或是阿尔比昂人的,总归不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山东的高层,大概都能看的明白。在扶桑人自己看来,卖给他们跟卖给普鲁士人,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只要我退一步,他们或许也会向我示好,然后彼此之间其乐融融,看上去一切都归于正常。山东高层里,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会少,认为这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姐,你看呢?”

    “我不看。”苏寒芝既是大妇,平素总要有个端庄的样子,好来做家里榜样。这时,夫妻独处,才难得像个小女人一样,把着丈夫的胳膊耍赖“我就是个小门小户,穷人家的闺女。不管是教育厅长,还是什么知名作家,都是你要我做的。我自己没有这个本事,也不想那么多,所想的就一条,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你做的事情永远是对的,我永远支持我的冠侯。你跟扶桑人对着干,一定有你的道理,所以你说,我听。在教育厅里,则是我说,他们听。其他人的看法……不重要。”

    “我其实也懒得和下面解释,说了他们也未必明白,即使明白,也未必会乐意明白。这个道理我早就懂,但是对姐,我还是要解释一下。”

    赵冠侯指了指远方“普鲁士人喜欢这,扶桑人也喜欢这,很正常。两边都是洋鬼子,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虽然普鲁士人与我相善,但说到人品,实际也就是那么回事,这是公论。如果从文化角度上,扶桑和我们可能更亲近一些,一部分人甚至可能更支持扶桑而非普鲁士。可是从我个人得失出发,那就完全不同。普鲁士在华利益有限,他们扶植一个代理人,还是要我帮他们做事,算是个合作关系。扶桑人离中国太近了,这就好比一个是天高皇帝远的巡抚,一个是京官,要求是不一样的。扶桑人的要求太高。”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代理人,也就是一个小媳妇。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听,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都会引起他们的不满。所以一开始搞暗杀也好,驱赶难民入境也好,都是一样的目的,施加压力。如果我接不住招,死掉了,那对他们没什么损失,正好换马。如果我侥幸不死,但是被吓破了胆,那就成了他们手里拿捏的软柿子,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到时候所提出的条件,远比普鲁士人苛刻,还不许你讨价还价。从山东整体的角度看,与普鲁士或是扶桑合作,都没有关系,可是于我个人角度看,这关系就很大了。所以这一仗,说是什么捍卫共合之类,是我的借口,实际,就是为了保证我这个大帅的位子,才是最硬的道理。”

    “我还以为,这回的山东,可以自己做主了。”

    赵冠侯摇头道:“大概国杰大哥说的那个什么穷人的天下如果真实现了,有一定可能把洋人驱逐走,一切都自己说了算。在那之前,是办不到的。可是他所追求的那个世界,注定与我不对。别的不说,单说咱家一天的伙食费,就够养活多少穷人的。真要是到了那个时代,他们能答应咱们这么花钱?能许我娶这么多姨太太么?所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只好带着你们逃,至于眼下,我只是在找一个值得合作的人合作,把自己的损害降到最低而已。当然,这话只能跟姐说,跟别人都不能提。”

    苏寒芝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淘气。在教育厅也听说了,扶桑人拿了个什么二十一条要大总统签,说是利益均沾。既然我们与普鲁士定了和约,与扶桑就该也定一个。内容上,根本就是要把我们的国家,变成他们的附属。具体的大道理我是不明白的,只知道学生们很愤怒,多亏大总统最后没签,否则学生们第一个就不答应。我可未必压的住。”

    “大总统的底气,还是在于普鲁士那份条约。等到普鲁士吃亏了,他或许也会后悔,只是到时候,扶桑人的条件会更苛刻。早在闹拳的时候,我就和扶桑人接触过……”

    赵冠侯的眼前,浮现出洋子的模样,自己很少杀女人,尤其是和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她算是少有的破例。

    “扶桑人的野心非常大,他不满足于和我们做贸易,或是从中国搞一些矿石什么的回去,总想把中国变成他的国土一部分。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们了。普鲁士人会输,山东也不会把洋人都驱逐出去,可是阿尔比昂人在山东,我依旧是督军。扶桑人在山东,我欲求傀儡都不可得,所以这次,山东的其他人可以退,只有我,身后是没有退路的。要么硬着头皮跟扶桑人干到底,要么就得卷铺盖走人,离开这片土地。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辛苦打拼出来的,就这么走了,我不甘心。”

    他看着四周的景物“当初隆玉太后退位时,大概也是类似的心情吧。自己的东西,怎么忍的住拱手让给外人?就算要丢,也只能输光,不战而降,拱手让人,这口气先就咽不下。”

    “我懂。就像我的冠侯每天到其他人房里睡的时候,我也不甘心啊。我恨不得,你每天都在我的房里,陪我说话,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没办法,我做不到,就只好强忍着不痛快,还要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让大家都以为我不嫉妒。这种难受的感觉,我是明白的。所以,你不想难受,我懂,也支持。”

    赵冠侯颇为愧疚的看着这个陪自己一路走来的女人,“其实到最后,我也是要妥协的。只是不能妥协给扶桑人,也不能妥协的太容易。手里总要积累足够的筹码,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够资格谈判的对象,才能谈的到讨价还价。如果没有足够的本钱,没人会让我上桌。可是以省敌国,这场豪赌本身,就是冒险。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万一输了,就可能什么都没了。到时候姐又要陪我吃苦了。”

    “我会怕吃苦么?”

    苏寒芝微微一笑,伸出了自己那白皙的双手“我这双手,不只可以拿笔写东西,依旧可以给人缝洗衣服,扫地做饭。就像咱们最早在小鞋坊一样,我的手艺,可全都没扔下。我当然希望我的冠侯会赢,可也不希望你牵挂着我们,就束手束脚。我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家业不容易,可这不是胆小的理由。就因为我们现在有了家业,才更有理由和他们拼命,谁敢拿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和谁打到底。不管是锅伙还是督军,都是一个道理。你赢了,姐给你庆功。如果你输了,姐养活你,就像咱们小时候一样。”

    她摸着丈夫的脸,一如昔日,姐姐教训着不听话的弟弟。“咱们津门的大混混,就没有一个没挨过打的。折胳膊断腿,那是家常便饭。可是有谁会因为他们挨打,就看不起他们么?相反,要是连打都不敢,就把自己的地盘让给别人,那就再没脸,在街上开逛,连这碗饭也没他的。打输了不丢人,哪怕被人打成残废也不丢人,真正丢人的是不敢打。当大帅和当锅伙寨主,我看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带枪的混混和不带枪的混混。既然都是混混,就不能害怕。放开胆子,按你想的去做,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有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鲁军惯打顺风仗,从成军到现在,一直是以强欺弱,这算是第一次以弱打强。虽然准备工作做的很多,可是真到了拼命的时候,谁又说的好呢?简森过几天会离开,去帮我做两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事是为未来做准备,一件事是为最后的破局打基础。姐,你带着孩子们跟她一起走吧。”

    苏寒芝一笑“怎么?我们走了,把你留给别人?我说过,会一直跟你在一起,到时候还要为你擂鼓助威。最坏的结局,也无非是一死,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部队里,可有不少人喊着愿意为大太太效死的,说不定啊,我比你威望还高。过几天,我就去军营里转一圈,跟大家说说话。大道理我不如玉美人懂的多,可是你骗人的话,我也会说。不就是告诉大家要为你去死,再告诉他们这是重于泰山么,没什么难的。”

    说到此,她自信的一笑,如同雪中寒梅吐蕊,美艳无双。(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取舍

    过了二月,孙美瑶的产期就到了。她的身体好,生孩子时,倒也没闹的天惊地动,看着怀里那个大胖小子,她也可以自豪的说一句,我也给赵家生儿子了。

    孙桂良特意从德州赶来,在病房里,两人说了些闲话,又看了几眼孩子,孙美瑶主动问道:“叔,退伍的事你想的咋样了?这事,冠侯跟我提过,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用解释,我心里明白着,你叔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孙桂良摸着侄女的额头“孙家耕读为本,是个念书的人家。是这世道,逼着我们放下了笔,拿起了刀,上山做起响马。本以为,干了这行,就是全家死绝的命,没想到,现在你当了旅长,孙家后生,人人做军官,个个挎洋刀。在乡下,咱家有上万亩田产,就我这岁数的,都有十六七的丫头上赶着给我当小老婆。说到底,不都是靠着冠侯的照应,才有这一切..。这个人情,我认,他想的事,我也能明白。”

    老人咳嗽了几声,“老了,不行了。过去在山上,我是装病,现在,是真不成了。人不服老没有用,终归是不如年轻人。我的才干,充其量也就是在山里当个首领的本事。论领兵,就连那些个年轻的连长营长,也比我强。要说临阵撕杀,现在让我骑马冲锋,打一个来回,差不多就要头晕眼花,不用人打,自己就要落马了。让我回家养老,这是好意……我得谢谢他。咱们绿林这一枝的人,退伍工作我去做,谁不走,我拿刀砍到他走为止。”

    孙美瑶长出一口气,这次山东要让一批老人退伍,其中以孙桂良的军衔最高,年龄也大。这个老爷子要是带头闹事,自己就不好做人了。她感激的点点头“叔,您放心吧,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我这还给您备了一份……”

    “叔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钱干什么?真娶个十六七的给自己当小老婆?不做那个孽了,跟你婶子吵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清净些日子,就不给自己找罪受了。”

    他慈祥的看了产后虚弱的侄女“丫头,以后啊,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性子野,脾气冲,想什么说什么,一言不和就打人。这在山上混绿林是可以的,要想在内宅混,这样是行不通的。苏大妇不理你,是她的手腕高,越是惯着你,越是显出她的气度和高贵来。十格格是拿你当一把刀,她想收拾谁,就由你出面,她省的脏手。像是那个刘秘书,你打她一顿,家里女人都高兴,可是动手的时候,没一个帮你,反倒替她求情,这就是心眼。今后,你得多学着点,如果等到老的情分用光,到时候就是你自己遭殃了。”

    “知道了叔,您老将来多指点我就完了,哪做的不对,您就说。”

    “傻妮子,叔老了,管不了了,今后的路得你自己走。多长几个心眼,叔这个人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对自己的侄女,也一样心狠。明知道你是个女儿家,好好相夫教子,就能活的很好。非要把孙家、抱犊崮乃至咱们绿林出身的这些丘八的荣辱,都压在你的肩膀上。将来到了下头,你爹非揍死我不可。可惜,没办法,这些人的前程不靠你,又能靠谁?该争就得争,该抢就得抢,自己争不过,就拉人帮你。孙家有的是好儿男,也有的是好闺女……”

    这一天,老人反常的说了许多话,直待到太阳落山,才离开病房。山东方面支付的遣散费,老人领取之后,转手全部购买了山东发行的地方公债。

    有他带头,山东的复员工作推动的比较顺利,前后有超过六百名年龄偏大的将兵退伍,另有一部分绿林出身的军官士兵,因为年岁和技战术水平不过关,也全部裁汰。好在给足了遣散费用,复员工作没生出太多波澜。

    等到三月一过,泰西战场的惊变,几乎把共合所有的注意力都牵扯过去。普鲁士、卡佩、阿尔比昂几国正式下场交手,一场行刺,演变成了世界几大强国之间的角力。

    普鲁士与哈布斯堡帝国、奥斯曼帝国组成联军,向卡佩、阿尔比昂、铁勒联盟宣战,扬基暂时保持中立,并未介入战争。目前掌权的北方邦,在之前的南北战争中,得到普鲁士大量援助,从投桃报李的角度看,其一旦加入战争,必然是倾向于普鲁士一方。考虑到扬基强大的工业能力,战争的走势上,似乎是普鲁士占优。

    战局的发展,似乎也在印证着这一观点。先是普鲁士的军舰,以奇袭战术,把阿尔比昂搞的焦头烂额。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破交舰,阿尔比昂只能动用若干艘军舰保护运输船及商船的方式应对,庞大的海军被牵扯住精力,并未向战前预估那样,打出一面倒的结果。

    陆军方面,普鲁士陆军主动进攻卡佩,号称泰西陆军强国的卡佩,在普鲁士的军靴面前,表现并不出色。接连不断的败仗,让卡佩军队颜面尽失。

    普军踏过比利时,将比利时的财富、军工全部转化为自身的战略资源。号称坚城的列日要塞,并未能迟滞普军太多时间,就宣告沦陷。共合文人从报纸上读到这些报道时,心里不由想起古人名言:气吞万里如虎。

    与普鲁士定立和约的共合正府,也因此变的格外有底气,总统公府里,已经有人开始商议,是否正式加入普鲁士一方,在将来也好分一杯羹。

    作为中立国,泰西的血雨腥风,还吹不到东交民巷。各国公使依旧履行自己的职责,反倒是访客变的更多。各国公使馆的工作人员,只要肯透露出一丝消息,就可以发上一笔小财。

    扶桑使馆内,日置益刚刚结束了与共合外交部人员的谈话。年轻的外交部官员级别并不太高,脾气却大的出奇。拥有着留学经历的他,许是隐忍了太长时间,终于可以一出胸中恶气的时候,对于这位扶桑公使,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去。

    日置益绵里藏针的风格,或许让这位年轻人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至少在他离去时,显的极为自豪,仿佛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争。

    在送走这位访客之后,日置益照例倒上了茶水,微笑道:“年轻人的脾气很大,即使在外交部里,恐怕也是个不怎么受人喜欢的小伙子。这样的性格,在中国官场里,素来被认为是不堪大用的典范。我想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外放到某个小国的大使馆,做一名无关紧要的参赞。”

    板西八郎从内室走出,对面坐下“陆正祥把他派来,正是因为他是个不讨喜欢的人啊。我们的陆部长,是个很聪明的人,做事不会这么短视。他来得罪公使阁下,正是他工作的内容。这个年轻人很可怜,自以为为国争光,实际,已经被大佬当成了弃子。”

    日置益道:“话不能这么说,在棋盘上,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为了最后的胜利,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弃子。我对他个人,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作为一个外交人员,他还是不够火候。陆部长打发这样的人来与我们谈判,显然,并不打算在条约上签字。”

    “那份条约的内容,即便是袁慰亭,也未必有胆量签下。何况他们现在又有普鲁士作为靠山,或许在他们看来,只要有普鲁士人出面,帝国的影响就无关紧要。我现在关注的是胶州湾。他们是遵从我们的指示拒绝接收,还是真的去拿呢?”

    日置益摇头道:“大总统应该明白,普鲁士很远,扶桑很近。何况普鲁士在进行两线作战,同时与卡佩、铁勒两个强国交锋,能够提供给中国的援助,是很有限的。尤其是在经济上,没有贷款,他的国家能坚持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有人提出要加入普鲁士的联盟,这种话我想大总统也只能无奈的苦笑。如果中国现在宣布加入普鲁士联盟,最多一个月,就将因为财政崩溃而破产。袁没有太多的选择,与我们合作,是无可逆转的事。”

    “至于胶州湾……这是一个带毒的诱饵,不论吃或不吃,都是艰难的选择。大总统需要人心,没有人心,又怎么能当皇帝?可是他也知道,吃下这饵料意味着什么。所以按我想来,他多半还是会吃,但不是自己吃,而是让那位山东赵去吃。反正这是他的地盘不是么?”

    板西沉吟着“如果赵冠侯不肯吃下饵料,那就是袁赵反目的开始,我们可以给他一些帮助,让袁意识到,自己不是不可替代的。一个年轻的帝国总统,对我们更有帮助。如果他吃下饵料的话……就证明山东方面,终于到了该行动的时候了。”

    日置益哈哈大笑“板西君,我可知道,海陆军内,有几位将军,是发誓要砍下你的首级来,才肯罢休的。能让海陆两军同仇敌忾,也算是你的过人之处吧。你要想回国以后睡的安稳,就得拿出一点业绩来说话。拿下山东,靠的是你的情报机构,而不是海陆两军。”

    板西一笑“在扶桑,有很多人说我是奸细,对于一个情报人员来说,这算是最高的赞誉。如果我有朝一日,真能死在本国志士的手里,就证明我的工作真正成功了。山东的棋子,分为两种。一种是随时可以放弃的,另一种,是属于必要时才需要放弃的。之前的刺杀与破坏,算是把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用光了。现在,就轮到那些以为自己是重要角色的弃子了。我要感谢我的老师,在中国布局了这么久,给我留下了这么多可用的棋子。”

    日置益含笑点头“我们的工作已经做到了极致,接下来,只看赵冠侯吃不吃饵就好。不过不管他是否吞下饵料,命运早已决定,山东,注定是帝国的囊中之物!”

    居任堂内,袁慰亭颇有些愧疚的看着沈金英。“金英,这次的事,算是我对不起你,也算我对不起冠侯。”

    沈金英的面色也很难看“容庵,真的要冠侯去牺牲?”

    袁慰亭面色也不好看“阿英,现在的局势,你想必也清楚的很。普鲁士、阿尔比昂……两方面都在逼我做决定,留给我腾挪的空间,越来越窄。到了需要做选择的时候了。很多人认为,普鲁士会赢得这场战争,所以越早投奔越好。可是这次投注投错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沈金英在旁拉着袁慰亭的手“我们……或许早就已经不能回头了。”

    “是啊,站的越高,回头越难。自从我走到这个位置上,就注定没办法下去。要么做赢家,要么就失去一切,这种选择……太难了。”袁慰亭闭上眼睛,良久无语。

    “普鲁士人的贷款,实际到手的不足三成,就要我为他们卖命,天下又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两姑之间难为妇,即使普鲁士最终会赢得战争,我们能不能坚持到最终,又有谁能保证?国会里催着我决定,这里又有多少好意?决策成功了,功在国会,失败了,罪在我自己。总统是什么?总统就是替罪羊,是枪靶子!人说泰西战争,是中国发展的机会,可实际上,泰西打的越凶,牵制扶桑人的力量就越弱,留给我们腾挪的空间就越小,这又算什么机会?政令不行,上下分心,又哪有机会给我们?”

    沈金英道:“那你就要冠侯去牺牲?”

    “我在宫里,遇到过一个老太监,他说的一句话,现在想来极有道理。他对我说:中国,是不能没有皇帝的。中国需要皇帝,自古以来,哪个开国皇帝不是踩在白骨之上登基?没有人牺牲,注定就打不下疆土,想要登基,必须要先得人心。不做几件漂亮事,老百姓又怎么会服气我这个皇帝!即使胶州湾是烫嘴的馒头,也只好一口吞下去,能让它烫烂了我的五脏六腑,也要保全面子!至于冠侯……”

    袁慰亭略一停顿“陆军部里,永远有他一个次长位置。未来的话,大金可以给他一个侯爷,我难道就给不了他一个世袭罔替,与国同休?扶桑人是水,我们是石头。水会走,石头永远不动。等到扶桑人走了,山东依旧是他的。”

    沈金英忽然问道:“如果……冠侯不肯听令呢?”

    袁慰亭的脸色如常,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如果是那样,就只能说明一点,他住腻了山东,想要到居任堂来受我这样的罪。”(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收复失地

    大总统的批示,没人可以阻挡,但这不代表,大家同意大总统的选择。普鲁士交还租界的主张,听上去充满诚意,但是仔细分析,就会发觉其动机十分可疑。扶桑向来与阿尔比昂保持步调一致,是阿尔比昂在东方一手扶植起来的力量。

    随着阿尔比昂与普鲁士的开战,扶桑加入战团对普宣战是迟早的事。扶桑军人远渡重洋到泰西战场的可能性不高,更大可能是对青岛的普鲁士军动武。这时,把胶州湾租界交还,实际是让中国出面,保护普鲁士利益。

    可以预见,即使完成了交接,普鲁士在山东利益依旧不会受到影响,共合正府还得出面,为普鲁士保驾护航。扶桑外交部已经向共合发出照会,勒令共合正府不得接收胶州,否则,将被视为包庇普鲁士的行为。

    利益得不到,反而得罪扶桑,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何况,普鲁士的表现,也让人认定,所谓的交接,不过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愚行。就在其发出这个照会的同时,一支来自哈布斯堡帝国的舰队,也抵达青岛,其中包括重型炮舰以及战列舰,甚至包括了一艘蒸汽炮艇。

    这种规模的舰队,打残共合海军都够了,随船而来的,还有五百名普鲁士步兵。以这种架式,说是诚心移交租界,谁信?此时前去接手租界,注定,是一件极为棘手的差事。

    徐又铮在五路大参案里受到株连,也被免了次长的官衔。可是段芝泉依旧视其为心腹,陆军部里的一切,没有一件能瞒过他的耳目。

    段芝泉显的忧心忡忡“大总统执意收回胶州,这如果是在太平时期,自然是无可指责的好事。可是,现在的局势,接收胶州,就等于将一枚点燃引信的炸蛋抱在怀里,一旦引来扶桑人进攻……”

    “大总统要的,恐怕就是引来扶桑人进攻。”徐又铮冷冷一笑“大总统如果只想当总统,对于部下的强兵,自然是双手欢迎。可是一个皇帝,不会欢迎手下有个极为强悍的藩镇。何况上次鲁军越境歼灭刘黑七,大总统嘴上表示肯定,心里的滋味未必好受。这样桀骜不驯的部队,他可以靠人情和关系来约束,未来的大公子,又靠什么来约束?毕竟他们是父子,当爹的,总要给儿子留下一个太平江山,而不是一群骄兵悍将。这次赵冠侯吃下胶州,扶桑必然进攻,赵冠侯跟扶桑人打,注定要赔光老本。如果放弃山东,那就等于自失地盘,追究丧师失地的罪名,他的巡阅使也保不住。鲁军没了地盘,就等于无源之水,用不了多久,不战自散。不管怎么说,鲁军注定成为过去,不会成为影响大总统的心病。”

    “铁珊,你是说?大总统想要……?”

    “老头子想做什么,芝翁也不会想不到,大家心里有数就好。现在,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我拟了一个计划,以京畿卫戍部队为基干,调动河北省内武装,做好武力应对山东入侵的准备。”

    段芝全一愣“荒唐!哪有制定计划防范自己人的道理。”

    徐又铮笑道:“是不是自己人,要看环境。如果赵冠侯不肯接手胶州湾,那就算不上自己人。他要是和扶桑人合作,武力抗衡正府,芝翁难道还要当他自己人么?”

