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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普祥真人     督军txt下载     督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四十四章 暗流

    杨玉竹做梦也想不到,为自己一个陆军少将的名衔,居然搞到段总里辞职的地步。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虽然由冯大总统坚辞挽留,加上卡佩公使康第的斡旋,辞职没有真的辞成。可是不管怎么说,还是让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她胆子多大,也不敢想,自己一个小女人,居然会牵扯到这种事里。曾经的经,让她深知官场险恶,这种争端随便一个边角,都能扫的她粉身碎骨。

    好在,现在有一个足够宽大的身影,为她遮蔽风雨。赵冠侯对京城局势略做了解后,只冷冷一笑“歪鼻子不想干,就不干呗。当初说好的三位一体,这才刚多长时间,就闹成现在这样,真不嫌丢人。别怕,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谁敢动你,先问过我。不就是一个少将么,我先准了,我倒要看看,陆军部怎么不准我的提议。”

    此时,这一行人已经在返航的船上。虽然徐又铮连发三电,要求赵冠侯留驻庙街,等待其他部队赶到换防,但赵冠侯依旧以山东军务为理由,带着全部人马撤出。一兵一卒也没留下。

    “庙街那地方,不是共合现在能争之地。高尔察克只要把海上通路一封,千军万马,也是个死路。在那驻兵,等于釜底之鱼,灭亡只是指顾间事。小徐号称知兵要,结果还是搞出这种乌龙,此人的用兵手段,实在不值一提。北洋的人才,已经是一蟹不如一蟹,小徐这个谋主,比起前金时代,章合肥,曾文正那些人,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赵冠侯冷哼一声,低头看着地图“老段在全国的谋划上,也同样拙劣。傅良辅为湖南督军,引兵入湘,势必与湖南谭婆婆发生冲突。虽然谭婆婆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傅良辅名声更差,湘人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督军。他与谭婆婆的较量,一准吃亏。吴自新查办四川……这个人的本事我是领教过的,让他去做四川督军……袍哥们一亮刀,就能吓破了他的胆。老段手下四大金刚,只有一个程云鹗堪战,却又得不到重用,这回南北战争,不看好啊。”

    翠玉送过一碗参茶,随即也看向地图“我看也不光是打仗的事,北军南下,必要借路。借的,可都是冯总统旧日防地。假途灭国这个计策,连我们女人都懂,就别说那些督帅。南军兵少,为害有限。相反,段系户大人多,几个金刚都想当督军。比起南军来,长江三督,怕是更怕北军。”

    赵冠侯笑着搂住佳人纤腰“我的翠玉也如此精明了,我看,你光管秘书处屈才了,应该来参谋部挂个职。”

    “你可饶了我吧,我管个秘书处就够头疼了。还得算计着,哪个秘书什么时候怀了你的种,到时候得抬举个姨太太,再管参谋部可忙不过来……”话没说完,就被赵冠侯以口封口,采取了暴力灭口方式,嬉笑做一团。

    毓卿走进大餐间里,咳嗽两声“你们也别光看这个,不觉得奇怪么?老段,哪来的钱?对南方用兵,兵费开支很大,他哪来这么一笔款子,又是办边防,又是对南方用武。山东的最近的工作重点在扶桑,情报系统都在扶桑搞破坏,倒是忽略了老段那里,看来是得好好查查了。”

    赵冠侯笑道:“老段是总里,手上有权柄,总是能搞到钱的。不过我估计他也就是这一阵子,时间长了,钱总是会花光。所以南北之战,战是为和,先战而后和,是不可逆转的结局。咱们不管他是战是和,山东一不借路,二不出兵,三不出饷,其他的,由他们折腾去。”

    山东这次从关外,带回来超过三千人。其中有超过八百名拥有五百元以上身家的阔老,余下人中,当兵的大概有一千人,剩下的都是所谓的技术人员。其中既有木工、瓦工等建筑体系技工,也有少量在铁勒工厂里工作过,会操控机器。最为宝贵的,则是总数接近百人的铁勒技术人员。

    这些技术员,是在高尔察克控制的造船厂工作,懂得蒸汽船的制造与维修。但是因为出身问题,而受到高尔察克势力的区别对待。随着这种对待越来越严格,他们所能选择的,只有逃跑。

    由于出身于拥护现任沙皇的家庭,加上平时爱说怪话。这些人在高尔察克部下的待遇很糟糕。鲁军向来有重视技术人员的传统,开出的薪水及待遇都极可观,这些技术人员自然乐于投奔。

    有了安娜公主的关系,高尔察克并没有在人员流转上设置障碍。再者,于目前高尔察克自身的力量看,这些技术人员留下,对他的帮助也有限。随着普鲁士在西线的大溃败,东线不得不抽调兵力回国,于铁勒复国运动的支持大减。高尔察克现在急需山东的物资援助,于这些技术人员,并不十分看重。

    山东自有舰船加上租借的铁勒船只,组成庞大的船队,经过了海洋及风浪的考验,成功抵达烟台,登陆之后,乘火车转往济南。这一路上,并没有电报可看,于外界情报一无所知。好在沿途镇守的地方部队军官及正府办公人员上车拜见,汇报的情况,都证明山东一切正常。

    反倒是毓卿从情报人员处,得到了两个于北洋正府颇为不利的消息。

    湖南局势,急转直下。谭延凯这个出身前金旧官僚的省掌,论起施正手段未必算的上高明,但是论起耍弄权术,绝对算的上行家里手。段芝泉下令免去其督军职务,改任省掌后,他就明白,一旦此事做成,自己变成无兵无将的无爪螃蟹。这个省掌也当不久。

    是以在钟央命令下达后,他就公开表示,督军是婆婆,省掌是媳妇。自己做惯婆婆,做不来媳妇。干脆,连省掌也不要做,发报辞职。但是在辞职以前,为了造福桑梓,要做几件小事。

    一、正府所有办公人员,工资一律翻一倍。

    二、补齐之前拖欠工资、军饷。

    三、款项不足之处,以变卖省正府所拥有的公产方式,向商人募集自己。一次想将湖南正府所有的物业全部发卖,所得款项,尽数发给办公人员及军人。

    千里为官,只为吃穿,谭婆婆直接打翻狗食盆,大家吃不成,堪称一手绝户计。升职加薪,与死老婆为人生三大苦事。湖南官兵人人皆苦,难过的哭天抢地,恨不得谭婆婆多下野几回,自己也好发几笔大财。对于傅良辅,自然是热烈欢迎,只要不削减工资,不改变现任人员官职状态,我们就双手欢迎傅督军。

    可问题是,不削减工资,不改变现任官职状态,傅良辅又何必到湖南任督军?他这个督军,可是陪着段总里在安福俱乐部打了很长时间麻将,输掉十几万元才换回来的。以段总里的打牌技术,想输他十几万,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傅督军这个督军来的,很辛苦,怎么可能不收回成本?

    湖南人本就对傅不满,其到任之后为了表示亲民,表示不需要鞭炮迎接。结果被湖南本地居民说成傅胆小如鼠,怕听鞭炮声。上下矛盾,可见一斑。加上谭婆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傅哪里接的住。未几,湖南零陵镇守刘建蕃,省军第一师第二旅旅长林修梅通电独立,南北战事正式打响。

    北洋军派出范玉璋、王少甫两师组成讨伐军,对湖南进行扫讨作战。结果这两个师本就与冯玉璋关系亲厚,并不支持对湖南用兵,加上傅良辅以总里亲信自居,并不给两位师长面子。在攻陷衡阳、宝山之后,任用的全是自己从京里带来的随员(当然,这些随员是付了款的,傅督军不能赖帐),两个师长没得到丝毫好处。

    于是,这两个师从攻南的急先锋,一夕之间,变成坚定的和平主义者。通电反战,拒绝执行作战命令。傅良辅手上的战斗单位倒戈,吓的他与省掌周召祥连夜携印出逃,做了逃督军

    湖南局势,因此彻底败坏。南方军正府组成的湘桂联军趁机反攻,已经把宝庆、衡阳、衡山、湘潭等地夺取到手。大军进展顺利,气势上的差距更为明显。虽然段芝泉在通令增兵,但是局势上,还是看不出改观。

    第二个坏消息,则来自山东情报机构的活跃。他们探听到一个消息,肃王善耆与小恭王濮伟,又不安分了。

    扶桑的萨长之乱,暂时宣告结束。陆军依靠强大的武力,终于把三笠宫亲王推上天皇宝座,但同时,三笠宫亲王又必须指定高松宫亲王作为自己的继承人,以这种方式,换取了海军的妥协。

    国内的动乱,并未因海陆两方的和谈而结束。贫民与下层士兵的怒火被点燃,就没有那么容易压下,国内的动荡,还要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但是既没有了大规模内战,财阀的资金就不必投到部队身上。因为扶桑此时自身的削弱,最为担心者莫过于中国趁机崛起。是以扶桑将目光再次投到共合身上,武力干涉已经不可能,所能采取的,就是迂回方式。

    因为之前的内乱而生产的大批武器,现在成了无用之物,正好拿来销售套现。肃王及小恭王眼见南北战起,认定这是共合灭亡之肇。两人联合了一批宗室党骨干,抵押了所拥有的矿山、田地股份,向扶桑的几个财团贷款,以资金购买扶桑的武器弹药,并聘请扶桑教官,准备训练一支部队,趁机起事。

    这么大的经济活动,逃不开山东眼线,但是怎么对付他们,却不是情报机构能做主的。情报人员里,有不少自身就是旗人,即使自己不想搞复辟,对于肃王等人的行为,依旧颇为同情,何况还要考虑到十格格的关系,谁又敢随便下命令处置。

    于湖南的战局,赵冠侯并没在意,而是看着有关肃王的情报,皱起眉头

    “善一上次折腾一回,被咱给收拾了,这次还来?我估摸着,这次再失败,他就要一文不名了。当初大家关系不错,还在他府里喝过酒,吃过饭。好格格,你说这事……”

    毓卿没有说话,只将纤纤玉指,在几个名字下面划来划去,似乎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断。过了很久,她才说道:“他把钱都买了军火,也是破釜沉舟,可惜了,一个忠臣,按说我是该帮他的。可是小宝……胖妞,都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念书。打打杀杀,孩子又有多长时间读书呢?额驸,情报的事,让翠玉管一阵,我们两换个位置,我去管秘书处。你那些没名分的小媳妇们,得有人教她们点规矩。等过了这一阵,再说。这事的主意,让翠玉拿。”

    见毓卿起身离开车厢,玉竹颇有些踟躇“这……会不会不大好,要不要追回来。”

    “不用,格格是明白人,她知道我的立场,却又无法对同胞下手。所以她暂时的放手,对谁都是好事。”

    他看看杨玉竹,忽然一笑

    “玉竹,你在某一方面的本事我是知道了,却不知道,其他方面的本事如何?像是劫械的事,能干不能干?”

    杨玉竹一扬头

    “抢东西?那是刀客拿手好戏,姑乃乃跑江湖的时候,什么东西没劫过。你说拿啥,只要说出来名字跟地方,我保证拿的到手。”

    “就是这些军械,这次,还多了一批扶桑的军事参谋。东洋鬼子和山东的旧帐还没清,我不想看到这些人活着到中国来捣乱。再说这批军火总价超过三百万元,光步枪就两万七千支。你要是能拿到手……分你一万。”

    “不干!”杨玉竹干脆利落的回绝“我要一万五千支。山东省军第五师有编制还没军火,这下正好补上。还有,劫这个械,得有份陆军部的文件,能搞来么?”

    赵冠侯一笑,打开车上的一个保险箱,从里面拿出数十枚印章“玉竹,你要共合哪个部门的印?哪个部门的,我都有,保证比真的还像真的。不过一万五千支步枪,这胃口也忒大了。光劫械可不成,今晚上,你和程月两人陪我,一万支枪是基础,你们谁伺候的好,另外五千支枪就是谁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又铮妙计安天下

    “张廷秀未曾说话深打一躬,口尊声二小姐你要细听:休把我当做了花儿乞丐,我本是你的二哥转回家中……”

    房间内,烟雾缭绕,来自阿尔比昂的公班土与京城的莲花白、来自山东的脂粉香水味道混杂一处,土洋结合的古怪味道,熏的人昏昏欲睡。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房间里坐着十几个男子,老少不一,身上衣着考究,年轻人手上,大多带着金戒指,几个年老的,或是戴着玉扳指,或是把玩着玻璃胎鼻烟壶。在房间正中,站着两个年轻女子,身上穿着时下最为流行的鲁绸制紧身旗袍,开叉很高,上身开的极大,将半个肩头露出来,两人一边唱一边用眼神向一干看客卖弄风情。

    北地胭脂不似南国佳丽,生的高大丰满,于南戏国剧都不精通,大多是唱大口落子,尤其此处地近关外,蹦蹦更为流行。两个女人所唱的回杯记,于这里算是极普通的小调,但是对这些外地来客,倒是新鲜。

    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直看着两个女子走动间露出的那抹白皙。上年纪的老人,却不住地摇着头,神态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这乡下地方,就是和京城不能比,大金子小金子,说是这最红的姑娘,你听听,这唱的什么玩意。荒腔走板,唱东西量调,这要是在京城里,也就是三等小下处的能耐!还是京里好啊,有朝一日回了京城,那才是爷过的日子。”

    “您老也就将就些吧,苏帮的姑娘要么在京,要么山东,在山东,这行院的女人可以当议员,谁不乐意去?安心在这的,就只剩这种三等货。凑合着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给哈局长面子。”

    今天的主人,是个四十开外的矮胖男人,制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手枪连带枪套,也在一边挂着,身上的白衬衫已经解开,露着颤抖的肥肉。见提到他,连忙朝着老人行礼道:“千万别这么说,奴才别看在共合当官,那是没办法,一家老小得指望这点俸禄吃饭。奴才心里,可一直不敢忘了王爷的好处。在您几位面前,奴才这小小的警查局长还提的起来么?奴才知道,咱这小地方的人,按说是没资格伺候倭总管的,可是没办法,奴才这也是实在找不来人了。好角,奴才邀不动啊。”

    “算了算了,难得你有这份忠心。我回去跟王爷照实回禀,你只管放心,将来啊,少不了你的犒劳。”

    老人挥挥手,安抚着哈局长。又道:“咱们说是说,玩是玩,正事可不敢误了,前几年劫械那事,王爷可是吐了两口血,在床上躺了半年。这回,几位王爷倾家荡产,买了这些东西回来。这里面是多大的干系,不用我多说,大家心里有数。咱们都是王府的奴才,稍有人心,也知道该为主子分忧解愁。这回,可绝对不能再出事。”

    哈局长一拍胸脯“大总管,您老只管放心。码头、车站,都是奴才手下的弟兄。只要东西一到,咱立刻装车起运,保证不出差错。”

    老人点点头“这洋鬼子卖东西不地道,只给送到港口,不管送到地,就算加运费也不给办。这就得靠咱们自己想办法,上次是用大车运,结果遇到响马。这回咱们买的量大,大车也运不过来,只能走铁路。这是你的地盘,车站那就得仰仗你了。回头王爷的事成了,少不了您的赏赐。”

    “您老这是抬举奴才呢,为王爷办事,奴才还敢要赏么?车站的王站长不就在这么?车站上,就是王站长一句话的事,有他老兄开口,没有办不成的事。”

    王姓站长连忙起身抱拳行礼“哈局长过奖,过奖。兄弟不过是在车站做个芝麻官,这几天让各位破费,实在是惭愧的很。受人点水恩,当以涌泉报,您各位放心,小的力之所及,肯定尽力而为,绝不推辞。只要哈局长这边没问题,车站那里,兄弟说了算,车头、车皮都准备好了,脚行那边也关照好了。一声令下,保证连夜赶工,以最快速度装车。”

    老人点点头“那我就要说声多谢了,来,这杯我敬你。”

    笑声透过墙壁,一路飘到旅馆里,最里首的房间内。房间里摆着两张桌子,一张烟榻。一张桌上放着牌九,另一张桌上则是麻将。十余个年轻男子,虽然穿着便服,但是举止间,透出一种军人特有的干练。几个人刚刚抽好了烟,正在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

    “哈局长这几天请吃请喝请票,花了不少钱,这个人信的过么?他家是肃王府包衣出身,旗人听说认这个,如果他要是反水……”

    “他敢?大金国都没了,包衣主子的,又有什么用?善一还能把他怎么着么?可是敢不听段总里的命令,只要一句话,立刻就能把他送进监狱!他这边,肯定是会为咱们效力,只管放心。”

    说话的人,点燃一根香烟,惬意的喷吐烟圈“恭王府的院子豫王府的墙,肃王府的银子用斗量。这几家王府,靠着盘剥咱们汉人,手上着实有些积蓄。这次买的军火,足能武装两个整编师啊。咱们出几个小钱,能换回这么一笔大数目的军火,这怎么着也是稳赚的生意。这帮子旗人有钱,几个宗室更有金山银山,上回买军火,便宜了鲁系打白朗,这回也该给咱们了。有了这批军火,咱也能练一支强兵,将来,鲁军能打跑东洋人,咱就能打跑铁勒人!这回在外柔然,咱们的威风,把那些王公都给镇住了。可是一群土鳖王爷有什么意思?徐督办说的好,咱们将来的对手,是铁勒人,是扶桑人。是那些割走了咱们国土的洋鬼子。这批军火是第一步,将来,咱们还得干更大的。”

    善耆、濮伟等宗室党中谋求复辟的中坚力量,这次孤注一掷,以全部家产为抵押,购买的武器数字庞大,对于段系而言,乃是志在必得的重宝。可是,如果在扶桑人在场时动手,又得考虑扶桑的态度,以及因此引发的相关外交问题。是以徐又铮的计划,就是智取而不强夺。

    警查、驻军,都已经处于段系控制之下,靠着每天陪吃陪抽陪票以及自己包衣身份,哈局长与几位前来接货的王府管事,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于军火抵达的日期,也已经掌握。

    段系方面,派来劫军火的,是徐又铮在武备学堂中精心挑选的安徽籍年轻军官。他们年纪轻,身上并没沾染太多的旧军习气,在外柔然走了一回,混身充满了热血与激情。

    整个行动,正按着他们的构想,一步步实现。这些亡国宗室手上,并没有可用的人才,交接军火这种事,只能用自己府里的管家,外加上一些曾经的护院。管家们对于吃回扣,以及赌钱抽烟的兴趣,远高于谋求复国大业。当认定哈局长是自己人之后,就把所有的警戒工作,都交给了这个地头蛇完成。

    来自扶桑的货轮,如期抵达港口。一只只木箱自船上卸下,在码头上堆积成小山。大批持枪警查,将码头彻底封锁起来,苦力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搬运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今天这批活把头有话,不能摔破一个木箱,否则家法从事。

    在码头上工作的,私货接触的多,类似的任务也从事过不少,并不觉得奇怪。见到警查局长压阵,也无非是觉得这批货来头很大,东洋人,局长都亲自露面,显然是值钱的玩意,其他的并没多想。

    扶桑方面来了超过百名浪人,但是看他们干净利落地行动就知道,这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使者严肃地对肃王府管家倭心泉道:“倭管家,基于我们的合约,你们需要现场点验,确认无误后,在下就要告辞了。至于这些人,他们将随同你们一起去见肃王爷,接下来的合作,就与在下无关。”

    倭心泉看看那堆积如山的货箱,摇头道:“三上先生,这点验就不必了。咱们是朋友,我家王爷信的过扶桑朋友的信誉,小人自然也信的过。咱们还是赶快装车,免得出意外。”

    “如果阁下认为可以交接的话,请在文书上签字,然后在下就可以告辞了。”

    看着倭心泉拿了肃王的印章,在签收单行盖印,扶桑使者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这些宗室,注定是被淘汰的失败者,应该退出史舞台。接下来,该是让中国陷入强人争霸的时刻了。根据军部的情报,共合的段系人马,正在筹备劫械。

    山东用一份计划让扶桑陷入混乱之中,直到现在,还没能彻底恢复秩序。作为报复,也该让山东尝尝这种滋味了。这次实际发出的军火,足以武装两个半师,拥有这批军火的段系,必然不安于现状。不管是对南方用兵,还是与鲁军冲突,都能让共合陷入内战状态。只要共合可以不断失血,对扶桑就是最好的消息。

    二虎竞食之计,成功了。至于肃亲王,很抱歉,你们的破产,与大扶桑帝国,全无关系。

    倭心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扶桑人所出卖,回头就吩咐着哈局长,让苦力们赶快装车运货。来自扶桑的浪人,则由几个王府管事应酬着,向车站走去。

    火车站已经实施了戒严,除了警查,还可以看见不少背枪的士兵。倭心泉有些心虚“这……怎么还有那么多兵?”

    “大管家,别担心,这些弟兄都是自己人。”哈局长打个哈哈,他知道段系的军官已经部署完毕。只等军火装上车,自己就可以完成任务。他敷衍道:“奴才特意跟驻军打个招唿,借了点兵来,不是防土匪么?上次王爷吃亏,就是被土匪抢了,这回可不能再吃苦头。”

    倭心泉点着头,但是看到这些北洋兵,依旧有着本能的抵触。苦力们装车的速度很快,等到中午时分,将全部的物资都装上了火车,倭心泉擦了擦汗“总算是完事了,接着把车开到山西,我的差事,就可以交卸了……”

    “火车是要开,可不是开往山西,而是开到外柔然!”忽然,一队年轻的北洋军官,手扶指挥刀,排成整齐横队,向着倭心泉走来。为首者朝哈局长行了个军礼“你做的不错,段总里会对你的爱国行为给予表彰。这批军火,将为我参战军保卫国土,扬威海外,做出贡献。”

    他又看向倭心泉“至于你,和你的主子,这次又失败了。共合已经建立,帝制一去不返,任何想要复辟的行为,都注定以失败告终!你们就不要白日做梦,妄想再让我们留回辫子,向你们磕头!”

    倭心泉看向哈局长,用手指道:“你……你这个奴才!”

    哈局长向后退了一步“这……这您别怪我,小的也是要吃饭的。这段总里,您说谁惹的起?”

    话音未落,远方,阵阵的军靴声响起,声如春蚕食桑,似有大批人马,向车站赶来。年轻的军官眉头一皱“这是哪来的兵?”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洪亮的“敬礼!”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却见五色军旗高扬,大批身着天蓝色制服的北洋兵,举着步枪冲进来。不管是警查还是驻军,都已经放下了武器,乖乖的不敢动弹。

    而在队伍最前面,是一个身着紧身束腰军装的美妇,一手提左轮,一手举着一张文书,挺着自己高耸的胸脯,走到几人面前。“你们私自运输军火,好大的胆子!奉陆军部命令,对这批军火,给予查抄!”

    “陆军部命令?这不可能!你……你是谁?你有什么权力查抄军火!”

