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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叹     毒女当嫁txt下载     毒女当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劝留

    两清客闻言,知英国公对小皇帝存嘲弄之心,又觉得这等事的确荒唐可笑,便都哈哈大笑,“皇上这个年纪,可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呢。于此等事情没有节制也是有的,就是可怜了那位叶婕妤,好端端的遭受无妄之灾,还是这么个死法。”

    英国公笑着摇头,道:“你们也别说,其实天家的事还有更有趣的。”

    “哦?国公爷可否与我们说说?也叫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开开眼界。”

    英国公最是喜欢私下里说些宫中关于小皇帝的趣事的。此番被霍十九带兵前来解了小皇帝的围,可不代表他的不臣之心就被压制下去。

    “昨儿早皇上的脸上好像肿了,看样子是被谁抽了嘴巴,而锦宁侯的老婆,蒋石头家三闺女,昨儿个在赏心阁跪了一整日,是今儿个凌晨才送回府里去。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英国公说着,收起了精致的犀角小梳子。

    两名清客闻言,都诧异的很。

    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么?

    英国公站起身,逗弄着挂在廊下的雀儿,半晌后却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我看蒋石头的闺女可比他老子有趣多了。”想了想,扬声叫了贴身侍从来,道:“你去告诉夫人,就说咱们府里也有日子没办宴会了,锦宁侯回京正是好时候,到时候别忘了给霍家下帖子。”

    “是,国公爷。”侍从行礼退下。

    英国公站在窗边想了想,就又坐下与两名清客低声议论起来。

    叶澄“病逝”的消息。此时也传到了霍家。蒋妩才刚起身。用了半碗银耳莲子羹,听闻婢女的禀告,她目光微暗,动作凝滞,许久才复又用汤匙搅了搅汤羹,在想吃却全无胃口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婢子退下,冰松就拿了软枕来。让蒋妩舒服的靠在上头。

    “夫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叶婕妤去了,您也不要太难过。您的身子要紧。”

    “是啊夫人。”听雨也劝:“您自己三灾八难的,这会儿双膝还这样儿,您就好生照看自己才是要紧的。”

    “我知道。”蒋妩有些疲惫的道:“只是觉得,人活一世,不过就这么一回事罢了。说什么时候去了也就那样。”

    她之所以心里难受,是因为知道叶澄的死因,她明明在场。却无能为力。

    叶澄虽然好强善妒,可她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蒋妩由于前世生存环境所致。今生看着叶澄玩一些小女儿家的心眼儿,还偶尔会觉得她那样也是有趣的。她既然身为宫嫔,想要争宠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她那些小心思,在那些真正论生死的场面中,当真是不值一提的。

    她死的冤枉,因为她的运气不够好。但是她的死也有她自己太蠢的原因。

    蒋妩正如此想着,外头就传来急切的声音:“夫人,奴婢幻霜。”

    幻霜是蒋嫣的媵嫁侍婢。

    蒋妩闻言一下子坐直身子:“进来回话。”

    幻霜进了门来,行了礼,焦急的道:“回夫人,亲家夫人嚷着要搬出去,这会儿二夫人正在劝说,可是亲家夫人说什么都不停,二夫人私下叫奴婢来,说您有法子……”

    “好端端的,我娘怎么会想搬走?”蒋妩蹙眉道:“你说说,家中发生什么事,让她起了念头。”

    幻霜摇头,“回夫人,老太爷和老夫人将亲家夫人当做上宾,府里的人得了侯爷的吩咐,也丝毫不敢怠慢。婢子猜想……亲家夫人要搬走,或许与老太爷才刚出门去别院拜会亲家老爷有关。”

    “你说爹去别院?”

    “是,一早老太爷就说,亲家老爷如今搬过来,离着这样近,都是自己人,不走动走动是不对的。他就预备了礼,往别院那去了。”

    蒋妩点了点头,道:“预备轿子,我去看看。”

    “是。”

    蒋妩乘轿来到客院,又由冰松和听雨一人一边扶着下了轿,忍痛上了丹墀,还没进屋,就听见屋内有唐氏的低泣:“……你婆家人厚道,可你爹呢?根本不给你们姊妹留脸。你公爹还提了礼去探望,我都不用打听,也猜得出那老混蛋一定会给亲家公吃闭门羹。他是完全不想着咱们过的好啊!我与娇姐儿住在府上,亲家公和亲家母将我们当做贵客上宾,吃穿用度衣食住行没有一样儿怠慢过。偏偏你们娘家还不争气。让我继续留在这里讨吃,我是死活扯不开这张老脸。”

    随即便是蒋嫣的苦口婆心,“娘,公公和婆婆都是厚道人,绝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事,他们都不在意,您何必还放在心上?您与爹都和离了,正因为你们性情不和,想法不同才至此。他们不会将您看做爹一类人的。至于娘想的问题,也不必太担忧,娇姐儿就养在府里,我想侯爷不会亏待了小姨子的,前儿我婆婆还说,要请个西宾,回家教导娇姐,再请个老嬷嬷教导娇姐儿的女红中馈打理庶务。将来有侯爷在,还怕娇姐儿的婚事办不好吗?”

    “不,咱们已经占了霍家太多了,不能在这么下去。”

    “娘,霍家是我与妩儿的家,难道女儿奉养母亲是不对的吗?您这般急匆匆搬出去,又能去哪里?娇姐儿又能得到什么好的归宿?您不要意气用事啊.”

    蒋妩在廊下听着屋内唐氏与蒋嫣你一言我一语,心道这也用不上她来,蒋嫣将劝解的话都说明白了。

    “娘。”蒋妩调整情绪,声音含笑的唤了一声,尽力不表露出行走上的不便,在冰松与听雨的搀扶下迈进门槛。

    唐氏忙用袖子擦了眼泪。

    蒋嫣也起身迎了出来:“妩儿,你来了。”

    “娘闹脾气,要撇下我和长姐,我能不来么。”笑容娇憨的很。

    唐氏被她说的破涕而笑,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来这里撒娇。”眼见着蒋妩走路似有些不对,担忧的道:“妩姐儿怎么了?昨儿一整日没见你今早也没来一同用膳,你哪里不舒坦?”

    “我没事。娘,您看当初我刚怀上七斤的时候,与您一说您就留下照顾我的胎了,如今长姐也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您好歹要公平起见,留下照顾长姐嘛。您若这么偏心我,仔细回头长姐背地里不高兴,掐我呢!”

    明知蒋妩是故意这么说,唐氏还是忍不住被逗的又笑了。

    蒋嫣见状,板起脸来哼了一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娘偏心你,我本来是不好说的。”

    “你看,长姐就是在意啊。娘,您就留下吧,您若是搬出去了,我和长姐整日里还要挂心你和娇姐儿过的好不好,而且在锦州的时候您也看到了,那样危险……您在府中咱们好歹有个照应。”

    “说的就是呢。娘,您就留下吧。”蒋嫣也劝。

    两个女儿一人一边拉着唐氏的胳膊。蒋娇则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只用一双期盼的眸子望着她。

    霍府里生活平淡顺遂,气氛又好,蒋娇是不愿意搬走的。

    唐氏拗不过女儿这般,无奈的笑道:“好好好,我就留下,等嫣姐儿做了月子我在走。”

    好歹能在多留一年,到时候在想旁的法子就是了。

    蒋妩和蒋嫣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怕留下唐氏一个人,她会有闲心胡思乱想。蒋妩就和蒋嫣留下陪着她闲聊,到了用膳时间又一同去上院找赵氏。七斤由乳娘伺候着,正在赵氏屋里,见了蒋妩、蒋嫣唐氏三人,赵氏先将目光放在蒋妩的双腿上。

    她的走动,的确是不大方便。

    “妩姐儿,来,坐这儿,今儿天寒了,我叫人生了火,炕上暖和着呢。”赵氏挪动地方,让蒋妩上炕头上坐。

    昨日霍大栓已经知道了内情,必然会与赵氏说的,是以蒋妩也不多客气,就上了炕头坐下,又抓了毯子来盖着双腿,将七斤抱在怀里,“七斤,想不想娘啊。”

    蒋妩逗弄孩子,本没想听到孩子有回应的。

    可七斤却一手抓着蒋妩的珍珠领扣,一手抓着她垂落在胸前的长发,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且咧着小嘴笑的很是开怀,他一晃动脑袋,头上戴着的虎头帽就歪了歪,虎须上的珍珠晃动着,格外的可爱。

    蒋妩的心都要融化了,欢喜的道:“娘,您看七斤在学说话呢!”

    “是啊。咱家七斤冒话早。我看这个孩子是个极聪明的,像他爹。”赵氏将虎头帽转了个个,盖住了七斤的眼睛。

    小孩先是一愣,双手停止了动作,仿佛没弄清楚状况,随后就一把将虎头帽个扯了下来,摇晃着又对着蒋妩认真的“呀呀”。

    蒋妩脸颊贴着小孩的脸,“我儿子就是聪明。”果真女子一定是要做母亲才能体会到完满的幸福。这个孩子是她与她深爱的男人生命的延续。

    乔妈妈进了屋,笑着问:“太夫人,午饭预备得了,要摆饭吗?”

    赵氏道:“先预备着,他爹也快回来了。”

    蒋妩回头看了看唐氏,又看看蒋嫣,霍大栓去拜访蒋学文,这么久还没回来,八成是没被赶出来。

    正这么想着,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霍大栓气氛难平的声音:“格老子的,太欺负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错待

    “……就没见过这样儿的,这不是不拿人当人看么?人老了就活该被欺负不是?老子在年轻几十年,一定要将这王八蛋按回他娘肚子里去!”

    唐氏、蒋嫣与蒋娇闻言,心内就是一跳,蒋学文有多固执,他们最是知晓的。若非霍家人心胸广,又不斤斤计较,且不会好端端的将人想成坏人,他们或许早就会发现当初霍大栓与赵氏亲自登门拜访时,蒋学文表现出的态度有问题。

    蒋学文虽对寻常百姓多了些怜悯,可他也有崇文的清高,更有身为文人的骄傲,是以亲家与他在学问上不对等,只是个寻常庄稼汉,他断然是看不上的,更何况霍大栓的还养出像霍十九那样的儿子。

    唐氏是不知道霍十九的事的,可蒋嫣听霍廿一整日兴奋的说他大哥的英勇事迹,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她这会儿真很不等冲回去告诉蒋学文,他一直认定的大奸臣其实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忠臣。

    但蒋学文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给霍十九惹麻烦。

    唐氏虽不知霍十九身之所受,但她懂得明辨是非,这段时间在霍家住着,霍家人是什么脾气秉性她再了解不过,霍十九在朝堂上再做的不好,那也是男人在外头的事情,对家人,霍十九是难得一见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不等霍大栓进门,唐氏已经迎上去,满怀歉意的道:“亲家公,真是对不住,让你受了委屈了。那混账你就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我这就去砸了他的屋子。烧了他的书房!”

    霍大栓闻言连忙摇头,道:“不劳烦亲家母,这龟孙子我亲自教训!我哪里当得起你的歉意呢,是我教子无方,害蒋大人这般。”

    “……”

    唐氏木然,难道霍大栓骂的不是蒋学文?

    蒋嫣和蒋妩也颇为疑惑,霍大栓难道不是在别院受了蒋大人的气?

    赵氏眼见着彪悍外露的亲家母和鲁莽的丈夫这般,禁不住噗嗤笑了。唐氏的心情她能理解,同样都是做母亲的人,本就是如今这般寄人篱下,自然不希望亲家之间不和睦。

    “快些坐吧,”赵氏拉着唐氏坐下:“亲家母消消气儿。”回头眼睛一瞪。比霍大栓的气势还足:“你也真是的,只知道骂人,也不知道将情况说明白喽,害的亲家母误会。”

    “啊?”霍大栓在靠近门口正对着房门的圈椅坐下,毕竟满屋子女眷,他不大好进屋。“亲家母当我是在骂谁?我骂的是阿英那个臭小子!胆敢欺负到他岳父的头上,还反了他了。回头我就先罚他去跪猪圈反思。在让他去给蒋大人赔罪,那个混账王八崽子,老子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又是跪猪圈……

    唐氏愕然,赵氏忍笑,蒋妩无奈的摇头,而坐在蒋妩腿上的七斤,也不知是被霍大栓的大嗓门吓的还是听得懂他无辜的爹又要去猪圈“串门”,竟哇的一声哭了。

    孩子响亮的哭声一出,蒋妩立即慌乱了,抱着七斤又是摇晃又是哄。

    赵氏被霍大栓这个莽夫气的不轻,一巴掌抽在他肩膀上,“你个老瘪犊子,要是吓着我宝贝孙子,你就滚猪圈去睡!”

    霍大栓也想不到孩子这么不禁吓,尴尬的道:“那,我也没想到啊,在说谁让你将七斤放这儿的。”

    “七斤不在这儿改在哪?你今儿中午别吃饭了!”

    赵氏将霍大栓推了出去,回头就吩咐婢女:“摆饭吧。”

    “太夫人,将饭摆在饭厅还是……”

    “就摆在这儿,待会若是侯爷回来将人一并叫来。”

    “是。”

    婢女躬身退了下去。

    霍大栓站在门廊前,歉然的对着赵氏傻笑。

    赵氏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忙着回去帮蒋妩哄七斤了。

    霍大栓脸红了。

    赵氏如今不到五十岁,正是风韵犹存之时,加之她年轻时候就是村里的一枝花儿,若非她生的那样清丽的容貌,霍大栓当年也不会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将人娶到手。虽是被老婆骂了,还被罚不准吃午饭,霍大栓却觉得心里头热乎乎的,连刚刚的怒气都忘了,笑的更傻了……

    “娘,咱们这样不好吧?要不就让爹进来吧。”午饭时间,霍初六咬着筷子给霍大栓求情。

    赵氏却是目不斜视,拿了公筷给蒋嫣和蒋妩夹菜,“你们多吃点儿,哎,你看看你们年轻轻的,身子就不好……”完全没有理会霍大栓的意思。

    霍廿一使劲给霍大栓使眼色,眼珠子都酸了,霍大栓就是犯傻犯倔,还跟门口蹲着把搭着烟袋锅子。

    “太夫人,侯爷回来了。”

    婢子在院门前回话,霍大栓就瞧见霍十九披着件灰鼠毛领子的宝蓝色大氅迎面而来。他走动时,大氅迎风散开,新亮的颜色和他俊美如玉的容颜让人眼前一亮。

    霍大栓心里是喜欢儿子到骨子里的,可脸上依旧绷着,在台基上磕了磕烟袋,站起身来。

    “爹,您在这儿做什么呢?”霍十九笑容满面。

    霍大栓甩着烟袋锅子就打在霍十九小腿,疼的霍十九“啊”了一声,躬身去揉。

    “我让你欺负你岳父,让你欺负你岳父!”烟袋锅子噼里啪啦的往霍十九背上落。

    屋内外只隔着一层暖帘,霍大栓教训儿子,自然惊动了屋里人,霍廿一第一个冲出来护着兄长:“爹,您息怒,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叫他自己说,都给他岳父那做了什么了?!皇上赏的宅院是好的,可用的人一个个都是没脑子的!你岳父自个儿腿脚又不方便,你欺负个残疾的老头子你也算本事?你岳父可是才子啊,人家满肚子装的都是学问,你不好生敬重着,居然还敢怠慢,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信不信老子窝心脚直接踹出你屎来!”

    中间隔着个霍廿一,霍大栓的烟袋也就不那么好落在霍十九身上了。

    可霍十九还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会子赵氏等人都出来了,蒋妩却因为腿疼,半晌才扶着听雨和冰松的手勉强走到廊下。

    赵氏训斥霍大栓,唐氏和蒋嫣、霍初六都不好插言。

    “爹,您消消气。”蒋妩扶着门廊下的柱子,双腿还是有点抖,“阿英不是那样的人,说不定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我今儿可是亲眼看到的!连口热乎的茶都不给,这可是马上冬日了,你爹还在家喝凉茶呢!”

    蒋妩闻言,第一反应是蒋学文故意用冷茶来待客,就是为了折损霍大栓的。

    可是转念一想,蒋学文虽然偏执了一些,做出的决定让人失望了一些,平日里也没有这般小家子气过。在蒋妩印象中,这种简单粗暴的浅白方式根本不是蒋学文的行事风格。

    蒋妩想得到的,霍十九也想得到,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

    蒋妩道:“爹,亏得您发现的及时。我回头就去看看。或许是有什么人趁着阿英不注意,背后使绊子也是有的。我爹在朝堂上得罪的人原本不少。”

    霍大栓心目中蒋学文是敢于进谏直言的好官,如今朝政不稳,虽然论奸臣,霍十九说排第二就没人敢跟他争,但下头那些为官不正的也不少。

    “难不成真是……”

    “岳父毕竟是妩儿的父亲,若无她就没有现在的妩儿,我怎会对他不利。这的确是我的疏忽了。”

    蒋学文奉旨搬入皇帝的别院,皇帝派了人保护他的安全,霍十九就将先前安排在蒋学文身边那二十人都撤回了,只是从府上选了些下人送去服侍,却没想到,要挫磨蒋学文的人,未必会直接杀了他。

    “我稍后就去看看。妩儿就不要去了。”

    “不行。”蒋妩道:“你别去,还是我去。”

    “你去多尴尬,你就放心交给我,岳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

    “你去找骂么?”