    “可是大太太那边?”

    “放心,用不着大太太,这份计划只要交上去,包准大总统就把芝翁骂个狗血淋头,说不定还要被勒令病休,足不出户几个月才行。”

    徐又铮胸有成竹的一笑“可是,我保证,等到芝翁闭门之后,大总统一准派唐天喜送来慰问品,等过了这段时间,保证原职起复,另有嘉奖。为了老头子称帝的事,你们闹的很不愉快,这是一个绝好的弥补机会,不能错过。”

    段芝泉大喜道:“要真是这样,我不如跟大总统说明白,这都是你的主意。”

    “免了,我只有一颗头,砍掉就长不出了。老头子如果知道这谋略出自我手,我的性命就保不住。再者说,我已经很久不领陆军部的工资,只拿芝翁的津贴,君视臣如猪狗,臣视君如草芥。我为芝翁设谋,是报答你的知遇之恩,至于袁慰亭……他还没资格支使我。”

    济南,大帅府内。

    电报房子转来的除了来自京城陆军部的电令,另有一份来自扶桑公使馆的照会,严肃警告鲁军,在两国未就山东租界问题商议出明确结果前,不得擅自接收租界。否则引发一切问题,将由鲁军自行负责。

    毓卿看后,将电报一丢“袁四倒真是会使唤人。让咱们去火中取栗,他在一边看笑话。这不就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好说话?要我说,咱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待着,等到外交部商议出个结果,再动手不晚。”

    “那就晚了。”赵冠侯笑着,将扶桑的电报拿在手里。“我打赌,如果我们不接手胶州湾,接下来一准上门的是扶桑方面的特使,表示一下善意,再透露一下扶桑正府对我的器重,最后支持我当共合新一任总统。我赵冠侯虽然不济,但也不至于和扶桑人合作,去倒姐夫的台,那也太孙子了。不就是个胶州湾么,早晚都要拿回来,现在拿比晚拿好。传我命令,部队集合!另外通知济南大小报馆,我要召开记者招待会。”

    等到高升出去传达军令,赵冠侯才对毓卿道:“这么一个刷声望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不知道这回,又有多少姑娘该给我写求爱信了……”

    照相机的药粉闪烁,放出道道白烟,赵冠侯手执扶桑电文的照片,出现在山东大小报纸的头版头条,随即,又被京城里的报馆转载。

    “赵某身为共合军人,只服从总统与陆军部之命令,其他电报,恕难从命。”在招待会上,赵冠侯当着记者的面,将扶桑电报撕的粉碎,把纸屑随手扬起,化做满天飞雪落下。

    这个极有镜头价值的动作,成功激起了记者的情绪,一名记者立刻问道,这样的处置是否会遭到扶桑报复,赵冠侯则斩钉截铁答道:“胶州湾问题,为我国内政,扶桑无权过问。如果其无视万国公法,强行干涉我国内政,山东十万虎贲,四百兆民众,势与外敌周旋到底!”

    随即,就有一个女记者跳起来问道:“赵冠帅,如果开战,您是否会亲自临阵,如果亲自临阵,必然会有生命危险?您又是否畏惧过死亡?”

    赵冠侯朝这个年纪不大,相貌颇为可人的女记者一笑“我爱惜将兵性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没有牺牲。可这不等于我怕死,如果必须要牺牲时,我有牺牲自己以保证共合尊严不容践踏之决心。在生死这个问题上,请允许我念两句诗:生若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句诗,在报纸上刊登之后,随即风靡京城,连陕西巷凤云班内,也听到了消息。蔡锋笑道:“赵冠帅倒真是个好出风头的,我们两个比用兵,难说高下。可要比造舆论出风头,我倒是真不如他。”

    小阿凤微笑着给蔡锋准备茶点“将军务实,冠帅好名,自是不能比。他上次来凤云班时,我也见过,算不什么出色人物。南干北雨鲁冠侯,三个匪帅的做派差不多,见面就要动手动脚,不像个名士派头。说不定连这两句诗,都是买来的。”她想起上次赵冠侯到凤云班,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情景,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蔡锋哈哈一笑“是真名士自丰流,这也不是什么短处,小阿凤你也不要因此就小看了他。能带着兵打赢铁勒人,打赢江宁,在关外打下一个好局面的将军,很值得我们期待。冠帅,你想要的舆论已经有了,人心呢,想必也争取个七八分。军械粮饷,也都不缺乏。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只要你能坚持到二十天,蔡某就佩服你一辈子。如果你可以坚守一个月,蔡某就要交你这个朋友。为了共合,也为了中国人的脸面,坚持的久一些吧。”

    济南城外的官道两侧,送行之人铺天盖地,来自山东各界的代表,都要为收复国土的将士送行。劳军的饮食,一直排出十几里,送行者组成的人浪,一次次冲向由鲁军士兵组成的堤坝。

    即使是强悍的鲁军嫡系,在如此庞大的人海面前,也觉得心里没底,已经向上汇报了数次,情况特殊,请求增援。人浪第一排的,被身后的力量推动着,不受控制的撞向士兵的步枪,随即又被推回来。他们中男女老少,各样俱全,既有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也有一身金朝官服的遗老。

    不知是谁,忽然大喊道:“大旗!是冠帅的大旗!”随即,人潮就变的更加凶猛,只一瞬间,堤坝就冲开了几个豁口。人群分开哨兵,向着纛队奔来。

    前排的士兵警戒的举起步枪,赵冠侯在马上大叫道:“不许伤人!告诉大家,遵守秩序。”

    手执高音喇叭的警卫兵,放开喉咙提示着遵守秩序,有赖于山东奉行数年的新式管理制度,守序几乎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在几次喊话之后,人群总算渐渐恢复了理智,卫兵则趁机恢复了人堤。

    “闪开,全闪开!”一名六十开外但是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老人,年迈力未衰,竟是有一身很高明的武技,步如趟泥,下盘扎实,两臂分开人群,向着赵冠侯马前冲过来。

    他头上戴着亮蓝顶戴,一身前金正三品武将官袍,再看脑后,还留着长长的辫子。一看便知,是前金时代的遗老。老人离着马头甚远,就跪倒在地

    “标下登州绍襄公麾下听用,登字三营管带黄立功,给赵爵帅请安!”边说边将一份手本顶在头上。

    他的嗓门奇大,一声喊出去,围观的人群里,猛的爆发出一阵笑声。两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满面通红的在老头身后跪下,埋怨道:“爹,您这是干啥?大金都亡国了,不兴这一套了。”

    “滚!你们懂什么?咱家世受皇恩,你们吃的穿的,哪不是皇上赏的?没有老子当兵挣的钱粮,你们早饿死了。食爷禄来报爷恩,不管到什么时候,老子都是大金的武将。爵帅是朝廷封的侯爷,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

    赵冠侯在马上笑道:“黄老,有话起来说吧。共合了,不流行这套跪拜行参,递手本的规矩了。咱这又不是徐州,我也不是张员。”

    “礼不可废,不管前金还是共合,老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变。在大帅面前,小的就得下跪,这是军中几百年的老规矩了,改不得。小的今天前来,特为给爵帅请安,另外将犬子送到爵帅麾下,为爵帅冲锋陷阵,报效朝廷。”

    “投军?济南有招兵处,可以让令郎到招兵处报名,不过老爷子还请三思,眼下山东说不定就要开战,这个时候投军,可是要拿命换钱粮的。”

    黄立功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爵帅,自从共合以来,我黄家子弟都已经退出军界,咱家世受皇恩,不能为乱臣贼子卖命。可是今天,我要亲手把我黄家的子弟送入军中,为的就是替爵帅效死。”

    他转过身,对路两旁的欢送队伍道:“各位父老乡亲,自我大金与阿尔比昂构兵于广州,到当初闹拳乱。几十年的光景,我们与洋人大仗小仗打了无数,哪次不是割地赔款?哪次不是让人家把咱打翻在地!现在,大帅带着兵,把洋鬼子占去的租界收回来,这是给咱所有人争脸面的大好事!我黄某人当了一辈子兵,靠军功挣了个三品前程回来,可是心里不痛快。我没赶上这么好的大帅,委屈啊!我年岁大了,抡不动刀枪,上不了战场。可我家还有儿有孙,他们可以投军报效,你们说,我能错过这么个好机会么?我家中有三个孙子,有一个留下传承香火就够了,其他的都送他们去投军,就算是都死在战场上,也是为国捐躯,可以比岳精忠、关云长!虽死何惧?”

    他再一次对赵冠侯磕头道:“标下这辈子没出息,当兵打仗,没打出什么名堂来,最露脸的一件事,是给绍襄公扛过大旗。现在年岁大了,您的军旗我怕是扛不动,五色旗我也扛不惯。若是爵帅恩典,能让标下为您牵一程马,就算是死,也能闭上眼了。”

    赵冠侯做个手势,刘俊上前搀起黄立功,将马缰绳交到老人手中。这位年过花甲的老卒,挺胸抬头,两眼放光,边走边大声喊道:“登州营管带黄立功,为赵爵帅牵马。这一去,爵帅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人浪瞬间矮了一头,送行者跪倒在地,七嘴八舌的喊着“大帅旗开得胜”

    “扬我国威!”

    一些年岁不逊于黄立功的老者,即使喊的声嘶力竭,也比不过周边的年轻人。所喊的话,只有自己才听的清楚“赢!一定要赢!共合了,就不能再丢人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风骨

    青岛城内已经进入战备状态,生活物资实行配给制,对于居住于青岛的普鲁士侨民实行了总动员。适龄男性公民,都被征发到军队,女性也要承担战争准备工作。曾经的度假胜地,现在变成了一座大兵营,整个城市都在为战争做准备。

    相比起普鲁士人,华人倒是不用受兵役之苦。这并非源自善心,而是普鲁士人对国人的蔑视,认定华人远比自己国人羸弱,当兵非但起不到作用,相反倒是累赘。当然,华人不承担兵役的代价,就是承担高出平时几倍的赋税,同时还要被强征为苦役,从事物资输送工作。

    反倒是那干前金遗老,靠着庞大的资金,依旧可以保持体面生活,同时不需要承担作战任务。自共合建立后,大批前金遗臣躲在青岛吟诗唱和,顺带对共合正府进行批判,怀念前朝吸血割肉,作威作福的大好时光。这干老臣学八股,讲忠义,在租界吃普鲁士大米,就可以算做不食周粟,无亏臣节。

    能躲到这里的人,全都有钱,普鲁士当局,对于这些富翁也极为欢迎,至少对他们的家产是很欢迎的。一些普鲁士官员也与这干遗老打的火热,两下里颇有些交情。

    可是随着青岛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这些遗老也没了聚会酬酢的心思。刀枪无眼,枪子认不出谁是总督,谁是宗室。一些老人,已经想着要搬离山东,到津门去住。可是宗室基金里的钱提不出来,旅费又成问题。风雨未来,人心思动,青岛城内的华人正陷入一派莫名的骚动之中。

    张人骏这位前金时代的两江总督,在任上很发了一笔财,在青岛算是生活的很好的那一批人,位列青岛十老之内。他是带过兵的,也经过战事,虽然战火临近,但他比起普通人更为沉稳,每天照样舞剑吟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最近又迷上了练气功,请了不少练气大师到家里传授自己吐纳之道,彻底不问世事。

    他给家人下过严令,自己吐纳时严禁打扰,家里也没人敢去触霉头。可是今天,来的客人身份太过特殊,家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把张人骏从神游万里的状态唤醒,请到密室见客。

    客人是个五十出头的老者,打扮的很是斯文,举止间也透着学者气息。张人骏与他颇为相熟,见面先是一愣,随后是一喜。

    “大岛君?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到青岛来。在江宁时,多亏大岛君帮助解决中国扶桑两国公民纠纷,我才能在江宁维持住局面。后来葛明军兴,我与大岛兄音讯隔绝,不想今日竟能重会,这可真是缘法。”

    “安圃兄客气。阁下于江宁理政之时,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才干,我也由衷钦佩。正因为阁下是中国少有的开化干练之俊杰,我才将安圃兄引为知己。这次我冒险到青岛来,也是为了这份交情,特来救你的。”

    张人骏一愣“救我?大岛君,你我都是这把年纪的人,就不要用三国演义中那些惊人之语来欺人了。难不成,我一个退归林下之人,还能有什么不测之祸?”

    名为大岛勇的扶桑老人面色十分严肃“安圃兄,你现在不问世事,对于外界的情况缺乏了解。国际的形势,已经去前金时代不同了,泰西列强之间,正要发生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我国也将参与其中,对普鲁士宣战!青岛,就是交战的区域。”

    张人骏点点头“这我是知道的,可是这是你们两国撕杀,与我无干。我只是寄居于青岛,不会参加战争。”

    “安圃兄,话不能这么说。你是带过兵的人,应该知道战争的残酷性,我虽然是扶桑人,但不会为本**人开脱。军人,天生就是食人的野兽。到了战场,等于野兽摆脱束缚,想让它们不伤害无辜,是不可能的事。这场战争,如果仅限于普鲁士与扶桑之间,或可不涉及于无辜。可是一旦山东卷入其中,山东九州十府的居民,都要受战活波及,没人能独善其身。安圃兄,也只是其中之一。”

    见张人骏的神色凝重起来,大岛勇心头得意,继续道:“当然,贵我两国同文同种,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愿意自相残杀。这个世界上的黄种人应该联合起来,与白种人战斗到底。我们同为黄种人,不应该内耗。可是赵冠侯,却背弃了自己的民族,与白种人同流合污,选择和普鲁士人合作。这一决定,不但毁灭了自己的未来,也把山东全省推入深渊。安圃兄曾经做过山东藩司,山东居民也是你的子民,你难道忍心,看着这些无辜者沉沦于战火么?”

    “大岛君,你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老朽已经是退隐之人,无职无权,不管对于赵冠侯有什么意见,也很难对他施以影响。”

    大岛勇摇摇头“此言差矣。安圃兄虽然致仕,但威望未衰,只要你出面组建新正府,军政两界,士绅贤达,都会有人支持。即使是山东省议会里,一样有大批议员愿意拥护安圃兄出来,担任新的山东督军。山东需要秩序,尤其是战争之后,无序的社会对居民的损害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安圃兄出面,以你的号召力,维持山东社会治安,不但可以确保自身安全,也能为百姓,做一点实事。这何乐而不为?”

    “青岛的秩序,普鲁士人或扶桑人都可以维持。如果需要中国人,山东省正府里,能担任这一职务的人也很多。即使青岛的一干老臣,出面维持青岛一地秩序者也大有人在,何必非要为难我一个退隐之人?”

    “不,我说的不是青岛秩序,而是整个山东。”大岛勇目光灼灼“长期以来,山东的利益为白种人所把持。掠夺我们宝贵的战略资源,充实自身的力量。这是对黄种人的野蛮侵夺,绝对不能容忍!这次帝国出兵,目标是收回山东全省的利益,把白种人从我们手中掠夺走的宝贵财富,夺回来。黄种人的财富,永远只属于黄种人,甘心为白种人充当走狗的傀儡,不能再窃居高位。只要安圃兄出面,我们会支持阁下成为新任山东督军。”

    张人骏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热情“新任山东督军?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儿戏。这是大岛兄的意见,还是贵**方的意见?成功率,又有多少?我们不说山东,只说青岛,普鲁士人在这里修要塞,号称金城汤池,也不是好对付的。”

    “哈哈,安圃兄是在担心?大可不必,虽然共合取代前金,但这不代表前金时代的督抚,不能转任督军。比如汤乡铭,再比如陆干卿。你的才干比他们强出十倍,背后又有帝国的支持,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支持阁下出任新的山东督军,这一提议,已经获得军方的认可。只要安圃兄愿意合作,很快,您就可以回到济南,欣赏珍珠泉的美景了。”

    大岛勇又看看四周“至于青岛问题,无须担心。普鲁士不管把青岛修建的如何坚固,都需要有士兵守卫。可是普鲁士的部队太少了,不足三千人的陆战队,怎么可能抵挡帝国勇士的脚步?帝国有充分的信心,解决这些白皮猪。”

    张人骏长出一口气,忽然向着身后道:“我觉得,现在可以出来,跟大岛先生见面了。”

    密室的书架忽然向旁移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出口。大岛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高大威猛的老人,提着一口雪亮钢刀,自出口里走出。在他身后,则是两个持枪的年轻人,手枪对准大岛勇的胸口。

    大岛勇看向张人骏,后者冷笑一声,脸色变的格外难看。

    “大岛君,从私人感情上,我这么做,确实有出卖朋友的嫌疑。可是从公事上,张某问心无愧。老朽不敢以清官能吏自居,但却也不会做投奔外敌,出卖祖国的叛徒!区区扶桑,想要鲸吞我中华,不自量力!现在,这件事归山东真正的主人负责,与我无关。”

    那名高大的老者手指在刀脊上一弹,“我姓王,在前金时代保过镖,江湖上的朋友,叫我大刀王五。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身份,山东警卫营武术教官,王正谊。”

    大岛勇并没有做无谓的抵抗,这种时候以武力抗衡,跟送死没什么区别。他所带来的随从并没能做出有效应对,也都被张府的下人制住。大岛勇心知,自己这些手下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情报人员,不是普通护院武师所能抗衡。也就是说,张府这些下人,实际也是受过训练的职业战士。这不可能是武师,那又是什么人?他们在青岛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人骏等制住了大岛,才对王五道:“冠侯神机妙算,果然算到了这一步。我想扶桑人未必只来我的府上,其他人的府邸,说不定也有扶桑人登门。人心难测,各位弟兄可要小心。”

    王五爽朗一笑“张大人放心吧,他们的情况与您不同,您和冠侯是兄弟,所以格外优待。其他人的家眷,还都在我们手里控制着,家里也都被埋了炸蛋,除非是想要同归于尽,否则谁敢反水?对付扶桑人,不过是小把戏,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

    张人骏点点头“是啊,毕竟扶桑人跟你们一样,都是隐匿形迹,武力不强。守军兵力远在你们警卫营之上,如果公开对抗,恐怕众寡不敌,千万要小心……这青岛是咱中国人的天下,也是时候该回来了。等到你们收复失地,重整山河,我也该搬到济南去。老了,不中用了,没本事为冠侯分忧,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让普鲁士人知道知道,中国人,不好欺负!”(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木马(上)

    接收租界的部队抵达青岛时,时间正是下午,红日西斜,沐浴在阳光里的普鲁士士兵,刺刀闪烁寒光,显的格外有精神。仪仗队奏响了铿锵有力的国歌,作为回应,鲁军军乐队也走出队列,奏响共合的卿云国歌。

    两国的战旗互相靠近,旗手身旁,骑着高头骏马,身穿大礼服的主官,彼此之间并无交战意向,反倒是含笑互行军礼,以示双方皆无恶意。

    赵冠侯负责接收的租界部队,包括了自己的基本部队骑兵旅,外加共合第五师。在此之前,又有商全的地三十七师一部以及省军第一、第二两师先后到达普军青岛要塞外围。山东海军主力,除去日常巡逻舰船外,基本也都进入青岛海域,鲁军精锐,齐集于此。

    普鲁士在山东的全部武力,也已经集中到了青岛。其中包括陆续布置山东的五千余名陆军,另外对所有山东男性侨民实施了总动员,武装人员总数接近一万人。在海军方面,则是一支奥斯曼舰队加上青岛海军在内,组成的联合舰队群。

    从形式上看,似乎中普两国将爆发一次激烈的交锋,以战争决定青岛归属。可事实上,迎接山东陆军的并非是刺刀与子弹,而是鲜花与掌声。

    普鲁士驻山东总督瓦德克、安德鲁主教以及小李曼,都出现在迎接队伍之中。军乐队演奏了两国国歌,随后,由普军作为向导,引导鲁军进入青岛要塞。

    赵冠侯与瓦德克并马而行,脸色冷漠“瓦德克阁下,这次山东算是为普鲁士火中取栗,公开与扶桑人翻脸。将来扶桑人找我麻烦的时候,贵国必须要出面担待,否则我这督军怕是也坐不下去了。”

    “赵冠帅可以放心,帝国在泰西战场上进展顺利,胜利终究属于伟大的普鲁士!阿尔比昂人的末日,即将到来,扶桑人作为阿尔比昂人在东方的走狗,其命运早已注定。等待他们的,将是皇帝陛下的怒火,以及我普鲁士勇士的无情打击。我保证,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当然,在那之前,我们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相信我,这些代价很值得。只要我们坚守住青岛,您所失去的,将十倍百倍的得到回报。”

    在山东问题的处理方式上,从一开始,普鲁士和赵冠侯的立场就存在着分歧。这不是理念问题,纯粹是利益问题。

    如果赵冠侯向扶桑低头,至少现阶段,共合陆军完全可以自保。可是普鲁士在山东投放了巨大的本钱,自然不会允许赵冠侯把自己的利益拱手让给扶桑人。于是,与扶桑人和平相处,于普鲁士而言,就意味着背叛。

    可是,选择战争的话,普鲁士作为正在挑战世界固有秩序的强国,在山东战场,所能投入的本钱非常有限。把殖民地交还中国,实际上还是把矛盾转移出去,也证明了自身的底气不足。

    如果把战场仅局限于山东一地,普鲁士在这个战场的力量实际远比扶桑为弱。与扶桑可以动员以十万计的将兵不同,普鲁士受限于投放能力,在山东布置总数不到一万人的陆军,已经是其极限所在。

    以这种规模的兵力,如果想保全整个胶东,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事实上,目前山东普军,已经是普鲁士在东方全部力量的集中。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新的力量援助。未来如果在青岛爆发战争,从资金到物资上,都只能靠山东自己想办法。