    年轻的军官不知从哪杀出这么一路人马,那些原本抱着看好戏态度的扶桑浪人,这时却发现,自己被几倍于自己数量的步枪指着,也不敢轻举妄动。共合有女军官的省份,只有山东。可是这里根本不是山东的防区,他们怎么敢……

    “我有什么权力查抄军火?”女人微笑着拍拍年轻军官的肩膀“小伙子,刚从军校毕业吧?看看我身后的弟兄,这就是查抄军火的权力。我还明告诉你,就算这火车从车站出发也没用,整个铁路线,都在我们的手里,你们怎么把军火运走?王站长,跟大家打个招唿,跟我们回山东了。”

    王姓站长笑着朝女子行个礼“杨太太,这回兄弟算立功了吧?在大帅那,可要劳您多美言。弟兄们坐的车,也都准备好了。”

    “干的好,到山东,我让大帅赏你。”女子夸奖了一句站长,又把手里的文书,朝年轻军官手里一塞“我不为难你,回去之后,拿这个交差吧。告诉徐又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天下的聪明人,不是只他一个。让他以后多长好心眼,少抖机灵。”

    鲁军已经把值勤的警查与驻军缴械,枪随着军火一起扔上了车。这两百来条枪,对于草创的山东省军第五师来说,同样是宝贵财富,就连段系军官的佩刀和左轮,也都未能幸免。段系的年轻军官,没想到连自己也成了猎物,个个脸涨的通红,紧握着拳头,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紧盯着这个烟视媚行的女子。

    女子似无所觉,等到缴械完毕,命令部队集合,向这些失意者行军礼“敬礼!向段总里、徐督办致谢!告诉你们,我叫杨玉竹,冠帅任命我当旅长,申请交到陆军部,批文迟迟没见。不过我不在乎,有了这批枪,比那陆军部的文件好使多了,回头替我告诉段总里,再有这好事,想着点我杨玉竹,有多少拿多少,咱不嫌多!山水有相逢,咱们回头见!”(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回家

    蔚蓝的天空中点缀朵朵白云,阳光普照,春回大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按西制时间,这时正是下午两点,共合的大多数公民,在这个时候,正处于忙碌的工作之中。济南这座城市,作为时下北方经济之首,生活节奏按说应该更快,可事实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化程度不高,生活节奏也更像是个养老城市而非发展中的经济特区。

    因为基础设施及社会服务做的好,山东大多数富翁选择于济南居住,导致城市的房价一路走高,城内基本被富翁及中产阶级占据。相应而生,建立了大量的娱乐设施。这些有钱的阔老们,并不需要忙碌生计,午后可以在酒楼茶肆欣赏艺人说书、听皮黄弹唱的声调,或是到电影院里,去看振庆电影公司搞的无声电影。咖啡与清茶的香气混杂一处,共同装点着初夏的济南。

    大明湖上一艘画舫在碧波上顺水而行,不急不徐,舒缓惬意。船打造的很精致,但并不张扬,薄幔轻纱阻挡了外间视线。若是有老行家在此,一眼能认出来:这是宫里造办处的手艺,提起此船来头大……

    船舱里,主人正靠着竹床上,翻动着手中的书页。这是个美丽而又安静的妇人,衣着光鲜,却不追求奢华,一如这条船。但如果仔细看她的首饰,就会发现任意一件,都价值不菲。

    她的年纪刚刚进入三十岁,在后世,这个年龄正是女人的黄金时代,可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可以算做略老。不过她显然没有在意过这一点,并没有选择浓妆艳抹,试图挽留住青春岁月,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或许是这种心态,反倒有利于健康,岁月的斧斫,没对她造成太多伤害,反倒是在美丽中,增加了几许成熟。

    对面竹床上,是个年纪她相差无几的妇人,所佩带的首饰头面比之这个妇人,则显的更为扎眼。她更喜欢让别人注意到她,首饰五光十色,闪闪发光。身上穿着一身小紧身短打,刻意勒显身材,却与那些名贵首饰并不相配。一双高根鞋穿在脚上,在空中蹬来蹬去,有力的双腿,伴随着踢击,发出破空之声。

    “姐!”女子踢出一腿,就如同小猫似的叫一声。得不到回应,就又恨恨地踢出一脚“姐!你不疼我了!”

    “恩,我听着呢。有事,说吧。”看书的妇人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她的视力其实并不需要借助这个,但是自己的爱人说,喜欢看自己戴眼镜的样子,那就戴吧。只要他喜欢,就什么都好。

    踢腿的女子又连踢两脚“姐,你就是不疼我了。你看师弟喊你一声,你立刻就过去问他怎么回事,我喊你这么多声,你就不理我。”

    妇人放下书,无奈的摇头道:“行,我的凤芝好妹妹,你什么事啊,说吧。”

    凤芝双手托着下巴,持续不断的蹬着腿“姐,你穿这个是怎么走路的?我穿它一走道,就要崴脚。感觉跟梨园子弟踩跷似的,十格格穿那花盆底,是不是也这样?”

    寒芝无奈的摇摇头“我不跟你说了么,不是谁都能穿这高跟的,尤其你,没个老实劲,冠侯总恨不得找一筐把你扣起来。你穿这个,不是给自己找罪么,回头把脚脖子窝折了,还得人伺候你。你还是穿马靴吧,你看孙美瑶,她穿马靴,冠侯就很喜欢。”

    “不行……穿马靴太闷的慌,而且你看你和那个松江贱货,穿高跟鞋都好看,走起道来摆啊摆的,师弟就错不开眼睛了。十格格也是一样,走道就摇啊晃的,看着就好看,我就没你们好看。年纪越来越大,又没生出儿子,再不让自己漂亮点,他就不喜欢我了。其实要是脚折了也挺好,他到时候就到床边伺候我,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陪我三个多月,多好。”

    苏寒芝扑哧一笑“别做梦了。咱现在有苏家膏药和正骨丸的方子,你就算真骨折了,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好。再说你脚折了,虎妞不得哭死?别瞎想,冠侯对男孩女孩一样稀罕,喜欢你,和喜欢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省议会要让姐当省掌,这不就是他的意思。我这个议员,可是一直没动窝,哪怕让我当个体育厅长也好啊。我上次求他给安排几个老乡,明明都开了条子了,又被他给否了,搞的我多没面子。姐你开个条子,还是那些人,就用了,这还不是不一样?他这回在关外,又睡了那个杨玉竹,虽然知道是早晚的事,可我心里就是不高兴。你看他完事就给你打电报,跟你这道歉,跟我这连提都没提。这就是不喜欢我了。”

    “别犯傻了,在家里,杨玉竹的地位,永远赶不上咱们。咱是跟冠侯一起共过患难,吃过苦的,跟这些后来的不一样,有姐在,你不会吃亏。你说你闷的慌,姐一个电话,不就把这画舫调来,带你出来玩么。结果你这耍死狗,早知道还不如在家呢。”

    姜凤芝摇头道:“没意思。没冠侯陪我,去哪都没意思。我想他……我想他抱着我,给我讲故事,我想给他生儿子。姐你说,咱是不是都老了,他以后专找年轻大姑娘怎么办?”

    苏寒芝好气又好笑的坐到她身边,“要是那样,就姐陪着你行了吧?真是的,快把那鞋脱了,回头真窝折了怎么办?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先去你房里行了吧?”

    “还是姐对我好,到时候姐一块过来……”

    话没说完,苏寒芝举手做了个打的架式“不许胡说,我是大房,不能跟你们一样胡闹。偶尔他使坏,我也没办法,但是哪有主动提这事的。我这也就是跟你出来散散心,在家我也好烦,我也想他啊。”

    呆呆的看着窗外,想着自己的男人,可能正抱着新欢纵情欢乐,苏寒芝的心里五味杂陈。因为是大妇,她更要在意自己的态度,不满与嫉妒,绝对不能说出来,否则家里就会乱套。可是她不说,不代表她不会那么想。

    她真的想告诉赵冠侯,自己吃醋,而且很生气,气的想把杨玉竹打一顿。如果是在前金时代,自己真想找人牙子把她卖了。可是……她永远只能笑,装出雍容大度的样子,接纳每一个入门者,亲热的叫她们妹妹。实际上,即使身边这个妹妹,她也丝毫不想认。她所想要的,是一世一双人,可是这话,又说给谁听。

    “姐,你别烦了……我就随口一说,怪我行了吧。我脱,你看我脱了吧?”凤芝见苏寒芝脸色难看,反倒是先害怕的主动脱了高跟鞋,露着一双白皙的天足,上面涂着鲜红丹蔻。“师弟说,他喜欢我这双脚……你说,他们男的不都喜欢三寸金莲么?我这大脚片子,他也喜欢?对了,他说没说过喜欢你哪?”

    苏寒芝沉默片刻“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见凤芝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她才一字一顿道:“冠侯亲口跟我说,我身上每一部分,他都喜欢。”

    “哦哦,那还好……”凤芝没听出话里的刺,反倒长出口气“姐你可不能输给那两个松江贱货啊。要是输给她们,咱可就没地方站了。那个松江太太,实在太厉害了,我怕师弟只喜欢她……”

    苏寒芝心里的烦躁更盛,这个女人,算是自己一手安排给冠侯的,因为她知道,冠侯对这个美人是真的动心了。家里的女子,无一人可以比的上她的颜色,这样的天仙,冠侯不会放过。与其将来被他纳了,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

    可是现在这个仙子般的美人,不但没有被岁月夺去美貌,反而越发动人,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决断?冠侯这次,是直接回山东,还是要先到京里,去和那两个小狐狸精幽会?不对,狐狸精这话自己不能说,自己是大妇……早知道,就不该当这个大妇。

    “太太,太太!”负责警卫的凤喜,从外面勐冲进来,兴高采烈的大喊道:“大帅回来了。派了勤务兵来请太太回府。”

    凤芝不顾光着脚,一下从床上蹦到地上,向外就跑,凤喜连忙拉着她“凤太太,鞋!”

    “不管了,赶紧着让我上岸,我要回家!”

    寒芝反倒是越发的镇定……不能急着回去,大太太就要有大太太的稳重,越晚出现,越显得自己的分量。

    她到家时,家里已经开锅般热闹,连简森与汉娜都跑出来,一群孩子扑在爸爸身上,随后又被安娜大喊着师父是我的,把哪孩子逐个打过去赶开。苏寒芝咳嗽一声,赵冠侯就松开了两位洋美人的手,几步冲到她面前“姐,你哪去了?我这好等。”

    “没什么,在家觉得无聊,卫生厅也没事,就去大明湖转转。到了湖上,又觉得没有你,没什么好看的,就找本书看,这一看,就看入了迷。以后我要是当了省掌,怕是就没这个清闲了,你啊,就是会给我找活干。玉竹,你别拘束过来坐,今后大家是一家人,不要客气。反正咱们以前也熟的很,今后就按着过去的规矩办。”

    一家人自有许多的话要说,像是关外的见闻,以及苏寒芝的省掌任命,几时才能正式办妥。一群人凑在一起说着,偶尔赵冠侯还会使坏,让被自己的太太笑着追打。

    直到吃饭的时候,凤芝才忽然想起什么“师弟,你去关外的时候,咱这边还来了告御状的。你说好不好玩,有事不去京里找大总统,却来找你解决。这又不是咱们山东的事,甚至不是两江的事,你哪管的了。”

    苏寒芝眉头一皱“凤芝,吃饭的时候别瞎说,你看看虎妞,都不像你似的那么嘴快。那事……咱不能管。”

    汉娜不懂内宅的规矩,也没把所谓大妇放在眼里,反倒是替凤芝抱不平。“这不公平!为什么我们不能出来主持正义?那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我认为,山东有必要为受害女性主持公道!”

    赵冠侯放下筷子“到底怎么回事,谁跟我说一声,我不是很明白。”

    寒芝接过话来“没什么……安徽的事,跟咱山东没关系。一群大兵找不到女人,就冲进了女子桑蚕学校,连校长带师生,十几个女人受害。事情闹大,出了几条人命。有些女学生莫名其妙,跑到山东来递状子。安徽不是你的防区,倪嗣冲不是你的部下,这个状子递的没道理。我给了她们一笔钱,又写了信,托二哥还有冷荷他们照顾着。我想,有二哥这个总长加冷荷这个女财神的面子,应该有个解决。”

    汉娜毫不客气的顶撞道:“问题是她们所受的伤害,并没有得到补偿!据我所知,正府虽然派出了调查团,但是得出的结果是查无此事!这种包庇乱兵的行为,等于是强间了那些可怜的女性第二次!”

    苏寒芝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注意你的用词,这还有孩子!安娜,带着弟弟妹妹们,跟大妈妈回房间,饭我不吃了,你们继续。”

    过了不到半小时,赵冠侯即敲开了苏寒芝的房门。孩子们被安娜领出去,赵冠侯带上门,满脸赔笑道:“姐,汉娜是洋人,不懂咱的规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啊。她也是有口无心,毕竟是还没当过娘,说话想不了那么周全。”

    “洋人,也是家里的人,总得守点规矩吧?因为泰西打仗的事,三天两头和简森吵,闹的家里鸡飞狗跳,把孩子都吓哭过好几回,简直不像话。知道的是两国开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有私仇似的。我再不找机会说说她,就没人能治她了。”苏寒芝抱怨几句,又勉强一笑

    “我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姐的气量有这么小么?就是让她别太过分,不能因为她的国家快亡了,大家就没完没了的让着她。当初八国联军进京的时候,也没人让着咱不是么?那个桑蚕学校的事,咱不能管……周太太特意给我打了电报,嘱咐我千万不要强出头。你让议会推举我当省掌,总里已经很不满了,倪嗣冲又是总里亲信,这次征南,很出了一番力气。现在前线打的正急,每天都有伤亡。当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拉到前线拼刺刀,很多大兵一想到自己到死还没有摸过女人,就觉得心里不痛快,喝了些酒,就闯了这样的祸。”

    “兔死狐悲,总里如果处置前线的弟兄,其他的部队该怎么想?万一发生哗变,南北一统的大计,就要被破坏。总里的眼睛,看的是整个天下,而不是十几个女人的清白和性命。毕竟前线每天,都是成百上千的人命,跟十几个人没得比。所以总里只能顾全大局,牺牲一小部分。这官司,学生们打不赢,可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咱们又管不到倪继冲头上。督军团是你一手创建,内部启衅,等于有始无终,这事,也不能做。”

    京城政坛三位一体,冯玉璋的正室周氏,与段芝泉续弦张氏,亦是熟识。两个妇人交情很好,想来,总里对山东不满,以及希望淡化此事的想法,必然是从铁狮子胡同流出。

    赵冠侯微笑道:“姐,也别把事说的这么严重,你先把她们告状写的东西拿来,给我看看可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桑蚕女校事件

    虽然苏寒芝嘴上说着不管这件事,但是该做的工作,并没有疏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由于毓卿随赵冠侯出征,山东社会风俗调查科暂时归她指挥。在告状的女学生到山东之后,情治人员就在蚌埠展开调查。

    山东的情报人员能量很大,加上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想要保密也很困难。犯事者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错,更没想过保密,是以很容易就搞清了情况。

    安徽督军倪继冲绰号倪大炮,带兵上手段并不算高明,虽然是老军伍,但是没打过什么硬仗,真正的特长是理财。其在任上,开设工厂,购买地产,所得颇丰,但是这些财政红利,转眼就化为倪督军的私人储蓄,军费上依旧艰难。

    因为赵冠侯控制淮上扬州,安徽传统的创收项目盐税的收入就变的极少,只能靠着收食盐的过境税敛财。当督军的目的是为了发财,不是为了散财。既要有钱给倪督军做积蓄,又要有钱上解正府报效段门,还要养兵,难免捉襟见肘。

    为了节约开支,倪督军想了个极为先进的方法:减员增效。皖省在前金时代设有陆军小学,用来培训基层军官。可是倪继冲的安武军和张员的定武军,除了辫子之外并没有多区别,对于读书的基层军官没什么好看法。

    这些基层军官需要发饷,又没有那么多岗位安置,倪督军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的存在,是对安徽纳税人的不负责任。断然决定,把学校撤消。至于基层军官……完全可以搞拍卖上岗,看谁给的钱多,谁来当基层军官,既免去人浮于事,又能增加收入,何乐不为。

    裁撤之后的土地校舍改做了安徽桑蚕女校,原来桑蚕女校在城内的地皮,则成了督军大人的私人别墅。可见,安徽的经费是何等紧张?督军大人是何等的大公无私?

    陆军小学要训练枪炮,地址自然设在城外。桑蚕女校都是女孩子,且以年轻的女性居多,校舍宿舍都在城外,安全性是有问题的。最后由巡警厅派出一个巡长,四个警查常年驻守。

    这些武力震慑乡民或许可以,真遇到狠角色,实际是没什么用的。随着湖南战争的扩大,安武军有六个营被拉到了前线,随后可能还要调拨二十营开拔。安徽保密工作做的很差,本来属于绝密的军事部署,很快让大兵们得知。士兵们对于己方武力有着充分自信,对这一战,都抱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乐观看法。

    总归是要死,死前自然就要放纵一下。预备出征的共合勇士,先是在军营喝酒,后来就聊到了女人,再后来,就想到了女子学堂。十几名士兵在夜间冲入学校,打伤巡警,将校长以下师生三四人干了个爽。

    受辱的校长担心名誉受损,又怕事态扩大,影响到学校的开办,一再央求对方千万不要声张。事实上,这些士兵的酒劲过了之后,自己也是害怕的。

    倪继冲带兵并不算宽松,如果这件事闹大,小头爽快必然导致大头不保。如果校长大哭大闹,这些大兵有可能害怕,她的态度,反倒是让士兵确定,这是一群可捏的软柿子。

    几日后,同样的夜晚,袭击者再次来临。但是这次的人数,却足有百余人。在校师生大半受害,投水自尽者十余人,一时间舆论哗然。

    在京的皖省学生,以及士绅开始奔走上告,为受害女子讨取公道。安徽是总里桑梓,出了这样的事情,段芝泉等皖系人物同样面上无光。代表们提的条件很尖锐,要求正府更替皖督并严厉惩处相关人士,以保障皖省数百万民众之安宁,西南五省军政两界人士,也一致向中央政府发电,要求严惩凶手。

    但问题是,现在的正府即使有易督心之决心也无易督之勇气,冯焕章在武穴发电,反对南北开战,段芝泉气的骂娘却不能制。而冯焕章不过一个旅长,总里尚且不能奈何,何况一个督军?

    在湖南战场上,倪继冲源源不断投入兵力去送死,在京城的财政收入中,安徽税款始终按时上缴。乃至之前,赵冠侯在关外办移民时,冯玉璋带一旅人马突然离京,想要返回江宁。也是倪继冲亲带人马在蚌埠劫驾,把冯玉璋武力遣送回京城,免去一场内危机。

    在整个共合的权力体系格局里,安武军都是皖系的重要地方力量。对这样的忠臣如果做出处置,那么接下来,谁还会效忠?

    调查只能不了了之,学生见不能解决,竟有在金水桥蹈水以求全节者。在安徽,也因此发生了兵变。先是涉事的一营哗变,然后跟着是二营,四营和八营,附近驻扎的五营士兵看到这么多营哗变,干脆拖枪为匪。现在皖省散兵游勇遍地走,总里桑梓,已成盗贼世界。

    由于大部队被拉到湖南打仗,兵变骤然发生,倪继冲手上无兵,反倒震不住场子。段芝泉装聋做哑,自然是希望把这件事大事化下,保住皖系的根基所在,把这件事定义为西南军正府为破坏南北一统下的黑手,谁敢追究此事,谁就是西南五省的奸细!

    苏寒芝道:“安徽是皖系大本营,如果你干涉那里的事,等于是和段芝泉公开冲突。这不就是要内战?我们山东刚打完扶桑人,是该过太平日子了,不应该让弟兄们再流血牺牲。更何况与段开战,等于是和北洋抓破脸,我们又如何自处?我当然希望给那些女孩子讨回公道,但是那些做恶的乱兵,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就算你现在出头,也实际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找个机会,把倪继冲找来,勒令他管好自己的兵,不要再犯。再说,倪继冲对山东向来算是服帖,他比较怕你。如果你把他收拾了,让其他督军怎么想?大家到时候一起对付我们山东,你不就成了孤家寡人?”

    赵冠侯揽住苏寒芝的腰“姐,你一直是在为我着想,我很欢喜。但是,那些女学生是无辜的,当兵的找不到老婆是自己的事,他们到死都碰不到女人,不是可以乱来的借口。这件事里,女子学校的人,是无辜的受害者。她们既然找到山东,就证明心里有我赵某人。我如果不为她们出头,不等于是辜负了这些人的期望?我从没让姐失望过,对吧?我们也不该让那些女孩子失望,我们山东连东洋人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歪鼻子?”

    “恩……你是一家之主,大主意你来拿。但是你现在出头,不等于是帮南方人?恐怕既不能见容于孙帝象,也不能见容于北洋。不是里外不讨好。”

    “姐,你煳涂了。歪鼻子连个冯焕章都不敢招惹,也不敢制约倪继冲,又怎么敢招惹我?何况,我也不会让事态扩大到无可收拾,总之,有理有力有节就好了。”

    见他下了决心,苏寒芝就不再劝解,复又说道:“那些女孩子来山东喊冤,可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赵青天。是因为共合都知道,山东赵冠帅怜香惜玉,最看不得女孩子被欺负。来告状的女学生代表说,只要你替她们伸冤,她就留下来给你做姨太太。你听了这话,是不是很高兴?”

    赵冠侯摇摇头“我连人都没见过,也谈不到高兴或是不高兴。不过女子学校的师生要是愿意到山东来,我很欢迎。我们山东部队也有不少人是光棍,她们搬过来,正好组织个相亲会,让弟兄们成家。至于怜香惜玉,眼前就有现成的,我又怎么会怜惜别人?”