    “我皮厚,不怕骂。”

    “我也皮厚,没什么好尴尬的,明明是他做的不对,下次要那样我还烧房子。”

    “妩儿……”

    霍大栓偃旗息鼓,全家人都听着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

    唐氏与蒋嫣听着,就更确信蒋学文就是锦州那场劫难的幕后元凶。

    “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唐氏沉痛的道。

    一句话,说的蒋妩和霍十九都住了口。

    回了屋里,赵氏忙着岔开话题哄唐氏开心,也顾不上看着霍大栓是否进来吃饭了。草草的用过饭,蒋妩就跟着霍十九离开上房。

    蒋妩乘着粗使婆子抬的肩舆,霍十九则是步行,二人并肩往潇艺院去。

    霍十九沉思片刻,道:“你腿伤还没好,这会儿还疼,不方便出门,就不要去了。”

    “我陪你去。你不必劝我了。”

    “可你……”

    “墨染的伤那样重,略有好转都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我哪里能眼看你回去挨我爹的白眼。他倔强起来是不分好歹的。我最了解他。”

    “我也知道岳父的脾气,他的确是为达目的偏执了一些,可是如今有了皇上那一番话,相信他心底里应当也有所感了,就算没有全然明白,至少也会有一些感悟。我想他对我应当不会在那样了。再说,我是去安排他的生活起居,又不是去与他品茗下棋。”

    “不必多言,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持

    蒋妩的脾气左犟,霍十九知道自己是拧不过她的,无奈之下只得叹气。回了潇艺院,先看着她吃了药,又亲自为她擦药油,糊膏药,又去内室开了黄花梨木雕花的柜橱,选了条浅杏子绒的银鼠皮裙来,亲手给她换上。

    蒋妩吃了药,又用了膏药,其实站起来是不费事的,况且她忍耐力极好,这么一点疼她也不是扛不住。可整个过程,霍十九都不准她自己动弹,而是抱着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她。

    他的双臂环着她,她温顺的就如同孩子那般被对待。蒋妩心湖仿若投了小石子,有涟漪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侧过头看着霍十九仿佛面对什么神圣任务的专注侧脸,忍不住轻啄了下他的面颊。

    “你这小坏蛋,怎么咬我。”霍十九含笑望进如春水的柔软眼波。

    蒋妩也忍不住跟着笑,“哪里是咬你。”

    “就是咬我,你咬疼我了,我得咬回来。”霍十九说着就搂过她,用牙齿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又落吻在她耳根和细嫩的脖颈。

    蒋妩轻笑着闪躲,但始终被他禁锢在双膝之上,最后只得将脸埋进他肩窝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再闹我,我就不理你了。”

    霍十九收紧怀抱,下巴搁在她的肩头,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小丫头,如果咱们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为何不能永远呢?一定可以的。”蒋妩的声音闷闷的。

    霍十九的心里其实就如同压着沉重的石块,朝堂之上屡屡发生动荡,英国公暂且保持沉默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放过他们。皇上又染了药瘾。一时半刻难以痊愈。他早些年树敌太多。一不留神,家人就要成为他理想之路上的牺牲品,更何况,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寿终正寝。

    如今她在他怀中,娇软的身躯嵌和他的怀抱,他真希望时光就停留在此处。

    但霍十九也知道,这种想法是逃避,是他不屑的。

    “将来儿子长大了。咱们再这样腻味在一处,怕会被笑话。”霍十九笑道:“而且,等你三十岁,我就五十一岁了。”

    “怕什么。你若是老一点丑一点,我还更放心呢。”蒋妩嬉笑着推他:“外头冷,你去拿我的大大氅来。”

    “遵命。”霍十九将她放在罗汉床上,去取了白兔风毛领子的大氅来给她披上,躬身屈就坐在暖炕上的她的高度,修长手指灵巧的为她系上领扣的红色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即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家妩儿是最美的。”望着蒋妩的眼神满是怜爱。

    蒋妩纵然今生不是孤儿。也从未被这般对待过,他对她的亲昵。都超过了年幼时候父亲对她的疼宠,脸上有些发热,拉着他的手缓缓站起来,道:“我们走吧。”

    霍十九就扬声吩咐人备车,又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我自个儿能走,又不是残了。”

    “胡说!”霍十九不满的用头撞了她的头一下,“口无遮拦的,什么残不残的!”

    蒋妩吐了下舌头,侧脸靠着他的肩膀。既然他喜欢服务,那便依着他好了。

    出府的路程抱着穿了厚实大氅棉裙的人,霍十九额角还是见了汗,上了马车,蒋妩就用袖子帮他擦汗,笑道:“看来我该少吃点。”

    “是我该好生锻炼,我也太没用了。”

    二人说笑着,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别院。

    蒋妩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心里有些别扭。虽说主动要来的是她,可要面对蒋学文,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她真的怕自己在他面前在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即使是蒋学文先做出那些让她看不上的事的。

    霍十九下了马车,吩咐人去叩门。

    不多时,就听见“吱嘎”一声,许是久不开启的缘故,侧门推开时发出了极大的响声。几名下人小跑着出来,在府门前跪地行礼。

    霍十九便扶着蒋妩下车,吩咐道:“预备肩轝。”

    “是。”

    立即有人去抬了肩轝来。

    霍十九扶蒋妩坐上肩轝,自己在侧随行,曹玉和四喜则是跟在霍十九身后,一路往府里去。

    “岳父大人呢?”

    “回侯爷的话,蒋大人这会儿在前厅呢。”

    “身旁可有人伺候?”

    “定是有人的。”小厮谄媚的陪着笑。

    霍十九闻言,笑道:“若是有一个人伺候不周,你们可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小的哪里敢啊。”

    小厮回话之时,蒋妩便抱着黄铜的小暖炉,安心坐在肩轝上观察四周。宅院并不大,但与霍宅相同,都属于精巧细致的类型,雕廊画栋檐牙高啄,设计的是极为巧妙的,此处之所以称之为别院,正因景致好,小皇帝从前也经常来此处小住。

    将这里赏给蒋学文住,当真是给足了蒋学文体面。

    一路到了前院,下人轻轻地放下肩轝。

    蒋妩就扶着霍十九的手一同走向前厅。才刚到台阶前,就有两名穿了棕黄色短褐的十五六岁少年行大礼:“见过侯爷,夫人。”

    “嗯。你们是新来的?”霍十九问。

    “回侯爷,小的们是新采买进府里的。”

    蒋妩越过二人上了丹墀,掀帘进屋。

    门帘是柔滑的锦缎,料子是上乘的,却不是棉帘。这样的天气,用如此单薄的门帘,风一吹,屋里就会四下漏风。

    进了门,发现摆在地当众的炭炉是空的,呼吸时冰凉的空气使她鼻尖儿发凉。没有阳光的屋内,又不燃炭盆,比外头还阴冷。

    蒋妩并不说话,而是往侧间去。

    蒋学文坐在铺设官绿色坐褥的临窗大炕上,双拐就架在一旁。

    见蒋妩进门来,蒋学文抿了嘴唇,眼神复杂,并未言语。

    蒋妩也没有先与蒋学文招呼,而是先将手伸进坐褥与暖炕之间。

    入手是冰凉的。

    在掀茶壶盖子,里头剩下个壶底,茶叶都没沏开的模样。

    “这日子过的……不错。”蒋妩突然笑了。

    蒋学文脸上腾的一下红了,不只是愤怒还是生气,冷冷道:“自然是好,你锦衣玉食,不劳你挂念。”

    看着蒋学文倔强的脸,蒋妩突然失去与他对嘴皮子的兴趣,只一甩袖子,往外头走去。她双膝疼的要命,但此刻因为满腔愤怒,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

    才出了侧间,险些与霍十九装个满怀。

    “妩儿,留神。”

    “阿英。我父亲这里没有个女人家主持中馈,既然我来了,少不得要插手。”蒋妩在主位端坐。

    霍十九笑道:“你开心就好。”便在蒋妩身侧坐下,一副完全听凭她发落的模样。

    蒋妩就轻笑着道:“管事的何在?”

    “回夫人,小的在。”门外传来一个男声,因地位身份不足,不得主子的允准,是断然不敢贸然进屋来的。

    蒋妩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正规矩的跪着,她也不让人起身,更无虚礼客套,单刀直入的道:“你是侯府调配来的?”

    “回夫人,是。”

    “这府里一应事情现在都归你一总调度?”

    “是小的。”

    “嗯。现在府里有多少是侯府匀来的,多少是采买来的?”

    “回夫人,府里匀来的多是女仆,灶上两名婆子,两个管事的媳妇子,婢子和小丫头若干,小厮也带来了四个,采买了的是伺候蒋大人的贴身长随。”

    “那你呢?你做什么?”

    “如夫人所言,小的就是总体调度。”

    “很好,你的活儿做的不错。”

    门外的管事声音欢喜,叩头道:“小的不敢受夫人的赞赏,一切尽本分罢了。”

    蒋妩闻言,“啪”的一巴掌排在紫檀木的方桌上,忍无可忍的利色道:“都给我滚进来!”

    似是想不到女主人突然发怒,站在院子中的两名长随和管事的,以及几名小厮都连滚带爬的进了屋。

    蒋妩指着单薄的门帘,道:“天冷了,不知道换?”

    又指着炭盆:“这是做摆设用的?炭火呢!”

    随即又道:“这些都没,暖炕为何不烧火!茶壶里为何是冷茶!要你们这群人是来做大爷享受的吗!“

    不是说,锦宁侯夫人和其生父闹的很不愉快,连娘家房子都烧了吗?为何这会儿关心起这些事来。

    管事的有些拿不准蒋妩的心思,道:“夫人,这是要预备的,只是天还不冷,用不上。”

    “是吗?那你在家也是喝凉水,睡凉炕的?”

    “这……”在家里当然不可能如此。

    蒋妩冷笑一声,道:“来人,打两桶井水来。”

    “是。”

    外头自然有小厮应下。蒋妩不说话,把玩着怀中的暖里垂眸等着。

    霍十九与站在他身旁的曹玉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蒋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多时,就有两名小厮提着木桶进来,将水放在了地当中。

    “有茶叶么?”

    “有,有。”

    小厮赔笑拿了茶叶来。

    蒋妩指了指木桶,“倒进去。”

    小厮一愣,似听不懂蒋妩的话。

    “我说,倒进去。”

    那小厮被蒋妩吓的一哆嗦,连忙将茶叶向着两个木桶各倒了一些。

    蒋妩看着那两桶水,对管事道:“你伺候我父亲有功,这两桶茶是犒劳你的,喝光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情绝

    屋内一片寂静,在院中等着听训的下人们闻言都是一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赏茶水,就是暖的也没有一口气让喝光两桶的,这明明是要人性命!

    蒋妩微笑着看着那管事的,秀丽的杏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低柔声音还很关切:“怎么,嫌少么?”

    “不,不,夫人,这个玩笑开不得,小人哪里是嫌少,是……”管事的抖着嗓子指着那两桶“凉茶”,结巴的道:“小人,不……”

    “我的吩咐你敢不从?还是谁给了你胆子可以随意的忤逆主人?”

    “没有,当真是没有的,夫人误会了。”

    “误会?你也未免太紧张了些。我不过是看你差事办的好,赏你茶吃罢了。”蒋妩素手依旧把玩着暖炉,已经懒得去看抖作一团的管事的。

    而且她已经听到屋内窸窣的声音,是蒋学文笨拙的在下地。

    她是怨蒋学文的。哪有这样不顾儿女死活,连亲外孙都要杀死的外公?可是她到底还是心里不落忍,憋着气给四喜递了个眼色。

    四喜跟在霍十九的身边,自然最懂得眉眼高低,立即会意的颔首,进屋里去扶着蒋学文,免得他老人家在女儿和女婿面前摔了难堪。

    蒋妩已经没有耐心去等管事的自己动作,吩咐道:“给他灌进去。”

    “是,夫人。”

    廊下就有霍十九带来的侍卫进来,一左一右将管事的夹着,另一人用木勺舀起木桶中的“凉茶”就往管事的口中灌。

    水灌的急。吃下是来不及的。不仅灌入了鼻腔。更是洒满了衣裳,如此灌了半桶,他整个人都已快要站不住,冷得发抖,撑的难受。

    “夫人,夫人饶命,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了!”

    蒋妩却不叫停。只冷着脸道:“继续灌。”眼神一扫旁边面无人色的两个新采买来的小厮,冷笑道:“你们也别闲着,那不是还有一桶么,你们就帮忙分担吧。若不想自己动手,我让人服侍你们用。”

    二人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屋里立即乱作一团,有挣扎的呛咳的,有磕头求饶的。蒋学文在四喜的搀扶下到了前厅,看到蒋妩颇有其夫风范的端坐首位一副杀伐决断的模样。心里当真是百感交集。好好的本分姑娘,如今嫁给霍十九。就学成了这样的做派,她如今的模样,让他莫名的想起小时候在本家附近庄子里出了名苛待长工的地主婆……可是无论她是不是做的过分,她的本意却是在给他出气。

    蒋学文架着双拐站在原地,就有些踟蹰。

    眼看着管事的被灌下大半桶水,那俩小厮也不得已自个儿趴着喝了一阵子凉水,蒋妩一摆手,道:“既然天气‘炎热’,赏赐了凉茶,当然还要赏赐解暑的沐浴。才刚我来时看到池塘不错,水清澈的很,你们就去那里头好生凉快凉快吧。”冲着侍卫摆手,侍卫立即会意,将灌的肚子圆滚成一个球的管事的,连同那两个被凉水撑吐了的小厮一同抬了出去,直接丢进了池塘。

    池塘距离前厅不远,蒋妩甚至听得到他们的嚎叫和求饶声。

    霍十九隔着桌子握住蒋妩的手,“妩儿,别气了。”

    “我不生气,这不是看他们做的好,赏赐他们么。”仿佛才看见蒋学文似的,笑着道:“父亲出来了?坐吧。”站起身,将主位让给了蒋学文。

    蒋学文却没动弹,胡须颤抖的道:“妩姐儿,你不该如此霸道,那些人纵然有错处,也是爹生娘养的”

    “不该?”听闻此言,蒋妩忍无可忍,嘲讽的道:“是啊,我竟然忘了爹是这样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下人纵然苛待你,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我的七斤纵然与你无冤无仇,还是你的亲外孙,就不是爹娘生养的,因为他爹是奸臣,她娘是混蛋!是也不是?‘

    “妩姐儿!你何苦如此咄咄逼人!”蒋学文心里窘迫,纵然那件事他因与虎谋皮被英国公摆了一道,他的初衷并不是如此,可是对女儿心理上的伤害也终究是造成了。

    只是他不愿意服软认输。

    尤其是在三女儿的面前!

    “是我咄咄逼人,还是爹做的太过?”蒋妩紧握双拳,若是旁人,她早就一拳挥过去,对方不脑震荡也要断了鼻梁。

    可偏偏这个欠揍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弥补了她前世孤单,给了她亲情的亲爹!

    锦州的大火仿佛还在她心里炙烤,刀光剑影还在眼前闪烁,蒋妩所经历的杀戮很多,多到她已经习惯了血腥气,甚至会为了匕首割断了敌人喉咙时的手感而兴奋。

    可是,那一次险些丧命的是她的儿子和她的亲人。若非有文达佳珲及时相互,她都不知是否能够保护他们全身而退。

    霍十九已站起身,来至于蒋妩身旁,保护的搂着她的肩膀:“妩儿,我们回去吧。”

    蒋妩却摇头,冷锐目光似能直射入蒋学文心里。

    “为何不说话?你的慈爱悲悯,为何不能留给你的女儿,为何不能留给你的外孙!?为了你的清名,你要杀长姐!为了你的立场,你要杀了你的外孙!蒋大人,为报你养育之恩,我可以放弃一切,就算割骨切肉还你恩情我也在所不惜!可你为何要如此做!你要将你我之间的亲情践踏到粉碎才甘心吗!”

    “蒋妩,你果真跟着他学会伶牙俐齿!”蒋学文愤然道:“你忘了你的初衷,心向奸臣,连自己都变了你都未察觉吗!”

    “……我是变了。”蒋妩突然觉得与蒋学文在这里争论毫无意思,自嘲的道:“人果真是不能对什么太过执着。我太期盼一个完整的家庭,期盼父爱,到现在反而一切都扭曲了。无论你认同也好,否定也罢,霍英是我丈夫,霍翀是我儿子,霍家人是我的婆家人,霍老太爷和太夫人对我视如己出!谁要敢动他们一个指头,我就敢动谁两只手!就如同今日有人胆敢欺辱于你,我一样要十倍奉还一样!我宁肯自己死,也绝不会让我想保护的人吃亏!”蒋妩盯着蒋学文,冷声吩咐道:“将采买来的那两个小厮拉到院中,给我审,是谁派他们来的!若是不说,就将他们的手指一根根掰断,随后是脚趾,再然后是手筋脚筋,既然有胆子为人做事,就要有命承担!”

    “你不能……”

    “我能!”蒋妩气势凌人的道:“爹,或许当初你送我上了花轿,我们就注定殊途了。生养之恩我会报。但是杀子杀亲之仇我也记得!今次是我最后一次这般维护你!也请你别忘了,皇上与你说的话,更请你仔细看看掩藏在表面下的真相!想想我家阿英做的事实质上的结果都是什么!这些话我今后也再不会与你说了。从今往后,我死我活与你无关。你若真要我削骨割肉还给你,我也照办。”说着手上寒光一闪,匕首已经搁在自己手臂上。

    “妩儿!”霍十九连忙拉着她的手臂。

    曹玉也闪身到了近前,握住了她持匕首的右手。

    蒋学文望着蒋妩飞扬剑眉下那双满含凌人锐利的眼眸,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那些这些天来在心中一直反复出现的问题,又一次缠绕上来。蒋妩和皇帝都说,让他去看掩藏在表面下的真相,蒋妩又说让他看霍十九所做的事情实质上导致了什么结果。

    他需要好好想想。需要时间,拨开那些令人气愤的过程,好好看看结果……

    “夫人,那两个小厮已经捞上来,在审了。”外头侍卫回应。

    蒋妩手中匕首寒光闪闪,依旧只盯着蒋学文,朗声道:“给我吩咐下去,往后若是我爹受半分委屈,我就让谁受十分!谁让我爹不好受,我就让谁全家不好受!”

    “是!”四喜都快被蒋妩的彪悍吓傻了,连忙小跑着奔出去吩咐。

    曹玉趁蒋妩说话,手上用力掐了她手腕上的穴位,将匕首夺了过去。

    霍十九拥着她的肩膀便往外走去。

    蒋学文看着蒋妩的背影,双唇翕动,双手住着的拐杖险些要握不住。

    这样,就是父女情绝了吗?

    当初他真的的已经决定放弃这两个不孝女了。

    可是这种话从他最重视的三女儿口中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刚才蒋妩手中的匕首如今已经扎进他心里了。

    蒋妩与霍十九出了门,霍十九的侍卫立即随行身后。

    因为惩治了管事与小厮,下人们中都已经传开他们被罚的原因是因为怠慢了蒋大人。

    哪里还有人敢给蒋学文半点的怠慢?

    霍十九对曹玉使了个眼色。

    曹玉立即会意的下去将原本安排给蒋学文的死士叫来十人,轮流贴身保护。看来身边没有自己人保护,蒋学文必然是会吃亏的。他这些年树敌太多,想要他性命的人也大有人在,更何纵然他不愿意承认,他也是霍十九的岳父。

    前院中,两个小厮的手指头各自被掰断了三四根。已经是疼的面无人色。(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萝卜

    蒋妩站在二人身旁,毫无悲悯,冷然问:“说出谁是指使者,我送你们离开京都,远离是非。”

    “夫人,是小的怠慢,真的没有人指使啊。”

    “小的猪油蒙了心,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以为夫人烧了娘家房子,是对……对蒋大人不待见了,这才想着帮衬夫人。”

    “是啊夫人,小的不过是想帮着您,您却这样惩罚,于您的贤名也不好啊!”

    ……

    两人忍着疼,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蒋妩面前表起忠心。

    蒋妩却是嘲讽的笑了,“你们说的倒是有趣。感情我烧了娘家房子的事儿,已经名动京师了?”