    可是不管是山东利益,还是青岛要塞,普鲁士都不可能放弃,那就只能让山东本土部队承担作战任务。让中国人为保卫普鲁士利益而流血卖命。之前普鲁士对山东的投资,乃至军事、技术各方面的援助,现在,就到了收取利息的时候。

    对于扶桑人可能的进攻,瓦德克根据自己手头的力量,战略上,选择了以防御抵御进攻的思想。

    其理念为:以青岛为核心,布置三层防线。第一层,以浮山、孤山为支撑点,构筑最新式堡垒防御集群。第二层,则是以“亲王堡垒”为核心,湛山至海泊河防线,最后一层,则是青岛山、贮水山、太平山三山为主体的核心防御工事。

    由于在山东的利益数字惊人,普鲁士也不可能把这里放弃掉,是以在客观困难面前,这三层防御工事,普鲁士确实投入了海量资金。当然,山东也付出了大量的人力。

    整个要塞的修建,前后花费了近一年时间,动员十万以上的民工。由普鲁士工程师亲自指导,在付出数千人命的基础上,终于赶在扶桑部队抵达之前,宣告竣工。

    根据赵冠侯观察,付出的代价,获得了足够的回报,这座青岛要塞不管在任何方面,都比之旅顺要塞更胜一筹。要塞的火力配置,坚固程度,都只能用无懈可击来形容。当要塞完工之后,工兵出身的瓦德克总督曾放言,这样的要塞,足以坚守到世界末日。

    由于手里的本钱有限,不可能在野战中击破扶桑部队,普鲁士唯一的选择就是防守。只要要塞可以坚持到泰西战场分出胜负,帝国不论是打残阿尔比昂、卡佩联军,还是击溃铁勒,使其投降,都可以让扶桑人不战自败。战场的胜负,取决于战场之外,自己只要做到不输,就足以维持普鲁士的利益不受损失。

    在要塞内部,普鲁士在山东购买了大批粮食,食物储备量足以坚持半年以上的消耗。实行战时紧急配给制度后,这个周期还将延长。吸取了之前铁勒旅顺要塞的教训,青岛要塞内还存有大批蔬菜,保证士兵不至于感染败血症之类的疾病。

    对于这庞大的要塞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兵力。不管对于自己的要塞有多自信,毕竟扶桑人可以源源不断的派出部队,瓦德克手上八千普鲁士人,则是死一名少一名。至少在泰西战争分出胜负之前,他无法获得新兵补充,甚至还有可能把部队抽调走,到泰西继续作战。没有士兵防守的要塞,没有任何作用,要想守住要塞,最终,还是得靠中国人。

    基于中普山东条约,普鲁士人给山东派出了大批军事教官,这些军官本身,也承担夺取兵权及间谍的作用。对于自己所训练的部队,也进行过战力评价。按照这些教官的评估,鲁军作战意志顽强,服从性好,适合当做消耗品。

    由于之前的亲密合作,对于山东的家底,普鲁士比其他国家了解的更多。赵冠侯当前已经开始实行战时动员,在其控制区内,确定可以动员十万以上的陆军。这些陆军的个人水平不管多差,只凭借人数,就足以成为决定战场走向的重要砝码。

    反之,如果这些陆军加入扶桑一方,一进一出,就是帝国的最大灾难。是以,自表面而言,瓦德克及整个普鲁士山东部队,都给予了鲁军最大的礼遇与优待。其目的,就是希望把山东绑定在普鲁士战车上,为了保卫伟大的普鲁士帝国在华利益,战斗到死。

    鲁军士兵自踏上青岛要塞的一刻,命运已经决定,为普鲁士流尽最后一滴血。不管未来,青岛要塞能否成功守卫,这些士兵基本有死无活。

    根据瓦德克制定的军事计划,山东陆军布置在最外围,负责防御浮山、孤山一带,以命换命,起码要和扶桑陆军打成一比一伤亡。从二道防线开始,就由鲁军与普军混编,接受普军指挥。

    根据之前普鲁士内部推演,外围防线可以坚守两到三个月,代价则是守军大量伤亡。随后残存部队放弃第一道防线,转入二道防线,至少再坚守两个月,当然,这样的战斗结束后,守军也所剩无几。也就是说,这些鲁军踏上阵地开始,就没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更为重要的是,扶桑对普鲁士作战,从道义上和法理上,都不能牵扯山东其他地区。可是山东的部队都牵扯在要塞里,等于放弃中立地位,成为参战方。

    扶桑军队一旦登陆,必然对其他地区发动攻击,山东精锐尽在要塞,其他区域无兵可守,自然会迅速沦陷,于赵冠侯这个山东督军而言,自身利益也要蒙受巨大损失。

    除了要借重山东陆军,也要借重山东的物资、粮食才能守住要塞的瓦德克,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山东名义上的最高指挥者为敌。

    他带着笑容,许诺着未来的美好前景。

    “冠帅,你要知道,不久之前,帝国刚刚在与卡佩的作战中取得一次辉煌胜利,在马恩河战役中,我们使用了巧妙的鱼钩战术,先是让部队撤退,等到协约国的蠢货追击时,才发现进入了我军的伏击圈。那次战役,让协约国损失了五万以上的士兵。你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眼看就要无兵可用了。在铁勒,我们则赞助铁勒皇帝的反对者,让他们在国内制造事端,相信,很快铁勒就会陷入内乱之中,无暇他顾。”

    “至于扶桑蠢货,他们犯了个大错误,试图染指东南亚利益。扶桑的海军主动挑衅扬基舰队,这只会导致扬基迅速倒向我国,等到扬基放弃孤立主义立场,正式参战,协约国用不了多久就会投降。帝国的军队就会转向东方进发,扶桑人根本不配当帝国的对手。对于扶桑的惩罚将会空前残酷,对阁下的奖赏,则会是空前优越。”

    “但愿如此。这次我也是压上了身家性命,如果不能得到足够回报的话,即使我手下这些弟兄,怕是也不好安抚。”

    “赵冠帅说的很对,请阁下放心,自从贵军进入青岛要塞之时开始,贵军的军饷开销,一律由普鲁士帝国承担。物资方面,帝国也会按价给付,从山东的贷款中,予以扣除。”

    瓦德克的脸上依旧满是谦卑的表情,心里却暗自冷笑着:这些人注定是要死光的,对于死者,我们一向宽容。居然想用这些武装暴徒来威胁我?你难道还天真的认为,这些部队在你的控制之下么?

    瑞恩斯坦及其部下并未出现在援军队伍之中,进入要塞的,为山东三个陆军师又一个旅,其中两个师由普鲁士教官担任教习以及部队中高级军官。虽然穿着共合陆军的军装,可是瓦德克相信,这支部队实际上已经被本国所掌握。一旦发生冲突,那些军官完全可以指挥部队,把枪口对向赵冠侯的部下。

    至于所谓的山东海军,更不在普鲁士计算范围内。小李曼的四艘蒸汽战舰足以将全部山东海军消灭,在大炮的威胁下,不怕他们不按自己的吩咐办事。

    鲁军在普鲁士军官引导下,分别进入预定位置,于要塞的第一、二道防线驻防。一个营的护卫兵力,以及鲁军团以上干部,则以贵宾身份进入青岛市内。

    记者与相机,早已经准备好,在药粉升腾中,以胶片记录下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中国士兵,自洋人手中,拿回属于自己的领地。

    普鲁士记者拍下了双方热情握手的镜头,随即象征着普鲁士权威的国旗落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代表共合的五色旗。赵冠侯握着刀柄,在旗下拍了几张照片,等到白烟闪过,瓦德克笑着上前,握住赵冠侯的手

    “拥有这些照片,加上贵方宣传机构的运作,阁下将成为共合的英雄。即使是袁阁下,也要被您夺去风头。有了民意的支持,相信阁下在山东的地位,将固若金汤。现在,我们该把国旗换回来了。”

    “总督阁下过奖了。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弹打出头鸟。现在这个时候成为英雄,未必是一件好事。扶桑的照会总督阁下已经知道了,以山东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与扶桑抗衡。而民意,一向受利益的左右,如果山东的整体利益受损严重,士绅就不会再支持我,您应该知道,在中国而言,这意味着什么。”

    瓦德克心里暗自嘀咕着:现在山东最大的士绅头目不就是你?这种话无非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但也正因为赵冠侯的这种态度,他才放心与之合作,如果赵冠侯真的无欲无求,普鲁士怕是也不敢与之合作。

    “冠帅多虑了,即使是扶桑,也需要考虑各国在华利益。他们目前与扬基交恶,如果继续以山东为目标,即使阿尔比昂,也会出面干涉。所以,他们的攻击目标只会是青岛,只要我们守住脚下的要塞,您在山东的权威就无可动摇。至于胶东所承受的损失,未来肯定要从扶桑人身上狠狠切下几块肉,来弥补山东所受的损失。慷慨的皇帝陛下,绝不会让自己的朋友蒙受任何损失,这一点,冠帅应该心里有数。总督府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欢迎舞会,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咱们还是去喝几杯。”

    青岛未来的战略物资,全靠山东输送,是以现在的瓦德克,不敢和赵冠侯摆架子。在扶桑部队展开进攻以前,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囤积食物与弹药,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山东地方正府也就是赵冠侯这个土皇帝的支持。敷衍好他,也是山东防御作战的重要组成环节。

    是以,虽然青岛要塞已经实行了军管,可是为了迎接赵冠侯的到来,瓦德克依旧在总督府内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美酒佳肴,加上异国美人,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数十名美丽动人的少女,身着袒露半个玉球的礼服往来穿梭,为客人提供服务。居住在青岛的普鲁士军官家属,则端坐在一边,等待着稍后舞会开始时,为鲁军军官伴舞。

    作为贵宾的赵冠侯并未在场,在总督府的密室之内,瓦德克,安德鲁与赵冠侯对面而坐。

    风吹旗卷,重新挂起的黑鹰旗,沐浴在落日的余光中,光芒耀眼。微风卷起,云气四合,微有咸味的海风吹拂。在青岛驻扎有年的老兵都知道,今天晚上,多半有雨。(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木马(下)

    密室之内,瓦德克将一份绝密情报放在桌上。

    “扶桑舰队,已经在海面上,有目的的扣押扬基商船。虽然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怀疑我国突袭舰队伪装成扬基商船规避检查,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扶桑是在挑衅。扶桑的海军,一直以来觊觎扬基在东南亚的领地,之前扬基内战,我国帮助北方邦成功战胜了南方邦。作为回报,扬基帮助我国,对协约国宣战只是时间问题。扶桑人大概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甚至有军舰在小吕宋附近挑衅扬基军舰,试图引发战争。这群疯子,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瓦德克的脸上带笑“扬基有着强大的工业实力,面对扶桑的挑衅,肯定会予以坚决的回击。等到扬基加入同盟一方,泰西的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扶桑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忍受住短暂的艰苦,迎来真正美好的未来。”

    安德鲁附和道:“瓦德克阁下的话很有道理,冠侯,伟大而仁慈的主庇护着我们,这一次的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普鲁士。当前所面临的困难,是主给我们的考验,只要通过考验,成为合格的战士,主必会赐下福音,庇护我们百战百胜……”

    “如果扬基可以参战的话,那确实是个好消息。我与普鲁士的合作,自然充满了诚意,否则不会把全部家当拉上来。现在我也没有退路,只能和你们合作到底,下一步,你们要我做什么?”

    瓦德克道:“这个问题,是要塞的绝对机密,希望冠帅能够充分保密。目前,要塞里的物资储备并不充足,我们需要抓紧一切时间,储备食物……”

    随同赵冠侯进入青岛的,除了军官以外,还有他的一营卫兵。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参与宴会的,进城之后,统一安置在城内军营里。对他们的待遇还是不错的,不但送来专门的肉食,甚至还有十几个纪女被送进来款待这些卫兵。

    这些卫士都经过专门培训,能说一口流利的洋话,与几名负责接待工作的普鲁士军官很快就熟惯起来。虽然还没打仗,但是要塞里已经实行配额制度,军官们平时的生活也比较艰苦。这些卫士随身带了肉食、香烟、烈酒,这时候全都拿出来款待。

    几名普鲁士军官一边抚着身边女郎的大腿,一边喝着鲁烧烈酒,不时发出哈哈大笑,一派歌舞升平,宾主尽欢的情景。

    在这种条件下,几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军官的注意。几名鲁军军官悄悄的来到另一处房间内,将一张地图铺在桌上。

    “这是青岛的地形图,多亏普鲁士人让我们来修要塞,才有机会实地勘探这里的一草一木。这是下水道管线图,通知弟兄们,准备行动。特战营的弟兄,已经都准备好了,可是这脸不能都让霍虬露。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干成了,人人有赏。”

    如丝的春雨,自空中飘落,打的军营屋顶沙沙做响。浮山指挥部内,普鲁士军官的宴会,就在这雨点伴奏声中开始。驻扎于浮、孤两山的部队,是鲁军一个整编师,一万七千余人,其中普鲁士人总数不到一百名。

    基于合作计划,整个师的训练,都是由这些普鲁士人一手完成的,单位部队里的团、营正职以及参谋长等要害职务也全由普人担任。

    是以普鲁士人数虽然极少,可是整个部队,实际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这些人不大会说汉语,在训练期间,也是靠翻译交流,自然打不进鲁军的圈子里。整体上大家自成体系,互不往来。

    像是这种军官间的小聚会,照例是属于普鲁士人自己的活动,即使是翻译都没资格参与,普通的鲁军军官更不用说。

    当战争爆发,这座要塞必然首当其冲,守卫者注定死在阵地上,这些军官面临的命运,也差不多。他们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也就格外享受这段享乐时光。由于扶桑人还没有进攻,他们也就格外放的开,饮酒放歌,又唱又笑。

    “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

    “踢烂卡佩人的p股!”

    十几只酒杯撞到一处,酒浆四溅,就在此时,门忽然被推开,这个师名义上的师长李虎臣从外走进来,朝几名军官一笑“几位好兴致,我能参一股么?”

    赵冠侯与瓦德克携手离开密室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证明交涉成功,中普两国友谊永存,合作愉快。瓦德克对于赵冠侯的爱好并不陌生,立即宣布,宴会开始。随着乐队演奏,鲁军军官与普鲁士贵妇携手共舞,又有寄居于青岛的一干大金遗老陪席,一派中普亲善,山东共荣的融洽情景。

    小李曼高举着酒杯,向赵冠侯走过来。

    他的特攻舰队,很是威风了一回,在中国沿海,将十数艘阿尔比昂运输船送入海底。现在,阿尔比昂不得不组织庞大的护卫舰队保护物资,这就导致在正面战场上海军力量严重不足,连带物资输送效率也大打折扣。

    小李曼自己的舰队也受了不轻的伤,这次回青岛,必须经过一番彻底的检修与补给之后,才能再次出海。

    他举起酒杯,与赵冠侯对饮一杯后,小声道:“我这次帮你再给扶桑人一记狠的怎么样?就像我们之前在广岛做的那样,或许比那还要狠。作为报答,替我和巴森斯阁下照顾好汉娜,如果你欺负她,我就打烂你的鼻子。这笔交易,做不做?”

    “诶?你不是说要跟我竞争到底么?主动认输,这可不像是普鲁士贵族的作风。”

    小李曼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没什么,我和巴森斯阁下已经达成共识,这次出海,不可能活着回来。我唯一的牵挂就是汉娜,能照顾她的人,只有你。答应我这个条件,不会让你吃亏的。”

    赵冠侯回敬了一杯酒,脸上依旧带着笑容,语气却低沉而严肃“怎么?情形很糟糕么?”

    “至少海上是这样。你要知道,我们是在和阿尔比昂加卡佩打仗。说到这里,我必须感谢一下瑞恩斯坦,他今天如果在这,我会当面向他致谢。正是他的马恩河计划,才让那两个强国流了这么多血。但是,我们的处境并不像瓦德克说的那么好。奥斯曼人的愚蠢与无能,与铁勒人不相上下。哈布斯堡帝国则不能与阿、卡任意一国相提并论。我们现在,只能希望扬基早一天投入战场,否则帝国将承受更大的伤亡。在海上,我们的局势……怎么说呢?我们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但是距离最终的胜利,却越来越远。你要知道,我们是在和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为敌。当阿尔比昂人越来越熟悉我们的方式之后,我们的处境会越来越糟糕。这次我们差点被阿尔比昂人逮到,四艘军舰受伤都不轻,军官的死伤也很大。下一次,或许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逃脱了。”

    “那你没想过转到陆军来?”

    小李曼回以白眼“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胆小鬼?祖国需要胜利,胜利需要牺牲,我不惧怕为祖国牺牲,但是汉娜,她没有这个必要。她是个好心肠的姑娘,事实上,她也不算情报机构的人,最多是帮他们做点事。战争是男人的事,女人应该得到保护,可是能保护她的人……不多。”

    赵冠侯也明白,汉娜在普鲁士女人里,也算是出众的。加上巴森斯在中国当了几年军事顾问,虽然被赛金花搜刮了一番,但依旧剩了一笔很可观的财富,作为嫁妆留给女儿。不管是为人还是为财,觊觎汉娜的男人都不会少。

    太平时节,不管是小李曼还是巴森斯,乃至汉娜自己,都能保护自己。可是当战乱来临,军人的权力进一步扩大,很多事没办法保障。即使是普鲁士人,一样活的提心吊胆。小李曼和巴森斯如果阵亡,汉娜一介女流,如果没一个强人做她的靠山,日子也很难说。

    小李曼的选择,也算是考虑全盘,在汉娜本人意愿得到尊重的前提下,赵冠侯亦是最有能力保护她的人选。至于位分问题,现在已经顾不上,先保住人,才是第一位。

    他小声道:“山东的侨民、勘探队都已经进入青岛,可是汉娜和她的人,并没有回来。虽然瓦德克表示,已经派出骑兵搜索,可是我还是在担心。山东是你的地盘,找人还是你比较在行。我再过几天就要出海,否则的话,现在已经骑上马,去把她找回来了。”

    “放心吧,她的安全包在我身上。她的人手也不少,不至于出什么事,我一会给地方上挂几个电话,肯定可以找到人。”

    小李曼放心的点点头,瓦德克此时已经向这里走过来,他不便多留,只小声叮嘱道:“瓦德克是一条狡猾的狐狸,跟他打交道,要多留几个心眼。皇帝陛下虽然伟大而睿智,但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陛下的重视。很多时候,人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眼看瓦德克与一位顶戴花翎的老者走来,小李曼只好离开,他并没有走向舞池,而是径自来到一边,与安德鲁小声交谈着。安德鲁的身体已经十分衰弱,强撑着精神,听着小李曼的转述,长出了一口气

    “愿主保佑,让我们可爱的汉娜,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曾经与赵冠侯交谈过的那位普鲁士军官,忽然气冲冲的走到小李曼身边小声道:“这帮该死的奥斯曼杂种!我以祖先的名义发誓,要亲手扭断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

    “得了老兄,那些奥斯曼蠢货除了摆弄他们的胡子,外加对小女孩逞威风,其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你气成这样。”

    “帕夏那个表子养的,刚才强行拖拽了一个鲁军女军官,去他的房间!这个混蛋,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局势?我们需要鲁军这个盟友,他却侵犯友军的军官,这种行为不可饶恕!”

    “女军官?”小李曼的眉头一皱,被邀请参加舞会的鲁军军官,军衔至少是团级。虽然鲁军有女军人,但是到这个级别的年轻女性,凤毛麟角。换句话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对她们侵犯,可不是赔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惹上的是赵冠侯自己的女人,以他对赵冠侯的了解,这件事引发的后果,即使是瓦德克也未必压的住。

    他连忙问道:“那女军官多大年纪?什么样子?”

    “年纪不算大,腿很长,胸很大。就是因为那胸脯,才让帕夏着了迷。从舞会一开始,他就选定了这个女人为猎物。他的德行你是知道的,一向认为女人是两条腿的牲口,除了用来骑和生孩子别无用处,对于山东的女军官,也一向是嗤之以鼻。即使对方的军衔很高,他也没放在眼里。”

    “混蛋!”小李曼按着腰里的剑柄,直奔军官休息室冲过去。他已经猜出那个女军官的身份:孙美瑶!

    跟这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她和赵冠侯的关系,小李曼是知道的。如果她真的在此受辱,山东马上就会倒戈到扶桑一方。固然帕夏是奥斯曼舰队的指挥官,身上也有着中将军衔。

    可是以奥斯曼如今的衰败和军衔泛滥,普鲁士两艘蒸汽战舰就能吓的奥斯曼惟命是从,这支舰队的战斗力不问可知。为了维护青岛要塞的利益,他必要时可以杀掉帕夏,来保护孙美瑶的安全。

    小李曼的步子很快,几步就来到军官休息室之前,用手狠劲的推着房门,发现里面上了锁,根本推不动。生气的小李曼用肩膀猛撞了几下,随后后退几步,抬起军靴,朝着门用力的踹去。

    一声巨响,门终于被踢开,随即,李曼整个人就呆在那里。房间内,鲜血满地,一具赤着上身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孙美瑶一手提着人头,另一手提着短剑,见到小李曼,只冷冷一笑“这王八但自己找死,我就送他一程,别急,你们也快了。”

    房间外雨越下越大,总督府的排水系统无懈可击,雨水流过沟渠,直接进入排水口内,不会形成恼人的水洼。

    哨兵用来照明的嘎斯灯摔在地上,即将熄灭的灯光,照射着暗红色缓缓流动的雨水。嘎斯灯的主人,倒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胸膛被利刃贯穿,血流如注。在稍远处,则是其同袍的尸体。黑色的身影,在整个总督府内忽隐忽现,伴随着刀光闪起,一个又一个生命宣告终结。黑鹰旗在雨夜中落下,五色旗悄然升起。(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斩首(上)

    看到衣衫完好的孙美瑶,小李曼的心先是一松,可是看到她那冷笑的模样,小李曼心头巨震,手扶住了剑柄。下一刻,在他身后,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腰眼。

    “洋大人,你需要冷静,咱一边坐会。”这是赵冠侯的贴身副官高升,一向给人以阿谀媚上的形象,天知道,他的手脚居然如此利落。

    “你们在发疯!”小李曼压低声音,用汉语说道:“放开我,我和这个混蛋虽然都是海军,但是并不代表我会为他出头。我是你们的朋友,是站在你们一边的。这件事虽然很麻烦,但是也可以解决……”

    孙美瑶冷笑一声“谢谢好意,不过你有一个误会,不是你要帮我解决麻烦,是我要解决你们这些麻烦!”