    于是,这一晚,姜凤芝郁闷的发现,寒芝姐食言了。说好让师弟到自己房里,最后还是她留下了,惹得她发了几顿小脾气才算罢休。

    次日,赵冠侯以共合陆军元帅兼陆军部次长身份,正式向倪继冲提出问责,措辞异常严厉。倪继冲在徐州会议时,算是赵冠侯铁杆,督军团的成立,他也是出了力量的。等到三位一体内阁成立后,他又依附于段系,成为段系的骨干。

    段系现在是整个共合,纸面力量最强的一支人马,背有大树好乘凉,赵冠侯的问责他并不怎么怕。再者,考虑到彼此的关系,他也不认为这种问责会是真实意愿。于是他选择了坚辞否认此事,以共合调查团的调查结果为最终结论,认定此事子虚乌有。

    可问题是,桑蚕女子学校的师生,在灾难发生后,少数人自杀或是改名换姓,继续生活,大多数人选择了去要说法。苏寒芝又给了她们很大一笔经费,保证这些女人住在外面也有旅费。当从报纸上看到赵冠侯问责电文后,这些女子,立刻赶来济南,跪在大帅府门外,扯起了巨额条幅血书。

    山东的记者,把这些照片拍下来,当做头版头条来发。在京的鲁籍议员,也被赵冠侯发动起来向安徽问责。孟思远担任交通总长后,心思主要在修铁路上,对此并没太多关注。可是陈、戴、邹三个女人,对这种事不可能不关注。她们本来就对此案的处理方式深为不满,这时更不会放过机会。

    山东社会风俗调查科的人,从某位调查团成员那里,搞到了一份第一手材料,证明了这件事确实存在。一名乱军,甚至保留了受害人的贴身衣物,准备用来要挟,保持长期关系的。对方也是因此不堪其辱,一死了之。

    小衣,口供,这些第一手资料到手,赵冠侯立刻授意报馆刊发。共合舆论哗然。

    本来南北战争的消息是头版,可是因为北军进展不利,新闻审查官并不支持报社关注战争。报纸是要找卖点,才能卖钱的。既然不能报道战争,就只好报道暴力或是逃色。这起共合军队丑闻,正是属于那种有卖点的新闻系列,顿时引起了记者绝大兴趣。

    不光是山东的报纸,就连京城的报社也开始跟进。此时共合虽无民住,自由却很泛滥。新闻审查官的眼睛都快瞪成了铃铛,也挡不住记者们如火热情。今天一个号外,明天一个特刊。记者身兼原告、检查官、法官三职,在报纸上做出最终裁决,倪继冲已经成了十恶不赦的代言人。

    这个时候,就由不得倪继冲不认怂。从坚辞绝无此事,改为自己并不知情,将来一定会认真调查,严肃处理。同时给赵冠侯发了密电,希望其别忘了督军团的口号,北洋各督,应该守望相助,不能自起残杀。

    段芝泉也知道事情闹大,自京城向山东发电,重点介绍湖南战局以及安武军的表现。最后希望,赵冠帅以大局为重,南北一统大业为重。也承诺,战争结束后自然会对桑蚕女子学校事件做出准备。

    于报纸上,段芝泉终于发声,表示此事一定要仔细调查,既不能放走坏人也不能冤枉好人,将再组建一个调查团,详细调查此事来龙去脉,避免有南方军正府的破坏分子借机生事,动摇前线战士士气。最后,又在声明中大谈军人辛苦,大批士兵从当兵到死,都没机会结婚,不识女人之香,却为共合流尽鲜血,最后更是大声疾唿,共合欠他们一个妻子。

    与此同时,共合文人也开始发力,于报纸上大谈军人守护共合,维持南北一统之不易,复又提及桑蚕女校师生行为亦有不检之处。比如,为什么她们穿裙子?如果全都穿上男装,剪去长发,是不是就不会激起士兵的侵犯念头?再有,她们是不是太物质,为什么不能选择军人为配偶?更有人提到,师生中有人素日行为放肆,与男人颇有亲密往来,并非良家妇女……

    赵冠侯看到报纸,只冷哼一声,对毓卿道:“又到我们动用白斯文的时候了。把他放出去,准备结束这一切”随即,公开向安徽复电: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典守者不得辞其咎

    电文发出,共合皆知,未几,武穴发表停战电文的冯焕章率先列名附属,通电响应赵冠侯。随即,江苏李秀山通电支持,直隶曹仲昆通电支持,奉天张雨亭通电支持。两广巡阅陆干卿,携广东督军谭光明,广西督军陈丙炎通电支持,并表示对于这种恶劣行为理应严惩不贷。接下来又有湖南督军谭延凯、云南唐荣昌、四川刘存厚、周刚、罗佩全等师长并一干南军师长、总司令等等通电附议。

    一时间共合电报横飞,各省拖欠电报费千元百元不等。团长一级资金紧张,无力通电全国,只能列名附属,但声势浩大。南方军正府更是大力称赞赵冠侯的行为是捍卫司法尊严,维护女性地位,实乃人类社会发展之潮流。北方伪正府应该听取民众唿声,立即停止非正义战争,在此事真相查明之前,不再向湖南战场调兵……

    李秀山、陈秀峰以及王子春等督军,也以北洋军人需要整顿风纪为借口,拒绝借道给南征部队后援部队通过,只允许物资辎重过境。共合部队,不能通过共合领土,被共合国民视为贼寇,亦为一大奇观。

    京城的大总统冯玉璋,在此时刻突然发力,补上了最后的一刀,以大总统身份未经国务园直接发令,查办安徽督军倪继冲,暂停其督军一职,另择人署理公务!(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急公好义赵冠帅

    蚌埠城内,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和摊贩都不见踪迹。民居和商号都选择了关门落栓,虔诚的信徒,跪在神像前祈祷平安。商号里,帐房先生带着伙计,趴在方桌前,在摊开的大红纸上,一笔一画的写着“热烈欢迎赵冠帅”

    共合的任命,很难真的影响到一省督军的实际位置。但是山东的表态,却比陆军部的委任状更有力量,当山东要求严惩凶手时,倪继冲就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要完了。

    伟大的倪督军,把安武军军军饷挪用来炒股票、投资房地产、兴办工厂。在安武军普遍欠饷三月到半年不等的情况下,他自己的财产却在迅速增加。蚌埠的督军公府内,布置装饰,比起赵冠侯济南帅府犹有过之。

    但是美中不足者,就是他的内宅,不能与赵家相比。几位姨太太不像赵家的女人懂得收敛情绪,所有的不满都写在脸上,宣诸于口。是以倪家天天可以听到骂人声,以及女人的大哭声。

    尤其现在,督军公署内忙碌不堪,勤务兵手忙脚乱的摘下墙上倪嗣冲的大幅照片、等身油画,放到一边的包裹里。几名士兵卷着地毯,不等地毯彻底卷起来,就有人大喊着“让道,让道!没看我们这抬着办公桌了么?都躲开!”院子里,堆满了搬出来的家具,陈设,仿佛是一家即将倒闭的商号。在这种环境下,家里的秩序,就更谈不到。女人的哭叫声,从二楼直飘向院落。

    “老爷!你到底管不管啊,老四她把我的床搬走了。怎么,难道你眼里,我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床都要给别人?当初给我赎身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爷,你别听那贱人的,那床本来就是我的!你看,她还敢动手挠人!”

    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扯着倪继冲要公道,满头大汗的倪继冲却顾不上她们任意一个,只焦急的问着身边的年轻人道:“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脑子都乱了,你替我看着点,还有什么值钱的没弄走?”

    年轻人是倪继冲的儿子倪定武,闹事的一营,就是他所掌握的部队。部队哗变放抢,他无力弹压,一时着急中风。虽然在医生抢救下,总算不至于瘫痪,但是嘴巴还是有点歪,说话也含煳不清。

    “爹,里(你)放心,都弯(搬)走了……铸币局的铜拳(元)我们都装车上了。”

    倪继冲这才放心了一些“这里一草一木,都是我辛苦积攒的家当,哪个也不能便宜姓赵的!他身为督军团发起人,居然敢率先破坏规矩,同室操戈,这事不能算完!等着我的!我到京里,我……我起诉他!我要跟他打官司!我要用法律为武器,捍卫我安徽督军的合法地位!”

    两个你抓我头发,我抓你脸的姨太太道:“老爷,咱们不是把大兵都从前线撤下来了?一万多弟兄呢,怎么就不能跟他打一仗?您何必要跑,就留下跟他开战就是了。咱们这一搬家,我们好多心爱的东西都不见了,这是多少钱啊!还有,这房子,我们怎么搬的走?”

    “妇道人家懂个球?”倪继冲没好气道:“山东!那是山东!鲁军!我打的过么?一万多人顶个球用?张大辫子三万多人,一枪没敢开,就乖乖缴械了,这为的什么,不就是他知道打不过么?我这一万多人,比东洋人比的了么?他们连东洋人都打翻了,我这一万来人,够给他塞牙缝的?我不让他们在前线顶着,我能跑的了么?”

    冯玉璋下达的罢免督军命令,在安徽没得到执行。之前,段芝泉集中数师兵力,试图解除冯焕章权力,将其送交军事法庭受审,也遭到对方武力对抗而不得不终止。以堂堂总里身份,数师健儿,竟不能解除一旅长。总统一道手令,当然不能妄想易督。

    倪继冲发电拒绝辞职,同时调回前线的安武军,委任手下大将蔡公冲为总司令,对省内乱兵先行兜剿,一口气砍了三十几颗人头。随后把刑场的照片发到报纸上,声称这些就是当日犯事的乱兵,现已全部处决。根据口供,这些乱兵皆为南方军正府收买的特务,特为破坏南北一统大局,故意制造事端,败坏伟大的倪将军名誉。

    随即,安徽省议会也在刺刀威胁下,通电挽留倪督军,表示天不生继冲,万古如长夜。我们安徽人,除了倪督军谁都不认。

    安徽总商会、安徽教育界以及安武军二十管带(安武军奉行旧军体制)通电挽留倪督军,又有督军团十余位督军,列名支持倪督军留任,赵冠侯赫然领衔。电文见报后,各省督军纷纷通电表示,自己对电文并不知情,何来挽留一说。经电报局调查,支持倪某留任的各省督军签名通电,皆发自蚌埠电报局。

    眼看倪继冲不想交印,赵冠侯的态度就越来越强硬,最后声称,将提一旅之师,亲往安徽调查此案。冯玉璋随即在京中发电支持,另以大将南征胆气豪一诗为赠。南方各督军,皆称赵冠侯为今世龙图,南军永远支持这种正义的行为。

    这话不是说过就算,徐州城内,兵甲密布。山东骑兵师开始进行动员,山东的铁甲列车,已经进入安徽省境。

    倪继冲的表态也极强硬,一方面强调自己是共合授予的督军,安武将军,即使大总统,在未经国会批准前,也无权革去自己的职位。另一方面,也积极备战。在山东会战时,安徽担心东洋入境,也很修了一堆工事要塞,现在就把这一万多安武军都投到要塞里,又命蔡公冲为前敌总指挥,许以战后徐州相酬之重赏,丢下十万元军饷后,就飞车回到蚌埠,进行决战的准备:搬家。

    他脑子没病,自然不认为靠自己的部队,可以顶的住鲁军。反正蔡公冲跟了自己多年,也到了该送死的时候了。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年聚敛的家当搬走,到津门租界里躲躲风头。再以重金打点段系,谋求复起。

    倪定武在路局联系了专列,倪家在两营护兵保护下,大车小辆,前往车站,一路哭声不绝,加上头车上放着倪督军的等身油画,不知就里者,以为倪督军不幸逝世,这支队伍是在出殡。

    堪堪来到车站时,倪继冲才从马车上跳下,几个箭步,率先冲上蓝钢火车。至此,总算是长出一口气,自己终于安全了。山东会战时,鲁军猎兵神出鬼没,听说打死几个东洋高级军官,万一给自己来一枪……还是在这安全。

    紧随倪督军上车的,自然是其生平至爱,灵魂的伴侣,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钱。

    成箱的银元、金条、古董,以及各种契约,再后是家具……直到把地毯都运上车之后,才轮到家属。一节专门车厢,作为倪家家眷用,等到护兵开始上车时,倪继冲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他四下寻找着,努力回忆,自己是不是把哪件古董,或是什么字画忘在督军公署没拿出来,还是这节专列里少了什么东西,为什么总觉得差点什么。倪少武忽然大叫道:“爹。六妈……还有小妹,她们怎么没上车。”

    倪继冲这时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是差了两个人。这两个女人,难道是煳涂到上了护兵那节车?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与四太太打的粉面带血的五太太不慌不忙点燃香烟“别找了,她们压根就没跟出来。”

    “没跟出来?什么叫没跟出来?”

    “老六从昨天晚上,就在房间里念诗,什么生如夏花,死若秋叶什么的。大伙搬家的时候,她对着镜子正描眉毛呢,这时候,多半已经准备好让赵冠帅脱她的衣服了。”

    倪继冲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一把抓住五太太的胳膊“那我女儿呢?”

    “这你还问?大小姐是你心头好,为了她,你能打我四个嘴巴,我哪敢管这位大小姐的事?她床头放着赵冠帅照片,首饰匣子里,是山东会战的剪报,你说,她现在在干什么?到时候,你这个冠帅的老岳父,说不定还能回来当个顾问……”

    一记耳光,把五姨太打杀猪般大叫起来。这个堂子里出身的女人并不是善茬,坐在地上哭天抹泪的大骂乌龟王八,直到把车厢里所有的人都骂了进去,几个太太立刻还口。车厢内几个娘子军制造的动静,堪比一门大炮。

    倪继冲被吵的昏头涨脑,倪少武却忽然发觉不对劲“车……怎么还不开车!”

    “开车?急什么,事没说清楚,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车厢门勐的拉开,当先进来的,却是在省境负责防鲁的前敌总指挥蔡公冲。见了上级,他没有行礼打招唿的意思,反倒是向身后不住的鞠躬“大帅,这边请,您慢着走……”

    随后进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军人。女人眉眼俊俏,鲁军特制女子军装,收腰挺胸,格外壮观。一双黑色马靴,光可鉴人,马鞭子在手里甩来甩去。看起肩章赫然发现,这个年纪也就三十的女人,竟然已经是共合中将。紧挽着她手臂的,是个高大英俊的男子,一身大礼服,胸前挂满勋表,手中拿着元帅权杖,竟是此次声明要严惩倪继冲的赵冠侯。

    在赵冠侯身后进来的,是二十几名身材高大的士兵,手中的左轮枪指向车厢内众人,女人们发出一阵尖叫,瞬间停止了争吵。不用嘱咐,自发的缩在了车厢角落。

    倪家父子面色陡变,倪少武刚想摸枪,赵冠侯手中不知几时竟已经抽出左轮手枪“别动!徐州盟约有言在先,将官免死!不过你要是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们……”

    蔡公冲嘿嘿一笑“丹帅(继冲字丹忱),卑职已经弃暗投明,手下的弟兄,也基本都愿意归顺。冥顽不灵的,已经被骑兵消灭,安徽,现在是赵冠帅的天下。你这列车,外面都是鲁军的弟兄,连司机都换了人,两营警卫兵已经缴械,就别妄想抵抗。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冠帅保证你家小平安,可是少帅这枪……”

    “少武,把枪扔了。”倪继冲心知,如今已经是绝境,持有武器也没有任何意义,自己解下配枪军刀,朝地上一扔。倪少武的手枪,也丢了下来。

    蔡公冲笑着转身退出去,反手带上了车厢门。赵冠侯将一份文件,朝倪继冲面前一丢“这是你那个六姨太写的离婚申请书,我替你签字同意了。你说说你也是,人家一个女学生,你怎么就敢抢回来做小老婆……怪不得,你手下出了这么一群丢人的大兵。”

    倪继冲额头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手帕擦起来没完,最不受他待见的大房,这时朝赵冠侯一点头“大帅……我想给老爷擦擦汗……”

    “请便,嫂夫人不必担心,我无意伤害各位性命,只是有些话要交代清楚,你们这么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武力抢夺地盘呢。这次出兵,我只为公义,不求私利。丹忱的私人财产,我不会拿一分钱,家眷不会受骚扰。扣车,只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毕竟这么多钱,还有娇妻美妾,如花似玉的千金,万一两营警卫心生不轨,岂不是要出大祸?回头我安排车,送你们走。”

    “我女儿呢?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你不准碰她。”倪继冲紧咬着牙关,形如疯虎。

    赵冠侯点点头“你看来还是个好父亲,可惜啊,你只爱自己的女儿,不爱别人的女儿,这不好。那些桑蚕女校的师生,一样是自己父母的心头肉,你怎么忍心?倪小姐是我的后生晚辈,我怎么会欺负她?我的秘书正在和她聊天,保证她的安全无碍。老倪,你在蚌埠劫老冯的火车时,也是这般情景吧。”

    倪继冲原本还有些怀疑,桑蚕女校事件,自己即使管束不力,也不至于导致今天这种结果。赵冠侯这一说,他才如梦方醒。神仙斗法,凡人遭殃,所谓桑蚕女校,不过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却还在三位一体身上。

    他苦笑道:“冠帅,你莫非是看上了安徽这块地盘?这可是芝翁桑梓,非徐州可比。倪某是个废物,但也正因为我是个废物,他才放心把这块地盘给我管理。如果冠帅你要接手,芝翁会答应?”

    “这……我自有安排。不过,共合的地盘,不能交给个管不住部队的废物,这是前提。我完全可以不管你,放任你的火车一路上京。至于路上你会不会被部下抢劫,甚至家眷不保,跟我何干?但是看在你在徐州帮过我的份上,我也算还你人情,老倪,该放下了。”

    是日,鲁军铁骑入蚌埠,前安徽督军倪继冲通电下野,于报纸发表声明,表示自己因身体原因不胜繁巨,主动辞职。鲁军入皖,为自己再三邀请之结果,并非武力侵攻。本人即日起,搬至津门阿尔比昂租界的公寓。名下财产包含不动产在内,共计五千余万元。自愿捐献三百万元,作为对桑蚕女校师生之赔偿,另以五百万元捐献安徽水利工程。

    随即赵冠侯于报纸上发表声明,鲁军入皖,一为剿匪,二为治水。经查,安徽水利工程多为前金修建,不堪使用。鲁军即日起,将调拨一师入皖,兴修水利,保卫国民利益。(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强弱不敌暂退让

    铁狮子胡同,段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普鲁士医生看着段芝泉的夫人张氏,一脸严肃说道:“总里阁下的身体,非常糟糕,尤其是他的血压,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身体健康。他需要控制情绪,减少工作,保证充足休息!如果你们再让他的情绪过度激动,恐怕……我也将无能为力。”

    张氏含泪点着头,牢记医生的叮嘱,这时急匆匆从库仑赶回的徐又铮推门而入,他是段芝泉心腹,并不用买夫人面子。甚至顾不上和张氏打招唿,就直接冲进了卧室。段芝泉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头上还敷着温毛巾,脸上皮肤黯淡无光,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徐又铮抓起了段芝泉的手

    “芝翁……我是铁珊。接到电报,我就从外柔然赶回来,您的病源我知道,可是这不算什么。局面对我们有利,可是如果您病倒了,就等于三军失去指挥,那咱们之前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卑职还等着和您一起封狼居胥,您可不能现在就退休。”

    “有利?连老家都要丢了,你跟我说有利?”段芝泉有气无力的说道:“安徽是我的桑梓,却连一个督军都保护不住,还有秦皇岛,筹划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这么被鲁军抢了军火……”

    见他还能说话,徐又铮总算松了口气“芝翁,局面不像您想的那么糟糕。虽然丹忱下野,但是赵冠侯也不敢自己接管安徽。他授意安徽议会,推举朱家保任安徽省掌。朱家保是庆王一脉不假,也确实有些能力,但是当初他就是在安徽被人赶下的台,再回去当省掌,也不会有太大作为。相反,倒是空出了一个督军。倪丹忱的能力,确实是弱了一些,正好,换上我们自己的人。我看……要不就让良辅去吧?”

    徐又铮目无余子,段系几大金刚,没有一个能被他放在眼里。于安徽督军一职,他的野心最大。可问题是,开口保举自己,这话总归说不出口。傅良辅做了逃督军,段芝泉肯定不会用,稍一想,就能想到自己头上。

    他只等着段芝泉开口易督,不想段芝泉的血压高还没过去,头依旧疼的厉害,思维大不如前,随口应道:“良辅……也好,让他去就让他去。再让雷震冬也跟着他,到安徽足以压住朱家保。鲁军喜欢修河防,就由他们去,反正正府不会给他们报销一分钱!还有其他的消息么?”

    徐又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结局,一时气结,但还是说道:“学生与铁勒国内的一位大公搭上了线。现在铁勒国内战火四起,这个大公虽然手握重兵,却胆小如鼠,一心只想逃到中国做寓公,愿意送给我们一批军火,换取一个安全的居住环境。数量和质量,并不比善一买的差。在柔然,我招募了大批牧民进入军队,这些人吃苦耐劳,身体素质出色,只要有一个训练周期,就不怕练不成强兵。另外,学生到陕西走了一趟,和几位山堂大佬取得联系。”

    “乌合之众,有什么用?”

    “不能这么说,终归是人,怎么可能没用。我们的参战军,也要招募些关西大汉,才能有战斗力。冯焕章那……我也找到了路子,还有……其他线。”

    他小声嘀咕了一通,段芝泉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铁珊,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敢欺骗芝翁。这次西北之行,没有白跑,库仑的风,没有吹垮我们的队伍,反倒是送来了不少朋友。收复外柔然,功劳名声,比保卫山东更为出色。何况我们的队伍拉出去转了一圈,也让各省督军知道,我共合不独山东有强兵,咱们手上的兵马也不弱。有兵即有力,有力即有盟。总里振臂一唿,必有四方豪杰前来投奔,至于冯某……不足一论。”

    提到冯玉璋,段芝泉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三位一体的誓言,未经过多长时间,就变的像一个笑话。按泰西传说,三位一体可以分开大海,可是共合的三位一体,却连东南都打不平。这次安徽事变,表面看来是鲁军借题发挥制裁倪继冲,背后显然是冯玉璋在给鲁军撑腰。曾经的誓言,现在看来更像是笑话,两下的关系,也渐渐变的疏远。

    徐又铮冷笑道:“冯华甫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我已经到他的肚子里,闹了个底朝天,到时候他就知道,到底是谁厉害。眼下,山东虽然袭击了安徽,但没有占领,还派了一个师给我们修水利。单是经费,就是笔很大的开支,虽然他有两大行外加交通部,陈冷荷在财政部里也很有影响。可是只要我们不签字,这部分款就别想报销。鲁军开销越大,力量越弱,彼弱,我就强。等到强弱易势,我们就连本带利的把今天输的,都拿回来。芝翁千万要养好身体,等着看好戏。”

    段芝泉道:“没错,我如果垮了,冯华甫非笑死不可,这个便宜,我不会给他拣!铁珊,你去吩咐厨房,我要吃饭。再有,找机会把叔鲁叫到俱乐部,我要跟他谈谈。”

    济南城内,在鞭炮轰鸣中,山东桑蚕女子学校正式成立。其校舍位于山东女子师范大学之内,是从女子师范大学里借的一块地,师生,则是安徽的那些女人。

    鲁军兵入安徽不光是修水利,更杀的人头滚滚,山河变色。哗变各营,被鲁军骑兵师兜剿,大半落网,乃至逃回家乡者,也被捉来。受害者中未曾自尽者,亲自参与指认,后又以刑囚审讯,当日参与袭击者,除去阵亡之外,七成以上都拿获到案。

    赵冠侯特意命令,恢复旧式刑场,找了督战队的人当刽子手,雪亮的大刀成排砍去,近百名士兵就这么被当场斩杀。

    这些女人出了气,却也很难在家乡继续生活。为了一群女人被辱,动员一个师打仗,督军下野,前后杀人过千。不管是前金还是共合,都不曾有过的这样的事情。女人们知道,与安武军余部算是结了死仇,干脆举家搬到山东来住。

    背井离乡,又是女人,肯定是有些不方便。可是这些女人并没有抱怨,反倒是把赵冠侯当成神仙来拜。孙帝象闹葛明时虽然也以男女平权为标榜,但是断然不可能为女人做到这一步。这些女人,现在成了赵冠侯的铁杆追随者,哪怕说要她们去死,她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拼命。

    鼓掌、剪彩,一系列仪式走完,桑蚕学校新任校长激动的与山东教育厅玉厅长握手,又表示了自己将用一生为山东女子教育事业做贡献的决心。等到安排了一番工作,想起该安排玉厅长吃饭,却找不见人。一连问了几个女兵,才大概摸清方向。堪堪到了休息室外的走廊,却被几个女兵挡驾。

    校长很有些不满,又很有些焦急的表示着,自己找玉厅长有事,并无恶意。一个女兵仔细打量了她一通,又不客气的搜查了一通,才挥挥手“过去吧。”等来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一声接一声地尖叫。校长大吃一惊,用手试探着推门,却发现门没锁,顺着门缝向里看过去,但随即就吓的面无人色,转头就跑。

    直跑回校长办公室,几个老师正等在那里,忙问道:“怎么了?找到玉厅长了么?大帅怎么也不见了?”