    “这……”二人立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是小的自己怠慢。”

    “是是是,是我们自己的错,夫人罚也罚了,小的手指头断了三根,您就消消气吧!”

    蒋妩眼睛一厉,冷声道:“别跟我东拉西扯,说出谁是指使者就饶了你们的性命。若不说,你们哥俩就一起看着办吧。反正我早就没有什么名声可谈,打罚两个犯错的下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死,你们会好好的过下半辈子。”“好好的”说的极重。

    站起身,扶着说霍十九的手臂:“阿英,把他们带回去吧。前儿不是说要再建个暖房养花么。他们的手脚剁下来做花肥最好了。”又对二人道:“回头我也不吝啬,会让你们看看你们的手脚养出多艳的花儿。”

    二人都吓的瘫软在地上,抖的仿若风中的树叶。地上氤氲了一圈的水渍。分不清其中是否有尿湿的痕迹。

    “夫人饶命啊!不是小的不说。是小的说了就是个死啊!”

    这么一来,等于证明了蒋妩的猜测。

    “你们现在不说,是生不如死。”

    霍十九见状向身后示意道:“岳父跟前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奴才,带回去处置吧。”

    “是,侯爷。”侍卫立即将吓的屁滚尿流的两人带了下去。

    那两人被拖向府门前,在干燥的石砖地面上留下蜿蜒的两道水痕。

    霍十九拥着蒋妩的肩膀,道:“妩儿,咱们回去?”

    “嗯。”蒋妩颔首。仿佛疲惫了一般,不想多言语,只是靠着霍十九的肩头。

    才刚走了几步,便若有所感的回眸,正看到蒋学文拄着双拐站在月亮门后,眼神复杂的望向这边。

    蒋妩却没有心思在去细看他的眼神,分析他的心思。

    这样就已经够了。伤心也伤够了。

    她毅然转回头,再不去看那个让她失望至极的男人一眼,就拉着霍十九快步离开了。

    蒋学文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何不能像从前那般毫无愧疚,为何不能如从前那般坦然?

    单单是因为他被英国公耍了。差点成了杀害外孙和女儿的凶手吗?

    从前他为了心底里的坚持,放弃蒋妩,还想毒杀蒋嫣时,不是也没有动摇吗?甚至霍翀的降生,都没能让他感觉到有了外孙的喜悦,只是在恨那个孩子是奸臣的种。

    如今他是怎么了?

    难道他不在坚信自己的信念了?是他动摇了,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坚持都错了?

    回程的马车上,霍十九将蒋妩搁在腿上,紧紧抱着,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的道:“丫头,想哭就哭出来吧。”

    “我不想哭。”蒋妩靠在他怀中,坦然的道:“虽然我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到就要哭鼻子的地步。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有这功夫,不如想想如何解开现在的僵局才是要紧。蒋大人这里,只要他不捣乱就好了,也不指望他什么,我看自从他身残,原本那些刚正倒是被磨掉了七八成,就只剩下满肚子的歪门邪道。他若是在执念中迷失了自我,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霍十九知道蒋妩说的是气话,她还是在乎蒋学文的,只是蒋学文也实在太让蒋妩失望了。

    “好了,这些事儿你不要理会,那两个人回去我就让人审。你就好生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好。看你的老伤未痊愈,又添了新伤。”

    “不过是将膝盖跪肿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算什么伤嘛。”

    “你膝盖都疼的不敢弯曲,还不是大事?你可是练家子,将来动作起来有不便之处,看是你哭还是我哭!”

    蒋妩见霍十九果然有些恼了,就也不再逆着他,只是笑着道:“你保证是先哭的。”

    霍十九无奈。他这个丈夫在蒋妩面前也太没威严了,难道他“哭”她会多得意?

    回了霍府,霍十九自然吩咐人去审问那两个人,因不放心蒋妩,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在她身边陪伴着。

    膝盖上重新擦了药油,又吃了药,蒋妩看天色尚可,就要去暖房看看。

    暖房不是那么好修建的,除了要考虑到室内的温度,还要考虑阳光,原本霍府是有暖房的,不过是为了一些娇嫩的花朵而设计。霍大栓与赵氏还住在庄子上时,霍十九也喜欢风雅,喜欢养一些精贵的花儿草的,摆出来也赏心悦目。

    自从霍大栓夫妇搬来,诗情画意的霍府立即接了地气,脸抱香阁的菊花都拔光了改成种小黄瓜,霍十九也只能认命的将暖房让出来,把那些精贵花草丢出去,留着地方给霍大栓种萝卜。

    要不是蒋妩方才在蒋学文面前那般伤心,让霍十九又是心疼又是担忧,他是不会来这个“伤心地”的。

    霍大栓这会儿正愉快的蹲地上除草,还一边哼唱着南腔北调的小调。

    眼看着蒋妩和霍十九进来,霍大栓立即笑了,“你们来的正好,快点帮我除草。”

    蒋妩笑着点头,也不管再往里头去是否会弄污了她的绣花鞋,只听话的到了霍大栓身边,细细问他应该拔什么样儿的。

    霍十九一看原本摆放了奇珍异草的花房如今成了萝卜地,就觉得心里发酸口中发苦,想要溜之大吉。

    到底是霍大栓了解儿子,沉声呵道:“兔崽子还不站住!你还想活儿都丢给你爹和你媳妇做?你自己游手好闲,不过让你除个草而已你就想溜!是不是老子太久没踹你,都让你忘了窝心脚的厉害了!”

    “爹……”霍十九苦笑着转回身。

    “叫爷爷也没用!除非你把你爷爷从地底下请上来,让他给你求情!”霍大栓眼睛一瞪:“还不过来帮忙!”

    “嗳。”

    霍十九无语凝噎,只得到了蒋妩身边,与她并肩蹲着。

    他小时候也不是没做过这些活计,不用霍大栓教也知道什么样的是杂草,什么样的是秧苗。

    可看蒋妩听霍大栓讲解如此津津有味,他也就好奇的跟着听了一会儿。

    霍大栓心里十分满意,将暖房的萝卜地分作了三块,他们三人一人负责一块。

    蒋妩专心除草,有些拔不掉的就用镰刀头挖出来,倒也省时省力。

    霍十九比她做的还要纯熟许多。他生了好样貌,就连蹲地上除草都是一副矜贵雍容的模样,倒显得他是来玩的。

    不过,专心做一件事,的确有让人忘却烦恼的作用。

    不多时,蒋妩就已经拔掉许多草,还与霍大栓闲聊一些家常。

    霍大栓起初不言语,因为觉得自己与蒋妩虽然有共同语言,可真要说也没有什么说的,好歹自己也是个公爹,不能连如何教导儿媳妇务农的事情也揽过来吧。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不但讲解种地上的一些事儿,还将霍十九年幼时的事告诉蒋妩,例如霍十九很怕蚯蚓。

    “……不过是一锹下去,四五条蚯蚓活蹦乱跳的埋在泥土里,他瞧见竟然吓的转身就跑,再拉他下地都死活不能够了,后来倒也不是连看都不能看,可廿一捉弄他哥,抓了蚯蚓来吓唬他,他也一样的吓的脸色煞白。”

    霍大栓的语气仿佛很是惋惜:“大老爷们的居然怕蚯蚓。真是一点都不像我。”

    蒋妩听的津津有味,已经在幻想霍十九小时候被蚯蚓吓到哭鼻子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盘算着往后霍十九若是不听话,她倒是多了一个治他的法子。

    霍十九见蒋妩已经忘却了方才的不愉快,纵然有些跌面儿,也不会在有多余的怨言了,着实是松了口气。。

    正当这时,暖房外头却传来一阵争吵,“侯爷,我要见侯爷,你们让开!”

    “侯爷这会儿正忙着,是你能随便见的吗!”

    “我一定要见侯爷!”

    ……

    蒋妩闻言,面上笑容已经淡了,仿佛刚才那样恬淡温馨的场面已经被冲散了,温柔的道道:“阿英,好像是找你的。你快去看看吧。”

    霍十九心里憋闷,觉得那突然而来的人很是煞风景。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片刻就回来。”

    “快去吧。公务要紧。”

    蒋妩目送霍十九出门,又就行与霍大栓闲聊起来。

    而霍十九才刚离开暖房所在的院落,到了院门前,却见一个叫嚷的人是个面生的婢子,这会儿已是哭的满脸鼻涕眼泪,一见到霍十九过来,立即双膝跪地:“侯爷,求您开恩,就饶了苗姨娘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苟活

    霍十九极少理会苗姨娘,纵然她是他的青梅竹马,在她选择了别人之后,他对她也兴不起半分的兴趣了,苗姨娘身边的丫头他更不会上心,乍一看,自然不认得此人。好在他记忆力超群,眯了眯眼,便道:“谷香?”

    “婢子在。”谷香抬起脸来,红肿的眼眸中满是乞求,叩头道:“侯爷,姨娘再也不敢了,姨娘对您是真心真意的,如何也不会对您动丝毫谋害的心思呀!那东西并不是姨娘要害人,是前儿姨娘说屋里有老鼠,才叫婢子去买来的。您若不信,药铺子里还应当有记档的,您大可以去查。姨娘对您痴心一片,您可以不喜欢姨娘,却不能冤枉她啊!求您开恩,饶了姨娘吧!”

    谷香长篇累牍的说了许多,似也觉出自己这番话在主子面前说的不妥,咬了咬唇,连连叩头道:“婢子自知逾矩,稍后就去领罚款,侯爷您随意处置婢子,怎么都行,求您千万不要冤枉了姨娘。”

    霍十九垂眸看了看谷香,并未像她猜测中的那般勃然大怒。而是玩味一笑,道:“她倒是好运气,身边竟有你这般忠心耿耿的丫头。你起来吧。”

    谷香一愣,抬起头,摸了一把脸上的涕泪。很是惊讶高高在上连话都懒得与人说的侯爷,竟然会与她一个小丫头这样和气。

    霍十九温和道:“是非曲直,不是你个丫头可以测断的。你去吧。”

    “侯爷……”谷香眼泪又流了下来,刚预开口再求,一旁才刚赶到的管事嬷嬷就满脸堆笑的上前来给霍十九行礼:“侯爷息怒。这丫头拎不清。老奴这就将人带下去好生管教。”一个没看住就让这丫头跑了来。若非今日运气好赶上侯爷心情不错,她还有命在吗?

    “你个死蹄子,还不赶紧走!别跟这儿碍眼!”

    谷香被管事嬷嬷拉了起来就往外脱去。她挣扎着,但对上霍十九冷然的目光,挣扎的力道却弱了。方才情急之下冲来的胆量仿佛方才都用尽了。

    眼看着管事嬷嬷与谷香就要离开院落,霍十九淡淡说了句:“谷香忠心为主,其心当表,也不要苛待了她才是。”

    管事嬷嬷闻言当真惊讶的很。当即回过头来。陪笑行礼道:“侯爷说的极是,老奴遵命。”又踢了谷香一脚,“还不麻利儿的谢恩!侯爷这是饶了你的性命了。”

    谷香还处在惊诧之中,原本她还觉得霍十九只一心宠爱着嫡妻,连陪伴了他多年的苗姨娘都不要了是很绝情,现在看来,倒是因为霍十九并未责怪她的鲁莽而心生动摇。

    姨娘吩咐她买了砒霜……的确是去过小厨房的。

    “婢子谢过侯爷。”谷香叩头行礼。

    霍十九随意摆手示意二人离开,待管事嬷嬷拉着谷香退下了才转回身,正看到蒋妩笑吟吟的站在不远处,许是暖房中阳光充足。她又穿的厚实做了会子活儿,这会儿额头有了一些细细的汗水。鬓角垂落的发丝也显得潮湿,更使得她红润的面庞娇嫩如三月初春枝头初结的花苞。

    “妩儿。”一见到她,他就忍不住满眼笑意。

    蒋妩张着双手,指头上都是泥污,笑着到了他跟前,道:“苗姨娘怎么了?她都安分了很久了。”

    霍十九与她并肩走向暖房,道:“欲壑难填,若当初将她赶出门去,让她过上衣食无着的日子,她想着的就是怎样活下去,可没心思在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今我给她吃给她穿,她反而想着怎样得到更多。”

    “人都是这样,这是本性。”蒋妩没有细问霍十九苗姨娘到底做了什么,左右霍十九不愿意与她说起,那就是他自己有自己的打量,她相信他。

    霍十九不见她追问,心中对她这性子的喜欢又深了一些,没有哪个男人是会希望妻子对自己不信任的。也不会有男人希望妻子整日咬着过去的那些破事不放。蒋妩从来不会翻旧账,就算是眼前发生的事,蒋妩也不会轻易追问。除非是他做的事会危害到他自身的安危。

    回到暖房,霍大栓问了霍十九几句,霍十九只说是公务上的事。霍大栓虽对儿子有一些掌控欲,但也知道朝堂上的事他懂得的少,不好插手,便也不追问了。

    到用了晚膳,蒋妩就带着七斤回了潇艺院,搂着孩子在暖炕上玩。

    霍十九则与曹玉去了外院,一处偏僻的院落。

    此处正有霍十九得力的手下在行审问之事。

    苗姨娘身上雪白的中衣已被抽出了一条条交错的暗红的血痕,鬓发散乱的被吊搞了双手半悬着。霍十九与曹玉进门时,她已经晕了过去,正耷拉着脑袋,狼狈不堪。

    见霍十九进门,两中年汉子都行礼:“侯爷。”

    “嗯,把她弄醒。我有话要问。”

    “是。”

    两汉子都是个中老手,对犯人行刑绝不会含糊,就算是对女流之辈也绝对不会心存怜惜。当下拿了冷水来,照着苗姨娘头脸上泼去。

    苗姨娘身上的鞭伤交错,本已被疼晕了,突然有冷水兜头而来,刺激了身上的伤口像涂了辣椒一般痛楚难当,尖叫了一声张开眼。

    她以为自己叫嚷的很大声,但停在旁人耳中,不过是一声呻吟罢了。

    “侯爷,她醒了。”

    “退下吧。”

    “是。”

    两汉子退了下去,霍十九身边就只留下曹玉一人。

    苗姨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茫然的看着霍十九的方向,半晌方对准焦距,突然哽咽着哭出声来:“阿英,你来救我了,你总算来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情。阿英,我是冤枉的,一定是谷香,谷香冤枉我!”

    霍十九浓眉挑了挑,此在临窗的圈椅坐下,食指一下下敲着红木椅的扶手,“是么,你的说法可与谷香说的不大一致。”

    “我是冤枉的!是谷香她要害我!侯爷,我承认对您还不死心,那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感情是日积月累来的,并不是哪一个人突然横插一脚就能打的断的,我吃醋,妒忌,可我也不是那心肠歹毒的人,你是知道我的啊!我知道,公婆都不喜欢我,蒋姑娘也是……”

    霍十九一摆手,神色冷然的打断了她的话:“我想你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

    苗姨娘一愣,霍十九冷然的眼神,比她身上现在正在叫嚣的鞭伤还让她难以忍受,“你……”

    “你只是妾。况且我并没有要过你的身子,当日我只是看你可怜,想找个由头给你个正当的位置,让你入府里来也好过你在外头朝不保夕。这些话,当初你进府时我就与你言明了,也说过将来有一日你若是有了心悦之人也可以与我说起。我定然成全你。”

    “可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女人,谁还敢要我!”

    “你若不是‘我的’女人,还能活到今日吗?你当初也可以选择那般高尚的死去。”霍十九说出事实,“你既然为了保全性命,甘愿为妾,就要遵守妾道。如今我的父母不是你的公婆,我的妻子是你的主子,她是皇上亲口封的超一品诰命,她是锦宁侯世子的生母。她的身份,远比你要尊贵的多,我不过是看在年幼相识的份儿上,想法子给你留条活路罢了,想不到你却如此不安分。”

    苗姨娘眼中迸发出愤然的火焰:“我也能啊!只要你肯给,我也能像蒋氏那般尊贵!为什么是她?她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对你还屡次不敬,你为何就是看不到对你一往情深的我!”

    “一往情深?”霍十九被苗姨娘逗笑了:“你的一往情深,恕我不敢恭维。

    他不笑时,秀丽的眉眼中闪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笑时却露出编贝一般皓白的牙齿,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倒有了些稚气。

    原本,这样的笑容是能让苗姨娘着迷的。

    可现在他的笑,却又似一把刀,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又割了一刀。

    当初,的确是她嫌他徒有其表……

    “阿英……”

    “说正事吧。”霍十九不愿再听一个爱慕虚荣又一心想着谋害蒋妩的女人诉说衷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样做,我就给你留一条生路。”

    苗姨娘身上一震,牵动了鞭伤,一阵钻心刺骨的疼。

    霍十九见她如此神色,就知必然是有内情的了,也不焦急,反而吩咐人上茶来,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宽茶。

    苗姨娘紧张的咬着下唇。表情甚是难堪。

    “阿英,你对我,当真没有一点感情了吗?”

    霍十九手上动作一顿,道:“我哪里表现的让你感觉我是对你还有情?”

    一句反问,让苗姨娘脸上火烧一般的热,“你……”

    “我供你吃穿,不过是心善罢了,你若觉得这样就是我对你有情,你感觉未免太好了些。你今日,若是实话实说尚且能有一条活路,若不说,我只能拔了你的气门。你要给妩儿的汤羹下砒霜,并非是我诬赖你。”

    苗姨娘这会子当真想说“那你尽管来杀了我吧”。可是她还是害怕,当初沦为官妓过的那种非人的生活那般辛苦,她也总想着还是活着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帖子

    霍十九是重情义的人,如果她说实话,她或许会保护她。否则若不说,也活不下去……

    思及此,苗姨娘也知不能够再支吾下去,垂眸道:“是有一次,我出去上香回来遇上的一个老妈妈,她吩咐我做的。”

    “是什么样的人?她的身份?”

    “五十出头,生的很结实。她当时并未说自己是谁,可是我让谷香跟过两次,见她都是七拐八拐的,最后回了英国公府。我就猜想,或许她是英国公府里的人。是蒋氏在什么时候不留神开罪了英国公……她应承下,只要府里办丧事,她就给我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霍十九闻言笑了:“荣华富贵?看来果然你是看重这些的。你根本不稀罕衣食无忧,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连恩人之妻也想杀。人若真蠢到你这样地步,还真是稀奇的很。”

    苗姨娘面红耳赤,霍十九竟说她蠢,若是搁着从前,她定然要与他争论一番。

    可是霍十九接下来的话让她后怕起来。

    “英国公府的人,是那么好相与的?连你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吩咐你做这样的秘事又没有瞒着行踪个,不就是笃定你成事之后不会将他们供出去?你说,什么样的人可以永远不用担心她会多话?”