    她指了指手里的人头“他不管做什么,今天晚上都是要死的,无非是他自己犯糊涂,所以早死了一会。而今天晚上要死的人,注定不是他一个!你这人心眼不错,或许能多活一会?”

    在舞会的气氛变的热烈,那些衣冠楚楚的鲁军军官与怀中女伴窃窃私语时,总督府所悬挂的水晶吊灯忽然熄灭了。同时熄灭的,包括总督府内所有的照明灯光,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舞会上翩翩起舞的贵妇淑女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天知道是不是有人趁着黑暗上下其手,在她们身上揩油。瓦德克尚不清楚发生在另一边的谋杀事件,大声喊道:“不要慌!普鲁士的女性,应该有着不输男人的胆量。无非是停电而已,没什么可怕的,卫兵,去检查电路!”

    他话音刚落,灯光就亮了起来,可是尖叫声反倒随着光亮,变的更响。其中一部分原因,固然是因为有些鲁军军官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可是更大的原因,则是那些没有乱摸的军官。这些贵妇宁可希望他们的手放在自己的腿或胸脯上,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举起了手枪。

    两只枪顶在了瓦德克身上,更多的手枪,则指向了参与宴会的普鲁士军官。作为迎接宴会,负责要塞防卫的普鲁士高级军官除了极个别留守岗位人员外,全都在受邀范围内。现在他们头上,基本都有一支枪指着,赵冠侯手里,同样举着一支手枪,指向了瓦德克的脑袋。

    这些人参加宴会时,被要求不得携带武器,普鲁士军官同样,只携带了礼仪佩剑。碍于身份,对鲁军军官只是象征意义的检查,也没人想过,彼此会以枪口相向。

    不让带枪的原因很简单,一群丘八,又有女人,喝多了酒斗殴动拳头,不过鼻青脸肿,如果动枪,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基于这个原因,对武器检查的并不严格,却没想到,最不可能的事真的发生了。

    孙美瑶提着手枪,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休息室走出,一手执枪,一手执人头。那位奥斯曼舰队的指挥官,海军中将帕夏,成了第一个牺牲品。

    “冠侯阁下,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瓦德克面色阴沉的看着赵冠侯,后者把枪挪开了他的头,随手一挥,一声枪响,一名奥斯曼海军军官应声倒地。

    “我要提醒一下大家,被枪指头的时候不要乱动,否则的话,会发生彼此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就像刚才这样。也像现在!”又是一声枪响,另一名奥斯曼军官饮弹倒地。

    “别误会,他没乱动,我只是不喜欢奥斯曼人而已。所以,在场的所有奥斯曼人,一个不留!”

    一声令下,紧接着,枪声接二连三响起,那名报信的普鲁士舰长只觉得脸上一凉,一名奥斯曼军官的脑浆溅到了脸上。开枪的并非鲁军军官,而是一名担任服务人员的侍应生。他朝另一名用枪指着自己的侍应生勉强一笑

    “嘿伙计,你们做了我早想做的事,可是别指望我会说谢谢,因为你们让这个异教徒的脑浆弄脏了我的脸。我想要擦掉这恶心的东西可以么?”

    后者冷漠的摇摇头,那名军官只好骂了一声,继续忍受脑浆的折磨。

    奥斯曼舰队一如他们的帝国,已经腐朽不堪,舰队的指挥官多是参考出身而非才干,对比战争,他们对于美酒和美人更感兴趣。所有海军军官,没人留下值勤,全都来参加宴会,经过方才这一轮血腥洗礼,奥斯曼驻青岛海军指挥系统已经宣告全灭。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瓦德克怒吼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我的人很快就会解除你的武器,基于你的所作所为,可以被视为向普鲁士帝国挑衅……”

    小李曼忽然道:“总督阁下,我想你错了,他并不是挑衅,而是宣战!”

    “你说的很对。”赵冠侯开口道:“还是小李曼更了解我,我这不是挑衅,而是宣战。总督阁下,你难道没发现么?我的人开枪之后,你的卫兵没有来。如果总督阁下没记错的话,胶州湾已经移交给中国,总督府乃至整个青岛,也不该例外,所以这里,姓赵了。”

    一名侍应生搬过来坐椅,赵冠侯大马金刀的坐下,手中把玩着枪支,孙美瑶则大方的坐到了他的怀里,在他脸上一亲“娃他爹,你手可真快,一句话就把人都杀了,留几个给我也好。”

    “你杀了个官最大的,还不满意啊,不满意也好办,这大人物还有不少,待会你有机会杀个痛快。”

    瓦德克道:“我必须承认,你很优秀,居然连这些侍应生,也被你收买了。但是没有意义,在青岛,依旧是普鲁士军队占据优势,你控制了总督府不代表你控制了全局,青岛山、贮水山、太平山这条核心防线,是由普鲁士军队控制的。你的人能抵挡帝国的陆军多久,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外线的鲁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来救你?”

    “当然不能。现在大家的情形,就是彼此牵制。我控制着你们,同时自己处于包围之中,而在包围圈外,则是我的部队。所以,现在的结局有两种,一是大家互相杀戮,同归于尽。另一种,则是你命令守卫要塞的普鲁士军队放下武器,向鲁军投降!”

    “你在做梦!”瓦德克怒吼起来,他甚至不理会顶在头上的手枪,向赵冠侯走过去。只是刚走一步,腿弯一软,负责控制他的刘俊,一脚已经踢在了他的腿上,将他踢了一个趔趄,人差点摔在地上。

    青岛十老之一的张人骏开口道:“总督阁下,还请留神,军汉粗鄙无礼,冒犯了您的官威,大家面子上就都不好看。”

    青岛城内的普鲁士适龄男性,基本都被征发为兵,在那之前,青岛就大量使用华工服务,现在也不例外。这次宴会的服务人员,大多使用华人,其中不少,都是由各位遗老家里的下人充任。现在这些人反水,举着手枪参与叛乱,不问可知,必是他们和赵冠侯连成一线。

    瓦德克愤怒的看着张人骏“你应该知道,这么做将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如果不是我们普鲁士的保护,你们将失去自己的财产、家人,自己不得不从事低贱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着报纸,悠闲的喝下午茶。一群忘恩负义的狗!”

    “总督阁下的话,说的有欠公允啊。青岛本就是我们中国的地方,我们拿回来不是天经地义?自实行配给制度以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府上,饮食用度皆不如前,你还觉得这是对我们的恩典?再说,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冠帅的部下就在我们的家里,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我等也不得不如此。”

    张人骏苦笑一声“冠侯,你让我们做的,我们已经做到了,还请高抬贵手,把各位大人府上的炸蛋撤了吧。”

    “跟各位大人开个玩笑,大家千万可别当真。那些炸蛋都是假的,没一个能炸响。回头扔到垃圾箱里就完,不用担心。”

    赵冠侯朝他一笑,一干身穿朝服的遗老,都已经退到一边。这些人的家属都在山东的秘密人员控制之下,再加上宗室基金的作用,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财产亲人,不得不帮助赵冠侯,将部分士兵伪装成下人推荐到这次的宴会里。

    就连武器,也由食材的方式运输进来,此时如果赵冠侯失败,普鲁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们。是以不管心里怎么想,现在也必须和赵冠侯共进同退。

    这些人中,如赵尔丰、张人骏者亦是做过督抚疆臣,见过真刀真枪,经过杀伐的角色,倒不至于见到杀人就害怕。张人骏反过来游说瓦德克

    “总督阁下,请你三思。如今的局势,一味相强,殊非明智。倘若真的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于尊驾何益?”

    瓦德克鄙夷的回以白眼“普鲁士军人向来不会畏惧死亡。以为凭借一场偷袭就能让我屈服?现在你们就可以开枪,不久之后,普鲁士的勇士,就会把你们每个人的尸体都挂在旗杆上示众。”

    “最后白白便宜扶桑人么?”赵冠侯接过话来“你苦心孤诣的修建青岛要塞,总不是为了给扶桑人提供个良好的港口,加上一个可以作为桥头堡存在的永固工事吧?在青岛,鲁军人数远超过普军,拼到最后,一定是普鲁士人先死光。接下来,就轮到扶桑人得利,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席卷普鲁士在远东的全部利益,你倒是帮了他们的大忙。”

    “这种话对我没用,赵冠帅,你的人真的服从你的调遣?即使你杀了我们在场所有人也没有用,剩下的人会选出一位新总督,带领部队与扶桑人抵抗到底。至于你的部队,他们名义上归顺于你的旗帜,可是在战场上,枪口指向谁并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赵冠侯一笑,朝孙美瑶做个手势“跟外面人说一下,把电话线接通,给浮山阵地挂个电话,让我们的总督阁下死心。”

    半个小时之后,电话成功的摇到了浮山前线,瓦德克心情激荡,在他想来,当然是能联系到青岛山要塞最好。可是赵冠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那就联络浮山,让他们与二、三线阵地联络,迅速进城平叛。

    顾不上近在咫尺的手枪,拿起听筒,他就朝电话里大喊起来。可是等他喊了两次之后,电话里传出的,是个冰冷的中国男子声音

    “说中国话,你说这个我听不懂!来个会说洋话的,给我翻译一下,他说的什么玩意啊,不明白。”

    赵冠侯笑着接过话机“李虎臣,我是赵冠侯,前线怎么样。”

    听筒里的声音变的兴奋起来

    “大帅!卑职给大帅问安!回大帅的示,整个浮山、孤山要塞,已经完全为我军所掌握。一共一百多个普鲁士人,一个没剩,都被我们抓起来了,按您的吩咐没出人命,两三个不听话拒捕的受了点伤,无关大局。雨大,后面的洋人对我们这发生的事还不知道,两三天之内,他们未必发觉的了。”

    “做的很好,很快,你就可以到青岛城里转转了。”放下电话,赵冠侯看向瓦德克“怎么样,现在死心了吧?从一开始,你们的顾问就没能掌握住部队,只是有一种自己能掌握部队的错觉。我的兵,从头到尾,都只听我的话,我让他们杀谁,就杀谁。现在,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吧。刚才那间密室不错,很适合我们谈话,大家有话,到里面去说。”(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斩首(下)

    密室里进行会谈的,除了瓦德克与安德鲁,又多了一个海军的代表小李曼。后者的武器被解除了,但是并没有多少恐惧,看着孙美瑶手上的枪,冷冷一笑

    “把武器收起来吧,你应该对你的丈夫有信心,他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把我们三个都杀了。既然是要谈判,那我想要一点酒,还有些吃的,我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吃,感觉真是糟透了。”

    “正是如此,美瑶,给客人们预备点酒,再拿点吃的。我们的客人想要拖延时间,我不想扫客人的兴,他们喜欢,就随他们的便。我们拖的起。”

    被叫破了打算,小李曼倒也没有什么愧疚之意,干脆把话说在明处“汉娜在你那?”

    “你很聪明,她确实在我这,毕竟,能让她和她的人全部凭空消失,只有我才有能力办的到。放心,她现在很安全,没人可以伤害她。接下来,我们还是喝点酒,吃点东西,然后慢慢谈。”

    “你或许暂时控制了总督府,但是这没什么意义,即使青岛城内,我们的力量依旧远强于你。如果开战,你和你的人没有丝毫胜算。虽然第一道要塞在你的控制之内,但是从第二道防线开始,你的人就没有什么胜算,至于第三道防线,是你无法染指的。同时,海军也不在你们一边。奥斯曼蠢货被你杀光了,我们的军官还在船上,他们随时可以炮击港口……”

    “那是在这些船存在于水面的前提下。”赵冠侯冷笑两声“你应该记得,是谁改良了地雷和手留弹。我既然可以改良地雷,自然就可以改良水雷。这次,我的舰队就带了一些新发明的小玩意,还没来得及申请专利,在国际市场上,也还是第一次见。你知道,我们山东是指望打鱼吃饭的,所以能炸鱼船的水雷我肯定不会做。我改良的水雷,是锚雷,只对吃水度固定的船有效果,考虑到蒸汽轮船吃水比风帆船要深,你该明白,我要对付的是谁吧。”

    随即,赵冠侯又道:“山东这批战舰中,有两艘船装满了炸要。随时可以引爆它们,炸掉周边的船只。我的海军跟你们的海军比,确实不具备战斗的能力,可是要想拼个同归于尽,未必做不到。到时候大不了咱们都没有海军,让扶桑人拣个现成便宜就是了。除了海军,陆地也是如此。青岛城内的所有弹药库,都会安装炸蛋,只要你的部队发起进攻,我这边就引爆,接下来……无非是我和这些弹药一起完蛋。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三道防线作为永备工事,确实有弹药储备。但是大宗的弹药,还是来自于后方运输,其中以青岛城内存放的弹药占普军弹药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如果赵冠侯真的引爆这些弹药,那这座要塞用不了一个月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不利境地。

    他拿出这几手,显然是把自己和普鲁士都逼入绝境,如果达不到他想要的结果,最终就是玉石俱焚。安德鲁咳嗽了一阵,发言道:“冠侯,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选择扶桑人做盟友。难道他能给你的,比普鲁士更多?”

    “主教,我想你犯了个错误,我从没选择扶桑当过盟友,自始至终,都不会。事实上,我今天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我想要保全山东的利益,同时也保全普鲁士的利益,而不是片面的牺牲山东保全普鲁士,这对我不公平。我从没想过,把青岛交给扶桑人,我要的,只是青岛的主权而已。”

    小李曼道:“你准备怎么对待这些普鲁士士兵?”

    “首先,是终止总动员。侨民可以恢复平民身份,这是你们国王的战争,不是他们的战争,他们在山东有家有口,没必要拿起枪去拼命。当然,自愿当兵的另当别论,其他人,应该有拒绝服兵役的权力。其次,普鲁士士兵可以离开山东,在扶桑人到来之前,到他们应该到的地方去。泰西的战场很大,而普鲁士的人口却不够多,每一名士兵,都是帝国的宝贵财富。把这笔财富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对普鲁士同样有利无害。”

    瓦德克也得承认,普鲁士不管在局面上多好看,人口都是制约其发展的重要问题。普鲁士陆军总数有限,如果真有五千人投放到其他战场,确实是对帝国的战线的一大裨益。但问题在于,这样一来,帝国之前在山东的投资,就等于打了水漂。他这个总督,更是难辞其咎。

    “听我说,我并没想过终止与普鲁士的合作。现在你们把人力都压缩在青岛,之前的开发实际是进行不下去的。等到打退扶桑入侵之后,之前的开发可以继续进行,所有的合同,都将得到履行,这难道不是好事?山东所有的港口,依旧会对海军开放,只要条件允许,海军依旧可以在山东进行补给、维修,一切不受影响。”

    “那我们储备的物资……”

    “嘿,总督阁下,我已经向贵国贷款一百五十兆以上,再多贷一些,我想也不该有问题。慷慨的普鲁士国王,应该愿意为他的东方盟友提供帮助。我可是为了普鲁士在抵抗扶桑人的入侵,只是一点点军火和物资,这实在算不了什么过分的条件吧。”

    瓦德克道:“你提的条件,或许很优厚,但是有个先决条件,就是守住青岛。如果扶桑人发动进攻,贵国正府命令阁下放弃抵抗,那么一切的假设都等于零。我国在山东的利益,一定会受到巨大损失。”

    “如果真是那样,现在的情形也一样。”赵冠侯毫不掩饰“如果现在国会命令我加入扶桑一方,又或者严守中立,阁下觉得凭借你的人,真的可以守住青岛要塞?首先,你们没有物资补给,这是最要紧的一条。如果我们谈判不成,我将停止向贵军提供任何物资,你们现有的食物或许可以支持半年,但是过了今晚……也许连两周都很勉强。再者,没有鲁军提供兵力保障,以贵军目前的军力,即使是采取守势,我想也会打的很勉强。如果我军加入扶桑一方的话……”

    小李曼忽然道:“你准备怎么对待海军?扣留我们的舰船么?据我所知,贵军的瑞恩斯坦参谋长,对于我们的蒸汽战舰垂涎三尺,这次,是否准备把这些船扣留下来?”

    “你误会了,我们现在的处境,要蒸汽船实际也没什么用。相反,我还为你们准备了大量威尔士无烟燃煤、炮弹、枪弹还有粮水补给。”

    赵冠侯示意孙美瑶取出一份世界地图,展开之后,赵冠侯的手,指向了东非。

    “普鲁士与阿尔比昂在争取全世界的殖民地,非洲也是重要战场。在这片战场上,你们的兵力微弱,但是战绩并不算难看。如果,你们的一支援军突然出现在东非战场上,一定会让阿尔比昂人大吃一惊。当然,这只是一个建议。事实上,一个步兵旅加上四艘蒸汽军舰,可以做的事情很多。不管是卡佩还是铁勒,又或者是非洲。任意一个战场上,这么多士兵出现,都会是协约国的噩梦。”

    他将身子向后一靠,举起了酒杯“我不着急,你们可以慢慢想。如果天亮之后,贵国部队发动进攻,那我只能遗憾的炸掉弹药库。顺带再说一句,我的人正在总督府内布设炸蛋,当贵军进攻到此时,我就引爆,大家同归于尽。即使是骁勇善战的普鲁士士兵,一下子失去这么多军事主官,接下来的战斗,也会很吃力。最终,还是扶桑人得利。”

    小李曼一摊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明白,这样对你没什么好处。”

    “如果要我说实话的话,就是我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想把自己牢牢的绑在普鲁士战车上。我也不想欺骗你,我不看好贵国会赢得这次的战争。虽然贵国现在的局势十分有利,但是你们的后劲不足。战争进入僵持状态后,这种颓势会越来越明显。对于这场远在泰西的战争,我个人的态度是:中立。可是所有人都要逼我表态,我就只好如此,希望你能谅解。”

    “奥斯曼舰队呢?好象你刚才提的条件里,没提到这一条。”

    赵冠侯一笑“你看,那是一群奥斯曼人对吧?你身为一个普鲁士海军,有必要关心奥斯曼人的死活?”

    小李曼沉吟一阵“你不会有这么好的好心,给我们这么优惠的条件。既然谈生意,还是彻底掀开底牌谈比较好。听着,我不是瓦德克,山东在谁手里,对我的影响不大。如果你的条件合适,我的海军可以和你谈。”

    “那就好。我知道,一部分海军的家属就在青岛,可是你也看到了,她们今天就被拉出来陪我手下的军官跳舞,这对她们来说,可算不上优待。还有男性公民,也得持枪上阵。一旦青岛沦陷,扶桑人怎么对待他们,谁又说的好呢?我可以跟你们做一笔交易,我负责保障他们的安全,包括女性不被侵犯,男性不用承担兵役,同时,他们还能得到一笔钱,数字不会太少。”

    小李曼点点头“我还要你的水雷。就是你说的,可以炸掉蒸汽轮船的那种。”

    瓦德克愤怒的瞪过去,小李曼毫不介意“听着,我祖父在山东当总督时,你还只是一个参赞,在我面前,收起你的身份。我只是在山东进行补给,不承担保卫山东的责任。守卫山东殖民地,是奥斯曼舰队的作战任务。我只要保证有港口补给,其他的什么都不关心。你知道阿尔比昂有多少蒸汽轮船么?卡佩又有多少?如果,我是说如果,那种水雷真的存在……这对帝国的贡献,比你和你的人窝在要塞里要大的多!”

    赵冠侯笑道:“我就是喜欢和你打交道,水雷的事情很容易,只要你答应我就会把水雷送给你。这几年我生产了不少这玩意,可以集中送给你一批,包你满意。至于总督阁下,你又怎么想?”