    校长摇头不说话,半天之后,才说了一句“玉厅长为了教育事业……真的付出了很多……”

    “她应该都看见了,你不把她留下灭口?那校长长的挺不错,女校里也很有几个漂亮女人,那帮一辈子未必能娶到媳妇的丘八,看了自然忍不住。”玉美人套上衣服,含笑着坐在赵冠侯腿上,为后者点燃雪茄。她虽然没有嫁到赵府,但是和锦姨娘一样,依旧保持着这种地下关系。只要有机会,就会来一场友谊赛。

    赵冠侯摇头道:“不好。她们受过那样的害,我如果也这样做,等于是在伤口上撒盐,对她们伤害太大了。”

    “真没想到,你也有高抬贵手的时候。你为了这些女人,可是出了很大的力气,这回善后,怕是不好办吧?”

    “也没什么不好办的,就是去南方走一趟而已。那些南方人,以为我是支持孙帝象的,笑话!我和岑三、孙帝象,都算是仇人,凭什么给他们帮场子?南北和平是要讲,但是要先战,才能后和。现在单一讲和平,我们想和,南方人不肯,这又怎么办呢?总归还是得打一仗。老段的部队打的稀烂,不代表北洋不能打,怎么也得让南方人看看,我北洋并非无人!”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家中,姜凤芝死死的拉住赵冠侯的胳膊,又招唿着寒芝“姐,你得说他啊,刚回家,枕头还没捂热,怎么又往外跑?就算是打仗,也可以点别人的将,何必非得你自己动身?早知道帮了那些女学生,得把你搭上,我就把她们都打跑了,谁为她们出头啊?”

    苏寒芝一笑“你把手撒开,冠侯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单纯为了给那些女学生出气,就要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

    赵冠侯点头,一左一右,将两人抱住“还是姐知我的心意,我跟你们说,千万别说出去。山东一省,养兵八师两旅,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即使山东经济搞的好,也不能养这么多队伍。寓兵于民的方案,虽然可以压缩开支,但是也有其限度。我这次打安徽,表面上看,并没有夺安徽的土地。实际上,已经把蚌埠的盐税收取权抢了过来,在徐州驻扎一个旅,就是为了抢盐税的。派一个省军师去修水利,虽然是一笔开销,但是却可以通过募捐,发公债的方式筹措资金。这个师在安徽修水利,自然可以寄食于此,减少开销。除此以外,在安徽我又安排了上百的干部,人事上的压力也缓解了不少。兵进两湖,也是同样考虑。我愿意挂帅出征,歪鼻子就得给我补充军饷军食,等于我们有数个师可以寄食于外省,本省开支大减。如果他不答应,我随时可以回师,这个道理,他也明白的。何况,这也是给老冯面子。”

    北洋兵并非不能战,之所以南征不利,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内部的派系之争。攻南必要借道河南、湖北或是江西,这几个省份,都是冯玉璋的势力范围。一旦段军假途灭国,顺手摘了几位督军的印把子,或是客军盘桓不去,等于开门揖盗。

    是以,冯玉璋对于南征,名义上支持,实际上拆台。导致北洋军进退维谷,补给不济,战场上的失利,实际是战场以外的因素。

    如果赵冠侯出兵,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不会替段芝泉卖命,也不会夺冯玉璋的地盘,对他的部队,冯玉璋不会有什么防范。再者,湖北王子春,江苏李秀山,或是赵冠侯老部下,或是金兰手足。江西陈秀峰,又一向为冯玉璋马首是瞻,借道运兵都不成问题。

    之前把孟思远捧到交通总长这个位置的好处,这时也体现出来。山东需要火车及渡船,只要一句话,就可以优先调动。数百节车皮,以及自阿尔比昂雇佣的明轮船,立刻准备好运兵南下。

    这次动员的,包括张怀之的省军第一师,任升的省军第四师,以及孙美瑶骑兵师,外加第五师下属李纵云旅,合计三师一旅,由于没有实施战争总动员,皆不满编,合计兵力四万。

    电报进京,段芝泉的病,果然不药而愈。失去安徽及军火的怒意,被山东出兵的喜悦所化解。山东自洪宪帝制时,就不怎么服从调遣,这次居然给总里帮场子,岂不是说总里的号召力强过洪宪皇帝?

    赵冠侯从恶贯满盈,变为共合栋梁。段芝泉亲拟电文,保证鲁军足食足兵足饷。先行递解军饷一百二十万元入鲁,作为开拔费。又拨款一百万,为鲁军采购军需,于湖北武昌,设立军需处,负责军食购买。

    除此以外,育任命赵冠侯加两湖巡阅使衔,另以大将南征胆气豪一诗相赠。不久之前,冯大总统初以此诗赠赵冠侯以讨北洋倪氏,今段总里复以此诗,赠赵以讨南军,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一诗多用,威力无穷。

    兵车轰隆,大队人马登车启程,苏寒芝带着医护队,也已经先行上车,毓卿需要坐镇山东,不能随行。在车站分别时,两人紧紧相抱,赵冠侯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在家里,万事留心,该当心谁,你心里有数的。你的担子,比我要重。”

    “放心吧,这个家业,我会替你看的好好的,不会让任何人动一手指头。用心地打,我虽然不想当格格了,可是不代表我原谅孙帝象,这个仇人,我不会饶了他。即使见不到他的人,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放心,其实也未必见不到他的人……一切,我有安排。”

    列车上,一口箱子忽然自行开启,随即,一个如同洋娃娃般美丽的少女,从箱内钻出,舒展着筋骨。“嘿嘿,师父休想把我留在济南,我才不要陪那些小孩子玩,我要跟着师父,学打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烧香引鬼

    作为逃家的惩罚,安娜的头发,被揉成了一堆乱草。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乃至坐下之后,头依旧在赵冠侯的控制内,时不时就抓上一把。她的发质很好,摸起来很舒服。

    邹秀荣笑着说道:“别欺负她了,孩子还小,也不怪她。来,坐到干妈身边,干妈给你梳头。”

    安娜乖巧的坐过去,丝毫看不出半点恶女本质,她装乖孩子的本事,可是比敬慈还要高明。她心里雪亮,家里是女人说了算,有了干妈保护,师父还怎么敢把自己赶回家去。

    赵冠侯笑道:“二嫂,这回怎么连你也要到前线去?那里兵荒马乱,不是女人该去的地方。”

    “我不去,又有谁来给你们当中间人呢?”邹秀荣微笑道:“你的作风,我最了解了,肯定不是和南方军正府以死相拼。所谓打仗,不过是为了以战迫和。孙先生以维护约法为理由兴师,支持他的是旧国会议员,还有共合的第一舰队海军。可是陆军方面,桂、滇两军并不怎么支持北伐,共合财政困难,西南的财政,比之共合更紧张。大部分部队怕是长期欠饷,战斗意志不高。抢地盘他们是支持的,打仗送死,就算了。他们之所以打仗,无非是担心,北洋会夺去他们的地盘。相比两湖,滇军更愿意进攻四川,夺取蜀地,桂系只想经略两广。真正想打的,只有湘军。你多半是想,把南方军打疼,顺手就签定和平条约,二嫂猜的没错吧?”

    “二嫂真是算到了我的骨头里,在二嫂面前,我这点算盘是没用的。”

    “不用夸我,你如果真是坚定主战派,又何必等到今天才出兵?不过想要和平,也得有中间人调停,我们中国人的事,不能都指望洋人做调人,二嫂跟两方都还有点面子,又是共合银行襄理,做这个调人,正合适。”

    邹秀荣对于赵冠侯出兵伐倪,砍了上百乱军的作为深为赞同,这次甚至不用相请,就主动出山担任调人。孟思远倒是比她更合适,可是现在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经略铁路上,没有那么多时间拿来主持谈判,就只好由邹秀荣代劳。

    两人虽然还没有复婚,但是彼此并无芥蒂,形如至交好友。孟思远修铁路,共、交两行都出了很大力量,反倒是段芝泉办军饷,两行配合的兴趣都不大。段芝泉也知道这两行不大卖他面子,所以也不去两行找没趣。

    苏寒芝问道:“二嫂,段芝泉的军饷,到底是哪来的,可有什么消息?”

    “是银行团的贷款。王叔鲁跟洋人敷衍的很好,联系了几个大财阀,谈了一笔贷款下来。另外,有一个并不确实的消息,段芝泉和扶桑人签定了条约,共同经营凤凰山铁矿。以江宁凤凰山铁矿为抵押,向扶桑财团,借了一大笔款子,据说有几千万。虽然扶桑内乱期间,经济损失很大,但是大财阀总归还是有底子,这个铁矿,他们也觊觎以久,所以财阀们出钱很痛快。”

    赵冠侯冷哼一声“怕不是财阀有底子,而是扶桑的大人物从中发力。倭人内乱之后,元气大损。想要军事侵略我国,短时间是办不到了。所以就改了个方式,改用经济方式,扰乱我国内政。歪鼻子借钱,当然是希望打仗。所谓合作开发铁矿,也只是个噱头,真实的用心,还是买枪买炮发军饷,制造内战。他的心很大,一直想要让群雄束手归附,一统南北。他如果心愿达成,我们山东都得归他管!把钱给他祸害,还不如二哥这安心的修几条铁路,建几条公路来的有用。等歪鼻子任期满了,我就捧二哥当总统,看看他们谁支持,谁反对!”

    火车到了武汉,王子春已经带了部下在车站等候,一见赵冠侯,立刻按照当初在炮兵标时的规矩,跪下磕头,称老标统。这种称唿,自然是为了拉关系,赵冠侯也极亲热的将他拉起来,两下一副不分彼此,推心置腹的模样。

    与倪继冲类似,王子春同样是共合军界有名的金融专家。最擅长的手段,就是让军饷巧妙的消失,再变成自己的收益。

    股票、工厂、房地产,几乎没有王督军不涉足的领域。另外,为了繁荣共合娱乐业,每月督军公署都会为王督军报销数万元“招待费”,其具体去向,就得去问武昌的各位花魁名纪。

    王子春深知老长官喜好美酒美食外加美女,招待赵冠侯的宴会极为用心,请的厨师,是当年张香涛的私人厨子,京城大饭庄会贤堂的东家。本已经收山的老人,被请出山掌灶,酒菜规格可比前金御宴,陪席的,自然都是环肥燕瘦的美貌佳丽。

    好在王子春知道赵冠侯正室随军出征,不敢给赵冠侯安排美人陪侍,只自己左用右抱,大是惬意。想来这笔开支既是为招待南征大帅所费,必由共合正府买单,王督军何以不享受?

    赵冠侯不找女人,却有女人来找她,一个相貌出挑,神情择有几分冷艳,貌似是走高冷路线的女子主动过来见礼,敬了杯酒,小声道:“冠帅,借一步说话如何?”随后以手扶额,仿佛不胜酒力,赵冠侯顺势搀着她,一直来到外边。

    女子等来到楼下,敛衣一礼“小女子雪丽清,给世伯见礼。”

    赵冠侯此时也知来人身份,忙一闪身“你已经不是寒云的偏房,这个礼就不必了。现在是共合,大家都平等了,免礼吧。有什么话,只管问。”

    名为薛丽清的女子,花名也是以本名而化,原本就是八大胡同里极出名的花魁。与袁寒云上演了一场很为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子佳人故事,嫁进了袁府。本来,这是个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但是结局却不美好。她的性子本就不喜欢受拘束,袁家的规矩又大,海誓山盟敌不过繁文缛节,心神俱疲的雪丽清,最后只好下堂求去,在汉口重新挂牌,做她的胡同先生。

    因为曾经二殿下侧室的经,让她的身价更高,生意也更好,现在是湖北极当红的花界大王。不过她在赵冠侯面前,没有丝毫媚态,并时刻提醒着对方世伯身份,显然是深知赵冠侯爱花之名,生怕被惦记上。

    “世伯,我只是想问问……他……过的还好?”

    “寒云的性子你知道,本来就不喜欢当什么二殿下,成了老百姓,反倒更随他心意。再说,还有个小桃红管着他。这女人你应该也认识吧?跟小阿凤是很好的朋友。她厉害着呢,寒云虽然有钱,但都被她管着,每月的固定支出就那么多。寒云只要一乱买东西,她就叉着腰大喊大叫,说钱都花光了没有了,下半个月大家饿肚子,再不然就去亲戚家蹭饭。寒云爱面子,怎么拉的下脸去蹭饭?一物降一物,反倒是能把寒云治住。”

    赵冠侯想起自己派到河南的密探回报,以及亲眼目睹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两人虽然看上去是男人被女人欺负,但是个中的情分,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薛丽清的目光中,不知道是释怀还是失落,悠然长叹一声

    “小桃红……她也就是沾小阿凤的光,跟我眼前,最多算个大丫头……算了,有个女人伺候他就好,我就放心了。世伯,你……要多留心。”

    她久在湖北,又结交官商军界,对本地面的情形十分熟悉。王子春出身不好,所以就格外爱面子。最早因为段芝泉只让他做护军使,不让他做督军,他就差点带着湖北的部队来个总辞职。后来,又因为正府只授他为壮威将军兼湖北军务帮办,督理湖北军务而无上将军尊号,勃然大怒。

    按共合体制,前金总督驻地的督军授上将军,巡抚驻地的督军授将军。湖北是湖广总督的驻地,居然只得将军,而无上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接到委任后,王子春不许湖北文武官员向他道贺,理由就是“湖北原有上将军,现在我来督理军务,才知道上将军之设是因人而非因地的。”手下只称唿他为“督帅”,不许称“将军”。

    直到南北战起,段芝泉为笼络他,授其襄武上将军号,又将一泰西不知名小国授予自己的爵士勋章转送王子春,才把他笼络住。直到现在,王子春走到哪,身上也总离不开那枚勋章。

    后来有湖北留学生认出王爵帅胸前那枚肩章不过是西洋某小国授的荣誉爵士勋章,这勋章那小国满大街都是,资深的老师和医生都有机会获得。

    如果说这种人对自己老上级有多尊敬,却也谈不到,当初段香岩任湖北督军,就是被王子春这个下级生生挤兑走的,何以独厚赵冠侯。无非是他现在的处境艰难,急须赵部救命。

    前金时代,张香涛在湖北使钱如泥沙,为湖北打下了很厚的底子。汉阳兵工厂,算是目前南方唯一的大型军工厂。如果王子春想要扩军,既有湘鄂子弟,又有现成的工厂,很能扩展出一番实力。但是王督军反其道而行,不但不扩军,反倒要裁军。大刀阔斧之下,现在湖北只有省军一师又一旅,养兵之寡,堪为各省之楷模。

    裁军就能省钱,这于经济领域自是没问题,但是打仗就大有问题。湘军的目标,就是统一湖广,把湖北纳入湖南势力范围内。同时,四川因为内乱不息,也准备祸水外引,以湖北为殖民地,缓解省内压力。几路豪强约定,先入武汉者为王,准备顺江而下直取宜昌,复取武汉。

    就在赵冠侯到达之前,宜昌原驻一旅省军,因为王爵帅忘记发饷半年有余,决定以兵变的方式,武装讨饷。士兵于闹市放抢,荼毒一城。

    可随即听说鲁军南下,参考安徽乱军只间了十几个女人就被杀了一百多,自己间的女人百倍于安武军,一旅尽皆砍头都不足数随投川军去者。湖北兵力日单,只余一师,自保尚且不足。王子春拉拢赵冠侯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鲁军别去湖南打仗,留在湖北替自己看家。

    薛丽清感念赵冠侯照应袁寒云的恩情,交了这个底。赵冠侯问道:“你把这事说了,不怕王子春放不过你?”

    “他能把我怎么样?反正已经被他那个过了,无非就是再被狗咬几次的事,不算什么。我做的就是这个生意,不在乎。再说,我现在住租界,他想动我,也未必有胆量。”

    “租界,不如山东保险。这样,我给你写个东西,你坐火车去山东找毓卿,她会安排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去河南。当初的事,也不能全怪你,袁家的规矩我都受不了,何况是你。现在寒云自己过,那些规矩都没了,你去找他,他一定欢喜。”

    薛丽清摇摇头“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他有了小桃红,我又何必去惹人厌。还请世伯赏张路条,我听说山东山好水好,有钱的人也多,或许到了那,还能发大财。”

    再回了楼上,赵冠侯的态度就不似方才,一再表示军情紧急,必须尽快开拔到湖南作战。尽早完成战斗任务之后,也好回山东。王子春却连忙道:“湖北有张宗尧的第七师,足以抵的住南军,冠帅的部队多是北人,水土不服,初到湘地,易生疾病。不如在湖北多休整一段时间,让弟兄们适应环境,卑职调配粮草,也需要时间。等到一切准备周全,冠帅再出发也不晚。”

    赵冠侯有些为难“这……不大好吧?总里那边催的很紧,再说大军驻扎开销甚大,每天的军费……”

    “好说,好说。卑职愿意赞助军费二十万,给冠帅发饷。”

    “你是知道的,我的部队在山东会战之后,损失很大,多不满编,现在需要招兵,武器上也有些困难。都指望在湖南战场上缴获,不打仗,怎么能有物资?”

    “这不是问题,卑职立刻给汉阳兵工厂写批示,拨给大帅步枪三千支,大炮二十尊,保证您能扩充两个旅。”

    宾主尽欢,王子春拥着美人,回到公署休息,赵冠侯的眼睛雪亮,没有丝毫醉意,而是对高升道:“把警卫营的人安排一下,除了去湖南的钉子外,湖北也留下一些。王土老估计一半天,就要跟我说实话,我在考虑考虑,要不要趁势,把他这个督军也给换了?”

    苏寒芝对此颇有些犹豫,关键是赵冠侯口袋里没人,何况这种易督,很容易被视为叛逆。鲁军再强,也不能力敌天下,同时启衅于南北,就不明智。赵冠侯略一思忖“给简森还有汉娜发电报,让她们过来,湖北这边的事,少不了她们帮忙。告诉她们,此地人善钱多,速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鸠占鹊巢

    宜昌作为四川通往湖北的通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川军此次几路人马联而不合,各自为战,约定先入武昌者,为湖北之主。检点队伍,征鄂部队有十三旅之数,共计四军编制。后又有湖北石川星一旅叛而归顺,一下子兵力就增加到十五个旅,五个军。

    虽然部队编制很大,但是进攻玉望不高,乃至前哨部队看到防守军的旗号之后,主官立即下令“快跑!龟儿子,跑快些,慢了小心脑壳。鲁军,鲁军来了!”

    自山东乘船抵达宜昌的山东省军第二师,虽然师长李虎臣亲至,但是由于运力问题,部队多被扔在身后,身边实际兵力只有一个团,虽然有山东海军八艘炮船外加宝顺轮助阵,可敌我力量依旧悬殊。毕竟对面可是十五个旅,自己全师齐至也才三个旅,由于没实施战时动员,三旅全不满编,实际兵力只有一个半旅出头。一比十的比例,怎么打?

    他带一个团来,与其说是守卫宜昌,不如说是准备送死。鲁军作战,将官敢死,已经成为标准作风。再者关中冷娃,也没有怕死的道理,必死之地,总不能先让部下送命。可是没想到,川军表现的极有绅士风度,既不干扰鲁军修筑阵地,也不夜袭,与鲁军打起静坐战争。直到后续部队接连抵达,第二师七成以上的步兵及特种兵抵达后,依旧不见川军来攻,才晓得这里有些问题。

    随即,山东情治机构的情报送来,才让李虎臣明白原委,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娘的,上了这帮瓜怂的当。原来是骗人的!”

    四川有七千万人口,在前金时代更曾经协饷四省,是西南有数富省。可先是川汉铁路筹备,后又赶上橡胶股灾,四川元气大伤。紧接着保路事起,兵火连结。巴蜀大地,义军四起。一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

    各路司令、将军如雨后春笋。宇宙救国君、环球讨贼军、世界扫逆军等番号层出不穷,每一支军队都要派饷,都要拉夫征兵,都要为伟大的人类解放事业,把青壮年招入军队。

    部队里每多一个兵,地里就少一个劳力。再加上无限制的摊派,导致四川民穷财尽,从西南第一富庶省份,变为数的着的穷省。农夫走投无路起兵为匪,转眼再接受招安,部队就变得更多。

    金钱不会随着部队的增加而增加,四川部队越多,欠饷就越严重。为了维持士气,就只好虚给番号,许以高官。反正都是陆军部不承认的省军,番号混乱程度,与李虎臣原属的陕军不相伯仲。

    六七百人,就可以编一个旅,有一千条枪,说不定敢编一个师。对面虽然有十三个旅的番号,但实际兵力也就一万多人。石星川一个旅叛变之后,立即升格成师,一个旅拆成两个旅的番号,还是所有部队中,单位兵力最多的一路。

    表面上看,是鲁军一个师对十五个旅,实际兵力却相差无几,重武器反倒是鲁军更多。而川军分属不同部队,大略有黔、滇、川以及鄂军四个体系,彼此见死不救,装备也极为低劣。大多数步兵配备为前金火绳枪以及大砍刀,有滑膛枪的部队就称为精锐。

    黔、滇两军装备较好,但是兵力有限,且对进军湖北热情不高。比起殖民湖北,他们更愿意殖民四川。如果李虎臣开始不是固守,而是带着海军打反突击,到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可是现在,赵冠侯已经来了严令“禁止刺激川军情绪”。李虎臣也就只能带着部队原地驻防,没事的时候修修工事,有事的时候就放两枪把敌人吓跑。反正粮食、军饷,都是王子春提供,坐一年,也不在乎。

    武昌城内的王子春,现在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茧自缚。原本是想把鲁军留下当神,没想到烧香引鬼,现在反倒驱之不去。赵冠侯电报发出不久,两个泰西丽人就联袂赶到。

    初见二女时,王子春还颇为窃喜。他玩遍花国名纪,还不曾品过泰西美人。只当冠帅军前寂寞,叫来两个洋姨太陪宿。等到他挥师入湘,美人独守空房寂寞,自己大可趁虚而入,也尝尝西洋滋味。

    哪知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灯,到了湖北不久,就开始给王子春找麻烦。先是简森亮出自己另一个身份,四国银行团,债务督察员。

    孟思远修铁路,向四国银行团借了洋债,其中又以华比银行放贷四百万元为最多的一方,是以简森作为华比董事长,当然有权监督债务及抵押物的情况。铁路贷款的抵押物中包括京汉路路权,简森行使这个权力,在京汉路扣车,控制机车使用。

    这跟王子春的关系,实际还没多大,可接着汉娜就紧锣密鼓,在武昌成立了一家矿业公司。普鲁士和共合宣而不战,普国人的财产都很难保全,更别说开公司。但是汉娜因为嫁给赵冠侯,国籍归入中国(简森保留比利时国籍),这就不在制裁范围内。何况武昌的阿尔比昂领事也在里面入股,这家公司立刻成了华洋合办,接下来,就开始营业。

    汉娜学地质勘探,找矿是她的老本行。但是她这次找的不是通常意义的煤矿、铁矿而是金矿!凡是王子春名下的矿山,她都上门谈收购,付出十元到一百元不等的价格,收购王子春所拥有的股权。

    要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湖北有南方最大的的铁矿,后在盛杏荪时代与扶桑人合办,成为湖广重大的经济支撑行业。在共合成立之后,以民间集资赎买的方式,从扶桑人手里回购了股权,成为完全民有公司。

    王子春任师长时,就以好汉股的方式,在铁矿里占了一份股份。等到荣升督军,这好汉股的比重自然加大,如果谁要拒绝的话……王督军定期剿匪,就地枪毙,谁知道会不会查出某位董事实际是土匪的探子拉出去打靶?