    当然是死人。

    苗姨娘双眼圆睁。

    霍十九站起身,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继续收着吧。若是再用五日的刑。你还不死。我就送你出府行乞。”

    说罢,霍十九转身便走。

    苗姨娘被刺激的一声惨叫:“你说什么!你答应我要保证我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可你都做了什么?你有胆子要害妩儿,就得有胆子承担。我若是你,还不如一死了之。反正你活下来也是一辈子讨吃的命了。”

    话音落下时,霍十九已与曹玉离开了。

    苗姨娘看着晃荡的门扉失魂落魄的道:“好狠毒,阿英,你好狠的心……”

    方才进门的两个汉子见状却是笑了起来,将屋门紧紧关上。随后用辫梢挑起,苗姨娘的下巴,“你这臭婊子,侯爷对夫人那可是真真在乎急了,你自个儿放着好日子不做,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你不是讨吃的命,是天生就是个**!也就是侯爷好心才收留你,你当初做的那些事,自个儿竟然还有脸留下混吃混喝!”说罢甩手就是一个嘴巴。打的苗姨娘耳朵翁翁直响。随即就有鞭子噼里啪啦的落在她身上。

    ……

    霍十九与曹玉并肩缓步走向潇艺院。

    “墨染,你身上可好些了吗?”

    曹玉的神色落寞。人也清癯许多,可眼眸更显精芒,闻言笑道:“爷放心,我没事了。您只管好生与夫人团聚,我定会保护您周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十九叹息道:“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曹玉微笑。

    二人回到卧房门前,曹玉守在外头,霍十九则是进了屋。

    七斤已经被乳娘抱下去睡了,蒋妩这会子正抱着暖炉,双腿平伸的靠着白鹭五福的锦绣靠枕闭目养神。炕桌上放着一张烫金的帖子,霍十九到了近前好奇的站来看,一看之下面色就是一变。

    “什么时候送来的?”

    蒋妩张开眼,笑道:“方才。”向里头挪了挪,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英国公夫人的帖子不容忽视。”

    霍十九眉心挤出个川字。

    “我想法子不让你去。虽然宴请的并非只你一人,可人多了更加混乱, 我担心你有事。”

    蒋妩就靠着霍十九的肩膀,笑着道:“我若不去,反而落了下乘,反正除了圣旨无法违逆,我还没惧怕过什么人。”

    她说的虽是实话,可如今局势紧张,并非从前那般明朗,他带兵回来坏了英国公的大事,对方怀恨在心,还不知要怎么作伐子呢。这宴会又是单请女眷的,到时岂不是要将她单独至于龙潭虎穴中?

    若是再出一个什么类似于上次跌落莲花池的“意外”,他又不在她身边,岂不是要让他悔恨一生吗?

    他眉头紧锁,仿佛天都要塌了的模样,着实让蒋妩好笑,挽着她的胳膊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了。无非是个宴会罢了。那群人不能将我如何的。若说犯愁,这件事我不愁,担心的反而是别的事。”

    一听蒋妩有事担忧,霍十九立即收了心神,道:“你有什么事儿解不开,就与我说,我帮你解决。”

    蒋妩叹道:“还不是叶婕妤的事。她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出来,可我估摸着也就这两日,也家就要知道消息了。我与她相识一场,若情况允许,是必然要去吊唁的。我是知道她死因的,若是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叶家夫人和老爷,心里必然不好受。偏偏那些秘密是不能告诉他们的,他们连女儿真正的死因都不能知道……我这心里,当真是比吃了黄连还苦。”

    霍十九本想说“那样的女人蠢死了活该,脑子里装着半斤浆糊就敢入宫侍奉圣驾,今儿不死往后也要死。”

    可是毕竟蒋妩与叶澄、杜明鸢三人是自小到大的手帕交,叶澄性子再不讨喜,蒋妩还是会多少有些难过,他也不好在多说死者的不是,只好生的安慰了蒋妩一番。

    到用了药,又重新换了膏药覆腿祛风散寒,蒋妩就疲累的睡了。

    霍十九却是一整夜都没合上眼。

    英国公府的人,连苗姨娘都利用得到,等蒋妩真去参加什么宴会,人就在眼前,岂不是危险透顶?纵然蒋妩在能耐,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

    不行,他必须要想个办法。

    次日清晨,蒋妩还没起身,霍十九就急匆匆的出去,出门时还不忘记嘱咐听雨和冰松,千万不要吵了蒋妩休息。

    蒋妩自然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看着半掩的水蓝色抽纱绣帐子,愣神儿了半晌,又感觉腿已经不疼了,被窝里又那般暖和,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梳头的时候,听雨和冰松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蒋妩看的好奇,禁不住问:“怎么了?有事儿就说事。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听雨将珊瑚蜜蜡的松石珠花为蒋妩簪在发间,目光正与她的在镜中相会:“夫人,是今儿一大早,侯爷就去了后头,将原本留在府里养着的几位姨娘都遣走了。”

    “啊?”蒋妩扶了扶发簪,拿了耳坠子戴上,道:“他也真够神速的,听说是怎么遣走的了吗?”

    “说是侯爷很强势,每人赏赐了一座田庄两个婢子,往后他们衣食无忧是定然的了。侯爷说也难为他们跟了他一场,别的给不了,也只能给这些。”

    蒋妩好奇的道:“那他们就痛痛快快的走了?”

    冰松连连摇头:“哪里肯啊,都跪地上求着说不走,愿意留在府里。侯爷拉下脸来下了死令,他们才不得已离开的。”

    蒋妩起身,穿了灰鼠毛领子的棉氅,抱着个暖炉,踩上鹿皮的保暖靴子,就往后院去:“场面一定很热闹,我得去看看。”

    听雨和冰松对视一眼,都禁不住笑,谁说夫人不在乎那些姨娘的?二人都穿了棉袄跟着蒋妩。

    才刚离开潇艺院,在冗长的甬道上走了不过半盏茶功夫,天上就有零星的雪片飘落下来。

    蒋妩驻足,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纵然天很阴沉,可是大雪却将整个精致的霍府披上了银白的雪毯,因雪落的急,房屋和地面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做白色。

    到了后院,眼看着远处姨娘们在婢子的服侍下哭哭啼啼的上了马车,丝毫不许停留的走后角门离开,蒋妩心情越发的好了。

    这厢的动静太大,也惊动了赵氏和唐氏等人。蒋妩正站在抄手游廊里看热闹时,唐氏也带着蒋娇赶了来。

    眼看着蒋妩穿着质地上层的厚实大氅,妆容精致容光焕发,唐氏很是欣慰的道:“侯爷是疼惜你的,为了你,这些姬妾一个都不留了,你往后也要好生对侯爷才行。人啊,是没有永远单方面付出也甘之如饴的。你若是不好生对待他,他早晚一日是要厌倦的。”

    蒋妩挽着唐氏的手臂,笑着道是。心里却知道唐氏说的是她与蒋学文。

    父母婚姻的不幸福,是蒋妩的遗憾。可她更庆幸唐氏能提早发现问题,并且快刀斩乱麻,否则今后一辈子她或许都会活在压抑中。

    后院安静了。

    有丫头仆婢们来来往往整理院落。

    蒋妩就扶着唐氏,送她回去。原想着要陪着坐一会儿,外头就有人来回:“夫人,才刚叶府里来人报丧,说是叶婕妤病殁了。”

    唐氏诧然道:“好好的,年轻轻的姑娘,怎就会病殁了?”

    蒋妩虽然早就知道叶澄的死讯,如今琴儿听到,也觉得心内憋闷的很。想了想,叫了听雨来,“我身子不适,忌三房,你代我去叶家祭拜一番,若是遇到叶姑娘了,就说请她忙完了,得了空就来看看我。在探听一下杜姑娘的事儿,我这回来还都没倒出空来去看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继母

    听雨虽跟着蒋妩之前是霍十九书房里伺候笔墨的大丫鬟,跟着蒋妩又专管贴身侍奉的事,并无多少机会出去。可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不在话下,况且叶家虽然门第不低,总要给霍家一些颜面的,是以也不需要担忧自己受冷待,就行了礼退了下去。

    唐氏见蒋妩似不愿意登门,叹息道:“我也回到你不喜欢叶婕妤从前的性子,可好歹你们姐妹了一场,这样不去,未免不好。”

    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蒋妩知道唐氏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是以也不顶撞,只道:“的确是因为忌三房。”

    唐氏也不在多说,转而道:“幸而你没有入宫,叶婕妤那样精明的性子在宫里还闹了个病逝,你又没有那么多心计,又不愿意与人争,只凭着身手好有什么用?可见老天爷还是厚待你的,给了你一门好亲事,也算得是因为你爹那人不怎样的一个补偿。”

    唐氏眉心的郁色不散,蒋妩看的心中也不舒服,就只摇着头道,“娘何必想这么多,女儿在一日,您就只管跟着女儿安富尊荣罢了,至于父亲那里,阿英也会派了人去照看的,如今长姐有孕,七斤还小呢,您就多费心帮衬我们姊妹是正经,何苦想那些个有的没的。”

    照有了身子的蒋嫣和可爱的小外孙,的确是唐氏最近的一个精神寄托。憋闷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想,虽然和离的话是她闹出来的,可蒋学文做的也到底是太让她失望了。

    再想起前些日子听人说。蒋晨风也离开了家。与好友结伴游学去了……

    唐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蒋妩眼看着唐氏默默流泪。又是劝又是哄的,好容易才让她情绪稳定了一些。

    不多时,听雨就回来了,不光是自己回来,叶天使也一路跟了来。

    叶天使今日穿一身素色的褙子,长发挽了个双平髻,鬓边簪了一朵白色的小绢花,也算是为叶澄之事表了一份哀思。

    见了蒋妩。叶天使立即快步到了跟前,“妩姐姐回来了,我早就知道,可是一直没得空来看你,如近叶婕妤又出这样的事,家里已经忙的一团乱,老祖宗他们还在商议要将我过继给叶婕妤的父母那件事,我不得闲,妩姐姐不会怪我吧?”

    蒋妩连忙摇头,道:“哪里会。反而是我这些日身子不好。也没看你去。”

    蒋妩虽隐瞒了缘由,她的身体最近也的确是不好。

    “姐姐不介意我就罢了。我哪里会介意姐姐?”在她身畔坐下,叶天使叹息道:“想不到她就那般去了。我到现在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蒋妩不愿意多提起叶澄的死,就问:“鸢儿怎么没与你一同?今日没去府上祭拜吗?”

    “鸢儿姐姐说是病了。在府里养病呢。”叶天使也觉得好生奇怪,就道:“说是早就病了,我就纳闷儿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大好。”

    蒋妩对杜明鸢的感情明显要深许多,闻言立即道:“别是什么大病吧?我待会去看看她。”

    “我也去。”叶天使道:“家里太压抑了,不想这样早回去,而且我也有日子没见鸢姐姐了。”

    “那好。”蒋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膝盖,这几日又是吃要又是敷药的,膝盖已经不疼了,她便叫了人来为她更衣。

    听雨和冰松打开乌木金漆的柜橱,就要拿出蒋妩平日出门穿的那件素淡的浅青色褙子。蒋妩却制止了,道:“穿那件真红镶金百蝶穿花的。”

    两婢子一愣,忙道:“是。”心内还都有些纳闷。

    蒋妩是素淡惯了的,怎么今儿个想起穿这件华服来?这件褙子还是霍十九亲自挑选的,上头绣的牡丹花都以金丝绣成,上头的花蕊都是真正的红宝石,蝴蝶的翅膀上则是用的珍珠,因过于华贵,等闲人是撑不起这件华服的贵气的,本以为蒋妩不喜欢,这件衣裳一直都压箱底,还从没拿出来过。

    蒋妩穿了鹅黄的立领盘口内裳,就穿了真红的褙子。

    腰身被勾勒的盈盈一握,裙摆上的宝石和珍珠在花丛蝶舞中熠熠生辉。淡淡的鹅黄,明艳的真红,当真是贵气逼人。

    长发打散梳了高髻,斜插类似金凤钗,红唇烈烈,黛眉斜飞,更增锐利气势,将她剑眉下原本纯澈温柔的杏眼也衬出了几分锋利。

    蒋妩是没有打算为叶澄穿素的。

    而且杜家人是逢高踩低的能手,她既然登门一次,就要给杜明鸢壮壮脸面,决不能叫狗眼看人低的继母瞧扁了。

    冰松为蒋妩披上白狐皮的短毛披风,红与白掩映着,显得蒋妩明艳非常。

    叶天使赞叹的道:“这样的气势,也只有妩姐姐有。”

    蒋妩拉着叶天使的手向外走去,道:“你就变向说我厉害吧。”

    “我可不认为厉害是贬义的。我羡慕姐姐的洒脱利落呢。”

    蒋妩闻言莞尔,亲手为叶天使拉拢了石青缂丝的斗篷,二人就相携出了门去。

    霍家的马车华贵宽敞,又上了欄墙,点了炭盆,很是暖和。叶天使索性就与蒋妩同乘,一路上先聊着,不多时候就到了杜家。

    杜家宅邸是个寻常的三进院落。因四世同堂,宅子又不大,加上仆婢,住的是拥挤的。而杜明鸢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寻常六品官,俸禄有限,家里虽有一些田产庄子,到底也不过是寻常的富庶人家。比蒋妩出阁前的蒋家却是富裕的。

    当霍家的华丽马车缓缓停下,下人去叩门时,来应门的下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说,霍家?就是,就是霍侯爷家?”

    “正视,是我们夫人登门拜访。”

    “啊!请稍后,我立即去通传!”

    门子撒丫子就往里头跑去,不多时,就听闻府内有脚步声临近。

    蒋妩挽着叶天使的手站在马车旁,正看一名年近四旬的美妇人带着仆婢开了大门迎出来。原本是初见,蒋妩却能从往日她与杜明鸢闲聊的描述中确认,当中那人就是杜明鸢的继母崔氏。

    果然生了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美貌果然是又细又长,红唇薄薄的,唇角带笑,看着就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与珠圆玉润的杜明鸢一看就不是一家人。

    叶天使刚要上前去客气一番,见蒋妩没动作,自己也就没有动作。

    崔氏带了仆婢迎了上来,行礼道:“不知锦宁侯夫人大驾光临,妾身出来迎接完了,还望夫人恕罪。”眉眼中都是顺从。

    蒋妩略抬了抬手,道:“杜夫人不必多礼,我只是回了京都,没见鸢儿着实想念的紧,听说她病了,恰今日得闲,就来瞧瞧她。”

    崔氏眼神闪烁,忙笑着道:“锦宁侯夫人能来是咱们的荣幸,还请进来叙话。”

    蒋妩也不客气,拉着叶天使就走在了前头。似好不在意杜家人。

    崔氏则是恭恭敬敬的落后了蒋妩半个身子。

    到了前厅,上了好茶,蒋妩便单刀直入,“敢问杜夫人,鸢儿可在?”

    “啊,鸢姐儿是病了,怕冒然相见过了病气给您。”

    “无妨,我既然来了,就不怕什么病气。”蒋妩站起身,道:“鸢儿的卧房在何处?她既病了,我去探望她才是真,也不枉我们姐妹好了一场。”

    叶天使便也起身,跟着蒋妩就要往里头去。

    崔氏有些焦急,连忙往后使了个眼色。

    立即就有个五旬的老妈妈上前来,臃肿的身子恰好挡住蒋妩的去路,满面堆笑道:“锦宁侯夫人留步,老奴想,既然来者是客,不如请三姑娘出来见您。”

    蒋妩锐利的眼神像含着刀锋,随意一眼,已扎的那老妈子脸色发白。

    “感情贵府是不欢迎我。”

    “不不不。”崔氏忙道:“我们哪里有这个意思,锦宁侯夫人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不如我来引路,咱们这就去鸢儿的卧房。”

    蒋妩微笑颔首,与叶天使拉着手,不紧不慢的与崔氏一面闲聊,一面往后宅去。

    此即正是大雪纷飞,蒋妩身上的红妆与白狐裘将她衬的如凌雪而开的红梅一般艳丽,更让人觉得威迫慑人。反观厉害的崔氏就慈爱了许多。

    一路上走的很慢,院子里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崔氏却是与蒋妩说起了一棵树、一口井的来历。

    蒋妩也不催促,只是与叶天使交换了眼神。

    叶天使看崔氏的眼神就越来越狐疑起来。

    怎么这人好似在拉着他们兜圈子,拖延时间似的。

    杜明鸢所在的院落住着三位姑娘,杜明鸢居于正房,两侧的东西厢房分别住着崔氏所出的两名继女。

    听闻动静,东西厢房的姑娘都迎了出来,见了礼。

    崔氏很是客气的拉过两个女儿,引荐道:“锦宁侯夫人,这是鸢姐儿的妹子明菲、明艺。”两个姑娘都与叶天使年龄相仿。看蒋妩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蒋妩却是懒得看他们,道:“杜夫人带着我饶了这一大圈,拖延了这么多时间,想必已经将鸢儿安顿好了吧?怎么还有心思继续拖延,连两位千金介绍给我?不怕我记下他们的脸面,以后图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二百三十三章 出气

    蒋妩未出阁时就是知名的“河东狮”,跟了霍十九后,有了个霸道的丈夫,脾气还能好的起来?崔氏以及随同下人一路上小心翼翼以礼相待,就是怕叫蒋妩抓住什么把柄错处随后作伐子,他们惧怕奸臣,就连杜大人为官每日也是累极了的,稍微站错队就有可能丢了乌纱,丢官还是小事,稍不留神连家人都要带累。

    如今朝廷上已经是乱为王了,皇帝年幼,奸臣当道,哪里还有个说理的地儿去?只能自己千万分的小心。

    可不想,还是惹上了这个煞星的老婆。

    “锦宁侯夫人说的哪里话。”崔氏满脸堆笑,道:“早听闻锦宁侯夫人是很喜欢与人开玩笑的,今日真个儿是见到了。”

    话音方落,两旁的妈妈和媳妇子就一同笑着符合。

    他们干笑,蒋妩却是表情不变,直接转身往正屋走去。

    崔氏与众人的笑容就僵在脸上,连忙追上去解释:“鸢姐儿是有点事儿,才刚出去了,您……”

    “不是病了在养身子么?出去?去哪儿了?”