    霍虬这时从外面进来,小声嘀咕几句,赵冠侯点点头,霍虬出去时间不长,密室的门被推开,巴森斯从外头走进来。他自从知道赵冠侯重新追求自己的女儿之后,对他就没什么好看法,今天的招待舞会也没有参与,而是留在舰上,天知道怎么出现在这。

    进门之后,赵冠侯起身迎接,巴森斯一言不发的来到他面前,猛的,抡起胳膊,一记勾拳打在赵冠侯的脸上。赵冠侯被打的一个趔趄,随即另一边的脸上又挨了一击。孙美瑶勃然变色,举起手枪,赵冠侯却道:

    “住手!不许无理!我前几年没少挨老丈人打,习惯了。这个洋老丈人打几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听着,如果你欺负我的汉娜,我就把你绑在舰炮发射口上,然后亲自点火!”巴森斯愤怒的说道。只是过了一会,他又对瓦德克道:

    “放弃吧,瓦德克。我之所以到这里,一半是为了教训这个混蛋,另一个原因是代表军舰上的人,来和小李曼谈的。我不知道你们沟通的怎么样,但是军舰上的水兵已经同意,接受山东的条件。我们可以开炮,把一切轰个稀烂,但是对于帝国来说,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与其把力量消耗在无意义的内耗之中,还不如留着力气,去教训阿尔比昂人。”

    “海军?山东方面已经能和海军接触了?看来我对山东的情报能力,确实低估了。”

    巴森斯点点头“简森夫人在我国也有朋友,尤其商人之中,他们的朋友更多一些。你这次把所有商人都武装起来进入前线,有不少人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所以为鲁军服务……也在情理之中。还有艾德他们,这几个家伙,连普鲁士国籍都放弃了。你要知道,他们在军队里,还是有些朋友的。除了海军以外,陆军方面,恐怕也有人在和他们接触,你坚持下去,最后很可能变成孤军奋战。该放弃的时候学会放弃,不要太固执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收复青岛

    雨下了半夜,渐渐停止,黎明时分,太阳照常升起。阳光照在青岛总督府,旗杆上,五色旗帜迎风招展,精神十足。

    鲁军已经控制了青岛要塞全部阵地,在雪亮的刺刀面前,垂头丧气的普鲁士士兵离开阵地,等待下一步的安排。当瓦德克的投降命令下达后,正规普军尚存在犹豫,由侨民武装而来的普军率先响应。其中的商人、技术人员以及工程师,放下武器之后,立刻和鲁军的熟人热烈拥抱交谈,没有一点身为俘虏的不满与怨恨。

    在山东几年优越的生活,让大多数淘金者已经失去了亡命的勇气。在国家号召下,不得不拼命,可是当活命的机会到来时,他们也绝对不会拒绝。

    瓦德克最终屈服了。小李曼和巴森斯的先后发言,算是给了他沉重一击,真正致命的,则是安德鲁的态度。

    安德鲁大主教近年一直为普鲁士情报机构服务,目前也是普鲁士在华情报机关的最高首领。自飞虎团时代起,他就在山东搜集情报,为普鲁士近一步殖民中国做准备工作,在部队里虽然没有太高威望,可是在情报系统内,则有着惊人的能量。

    另外,他主教的身份,对于信教士兵来说,也有巨大影响。虽然其自身没有军事职务,可是当他站出来表示,愿意与鲁军谈判,接受有条件投降的态度之后,有大批的士兵为其所影响,同意交出阵地。这种时候,瓦德克即使坚持己见,也逆转不了局面。

    青岛要塞虽然以瓦德克为最高统帅,但是还有其他贵族与高级军官,他的地位并非不可替代。小李曼的祖父在山东做了多年总督,在军官里,仍旧有着不小的号召力,小李曼一声令下,同样可以把一部分人拉到自己一边。

    赵冠侯在得到安德鲁与小李曼的支持后,瓦德克的地位更为岌岌可危,赵冠侯只要杀了他,小李曼再推举另一个贵族继任总督,一样可以实现赵冠侯的目的。是以,最后他只能选择屈服,向要塞守军传达最新命令,接受鲁军安排,全军向鲁军交出阵地及武器。

    一部分普鲁士军官试图反抗,在几处堡垒内,还发生了公然抗令现象。少数普军士兵试图依托堡垒,与鲁军抵抗到底。可是这些人的数量太少,没有多少威慑力。自阵地整体而言,八成以上的堡垒选择了投降,鲁军大局已定。

    顽抗下去的,也并没有好下场。失去友邻部队援护的堡垒,自身的力量并没强大到坚不可摧的地步。鲁军当场表演了一番攻坚技巧,眼花缭乱的配合、攀爬、靠近,随后是精准爆破作业,几处堡垒接连拔除,官兵无一幸免。

    恩威并施之下,普鲁士陆军最终放弃了战斗到底的念头,上午十点钟刚过,就完成了全部普鲁士陆军缴械工作。

    巴森斯站在赵冠侯身边,冷声问着“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告诉我,汉娜在哪?”

    “冷静,您的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现在不能冲动,否则容易爆血管。她很安全,我以我祖先的名义发誓,她过的非常好。她现在人不在青岛,你们很难见面。要不这样,您去一趟济南,我保证让你们见到。”

    巴森斯的手杖毫不留情的敲在赵冠侯腿上“我警告你,不要伤害她!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被生出来。听着,我的年纪很大了,这次到非洲,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但是,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汉娜为所欲为。如果你伤害她,我……”

    “岳父大人,请您放心吧,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我发誓,会让她下半辈子过的很幸福。您看,我提供了这么多的军事物资,不就是看在汉娜的面子上?如果是瓦德克……我会把所有的米尼步枪都留下,一杆也不会让你们带走。”

    “闭嘴,你这个混蛋!你是赌定了帝国会输?如果帝国最终获得了胜利,你的下场是什么,自己应该很清楚。”

    “我衷心祝愿普鲁士取得胜利……只可惜,战争胜负,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巴森斯沉默片刻“士兵们之所以愿意接受你的安排,并不都是因为你给出的条件优越,而是他们知道,与扶桑人作战,没有一丝胜利的希望。把生存的希望,寄托在其他战场上,这不是普鲁士人的习惯,我们更喜欢靠自己。至于你,真的有把握打赢扶桑人?即使实施全国总动员,中国当下国力也不是扶桑的对手,何况只是一个行省。”

    “我没办法给出什么保证,但会努力战斗,不会轻易放弃。相信我,扶桑人就算能赢,也得付出足够多的代价。而且,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条船,如果战局不利,会第一时间送汉娜上船离开。简森帮我在瑞士立了一个户口,里面的存款,足够汉娜舒服的度过下半生。”

    “你自己也留一张船票吧。”巴森斯深吸一口气,语气很有些复杂。作为普鲁士人,他更欣赏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勇士。作为一个父亲,他却需要一个懂得变通,更有弹性的女婿。

    “如果你死在战场上,汉娜会很伤心,我知道她有多爱你。如果你让她流泪的话,在天堂里,我也会狠狠的揍你!如果你们有了孩子,记得让他姓我的姓。”

    “一言为定。”赵冠侯给巴森斯行了个礼,随即又挨了对方一记手杖,离开时,赵冠侯心里暗道:我的灵魂,应该属于地狱,老头,你恐怕没机会抓住我了。

    胡佛最后一次来到山东,除了解决雇佣兵的尾款问题外,实际是和山东谈了一笔买卖。囤积了数字惊人的青霉素,用途,自然就是战争。

    在所有人的意识里,都认定扬基会站在普鲁士一边。毕竟南北战争期间,普鲁士给予北方邦大量的物资援助,协约两强国,则站在南方邦一边。乃至普鲁士的总参谋部制定作战方案时,也是把扬基出兵助战计算在内。

    可是从胡佛的话语中,赵冠侯却推测出完全相左的一种可能,当战争进行到一定程度时,扬基会出兵,但是星条旗会立在黑鹰旗的对立面。这个消息对于小李曼等人,都不啻于一记重锤,震的魂飞魄散。

    帝国的战略里,扬基的生产能力是重要环节,如果这个盟友成了敌人,那帝国的整体局势都将不堪设想。也正式基于这一重要情报,小李曼最终决定,保存实力,报效祖国。

    普鲁士的士兵,根据本人意愿,进行了一次分流。愿意离开山东,前往其他战场战斗的占了绝大多数。他们想到东非去,也不是容易的事,经过一番研究,由赵冠侯为他们制作一批假护照,冒充佛郎机人,自佛属莫桑比克从陆路进入德属东非。

    运输他们,需要依靠大批的商船。目前山东的船只数量有限,航线也不算安全,最终只能把那支奥斯曼舰队送给普鲁士,作为运输船使用。

    在船上,装满了步枪、炮弹、粮食、淡水和燃煤。这些补给品的总数实际上并不太多。从纸面数字看,对于泰西庞大的战场,起不到什么作用。可是后世的军史学家,不管站在谁一边,对这支部队在东非的卓越表现都交口称赞,并冠之以“奇迹之师”的称号。这场阿尔比昂的噩梦,普鲁士的华丽表现,始作俑者则是札冠侯。

    但是也有总数超过五百名的普鲁士陆军,选择留在山东,以雇佣军身份参战,协助鲁军防守青岛要塞。这部分军人无一例外,都有家属在青岛居住。

    作为军官疗养所,青岛一直以来,居住了大批军人家眷,这个时候想要转移,却已经来不及。两艘原本用于做转移家属的船,也被军方征用,用来运输士兵和物资。军人家属被迫滞留在青岛,一旦扶桑人攻克要塞,这些人的安危,都是巨大问题。

    赵冠侯在出发前,很是印制了一批宣传材料,宣传在扶桑铁勒战争期间,扶桑士兵如何凌虐铁勒战俘以及铁勒女性。这些文字对于家眷在青岛的普军士兵来说,杀伤力超过一百枚高爆炸蛋同时引爆。

    这些普鲁士陆军既不相信鲁军有能力守住青岛,同样不相信扶桑人会对普鲁士女人手下留情。基于保护家人的立场,他们愿意留在青岛作战,代价,当然是家属的安全,物资上的倾斜,外加一笔高额的雇佣费用。

    普鲁士在山东的商人,在过程中也发挥了一些作用,有大约六十名以上的士兵,是被这些商人游说,选择留下作战。他们大多是技术兵种,在当前的情况下,极为珍贵。至于技术工人、工程师乃至商人,基本没人选择离开。他们回到祖国,也会被征召入伍,对比之下,还是留在山东更为安全。

    名为施泽尔的大个子海军军官,接受了山东的雇佣。他的那艘蒸汽战舰受损比较严重,修补完成后,也不大可能赶上接下来的战争。更为重要的是,当发现自己美丽的妻子被要求参加招待舞会之后,他已经不放心让她与自己长期分离。他的战舰配合山东自有的宝顺轮加上原属铁勒的两艘蒸汽铁肋舰,编成为特攻舰队。小李曼也决定,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助山东一臂之力。

    赵冠侯许诺,每击沉一艘扶桑军舰,都将给予这些海军雇佣兵一笔不菲的奖金。其数字,相当于建造一艘对应军舰所需的款项。按照施泽尔的看法,这么大数字的奖金,还不如直接向扶桑造船厂订货,或许来的更划算一些。

    另一个留在山东的,则是瓦德克总督。在他看来,只要帝国在泰西取得胜利,自己立刻可以在山东恢复普鲁士统治。赵冠侯对这个要求并没有拒绝,甚至还允许瓦德克拥有一支人数不超过三十人的武装卫队。但是,接下来的发展,就让瓦德克痛不欲生,几乎要拼命了。

    “这不可能!这些财富属于伟大的普鲁士帝国,你们强行征收,将被视为对普鲁士的抢劫。我国公使,必然对阁下这种行为,提出最为强烈的抗议!”

    总督府的秘密金库里,存放着自山东常林钻石矿开采出的精美钻石,总价值超过三千万马克的黄金白银以及成箱的普鲁士马克。这些钻石和贵重金属,本来是准备随同家属船运回母国,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马克则是用来支付驻军的军饷,以及战争开支。

    这笔财富的存在属于高度机密,瓦德克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赵冠侯竟是轻松找到了这笔财富,连同总督阁下自己藏在储金室的私人财产,包括几十件制作精美的钻石首饰,金银餐具、总督大人以“合适”的价格从遗老手中收购来的古董乃至于矿山股票,也被无情征收。

    要知道,开采这些金银以及钻石,也是废了普鲁士不少力气的。连带开采权,也是向山东贷款之后获得的特权。现在这么一闹,成了普鲁士给山东打工,废尽力气帮山东把矿采出来,转手被山东人抢走成品,这天下还有更不讲理的事情没有?

    赵冠侯对于瓦德克的抗议采取了无视态度“抗议什么的,那是外交部的事,他们首先得证明这笔财富的存在。总督阁下,我这个人最大的特长,就是善于销毁证据。另外我还要提醒你,我是共合有名的法学家,共合成立至今,包括警查法、婚姻法、刑事法乃至先法在内,若干部法条都由我起草。如果真想打官司的话……我奉陪到底。”

    原本对于普鲁士开采矿藏充满抵触的孙美瑶,此时却乐的合不拢嘴,在赵冠侯肩上用力捶打了几拳

    “娃他爹,你行啊!这是让洋鬼子给咱当长工来着,可惜啊,要是扶桑人晚点来,咱得的好东西更多。”

    “这不算什么好东西,普鲁士军械库里那些,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他们为了打仗,可是存了大批的军火。在青岛,甚至建立了两条军工生产线。还有那么多青霉素……这些,都算在我的贷款里好了,总之债多了不愁,将来慢慢还他。”

    济南街头,报童拼命的喊着“看报看报,普鲁士驻军向我军无条件投降,赵冠帅正式办理移交手续!”没用多久,他的报纸就被路人买光。一声长袍马褂的遗老,拿着报纸在街上就痛哭起来,边哭边道:“祖宗庇佑!总算等到洋鬼子向我们投降的时候了!”

    西装革履的男子,很不屑的看了一眼,有意的放慢了步伐,显的格外沉稳。可是不久之后,这位手拿着报纸直接撞在了电线杆上,证明着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小饭馆里,传出跑堂的大喊“今个我们东家高兴,请各位爷一人一碗二锅头了!”

    第一纺织厂内,孟思远的手微微颤抖,猛的将报纸一丢,对身边的管事吩咐道:“去,把所有的鞭炮都买下来!为老四放炮庆功!再去看看,库房里的布,都送到部队里,给士兵们赶制军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扶桑人肯定要向我们挑衅。士兵们需要军装,需要纱布,士兵的需要,就是我们的需要,要尽全力供应。我要去一趟报社,老四负责打军事仗,我负责打舆论仗,共合不是前金,不能再让洋人为所欲为!”

    孟家的管事算的上精明强干,可是买鞭炮这点小事,办的却不顺利。一位公然挂出督军外室招牌的交际花,加上孟家弃妇都抢在前面,把市面上的鞭炮几乎搜罗一空。当日,济南城内爆竹喧嚣,响了一天一夜。当日,济南城的得意楼摆了数十桌流水席,供人免费饮食。

    一群热血激昂高举着写有还我河山字样标语的学生走上街头,振臂高呼:赵冠帅万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扶桑出阵

    “山东的魔术,变的很巧妙,不得不承认,赵冠侯是一位水准以上的指挥官,且拥有过人的胆量。如果不是站在敌对角度,真想和他成为朋友。”东交民巷,扶桑公使馆内。板西八郎放下手里的茶杯,向对面的日置益一笑。

    日置益摇头道:“青岛要塞夺取计划,从单纯的军事角度看,确实算的上一次干净利落的胜仗。但是从外交层面看,则是不打折扣的败笔。山东一直以来,严重倾向于普鲁士,从军官培训到资金来源,都得益于普国。甚至为了达成贷款,不惜与阿尔比昂人交恶。现在,山东虽然成功夺取了青岛,却也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在国际上,没有一个国家会站出来为他说话。这次的青岛夺回作战,为赵冠侯赢得了鲜花和掌声,却也为他争取了绞索。当我们的部队出现在山东时,没有一个国家会为山东出头,我军的行动将不受干涉,对于陆军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山东这次的行动,可以算做自掘坟墓。”

    “但是海军对进攻山东热情不高,单纯陆军作战,会面临很多问题,军部会这么容易的通过计划?”

    日置益笑道:“板西君还是只单纯考虑了军事层面,忽视了其他问题。战争确实需要军人去完成,但是决定战争发动与否,以及最终走向的,从来不是军人。海军在东南亚的作为,在我们看来是在找麻烦,可是军部的看法,却未必是如此。如果不是泰西战场对普鲁士有利,也许我们的海军已经开始对扬基人开炮了。国内始终有人在呼吁,要洗刷黑船事件的耻辱,向扬基人讨还旧债。陆军又怎么会看着海军得利,自己无所作为?既然现在是海军吃了亏,那么接下来,自然该轮到陆军。”

    他叹了口气“这次的山东作战计划,实际是国内的几位大财阀在背后推动。你很清楚,他们的动机不是为了帝国利益,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意。鲁造商品,对我国商品有极为恶劣的影响,山东丰富的矿藏,也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八幡制铁的人,甚至想通过对华贷款,把山东铁厂作为放款条件之一,收归我国所有。现在,他们可以用军队得到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放弃?。以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让反对的声音消失,也可以让反对者消失。”

    板西笑道“帝国的勇士,抱着为皇国腾飞,布武天下的目标慷慨赴死时,有多少人会认识到,自己无非是资本家谋取利益的工具。身为军人的一分子,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就有些不甘心啊。如果可以不流血就达到目的,就皆大欢喜……袁正府方面,真的不准备妥协?”

    “袁慰亭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或许是想要拿回胶东,但绝没想过,与普鲁士人彻底翻脸。赵冠侯这一击,对于共合的震动,实际并不比普鲁士小。他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就离不开我们的贷款,可是同样,他想要成为帝王,就要争取民心。所以帝国想要山东,他没有资格不给,但老百姓的意愿,他也必须考虑。他所能做的,只是坚持局外中立,不阻止帝国的行动,更大的让步,他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所谓的局外中立,换言之,就是见死不救。与打白朗不同,这次山东与扶桑开战,不会有各省协饷,也不会有各省增兵。共合各省陆军都不会进兵山东,就连巩县兵工厂的军火,也会终止运输。至于战后的地盘划分,基本可以确定,扶桑能打多少,未来就能吞下多少。

    日置益继续说道:“朱尔典与我们的交涉,还在进行之中,阿尔比昂人还是希望我国派出援兵,支援泰西战场。这群疯子!我们的部队去泰西作战能得到什么好处?所有的利益最终都属于阿尔比昂人,我们只能付出生命。这次泰西战争结束之后,阿尔比昂人的地位,也将被取代,帝国也不用仰其鼻息。不过,适当的使用外交手腕,也是战略的一部分。为了让我们出兵,阿尔比昂人愿意交出一些利益,比如山东。而我,会给他一些希望,让他始终认为,我们会出兵。直到帝国掌握山东之后,阿尔比昂人才会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两人相视一阵大笑,心中,已将山东,视为扶桑囊中之物。

    青岛特攻作战,让整个共合高层都大跌眼镜。普鲁士公使向共合递交了措辞严厉的外交照会,与宣战,仅有一步之遥。原本许诺的贷款以及军事援助,自此全部中断。共合为了维持正常运转,外交上,再次选择了扶桑为盟友。

    那位盛气凌人的年轻外交官,在不久之前,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其唯一的罪名,大概就是日置益在某次会谈时,“无意中”对陆正祥提起了一句,这个年轻的外交人员,对中国扶桑邦交不利之类的言语。

    虽然胶州湾的胜利易手,为共合的普通人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可是共合上层而言,反倒因为普鲁士部队缴械,态度上变的更为柔软。不管是扶桑财团的贷款,还是未来扶桑在正直军事上的协助,都是袁慰亭所无法拒绝的条件,与之对比,一两个小人物的牺牲,就变的无关紧要。

    山东的问题涉及到主权,与小人物的生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从民意上,赵冠侯成功驱逐普鲁士人的军事行动,让袁正府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乃至一部分共合国民认为,收复河山,驱逐洋夷的时间就在眼前。可是对袁慰亭来说,将来普鲁士算帐,自己就无法推脱。若是赵冠侯此时在京城,怕是少不了要挨几顿臭骂。

    袁慰亭不可能主动把山东交出去,也不可能与扶桑刀兵相见。以一国敌一省,或许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总归,还是可以取得胜利。现在所要谋划的,只是如何减少损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口肥肉吞下去,并且成功消化。

    赵冠侯必须要死!在心里,已经把赵冠侯列为绝对危险人物的板西,暗自下了决心。不管军方其他人怎么想,至少他认定,这个人不可能安心做一个傀儡,任帝国控制。惟有他死,才能确保帝国在山东的布局万无一失。

    扶桑广岛码头,再次堆积起了如山的物资。虽然上次被普鲁士袭击,物资损失严重。可是扶桑的国力,毕竟不是共合能比。自阿尔比昂成功贷款之后,扶桑以最快的速度筹措了大笔物资,将广岛变成支持前线作战的重要兵站。

    战舰如墙,白帆成云,巨大的舰体,首尾相接,仿佛筑起了一座海上城池。扶桑海军在对马海战中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依靠强大的工业能力,以及强大的军官培训体制,经过数年修养。眼下海军的舰队数量及战力,已经恢复到扶桑铁勒战争之前的七成水平。

    随着赵冠侯明确表态不可能把青岛无条件交还扶桑,且普鲁士在华所拥有的矿山、铁路、土地,也不会由扶桑继承。扶桑与山东之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固然名义上,扶桑打出的旗号是对普鲁士采取必然行动,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兴师动众的出征,目标不会只局限于一个青岛。

    以青岛为初步目标,以山东为进一步目标的作战,海陆两军联合行动,动员的兵力接近八万人。其中陆军以神尾光造中将为最高指挥,海军则以第三舰队配属海军陆战队行动,司令官则是扶桑海军大臣,老将日高喜之丞门人,加藤正吉。

    江田岛海军兵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帝国海军未来之星,加藤身上有着许多的光环,当然,现在最璀璨的,则是对马大战的英雄,海军中足以抗衡乃木希典的日高将军的门徒。未来的海军,说不定,还要靠他撑起场面。

    因为西门子事件而灰头土脸的海军,最近在东南亚事件中,本来大出风头。可是随着内阁的一纸诏令,所做的准备全部落空,让海军将领背地里指天骂地,不知骂了多少声八嘎。

    对于进攻青岛,海军动力平平,即使胜利,也是陆军得功,对于海军又有什么好处?还是东南亚无数的岛屿,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目标。在司令专用办公室中,手指轻轻弹着桌子“整整三个师团马鹿在我军控制之中,如果在合适的地方,解决掉这些败类,我会不会因此得到勋章?干脆,选个合适的海域,把船弄翻,这样就一了百了。”

    “司令官阁下……请慎言……”一旁副官的表情抽搐,仿佛下面被人踢了一脚一般难过。

    这位司令官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我说的有错么?别忘了,我们的最大的敌人是陆军。如果不是那些马鹿,我们现在应该在菲律宾,吹着海风,享受着热情的菲律宾女郎,而不是给陆军打下手。就是因为该死的陆军破坏,才让我们不得不把战略目标放在山东,这群误国蠢材,迟早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算了,宝贵的战舰不能给马鹿殉葬,勉为其难,把他们送到山东,然后我们再去菲律宾建功立业好了。告诉小伙子们,拿出全部的力量,延续对马精神,为皇国兴旺而奋战到底!把马鹿和共合军人一起消灭!”