    可是这好汉股,向来是力强者得,王爵帅的枪杆子比商人多,自然就可以入好汉股,现在赵冠帅的枪杆子比王子春多,好汉股易手也就天经地义。虽然徐州会议明确指出,督军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但是汉娜并非强夺而是赎买,赵冠侯也坚决表示:投资可以,必须给钱。如果汉娜白拿你的股份,我不会答应的。

    紧接着的打击,来自小公主安娜。这位赵冠侯的爱徒,最近增加了逛街的习惯,在警卫陪同下,看着道路两旁王字招牌店铺,伸出手一指,用极为可爱的表情说道:“我要这个。我还要那个,我还要那个和那个。”然后,这几家店铺就可以办过户手续了。

    赵冠侯这个两湖巡阅使的身份,这时发挥了重要作用,有他撑腰,自己家的女人,可以上街见什么拿什么,看见什么要什么。时间不长,王子春名下的不动产就减少了三成。他坐不住劲,方到赵冠侯的公馆去要说法,哪知赵冠侯却面沉似水,将一大摞文件一丢“子春,你是我的老部下,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心腹,可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那摞文件,无一例外,都是告状信。来自于湖北商会、教育界,以及普通百姓。堪称声声血,字字泪。把王爵帅强行摊派,滥发省钞,乃至把别人的老婆变成自己的老婆,把活人变成死人的的案例等等。以及王部士兵如何客串土匪,绑架商人,间银民女等事,案情详细,无可辩驳。

    更为可虑者,其中还有几份,是王子春部下的告状信,直指自家爵帅勾结南军,把汉阳兵工厂的军火卖给南方军人牟利。

    如果说前面的指控,只能算是伤及皮毛,最后的指控,却是可以要命的。那些指控附有详细的帐目往来记录,显然不是信口开河,赵冠侯把这东西送到京里,王子春轻则下野,重则要移交军事法庭。

    他的面色几变,连连告饶道:“这……这都是下面的人做的,卑职,不知道啊!”

    “下面人做的?那也难怪,看来你的精力不足,管理上存在较大纰漏,我就替你管一管吧!”

    赵冠侯说到做到,真的替王子春管一管了。比如把仅剩的一个省军师缴械,只保留了两个团。(两名团长,即为盗卖军火事件的检举人)。随即又由山东省军第一师下第一步兵旅,承担湖北保卫任务,配合第二师,共同维护湖北治安,防范南方之敌。

    接着,对汉阳兵工厂实施全面清理整顿,原工厂负责人或开除或下狱,随即由简森组建了一个专家团清查帐目。经过简森及一干共合有良心的经济学家、财务专员的努力,成功将汉阳兵工厂改造为严重亏损,资不抵债的破产企业。随即,湖北商会表示,为了挽救这个企业,我们必须把它:私有化。

    这剂救命神药一下,汉阳兵工厂立即飞升极乐。自张香涛时代,宁可忍受高成本低收益赔本模式,也要保持国有的汉阳兵工厂,终于变成私人商有。在湖北商会注入一定资金后,对工厂实施全面接管。接着就是大刀阔斧的抛包袱、甩担子,切割不良资产,飞速前进的过程。

    经过共合优秀商人的操作,汉阳兵工厂笨重的进口设备,无能的技术工人被全部装上列车送往山东,留下的是淳朴可爱,不识字,未经过训练,但是薪资极低,不享受任何待遇的年轻工人,外加上只能承接枪械修理,不能生产制造武器的崭新机器。

    至于说汉阳兵工厂未来怎样,没人在乎,反正几个当事商人都发了横财,号称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做完这一切,就可以考虑移民山东,当然,在那之前,还要对萍浏铁矿也这么评估一回才行……

    王子春坐困愁城,就连身边的警卫连,都以压缩开支的名义被裁掉,代之以素质更高,技能更为专业的山东警卫排。王爵帅连去清楼,都必须付现金。因为盖了爵帅大印的白条,湖北财政厅已经拒绝兑付,理由为:四国银行团查帐。

    湖北商界士绅,对于鲁军这种让利于民的势力自然大为支持,对比王子春的部下,公平买卖,不犯妇人的鲁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因此湖北人并不排斥山东人,反倒视为亲人。

    几支不满编的部队,在湖北很容易招募到兵源,筹措粮饷,也并不困难。要知道交了鲁军的税,就不用交王爵帅的税,前者税比后者轻几倍,谁不肯交?

    打着赵冠帅或是其妻妾名义的公司越来越多,米市粮行,水陆两运,都被他插进了手。停兵一月未进,王子春的收入基本已经断绝。与此同时,鲁军索饷的热情不减,王爵帅已经得动用自己的私人储蓄为鲁军发饷。

    到了这一步,王子春已经想要挂冠而去,通电下野。哪知赵冠侯反倒拦住不放“你现在下野,不等于是我来夺你的印?这与我们徐州会议精神有严重抵触,我的名声谁来维护?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我哪里不对可以改,但是下野,是万万不能的。只要我赵某是两湖巡阅使,你就肯定是湖北督军,谁也夺不去你的位置!”

    鲁军原本寄食于两湖的战略构思,提前实现,单是湖北的情况,就足以让四师一旅吃饱喝足。

    大量的财源涌入,家里的女人,也都有了笑容。即使是凤芝,也以山东武术总会的名义,在武昌大量购入地产,转手卖掉,赚了十几万元,笑的合不拢嘴。汉娜虽然看简森依然不顺眼,但是有了钱赚,有了工作可做,总可以少些争斗。再者,汉娜看一下湖北地区普鲁士侨民的生活,再对比山东,于赵冠侯的埋怨,实际也就烟消云散。

    鲁军在湖北的日子过的舒爽,王子春却已经生出自尽之心。唯一的盼头,就是鲁军早点开拔,到湖南去打仗。即使有一些部队留下,自己总还是有点收入,总好过眼前这样,连玩个表子都得自己付帐。

    可就在此时,一份京里发来的密电,如同晴天霹雳,将王爵帅轰的外焦里嫩。“为防川军入鄂,兼防区划分不清,鲁军暂停前进,以驻扎湖北为宜。湖南防区,交由第七师全权负责。”(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哭秦庭借鲁军

    京里这份电文,当然不是专门为了恶心王爵帅而发,而是石星川旅的叛变,给段芝泉提了醒。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如果鲁军不管不顾的进了湖南,可能第七师,也要叛变了。

    唐天喜袭杀马继增后,两支部队打成乱战,张宗尧鱼翁得利,大量吸纳溃兵。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师的番号,实际兵力却有一个半师,近三万部队。装备精良,部队有大量北洋六镇老底子,颇有战斗力。

    乱世里,有枪就是草头王,张宗尧这个人有很多缺点,但是也并非一无所能。其父本就是淮上的捻匪头领,张宗尧生长于这样的家庭,很自然的,就学会了父辈的本领,也学到了父辈的习气。

    简单说,就是胡作非为,目无王法,但是很能打。在陕西惹了大祸,随即又能被李秀山保护起来,并非单纯的靠关系办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确实能带兵打仗。以带兵而言,李秀山反不如张宗尧。

    在袁慰亭死前,因为财政的压力,除了山东这种富省以外,大多数地方部队兵饷已经很难保证。张宗尧靠着游走于制度边缘甚至是干脆放抢的手法,让手下的士兵可以有军饷拿,可以填饱肚子,在这个时代,就有些士兵愿意跟着他干。是以,他的部队凝聚力虽然不能与鲁军比,但是也并非一盘散沙。

    靠着吞并友邻部队,吸收地方上为非作歹的泼皮,以及散兵游勇,土匪武装,张宗尧的部队规模渐渐扩大。他有着一种属于匪徒的敏锐,更早的意识到:乱世来了。旧有的规则已经不再适用,只有枪杆子,才能决定一切。

    当然,单纯依靠枪,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还需要靠山。很幸运的是,靠山并不难找。因其安徽籍贯,加上手头的势力,使他很容易地搭上了段芝泉这条线。在段成为总里后,立刻以重礼馈赠,背李秀山而投皖。

    虽然段芝泉门下颇有些力量,但是对于张宗尧这种能打仗的部队,肯定不会排斥。不但将他之前的罪行一概免除,连带他招募的部队,也有了编制,还发了军饷,并补充武器。对南作战开始后,张宗尧主动请缨,一家四兄弟挥师杀进了湖南。

    这种行为,既可以看做是报效,也可以看做,是为自己打地盘用。虽然名义上的督军是傅良辅,但是这个窝囊废,根本不在张宗尧眼里,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架空这个督军,取而代之。

    这么多部队,肯定要有一块地盘就食,报着打天下的心态,张宗尧部作战远比其他北洋军勇勐。乃至傅良辅做了逃督军,范、王两师退出战斗之后,张宗尧几乎是靠着自己一个师的力量,生生挽回了颓势,将南军一点点又推了回去。

    他刚到武昌,就发过杀敌致果,甘之如饴的电报,其后的行为也与他的电报一样,以制造死亡与恐怖闻名。湖南百姓原本因吴子玉驻岳州时军纪严明,对北洋颇有好感。可是自张宗尧入湘,对北方的态度,就彻底改变。

    民间的反应,京城里看不到,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段芝泉看到的,是其杀戮百姓战功赫赫,屠戮同胞势不可当。尤其是在前线一片反战败退声中,第七师一支独秀。让他感到,这种部队才能称上嫡系,只有嫡系,才值得重用的感觉。为了表达重视,特意委任其为湘、鄂、苏、豫四省剿匪督办,作为酬佣。

    勐虎插上翅膀,盗贼挣脱牢笼,为害更烈

    张宗尧对总里的信任,以忠诚回报。上任不足三月,号称剿匪数量已超十万,仿佛他所在的地方,到处都是匪一样。于是,反对张宗尧的乡绅,拒绝缴纳赋税的农民,都成了第七师的战功。至于真正的匪,反倒穿上军装,从无制服土匪变成有制服土匪。像是湖广土匪中素有恶名的毛思忠,摇身一变,就成了张宗帅义子张继忠。

    大批的土匪成为军人,军饷开支,就成问题。后来,共合人才内阁的发起人,熊掌摇铃熊凤凰曾发电报责问

    “以仆所闻,执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计扣留中央盐税二百数十万,附加盐税廿余万,盐票私加保护照费一百五十余万,钱粮一百余万,铜元余利一百廿余万,厘金数十万,拍卖公产百余万,合计八百余万。加以中央筹济军饷将及千万。其以勒价收入定为每元四十余串之钱票,而发出定为每元十五串之钱票,利尤倍蓰。……军人言行以信为本,执事自问所办事实,与电纸上之打官话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矿利卖与外商之合同,证据确凿,而执事电部尚不承认。”

    除去盐利、纸钞,张宗尧将土匪的本色发挥到极限。盗卖湘矿、纱厂,将教育经费削减大半,还搭发一分不值的纸币,后来干脆将教育经费全部提充军饷,湖南各校校长被迫借债度日,教员也枵腹从公。

    长沙学校,普遍驻兵,兵士喧宾夺主,教职员和学生一出一入都要受到检查,学校退缩在校内的一块小地方上课,课堂又兼宿舍又是饭堂、学校校具和仪器图书都受到严重破坏,门窗地板也被拆下来作柴薪燃烧。

    甲种工业学校原有机械实习场一所供学生实习之用,张宗尧下令将工场机器并入陆军工场,用锅炉煎熬鸭片。

    其部所驻的长、湘一带,被湖南人称为九幽十八狱,稍微有办法的人,都远走避祸。其治下,女人剪短发,穿男装以免被间。士兵轮间妇女,军官强间民妇都为寻常事,大户人家,名门淑女,亦不能免。

    考虑到赵冠侯治军的风格,以及与张宗尧的旧怨,其部入湘,势必与张部发生冲突,搞不好,第七师就要拖枪投桂。

    张宗尧号称有兵二十万,除去虚数,五万以上的部队是有的,这么庞大且具有战力的嫡系,段芝泉当然不希望就这么投了南方,或是被鲁军所消灭。与徐又铮紧急磋商后,想到的折中办法,就是鲁军守湖北,进四川。张宗尧攻湖南,进取两广。两路齐飞,彼此不要见面。

    这个想法,固然是不错的,可是到落实上,就不能尽如人意。赵冠侯看着眼前佳人的眼泪,随手将段芝泉的电报撕成粉碎“随便他怎么说了,我既然答应你报仇,就一定说到做到,罗姑娘不要哭,张宗尧,我灭定了!”

    眼前的女子二十出头,亭亭玉立,也是个如出水芙蓉般的佳丽。削肩柳腰,眉目如画,仿佛是一个从仕女图中走出的前朝女子,半点不沾烟火气息。虽然身上穿着军装,但是半点也不像军人。

    她是随同杜小小的车一起到的湖北,见面时,赵冠侯本以为她是杜小小雇佣的保镖。哪知她二话不说盈盈下拜,开口便道:“小女子,是来哭秦廷的。”

    名为罗潇潇的女子,是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其祖上,是湖南大族名门,更出过湘军鼻祖罗培源这等了不起的人物。本人在长沙创办女子学堂,是三湘大地,极出名的才女兼美女。

    赵冠侯兵出山东时,湖南就有传言,赵贼出兵,夺地为虚,夺美为实,只消一二舌辩之士,携罗氏一人,乘火车一辆,不需张弓搭箭,管叫赵贼百万虎贲北归山东……

    除去这种三国演义看太多后遗症患者不提,罗潇潇本人的名号之响亮,可见一斑。张宗尧色中魔王,于驻地光是强抢的民女做妾,就多达十二人。对于罗潇潇这样的美女,肯定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过罗父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被张宗尧叫去之后,见面即称其为督军老伯,说是自己祖父罗培源曾上折子保过张宗尧的父亲,这样算起来,自己当然是晚辈。张宗尧被话挤兑住,一时不好下手,罗潇潇就趁机逃出长沙,一路辗转跑到了松江。

    赵冠侯很有些不解“湖南有大量南军,罗小姐何必跑到松江去?”

    罗潇潇却摇头道:“桂系湘军谭婆婆,又能比张宗尧好多少呢?在逃走之前,我就通过家族的力量,与这些大英雄联络过。可是他们要么是惦记我的身体,要么是惦记我的财富。对我所有的请求,都是一个态度,必须先……结婚并且圆房,才肯出队。而他们手上的力量,却未必是张宗尧的对手,即使小女子牺牲了自己,最后可能也是白白赔上清白,却救不了乡亲。”

    她说到圆房,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太害羞的表现,反倒是一声苦笑“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家乡竟会有这么多张宗尧。我听说过,山东素来讲究男女平等,又以立法形式保护妇女婚姻自主,更以身作则,与各位太太举行过离婚仪式。为了桑蚕女子学校,更是敢于攻打倪督军。且鲁军英勇,既可以战胜东洋强兵,自可战胜张部匪徒,或许玉洁唯一的希望就是冠帅。是以不吝风险,亲身至此,望冠帅以湖南父老为念,发兵攻张!”

    说到动情处,佳人美目落泪,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作为湖南人,她对于张宗尧的暴行,感受的更深。固然这种暴行尚不曾直接作用于其身,但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湘人对张宗尧不称督军而称毒菌,又曾书对联形容张家四兄弟:“堂堂手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

    单是张宗尧做寿,就情形规定“福”“禄”“寿”“喜”四种规格寿礼,分贝一千元、五百元、三百元、两百元。生日当日,刀光剑影,随处可见刺刀快枪,就连火炮随时准备击发的情况下。“中流砥柱”、“南国干城”、“功高五岳”、“德被三湘”之类的旗伞,遮蔽了整个道路,与那些刺刀形成独特的风景线。

    罗潇潇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妾虽女流,却不忍见三湘父老受此贼子荼毒,斗胆叩请冠帅发兵,吊民伐罪。冠帅可为桑蚕女子学校数十师生之辱而废一督军,可愿为我三湘百万黎民求一公道?”

    赵冠侯看了一眼小小,后者一吐舌头“姐夫,她好可怜的。在银行哭啊哭的,把我都哭心软了。再说,罗小姐也不是要你做白工,她愿意拿出她名下全部的土地、存款,有价证券作为酬劳,总数不下三百万元。”

    罗家好有钱啊。

    赵冠侯如是想着。苏寒芝却眉头一挑“罗小姐好大方,居然愿意倾囊相赠,山东却是不敢领受。我有一个问题,请罗小姐明确回答,你只提到了出钱,也就是说,你选择冠侯的原因,是认为他不会逼你结婚?”

    罗潇潇点点头“实不相瞒,小女子心中已有所属。我的爱人为了我,冒险行刺张宗尧,事机不成,为贼所戕。我已发誓,一生替他守节,不会再嫁任何人。冠帅推崇婚姻自主,想来不会强娶硬聘。不过,如果冠帅非要鸾凤相交,才肯出师,玉洁为百万父老,倒也不怕牺牲。”

    赵冠侯笑道:“真没想到,我这种名声的人,也有人愿意相信我不会动硬的。罗小姐,我相信你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找我,这样,你先下去休息,这件事情很大,容我考虑一下再做计较。”

    苏寒芝对于出兵并不支持,如果说打掉倪继冲,是损了段芝泉的牙眼,那打掉张宗尧,就是触及段的底线。总里一旦反怒,后果也会非常严重。再者,张宗尧自身的武力,也远比倪继冲来的强大。解决他,绝对不会像解决安武军一样容易。

    赵冠侯点着头“姐,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看你啊,以后也来参谋部,我们把瑞洋人开除了,换你当参谋长……”两人说笑一阵,赵冠侯的手,紧拉着苏寒芝的手“可是姐,方才罗小姐这一说,我忽然想起个人来。”

    “谁啊?”

    “庞金标。如果我们当时的运气差一些……或许,我现在就像罗小姐的恋人一样,只能活在你的记忆里。我想,这样的人,总是越少越好。何况张宗尧还出卖过你,我也早想干掉他了。这次,也是个机会。”

    苏寒芝温柔地一笑“是你想帮罗小姐,还是看上了罗小姐?如果你想她做你的女人,我就帮你。方才我扮坏人,你扮好人,效果就不错。如果我们继续下去,她早晚会像冷荷一样,上你的床。”

    “可是她方才说了,拿我当好人来着。难道有个妞拿我当好人,我就做一回好人吧,这次,就算是为了个好人身份,打一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出师

    “就是这样,师父收留了我,保护我,让我躲过了刺客的匕首与毒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现在,师父也会保护你的。姐姐,你会讲故事么?师父每天都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不听故事,我睡不着。”

    安娜可爱的如同个小天使,加上她可怜的身世,让罗潇潇对她充满怜惜。当这个孩子扑到自己胸前时,罗潇潇的脸微微泛红,但认定这只是这个可怜的孩子缺乏母爱的表现,轻轻的拍着安娜的后背,安抚道:“姐姐会讲故事,但是讲的,可能不如冠帅好……”

    她的阅读量很大,但是真说到讲故事,一时却想不到特别适合孩子听的。安娜在她胸前蹭来蹭去,也让她粉面泛红,唿吸发急,有些不知如何自处。拼命想起一个印象较深的泰西童话,用尽量舒缓的语气阐述着,但是尾音里,还是带上了难以控制的颤抖。

    “蠢货,故事讲的比师父差多了,比妈妈们也差的多。胸比我们铁勒女孩小的多,这样师父就不会迷上你,像这样的女人,既可以用,又不会成为迷人的妖精,真是最合适的祭品啊。”

    装出乖乖女模样的安娜,心里算计着,用多长时间,能把这个居然敢向师父借兵的笨女人送到师父床上,这样师父下次出征还能带上自己。等她终于睡去,罗潇潇反被刺激的心头狂跳,竟是睡不着,坐起身子,看着安娜发呆。

    虽然赵冠侯决定做好人,但是罗潇潇对他,并不敢放松警惕。在湖南,她遇到过几个所谓的豪杰,初次见面也会保持君子风范,但是很快就急不可耐的想要一亲芳泽。如果不是她拼死反抗,加上罗家确实较有势力,早就已经成为某位将军的战利品之一。

    她经受过社交方面的训练,懂得与人保持足够礼貌的距离,又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这也是对文明人有用,对于粗鄙的军汉意义不大。安娜这个亡国的公主,可以得到山东庇护,自己或许也可以。

    从赵冠侯对安娜的态度上,她觉得这个男人或许可以放心。毕竟连这么一个可爱的异国女孩他都没有染指,自己应该不会有事。想想遇到的几个赵家女人,她必须承认,自己的美貌或许无法引起赵冠帅的兴趣。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没了这一点,他又愿不愿意出兵驱张?

    本来担心贞洁难保,现在却又担心大志难舒,竟是左右为难的困绕。她呆呆的看着远方,轻声念叨着“志豪,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连几天过去,罗潇潇发现,赵冠侯确实像安娜说的一样,是难得的君子。对自己非但没有染指之意,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几句。每天多是陪着自己的太太去游览武昌名胜,爬山赏景,吊祭张香涛。再不就是和湖北的士绅名流饮宴酬酢,带着西洋美妇和小小,去谈生意,签合同。对自己确实很礼貌,但是不亲近,更谈不到帮忙。

    这样虽然不用担心赵冠侯会来夜袭,可是借兵的事,同样也没了指望。每天晚上安娜的又亲又蹭,更闹的罗潇潇夜不能寐,人憔悴的很。

    等看到京城发来电报,罗潇潇的心,已经沉到谷底。此时的她,宁愿赵冠侯强迫自己做姨太太,也好过他按兵不动。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又何况其他。她所在意的,只是家乡父老,还要继续受苦,湖南的苦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及至赵冠侯撕碎了电报,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他会不会是故意在讨好自己,或者以此为要挟,提出非分要求……为了家乡父老,为了铲除张毒菌,自己愿意做羊脂球!