    进了屋,就发现屋内地当众的暖炉空空如也,莫说是烧炭火,就连炭灰都没有。床上的被褥也折叠整齐,桌上放着绢灯,纱内并未放置蜡烛,八仙桌当中的茶盘内,白瓷茶壶和茶碗上有淡淡的灰尘。

    蒋妩只看一眼,心中就已隐约有了数,在首位当中坐下,莞尔道:“我也算是享过大荣华富贵的。可再清洁的地儿也没见如此干净的。人不过‘出去有点事’。大雪天的炭盆也不燃了,屋子也给晾成了冰窖,茶盘上杯子都落了灰尘。”食指滑过桌面,将指尖的灰尘给崔氏看:“您瞧,这里也是灰呢。我身上这件白狐裘和褙子都是我家侯爷赠与我的,弄脏了可怎么好。”

    崔氏紧张的脸色泛白,饶是平日里再强的“霸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也失了说话的底气。更何况这件事是她欺骗在先。

    叶天使早已看出些端倪,想着杜明鸢那样温柔大方的人,这会儿还不知被这老虔婆虐待成什么样,本以为她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已经够命苦,原来摊上个没人性的继母才更命苦。她恨得牙根儿痒痒,水灵的大眼中满是忿恨的瞪着崔氏,恨不能上去咬下她一块肉来。

    崔氏袖口拭汗,总算找到了声音,“夫人误会了……您这身行头是极为珍贵的,回头妾身定送上一身新的赔补给您。”

    蒋妩厌烦的摆手:“我还不差你这一星半点。鸢儿若无恙。怎么都好说。她若是有半分不对,您就等着与杜大人好生喝一壶吧。”

    崔氏身子一晃。若非有两侧老妈妈搀扶,早已一头栽倒在地上。

    杜明鸢的事其父不知。若因她对前头那个的女儿有想法而影响到男人的仕途,她怕是一辈子也翻身不得了。

    正抓心挠肝,想命人出去再催时,外头便有一阵脚步声到了廊下,撩起门帘,就见一身青色细棉褙子的杜明鸢搓着手低着头进了门。杜明鸢原本珠圆玉润的身材不复存在,如今清瘦了许多,却显得脸庞越加清丽。

    她进门来,没来得及看主位上的人,先是给门前的崔氏行了礼,“母亲。”

    崔氏心里暗骂杜明鸢鬼主意太多,明明是上头那位更要紧,她进了门还不忘想着给她摆一道,生怕人看不出她对她的惧怕吗?

    “锦宁侯夫人来了,鸢姐儿……”想嘱咐,又不知该如何嘱咐。

    “鸢儿。”蒋妩已站起身,与叶天使并肩走近。

    杜明鸢这才抬眸,一看到明艳异常气势非凡的蒋妩,眼泪立即涌了上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握住蒋妩的手:“妩儿!你回来了!太好了!”

    看样子,杜明鸢根本不知她回了京都。这就奇了怪了,她在外头火烧娘家的事儿都做了,想必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怎么杜明鸢却不知道?她的卧房久无人居住,她身上还穿着单薄的单衣,人也消瘦了这么多……

    蒋妩解了白狐披风,不容拒绝的为杜明鸢披上。

    一阵温暖将她笼罩,杜明鸢打了个寒颤,心里暖了,眼泪却更止不住,“妩儿,你回来就好。往后我们还可以常常见面。”

    崔氏却是陪笑道:“这如何使得,这件狐裘可是锦宁侯赠与夫人的,怎好觉鸢姐儿糟蹋了。”

    蒋妩剑眉一挑:“我的东西,愿意给谁是我的自由,怎么,杜夫人家里的事管不明白,手都伸长到我霍家来?”

    “哎呦夫人说的哪里话。妾身哪里敢当。”崔氏额间见了汗。

    蒋妩面对杜明鸢就温柔了许多:“鸢儿,你最近没在府中吗?现在住哪儿?为何穿的如此单薄,还清减了这么多?”

    “我……”杜明鸢飞快的看了崔氏一眼,咬唇垂眸。

    蒋妩笑道:“你若不告诉我,就是不拿我当姊妹了。我回来这两日病了一场,今日才得了空来瞧你,你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

    “怎么会!”杜明鸢急切的拉着蒋妩的手摇头道:“我们自小要好,耳鬓厮磨着长到这么大,就算你出阁后咱们也未断了联系,你去了锦州,我想念你都来不及,如今你回来了,我欢喜的很,哪会生气……我自然当你是姐妹的,不过这件事,也是我自己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我在后头的茅屋里清修,我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叶天使啊的一声惊呼,“鸢儿姐姐你说什么呢!什么做姑子,呸呸呸!”

    蒋妩却是笑望着崔氏:“这不会是杜夫人的好主意吧?清修?真是有趣,我虽然孤陋寡闻,可还是头回听说京都城里还有这样有趣的事儿。怎么。前头那位的夫人去了。一个做继母的,将前头的两个嫡出儿子养成无用之人,还要逼得人家女儿做姑子去?”

    “夫人又说笑了。”崔氏尴尬的赔笑。

    “说笑?我记得鸢儿的生母有不少陪嫁,其中有些颇为赚钱的铺子和田庄。她年纪尚小时候这些都是交予你经营,如今……啧啧,我知道了,如今你的女儿也大了,鸢儿的两个哥哥又不争气不争嫁妆。你就想把鸢儿逼得出家,然后鸢儿母亲的嫁妆就都归了你们?”

    “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崔氏虽然惧怕蒋妩,却也强撑着“据理力争”:“是鸢儿损毁闺誉在先,我不过是……”

    “放屁!”蒋妩横眉,一巴掌拍翻了八仙桌,桌上的茶盘瓷器随着木质桌面稀里哗啦落了一地。吓的崔氏和丫鬟婆子都惊呼着四窜。

    “鸢儿是什么性情我会不清楚?她好歹叫你这么些年的母亲,你不想着怎么对她好,竟然还有脸作践她,你的心都偏的没边儿了!你分明是瞧着鸢儿及笄了。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生怕你不将那些嫁妆陪送给鸢儿污了你的贤惠名声。若是给了你又舍不得!这些年那些铺子庄子盈利都是你赚着,你反倒给鸢儿没脸,敢虐待她,还要毁了她一辈子!你这恶婆娘就该剁了喂狗!”

    蒋妩愤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崔氏的头发,崔氏吓的“妈呀”一声惨叫,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地,蒋妩在外人面前,没法动功夫,也不想动功夫,干脆抡圆了巴掌先左右开弓扇了她十来个嘴巴,又将她脑袋上的朱钗连着头发扯下来两撮。

    她“行凶”之时,杜明鸢被叶澄狠狠拉着“远离战场”,两旁的仆妇婢子手足无措,想要拉架,却被蒋妩的气势所迫,再者说蒋妩身边的那个婢女眼神也忒凶狠了些,更何况,谁敢动蒋妩一下?霍十九那个煞星回头还不将谁生吞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到底还是有血脉亲情的对崔氏上心,杜明菲和杜明艺小姊妹两个都奔上前来要去拉扯蒋妩,却被听雨不费吹灰之力的扒拉到了一边,一手拉住了一个,铁钳似的手指握着她们的手腕,疼的他们吸凉气。

    “二位杜姑娘可不要犯浑,我家夫人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素来只有她动手教训人,还没见谁敢碰她一下儿的,您二位若是不在乎死活,也不在乎下半辈子了,就尽管过去。婢子绝不在阻拦。”

    听雨说着,缓缓放开了手。

    杜明菲和杜明艺却都犹豫着不敢再靠前。

    崔氏先是被打懵了,想与蒋妩挣吧两下又不敢,想还手还忌惮她那个厉害的丈夫,犹豫之下已经挨了揍,火气蹿升之下,也禁不住伸手去抓蒋妩。

    可蒋妩哪里会让她抓到?她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却恰好躲开崔氏涂抹鲜红蔻丹的指甲。

    许是打累了,也许是打够了,蒋妩这才起身,拍了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打了崔氏脏了她的手一般,“你叫鸢儿去做姑子,信不信我明儿就送你和你养的两个一同去做姑子?”

    崔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最要紧的是一张脸已经肿了起来,两侧巴掌印十分明显,妆也都哭花了,呜呜咽咽道:“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我管教女儿,还轮到外人插手……这事儿也要讲个道理,说出去也是鸢儿自己的不是,谁然她跟她表弟私相授受,我不宣扬开,只叫她思过而已,她却勾引了外人来打我,这日子没发过了!我今儿没了脸,大不了一死来的干净!”

    说道最后,崔氏抽抽噎噎,一跺脚,就要往门柱子上撞。

    丫鬟仆婢们都紧张兮兮的阻拦。

    蒋妩却道:“你们都放开,让她死!典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戏码虽落了下乘,可我也是许久都没见着了。你们放心,她死了,我有法子让你们家大人闭嘴!”

    仆婢们闻言,果真有人撒了手,不去阻拦崔氏,也有忠心为主的,拦着不让她做傻事。

    蒋妩拉起杜明鸢的手,道:“你们且闹腾吧,我这就带着鸢儿入宫面圣。好歹皇上也叫我一声姐姐。没有道理我这个做姐姐的朋友受了虐待。皇上还坐视不理的。你们该碰柱子的碰柱子。该上吊的上吊,都别停,回头我带皇上来在清算旧账!”拉着杜明鸢往外走:“鸢儿,走,随我入宫面圣。到要让皇上看看,天子脚下的六品官家中到底是什么样儿,继母当道,苛待发妻的子女。还栽赃陷害不给人留活路,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没王法的事!我相信今儿个皇上愿意扮一回‘青天大老爷’的!”

    杜明鸢早就被蒋妩刚才突然发泼镇住了。她不但为了她不顾形象的与人动手打架,又要带她去面圣……她心里十分感动,却也不想给蒋妩添麻烦。

    “妩儿,还是不要去了……”

    “要去,要去,皇上这些日无聊,正愁没乐子呢,他要知道了这里的‘趣事’一定喜欢。”

    这边说着话,那边崔氏也不去用头碰柱子了。

    她差点忘了。小皇帝还认了面前这个“泼妇”做姐姐……

    虽然是口头上的,又没有封公主。但是大燕的皇帝,又有什么时候按着章程办过事?一切的道理在他眼中都不是道理,只要皇上愿意,他想要谁活谁就能活……

    崔氏身子颤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妩却也看出杜明鸢眼中的乞求。心内暗叹一声,杜明鸢就是太过善良。

    若她真有一星半点的狠心,也不至于被继母欺负至此,还说什么毁了闺誉。

    她说要带走杜明鸢,其实是不能够的。毕竟她的身份是锦宁侯的夫人,若是带了杜明鸢去霍家,那才是真的毁了她的清誉。毕竟杜明鸢与蒋娇不一样,毕竟蒋娇还小,又是她的血亲妹子。杜明鸢却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如果真被有心人煽风点火, 那她还要不要嫁人了,难不成真的绞了头发去做姑子?那不是便宜了那些小人。

    “锦宁侯夫人,有话好说,这事儿当真是,误会,误会。”好容易,崔氏才强撑着笑容小跑步追上去。

    蒋妩便停下脚步斜睨她,“你说什么误会?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误会了鸢儿?”

    “是,是妾身误会了鸢儿,想来鸢儿素来懂事听话,断然不会是那等放荡之徒,一定是我那外甥不懂事。”

    “哦。”蒋妩拉长因:“感情是你外甥捣鬼,怎么,还想让鸢儿的生母的嫁妆直接抬去你崔家?”

    崔氏被噎的险些翻白眼。虽然她想过退而求其次,若是不能让杜明鸢去做姑子,她也要让那笔嫁妆进崔佳的门。

    蒋妩又拉着杜明鸢回了主位坐下。

    听雨就随手指着地上的狼藉:“那个,换掉。”又指着炭盆:“大冷天的是想冻死谁啊!还有热茶呢?我们夫人不吃老君眉和六安茶!”

    “是是是。”下人们被听雨指使的抱头鼠窜。

    不多时屋内就燃起了银霜炭,翻到的桌子摆正了,重新换了干净的淡粉色桌巾,又上了崭新的青花瓷茶具,沏了茶水。

    这时崔氏已重新梳了头,只是脸上红肿的已不复方才的容貌。

    蒋妩就道:“你那个外甥,要么你让他滚出京城永远别回来,要么我亲自让他滚出去。”

    “这等小事哪里敢劳夫人动手,回头妾身就让他滚。”

    “嗯。还有,鸢儿生母的嫁妆所有田产铺子的账簿都在你这儿吧?念在你也算有苦劳的份儿上,之前的那些经营所得我们鸢儿就不要了,从现在起,一个月内,我要看到鸢儿拿到所有的账册。”

    “这……”崔氏心里像是扎了一把刀,在手里捂了这么多年的肥鸡马上就要飞了,偏对方她还不敢得罪。

    “怎么?有疑问?”

    “没有,没有,这是应当的。我只是担心鸢儿没管过账册,不知道其中细节。”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么?鸢儿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回头我会安排妥帖的掌柜来全全接手,就不劳杜夫人费心了,我看杜夫人还是好生教教你养的闺女什么是孝道吧。”蒋妩扫了一眼杜明艺和杜明菲,冷笑道:“若是他们姊妹拉架,我或许少揍你几下呢。你瞧你养的是什么闺女。遇到事只顾着自己。不管亲娘的死活了,这样的人渣还不如你当初生个蛋现在还好煮着吃。”

    又是猪跑,又是生蛋……

    崔氏气肋扇疼。

    杜明菲和杜明艺也都羞红了双颊,低垂着头敢怒不敢言。

    蒋妩回头对听雨道:“今日不早了,你留下伺候鸢儿,等一切妥帖了再回府里来,记得每日将此处的情况回与我。”

    听雨屈膝行礼道:“是,婢子定然伺候好杜三姑娘。”

    杜明鸢连忙要推辞。 “听雨是你身边得力的人,我如何好留下她,妩儿,你还是将人带回去吧。”

    “你放心,听雨身上是有功夫的,她在这里我也安心。”蒋妩站起身,道:“我明儿就请万隆票号的东家亲自帮你推荐个大掌柜过来,一总打理你的嫁妆,保证让你将来出阁时候风风光光。”

    万隆票号!

    那是如今大燕首屈一指的票号,据说东家还是个神秘人物。

    想不到。锦宁侯夫人还能说得动万隆票号的人,且与其轻松。像是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崔氏额头也开始疼了,连带着太阳穴一跳一跳。

    蒋妩带上叶天使与冰松出门去,崔氏等人必然相送,等到了廊下,杜明鸢要将白狐裘还给蒋妩,蒋妩却推辞:“你留着,免得不长眼的奴才怠慢你让你受冻。”

    崔氏连忙道:“是下人的疏忽,我回头就吩咐下去。”

    蒋妩笑道:“我知道杜夫人有这个能力。你辛苦了,好生照顾我的好姐妹,若是我听说你那个外甥还没滚,或者有人对鸢儿有一星半点的不恭敬,再或有谁在外头造谣生事,你晓得我会怎么做。”

    “是。”崔氏谦恭受教。

    蒋妩便对杜明鸢微笑,随即与叶天使和冰松离开了。

    他们走后,崔氏不敢在杜明鸢的房中停留,听雨就和杜明鸢的婢子桐花一同服侍她更衣洗漱,屋内也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马车上,叶天使崇拜的道:“妩姐姐,你方才当真好威风,将那个坏心的丑女人打的腮帮子都肿了,可算是为鸢姐姐出了口气。”

    “光这样还没用。崔氏若是不看到厉害,是不会改过的。她不是心长偏了,而是根本就没有心,对于这样的人,根本不用考虑太多,等将来鸢儿出阁,不在理会她就好了。”

    叶天使对蒋妩方才在崔氏身上使出的“拳法”还是敬佩不已,挽着蒋妩的手臂道:“我若是能与姐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了。”

    蒋妩就笑着打趣她:“能不能这样做事,全在你未来的夫婿有没有这个度量容你去做,也要看你惹了事他又没有本事给你善后,更要看他想不想为你善后。”

    蒋妩突然就想起了唐潇。

    上一次在霍府,唐潇看到小美人时眼睛可都直了,而且他还求了她帮忙要回玉牌。

    蒋妩便道:“天使,你手中是否有一块意外得来的玉牌?”

    叶天使一愣,诧异的道:“妩姐姐如何知道?”

    蒋妩道:“我有一个朋友,丢失了一块玉牌,也是几经波折才查出玉牌在你手中,奈何他与你素不相识,也不好贸然就来与你讨要,是以托了我来帮他说句话。那玉牌是他家家传的,若是丢了,他说他祖父会将他剁成肉段。”

    叶天使噗嗤笑了,从怀中掏出个钱袋,往掌上一倒,就有一枚玉牌落入手中,上头赫然是一个明晃晃的“潇”字。

    蒋妩一想唐潇,在看这玉牌,反而玩味的品出了几分味道来,不过她不会乱来毁了姑娘家的清名,只道:“这玉牌?”

    “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自然要归还给人家了,况且我也不想看个无辜的人被‘砍成肉段’”说着就将玉牌递给了蒋妩。

    蒋妩笑着道:“那我代他谢你,改日让他好生与你道谢。”

    “不用,我也是偶然得了它的,当日我的钱袋被个小叫花子给摸了去,等送还给我时,这里就多了这个玉牌,现在想来,应当是那叫花子偷来不留神掉进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护短

    蒋妩却觉得事实定然不是叶天使所理解的这样,否则当日唐潇与她提起此事时,不会那般别别扭扭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既然应承下来要帮忙,就不好在多言什么,只收好玉牌,道:“我会代为将此物归还,不过以他的性子,必然要亲自道谢的。”

    “不值什么的。”叶天使有些抹不开,摆着手道:“本也不是我的东西,物归原主也是应当的,如何又当得起一句谢。”

    蒋妩将叶天使送到叶家,看着遍府挂丧愁云惨淡的府邸,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只对叶天使道:“过继的事情你先莫焦急,左右叶婕妤才刚去了,她父母也未必立即就有这个心思,咱们一切从长计议。你我要好了一场,我断不会允许人随意欺负了你。”

    方才在杜家,叶天使就已经见识过蒋妩是怎么保护朋友的,如今能得她这一句,虽没有赌咒发誓那般郑重,可她就是知道蒋妩是一诺千金,言出必践的。

    叶天使郑重的给蒋妩行了礼,再扬眉时,面上带笑,眼中潮湿:“多谢妩姐姐。”

    “何必道谢。”蒋妩笑着道:“快回去吧,外头冷。闲了就来府里,若有事或托人给我捎个信儿也好。”

    “是。”

    蒋妩目送叶天使进了府门,便吩咐回霍府。到了府中想了片刻,就让冰松取了个精致的小巧锦盒来,将玉牌放了进去,“冰松。你亲自走一趟,去万隆票号找唐公子。就说幸不辱命,东西已经找到了。”

    冰松连忙认真的点头。将锦盒贴身揣好,“夫人放心吧。”

    折腾了半日,蒋妩也疲累了。就叫玉桥几人进来服侍她卸妆更衣,素颜穿回居家常穿半新不旧的天青色袄子,斜歪在暖炕上,不多时就睡着了。

    蒋妩这厢睡的安稳,可外头却已经炸开了锅。

    锦宁侯夫人大闹杜家,将杜家夫人给揍成了猪头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不过一个时辰就闹的人尽皆知。

    杜大人虽官微言轻。可到底也是要口志气的,前思后想,想去告御状,因知小皇帝那个性子,是又怕他不管正事,自己去了反而丢了乌纱不划算,就憋着一口气,在宫门前犹豫不决。

    恰一辆华丽的马车迎面而来,他认得马车上的标徽是英国公蔡家的标记。忙退开避让。

    谁知道平日里绝不会对他有任何关心,今日马车却在他身边停下了。

    暖帘一撩,英国公方正的脸探了出来,红彤彤的脸庞显示出他的好气色和好心情。笑了一下:“杜永新?啧啧,杜大人在这儿愁眉苦脸的是做什么呢?”