    在运输舰上,此次承担进攻任务的陆军中将神尾光造,面色严肃神情紧张,右手紧握佩刀的刀柄,向身边人传达着命令

    “我们现在正处于最大敌人的掌握之中,乃是陆军最为危急的时刻,身前左右,尽是这群来自江田岛的豚……全军将兵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必会遭到海军毒手。要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既不是普鲁士陆军,更不是共合陆军,而是这些海军。只要我们上岸,就全都安全了……这群豚,愿天照大神保佑,他们全都死在山东人的炮口之下。”

    “我们的部下,有很多经历过旅顺要塞攻略战,为皇国大业,付出过汗水与鲜血。这次,是给他们奖励的时候。山东,有最好的女人,和地道的葡萄酒。只有我们陆军勇士,才有资格享受这些战利品。为了好好的享受那些女人和美酒,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另外记住,一定要控制伤亡,铁勒战争里,我们损失了太多人。现在这些好小伙子,都是帝国的种子,能多保留一些,就多保留一些。未来的世界,将由扶桑来控制,我希望更多的人,活着看到新秩序的来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吧!”

    青岛军港内,原属普鲁士的舰船已经所剩无几,接受山东雇佣,为山东作战的普鲁士海军并没有多少。即使加上两艘来自铁勒的铁肋木壳舰,其规模和火力,都不能与扶桑相比。骚扰或是破袭,恐怕遏制不了大军的前进,一旦扶桑人抵达青岛,局面将非常不利。

    扶桑方面打出的口号虽然是消灭普鲁士部队,为中国主持公道。但是青岛上空,现在飘扬的是五色旗,这公道,又怎么轮的到扶桑人主持?即使心向扶桑人的力量,此时,却也没有立场为扶桑说话。

    山东也在以自己的手段,开始应对。在山东实行的邮政制度,确保信件能投递到村一级,邮递员以及村公所的负责人,对乡村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至于像前金时代一样,皇权不下县,离开县城,就是宗族的天下。

    现在山东,已经没有几个像样的宗族或是乡老,由于大批难民进入,打乱了旧有村庄格局。原本的族长或是士绅,在村子里连人都认不全,更别说号召力,村里真正的土皇帝,已经变成了村长,或是村武装部负责人。

    这些人都来自鲁军,只认大帅不认乡亲。随着上层一声令下,立刻无条件执行命令,组织百姓移民。违抗者,牵猪拉牛,烧房子挖祖坟,无所不用其极。于是在刺刀与皮鞭的驱赶下,老百姓眼含热泪,一步三回头的向目的地走去。边走,边走边看着自己家的田地,嘀咕道

    “误了春耕,到了秋天可该怎么办?就算留下,又能怎么样,洋人见的多了,扶桑人,难道还能吃人?”

    骑着自行车,监督撤离的邮递员催促着:“都别犯糊涂了,你们没听那戏班子都说了,扶桑人狠着呢,遇到他们多半没命。咱可得快点,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怕啥?你看,周围哪能看的见扶桑人?我看,就算要打,也要打个一年半载,晚走几个月,也没啥?”

    说话人所不知道的是,局面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为快。海面上,悬挂异国旗帜的庞大舰队,划破海面,如同两柄利刃,向山东猛劈而至。

    执行巡逻任务的山东海军“鲁镇号”风帆船,忽然摇响了警铃。观测员面无人色的指着远方“船……一眼看不到头的船……”

    该船的船长乃是自楚扬号二副提拔而成,整条船实际也是楚扬号改装,他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船个球!当了这么多年水勇,你还没看过船?按规矩,给陆地发信号。”

    随后,又看了一眼船员“大家心里有数,钱拿了,文书签了,该上路了。想当初在黄海的时候,我是丁军门身边的一个水夫,打完了仗,就记住一句话:做人不能太方伯谦。今天,这句话送给你们,都给我活出个人样来,别学方伯谦!咱们这段日子躲扶桑人躲的够多了,今天不躲了,给我迎上去。被打沉之前,把炮弹都打出去,就算咱成了!擂鼓,迎敌!”

    山东海军鲁镇号,成为共合五年,山东会战中,第一艘被击沉的舰船,全舰官兵无一生还,扶桑海军,无伤亡。(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老少爷们(上)

    烟台因为地处港口,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应运而生,这里的纪院,也就开的遍地都是。不管是客商阔老,还是那些卖力气的水手苦力,只要想找乐子,总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

    可是最近,烟台头等班子的掌班,全都陷入了苦恼之中。整个烟台的头二等班子,全被一群老丘八占领了。这些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军装,年龄从四十到六十不等,最为老不羞的,是一群六十上下的老人,占据了城里最高档的四海班。

    这些老人年纪大,脾气不小,张口骂人,举手打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可是报警之后,警查气势汹汹的上了门,随后就被一个老人叫过来,训的像孙子一样,灰溜溜的离开。那位平日收了不知多少孝敬的警查队长,抓过掌班,恶狠狠道:

    “好生伺候着,这些老爷子要是不高兴,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八窝,也没人管。他们别说在你这喝花酒,就算杀人,也是白杀。反正你自己想清楚,要是活腻了,就自己去死,别牵连我。”

    警查不顶用,有位手段通天的红姑娘,搬来了烟台驻军的营长。可是这位营长来了之后,却立刻叫来一个班的士兵,给这些老货保驾,自己则跑上跑下,甘心当起跑腿的勤务兵。忙的手脚不停,脸上反倒格外欢喜

    “咱一直想给老爷子当勤务兵还没机会呢,这回总算是让我赶上了,可谁也别跟我抢。”

    直到这时,这些掌班才确信,这些老人的军装,不是从子孙手里要来的,而是实打实的共合军人。按说,山东的军人,因为军饷高,出手阔,很受姑娘们待见。

    可是这些中老年人喝花酒,叫姑娘,个个豪气干云,却不见真的出钱结帐,这就未免让人大失所望。又担心他们真的放火杀人,伺候上不敢短缺,生意自是一落千丈,暗自叫苦。

    再者,随着战争阴云的笼罩,尤其是赵冠侯发表了那句迷倒山东无数闺秀的诗句之后,烟台进港的商船已经寥寥无几。一位掌班的大娘干脆说道:“有这帮穷鬼在这,还热闹一些,要是连他们都不来,这里可能就得关门大吉,大家趁早哪凉快去哪了。”

    春雨贵如油,可是这一年的春雨,似乎格外的多。这两天烟台始终阴雨连绵,雨并不大,但是下的时间极长,天空中总是一片阴霾看不到太阳,格外的让人心里烦躁。

    四海班的掌班妈妈,与占领自己班子的这干老货也混熟了,发现他们虽然见面喝酒吹牛骂祖宗,但是也有阶级。其中有个孙老头的地位最高,于是她也就刻意笼络着他。

    看看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她骂了一句晦气,直接坐到孙老头身边道:“我说老爷子,你看看你这把岁数了,就别点小凤啊,月娥她们陪你了。我今年三十七,陪你还算凑合,你要是看着我好,咱就在这过日子。我算是从良,这买卖有你一股,你看怎么样?”

    孙姓老人在掌班的那丰腴的胸前狠捏了一把,向其他几个老人哈哈笑道:“你们看见没,这就叫能耐。一把岁数了,照样有妮子稀罕我。再看看你们,个个神头鬼脸,从年轻到老,就没个女人敢看你们。”

    “孙老鬼,你少废话,你脑子被门拍过,看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你要是成了这的股东,我们就成了吃你的白食,你不得把我们都哄走?她这是借个神牌赶鬼的主意,都是老江湖了,还让这招把你骗了?”

    “去!这就是看上我了,你们啊,就是嫉妒。”

    老人又在掌班脸上香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啊,年轻的时候,看人家逛窖子,心里那个羡慕啊。就想着,等我有钱了,就把最大的窖子包下来,逛他几个月。可是等后来有钱了,又有老婆管着了,多看别的女人两眼,回家就要干架。再后来,老婆没了,自己反倒没这个心了。临了,在你这算是还了愿了,也算心满意足。我们这帮老货,在你这不白吃白喝白睡,将来……会有人给钱的。”

    掌班的计谋不售,心里好大没趣,可是能做掌班的,自是八面玲珑,正想着该怎么打圆场的功夫,却听楼下,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不好了!扶桑鬼子的兵船到了!听说有船奔这边来了,守备队都开始撤了,你们赶紧跑。”

    “晦气!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年太平日子,这又要过兵,一过兵,就属我们倒霉。”掌班的脸色一沉,没好气道:“老爷子,您可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招待你们,是要打仗了。前些日子,就嚷嚷着移民,城里的人,基本都跑光了。要不是你们在,我们也早跑了。你们这岁数,虽然大兵不能把你们怎么着,可是挨两枪托子也难受。再说,听说扶桑鬼子都是畜生种,说不准连老头都敢杀。你们还是赶紧躲躲,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几个老人听到了呐喊声,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个人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胸前,身边几个人立刻就投来鄙夷的目光。他只好把胸一挺“看我干啥?我这是喝酒喝的,老病,手哆嗦,这个得喝酒才能治。”

    “手哆嗦行,待会上马可别哆嗦。要是腿也哆嗦呢,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再不然把衣服脱了,兴许扶桑人不打老头。”

    “哆嗦你祖宗!”那老人恼羞成怒道:“一会上了马,咱看谁是好汉,谁是孬种!”

    孙老人看看掌班,面色平静“我们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咋办,看命。命好的能跑,命不好,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陪过扶桑人的,多半是要跌行市,可这也是命不是?反正我们早商量好了,到时候我第一个顶上,后面是那些二三等的,要紧着得把那几个清倌护住。都还是大姑娘呢,没伺候上老爷大帅,哪能让几个东洋穷大兵喝头汤,他们也配?!”

    “你们不用怕。烟台这地方,扶桑人就是借个道,不会真占下。我跟你交个底吧,他也就是一走一过,这地方,是阿尔比昂人要占的。不过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大兵都一个德行,不好伺候。你们去济南找大帅,只说是陪个孙老头喝酒,自有人付钱。至于我们……你拿一坛酒来,其他就别管了。”

    一坛白酒倒入几十只酒碗里,这几天在四海居胡闹的老人全都端起酒碗,孙老头朝众人一拱手

    “打扶桑人啊,就算有普鲁士部队帮忙,那也是打不过的。这个道理不用人教,我自己就明白。第一阵,不但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可是这第一阵让谁打,就很有讲究了。”

    “第一仗只有让大帅的嫡系部队牺牲,才能让其他部队知道,大帅没有拿谁当炮灰的意思。连骑兵旅都受了损失,其他部队,该让谁拼,谁就得拼,谁都没有说的。这里面不但有兵的损失,军官也要有损失,不死几个姓孙的,又怎么能让其他军官不敢后退?”

    几个老人道:“是啊,谁让咱们骑兵旅平时吃香,谁又让你们姓孙的,在骑兵旅吃香。会说蒙阴话,就把洋刀挎,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平时你们过的好,现在,可不就该你们卖一把子气力?”

    “说的没错。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咱们原本是匪,后来当兵,从营到团,自团到旅。整个鲁军里,谁不知道骑兵旅是有名的扩充快、提拔快、发财快、立功快的四快部队。就我家那帮小混蛋,除了飞豹之外,要不是冠侯提着耳朵向上提拔,谁又有资格当个营长?一群土包子,娶了女学生做老婆,喝洋酒抽洋烟,这些都是大帅给的,买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命。平时享受了,到了该送死的时候,就不许有二话。”

    孙老人叹了口气“可是,咱也是有私心的。看着这么多孙家的种子,这么多好后生就这么葬送了,我心里不甘心。咱已经这个岁数了,活一辈子,啥都见过了,死了……不亏!那些后生应该好好活着,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能给咱报仇呢。我孙桂良今天上路,众位老弟老兄,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走的,就干了这碗!”

    一碗酒仰头而下,随手将酒碗摔的粉碎。一名老人立刻举起碗来一饮而尽,随后一擦嘴“没我这个大掌柜的,你下去之后指啥活。到了下头,我开店,你当当家的,咱依旧是吃绿林饭。”

    “吃你娘的绿林饭,好不容易当官了,谁还吃绿林饭。老爷子,这回死了,能给家里换几百亩地吧?我那儿子不成器,我挣的钱,都让他败了。就指望这笔抚恤金,能让他吃后半辈子了。您可别笑话俺。”

    那名喝茶撒了一身的老人犹豫着,身边的人目光集中过来,有人道:“咋?怂了?怂了就滚,别脏了这块地!”

    那老人一跺脚“怂个球!不就是掉脑袋么,俺不怕!”一碗酒喝下去,却有大半碗撒在了衣服上。

    掌班的女人,不知几时又返回来,看着这群老人摔碎酒碗,整顿军装,排成纵队走下楼梯时,她只觉得脸上发凉,伸手摸去,才发现竟是眼泪。自己,居然流泪了?没想到行里有名的蛇娘子,今天破功了。看着这些老人来到楼下,费力的上马,她猛的扑到楼边大喊道

    “老孙头!我说跟你过日子是真的,我真看上你了,到下头等着老娘!要是敢娶别人当老伴,留神我不挠死你!”

    烟台城内,这几日横行霸道,狂票乱赌的三百余人,纷纷自赌馆或是纪院内走出,自发的组成队型。年纪略小一些,或是因为残疾而退伍的人居后,年老者居前。孙桂良一马当先,抽出佩刀问道:“掌旗何在?”

    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高举着五色旗骑在马上,立于孙桂良之后。孙桂良颇有些愧疚的说道:“你在我们这些人里年纪最小,如果不是给我掌旗,本用不着……”

    “老爷子,要不是你,俺家五条人命的仇,永远报不了。跟着你,不亏!到下头,俺还给您掌旗!”

    “孙家子弟,骑兵旅老卒,今日为大帅效死!我已经给大帅留了遗书,请求大帅,只要在山东一日,就保孙家子弟一日富贵,就保骑兵旅永远是山东第一旅。大家心愿已了,下面,就该是送死的时候了。”

    这些老兵骑着是自己家中所备的马匹,并非骑兵旅装备的良马。身体或以老朽,或有残缺,此战并非冲阵,只为求死。是役,山东老卒三百余人,尽数捐躯。所有死者,伤口皆在身前,无一背后中弹着刃者。

    连绵阴雨,如同苍天落泪,赵冠侯拿着电报以及老者的遗书,站在孙美瑶面前,第一次有了一种不敢与对方对视的负罪感。最后只道:“这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随你。”

    孙美瑶反倒比他更冷静,甚至连眼泪都没有,“猎犬总须山上丧,将军难免阵前亡。江湖人,早晚都是这个收场,我早该想到了。你只要别忘了桂良叔托付你的事,就算你有良心。”

    “龙口我安排了两个营,我现在就下令让他们撤下来。”

    “不必了,撤一个营就好。如果光死一群老头,不死几个年轻的,我们骑兵旅今后就没脸见人了。至于哪个营撤下来,让他们自己选。我们骑兵旅,从我开始,人人带孝。另外答应我一件事,在谈判之前,多杀一些人,给桂良叔祭灵!”(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老少爷们(下)

    龙口虽然不是正规码头,但是一样有鲁军修筑的工事要塞群,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的防御工事,自然不会是无用之物。当扶桑军舰抵进龙口时,守军就已经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如果是死守炮台,基本就是等着舰炮轰,鲁军的工事,是位于舰炮射程之外。固然可以躲开海上火力覆盖,但是也因此,拦不住扶桑军登陆。

    三个师团的步兵进行登陆作战,一个营的兵力,根本组织不起反突击。所有的士兵只能在堡垒里握紧枪,紧紧瞪着前方。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到了杀身报大帅的时候了。

    吃粮当兵,一死报恩。鲁军没有主义,就只靠这个思想教育部队带兵。作为赵冠侯嫡系部队,骑兵旅吃好喝好,到时候卖命,这没什么话说。所有当兵的,也有这个觉悟。可是生死临头,面色发青,身体颤抖,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全靠主官连打带骂,维持着部队的纪律。

    扶桑军队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工事不理。前军上岸,构筑滩头阵地之后,立刻派出工兵排雷。有了旅顺要塞的教训,扶桑军对于排雷作业训练格外重视,每到一地,先要排除地雷威胁。这一工作注定是缓慢而又充满危险,面对鲁造地雷时,尤其如此。这也是要塞内守军,最后的宁静。

    三百老卒全军覆没的消息已经传来,送信的,是烟台四海班的掌班娘。她只说了一句,自己是孙桂良的女人,来这里报丧,随后就骑上马,奔了平度。天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也没人在意。没用上级命令,这里的守军,已经自发的在身上带了孝,即使不是孙家子弟,也是骑兵旅的士兵,给老前辈挂孝,是应有之义。

    步兵营的营长孙旺祖,也是孙家子弟,身上还带着副团长的官衔。论才干本事,旅内公认,孙旺祖不如副营长孙旺乡。可是孙旺祖会做人,见到孙美瑶,就喊妹子,有的没的,回忆起无数兄妹往事,连孙美瑶自己都吃不准,这些事是否发生过。但也就靠着这些回忆加上嘴甜,他就压孙旺乡一级。

    在鲁军里,这一级往往可以决定很多事。比如军饷,比如提拔速度,比如谁进军校培训,再比如谁能娶到更好的媳妇。

    两人真正结仇,是因为同时看上了一个大车店老板的闺女。那女娃上过洋学堂,打扮的又时髦,一看就是城里的洋派姑娘。最终,孙旺祖就是靠着这副团级营长身份,硬把人娶到手,也从此跟这个本家兄弟成了死对头。

    即使在阵地里,孙旺乡也对这个堂哥没有好脸色,脸上阴沉的,比天气还差劲。孙旺祖倒是毫不在乎,虽然头上系着孝带,可是脸上并无戚容,哼哼着小调,没个正经样子,四下看看,啧啧有声

    “这堡垒修的还凑合,估计有个十炮八炮的也轰不趴下。还有通道,一会撤退的时候也方便。可是要撤得趁早,等小鬼子排完雷,要是让骑兵把咱围上,再想跑可不容易了。”

    “鲁军军规,临阵脱逃杀无赦!”孙旺乡盯着孙旺祖,对方只要再提一句逃跑,他很乐意一刀把对方的头砍下来。

    孙旺祖一笑“你个傻货,就你还把军纪当金科玉律。天大地大,人命最大。今天这一个营弟兄,都是咱骑兵旅的,都死绝了,你就高兴了?不说别的,光是姓孙的就占了多少?二十六个,整整二十六个!这么多本家死了,你不心疼?就算你不心疼,堂妹不心疼?三百多老人为啥死,还不是为了给咱求个活路不是?再说,不提那帮老头,不是还有大妹子了么?有她在大帅面前撒个娇,拿她那乃子,在大帅胳膊上一蹭,还真能把咱枪毙了?你看你嫂子跟我撒个娇,拿她那比雪还白的乃子一蹭我,多贵的东西,我也给她买了。”

    孙旺乡不知道做了多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的拳头落在对方脸上,吐了口唾沫,站在了射孔附近。“咱孙家的老人,不能白死,我得报仇!你要走,我不拦,我得留下。”

    “倔驴!”孙旺祖骂了一句,随手朝自己本家兄弟肩膀上拍下去,可是手即将落到对方身上时,却猛的加速,改变了方向,重重的落在他的脖子上。

    看着被自己打晕的兄弟,孙旺祖哼了一声“蠢材!我让着你,就真当哥打不过你啊?就你这缺心眼的劲,加上这倔脾气,真娶了你嫂子,最后两人都不痛快。过日子,不能光找你爱看,得找跟自己合适的,等到你什么时候把这个琢磨透了,就算活明白了。我是你哥,能让你死在我头里么?来人,把他架走。阵地里所有姓孙的,跟着他撤,其他人留下!”

    一名连长问道:“团副,您呢?”

    “废话,都走了,这工事谁守,我叔的仇谁报?还没杀扶桑人呢,我去哪?跟了我的,平时吃好喝好,带你们去窖子的次数也多,现在是到了该还帐的时候了。全体都有,进入战斗位置,打出咱山东军人的骨气来。擅自撤退者,一律就地正法!”

    看着自己的宗族子弟,将堂弟架出去,孙旺祖朝他们行了个军礼,小声道:“不知道将来,你还记恨不记恨我。要知道你心眼那么小,我就把她让给你,又能咋的?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哪比的上咱们弟兄亲。那乃子,可是真他娘的白,你小子心眼活泛点,嘴甜着点,将来也能摸的上……兄弟,好好替我活着,哥先走一步了。”

    外面,间或有爆炸声响起,那是排雷的扶桑工兵,不慎被地雷炸翻的声音。赵冠侯对于地雷进行了秘密改造,在排除时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一个爆炸装置,让排雷者受害。这种新制地雷,即使是陆军部也一无所知,自然不会被扶桑情报机构所了解,这些工兵,就成了新式地雷下的牺牲品。

    孙旺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我们鲁造的东西就是好,你们哪比的了?好山好水好女人,容不得你们祸害。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字懒,今天勤快一回,你们都给我留下吧!”

    龙口地区连续几日的阴雨给扶桑人制造了足够多的麻烦,本来这里就不是码头,基础设施糟糕透顶。下雨之后,路面成了泥塘,登陆的部队,如同进了沼泽地。军靴好不容易从泥里拔出来,随即又陷进去。火炮等重装备,以及弹药辎重,乃至驮马,都陷在滩头,运转困难。

    自然成了最可怕的敌人,辎重兵费力的搬运弹药箱,驱赶牲口,军官大声咒骂,用皮鞭抽打怠惰的士兵。登陆阵地乱成一锅粥。

    几只弹药箱摞在一起,成为临时的指挥官专用坐位,神尾光造就坐在上面,让勤务兵为自己擦去皮靴上的泥水。崭新的靴子,已经满是污泥,他心里嘀咕着,一定是那些江田岛的倒霉鬼,把他们的霉运传染给了自己,导致自己也被连累。

    部队刚一登陆,就接连不断的遇到阻击。先是一群老兵莫名其妙的冲上来,与自己的烟台登陆的部队打的有声有色。接着,就是阿尔比昂人的强烈抗议,把烟台那边的部队骂的狗血淋头。天知道阿尔比昂居然在山东有这么多部队,哪里惹的起?