    赵冠侯果然拉住了她的手,提出了要求“我出兵可以,但是也有条件……罗家在湖南有多少宗族子弟,有多少靠的住的关系?这里面,有多少是你能调动得了的资源?我的部队对湖南情形所知有限,我需要你的帮助。毕竟,这是你家乡的事,不能全都指望外人。”

    范玉璋、王兴甫两师打入湖南之后,初步进展极为顺利,但是其身上有明显的冯系烙印,遭到段芝泉打压。打了仗,却得不到地盘,这是两人所不能接受的结果。于是发表通电反战,再之后,就被南军赶出了湖南。

    其部下的部队,有三分之一在撤退中溃散,随即,又被张宗尧吸收。准备将湖南作为自己根基的张宗尧,从某些方面是以山东为师的。比如收缴民间枪械,将原有的警查、保安队等武装,也强行纳入自己的管理范围内,其控制区域内,所有持枪力量,都予以吞并。

    名义上,张宗尧手上只有一师又一旅的编制,但是实际兵力,已经达到近七万人。于湖南而言,兵力最多,战力也最强。从全国角度看,七万人马虽然不足以问鼎天下,但也足以称霸一方。

    作为枭雄,张宗尧并没把守住地盘的希望都寄托在正府的电令上,自己都不怎么遵守电令,又怎么能指望别人遵守。对于鲁军可能的南下,他也有所防范。命四弟张宗汤,吴辛田各带一旅,驻防岳州,又下秘令,山东方面所需物资尽量供应。粮食美人,金银财宝可以多送,尽量避免与鲁军发生正面冲突,但如果对方真试图南下夺取地盘,无须请示,立即开火射击。

    他现在主要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边那位,名为长田的军事顾问身上。伴随着山东会战,共合国内很是兴起一股反扶桑浪潮,袁慰亭身边的扶桑顾问都大半被解雇,地方上,也很少有督军会用扶桑人。再者,就是扶桑人跟列强比起来,实在太穷酸了一些。能给的帮助有限,要求却很多,干涉范围又大,让这些做土皇帝的军阀感觉极不舒服。

    张宗尧算是督军里的另类,不但大胆接纳扶桑人,而且还委以重任。比起其他督军来,他的思路更简单,谁看的起自己,能给自己的回报最大,自己就用谁。他的行事风格,泰西人基本看不上,能依赖的洋人,就只有东洋。而且扶桑人练兵确实也很有办法,虽然不能把土匪兵练成北洋一样,但是起码可以像个样子,这就是自己的好帮手。

    目前桂、湘联军看上去气势汹汹,实际也只是盘踞沅水上游,跟张宗尧遥遥对峙,不敢真的放手进攻。等到张部力量强大之后,反倒可以主动发起攻击,全取湖南一省。能把几万杂牌部队操练的像正规军,把民军赶的到处跑,就是长田这个军事顾问的功劳。

    随着控制区域的增加,长田争取来的援助也越来越多,武器、弹药,最重要的是资金。鲁军在张宗尧部队里的几个探子,也被扶桑人挖出来清除。乃至某个不知所以的疯子想要行刺,也是扶桑人帮张宗尧做好防范,才让其躲开一劫,他张某人,当然就愿意和扶桑人合作。

    当然,这些帮助不是无偿提供,像是湘矿、以及湖南第一纺织厂,都被扶桑商人以极低的价格购得。但是张宗尧从这两笔交易里,以私人身份得回扣近千万元,这种事又有什么不可做?

    自己四兄弟的名字以尧舜禹汤命名,自然该有对应的志向。他的目标,可不是一省一地的督帅,而是整个天下。山东有瑞恩斯坦,自己有长田,这足以扯个直。对于长田,张宗尧亦如赵冠侯之于瑞恩斯坦,言听计从,放手使用。

    “鲁军如今已经控制了湖北,对湖南当然会有企图。只凭一份电报命令,就想约束军队,这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唯一能制止鲁军前进脚步的,只有军队。”

    长田的表情十分严肃“宗尧兄,我虽然是扶桑人,但是一直以来,都与你兄弟相称,已经把自己当成第七师的一分子。我所有的考虑,都是以第七师利益为基础,不考虑其他因素,还望宗尧兄谅解。现在,是该我们和南军接触一下的时候了。并不是说要宗尧兄真的投奔过去,而是做出一个姿态,让正府约束鲁军行动。另外,我军应采取主动,不能消极防御。”

    “主动?”张宗尧有些犹豫“鲁军不来打我已经是天经地义,我还敢去惹他?再说,攻击友军,这也说不过去啊……”

    “不,我们必须宣示力量,才能让敌人惧怕我们。至于借口,这很容易,宗尧兄身为四省剿匪督办,自然有剿灭湖北境内土匪的职权。我们的部队不是去攻击鲁军,而是去剿匪,这在公事上,完全可以交代。鲁军的反应,则可以作为我们接下来应对的参考。鲁军到底是真的无可阻挡,还是外强中干,我们总要试过才知道。”

    张宗尧对于主动挑衅鲁军,信心还有些不足,可是长田随即又抛出另一个消息

    “听闻,罗潇潇小姐,到了松江,然后去了正元。由松江那位杜经理,直接带到了湖北。赵冠侯的为人,你应该是很清楚的,一个罗小姐那样的美人到了他的营房里,会是什么结果,我想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张宗尧面色一变“他乃乃的!欺人太甚!老字看上的女人,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他竟然敢抢我的头汤,我怎么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来人,把继忠喊来!”

    张继忠本就是湖南一带极为凶悍的匪徒,虽然为人很糟糕,但是战斗力确实剽悍。他的部下,有一批积年悍匪。这些人打仗的时候多,加上敢杀人,战斗力就相对较强。在张宗尧的部队里,也算是比较受重视的力量。

    像是这种越境袭击,加杀人放火的勾当,多半都是派这支部队进行,算是熟门熟路。投奔张宗尧后,非法土匪变成合法土匪,进钱的门路更多,日子过的比当土匪时更好,就有更多的人来投奔。

    大批土匪、无赖、恶棍都将张继忠当做宋公明一般的人物,主动拖枪来投。其部下的兵力,已经接近两万人。

    用这支土匪组成的武力去剿匪,又不加以纪律上的约束,结果只能是土匪越剿越多,战功越来越大,田里的农夫越来越少。每过一地,井里都会多上许多青年女性的死尸。

    对于剿匪这种工作,张继忠自然愿意干,尤其是到邻省剿匪,这更意味着可以随意动手,不考虑后果。是以命令下达后,他兴奋的集合队伍,对自己一干旧日党羽说道:“咱们这回,又要发大财了。等进了湖北,我带弟兄们做几笔大生意!”

    “大哥,这生意怕不好做。”素来多智的兄弟魏万荣道:“鲁军不好对付,咱们的弟兄不是正规军,硬拼不是办法。咱们吸收了那么多溃兵,可都是正经受过训练的,我看不如用他们打头阵去顶一顶。还有,湖南本地的部队,正好去送死,空出来的位置,用咱的弟兄顶上,这不是一举两得?”

    张继忠因为拜了张宗尧做干爹,普通的军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几个命令下去,立刻动员了两个团的溃兵,又把边界地区的警查、保安队都调动起来,摆开一个堪称万无一失的剿匪大阵。

    打头阵的,是两个团的改编部队,负责接应的,是警查、保安队等次级武力,压阵的,则是张继忠本部一万多人马。

    而这些人马又分为若干段,像是张继忠自己的司令部,就设在湖南省内,确保遭遇鲁军之后,可以只损一股,不伤元气。还可以依托地形,梯次防御。想来江东周郎复生,也不过如此。

    由于主帅精明,部下就也不傻,下面的人,也把自己的队伍分成若干段,如是者发展下去,整个剿匪大军,摆成百段大阵,如同惨遭碎尸的蚯蚓,向湖北缓缓蠕动。

    不得不说,张继忠是一位天才将军,安排的阵法,果然令鲁军大为苦恼“把部队分的这么开,可怎么抓啊?一个不留神,让他们跑了,可怎么向大帅交代?”(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银轮铁骑

    鲁军刚刚实施了动员,准备对湖南动武,侦察兵与情报人员,全力运作,这支剿匪大军的行动,又怎么可能瞒的过?鲁军自从山东战后,从官到兵,普遍有一种自信情绪。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认定自己不去打别人就是大慈大悲,居然还有人敢来撩自己?这要不给点厉害,还有资格叫鲁军?

    赵冠侯制定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是防守,而是反攻。与张宗尧不同,鲁军从一开始,就没把第七师当成友军,而是视为敌寇。不管你是剿匪还是为匪,敢靠近省境,就予以打击。骑兵师越过省境,迂回向张部后方,正面则是以张怀之的第一师以及任升第四师两师共同发动攻击,务求打一个开门红。

    两支军队,都有和洋兵作战经,装备较好,打土匪按说不成问题。结果却出乎赵冠侯预料,两支部队的第一阵居然没能取得战果,甚至连一个敌人都没击毙:担任前锋的张部两团就地反正,主动投降了。

    这两个团,原本属于范、王两师,由于军饷长期亏欠,部队士气低落。两个师长被湖南人驱逐出省时,又发不出开拔费,所以就当了逃兵,再后来就被张宗尧兼并。

    对于这种归附武装,张宗尧给的待遇极差,部队的伙食都不能保证,军饷更是没有。士兵每人每天只有九两粮食,还要克扣。大多数人饿的皮包骨头,如果不是担心军法,怕是早就逃光。

    鲁军的待遇全国第一,军饷军粮以及福利,都是各省之冠。因此一听说与鲁军交手,自官到兵,都愿意投诚。鲁军潜伏在队伍里的情报人员都没开始工作,就被几十个士兵包围起来,用枪顶着脑袋问道:“团座要反正归鲁,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接着垮台的就是警查和保安团,这些人都是湖南本地人组成,苦张宗尧久已。加上罗潇潇人在鲁军的消息,已经在部队里传播开来,这些武装早有湖南人只打张毒菌,不打罗才女的说法。

    即使不考虑宿怨,单从实际战力上看,连正规军都垮了,保安队又有什么理由继续打下去?于是,他们以前锋团为榜样,未发一枪,就地反正,转身之间,就成了鲁军的先锋队,冲向张继忠的人马勐冲上去。

    张继忠手上的土匪军,战斗力是有的,但是没想到,前锋垮的那么快,而且反过来杀向自己。没有战斗准备的前提下仓促应敌,连枪都没放几下,就进入肉搏环节。这些匪兵敢于开枪对射,怯于白刃交接,一但近身,转头就跑,百段大阵登时溃散。不等后方部队接应,张怀之带着第一师已经冲入队伍,北洋军旗驱逐了北洋军旗,系武装带的蓝军装,冲垮了无武装带的蓝军装。

    在潍坊和扶桑人交过手的第一师,有一种荣誉部队的自豪感,根本不把匪军放在眼里。先是一顿排炮,接着就是排枪前进,交替射击。发现张部排枪打的虽然凶,却没有多少威力之后,干脆挺起刺刀,直接发起白刃战。

    匪兵的士气,与鲁军相差的太悬殊。尤其是鲁军有战胜扶桑人的威名在,让这些土匪从心里就认定,自己肯定不是对方对手。大家在开战之前的想法,就是一旦与鲁军接战一定要跑,千万不能打。

    更要命的是,这些部队分的太开,单一部队兵力薄弱,对面是两个师压下来,从数量上看,也知道抵挡不住。土匪部队打胜不打败,逆风仗很难打,司令又在后方躲情景,大家自然先逃为敬。

    对上反水的湖南部队时,这些土匪还可以应对,可是对付鲁军两个师,确实也超出了张部的能力范围。崩溃、逃跑,跪地求饶。这种现象层出不穷,能象征性抵抗的部队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是喊着“去找少帅,去找大哥要兵”的口号,掉转方向,加速前进。

    有一些军官,甚至迎着鲁军走过去,手里晃动着五色旗,大喊道:“我们是共合军人,我们是正常行军,凭什么打我……”回答他的,只是一发枪弹。

    遇到鲁军就逃的算盘,如同一道魔咒,记入匪军心中,再看到鲁军这种混不论的劲,当即发作起来。因为其崩溃的太快,张怀之反倒有些嘀咕,勒令部下“控制速度,不要冒失,当心是诱敌计……根据情报,匪部本队上万人,我们面前怎么只有这么点,是不是其他的部队在打埋伏?”

    为此,战后张怀之没少挨部下的白眼,私下里有人议论道:“张师长胆子也太小了,白白把俘虏便宜了孙太太的骑兵。”

    孙美瑶的骑兵师,是自土匪后方杀上来的。由于湖南地理环境限制,担心马匹受损,这些骑兵所带军马极少,大部分骑兵都改为骑自行车前进,遇敌即转为步兵应战。

    这种装备还是个新尝试,自孙美瑶以降,这些马上健儿,对这种战法还缺乏信心,正好拿张部做训练对象。土匪没有正规军作战经验,也缺乏大兵团作战意识。虽然对警戒,防范陷阱之类的事情很在行,但是对于防守侧翼,防范后方,穿插迂回包围作战等等一无所知。

    看到铺天盖地的自行车冲过来时,警戒的土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口结舌的看着大批士兵扔下自行车向自己冲过来,只说了一句“这是什么玩意”,接着就被部队淹没。

    高举马刀的山东骑兵,看着惊慌失措的土匪,双目放光,如同看到没穿衣服的女人。大叫着:“苦力……好多苦力!这下咱山东的矿上,又有不要钱的劳动力了。弟兄们快动手,卖到矿上一个三块钱,卖给李河工,能卖五块,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张继忠并没在乎前线失败,反正自己的任务是试探,又不是开打,输赢和自己没关系。自恃司令部设在湖南省境,高枕无忧,加上匪军溃散的太快,传递消息的士兵,比自己部队跑的都慢,他还认为前线只是小挫,自己来得及逃。

    从驻地的村子里,抢了个未出嫁的姑娘,刚过了一把新郎瘾,外面就响起密集的枪声。他一脚踢开女人,飞身而起,“谁和谁又火并了?老子不是说了么,等我到了湖北就发饷,这一个村子还没开,急什么?”

    魏万荣已经飞奔进来“大哥不好了,鲁军,到处都是鲁军……弟兄们顶不住了,队伍都要打光喽!”

    “什么?鲁军敢追到湖南来?我们在湖南行军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打我?”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啊?他们见人就杀,咱们得赶紧想办法。”

    张继忠眼珠一转“慌什么,本少帅早有准备,快点,用法宝。”

    土匪常年与官兵作战,手上都备有法宝:现大洋。

    张少帅一声令下,只见土匪们纷纷扔出身上的现大洋、金元宝等财物,随即撒腿就跑,边跑边往后面看。却见鲁军对这些财物视若无睹,继续挺起刺刀追击,心内大慌,厉声问道:“你们……晓得不晓得规矩?我们丢了大洋,你们就要拣钱。等我们再反击时,你们就要跑。都像你们这个搞法,生意还怎么做?”

    原来张宗帅素以此法剿匪,怪不得匪越剿越多,越剿越强,从棍棒刀枪,变成步枪手留弹,张宗帅和手下弟兄的腰包就越来越厚,原因就在于此。只可惜鲁军的战场缴获,有同一分配,按比例返款等制度,对于这些规矩也概则无视。反倒是越冲越急,高举刺刀呐喊道:“缴枪不杀!”

    张继忠本部的人马,本来是土匪中最能打硬仗的悍匪,颇难对付。可是在湖南为非作歹久了,积蓄越来越多,拼命的勇气也就相应减少。枪法虽然了得,可是胆子实在不敢恭维。只能远远的放枪,一见到明晃晃的刺刀,腿就先软了下来,再听到不杀两字,就把枪举过头顶。

    张继忠、魏万荣带着几十名护兵狼狈的撤退下去,边逃边骂道:“狗日的鲁军,竟敢攻击我剿匪部队,这还有王法么?这还有法律么?我们写控诉信,要让陆军部处理他!部队丢了没关系,再去抓丁就好了,反正有我干爹在,很快就会给咱补上,只要你们把我保回长沙,一人一个女学生……”

    话音未落,只听到阵阵轧轧做响声,几百辆自行车,迎头冲来。张继忠当机立断,挥舞起五色军旗大喊道:“我是共合军人,大家是自己人啊……别误会,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古怪的队伍里,也夹杂少量马匹,骑在马上的竟是个长腿女人,胸脯很大,脾气极坏。对于五色战旗熟视无睹,策马从他身边冲过,二马交错之际,手上的鞭子在张继忠脸上炸开一道血槽。

    “日你娘!谁跟你是自己人?来人,把他们全绑了!”

    报告俘虏数、战利品以及战损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进入指挥部,罗潇潇的手,不由自主的捏成了拳头。身为大家闺秀,理应八风不动,宠辱不惊。可是这回……她真的做不到。

    三湘大地,不乏血性男儿,面对暴虐的张贼,亦有不少血性男儿揭竿而起,包括她的爱人,也曾经满怀信心,要为父老除害……。可是每一次的抗争,都以失败收场,每一次的反抗,带来的只是更多的杀戮与死亡。乃至张宗尧治下,熟人见面而不敢交谈,并非无胆,而是血流的太多,代价付的太大。

    鲁军固然能战,对面的也是过万匪徒。她并不认为鲁军会输,但是她担心鲁军的伤亡太大。对于各省督军的心态,她多少了解一些,湖南与山东不接壤,打下来也没什么用。如果死伤太多,鲁军肯定会停止进攻,改为与张宗尧谈判,也说不一定。他们可以抬腿走人,父老乡亲却还要受罪。

    “万福玛利亚,满被圣宠者……”罗潇潇心内默默的,为这支山东的队伍祷告,希望降下福音,护佑部队,无死无伤。不过当初,自己的爱人,那位勇敢的青年去行刺张贼前,自己也曾这样诚心祷告,可留给自己的,依旧只是一具满布弹孔的尸体。今天的祷告,又能否发挥作用?

    “这……这不可能。”通讯兵接连不断送来战报,罗潇潇初时勉强维持,可是随着报捷的兵越来越多,她再也维持不住淑女形象。“怎么可能?你的人一定是搞错了,再不然就是在欺骗你。张继忠是湖南有名的悍匪,他的匪军素称能战,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鲁军的伤亡极少,主要的损失,都是由倒戈的保安团以及两团降兵承担,战果却惊人的丰厚。这支部队虽然得到的是荼毒湖北的任务,但是其没可能沿途秋毫无犯,爱惜子民。事实上,他们一路上烧杀抢掠过来,手上很发了一笔血腥财,现在,这些钱就成了鲁军的战利品。

    赵冠侯微笑道:“罗小姐,听说你会骑马?那我们一起去前线看看,就知道真假了。”

    姜凤芝道:“我也去……”安娜已经蹦蹦跳跳的走出去“我去准备马。”

    罗潇潇来到战俘营时,已经彻底呆住了。这就是荼毒三湘,导致万千百姓被害,无数妇女同胞自尽的匪军?往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少帅军,现在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上的的军装未脱,但是已经看不到半点骄横之气。看到罗潇潇来,有人还喊道:“罗小姐,帮着求求情啊,弟兄们愿意反正,我们投诚,解决张宗尧,我们包打!”

    霍虬跑过来行个军礼“大帅,这帮孙子带头的叫什么张继忠,跟我说什么法律啊,什么命令啊,还说他有什么张督办的手令,是正常的剿匪任务,说我军这是擅自攻击共合军人,同室操戈,要吃官司。”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那回答啥,直接拖下去揍了!什么鸟蛋张督办?不认识!咱鲁军除了大帅,谁都不认!”

    赵冠侯把脸一板“胡闹!什么叫除了我谁都不认,这还像个共合军人说的话么,别人听到了,要说我们是军阀的!光认我像话么,怎么能不听太太的?去,把姓张的那个什么少帅押上来,让罗小姐认认,看你们有没有抓错人。罗小姐,是否要去看看战利品,或是我们的伤兵救护中心,看他们是否有虚报战功?”

    罗潇潇摇头道:“不必了,我看到了这么多俘虏,就确认那些战报都是真的,对于湖南父老来说,钱没了可以赚,矿没了,可以赎。就是这些匪徒,却是绝对不能留下。还请大帅为三湘父老主持公道,给这些豺狼以公正的惩罚!”(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血债血偿

    张继忠被推进营房时,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军装也破烂的不成样子,一见赵冠侯以及罗潇潇,立即大叫道:“大帅,罗小姐,这都是误会啊。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咱们共合不打共合,北洋不打北洋,咱是自己人啊。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大帅,请大帅高抬贵手,给小的留条活路。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张宗尧的底细我全清楚,解决他不废吹灰之力!咱手下的弟兄,都听咱的话,您只要饶我一条命,我就让弟兄们都跟着大帅干。那可是一万多兵,不用训练,拉到战场上就能打。在张宗尧那,还有我一万多人,我一句话,就能把他们拉过来,跟着大帅一起干。”

    赵冠侯看了一眼罗潇潇“罗小姐,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张继忠?不会是我的人抓错了吧?”

    罗潇潇粉面含霜,身体微微颤抖“没错!他就是我们本省有名的恶匪毛思忠!他是恶棍!强盗!杀人犯!就算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他手上有两万喽罗,也有数不清的血债。大帅,我代表三湘父老,求你给我们一个公道!”

    赵冠侯微笑道:“我明白的,我只是想要罗小姐确认下,这个人有没有弄错,既然没错,那就好办。这个人,我暂时不会杀,要等到罗老爷来,再做处置。至于他手下的人……罗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山东有大量的矿井,每一座矿井里,都需要大批劳动力挖矿。除此以外,我现在安徽修水利,那也是个需要人力的项目。交通部也在修铁路,这也是个极耗人力的工作,这么多壮劳力,都是宝贵的资源不能浪费,我们山东的人工很贵的。”

    山东的工人待遇,虽然随着经济萧条而大幅度下降,但是本身的收入,依旧颇为可观。尤其是开矿挖河修铁路等重体力高危险项目,不但薪资高,死后还有一定数量的抚恤。

    不过这只限于合法途径招来的工人,像是战俘,罪犯,或是黑工,都不在范围内。这些工地,对于这种抓来的工人,向来持欢迎态度,并因此形成了灰色利益链。

    士兵交给工地一个战俘,就能得到三元钱报酬,河工和铁路由于是共合的事业,比较良心,一个战俘给五元。骑兵师这次抓了七千多战俘,保守估计也有两万多元入帐。也难怪第一师对张怀之这个师长有许多抱怨。

    罗潇潇听的津津有味,最后忍不住扑哧一笑“真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方法处理战俘,我在家和学校里,都没听到过这些。鲁军确实跟我见过的所有部队都不一样,不管是张宗尧的匪兵,还是湘桂联军,又或者是民军,都没有鲁军身上这股气势。我现在相信,鲁军确实有力量拯救湖南父老,改变湖南乡亲的命运。冠帅,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把你治军的方法讲一下,让我学习下呢?”

    赵冠侯笑道:“罗小姐喜戎装,看来对军事还有兴趣?”

    “不错。我共合武力孱弱,所以才被列强所欺。天下只有一支鲁军,总归是势单力孤,难有大作为。如果全国的部队,都像鲁军一样,那么整个世界,又有谁敢小看我中华?先祖一手打造的湘军,在前金时代闯下赫赫威名。我虽然是女流,也想要效法先祖,打造一支新湘军!不过,我家族所掌握的军事知识,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只有按照鲁军的标准,才能打造出真正符合新时代要求的部队。”

    “我们鲁军,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孙美瑶右手拿着鞭子,在左手手心轻轻敲打,马靴踩在地上,靴声响亮。她有意地挺起那本就高耸的胸脯,挑衅似的看着罗潇潇,来到赵冠侯身边后,将他的胳膊一挎

    “娃他爹,有人把咱们鲁军看的太简单了。以为学学手段,就能把兵练成鲁军一样,我这个骑兵师长,可听不下去。想把部队练成鲁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又流过多少血?想跟我们比?”