    “国公爷。”杜毅忙行礼,陪笑道:”没做什么。下官就是,就是路过……”

    “路过?我看你是有事儿要面圣吧?”英国公捋顺胡须。笑道:“你老婆叫旁人的老婆给揍了,你若没点儿动作还不叫个爷们呢。”

    杜毅脸上一红。明知道英国公不是什么好人,也知道他纯粹是来看热闹的。可他的话也的确说到了他心里。

    同朝为官,他的老婆叫人上门来揍了,若是不闻不问,岂不是叫人说他杜永新怕了霍家?

    他正犹豫之时,就见英国公已将暖帘掀的更大,回头对里头的一人说:“你看看你,就这样纵着她吧,如今都敢上门去打架,回头还不上房揭瓦?你是不是也好歹给杜大人个说法?”

    杜毅诧异的往里头看,正看到霍十九坐在里头,灰鼠毛领子衬托着他如玉俊颜,清俊面庞上表情很是不屑。

    “说法?”霍十九嗤笑道:“我霍英做事,从不给人说法,再说拙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能逼的她登门去打人,就一定是有人将她惹急了,杜大人若要说法,不如好生回府里去问问杜夫人,看看她是否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激怒了拙荆。”

    “你……”杜毅气的险些吐血,“打了人,还有道理了……锦宁侯未免也太护短了些。”

    “我的妻子自然是我护。”霍十九理直气壮的道:“拙荆待字闺中时,与杜大人的千金鸢儿小姐是手帕交。他们二人情如姐妹,拙荆会打人,八成与贵府千金有关。杜大人,内宅违和,岂能有心思当好差事?皇上的俸禄可不发给无用之人,还请杜大人好生回府去肃清宵邪之辈,还拙荆一个公道才是。”

    还公道?他才是那个需要讨个公道的人吧!

    杜毅眼看着华丽的马车帘幕落下遮住了英国公的笑脸和霍十九的不屑,眼看着马车再度启程,轧在满地白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容易才拔步上马车,往府里赶去。

    不论如何,他也该好生查查,后宅起火对他的仕途只有害处没有好处。

    杜毅急着回去调查时,霍十九已在路旁下了马车,对英国公恭敬客气的道:“多谢国公爷捎带了在下一程。”

    “说的什么话,如此与我客套,可不是外道了?”英国公好奇的探身出来,问霍十九:“你夫人年轻轻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啊。”

    霍十九笑着道:“是啊,也难为蒋石头养出那样的女儿。”

    “如此河东狮吼,你这样清俊文雅的人受得住么。”英国公望霍十九的眼神充满怜悯,长叹一声:“果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这样的英雄人物,竟没得个贴心温婉的美人相伴。不如我回头送你两个美人,你养在外头。”

    霍十九闻言连连摆手:“不不,多谢国公爷关爱。只是在下家教守旧,着实不敢如此,再者说蒋氏虽然脾气不好,还真的很对在下的胃口。在下可再不敢惹她不快了。”

    “想不到啊。”英国公惋惜的摇着头:“你这般的英雄人物,竟也过不了美人关。”

    霍十九又与英国公寒暄片刻,便与曹玉一同踏着傍晚最后一缕阳光回了府。

    赵氏和霍大栓、霍廿一、蒋嫣几人刚用过晚膳,才叫人撤了桌子。听下人回霍十九回来了,忙又吩咐人将晚膳摆上来。

    霍十九在门廊脱了大氅交给婢女,就撩帘子进屋,给赵氏、霍大栓、唐氏等人行礼。

    “你命人回来说晚膳不在府里用,就没有等你一起,你媳妇儿说困了,要在卧房里少吃一些继续睡,待会儿你回去也瞧瞧,可不要病了,这两日天气骤然冷了,感染了风寒可不好。”

    “是,娘。”霍十九笑着应是。

    赵氏犹豫着,因为唐氏在一旁,便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

    霍大栓却是个急性子,脾气又直,当下开了口道:“你知道你老婆去人家闹事么?我出去溜达了一圈,听不少人在说这件事,咱家妩丫头把杜家的夫人给揍的鼻青脸肿,据说骨头筋都折断了好几根呢!”

    “啊?还有这等事?”唐氏诧异的道:“妩儿和杜家三姑娘要好,若是去杜家也不过是见见小姊妹罢了,如何会打人?”

    “真的,亲家母难道不知道?”霍大栓就问霍十九:“你倒是放个屁,你爹问你话呢。”

    霍十九对霍大栓的直白很无奈,哪里有当着人家生母的面儿说这样话的。

    他笑着道:“这件事以讹传讹,未免有夸张的成分,妩儿做事有分寸,哪里会将朝廷命官的夫人打的骨断筋折呢?八成是有人在外头刻意的渲染此事。”

    “这么说,妩丫头的确是动了手了?”霍大栓现在脑子倒是很灵光。

    霍十九道:“的确如此。我今日入宫,皇上也听说了此事。不过皇上是抚掌大笑。”

    “真是,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不像话,打了人还抚掌大笑。”霍大栓摇头叹气,回头对赵氏道:“七斤你可好生教养着,喜好与人动手这一点可千万别随了他娘,否则一点点事还不都闹的天翻地覆的。”

    唐氏不愿自己闺女被公婆误会,就道:“妩姐儿身边有得力的丫头,出门必然也是带着的,不如叫来问问清楚。”

    “是啊,咱们只听见人在胡诌,也不知道深情底理的。还是问问最好。”蒋嫣也明白唐氏的意思。

    霍十九更加明白,也不希望蒋妩在公婆和家人面前跌份儿,也不等霍大栓说话,就吩咐人去叫蒋妩身边的听雨来。

    谁知不多时候,赶来的却是冰松。

    这么多人,人人都眼神期待表情严肃,冰松被吓的不轻,紧张的问:“太爷、太夫人有何吩咐?”

    霍十九道:“怎么是你,听雨呢?”

    冰松道:“夫人留下听雨暂且照看着杜姑娘。”

    “哦?杜家可发生什么事了?”

    冰松颔首道:“杜家夫人虐待杜三姑娘,听夫人的意思,她竟是看中了三姑娘生母留下的嫁妆,想要将三姑娘逼走好将嫁妆吞了,还找了她外甥来一同下套,坑骗杜三姑娘上钩,想要坏了她的清誉,好在夫人聪明,戳穿了她。如今杜三姑娘虽然瘦的变了个人,可也已经住回原本的卧房了。夫人不放心,就让听雨照顾着。”

    “看看,就知道咱家妩丫头有侠义心肠, 不是胡来的人。”霍大栓一拍大腿。

    霍十九也是这会儿才明白来龙去脉的,就道:“夫人现在做什么呢?还睡呢么?”

    “夫人才刚醒了。”

    “那我回去问问她。”霍十九拱手给父母行过礼,就急匆匆的下去了。

    “看看,这个‘老婆迷’”霍大栓醋味十足的一句话,逗得众人皆莞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二百三十六章 宴会

    霍十九一路快步回了潇艺院时,方进院门,便被眼前的静谧美景吸引了心神。白雪积压在屋顶,青瓦铺上了厚实的雪毯,呼应着黯寂夜空的一弯月光,廊下大红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辉,将朱漆廊柱与围栏都投射出明暗光影,糊着高丽纸的窗内透出明媚柔和的光辉,女子披垂长发的姣好侧影映射其上,在看一册书卷。

    整个院落,都因这一抹剪影而柔和起来,连初冬的阴冷都消抹的一干二净。

    他不自禁放缓脚步,生怕打扰了这等静谧,却又觉得不过这一会儿没见,就着实想念她的紧。成婚至今,儿子都有了,他也是近中年的人,却生出这许多毛头小伙子才该有的砰然情愫,着实令他哭笑不得,却也为之陶醉。

    “侯爷回来了。”大丫鬟玉桥撩帘子出来,正瞧见霍十九缓步而来,忙屈膝行礼,回身为他打起夹竹的松竹锦帘。屋内的光辉就铺洒在霍十九面前的地面。

    他进了门,将大氅交给婢子,搓着手进了里屋。

    蒋妩已放下书册,左手撑着雕花梨木炕几含笑望着他,姿态慵懒妩媚,眼神澄澈温暖。

    霍十九禁不住俯身抱抱她,落吻在她眼睑和脸颊,随后才在对面铺设厚实坐褥的炕上盘膝坐下。

    蒋妩双手撑颐凑近他,笑着道:“我给你惹了大祸,你居然不生气?”

    “哪有什么大祸,你当我那么丁点小事都平不得?你就是去烧了杜家的祠堂我也有法子给你撑腰。”霍十九接过冰松端来的热茶,吃了一口润润嗓子。才道:“我还没吃饭。”

    “我以为你在娘那里吃过了。”蒋妩回身吩咐人去小厨房预备。随即笑道:“既然你这样说。下次再有不知死的欺负鸢儿,我就去烧了她家祖宗祠堂。”

    霍十九莞尔,颔首道:“随你高兴罢了。今日回来路上遇到了杜永新。那老东西想来是要去皇上跟前告御状的,见了我,或许本也想理论一番。不过最终仍旧是没敢动作。我瞧不上这样的人,自己的子女自己不顾,若是全心都向着老婆也就罢了,可偏偏遇上恶势力。他怕丢官也怕惹麻烦,就连老婆的事儿也放在次要。这样也叫个男人?”

    “恶势力?”蒋妩噗嗤笑了,“你也知道呀。”

    “是啊。外头怎么说我的我会不知?不过现在你的风头快盖过我了。”霍十九长臂一伸,点她的额头。

    蒋妩愈发喜欢霍十九对她的娇宠,耍赖般的道:“我若不恶点,与你就不般配了。”

    “你确定你是因为嫁夫随夫,而不是因为本性难移?”

    “坏蛋。”蒋妩白了他一眼。

    说话间,下人抬了食盒上来,摆上了四样霍十九喜欢的小菜,还有一大碗的鸡丝面。蒋妩便在一旁陪着霍十九用饭。待用罢了饭漱口擦手后。蒋妩才道:“鸢儿生母的陪嫁有一部分庄园和铺面,她自小在继母手中。也没得到这方面该有的教导。我是想帮她聘个大掌柜帮衬着。杨姑娘那里必然有合适的人选,回头想请他帮忙。”

    霍十九挑眉道:“杨姑娘?你是说万隆票号如今的东家杨曦?”

    “正是。”蒋妩斜歪着躺下,道:“我与她还有些交情。”

    “是她有心与你结交。”

    “我知道。一则她是因为你这棵大树。二则她是为了墨染,三则才是因为她瞧我顺眼。不过无所谓。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墨染,你们都是我认识的人,都是我如今生活中的一部分,成为旁人结交我的原因我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倒是……”

    蒋妩正侃侃而谈,突然见霍十九向她伸出了手。她懒得闪躲,便被霍十九拉着手腕拖到了身前狠狠地堵上了红唇。

    她的长发披散了他满膝,娇软的身子、丰满的柔|软都在他的臂弯中软化,缠|绵一吻后,霍十九气息不稳的道:“只有我是你的一部分。”

    这人竟然会因一句话吃醋?

    蒋妩轻笑出声。

    霍十九窘然的去吻她的脖颈和耳根,含混道:“你还笑,不准笑。”

    蒋妩这两处最是敏|感怕痒,被他禁锢着躲闪不得,只得往他怀里钻,温|软的声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知道了,我知道了……”

    霍十九回身熄灭几上的绢灯,内室立即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侧间还留了一盏灯,有隐约的光华流动而来。看着躺在他臂弯上媚眼如丝的人,他禁不住将手探入她的小衣撩拨,低声道:“我们去榻上好生研究一下。”

    “研究什么?”蒋妩的声音低软。

    “研究一下皇上的问题。”

    “皇上的问题?”

    “是啊,前儿皇上问我,我这么纵你,是不是那时候也让你在上面,我就看了几本书……咱们好生试试去。”

    “你和皇上竟然说这种事!混蛋你……”

    蒋妩不等反抗,已被霍十九抱回拔步床。水天一色的帐幔落下,遮掩住其中春|色。

    次日清早蒋妩腿上身上酸痛,疲惫的不愿意起身,若非冰松在外头低声说“夫人还是起身预备一下,毕竟是英国公府的宴请,您还要装扮一番,莫要误了时辰。”她是绝不想起来的。

    “侯爷呢?”

    “侯爷一早出去了。”

    他倒是有精神……

    冰松和玉桥服侍蒋妩盥洗更衣,去端了早膳来。蒋妩匆匆用过一些,先穿了家常的衣裳去上房给赵氏请安,又将七斤交给婆婆和母亲照顾,便道:“我今儿或许晚回来一些,英国公夫人前儿下的帖子,说是要办宴,晌午就要去了。”

    赵氏和唐氏都很担忧。千叮万嘱的嘱咐了蒋妩一番。蒋妩自然连声应是。随后回了卧房。

    蒋妩梳妆之时。外院书房的霍十九也很忙。

    霍十九肩上搭着件黑貂领子的绵氅,撑颐慵懒的坐在书案之后的圈椅上,淡淡道:“……也知道今日贸然请来几位是冒撞了。今时不同往日,我只是个闲散侯爷,也不知是否会跌了诸位的身份。”

    “干爹说的哪里话啊!”

    “干爹这不是打咱们的脸么。前儿干爹去锦州时,儿子的确是有公务在身,忙的抽不开身。”

    “是啊干爹,咱们爷们的父子情。哪里是小别就能毁了的?”

    ……

    四位大人七嘴八舌,其中年纪最长的已经年过六旬。

    霍十九摆手,微微一笑。

    他笑时露出皓齿,眼中锐利被掩藏了去,显得有些孩子气,却更让四人惧怕。他们当初,的确是眼见着霍十九被撸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而疏远了,见霍十九因病离京,他们还当这人再也不会回京都来,还都觉得自己站错了队。不知往后该如何呢。

    谁知,年纪轻轻的锦宁侯。竟然掌了虎符,带着三千营、五军营和神机营突然神兵天降,逼的英国公不得不放弃了先前的计划。而锦宁侯不用回封地了,理由是皇上想念他,不愿意他走。

    如今明眼人谁不知道皇上并不是疏远他,反而更信他。如今他手握虎符,可不是比锦衣卫指挥使还要有实权?况且谁说他下野了锦衣卫中就没有了他的势力?东厂番子里就没了他安插的眼线?

    这四人有心巴结道歉,又怕捋了虎须,犹豫之下不等有动作,竟被请了来。他们这会儿紧张的中衣背后都是湿粘在身上的,见了霍十九更觉心虚,生怕他追究。

    毕竟霍十九是出名的睚眦必报。

    霍十九站起身,缓步走向窗前,四人都毕恭毕敬躬身跟在他后头。

    转回身叹息一声,霍十九道:“罢了,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们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是蠢人,许多话也不需要挑明了说。你们都比我年长,干爹这一称呼我着实是担不起的。”

    “哎呦,干爹您可真是折死儿子们了。”

    “您怎会担不起,先前是儿子吃了屎,猪油蒙了心,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几人叠声致歉求饶,就要跪下叩头。

    霍十九只搀了他们一下,眼神一扫,几人就都不敢强跪耍赖了。

    “今日叫了你们来,是有正经事办。”

    一听霍十九有吩咐要他们去做,他们顿时精神一震,肯用他们,没有依旧那般疏远着他们,就是说霍十九还将他们看做自己阵营的人,他们暂且也不必去找靠山了。

    “干爹有何吩咐,只管说。只要儿子办得到。”

    霍十九道:“我知道,你们的夫人今儿个都受了邀要去英国公府赴宴。你们干娘性子直接,又很少参加宴会。我不希望她受任何委屈。”

    四人一听就明白了,都很是诧异。

    感情大张旗鼓叫了他们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谁不知道“干娘”的性子多直接,那可是抬手就能揍人,娘家房子都能烧的泼妇,干爹该担心应该是别人受委屈吧?

    “是是是,干爹即便不吩咐,我等也是早想到了的。绝对不能叫干娘吃了亏。”

    “的确如此,上一次还有不长眼的丫头冲撞了干娘,要不是干爹英勇下水救人……干爹放心,我回去定嘱咐拙荆。”说话的是千户郑方龙,侄女郑若倩曾是霍十九的第五房姨娘,妻子孙氏曾在霍十九与蒋妩大婚之前,陪同参加英国公府的宴会。

    光禄寺少卿王季文也道:“回去儿子也会嘱咐贱内。”王季文的夫人刘氏当初也参加了宴会,那件事他也听刘氏说过。

    霍十九便满意的道:“如此就有劳各位了。”

    “不敢,干爹可不要跟儿子们客气了。干爹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

    “那时候不早,儿子们这就告退了,赶着宴会开始之前,将干爹的意思吩咐下去。”

    霍十九“嗯”了一声。在窗边的圈椅坐下。

    四人就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到了外头被夹着雪花的冷风一吹。几人身上都打哆嗦。这才发现连亵|衣、亵|裤都叫冷汗给湿透了。

    待几人走远,曹玉才进了屋来,“爷,只安排那几人,我看也未必妥帖,毕竟都是一群妇人罢了。”

    霍十九颔首道:“我也这样想。就不如你我亲自去一趟。”

    “可这宴会是英国公夫人办的,请的都是女眷。”

    霍十九站起身,笑道:“就不信咱们去了。英国公能将咱们赶出来。墨染,你赔我走一趟。”

    “自然是好。”曹玉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他当然是不放心的。那一次英国公府的宴会,蒋妩坠落莲池被霍十九救上来时脸色惨白昏死过去的样子,当时他没在意,可现在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原来在意一个人,连记忆都开始偏袒她。忘了一些事,反倒记得一些原本不用心的事。

    英国公府此刻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各种马车络绎往来,观之皆为富贵。因公府面积广,天气又寒冷。国公夫人特地吩咐人开了侧门,所来宾客都不必下马车,直接从侧门的甬道一路驶入今日宴客用的秋华厅。

    在行进的马车之中,印有霍家标徽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不只是因为马车华贵,连车沿上挂着的两站宫灯都是玻璃灯罩的。更因为马车中的这位可是极少参加宴会的。若非分量够的人下帖子,她是不会轻易出现。

    贵妇人们瞧不起这位出身清流名门却不似清流闺秀的女子。也都嫉妒她能嫁给一个对她无条件宠爱的丈夫。虽然她的丈夫不是什么好鸟……不过,看她行事作风,又是点火烧房子又是打上门去将杜家夫人一顿暴揍,她的行径,加上她出阁前的“美名”也印证了她也不是什么好鸟。到底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虽然瞧不起又嫉妒,可这些人对她也是敬畏的。

    毕竟当朝除了那些不管事儿的闲散王爷,就只有英国公和霍十九能横着走。马车在秋华厅所在院落前缓缓停下,四名娇美婢女井然有序的搬脚凳撩车帘。

    “夫人,请。”

    从马车中伸出一只戴着金刚石戒指的雪白素手,婢子连忙扶着,便见披着猩猩红镶白狐毛领子,戴猩猩红观音兜的艳妆美人探出身子,随即提裙摆轻盈下了马车。美人站在马车下,婢子立即递上苹果大笑的精巧手炉,又为她理正了披风和帽子。她便扬眉而笑,红唇嫣嫣,风情绰绰。

    没见过传说中的霍夫人的贵妇人,心里就都有了同一个想法。

    怪不得锦宁侯宠着她。这么个妖精,有资本人宠。

    蒋妩不认得那么多人,既不想结交谁,也不想开罪谁,是以只在婢子的陪同下踏上丹墀,径直往院门中去。

    谁知才走两步,迎面便有四名贵妇人迎了上来,这四人年长的已五十出头,身材敦实,年轻的也近三十岁,到了近前,齐刷刷的行礼:“干娘。”

    额……

    蒋妩脚步停顿。

    那四人中,便有两个眼熟的上前来,一左一右代替了婢子的位置,扶着蒋妩的手臂,笑着道:“干娘,我等特地再次迎接您呢,上次与您说上话已有近一年了,干娘大约不认得我了。我是孙氏。”

    “当时干娘还未出阁,如今却是一家人了,干娘,我是刘氏,夫婿姓王。”

    蒋妩记忆力绝佳,他们挽着她手臂时,她已经响起这两位的家的侄女以前都是霍十九的小妾,而且出阁前在英国公府的宴会,的确见过他们。”

    “我记得的,郑夫人。,王夫人。”蒋妩笑着又向其他两人颔首,“这两位应当是周夫人和李夫人吧?”