    在龙口的登陆,也不像想象中顺利,鲁军修建的简易堡垒群,加上一营士兵,像钉子一样,嵌在自己的进攻路线上。

    攻守双方不论是兵力还是火力,差距都只能用悬殊来形容,即使炮兵因为大炮陷在泥里拖不动,只靠步兵,也足以应付。根据神尾的经验,不计算排雷时间的话,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拔掉这些堡垒。

    可事实是,在工兵部队排雷完成,进攻堡垒开始,一直到所有的堡垒被夺取为止,战斗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固然守军被全部歼灭,可是扶桑陆军死亡人数也超过了三百人。

    守军有堡垒的工事防御加成不假,可是中国陆军与扶桑军人打出将近一比一的交换比,这是近代两国战争以来,从没有过的情形。随军的战地记者,可不会手下留情,东京那帮军界大佬又该拿自己消遣了。

    为了泄愤,扶桑军将堡垒里的三十余名伤兵全部刺刀刺死,又炸毁了所有的堡垒。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出师不利。堂堂皇国陆军,面对弱国陆军,却打成这副样子,还有什么脸见家乡父老?

    神尾光造在心里做了两个决定:一,修改战报,至少军中手册里,必须把鲁军的人数增加五倍。二,回国以后,一定要拿着军刀去砍死那帮军部里吃史的混蛋。

    军部对于鲁军的战斗力,严重估计不足。这也不奇怪,那些官僚,什么时候又能干好一件事?作为非陆大毕业的将官,他对于那些陆大出身的那些军部干部,素来没有什么好看法。打仗,还是要靠自己这些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军人。那帮办公室军人,可是指望不上的。

    “那些只会贪污的海军,这次被分配了硬骨头,海军的进攻目标是崂山,自正面攻击青岛。加藤那个混蛋,当时一直在喊着不公平,说是在进攻方案上明显照顾陆军,对海军不利。如果我们的进展速度落后于海军,那可是要被他笑死的。”

    神尾光造向身边的军官说道,几名军官都是一脸怒意“我们伟大的皇国陆军,怎么可能输给卑鄙无耻的海军?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率先将战旗插上青岛,不会让海军走在我们前面。”

    “说的不错,我们绝对不能输给海军,这可是我们陆军的最大敌人。铁勒人的旅顺要塞,号称铜墙铁壁,永攻不落,照样比伟大的乃木阁下夺取。与旅顺要塞相比,山东的所谓堡垒工事,只能算是孩子玩的积木。伟大的陆军将校,只要轻轻一步,就可以将这些玩具全部踢碎。诸君,这次山东之行,大概是我最后一战了打完这一仗,我大概就要转入军部,去和那些该死的官僚打交道。一想到每天要面对那些人的嘴脸,我就觉得人生前途黯淡无光。可是,身为军人,这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只能希望最后一仗打的漂亮一些,至少以后在军部骂人的时候,可以有点底气。为了天皇陛下的伟业,为了陆军的荣誉,还有,就是为了我这个老头子的接下来的战事……拜托了。”

    几名扶桑军官同时向老人鞠躬“阁下放心,我等必发扬旅顺要塞决死精神,尽快完成山东作战。”

    一名名为铃木寿一的大佐笑道:“我们当然会好好干,好让你早点到军部去享福啊,老头。要知道,忍你这个老头子已经忍了很久了。明明酒品和酒量都很差,还要拉着我们陪你一起喝,每次都喝醉,靠这种手段来赖帐真是卑鄙。有你这样的长官,我们也很困扰啊。既然给了你山东,你就离我们越远越好,那好吧,山东给你,然后你乖乖走开,大家一言为定。”

    “混蛋!你小子跟长官加导师说话什么态度?信不信今后你的晋升,我都拦住不批!”

    “太好了,那样我就可以一辈子待在部队里,这算是奖励么?”

    另一名军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阁下,我军作战的决心不成问题,可是后勤保障……我们的携行物资有限,所有的补给品,都依靠海军运输。我军的生命线,怎么能掌握在大敌手中……”

    神尾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把我们宝贵的物资,交给海军运输,这当然不能令人满意。不过你们放心,即使那些猪猡故意拖延,我们也不会陷入物资匮乏的境地。向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出发之前,我把我珍藏的宝刀,送给了板西八郎。”

    “什么?那宝刀可是阁下您的祖传……”

    神尾摆手道:“如果我都要提刀肉搏,那还是干脆切腹算了。反正我也没有子嗣,宝刀传承不下去。比起最后一战的光荣,和你们这些混蛋的性命,一把名刀又算的了什么?虽然我对板西的人品缺乏信任,但是还是要承认,他在山东的经营还算成功。在山东境内,情报机关发展了不少可以用的棋子,也建立了一些秘密仓库。这些东西,都是为了山东之战服务的。当然,陆军、海军,都可以用。现在么……自然就都归我们调用。有这些棋子发挥作用,加上那些仓库,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向你们保证,莱阳城内,有超过一百万发弹药,在平度,我们将得到超过一万两千石的军粮,以及二十万发以上的弹药还有大批手留弹。沿途,像这样的补给点还有很多,你们只管放心打仗,补给的事,我这个老头子来想办法。”

    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铃木寿一道:“阁下,我现在倒是有点感觉你顺眼了。作为报答,平度就交给我的部队来攻取吧。”

    “可以,拿出你的本事,给那些战地记者看看,我们陆军不是废物,我在莱阳等你的好消息。还有,自己小心一点,千万别丢了我的脸。”

    铃木回以军礼“阁下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到陆军部去享福了。”

    庞大的军队开始行动,伴随着军号声,一批陆军自泥泞中蹒跚前进,丢弃掉累赘的辎重,以四路纵队模式列阵。掌旗兵高举扶桑战旗,士兵在恶劣天气里,依旧保持着军容军姿。

    战鼓如雷,铁流南下,山东大地上,黑色的浊流奔腾。黑潮奔腾,山河变色,古老的城墙在黑潮的冲刷下摇摇欲坠,不知几时就会坍塌,城墙之后的居民,则惊恐的望着这一切,束手无策,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虎狼

    负责平度县城城防的,原本是一个保安营,外加鲁军一个连。就在赵冠侯高调接收胶州租界之后,又有两连援兵抵达,鲁军正规军兵力也达到一个营。由于正规军编制比保安营为大,实际兵力也比保安营多。

    正规军一到,自然占据了主导地位。老百姓搞不清楚扶桑人实际有多少,只能看到正规军铺天盖地,威风凛凛,再加上平度县城新修了城墙。摸着条石城砖,看着雪亮的刺刀,就认定城池固若金汤,待在城里才最安全。移民的工作,随着正规军到来,反倒进展缓慢。

    援军营长罗光华,是商全的老部下,亦是津门人,算是赵冠侯老乡。有这个关系,在部队里晋升的速度,远比其他人为快。在军校里进修过两次,还得到过赵冠侯亲赠短剑。这种人,算是鲁军里的黄马褂,在营长的位置上过度一段时间,接下来就可以提拔为团级干部。

    鲁军里,团长算是一道龙门,跃过去,就有大好的前途在等。即使没有那么多的部队给你带,也可以享受相关待遇,赚上一笔极丰厚的津贴。所以对罗光华这次平度之行,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两个字:镀金。只要能在平度打出不错的成绩,他就可以一路提拔,未来说不定能到旅一级甚至是师一级。

    这两连鲁军装备精良,一律为鲁造线膛枪,加上大批的弹药物资,光是手留弹就带了几百箱。给他们的战斗任务也很简单,只是在平度守几天,保证老百姓转移就足够了,算是轻松的任务。得知任务之后,守军的士气也为之振奋起来。城里的士绅,凑钱购买了牛酒猪羊,送到军营里犒赏子弟兵。

    士兵们吃的满口流油,信心十足,但是指挥人员的心情,却不像下面那么放松。排以上指挥官,都被罗光华集中到营部,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室烟雾缭绕,罗光华指着地图,脸上表情很严肃,语气也极为低沉

    “多余的话不说,现在的局势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我们面对的,是三个师团的扶桑部队。三个师团啊!就我们手里这两个营,战斗力参差不齐,最多只能当一个半营用。你们说,这仗有没有可能打赢?”

    “上面不是说,只要疏散平民么?打是打不过的,但是只要老百姓撤退,咱们就可以撤,这总可以吧?再说,又不可能三个师团都打过来,顶天就是一个联队下来,也不难。”

    罗光华冷笑一声“疏散老百姓很容易么?这些士绅为什么给咱们送犒赏,不就是不想走?你看看,自从咱们一来,多少老百姓死活不动了?连城外的老百姓,都往城里钻。好说好道不听,你动硬的,保安营第一个不答应,再者,百姓疏散之后呢?你们觉得,扶桑人是咱以前打的飞虎团或是葛明军?咱想打就打,想走就走?这一营人,是第二混成旅的精兵,也是鲁军的本钱,就这么白白牺牲?这样必败必死的仗,打完了,又有什么价值?”

    会议室里,陷入一片沉默,门外响起几声脚步声,还有刺刀的碰撞声。士兵大声的叫喊着“我们不能当炮灰,这是拿鸡蛋碰石头的事,我们不能干!谁敢让我们送死,我们先弄死谁!”

    听声音,也有几十人。进来参加会议的军官,手枪和军刀都已经被卫兵收走,大家都是赤手空拳,只凭一个班的卫兵,就足以解决房中所有与会干部。众人面面相觑,寻思着:莫不是要哗变?

    “我罗光华不怕死,但是也不找死,更不能让手下的弟兄去填炮口!”罗光华用力的一拍桌子

    “这一营弟兄,不能白白交代在这里,弟兄们自己,也不会愿意送死。大帅对我们不薄,我们当然要对的起大帅的恩典。可是,把老本拼光,这就对的起大帅了?山东早晚是扶桑人的天下咱们跟扶桑人拼的太凶,以后还怎么见面?咱能和普鲁士人交好,就不能和扶桑人亲善?我读过扶桑人的书,知道他们的理念,他们讲大东亚共容,是要带着所有黄种人,跟白种人争天下的。大家同文同种,从徐福东渡那论,说不定跟咱是同一个老祖宗。比起普鲁士人来,更值得我们结交。”

    几名营连干部脸上阴晴不定,全都沉默不语。整个营里最年轻的连长,接过话头“这么说,罗营长是已经下定决心,拉队伍投到那面了?”

    “早晚的事,早投晚不投。如果是来山东抢地盘的,我罗某二话不说,就算是拼命,也要把山东这片基业保住,替大帅看好家当。可是扶桑人是洋人,他们占不住山东,最后还是得和大帅合作。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扶桑人往青岛那一站,一天云彩就散了。要是拼个你死我活,那才是糊涂虫!那面已经答应了,不裁编制,不改变防区,无非就是咱们接受扶桑人的指挥,替扶桑人守住大后方。实际也是维持秩序,免得后方大乱,这也是这算是两便的事情,跟哪面,都有交代。”

    名为苏文虎的年轻连长,原本是没有大名的,只有一个小虎子的小名。在陕西打白朗时受了枪伤,苏寒芝去伤兵营探望伤员时,他一时激动,喊了一声姐,差点被伤兵营的负责人枪毙。

    可是苏寒芝并没有责备他的大逆不道,反倒认了这个兄弟,虽然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可是鲁军里大家都知道,山东是大帅做主,但是大太太可以做大帅的主。有了这个机缘,如果不知道结交,那就没必要在官场上混了。

    于是苏文虎这个普通士兵,先是被火线提拔为班长,接着就有了名字。随后他的升迁,堪称是平步青云,一路就到了连长的位置。如果不是山东爆发战争,他现在可能已经被保送到武备学堂里镀金,等着将来的提拔任用。

    罗光华对苏文虎也很热情“苏连长,我知道你是大太太心腹,可是我说句话,你不要不爱听。大太太也就是随口一说,你现在去问,她未准还记得你是谁。再说,咱也不是出卖大帅,而是为了大帅考虑。就算将来大太太问起来,说不定还要夸奖你一句会做事,会做人。”

    苏文虎点点头“是啊,罗营长说的有道理,跟扶桑人打是打不过的,就算打的过,这仗打的也没意义。我们犯不上和扶桑人拼光老本,注定亏本的买卖,不该干。”

    罗光华走过来拍拍苏文虎的肩头“没看出来,苏连长这脑子很灵活么,挺好。人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有这活泛劲。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集合队伍,宣布易帜,把仓库全部封存,给扶桑部队使用。大家出点粮食,买个平安,这对谁都好。”

    苏文虎看着众人,目光冷漠“罗营长,我苏文虎是个粗人,不认识字,不懂道理,更没什么活泛芝,你说的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一件事,大太太说,要跟扶桑人打,那就打。谁反对大太太,我就弄死他!”

    话音刚落,不知几时被苏文虎抓在手里的烟灰缸,就落在了罗光华头上。烟灰缸碎成几块,罗光华惨叫一声,头上已经见了血。可不等他抽出手枪,苏文虎已经紧紧抵住他,手中碎了的烟灰缸依旧一下一下,向着他的头上砸过去。

    等到门外的护兵冲进来,就见到倒在血泊里的罗光华,以及满身是血,目光阴冷如同鬼怪的苏文虎。他翻着眼睛扫视卫兵“你们也想反对大帅,反对大太太?来啊!不怕死的过来,我看看,最后还能剩下几个!”

    罗光华的贴身卫兵向前一步,朝苏文虎行了个军礼“苏连长,你做的不错,从现在开始,这个营归你指挥。不过你还是太冲动了一些,如果你晚点动手,我就可以知道,在坐的都有谁支持罗光华的主张。”

    几名军官大吃一惊,罗光华的贴身卫士居然跟他不是一条心,而且他还有权力任命营长?那名卫士似乎看出众人的疑虑,冷笑道:

    “我除了罗光华的卫士,另外一个身份,是山东社会风俗调查专员,大帅给我们下了手令,营级干部,我们有权就地任免,也有权就地正法!现在,保安营已经包围了营部,罗光华带的几个扶桑情报员,现在都被解决了。附逆士兵,已经被解除武装,投扶桑的路子断了,接下来,就只有拼命这一条路。你们刚才没说话,算是给自己留了一次活命的机会,接下来,好好干,否则的话……你们不会知道,有多少人为我们工作。”

    几名军官脊背发寒,罗光华的贴身卫士,都已经被社会调查科策反,自己身边,谁又说的好谁是对方的人,自己又能信谁?

    苏文虎却不理会他们怎么想,从罗光华的尸体上摘下肩章,也不擦血,就这么拿在手里“从现在开始,我是营长。现在,我命令,立即组织百姓疏散,城内物资立刻装车转运……”

    扶桑人庞大的军势,不可能猬集在一团前进,事实上,在完成龙口夺取战斗之后。神尾部下就分成了若干部分,几支轻军前锋,开始抄掠胶东各地。即使名义上打出攻打普鲁士的旗号,实际上,此来的目的是尽可能多的夺取地盘,这一点,所有扶桑军人都心知肚明。

    战前占领的土地多一点,战后,共合就要多出血。吃到嘴里的食物,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只要被扶桑军人占领,就不可能还回去。

    将来共合想要把这些地方要回去,就得真金白银来换。而且换回去的,也只是土地,至于原有的物资,那注定属于皇军所有。

    数支部队如同蝗虫,在乡野县城之间蔓延开来,向着指定的目标发起进攻。对扶桑人军而言,广袤的胶东领土,就如脱光衣服的美人,等待着扶桑勇士驰骋。至于负责这些地区防御的鲁军,即使有龙口堡垒争夺战,扶桑军人也没把他们放在心里。

    村庄冒着黑烟,空气中,充满焦臭的味道。烧焦的尸体,保持着斗拳姿态,这是标准的火灾死者的姿势。女性的尸体,并没有被焚烧,而是被悬挂在树上,或是插在刺刀上。一丝不着的尸体,就那么随着风晃来晃去。凶手们,在废墟上,胡乱坐着,将烤熟的家畜向嘴里送。

    这些家畜,原本属于这个名为上河村的村民所有,现在,它们的主人已经尽数被害,这些家畜则成了袭击者果腹的口粮。

    山东自赵冠侯做巡抚时,就积极对外开放,以外向服务型经济为主体,与洋人打交道很是频繁。到山东的洋人越来越多,乡村里,一样可以见到洋人,甚至还有小教堂。

    对于洋人,百姓早就从恐惧变的习以为常,并不像曾经那样对洋人充满恐惧与敌意。即使宣传材料上,把东洋兵的凶残介绍的很详细,可是信这话的人不多。

    扶桑商人乡民见的多了,也没见吃人喝血。想来东洋大兵的纪律恶劣些是有的,但总坏不过前金的官兵。都一样是人,总可以沟通,只要把军食供应充足,对方就不会害人。

    比起东洋人,乡民更担心自己的庄稼。这要是误了农时,一年的生计就成问题。再加上山里的饮食起居,都不如自己的家舒服,这个村子的乡民还是决定,回家乡,把庄稼伺候好。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村民打翻了守卫兵,逃出藏身地,回转家园。接着,就遇到了这支扶桑骑兵。按照应付响马的规矩,他们准备了粮食,又举起锄头、铁锨等农具,表示自己也有一战之力,不容轻侮。

    但是扶桑军官只是挥了挥手,先锋骑兵跃过了障碍,冲入村庄,随后,将这里变成一座废墟。

    “山东是个美丽的地方,有粮食、矿产、还有美丽的姑娘,更重要的是,没有这么多灾难。这么美丽的地方,为什么会被弱者所盘踞,这不公平。”

    这支骑兵的指挥官,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军装笔挺,一丝不苟。在刚才的施虐中,他没有参与,只是在那里站着,放纵部下的行为,并为他们鼓劲。

    这是一支五百余人的骑兵队,由两个骑兵中队又一个骑兵小队组成。说话的男子,则是太田骑兵联队一大队第二中队的中队长青森正茂,同行者,则是第三中队中队长武田正男。

    在陆军里,对青森正茂的内部调查,进行过数次。内容从虐待新兵,到谋杀同僚都有,但是因为没有证据,且青森正茂本人确实是勇将,这些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在出战之前,青森骑兵中队的训练更是以严苛闻名,训练期间出现的伤亡人数已经突破部队的标准,在部队里称为“修罗队长。”

    相对而言,武田正男则略嫌谨慎,甚至有庸人之称。可也只有这个庸人,才能和青森说几句话。

    “青森君,请允许我提醒你,我们军队里有记者,我们的军纪……”

    “让军纪见鬼去吧!”青森毫不客气的挥挥手“纪律是束缚弱者的锁链,对于征服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强者生存,这就是最有用的军纪。中国人太多了,杀一些,也没有关系。不杀光他们,我们的国民,又怎么有地方住?这个世界的资源总数是有限的,不足以供养如此庞大的人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强者理应得到一切,而弱者,就应该交出自己的一切!”

    武田正男以手扶额,意识到这位进化论的忠实拥护者担任主官,事态可能要失去控制。青森则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着诡异的笑容。

    “不用担心,所有的责任都将由我来承担。山东在赵冠侯统治下,以束缚强者的手脚为方针,这让山东变的软弱,不堪一击。我们要在这里,推广新的秩序,那些弱者,必然会跳出来,表达他们的不满。如果让居民认为你很软弱,那我们的部队就寸步难行。这里仅仅是开始,我们的骑兵,要把恐惧散布在整个山东,让那些小儿听到伟大勇士的马蹄声,就不敢再哭。女人听到马蹄声,就自动解开衣服,这才是勇士该做的事。来吧,让我们大干一场,让这些弱者明白,新的秩序已经到来,新的山东是属于扶桑的山东,是属于强者的山东!”(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严守中立

    扶桑的铁骑,于齐鲁大地驰骋,京城里,也为山东事件闹翻了天。国会就山东问题,分成两派。一派坚决主张与扶桑人战斗到底,不允许扶桑侵夺中华国土。另一部分议员则主张与扶桑合作,以外交手段解决山东问题。

    于民间,反扶桑的声音渐渐占了上风。一些经营扶桑商品的商店,主动把扶桑商品下架。扶桑商人,已经很有几个挨了黑砖,或是被人砸了玻璃。江宗朝紧急动员部队,就京城治安问题展开专项行动,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作为共合的最高权力者,袁慰亭对此不可能不闻不问,连续招开了几次紧急会议,探讨和战问题。袁慰亭表现的很强硬,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与东洋人决一死战。陆军部长段芝泉,海军部长刘冠云,全都被叫来,被要求务必拿出个可行的作战方案。

    不出徐树铮所料,段芝泉将以山东为假想敌的作战计划上交之后,果然挨了一顿迎头痛击,被勒令闭门思过两个月。可是当天晚上,唐天喜就送来了大总统赠送的五千元支票,说是供其养病之需。直到这次山东危机,他被正式恢复使用,重新出来履行职责。

    居任堂布置的如同临时指挥部,精美的瓷器与字画,被地图和沙盘所取代,袁慰亭周身戎装,满面怒容。

    “倭寇欺我太甚!他们与普鲁士打仗,却要入侵共合领土,何况,山东的普鲁士军队已经缴械,胶州湾已为我共合收复,扶桑行径行同入侵。国际公法权威何在?世界文明秩序又何在?各国公使,必将对其口诛笔伐,指责其不义行径。我辈共合军人,自当持盾操戈,保卫家园。芝泉,你是陆军部长,我第一个就要问你。你看看,我们在一周之内能够动员多少兵力,未来又能动员多少后续兵力。我要求你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武力保卫山东,保卫共合!”

    段芝泉立正一礼“大总统明鉴,卑职自报纸上看到扶桑出兵消息后,亦是义愤填膺。身为武人,不能保家卫国,实无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卑职恨不能立即带兵援鲁,为国捐躯。可是恕芝泉明言,根据卑职在家中的推演,我共合陆军即使将南方的各镇调回,以北洋六镇精锐齐至山东,发动山东会战,也只能与扶桑人战斗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只能溃败。山东的抵抗最多可以支持一个半月,最终可保留全省领土的五分之一左右。这还包括了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山地、乡村、荒地在内。”

    “我共合有一百二十万陆军,你告诉我只能跟扶桑人周旋四十八小时?段芝泉,你如果是在国会上说这句话,现在已经可以写辞职报告了!”