    罗潇潇不怒反喜,她的眼睛落在孙美瑶的肩章和胸前的勋表上“中将?你就是我们共合第一位女性中将,孙将军是吧?我在泰西的报纸上,还看到过你的名字,还有你写的诗。遥远的泰山,展现出阴暗的身影;厚重的基础,支撑起浅薄的高层……真不愧是第一位女性将官,写的诗真有气势。”

    见她一副崇拜自己的模样,又夸奖自己的诗,孙美瑶的醋意大减,把鞭子一丢,主动拉起了罗潇潇的手“妹子,你真喜欢我的诗?娃他爹给我出了本诗集,回头我送你一本。那首泰山诗让洋鬼子改的乱七八糟的,不好听。我最近还做了一首咏闪电,你听听啊,天上下来一火炼,莫非玉帝想抽烟;如果不是想抽烟,为啥又是一火炼。”

    “美瑶……罗小姐学洋文的,回头你和她谈谈西方古典与现代诗区别更合适,或者谈谈西方文学与戏剧,都挺好。罗小姐,美瑶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

    孙美瑶没意识到丈夫是给自己解围,反倒是嘿嘿笑道:“妹子,我做的诗多着呢,回头我有新做就寄给你。你想学我们鲁军练兵,这不是不行,就是不好学。你首先得有一个爱骂人的参谋长,这样的人挺难找的……”

    赵冠侯打断了她的话“美瑶,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我这脑子,一跟妹子说话,把正事给耽搁了。小豹子带着骑兵,把岳州占领了。”

    “岳州?”罗潇潇再次吃了一惊,岳州是吴敬孚镇守时期打造的老底子,有较为完备的城防工事,镇守岳州的兵力有两个旅,张宗汤是张宗尧胞弟,忠诚无虞,部队的装备极为精良,光大炮就有超过十五尊,显然是一块硬骨头。即使鲁军能战,怎么也要打上几天才能分出胜负,这怎么这么快,就拿下来了?

    孙美瑶这时已经自顾说道:“守岳州的旅长吴辛田决定反正,带兵把张宗汤都抓了。现在发电报,请咱们快点进城呢。”

    罗潇潇一惊“大帅,吴辛田也是张贼爱将,怎么可能反水?小心是诱敌之计。”

    赵冠侯笑道:“诱敌?也要有这个本钱才行!我就要会会他,看他能不能变出什么花样。美瑶,带骑兵师迅速接管岳州,让吴辛田部出城等待改编。张宗汤所部一旅,暂时归吴指挥。”

    赵冠侯带着李纵云旅赶到岳州时,吴辛田已经带着岳州商会、士绅在城外列队迎接。除了这些人以外,骑兵师高级将领以及罗潇潇的父亲,湖南教育、工商、文学各界名流,全都在此。

    湖南社会上流人士,半数以上云集岳州。在身后,悬挂着巨幅条幅“欢迎赵冠帅,驱逐张毒菌”。欢迎会气氛隆重而又热烈,只看这些人,就可以确定吴辛田绝对不是诈降。

    父女重逢,劫后余生。罗潇潇为摆脱毒手而逃家,沿途辗转,颇受了些委屈,如今再见亲人,忍不住扑到父亲怀里放声大哭。罗重轩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又给赵冠侯见礼“三湘子弟盼冠帅,如同禾苗盼甘露,大帅天兵一到,我三湘父老有救了。湖南在冠帅治下,必能重获新生。”

    “罗翁客气了,赵某是外来人,到湖南,只为吊民伐罪,不为抢夺地盘。湖南,是湖南人的湖南,山东不会在湖南安排官员,也不会谋取职位。军饷,由正元杜经理以及共合银行邹襄理想办法,至于军粮,我们一律按价给款。”

    士绅们原本认定,鲁军入湘,与张宗尧类似,也是要钱要粮要女人的。所区别者,只是鲁军的风评向来良好,有诸如爱民、守纪律、绅士部队这样的美称。包括泰西的报纸,也对鲁军纪律大为揄扬,想来总比张毒菌要强的多。不想,事实竟比想象中更为美好,赵冠侯圣洁如天使,居然是要钱粮,不要官职。大抵那位三国演义爱好者所言不虚,只消一美人,足以让鲁军退兵?

    这种态度,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湖南本地士绅的好感。他们驱张,固然是为张部盘剥过甚,另一方面,也希望自己从中得到好处。如果可以借驱张自己走上正直舞台,拥有地方权力,谁又会放过这个机会?要想掌握权力,必先掌握军力,眼下鲁军为共合武力第一,不巴结它又巴结谁?等到鲁军入城时,这些商人、乡绅,都成了鲁军的合作伙伴,愿意就携手驱张贡献力量。

    他们不具备解决张宗尧的能力,但是在地方上的影响不容小觑。像是军粮的筹措,军需的征调,都需要这些舆情熟悉,地方上熟惯的有能力者帮衬。

    虽然鲁军表示不谋取任何利益,但是士绅们也不傻,什么好处都不给鲁军,凭什么要鲁军为湖南卖命?如果湖南真的不提供任何物资协助,鲁军损失一大,就可能抽身撤退,这些士绅却逃不掉,到时候大家不还是要倒霉?

    再者,赵冠侯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未来的湖南督军、省掌,将由湖南人自己担任,支持湖南学界、正界现在正在唿吁的湘人治湘观点。这个提案在正府很难过关,只能靠赵冠侯这种实力人士支持,才能形成事实。以鲁军的实力,赵冠帅表态支持谁,谁就很有可能登上省掌宝座。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对鲁军也得有所表示。

    罗重轩率先表态“冠帅高义,令我辈敬佩。我三湘子弟,岂是忘恩负义之人?罗某不才,情愿毁家纾难,捐米五千石,为鲁军弟兄做军粮。”

    “罗兄,好事不能你一家来做,小弟虽然不及罗家富贵,但是为本省除奸,也决不落于人后,在下愿意捐军粮三千石。”

    “不光是军粮,我们应该成立一个讨贼联军,设立军需处、联络处、筹款处、练兵处。不能让鲁军兄弟,为了我们湖南人流血牺牲。我三湘亦有血性男儿,只要冠帅能支援一部分枪支弹药,我湖南人也可以上战场杀敌!”

    会议举行的很是热烈,时间不长,士绅们,就认领了两万石军粮的捐献。虽然粮食没运到,但是这些人既然说了话,就肯定能兑现。赵冠侯也表示,对湖南的内正不做干涉,但是对湖南目前的处境,肯定会给予援助。

    简森、邹秀荣、杜小小三个女财神在,可以迅速筹措出上百万元经费,为湖南所有教职员工发齐工资。至于被张宗尧盗卖的湘矿、纱厂,则由鲁军出面,向扶桑人讨回。商人们集资,将被卖的矿产赎买回来,至于这部分开支,未来可以向张宗尧提告追讨。

    一系列的制度颁布下来,让士绅们意识到,赵冠侯确实没打算在湖南发财,反倒是来做善财童子,心里的石头放下,看鲁军就格外顺眼。另外,这些士绅虽然打仗不一定有本事,可是对于人情世故极是精通,他们发现,赵冠侯与罗重轩的关系是尊敬,而非亲近。与普通的女婿与老丈人截然不同,也就是说……罗小姐要么是不受宠,要么就是压根没嫁给赵冠帅?

    虽然不相信这么个大美人干净的进军营,还能干净的离开,可是事实摆在这,让士绅们的心里,多了些算计。毕竟一个省掌位子在那,谁又不会争呢?能在湖南省内混成大商人或是大财主的,又有几个慈悲之人?

    等到招待宴会结束,天已经傍晚,赵冠侯这才把反正的旅长吴辛田招来问话。他的旅已经全部缴械,由鲁军看押。现在城内治安,完全由鲁军负责。这个空头旅长,实际连卫队都不掌握,士绅们与他也不怎么打招唿,吴辛田自己的心情,自然也忐忑不安。来到赵冠侯面前,先施了礼,随后道:

    “冠帅,卑职该死。请冠帅高抬贵手,饶小的一命。小的发誓,从今以后,就做冠帅马前一小卒,刀山火海,不皱眉头!”

    “不用说这种漂亮话,你是共合正规军出身,旅长身份也是陆军部授予的,是被认可的少将,跟张家那些土匪是不同的。那个张宗汤呢,抓住没有?”

    “张四帅还在监狱里,冠帅没来,我们不敢随意处置。暂时没动他。湖南父老对张氏兄弟仇恨皆深,恨不能食肉寝皮,这段时间,小的一直亲自安排人看守,就是怕张宗汤被人打死了,跟张宗尧不好讲和。”

    “讲和?我有说过跟他讲和?”

    吴辛田连忙道:“卑职该死,是卑职多嘴了。只是卑职以为,张宗尧部下可战之兵还有数万人,冠帅大军远来,水土不服。况且,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冠帅既无意取湖南之地,又何必为南人而损北军?依卑职之见,不如两下和谈。张宗汤在我们手里,您不管开什么条件,张宗尧都会答应。我们让他补助兵费,移交防地,他绝不会拒绝。冠帅一准不会吃亏。”

    赵冠侯冷笑一声“吴旅座倒是好算计,不必费心了,对张宗尧,我自有计较,你带我去看看张四帅,我跟他有话说。”(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五丈原

    所谓的监狱,不过是一间临时征用的民房,房屋每天由勤务兵负责打扫,卫生环境良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门外有一个排的士兵护卫,俨然是四帅行辕,而非临时监舍。等来到门外,房间里正有男人学谭贝勒唱空城计,一句“我正在城楼观山景”顺着风飘了出来。

    推开房门,房间里,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坐在那,另一个羽扇纶巾,打扮一如戏台上卧龙先生的男子,正手摇鹅毛扇在那里唱的正在带劲。

    赵冠侯看向吴辛田,后者连忙介绍道:“这女人是岳州的头牌小四宝,唱戏的就是四帅。张四帅就是好唱诸葛亮,整个湖南不是秘密。”

    “何止是爱唱诸葛亮,四帅平日以卧龙自诩,在军营里也穿这身,还问部下自己像不像对吧?不过我听说,四帅最大的爱好不是装诸葛亮,而是到富人家里,去借他们的古董观摩,但向来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在湖南是有名的孔明做贼。武乡侯何等不幸,有张四帅这么个拥趸。”

    张宗汤这时见来了人,也收了腔,但是却没有多少惊慌,反倒是笑道:“怎么,冠帅是来谈判的?您想开什么条件,只管说,我们四兄弟感情最好,我大哥为了我,多少钱粮枪弹,都不会打回票。你们只要说个数,就可以办。大家以前没会过,这次算初见。今晚上我做东,在这请冠帅吃饭。虽然我人离不了房间,但是您想吃哪的菜,赏个单子下来,我就让人去做。”

    赵冠侯打量着张宗汤,“四帅,你这日子过的,怕是比你当司令时也差不到哪去。有戏唱有女人陪,饿了就叫酒席,简直赛过神仙。”

    “冠帅何出此言,我等皆北洋军人,皆为正府做事。同室操戈,已经是大为不当,难道还要把我当囚犯来办?我又没犯法,即使犯了法,也归陆军部管。吴旅长把我保护起来,是怕我被乱民戕害,可不是说要对我不利。咱们两支部队素无恩怨,犯不上彼此敌对,我们之间的冲突,都是误会……对误会。等到误会解释清楚,依旧是友军,大家共同的敌人是南方的乱党。要是彼此为仇,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四帅的话没错,鲁军与第七师,都是共合军人,两支军队在名义上,是没有冲突的。”

    赵冠侯的声音勐的一寒“可是我和张宗尧私人,却有恩怨。在潼关,他故意卖阵,导致我损失了几百弟兄。这笔帐,我一直还没跟他算。你们兄弟在湖南倒行逆施,荼毒生灵,欠下累累血债,这笔债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来人啊!把张宗汤抓起来!”

    门外的山东警卫,随着命令冲进来,将张宗汤牢牢摁住,随即上了绳索。赵冠侯道:“把他带到监狱里,等待湖南公审处置。我要告诉湖南的父老乡亲,我来,不是来和张宗尧抢地盘,而是替湖南父老讨公道。不管是谁,凡是欠了血债,都得还!”

    小四宝吓的花容失色,吴辛田更是面色惨白,连忙道:“冠帅,卑职没有倾向于张氏兄弟的意思。只是想到冠帅有言,将官免死……”

    赵冠侯摆手道:“不干你的事。我知道,你对张宗汤没有好看法,肯带队伍投诚,也是不想被这个四帅指挥。你想的,也不能算错,但是……我要提醒你一个问题,徐州会议时,张宗尧只是个师长而非督军,不在我督军工会范围里,所以不享受保护。再者,湖南父老乡亲的债,必须要讨。尧舜禹汤,先从最小的开始吧!”

    张宗汤平日素以诸葛自诩,乃至开战时,也乘坐着二人抬滑竿,不紧不慢的向战场走。吴辛田是北洋军人出身,上过军校,于行伍里磨砺而出,算是张宗尧部下很能打仗的勐将。可是勐将不如兄弟亲,张宗汤派将时,一向以自己兄弟、义子为主,其他人只能担任辅助职务。

    如果是打民军或是其他部队,吴辛田也就认了做副手的命。可是鲁军的战斗力本来就在第七师之上,以两个旅顶鲁军,吴辛田自问是没什么把握的。即使让自己全权处置,也未必一定能打的好。

    张四帅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除了学学诸葛亮,再不然就是教授女人人造人技术,除此以外一无所长。如果他肯安心当吉祥物,也勉强可以忍的下。可他偏生还好指手画脚,总认为自己是卧龙转世,非自己指挥,不能抵挡鲁军。对于排兵布阵横加干预,且要求必须按其指挥行动,否则军法从事。

    眼看如果真遵照四帅的英明领导,两个旅不用半天就得报销,加上罗家从中穿针引线,派了人来接触,吴辛田终于决定反水。

    作为降将,最怕的就是新主不喜,对于鲁军的态度他吃不透,自己擅自跟张家结死仇,搞不好里外难做人,只好安心恭敬张宗汤。可这不代表他真的支持这位四帅,在他心里,对张宗汤怨气比之普通湖南人也没少到哪去。

    等到赵冠侯下了公审命令,吴辛田大喜道:“冠帅,您有这份决心,弟兄们就安心了。大家原本担心,您和张宗尧假打真和,弟兄们左右无法做人。现在既然是要和张家真打,卑职这个旅,愿意包打前敌!”

    “你的旅和张宗汤的旅,我自然有安排,你的事情我了解过,看在你主动投诚的份上,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今后自己好自为之,我保你个前程!湖南将来要编练军队,扩充人马打南军,如果你表现好,第七师的师长,我推荐你继任。不过,你得拿出点本事来。公审大会的秩序,就由你和你的旅负责维持。”

    吴辛田大喜,立正一礼“卑职愿随大帅共荣辱!”

    公审大会定在两天后,为了保证有人来,乡约地保与鲁军的文宣队,进行了动员。原本赵冠侯有些担心,来的人数不够多,效果达不到。可没想到,在前一天晚上,霍虬就赶紧向指挥部求援“得多派一点弟兄,只吴辛田一个旅,怕是弹压不住啊。”

    穿着短打的乡民,一身东洋装的学生,小商人、还有报馆记者。不等到公审时间到,数以万计的湖南百姓,就塞满了整个广场。乃至后来者只能拼命相里面挤,或是想方设法找门路,给自己留个前面的位置。

    报人们一脸焦急地说道:“大家让一让……公审四帅,这可是大新闻,如果拿不到一手材料,主编是要砸我饭碗的。”

    “球的四帅!就是个土匪。”站在前面的乡民,冷冷地答道:“张家几个土匪,终于到了遭报应的时候。鲁军好坏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做了一件大好事,这些人,靠的住!”

    罗重轩等人,虽然知道张宗汤被俘,却没想过真的能对其公审。即使以张宗尧之恶,士绅们打出的口号也只是驱逐毒菌而非消灭。

    张宗尧未在徐州会议到场,不能算北洋督军团的人,但是,其毕竟也是四省剿匪督办兼湖南督军身份。除非是经过国会,否则很难判处其死刑。共合成立以来,也向无枪决审问督军的先例。以段系与张宗尧的关系,一干士绅谁也没想过,其真能受到生命威胁,只求人滚出湖南就算万幸。

    一干士绅先是震动,随即就是感动,不少人开始拿赵冠侯当一个青天看,也有人想着,看看公审的结果,再考虑和鲁军如何相处。

    等到公审开始,张宗汤已经没了曾经的镇定,被两名士兵按在广场中心,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叫骂声,不管法官还是被告,说话的声音都没人听的见。法槌怎么敲,也起不到肃静的效果,乡民们的诉求只有一个“杀了他!”

    罗潇潇坐在赵冠侯身旁,粉面涨的通红,用尽全力喊话,赵冠侯才听的见。

    “夏桀时代,夏桀自称为太阳,他的国民却说,即使你是太阳,我们也情愿与你同归于尽。古人愿与桀偕亡,我湖南父老,却愿意与尧舜禹汤偕亡。这四兄弟欠我们湖南的人命太多,今天您所听到的,就是公民的愤怒。”

    “看来,张家兄弟的民愤确实到了极点。”赵冠侯点点头,朝高升说了几句,高升来到法官身边咬了阵耳朵,随即法官拿起手边的喇叭,连喊几声肃静,最后只能无奈的宣布

    “张宗汤罪行确凿,证据充分,现判处其……死刑!立即执行!”

    张宗汤自己能听见法官的声音,听到死刑两字,人已经瘫软的不能动,杀猪般嚎叫“你们不能杀我!我是共合旅长,官衔得到过陆军部铨叙,不是私自任命的少将,地方法庭无权判处我死刑!”

    罗重轩本人也精通共合法典,这时由仆人搀扶着向赵冠侯走来,竟是替张宗汤求情。

    “冠帅,共合法律神圣不可侵犯,我们私自判他死刑,这不合规矩,等于是执行私刑。于法律精神相违,冠帅为了湖南乡亲做了很多,但我们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不顾冠帅你的处境。我看,还是把他先收押,再把公审的情形汇报京师,请湖南议员在国会发力,让段总里做出英明处置。”

    赵冠侯指指下面“罗老,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看着上面,也得看看下面,这么多乡亲在。如果我们不杀张宗汤,这些乡亲面前,怎么交代?这是乡愿,我们不能违抗。大家的心热了,就不要把它变凉,三湘父老的热情,比起陆军部或是段总里,都重要。张宗汤今天必须死,有什么责任,我来负。”

    罗潇潇跟着站起“我也愿意承担。如果总里要追究此事,我们就和他法庭见!”

    刑场依旧是极有鲁军特色的斩首方式,张宗汤已经吓的成了软泥,由四名士兵架着按在地上,刽子手才能完成行刑。十几架相机对准了法场,另有数架相机对准赵冠侯,这时,远方一骑快马奔来,马上的骑兵大喊道:“大帅……京城急电……刀下留人!”

    围观者仇恨的目光,在这名骑兵身上不知戳出多少窟窿,赵冠侯看看骑兵,转头吩咐道:“行刑!”

    刀光闪处,人头落地。十几道烟柱冒起,赵冠侯拒听电文,先杀人头的一刻,被永久的记录下来。法场外掌声雷动,三湘子弟自张宗尧入湘之后,一直视北方为寇仇,可是这一次,他们由衷的喊出“赵冠帅万岁!”

    “段总里亲自下了命令,要求把张宗汤送到京里查办。你倒好,一刀就给砍了,这摆明了不给总里面子,我看,老段这回是不会善罢甘休。你又要担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声了。”

    夜色如水,赵冠侯与苏寒芝漫步在临时公署的院落里。这是曹仲昆驻岳州时的行辕,现在就成了赵冠侯的公馆。白天的电文,是京里来的紧急电报,要求将张宗汤送到陆军部处理。许是猜到赵冠侯可能要对张四帅不利,内中特意注明,不得对人犯私自处置,一切交由陆军部裁断。

    赵冠侯公开违抗了陆军部的电令,肯定会有其他后果。不过眼下天高皇帝远,就算段芝泉发雷霆之怒,等作用到湖南,也需要一定时间。但是人杀了,仇已经结下,与第七师之间,必然不存在善了的可能,非得刀兵相见不能解决问题。

    “歪鼻子想保住手下爱将,我却要替他清理枯枝,其实他应该感谢我,北洋的名声,都快被这些家伙败光了。我身为共合元帅,有义务维护共合军人形象,这是在和南军争人心。我们这里多一个老百姓支持,南军就少一个耳目,缺一个拥护者。我打赌啊,这次杀了张老四,我们不管是采办军粮,还是招兵买马,都会非常容易。张宗尧的部队号称能战,可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人心,我倒要看看,这一仗,他拿什么跟我打!”

    “解决张宗尧当然容易,我相信我的冠侯天下无敌,更何况,张宗尧也比不了东洋人。不过,你怎么处置他?”

    赵冠侯微笑着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堂堂手张,尧舜禹汤,一二三四,虎豹豺狼。既然都是野兽,自然是就地击毙了,免得他们出去害人。”

    苏寒芝用手指了指墙外“虎豹豺狼,爪牙锋利,打死也就打死了,这些没牙的老虎,你又怎么处置?他们虽然没有牙,可是吃起人来,也不见得比有牙的老虎逊色多少,你可不要把他们小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不死不休

    赵冠侯笑道:“我知道,姐是担心这些乡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们并不真的比张宗尧强到哪里去,对下面的百姓来说,两下或许是一丘之貉,对我们来说,他们也未必永远是朋友。这些人对付张宗尧虽然没本事,但是搞事情的能力是有的。世家豪门,盘根错节,在乡下的力量依旧很大。我们是客人,人地两生,如果他们存心跟咱作对,我们的日子就很麻烦。所以,不管他们好坏,两下关系不好搞的太僵,否则我们在湖南就只能靠枪吃饭。那和张宗尧,又有什么区别?不过他们的小心思我是知道的,无非是想利用鲁军驱张,再想办法摆脱我们,自己占这块地盘。”

    湖南乡绅提出以湖南子弟对抗张宗尧的构想,从表面上看,是从鲁军利益出发,避免伤亡,但是想想也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刚招募的部队,怎么可能拉上前线对抗久经战阵的老兵。即使有这么一支武装存在,对抗张宗尧,还是鲁军的事。无非是乡绅们想要一支听令于湖南本土势力的武装,以此作为湖南未来和正府抗衡的军事资本。

    他们或许是被外省人坑怕了,或许是想要冲上前台,攫取更多的资本,总之,这些人已经不再愿意服膺于五色旗下。他们目前最大的诉求就是湖南自制,湘人制湘。从长远角度看,固然张毒菌需要铲除,赵冠侯的人马,却也未必受湖南人欢迎。等到驱逐了张宗尧,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鲁军。

    赵冠侯对此早有准备,微笑道:“张宗尧荼毒湖南,算是用光了北洋所有的威望,想让湖南人安心服从正府,已经不可能。鲁军想要大军驻扎湖南,就只能靠和士绅接触。关键在于,湘鲁不能对立。只要我们把湘人之心争取过来,鲁湘一体,那我们和湖南的相处方式,就不至于非友即敌那么简单。湖南固然想要独立,但这种事,也不是他想做,就一定可以做到的。张宗尧伤了湖南元气,短时间内,湖南都很难恢复力量。就以军队来说,离开山东兵工厂,他们去哪搞军火?汉阳兵工厂在私营手段下,用不了几年就可以倒闭破产,根本指望不上,他们连武器都不能自给,还怎么跟山东对立。”

    他顿了顿又道:“再者,这些士绅之间,也非铁板一块。督军、省掌,这两把椅子谁不想坐?做了督军,就想管财政,做了省掌,就想拿兵权。即使湖南士绅亲如手足,在这两把椅子面前,一样会弟兄失和。到时候,他们还是得看鲁军眼色行事。山东不求一官,却要做官上之官,不谋寸土,却可以把控整个湖南的商业财政,我们寄食于两湖的计划依旧能够成功,还能落一个好名声,何乐不为?”