    另外两位只在蒋妩大婚和七斤满月时远远的见过蒋妩一面,并未近距离接触,如今见蒋妩容貌妍丽,谈吐温和,并不似传闻中那般粗鲁,心里松了口气,都忙施礼。毕竟若她真是不讲道理,今日他们有什么委屈也是要受着的。

    有了四个贵妇人前后簇拥,一口一个“干娘”那般亲热的叫着,好似比亲娘还要亲。去往前厅的路上。蒋妩的确是招惹了许多人的注目。

    蒋妩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那四个“干儿媳妇”也都强迫自己假装看不到。摆出一副“承欢膝下”的模样,服侍着才十七岁的蒋妩到了正厅。

    乍一进门,一股花香混杂着不知名的香气扑鼻而来,温暖如春。秋华厅十分宽敞,四周早已设了八仙桌,桌上整齐的铺设浅绿色的桌巾,上头摆设着一应点心水果,绣墩和靠墙放置的玫瑰椅上都是同款的浅绿色锦缎椅搭和坐褥。临窗放置的高矮凭几上摆放着精巧花盆。各色花卉开的正艳,将屋内点缀的仿若春日,不是秋季。

    “国公府果真不同凡响,到这个时候竟还有如此多的时新花果。”

    “那都是暖房特地培植的鲜花儿,今日宴客,特地摆放出来的。”

    “国公夫人果真是妙人,也亏得国公府这样的福地才养的出开的如此娇颜的花儿来。”

    蒋妩一路走向当中主位,远远地就听见几个穿金着锦的五旬妇人簇拥在英国公夫人身边儿奉承。在他们身旁则有几名年轻俏丽的少女陪同着。

    英国公夫人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到了蒋妩,笑着道:“锦宁侯夫人,总算是到了。可叫我想念的紧。”

    厅内笑谈声立即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这方。

    蒋妩笑着给英国公夫人行礼,又给一旁的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行礼。笑道:“承蒙老夫人不弃,您的帖子我必然是要来的,况且多日不见,我也想念老夫人。”

    “快过来坐。”英国公夫人忙旁边挪了挪,主位宽大的双人椅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蒋妩笑称不敢,却被英国公夫人硬拉着一同坐下,亲热的拍着她的手背道:“哎呦,锦宁侯是有福气的,能迎娶到这样花骨朵儿般的美人儿。”

    “老夫人说笑了,能……”

    “能嫁与锦宁侯,也是她的福气才对。”

    蒋妩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女声打断了,寻声源处望去,正看到穿了桃红袄裙,梳双平髻,做少女打扮的宋可儿。

    宋可儿新昌侯的长女,如今已经二十五岁,至今云英未嫁,是京都城中出了名的老姑娘,新昌侯与霍十九算得上是忘年交,可宋可儿对霍十九却是一心爱慕,这是京都城中不宣的秘密。上一次蒋妩也是在英国公府见了宋可儿,被她弄湿了衣裙才不得已出去更衣,听到了英国公的谈话,从而才有了后头的事端。

    女人们都爱八卦,见宋可儿到了,屋内更安静了,好像都想听听两个女人是如何争风吃醋的。

    蒋妩却是笑着道:“宋姑娘说的是,的确是我的福气。”

    宋可儿倨傲的站在一旁,盯着容颜娇颜的蒋妩,一瞬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比她反唇相讥还气人。

    英国公夫人笑着道:“锦宁侯夫人果真是知书达理,是女子的典范啊。”

    “是啊是啊。”

    周围夫人附和着,心里却是暗笑的。

    蒋家那场大火,杜家那场意外,谁人不知?什么“女子的典范”,如果天下女子都像她一样,大燕朝所有后宅还不都炸了锅?她分明是泼妇中的翘楚!

    宋可儿讥讽的道:“的确,锦宁侯夫人的风姿,可是一般女子做不来的。”

    英国公夫人一语双关,宋可儿的妒忌则星火燎原。蒋妩身旁的四个“干儿媳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给蒋妩解围。就算可以不必在意新昌侯家的长女,可英国公夫人也不能不在意啊。

    正当众夫人各个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看蒋妩如何窘迫时,蒋妩却突然站起身来,慢条斯理走向宋可儿。一面走,一面去解大氅在领口系的蝴蝶结。

    宋可儿高挑,年纪也比蒋妩大了八岁,可在身量娇柔的蒋妩面前,她一瞬就弱了气势,因为她面上的讥笑和眼中的锐利太令人难受了。

    他越是走近,宋可儿就越是忍不住想要后退。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杜夫人,如果被抓的毁了容,她还怎么见人?再说她又不是泼妇,今日就算被泼妇打,她难道还能讨去什么好名声不成?

    是以越到近前,宋可儿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蒋妩停步,将大氅随手递给身旁的冰松,笑道:“宋姑娘,许久不见,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狂妄

    蒋妩的话也是一语双关,听者未免在想宋可儿没变的是她方才说话时骄傲态度和尖锐的言语,还是她二十五岁依旧未嫁就等着霍十九对她青睐。

    这位“泼妇”夫人,说起话来倒真厉害。

    许多贵妇便都禁不住抿了唇头偷笑,还有强忍着笑别开脸,故意与人低声闲聊的。

    宋可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狠狠的瞪着蒋妩,冷笑道:“夫人说的是,我是没什么变化,不像夫人愈发的名声鹊起。”

    “还好,宋姑娘过奖,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若说真正‘知书达理’、‘女子典范’,今日在坐者谁能与英国公夫人相较一二?”蒋妩转回身十分真诚的望着英国公夫人。

    她的眼神澄澈,让英国公夫人一时间反倒听不出她到底是真心夸赞还是在讽刺。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论蒋妩是何意思,英国公夫人全当做是在夸赞,笑着道:“锦宁侯夫人实在过誉了,老身哪里担得起这两句。”

    众贵妇忙都适时地随声赞叹,七嘴八舌的吹捧奉承,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转移到了英国公夫人身上。四位干儿媳妇着实是松了口气,到近前来粗拥着蒋妩,低声笑道:“干娘且来这边儿歇会儿。不要理不知深浅轻重的人。”

    “是啊,自个儿觊觎旁人家丈夫,还有脸当面起事儿,真是不要脸。”这句话说的几分真诚,想必是受了狐狸精的气。

    “干娘且安坐,尝尝这茶。”

    ……

    蒋妩在几人陪伴下到了另一边坐下品茶。身边儿还有人说笑。

    毕竟。英国公夫人让人惧怕不能忤逆。可一个小小的宋可儿,谁有会放在心上?

    宋可儿站在原地,袖中双拳紧握,恨的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

    正当这时,外头突然有个穿着体面的媳妇子小跑着进了厅里,低声对英国公夫人回道:“回老夫人,国公爷请您单独辟出一块地儿来,他与贵客也要来热闹热闹。”

    英国公的贵客。还要让人开辟出一块地方,来者必定是男人。

    英国公夫人有些意外,今日宴请女宾,大男人家为何来凑热闹?不过她依旧是吩咐人去秋华厅最东侧摆放了一溜折屏,又叫人开了东侧门。如此一来,男宾到场,直接走抄手游廊进东侧门,就可到达那一处,也不会冲撞了女宾。

    妇人们眼见着摆出这些,就知道是有人要来。话题就都变做了猜测来者是谁。

    不多时,眼见着几道人影走上游廊。进了东侧门到达屏风另一侧。

    蒋妩今日带来的大丫鬟樱雪就悄然到了蒋妩身边,低声回道:“……婢子方才在廊下,看到侯爷来了,此时就在屏风那边。”

    蒋妩闻言看向折屏,因是木质雕花的结构,无法看清另一边的人影,十分诧异霍十九会来。毕竟这是英国公夫人给女眷们下的帖子,在他之前,可没见有男人到场。

    莫不是……他不放心她,才特地赶来?毕竟在英国公府,从前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而霍十九若是真的想保护她,是绝不会在乎旁人怎么看他的:不论他是因为担心老婆也好,离不开老婆也罢。

    蒋妩垂下眼眸,心情大好,方才的不愉快一下子也忘了个干净。

    除了英国公夫人和她身旁的大夫人、二夫人几人,旁人自然是不知道来者何人。

    宋可儿气闷的瞪着蒋妩,总觉得若被她成功揭过话题去是便宜了这个泼妇,原本也不是她要抹黑她,那些丢了天下闺秀脸面的事可是蒋妩亲自作出的,当然也怪不得她。

    是以宋可儿索性在蒋妩对面寻了个座位坐下,与身旁两名相熟的闺秀攀谈起来,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前些日子京都城的那场大火。两名闺秀因为不愿意开罪蒋妩,说话时声音很轻,只有宋可儿的声音清脆响亮,侃侃而谈。

    “……那火若是真烧了民居,可不是叫老百姓哭的没出去哭?纵然是有深仇大恨,做女儿的也不改对老父亲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来。”

    “我若是她,就躲在家里不出来……偏偏她素来就这样惯了,恐怕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礼仪……”

    蒋妩吃着茶的功夫,宋可儿已经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不指名不道姓的将蒋妩数落了一遍,显然是方才的两句口角没有占上风还不甘心。

    贵妇千金们刚才熄灭的八卦热情又一次被宋可儿点燃了,厅内闲谈之声明显弱了下去,宋可儿清脆的声音就更加清新:“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这样厚脸皮……你们也不必说我说的过分,我又没说是谁,谁心惊说的就是谁……”

    蒋妩身边四个“干儿媳妇”脸色已黑成锅底,刚要反唇相讥,突听得屏风另一侧一个冷淡清越的男声道:“……既然国公爷这样说,墨染,你找两个仆妇,去将那个乱嚼舌头的长舌妇给我丢出去。”

    随即就见身着浅灰色长衫面目清秀的绕过屏风出来,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英国公夫人,拱手道:“回禀老夫人,还请您手下的老妈妈们帮衬着。这是侯爷的意思。”

    英国公夫人脸色铁青,看了看已经住口,面色僵硬宋可儿,沉声道:“这是老身办了的宴会,到场的便是老身的贵客,这般做法恐怕不妥,再者说锦宁侯也不好与新昌侯撕破脸皮吧?”

    曹玉挑眉,道:“原来是新昌侯家的女眷方才那般猖狂的说话吗?我家侯爷与新昌侯是忘年交,在这样重要场合高谈阔论不顾门风的行为被我家侯爷制止,想必新昌侯也会理解的。”

    英国公夫人眼神冷然:“想不到锦宁侯身边的都这般能说会道。”

    “老夫人过誉了。”曹玉淡然拱手,道:“国公爷的意思是随侯爷处置,老夫人,还是不要耽搁时间吧。”

    英国公就在屏风另一侧,若有反对的意见早就提出来了,这会儿还不发话,明摆着是纵容这件事的发展。

    英国公夫人觉得无比憋屈,却又不能忤逆英国公的意思,只得道:“那好吧。”回头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老妈妈。

    曹玉便要走回屏风。

    那为老妈妈是英国公夫人的陪房,夫家姓梅,是以如今人人都称她梅嬷嬷,她在英国公府的下人之中是极为得脸的。

    到了宋可儿身畔,梅嬷嬷客气的道:“宋姑娘,您也听见了,老奴安排人送您回府吧。”

    宋可儿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如何能想得到屏风那边刚来的人是霍十九,且霍十九竟然要赶她走?

    她咬着唇,没有动作,倔强的道:“难道大燕朝那一条律令规定不许人闲聊了,英国公夫人办宴,自然是邀请众位夫人小姐来聚一聚,畅所欲言的。我说的又非造谣,而是实话,那泼妇的名声难道是今日才有的吗?”

    话音方落,就听屏风另一侧传来一声轻笑。

    众妇人都往屏风方向看去,便见身着银灰毛领雪裘的俊美男子缓步走出屏风,站在了屏风旁边,他身旁跟着方才俊秀的书生。

    “妩儿,过来。”霍十九向蒋妩伸出手。

    蒋妩放下茶盏,笑吟吟走向霍十九。将手放在他掌中。

    冰松和落蕊四婢子到近前行礼。霍十九就给冰松使了眼色。

    冰松立即会意,去取来了蒋妩那件猩猩红白狐风毛的大氅来,为她披上。

    霍十九帮蒋妩系好领口的缎带,便拉着她的手道:“这里有人惹你不高兴,咱们不玩了,回家。”

    一句回家,说的极为温柔。

    明明没有高声说话,也没有再坚持让人将宋可儿送回新昌侯府,可如此霸道又不顾及旁人感受的护短,着实令在场众女子羡慕嫉妒恨。

    蒋妩笑容扩大,笑道:“好,回家。”

    霍十九便拉着她的手走向侧门,四婢子自然紧随其后。

    人们还处在呆愣之中,想不到霍十九真的是说走就走,即便是英国公府的宴会,也没给人留脸面。

    英国公夫人的手紧握着拳头,戒指都已经硌疼了手指。

    其余人因男女有别,又因惧怕霍十九,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眼看着一红一银灰两道身影就要下了丹墀,英国公这才上前来,笑着道:“锦宁侯留步。”

    霍十九转回身,依旧牵着蒋妩的手,笑着道:“国公爷,今日是在下唐突了,不过妩儿是我心尖上的肉,我自个儿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旁人这般欺负她,我是断不能忍受的,您也知道我的性子,今日若非是在您府上,我敬重您与老夫人、不敢造次,敢说妩儿是非的人我早扒了她舌头了。”

    狂妄!

    屋内众夫人也都到了门前。

    可看着丰神如玉俊雅如仙的男子面带笑容的说出这番狂妄之言,他们又讨厌不起来。

    英国公更是出人意料,笑道:“到底是我们待客不周,若是锦宁侯就这般带着夫人回去,岂不是太委屈了你们。再者说,今日错的确不在锦宁侯夫人。”回身吩咐:“来人,将宋姑娘送回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二百三十九章 迷情

    英国公的话,自然没人敢违逆。就算宋可儿满腹委屈、满口含着道理要讲,借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跟英国公讲理。

    是以梅嬷嬷再度请人的时候,宋可儿只高傲的仰着下巴离开,路过蒋妩身旁时,不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旁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蒋妩最是敏感,然此时她根本没有在意宋可儿,因为面前连皱纹里都堆满了笑意的英国公才是真正应当提防的。

    英国公眯着眼,将锐利都藏在眼眸深处,仿佛要透过衣裳看尽皮囊,又要透过皮囊看穿人心。

    蒋妩既然对此敏感,自然也善于忽略这种敏感不让人看出异样,此时她却反其道而行,只做寻常女子的模样,低垂了头握着霍十九的手紧了紧,仿佛受不住英国公的威慑。

    霍十九自然侧身一步挡在蒋妩身前,阻拦了英国公的目光,“多谢国公爷如此秉公处置。我等不宜多留,还是告辞了。”

    见蒋妩那般小媳妇的模样,英国公这才疑惑的别开眼,心内的怀疑倒是少了一些,转而客气的道:“哪里,老夫素来如此行事,锦宁侯又不是不知。时辰尚早,午宴还未开始,锦宁侯何必急着离开?”

    “国公爷恕罪,实在是方才扫了兴致,原本在下今日主动前来为的是散心,既然不能散心,又怕扫众位宾客的兴,自然不好再留,国公爷为了咱们已经是开罪了人了,怎好再让您为难?”霍十九十分过意不去的模样。一瞬就从方才心疼媳妇被欺负的护短丈夫。变做现在这般识大体怕主人为难的客人。偏偏他表现的很是自然。根本看不出是真心如此还是特意为之。早就有闺秀或者春心未死的妇人瞧着他心里痒痒。

    英国公也痒,不过是被气的牙根痒。所谓得寸进尺,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然而他计划尚未达成,又岂能错失良机,浪费了一次难得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的好机会?

    英国公素来是最能够忍耐的。当下真诚的道:“锦宁侯这般就是怪罪于老夫了。让尊夫人受了委屈,的确是老夫和夫人考虑不周。你我素来交好,我痴长一些年龄,也够做你叔伯一辈的人了。锦宁侯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叔伯的,给你下拜赔罪不成?”

    “晚辈哪里敢。”霍十九连忙笑着道:“国公爷这话当真是折煞我了。今日并非国公爷的不是,反之国公爷秉公处置让在下十分动容。只是的确是已失了兴致,国公爷是风雅之人,也当明白这种感觉,不如改日,在下登门谢罪,带了上好的竹叶青来与您畅饮一番,您看如何?”