    段芝泉一脸惭愧:

    “卑职无能!随着泰西战争的激化,我们购买外洋军火越来越困难,陆军部每个月都有巨大的军械缺口,前金遗留的津门、江南两个制造局,又因为战乱而基本失去功能。大多数机器下落不明,采购的新机器迟迟不能到位,技术工人也大量流失,产能只有前金时代的百分之二十。现在的军火,只能靠山东、巩县两个兵工厂制造。可是鲁械优先装配自军使用,近半年来,陆军部也无法在山东兵工厂订购军火,只靠巩县兵工厂生产的兵器,加上现存弹药,无法支撑大规模战争。共合陆军虽然有一百二十万,可是可战斗兵力远达不到这个数字,武器弹药也远远不足。更别说,我们不可能把所有陆军都集中到山东作战,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袁慰亭面沉似水,两眼瞪着段芝泉“你是说,倾共合之力,也保不住山东?你就让我这么跟国民去说,就这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卑职无能,请大总统责罚!”段芝泉果断的摘下帽子,做出随时等待处理的态度。

    财政部长周止庵咳嗽一声“大总统容我说一句。我是文人,对兵事一窍不通,但是也知道,凡是作战,军饷当先。可是如今的财政部……实在是拿不出支撑一场战争的款子。正府上一年度的收支报告,您已经看到了。自入春以来,开支项目没有减少,入帐却只有去年的四成。主要原因是各大银行都不再向正府提供贷款,公债的发行也差强人意。只有铁路、税关上的收入,勉强维持正府运转。正府雇员普遍欠薪四个月以上,发薪的部门,也只发额定薪水的一半。去年为了让大家过一个新年,财政部已经将最后的应急款都用上,才勉强发了工资。最近,倒是正金银行答应与我们商谈贷款事宜,如果这笔贷款谈成,我想正府上半年的开支,就有了一个着落。现在如果和扶桑全面开战,正金银行的贷款必然失败,我们未来的运转将出现重大危机。”

    因为承担押片专卖,而筹集了数千万元巨款,得以重新获得起用的交通部长梁士怡,此时也道:“大总统,我们的公债也到了该偿还的时间。如果不能按时给付利息,则下一期的公债发行,也将面临巨大困难。”

    海军部长刘冠云则接口道:“共合建国以来,海军有名无实,虽然有舰队编制,但所辖战舰皆继承自前金时代遗留旧船。这些战舰船体陈旧,不堪一战,且在之前讨孙逆战斗里,受损严重。共和各省,以山东海军最强,拥有三艘外购蒸汽船,以及数字可观的风帆炮舰。可山东海军自成体系,不归海军部调遣。扶桑第二、四两支舰队,扼我南北咽喉,不使我海军北援。如果执意开战,我福建军港首当其冲,必遭扶桑海军攻击。以我共合当下海军力量与扶桑海军进行总力战,一小时之内,我国海军必然全军覆没。卑职斗胆,请大总统为共合海军保留一点种子。如果需要牺牲,卑职愿意效法山东孙某,带领水师老卒出征,让年轻人全都活下去。”

    陆正祥道:“大总统,当前的局势下,武力解决山东问题实为下策,国际事务,还是应用国际力量来制约。卑职已经联系了阿尔比昂、卡佩两国公使,与他们就和平解决山东问题进行磋商。依卑职看法,第一步,我们应该宣布局外中立。勒令鲁军退出现有工事,不得与扶桑人发生冲突。同时划定中立区,严令扶桑士兵不得进入中立区内生事。同时,我军撤出阵地时,扶桑方面必须停火,等待我方安全撤退后,才能进驻。以上几点,于万国公法中,也能找到依据,相信可以得到各国支持。扶桑人占领胶州湾之后……大概也就没有扩大冲突的借口。”

    袁慰亭看向了国务卿徐菊人“卜五,你说两句。共合虽然是总统制,但是你这个国务卿,一样要对国会负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终究做了二臣的徐菊人似乎神游万里,半天之后才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止庵,我家乡有几个子侄,刚刚从泰西留学回来。他们的才学很好,可是一时找不到工作,你财政部最近有没有岗位空缺,帮我留心一下。”

    袁慰亭的脸一红一白,良久之后,猛的一拍桌子“共合共合!都说共合之后,国家富强,不惧外侮!可是共合之后,外侮反倒更烈,办共合办来办去,办成现在这个样子。在坐的诸公,自我以降,每个人,都需要反省一下了!芝泉、正祥,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等走出居任堂,周止庵才拿出手帕,擦着额头冷汗,有些埋怨的对徐菊人道:“卜翁,你想安排人这不算什么,把名单给我,我给你安排就是。这活你安排个听差就可以办,还用的着在刚才说?大总统要是发了脾气,你怎么吃的消?”

    徐菊人冷笑道:“我不说这个,说什么?我第一不管军事,第二不管财政,第三不管外交,我能发表什么看法?至于国会,那八百罗汉就是八百个孙猴子,没人能管的住,我这个国务卿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谁也管不了。现在国会里已经有人提议,要投票表决,更换山东督军。事情已经这样了,还用问我什么看法么?自然还是做点正事比较有用,这个名单给你,还请老兄千万费心。”

    “易督?这绝对不可能!”居任堂只剩下三个人时,袁慰亭的表情跟方才大不一样,脸上虽然仍旧有怒意,可是段芝泉依稀感觉到,这位大总统的神色中,带有几分兴奋与喜悦。看上去,他并不像表现出的那样,为山东的局势痛心疾首。

    回想着智囊的分析,他心里大概有数。大总统借着这件事,实际是要对共合制度下手,把山东问题归咎于共合制度问题,接下来,才好宣传比共合更优越的制度。

    陆正祥虽然是外交部长,但是对于国会的情况也有所闻,议员们准备更换山东督军的想法,就是由他做的汇报。他沉吟着说道:“铁勒公使也表过态,如果将赵冠帅调往他省担任督军,铁勒愿意出面,向扶桑施加压力……”

    “旧把戏,不用理会。”袁慰亭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陆正祥的话“从前金时代,这些人就这么说了,到现在一点也没有进步。铁勒人施加压力不管成不成,我们的肉,总要被他们挖去一块。冠侯在山东收容了铁勒的公主,这是一手很妙的棋,铁勒人越是要我们易督,越说明他们胆虚,咱们越不能按他们的想法办。这些铁勒人在内外柔然搞的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暂时没有时间去管。等到山东问题结束之后,就是跟他们算帐的时候了。”

    他停顿片刻,又道:“再说,现在普鲁士与铁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战,到时候他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向扶桑施压。这个关系指望不上,这个先例更不能开。”

    段芝泉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此中关键。如果国会或是洋人的干预,可以更换一省督军,他日岂不是连一国元首也要服从于国会民意,或是外洋力量?他马上道:“不错,我共合虽不是扶桑敌手,但也不会向铁勒低头。等到我们国力强盛,卑职愿意带一旅精兵赶往关外,向铁勒人讨回国土。”

    “有心就够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先说眼下。正祥所说的局外中立,看来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但是中立区划分,山东未来主权问题,这些都需要正祥你去和扶桑人磋商之后拿出个草约来才行。另外,就是现在的山东战局,即使我们不能出兵干预,也不能无所表示。芝泉,你发一份电报到山东,让冠侯尽快把山东兵工厂的机械设备,转移到巩县兵工厂。这么多泰西设备,都是民脂民膏,绝对不能落入扶桑人手里!”

    凤云班内,蔡锋与小阿凤分执黑白二色棋子对弈,看上去两人聚精会神,似乎杀到了紧关结要的地方。可如果有人上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棋子放的位置混乱不堪,全不成章法,任是哪一位国手名家,也看不懂两人到底在下什么。

    蔡锋手中的黑子落下,忽然又摇头,将一大片棋子摆开“不对……不该是这样。该死,消息了解的太少,从报纸上看来的东西,无法展现真实情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小阿凤看他着急的样子,自己的心就也变的很焦急“松坡将军,你不要着急。有一些陆军部的人晚上会来凤云班,我去问问他们。”

    “不必了。你既然讨厌他们,就不用违心去应酬,蔡某虽然不能以千金以酬红颜,但是有我这个名字,总可以保证你不用去接待讨厌的客人。山东的局势,只能知道多少分析多少。”

    小阿凤问道:“将军看来,山东能支持多久?”

    “我原本认为,两个月已经是极限。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是单纯防守,失败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内的事。这与指挥无关,而是由整体大势所导致的。赵冠侯与段芝泉、周止庵等人都有嫌隙。注定他无法得到财政上的支持,军火上的接济也会有问题。他虽然名义上是两江巡阅,可是冯玉璋坐镇江宁,是不可能把自己的力量拿出来放到山东的,所以他能从两江得到的援助,实际很有限。”

    “那就是说,很快,我们又要输了?”

    “那也不一定。”蔡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指向棋盘“我是说,如果是防守,一个月左右是极限。可如果赵冠侯一开始想的就不是死守,那情形,就大不一样。如果山东集中兵力,以攻为守,或许可以打出个不错的成绩出来。”

    他看向门外,自言自语道:“以省敌国,终归是有输无赢,可以坚持住不屈服,就足以算个好汉,值得我交他这个朋友。阿凤,麻烦你帮我买一张五天后的车票。”

    小阿凤问道:“不等战局结束了?”

    “不等了。我想,等我到云南时,就可以看到结局。他日与赵冠侯疆场相见,是夸他一声,还是大骂他一顿,就看这几天的事,有劳了。”

    小阿凤既是红倌,自有着足够多的关系,买一张车票不为难。等她前往话机处找人时,蔡锋才小声道:“赵冠侯……期待与你交手的时候,北洋各将,只有你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好好打,给共合军人争个面子回来。还有,千万别死了,留着这条命,将来咱们两个要好好较量几个回合,分个高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难找的代理人

    共合之后,前金时代的规矩,基本就没人在讲,一些在前金时代大逆不道的行为,现在就习以为常。比如堂堂的贝勒承涛,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乃至组建一个言乐社,粉墨登场。这在前金时代,怎么也会遭来言官物议的行为,现在只能算是给四九城老少爷们解闷的新闻,却没人能干涉。

    涛贝勒的功底很好,是京城里有名的好武生,他的言乐社里吸收了一批宗室中的名票,京城的老少爷们,称这里为龙票社。就为了看看那帮昔日的天潢贵胄,也愿意来捧场看戏,是以一挂出言乐社的招牌,很是能吸引一批人。

    东安剧场内,锣鼓敲的山响,台下已经坐满了人。后台的承涛,对着镜子整顿着身上的行头,对于身边的访客,则是有些爱搭不理。那名访客倒也不急,微笑着夸奖道:“涛贝勒英武依旧,实在令人羡慕。只是在我看来,这么小的舞台,可配不上涛贝勒的才干。”

    承涛并没看他,对着镜子仔细看着,生怕哪里打扮的不够完美。“你们扶桑人,懂戏的不多,你这话一说就是外行。戏台还要多大,跟前门似的,那不得把角累死?就这么点地方,我看正好,我唱的痛快,底下看的清楚。你们那能剧我也看过,说句实话,正经不是个玩意。要没人拦着,我早打死他们了。就那也叫演戏?告诉你,小小戏台代表一方天地,四个打旗,就是千军万马。这是祖宗的规矩,不懂学着点。”

    “受教。只是公使阁下保证,七爷点个头,就送您一个大的舞台发挥,保证,比眼下这个舞台更能让您出彩。”

    “日置益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他什么时候想来听戏,我送他一张门票,至于说换地,不用了。我跟人家老板有合同,说了,就在这个台上唱,不能改。咱是谁啊?咱是爷!爷说话就得算数,说在这演,就得在这演,要不然就不讲究了。你就甭费劲了,别人我管不着,我们言乐社的人,就跟这唱了。你要是实在缺演员,我给你出一主意,你找小恭王,要不找善一,他们那两下子也不错。”

    来人微微一笑“七爷,就算您自己已经心灰意懒,可是您身为完颜氏的子孙,就不为祖先想想,也不为紫禁城的皇帝想想?”

    承涛也一笑“我为他们想,谁为我想?我现在这日子过的挺好,宗室基金那给我钱花,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想唱戏就唱戏没人拦着。放着好日子不过,那是我有病。知道角最在意什么么?就是台下看戏的喊声好。最怕的,就是底下起倒好。头些年我挨的倒好不少了,已经听怕了,后半辈,就想安心听几声好就完了。您啊,赶紧的找别人,就别跟我这蘑菇了。我这段八大锤,眼看就要上,您好好看看,我这陆文龙怎么样。”

    来人心知,自己的工作,注定将以失败而告终。寻找一个新的合作伙伴,比想象中似乎更为困难。要在山东能够撑起场面,第一要有声望,第二要足够听话,第三还要能对袁正府起到制衡作用。

    预想中,完颜家是个极好的选择,可是青岛事件发生后,对于侨居于山东的宗室,扶桑也不敢用。天知道他们中谁又会突然变节,倒向赵冠侯一方。津门的小恭王和肃王,在上次秦皇岛劫械事件里,损失了过半家产。虽然打山东是个机会,却不敢再出来。再者,他们也要考虑京城里,小皇帝的安全,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北府肯出来扛大旗,足以号召大批遗老遗少,乃至外柔然的亲王马队,也可以被号召起来。可是,北府的反应,却出乎扶桑人的意料。

    虽然北府弟兄没有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反对什么,但是承涛这种态度,也足以说明他们的立场所在。而且从福子手里,最近很卖出了一批古董。

    北府虽然没了过去的权柄,可是收入依旧有保障,犯不上典当古董。这些古董的结局,多半是变成鲁军的军需军饷。这种时候,帮助鲁军,自然就是与扶桑敌对。

    不知好歹!

    等到山东的局势有了结果,他会让这些旗人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又拒绝了什么,以及将付出何等的代价。

    铁狮子胡同,段宅。徐又铮手里摆弄着一枚棋子,看着对面的段芝泉。段芝泉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下象棋,可是与他下棋,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苦差。

    段芝泉只是爱好,而并非此道高手,棋力极差,棋品更劣。输给他,他认为你在敷衍,赢了他,他又要发脾气。是以,幕僚都把陪他下棋,当做第一苦差,也只有徐又铮可以勉强应付。

    看着段芝泉又走了一步臭棋,偏又觉得妙不可言,徐又铮无奈的走了一手废步应对。段芝泉却如临大敌,面色凝重的思考着,该如何拆解这一“凌厉杀招”。

    “段兄,山东的战报,似乎是不大好啊。鲁军一连气打了几个败仗,损兵折将,连老将孙桂良都阵亡了。扶桑陆军长驱直入,正符合了之前陆军部的判断。”

    段芝泉的精力似乎全在棋盘上,良久之后,才走出了一步毫无意义的妙招,将棋子在棋盘上砸的山响。

    “鲁军不知道怎么搞的!搞普鲁士人的时候很有办法,到了跟扶桑人正面交锋,就是这副样子。如果不是你劝,我还想过,就跟扶桑人干一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想想,还是你有眼光。如果我当时建议打仗,现在的情况,就真的是无可挽回了。”

    “段兄当时建议开战,大总统也未必会听,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出来顶下责任,把见死不救的罪名推到别人头上而已。段兄为大总统扛了这个恶名,将来自然是有好处的。其实山东的局势,我们早就该想到了。赵冠侯没进过军校,缺乏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让他指挥团一级的战争还可以,到了师一级,就要依靠他手下的参谋长。在陕西打白狼的时候,指挥就是由参谋长代劳,可见他的能力,指挥不了那么多部队。可是他搞了普鲁士,他那个普鲁士参谋长,又怎么会继续为他工作?多半已经辞职了,你看,最近的山东报纸上,都看不到这位参谋长的消息,这就是证据。离开这个参谋长,如同折断他一条臂膀。山东会战,双方参战的兵力超过十万,这已经不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没了参谋长,也就是这副样子。”

    他的棋子随意的动了动,就算走了一步“不过,要说扶桑人赢了,恐怕也为时过早。”

    段芝泉道:“是啊,毕竟第五师的主力还在青岛,有要塞可以依托,或许到了防守的时候,可以打的好看一点。”

    “不,段兄。在我看来,如果鲁军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青岛对峙上,那注定是要失败的。普鲁士人的希望在于泰西战场的变化,鲁军的盼望在哪?正府指望不上,各国也不会为山东主持公道,打既打不赢,守也守不住。单纯的死守,最后只能是守死。他们的希望,不在于要塞,而在于战场之外。”

    他指了指棋盘上,没有被棋子占据的空间“这些地方,才是鲁军真正的希望所在。扶桑人千里用兵,可不想得一块无用之地。而鲁军目前的损失,实际也是必然付出的代价。山东在转移民众、物资、工厂。如果这些工作可以做好,扶桑人得到的,实际就是大片无人废地,并没有太大用处。只要扶桑人觉得,自己花的钱收不回本钱,打仗的念头就淡了,到那个时候,鲁军才算真的看到一丝生机。”

    段芝泉点头道:“你这样说,倒是让我茅塞顿开。就是不知道,鲁军能不能看出这一步妙招。”

    “妙招谈不到,国力孱弱,所谓的妙招,也就是输的不那么难看而已。其实,山东这次真被扶桑人占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有些人这几年太顺了,飘飘然,开始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这时候如果挨一记当头棒喝,或许,就能迷途知返。段兄是学佛的人,这方面,你比我懂。再者,山东再让赵冠侯管下去,早晚变成国中之国,将来怕是谁也管不了山东的事,这也不像个样子。正好借这个机会,盘算盘算,让他挪个地方。像是山东兵工厂,早点挪到河南,我看就是正事,”

    段芝泉道:“国会里最近也有易督舆论,认为赵冠侯自作主张与普鲁士人交恶,事先没得到国会授权,也没有陆军部命令,属于独断,正要弹劾他。还有人要求,让他到京城来接受质询。”

    徐又铮一声冷笑:“扶桑人搞的鬼把戏而已,他们在国会里搞这套,还是为了搅乱人心。又鼓吹鲁人治鲁,只是为了分化山东的力量。可是国会里推出的督军人选,跟咱们有点关系,据说议员想要推的人是云鹗。”

    程云鹗为段芝泉老部下,头上贴着鲜明的段系标签。如果是在以往,能让他入主山东,段芝泉自然双手赞成,可此时,他却第一个反对。

    “云鹗?这可使不得,这个时候谁接山东的督军印,不是成了勾结扶桑的民族罪人?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个名声,绝对不能落。”

    徐又铮道:“没错。现在,当然不能接印,可是这不代表,我们真的要放弃山东这么一块风水宝地。现在是共合,谁做督军,比的是谁有民意。谁有枪杆子,谁就有民意。打完这一仗,不管结局如何,赵冠侯手里的枪,也剩不下几条。山东打的山河破碎,老百姓也不会认他。我们让云鹗接手正当其时,何必买扶桑人的人情?回头找机会跟云鹗说一声,沉住气,早晚还他个山东督军大印来玩。”

    段芝泉不住点头“次珊高见,还是这个办法好。这样,我们既可以掌握地盘,也能保住名声。不愧是小诸葛,这一计想的高明。”

    “段兄过奖,不过是因势利导,见机行事而已。段兄小心,我可要将军了!”

    扶桑对于山东动兵,很大程度上得自本国财阀的推动,只要打残了山东的本土工商业,扶桑商品在中低端商品市场上,就彻底没了对手。在部队进入中国以前,就有大佬对军官打过招呼:部队进入山东之后,不需要维持纪律,让士兵得到充分的放松。

    财阀们的目标是破坏,即使战后扶桑需要将一部分土地交出来,工业基础也要全部捣毁。山东休想再成为帝国经济发展的绊脚石,何况为了这次战争,帝国已经花费了大笔资金,必须要收回本钱。

    是以进入山东之后,首要目标,便是掠夺山东工业成果。从工厂到设备,乃至于娴熟技工,都在目标之内。矿井部分,军部倒是有过明令,只允许夺取,不允许破坏。未来帝国的经济,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这些矿井的产出,谁敢破坏它们,就是死路一条,连切腹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当扶桑的前哨部队如同海潮一般势无可当的席卷胶东时,却发现一个问题:工厂去哪了?

    厂房当然不会凭空消失,但是单纯的厂房没有任何意义。设备、成品乃至原材料,都找不到。固然受制于客观因素,不可能做到千里无人烟,但是百里之内,确实找不到几个活人。

    他们不一定是逃到很远的地方,更大可能是藏在附近的深山,又或者是人迹罕见的森林。可对于扶桑军队来说,茫茫的山岭丛林就像是**阵,以现有的兵力,大张旗鼓的进去搜山找人,必然会影响正面战争,是以这件事暂时不能做。

    矿井虽然在,但是没有工人,暂时也是无用之物。陆军非但不能破坏探矿设备,反倒要派出部队进行保护,等待下一步本国财阀对这些矿坑进行接收。

    本来想要肆无忌惮的放纵一回,可是却找不到多少目标,扶桑陆军的火气,越来越大,当然,这不意味着扶桑军队秋毫无犯。故土难离,财产牵挂,又或者本就是对赵冠侯不满,寄希望于扶桑军队能替自己主持公道者,想尽一切办法,留在了生养自己的土地,乃至于部分不幸被扶桑侦察兵发现了藏身处的乡民,就成了扶桑军出气的对象。

    神尾光造中将并不关心自己部下杀了多少平民,或是做了其他什么,他只关注一点:情报机构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把鲁军的动向搞清楚,现在的局面发展,显然超出了事先的预料,鲁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难缠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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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介绍: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无分南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一些人用热血和生命实现梦想,为国家寻找出路。 这是个最坏的时代,许多人看不到希望在哪,在他们面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在这样的大时代中,一个出身市井的小人物,乘风破浪,一路高歌。 城头变幻大王旗, 河边枯骨谁人惜。 错命乱曲狂笑去, 轩辕墓前温酒棋。督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督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督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