    苏寒芝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帮他们闹独立?罗小姐的魅力,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话音未落,赵冠侯已经紧揽住她,在她额头唇上着实肆虐一通。“姐,你这样冤枉我是要受惩罚的。在我眼里,一百个罗小姐,也比上我的寒芝姐。我帮湖南,跟她没什么关系,无非是找块挡箭牌。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共合只要还有反贼乱军,歪鼻子就不敢真跟我抓破脸。这么个现成的好盾牌,你说我怎么舍得不要?”

    “坏心眼。”寒芝微笑着在丈夫胸前轻轻一捶“你处决张宗汤,是在湖南收买民心,看来我们鲁军以后,要单独准备个湖南食堂了。”

    “无湘不成军。自从洪杨之乱到现在,湖南出了许多好兵,现在依旧不缺优秀兵员。别看他们对付不了张宗尧,那是因为缺乏有效的统帅,大家各打各的不成规模。第七师不管怎么说,也是打老仗的部队,何况兵力雄厚。三百五百的起兵,当然是送死。可是这些湖南子弟,只要好生训练,再配上军火,战斗力非常可观。尤其湖南多山,湖南本土子弟熟悉地方环境,如果可以把他们吸纳到队伍里,也是一支重要的力量。鲁军虽然以寄食湖南为目标,但是如果部队里都是自己人,未免会让湖南本土百姓心生不满。变成湖南米养湖南人,我想,他们就没意见。我的心思,不会瞒姐,不过姐刚才冤枉我,现在该受罚了。”

    男人将女人抱起,向房中走去,他知道,在房里,还有另一个人在等着这场三人行。不管苏寒芝对此如何羞涩,但是已经开了头,就没法拒绝。赵冠侯边走边道:“今天杀了张四帅,我抗钟央电令的名声已经传出去,接下来,就看湖南方面的反应。我相信三湘子弟,多热血男儿,我的表演,不会白费力气。”

    第二天,赵冠侯还没起床,鲁军驻地之外,就来了大批青壮百姓。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昨天参观斩首张宗汤的。等到处刑结束,他们并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来到鲁军驻地外,席地而坐。

    看着这阵势,鲁军军官也有点慌,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直到派人去询问,才得到回应“我们,要当兵。”

    湖南自太平军兴,就是出好兵的地方。虽然在葛明军时,湖南遍地是兵,搞到民穷财尽,兵即是匪,匪即是兵。百姓对士兵看法大恶,青壮也以从军为耻。可是鲁军的优秀作风,加上处死张宗汤,让这些青年看到了希望。他们的思维比较单纯,赵冠帅是打张宗尧的,为了给湖南人除害,不惜得罪段总里,我们应该跟他干。

    岳州的士绅,本来想要成立一支湖南自己的队伍,这些青壮是极佳兵员。可是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成为子弟兵的意愿,坚持加入鲁军。当然,凭借强大的宗族力量,士绅们想要组建湖南省军并不难。困扰他们的难题,一是武器装备,二是基层军官。

    武器方面,有人向赵冠侯提出,以湘米换枪炮的方案。至于军官……不少士绅的目光,落在了鲁军那些没成家的中下级军官身上。尤其基层干部里,很有一部分是光棍,而自己的家族里,也有的是合适的女人……

    赵冠侯对于鲁军军官与本地联姻并不反对,但前提条件是,先解决张宗尧。士绅们对这个想法,自然极为支持,军粮、军需、药品、夫子……前线所需的人力物力,由这些士绅经手,飞速征集。

    如果把此时的正府比做一个大脑,士绅就是连接大脑与手足的神经。当神经大面积坏死以后,大脑的命令,就很难传达到四肢,更别说操纵身体。

    实际拥有数万战力的第七师,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一个不利情况。得知张宗汤被杀之后,张宗尧并没有破口大骂,或是哭天抢地,只叫来了自己手下的爱将田树章,先是给其补齐了军饷,随即又指向了身旁巨大的保险柜。

    “这次解决鲁军,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如果我们输掉战争,那么这个保险柜就属于姓赵的。为了自己的富贵前程,咱们这次得拼命了。”

    保险柜里,放的几乎是张宗尧全部家当,其在湖南横征暴敛,所得尽集于此。田树章初是狂喜,随之惶恐,连连摇头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给你的,就拿着。只要你做的到,我张某人一定说话算数。”张宗尧两眼通红,“如果这些钱可以买回宗汤的命,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它们送给赵冠侯。可是现在老四不在了,钱再多,也换不回一个活生生的四弟。我只要报仇,只要雪恨!我手上最能打仗的就是你,只要你给我解决掉赵冠侯再加一个吴辛田,我的位子也可以给你来坐。告诉弟兄们,不管是谁,只要拿到赵冠侯的人头。我就赏他一百万元!外加赵冠侯带在身边的女人,都是他的!我的命令很简单,进攻、进攻、再进攻!见到鲁军,就给我往死里打。”

    顾问长野皱着眉头“宗尧兄不要冲动,我军接连吃了两个亏,损失数万部下,部队的士气动摇。目前,不宜与鲁军展开正面冲突。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与南军接触,撤向湘西地区。利用湘西的地形,与鲁军进行周旋……”

    张宗尧一向对顾问言听计从,尤其涉及到军事层面,通常不会拒绝。可是这次,他选择了反对

    “长野先生说的是正理,可是这回,我不能听。杀弟仇人就在眼前,你让我退?我往哪里退?我退出去,将来到下面,就没脸见四弟!做大哥的不能太没用,有人欺负了我的手足,我得替他找回面子,这是做哥的本分。我一向知道老四没用,他喜欢玩,喜欢钱,喜欢女人,就是不喜欢打仗。我知道,由他带兵,一定会出问题。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兄弟,是我的手足。老四最喜欢唱戏,最喜欢扮诸葛亮。在家乡,就喜欢我们三个兄长陪着他唱戏,让他做诸葛。当时家里穷,有一次,我们只有一块饼,我把饼分成四份,老四偷偷把自己的饼省下来,留给我吃。说我是当大哥的,个子高,吃的就多。你不知道,当时我们真的有可能饿死,老四给我的不是饼,而是命。我问他,有什么需要我为他做的。他当时就说,将来有了钱,只要我让他能在戏台上唱一次诸葛亮就好。现在我做了督军,我就要全省的人陪着他唱戏,让他过足诸葛亮的瘾!哪怕他没用,哪怕他不懂得打仗,只要他高兴,打败仗又有什么关系?他丢了地盘,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他再夺回来就好了。可是……可是鲁军为什么要下杀手!”

    张宗尧的脸色变的狰狞“我们四兄弟对湖南人做了什么,关他姓赵的什么事?我们本来就是强盗,这个世道,不做强盗,就只能饿死。我过够了穷日子,想做人上人。不让那些人死,我们就得死。他厉害,他威风,我给他面子,他来我避。我甚至想过,他如果非进湖南不可,我就让出防区,去当先锋,打进广西去。可是他得寸进尺,居然杀了我的兄弟!这就是私仇,公事可以不追究,私仇怎么能不报?长野先生,你们扶桑人不懂我们中国人的道理,我们中国人,手足之仇必须要报,否则,就没资格再当别人的兄长。”

    “南军那里,我已经派出谈判代表,随他们开什么条件都好,只要他们肯出兵助我攻赵,怎么都可以。我不会离开长沙,我要坐在这里,等着部下好消息,我要看着赵冠侯、吴辛田的脑袋,摆在我的面前!”

    破釜沉舟。

    先是一百万元的天价赏格颁布下去,又补齐了部下欠饷,趁着部队的士气正在高峰,田树章立刻指挥部队北上,向归义前进。

    长沙并非适合防守的城市,湘北地区,几乎无险可守。是以张宗尧的策略,也是以攻为守,自己坐镇长沙总督全军,余下部队,节节设防,田树章旅作为先锋,主动抢占有利地势,向鲁军发起挑战。

    张继忠剩余的一万余部队,以及其部本来一旅,总数超过一万五千人的队伍,全军缟素,为四帅挂孝。远方望去,白云一片,确实也颇有一番气势。

    田树章不认为自己真能战胜鲁军,即使有了重金悬赏,部下的差距,也不可能靠钱弥补回来。他所求的,只是尽可能多的给鲁军造成伤亡,使其失去进攻长沙的能力。那样,得到南军支持的张宗尧,就可以出面给鲁军最后一击。

    他对于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不能说不动心,但是在利益之上,还有名为忠义的美德存在。忠诚并非鲁军独有,张宗尧麾下,亦有忠良。田树章这次已经做好准备,必要时,以死报效。

    部队的行动,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顺利,鲁军的影子还没看见,部队已经减员一成。即使有百万巨赏,加上军法砍头,也拦不住一些士兵拖枪逃跑。

    队伍在湖南抓了大量青壮补充到队伍里,包括民团以及之前葛明时当过兵的,也都逃不出张督军的义务兵役制。其中有一部分因为表现良好,自身的素质也确实出色,逐渐由夫子变为士兵,成为张部一分子。

    虽然张部经常欠饷,伙食也不能管饱,可是毕竟可以合法抢劫,为非作歹。昔日的受害者变成加害者,渐渐满足于这种生活,成为张宗尧麾下忠诚的战士。

    可是,这些人在这次行军过程中,开始大量的拖枪逃亡。即使田树章又发了一次军饷,也遏制不住这个势头。除此以外,那些投奔张督军旗下的土匪恶棍,并未因为百万之赏,或是营救张继忠之类的理由拼命,相反,也开始寻机逃亡。一名逃跑失败的连长,跪在田树章面前求命时大哭道:

    “旅座,这不怪我啊,实在是打不成。您看看,那些乡农看我们的眼神,太吓人了。再说,我们的征粮队,根本采办不到粮米啊……”

    粮食副食的采购,遇到了空前的困难,即使拿着现大洋,也不一定买的到东西。固然在刺刀威胁下,商人不敢拒绝交易,可是指着空空的米缸,谁又能变出粮食来?

    以往与张宗尧保持表面良好关系的大商人销声匿迹,小商人要么跑了,留下的也没有东西可卖。部队军食渐渐紧张,田树章也意识到情形似乎不大对头。但是为了尽忠,也只能拼命。

    他挥刀砍下这名连长的人头,随即发令:全军加速前进,在军粮用光以前,打下岳州,就有粮食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失道

    烈日之下,以复仇为目标的部队顶着毒辣的阳光,艰难的行进。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连日急行军,加上缺乏粮食,这支部队的体力,已经消耗过半。士兵们望向道路两边,尽是森林丘陵,看不到田野,也就看不到村庄,找不到村庄,就意味着没有女人,也没有夫子,物资粮食,都得自己运输。

    事实上,找到村子也没什么用。张宗尧毒菌美名遍湖南,其部下亲民爱民,士兵与百姓不分彼此同吃同睡,青壮视为袍泽,妇女视为妻妾的名声,早已经传遍湖南。田树章的部队没到,沿途百姓就开始了逃亡。

    一些村子组织了联庄会,虽然没逃,却也不像过去那么听话。只象征性地提供了一些物资,拒绝更多的援助。田树章的兵力,虽然可以拔掉这些不开眼的村子,但问题是,军情紧急,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浪费。考虑到鲁军这个大敌,田树章只好把这些村落的名字记上,等待将来算后帐。

    炎热的天气,加速了体力消耗。长期吃不饱饭,导致体能不济的士兵,在这种环境下,没办法维持军容仪表。包括军官在内,都脱去了军装,光着上身,边走边用军帽扇风。炮兵挥舞着皮鞭,用力抽打着挽马,炮车轱辘在塌陷的地面上艰难前进。湖南不比山东,除去岳州到湖北这一部分,当初由吴敬孚主持修路,地面还略微平整,越往南走,路况越差。

    张宗尧并不重视路面维护,前金时代的官道,因为年久失修,大半破烂不堪,新筑路更不可能。即使乡绅自己出钱修路,他也会想方法把钱侵吞为军费,不会落到实处。即使田树章选的是大路,同样崎岖难行,即使牲口前进,都需要小心伤了蹄子,何况拉着炮。

    第七师携行火炮都以轻炮为主,十二磅炮加起来也不足十门,饶是如此,依旧不时有火炮陷到坑里。牲口发出哀鸣,当兵的就算再怎么抽,也不见炮车动弹,只好自己过去帮着推拉。

    好不容易把炮车拉出来,没走几步,就又陷到下一个坑里。

    “旅座,这样不成啊,弟兄们饿的没力气,走不快,能不能先吃点饭啊?”

    田树章部下的一名团长走过来,报告着士兵的诉求,士兵们因为炎热、疲劳加上饥饿,已经有严重的不满情绪。如果这个时候再一味高压,说不定就会哗变。田树章点点头

    “注意警戒,休息一小时……吃饭。”

    炊事兵架起锅灶,开始煮粥,部队出发第三天后,就已经吃不上饱饭,大多数时候只能喝粥。

    张部士兵每人每天规定一斤三两口粮,田树章是张宗尧爱将,又有督办手令,可以按每人每天一斤一两的份额,从军需处领到口粮。他自己也要开销打点,所以发到下面时,大概每名士兵每天的口粮可以保证在每天十一两左右。饥饿就像贫穷一样,是这些士兵最忠实的伙伴,常伴其身,形影不离。

    这次出征,军饷给的很足,但是粮食却没有多少。张宗尧视湘米为金矿,加收护照税,自己也经常直接插手买卖。不过只是将其作为赢利商品来看待,对于米粮的储备,并不在意。

    在不久之前,张宗尧刚把六千石湘米装船运往扶桑,换取了一批军火。反正湖南是产粮大省,只要手里有钱,不怕买不到粮食,再不行,还可以买洋米。

    问题是这次部队出征,遭遇前所未有的困难,百姓大量溃逃,商人拒绝交易。洋人的力量,偏生又达不到。阿尔比昂米商,连鬼影子也找不见,扶桑商人倒是有几个,可是后来又都神秘的不见踪迹。

    白花花的大洋,居然换不到白米,这是以前从未遇到的事,田树章也无能为力。军需官绝望的报告,即使只提供稀饭,粮食也很紧张,未必能支持到岳州。如果不打开几个村子,或是找到些商人,部队就要断顿了。

    “真他娘的见鬼!”田树章恨恨地骂了一声,他这种老派军官,对于指挥打仗还可以,解决行政问题的能力基本为零。想了半天,也之后对军需官大吼“你要是搞不到粮食,让弟兄们挨饿,老子就枪毙你!我给你一个营,你去把粮食找来。”

    军需官绝望的离开,犹豫着,是不是干脆给自己一枪来的省事。明明自己只偷卖了五分之一的粮食,它怎么就不够吃了呢?可是他很快就发现,无需再为粮食烦恼。

    由于这一带之前派兵侦察过,加上田部着实累的乏了,并没有做出足够的戒备。枪声响起时,大多数田部士兵还处于一脸懵懂的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就被乱枪扫倒在地。

    军需官被一发子弹射穿胸膛,独自吃干饭的团长,刚刚站起身,就被几发子弹打翻在地。喊杀声猝然而起,森林内、丘陵下,无数人影出现,上百面战旗,指引着战士冲向自己的目标。

    “消灭张毒菌,活捉田树章!”伴随着大吼声,左翼,一支部队已经杀出来,与田树章的部队进行肉搏战。田树章借望远镜看过去,随即就怒骂道:“吴辛田,你这个背主奸贼,还有脸见我!来啊,给我干了他!”

    两人的指挥水平相去无几,部队装备也接近,可是田军吃亏在刚刚休息了一阵,这个时候,正是混身无力,肌肉酸软的当口,战斗力大打折扣。

    伏击的队伍,已经在烈日下潜伏了很长时间,却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在命令发出后,排枪、手留弹,在田军队伍中炸开。缺乏工事掩护,也找不到地形遮蔽的田军很快就发现,自己成了枪靶一样的存在。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伏击区域跃出,手中挥舞着一面三角战旗,娇喝道:“乡亲父老,杀贼报仇的时候到了,湖南子弟……冲锋!”

    这是个年轻的女人,身着鲁式紧身军装,一头乌黑长发扎成马尾,在军帽后飘扬,武装带、长马靴,将娇娥打造成不让须眉的豪杰。见到三湘才女罗潇潇亲自摇旗,负责伏击的湖南子弟兵,热血沸腾,呐喊着冲上去,向田树章的部队发起白刃攻击。

    整支部队蔓延如长龙,伴随着伏击部队的冲杀,队伍被分割成若干块。很多部队见势不妙,立刻转身逃跑,可眼看枪弹从四面八方射来,不管跑到哪,都有枪弹如影随形而至,就乖乖的举起双手投降。

    最为有效的抓俘虏办法,还是刺刀战。即使田树章部下的悍卒,能顶着枪林弹雨开枪还击,等到伏击部队的刺刀一顶上来,也惊慌失措的举手投降。从纸面上看,田树章麾下的部队还有不少,可是从战场实际情况上,他所能掌握的,连一个连都不到。

    缺乏通讯手段,加上匪军与自己的根本部队混编,仓促遇敌之后,根本组织不起反击,各部只能各自为战。有的部队勉强可以抵抗,更多的部队选择逃跑或是投降。大规模的战场反水,则给了这支部队最致命的一击。

    伏击者一边冲锋,一边用湖南乡音高喊着湖南人不打湖南人,驱逐张毒菌,湖南自制的口号。田树章部下的湖南士兵纷纷拖枪倒戈,甚至掉转枪口,向身旁的友邻部队攻击。

    罗潇潇带的部队,直接突击了田树章部的特种兵,保护炮兵的步兵,都忙着吃饭。等到枪弹打过来,抵抗的很不成章法,迅速被打到崩溃。

    失去步兵保护的特种兵,孱弱无力。炮兵虽然开了几炮,但是这些进攻者,根本不在意身边同伴的死伤,硬扛着炮火直接冲到阵前。雪亮的刺刀,摧毁了田部的勇气,炮兵高举双手投降。

    罗潇潇大声命令道:“不许乱杀无辜!这些炮兵,和大炮一样都是我们湖南部队未来的宝贵财富。快!把所有的大炮和炮弹拖走,一枚也不要给张贼留下。”

    乡勇们心头不解“罗小姐不是给赵大帅做了姨太,怎么还惦记这些破烂?看看鲁军那些大炮,比这些破烂强多了。这有钱人真是越有钱越吝啬。”

    田树章在卫队的拼死保护下,总算冲开了一条血路,但是并不意味着安全。枪声、爆炸声、喊杀声随处可闻,连身边打老了仗的卫队长,也忍不住骂道:“这些湖南人疯了!简直不要命,顶着枪弹冲锋,真是不得了。”

    “不光是湖南人,鲁军也帮忙了。那些排枪打的那么快,这是鲁军的典型作风,射击速度,起码比我们快一倍,部队里有大量准头枪,比咱们的兵强的多。不服气不行,鲁军的训练比我们厉害太多了,根本打不过他。”

    田树章擦了擦脸上的硝烟,堂堂旅长,现在也狼狈的很,好象一个灶王爷。零散的部队被收容,渐渐又有了数千人的规模。不过部队成分很杂,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编制和所属。

    不管怎么想要尽忠,这种时候,也知道不能再打下去。辎重粮秣尽失,前进肯定不能,即使想撤退,其实也不容易。几名军官蹲在路旁草草开了个临时会议,最终决定“还是先开个村子吧,找点粮食填肚皮,要不然,就要饿死喽。这帮遭瘟的鲁军,连饭都不让人吃完就开枪。”

    田树章的人马,被打死的并不多,大部分是逃亡,只要有军旗,就能聚集起来。离长沙越来越近,收容的溃兵也越来越多。可是,开村子这件事,却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那些之前就拒绝合作的村庄,非但没有给予粮食供应,相反,倒主动向田部发起袭击。这几千人的大军,在联庄会看来,就是喷香的肥肉,谁都想来咬上一口。

    “抓俘虏,收枪!”

    类似这样的口号此起彼伏,有的联庄会干脆不要俘虏只要武器。土铳、火绳枪,各种落后的武器都被搬出来,用这些简陋兵器武装起来的乡勇农夫,向残兵败将发起勐烈进攻。

    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即使新败之师,收拾联庄会的能力总是有的。可问题是,这些村庄里,或多或少,都有鲁军的人担任军事顾问,虽然谈不到章法,但是气势很吓人。正面,鲁军的追兵并未因为一场新胜而停止追击。自从伏击得手之后,鲁军就咬死了田树章,他的部队刚刚跟联庄会交火,就得到鲁军大部队追击而至的消息。

    由于路面不好,鲁军的重装备上不来,只能以纯步兵加上自行车骑兵联合攻击,攻坚能力并不算很强。可是田军连修筑工事的时间都没有,士气又低迷,即使对上这种步枪队,也丝毫占不到便宜。

    涣散的军心,让田树章的用兵手腕无从施展,想要收拢部队,都变的很困难。数千人马的溃兵,就如同一块蛋糕,被人东切一块,西割一块,变成了这些土豪、乡绅、民团的盘中餐。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田树章身边的部队,再次降低为九百人,倒是勉强可以恢复有效指挥。一个百姓逃光的村庄,成为他的临时居住地。全军已经失去粮秣,只能饿着肚子干耗。

    身边的卫兵想着去打猎,找找有没有野物可以充饥,可是看着渐黑的天色,以及朦胧月色中,那分外恐怖的树林,竟是迈不开腿。小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湖南的树林邪门的很?你们说,这树会不会成精?”

    “难说,我看不光是树成精,这里的山川水流,都古怪的很,整个湖南,都像是有心和咱作对。你看,咱们饿成什么样,那些鲁军反倒是生龙活虎,这不是邪门是啥?咱好歹来了这么久,怎么也该比他们更适应环境,可是现在的局势,倒是反过来,这玩意你说怪不怪?”

    田树章听到卫兵的对话,没说什么,转身回了临时住所。他读过书,比这些卫兵的学识为强,回想着白天交手的情形,心里泛起一句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或许属于张宗尧的气运已经用完,活该自己倒霉。这次,与自己交手的并不是单纯鲁军,而是整个湖南。山川湖泊,一草一木以及每个湖南人,都是自己的敌人,这样的仗,又该怎么打?

    思路为饥饿困扰,让他很难定的下心想问题,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念头居然是:那个保险柜里的财物,到底有多少,是不是都会便宜了赵冠侯?

    村外,响起爆豆般的枪声,田树章却已经不准备再逃,他已经疲惫不堪,与其这样逃下去,他情愿选择,像个军人一样战死。

    张督帅,卑职先行一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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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介绍:
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无分南北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是东西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一些人用热血和生命实现梦想,为国家寻找出路。 这是个最坏的时代,许多人看不到希望在哪,在他们面前,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在这样的大时代中,一个出身市井的小人物,乘风破浪,一路高歌。 城头变幻大王旗, 河边枯骨谁人惜。 错命乱曲狂笑去, 轩辕墓前温酒棋。督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督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督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