    英国公已将话说的那样严厉,霍十九依旧不松口。蒋妩在一旁看的心下很是动容。她知道,若非因为担心她。霍十九根本不会来趟浑水,若非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怕发生意外,霍十九这会儿也不会执意带她离开是非之地。

    这个男人,在朝务上是鞠躬尽瘁,为了皇帝做了坏人,被万人辱骂唾弃也没有半句怨言。而今为了她,他也一样如此,就算担着诸如护短、任性、狂妄、不知进退、甚至是好色之徒被女人迷的没了主意这样的骂名,也要带着她先走。

    蒋妩猜想,霍十九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撕破脸后保全小皇帝,又能带领全家人全身而退。英国公那方,之所以没有对他们做进一步动作,也是有与他相似的顾虑,觉得不能一击必胜才不动作。是以现在若要离开,英国公即便气死回头也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果然如蒋妩想的那样,英国公摇了摇头,道:“罢了,老夫也是老了,在晚辈面前没半点的威严,锦宁侯这般纵容着夫人任性,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时间久了还不将她纵的没边儿了?”

    霍十九听闻这类如同长辈教导晚辈的话,只是笑着道:“自个儿的媳妇自个儿不宠爱着,难道还等旁人么。”

    英国公气乐了。

    见实在无法挽留,也只得放人,暗想他的计划今儿不能实现,皆因为设了这个局子还少了个重要的人物。

    刚这样想,霍十九与蒋妩尚且未曾离开院门,外头就有个小厮撒丫子冲了进来,利落的回道:“回禀国公爷,外头来了位公子,说是陈大侠,让您亲自去迎接呢,小的们想将人叉出去,又见那位公子穿着不凡,身边儿跟着的人也不俗,不敢贸然行事,特地来回国公爷。”

    蒋妩与霍十九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来的这位“陈大侠”只有可能是一人而已。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来?

    英国公却已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着迎了出去。

    蒋妩与霍十九自然带着人紧随其后。

    女宾们都很好奇,伸着脖子张望的有之,好奇的跟出来的也有之。不过英国公夫人毕竟见过大风浪,当即吩咐了大夫人、二夫人招呼客人,又将女宾们请回了屋内,朗声笑着道:“咱们聚咱们的,他们忙他们的去。”

    众人皆笑语附和。

    蒋妩这厢与霍十九跟随英国公到了门前,正看到穿了一身浅黄色箭袖,肩上搭着个黑貂绒大氅,帽子也歪着戴的小皇帝。

    “皇上大驾光临,寒舍当真蓬荜生辉啊。”

    “英国公客气啦,朕正好许久没出来玩玩,你这里有宴会,又诚心的邀请朕来,朕哪里忍心推辞呢?”小皇帝笑着将歪带的黑貂绒帽子摘了扔给随行的景同,笑嘻嘻的道,“原来英大哥也在啊。”

    英国公忙道:“今日是拙荆在府里办了个宴散散心,老臣心想皇上必定喜欢这样场合,就斗胆请了您来。”

    “你请的好。以后有这样热闹可不要忘了朕。走走。咱们里头说去。”

    小皇帝搓着手。愉快的带着景同走在前头,英国公紧随其后,蒋妩和霍十九便无奈的跟着回了英国公府。

    原本有机会趁机离开,现在他们又哪里放心小皇帝一个人留在龙岩虎穴?

    因皇帝身份尊贵,英国公自然不敢怠慢,绝不可能让小皇帝与那群妇人混在一处,可也想沾沾宴会的热闹,英国公很自然的引着几人一同到了距离前厅很近的风华楼。

    此处是独立的一座二层阁楼。凭窗可见荷花池,后窗则正对着如今宴客所在的院落,此处可将秋华厅的音乐声音听的十分清楚。如今因是冬日,窗外只有雪景,但偶尔透过窗栏看到一片片白皑皑的景色,心中也着实是放松雀跃的。

    阁楼不比秋华厅温暖如春,不过一层烧了地龙,二层又有炭盆,总不至于会冷。

    几人脱了外氅,英国公便伺候小皇帝端坐在八仙桌首位。自己与霍十九一左一右站着。

    小皇帝摆摆手道:“今儿又没外人,还尊这些个虚礼作什么。你们都坐下,姐姐也坐。”回头对蒋妩笑了笑,仿佛上次蒋妩揍了他,他一点也没介怀。

    蒋妩不动声色,挨着霍十九下手位坐下了。

    英国公一直细心的观察着小皇帝和蒋妩,见小皇帝神色还如往常,不仅觉得纳闷起来。

    他的人也没有探听清楚,只知道蒋妩被罚跪,可不知是为何被罚跪的。

    今日本想小皇帝这样年轻的人,若真与蒋妩之间有什么,难免不会表现出一些端倪来。他只要抓到蛛丝马迹即可查探出当日的情况了,可如今看来,却是难。

    英国公吩咐下人摆宴,又齐备歌舞。

    不多时,桌上已经摆了酒菜,珠帘晃动,乐师落座,五名身着浅绿轻纱的曼妙少女袅袅婷婷的舞动着羽扇而来,随着乐声翩然起舞。

    虽是二层楼上不觉得寒冷,到底也不是夏日那般暖和,可舞姬们纱衣单薄,浅绿色的主要看的分明,胸前两团白肉若隐若现,随着管弦丝竹靡靡之音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儿,轻纱羽扇飘飞,娇颜如花,体态风流,神色妩媚勾人……

    莫说小皇帝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蒋妩一个女子,瞧着这般艳舞都觉得脸颊上有些发热,她不免下意识去看霍十九的脸色。

    见霍十九如平常那般神色冷淡,蒋妩才别开眼去。

    英国公也未免太将她这个“泼妇”看在眼里了,这等取乐之事,哪里有让良家女子参与进来的道理?

    蒋妩无奈之时,霍十九已将自己的手心抠出了几个指印。英国公如此怠慢蒋妩,等于在皇帝的面前打他的脸。

    小皇帝却是大口吃着菜,笑眯眯的欣赏歌舞。

    英国公笑着为皇帝布菜,恭敬的道:“老臣记得皇上最爱这个抓炒鱼片儿,您尝尝,臣府里的厨子做的如何?”

    小皇帝就吃了一口,立即觉得眼前一亮,“不错,英国公府上的厨子果真了得,这道菜做的好,朕喜欢。”

    他吃了两口之后,别的菜就没再动了,只吃这个抓炒鱼片。

    蒋妩和霍十九本都无心进食,就只看着小皇帝大快朵颐。霍十九则是暗中想着稍后如何找个由头脱身。

    正当这时丝竹声渐渐弱了,舞姬行了大礼,却并未退下。

    英国公随意招了下手,那五名妙龄少女便如同翩飞的蝴蝶一般到了近前,其中一女陪伴英国公,另外两女一左一右到皇帝身旁,还有两女到霍十九身旁。

    小皇帝手上夹菜动作一顿,慌张的看了眼霍十九。

    蒋妩则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英国公竟然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当着她的面儿,让她看旁人,其中还有她的男人嫖|妓吗?

    “这些都是老臣府中养着的歌舞伎,模样标致身段儿娇柔不说,人也是最干净不过的。皇上和锦宁侯若是喜欢,尽可随意享用。”

    “不必,多谢国公爷美意。”霍十九不等皇帝发话,已经嫌恶的掰开缠在自己身上那少女的藕臂。

    英国公却是摇着头,捋顺胡须道:“哎。锦宁侯又何须如此拘谨?难道是因为夫人在旁?不打紧。老夫听说夫人最是深明大义懂得进退的了。想必不会扫兴。”

    “那国公爷就错了。”蒋妩一把握住方才被霍十九甩开,却又再度缠上来的那只玉手,推了一把道:“我可是闻名远近的泼妇毒妇,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英国公是盖世英雄,从前我对您也十分敬佩的,如今设了这个局子,却跌了体面失了格局。皇上是那样儿的人吗?后宫嫔妃各个美貌,皇上需要外头取乐?若传了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何况我家侯爷也不是这样的人。”

    英国公端起酒盏来抿了一口,只悠然的看着小皇帝。并不理会蒋妩的话。

    小皇帝自吃了方才的手抓鱼片儿后就觉得精神十分亢奋,就如同早些时候在宫中服用五石散之后的感觉,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兴奋感,还有一些无法纾解的**和灼热。被那舞姬撩拨一下,他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兴奋。早前他初尝这些**滋味时还有些担忧,特地偷背着人查了医书,也问过太医,得知少年人这样情况实属正常这才放下心来享受年轻的快乐。如今却因为蒋妩的一席话,将他说的不能放开自己享受。

    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男人的本能在驱使他。

    反正不过是玩几个女人,他一国之君。又没做于朝政无益的事,英大哥应当不会生气吧?

    小皇帝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模糊,只在心中想着这些,并没直接问霍十九,更没有去看霍十九的脸色。

    霍十九此刻恨不能捅英国公一刀。因为这几日他时常跟在皇帝身畔,又搜走了皇帝身边儿所有的藏药,小皇帝已经有几日没用五石散了。他以为他能够成功的帮助小皇帝戒掉。可是,他高估了小皇帝的自制能力。他与蒋妩都没有动菜,小皇帝却敢吃英国公府里的菜吃的津津有味。还就吃那一道。他已经看出问题,却无法阻拦。

    难道小皇帝就不知道菜里有不同?

    他必然是知道的。

    但是也是放任自己去享受那短暂的快感。越发的纵容自己去堕落罢了。

    霍十九恨铁不成钢,可转念想毕竟一个少年人,受不得那般引诱,抵不过药引也是可以原谅的。

    矛盾之下,小皇帝已经笑嘻嘻的捏了一把舞姬的手,笑着问英国公:“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妙人儿,朕看着极好。‘

    英国公眼瞧着霍十九依旧是那张脸,可他眼中酝酿的风暴已经就要藏不住,心里觉得很是爽快。

    坏了他事的人,岂能是一死就能抵过过错的?他要的是折磨,折磨对方的内心。对于霍十九来说,如今在他身侧的两个人就是最要紧的人了,看到小皇帝如此,他能舒坦?

    蒋妩眼瞧着小皇帝和那舞姬眉来眼去,一副就要“憋不住”的模样,不免恨铁不成钢。

    那舞姬玉手执壶,妩媚笑着为小皇帝斟了一盏酒,娇柔声音宛若黄莺出谷,声音嫩的能掐出一把水来:“会皇上,婢子是运气好,自小被国公爷府上买来学歌舞,今日能有缘分得见天颜,已是终身幸事了。”

    那副崇拜、依赖的模样,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小皇帝心里再度飘飘然,恨不得当场就临幸了这个女子,下身这会儿也开始有些胀痛起来。

    可是,他毕竟心虚。因为他知道霍十九为他付出良多,且是一心为了他,他也知道这样放任自己原始的欲|望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

    他这个皇帝,做的也真是憋屈。如今就连宠幸个舞姬,也要看大臣的脸色……

    如此一想,小皇帝只觉得腹中一股火气蹭的窜了上来,他原本白净的脸立即变成红苹果那般,眼神也在迷离之中多了许多凶狠。

    蒋妩和霍十九看的分明,小皇帝果然是服用了五石散的模样,方才的手抓鱼片里,果然有这药。

    英国公就是不想放过任何机会让小皇帝堕落下去。

    这果真比扎霍十九一刀还让他难受。

    霍十九凝眉垂眸。

    小皇帝眼角余光见霍十九的模样,心下当真矛盾的很。他犹豫着,手紧握成拳。热火蹿升之下。他端起了酒盏。想吃口酒水败败火。

    而是如今脑袋混沌的他,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就在他端起酒盏时,霍十九便已焦急的要去阻拦。

    服了五石散再吃冷酒,等同于自杀!

    可是霍十九的动作毕竟快不过蒋妩。

    转眼间,酒盏已经到了蒋妩手中,“皇上还是不要吃酒为好。”

    “你敢阻拦朕?”小皇帝被夺了败火的酒,满身的火气无法发泄,见蒋妩那般模样。心里就是一阵堵得慌。他在乎英大哥,难道还要连英大哥的女人都在乎不成!

    暴怒之下,小皇帝反而笑了,站起身,拿过舞姬手中的酒壶,伸长手臂将酒水倾倒而出,兜头浇在蒋妩头上。

    “皇上!”霍十九和曹玉同时惊呼。

    酒却已经倒完了。沿着蒋妩的脸颊流下,花了她的妆,让她不得已吃到沾了脂粉的冷酒,又沿着领口滑入浸湿了一大片。

    “别以为朕叫你一声姐姐。你又是英大哥的夫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朕长这么大。还没谁可以从朕手中抢东西!”

    他想到了很多被抢的东西,他岌岌可危的皇位,他的尊严,他原本可以成为一代明君的可能……

    霍十九脸色铁青,站起身扶着小皇帝道:“皇上,您醉了,臣送您回宫去吧。”

    “朕还没吃酒,怎么醉?!你就护着她吧,你是不想管朕了!”

    “国公爷,皇上是疲累了,在下送皇上回宫吧。”

    英国公眼角余光看了看蒋妩,笑着道:“何必这样焦急走?皇上还未尽兴。”

    霍十九道:“皇上疲累,不如改日在行乐也是一样。”

    “可今日好容易聚了一次……皇上也难得到我府上来。皇上自个儿也还没尽兴呢……”

    英国公长篇累牍的阻拦。霍十九一面据理力争,一面感觉不对。

    如果是平日里,英国公一旦捞到一点好处,目的达到一点,就不会在得寸进尺,只会图后报而已。

    怎么今日,皇上明明已经将五石散“捡起来”了,他目的都达到了,还要继续纠缠?

    蒋妩这厢已用帕子擦了脸卸了妆,头发却来不及重新梳过。这会儿许是因为羞愤,已是脸色涨红,就连一双杏眼中也都酝酿了一场大雨。

    霍十九见蒋妩如此,觉得心疼不已,又不能抛下皇上不理会,着实很是为难。

    英国公挽留的话说了许多,瞧着时间差不多了,看着蒋妩素颜之下越加粉面桃腮的俏脸,不仅有些纳闷。

    照例说,那酒里掺了迷情悦己散,这会儿应当已经发作了。迷情悦己散,顾名思义,男女愉情所用,可外涂于身上敏感之处,也可口服。

    小皇帝刚才那一壶酒,蒋妩吃了不少,又是“外涂”,又是内服,她如今怎么还没变成个发|情的母狗?

    霍十九拉着小皇帝,再不想与英国公多话,精致下了楼。

    蒋妩与曹玉、景同紧随其后。到了一楼,冰松就为蒋妩披上了大氅,一溜顺着抄手游廊往门外而去。

    英国公推开阁楼的格扇,纳闷的问身旁的人:“那药难道是假的?”

    “不会啊,我特地去翠云楼弄来的,不会有假。”

    “可是,不是假的,为何没发作?难道时间不够?”英国公诧异的很。

    如果今日皇帝吃了这杯酒,大约会因毒性发作而亡,在他身亡之前,或许会有片刻的欢愉。这绝对是霍十九最难接受的。

    如果这酒被霍十九和蒋妩吃了,不论是谁,今日都有一场大丑要出。霍十九的名声再差,他也不可能不在乎蒋妩的名声。试想一个发|春的母狗,会露出多么让人恶心的姿态来……

    事情前几步都是按着他的计划发展,可唯独到了最后,那酒不是被吃的,而是被小皇帝泼在了蒋妩头上,且该发作的蒋妩跟没事儿人一样,根本就没反应。

    不过,今日还是成功了,毕竟让小皇帝又捡起五石散来了。往后事情还愁不成?

    英国公心情极好的关上了格扇。(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寻死?

    一离开风华楼,霍十九就放开了手,任由气头上的小皇帝牛犊一般怒冲冲的大步向前。景同匆忙与霍十九行礼,担忧的追了上去:“皇上,您慢着些。”

    “滚开。狗奴才,你也瞧不上朕?”

    “奴才哪里敢啊。”景同有苦难言,回头给霍十九递眼色,满眼的乞求。

    霍十九抿着唇,强忍怒气追上小皇帝的脚步,叹息道:“皇上息怒。”

    “哼!”小皇帝冷哼一声,却因霍十九追上来心情好了不少,压低声音道:“你如今娶了妻,生了子,就不在乎朕了!你是不是觉得朕没用,很烦心,所以懒得理会朕了!”

    “皇上言重了。”霍十九很无奈。

    “你就是!”

    ……

    二人说话时声音特意压低,是以远处的人是听不清楚的。可跟在霍十九身后众人都听得清,冰松连忙给身的随行的三名婢子递眼色,特意放缓了脚步。

    照理说这样情况蒋妩也会慢下步伐,与婢子们一同将空间留给皇帝和霍十九的,可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而是低垂着头按着方才的速度,既没有跟上霍十九,也没有留在婢子身侧,背脊挺的笔直,脚步虚浮,脱离了前后两方的人。

    曹玉原本走在队伍最后,观察四周情况,看着蒋妩情况不对,三两步轻身跃上,低声问:“夫人,怎么了?”

    蒋妩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曹玉的声音。

    曹玉越发担心,轻推了下她的手臂。担忧的唤:“夫人?”

    蒋妩这才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向他。

    她娇颜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红唇比往日更加殷虹,剑眉下明澈的杏眼雾蒙蒙的,眼神迷离恍惚。朱唇轻启,沙哑的问:“什么?”

    看向他时,她脚步未缓,竟被青砖凸起的一处绊了一下,身子踉跄着就要跌倒。

    旁人不知,可曹玉深知她的身手。她哪里会被绊倒?

    曹玉眼疾手快的稳住她的身形,担忧更甚:“夫人,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

    蒋妩摇头,方才在英国公面前就强自压抑着的燥热,在曹玉接近时更加难以忍受,他动作时身上还有淡淡的药味,混杂着陌生男子的味道,让蒋妩心砰的一跳。强忍着才没有贪恋他的臂膀,费劲的推开他,“没事。先出去在说。”

    蒋妩以为自己的声音如常,语气干脆。可出口的却比往常软绵上许多。

    曹玉就越发觉得蒋妩不对。想扶不敢扶,想抱起她免得她这般仿佛随时要晕倒摔伤,又不敢逾矩。

    他只得跟在蒋妩身旁,打算一路先离开花园,上了马车在说,就算要叫霍十九来,也不能让英国公府的人瞧出端倪。何况看前方霍十九和小皇帝的模样,要想安抚盛怒之下的皇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蒋妩身上不自禁的颤抖着,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连吹到脸上的冷风都变成了暖风,那种强烈的**,是她从未经历且从未有过的,胸前的胀痛,下腹的热流,让她感觉到耻辱和恐慌。

    自那壶酒当头泼下,她擦了脸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天知道她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明白英国公的意图。那冷酒给皇帝吃了,会要了皇帝的命,英国公是不会承认什么五石散的。给她或者霍十九吃了,那就是大大的出糗,这也是英国公乐意看到的。

    她靠着意志力强撑着走到这里,方才曹玉来搀扶,她险些就禁不住呻|吟出声。

    此时的她,只觉得难堪。

    前生受过的训练中,也有如何面对性|侵的一项。可是前生是前生,今生是今生,她已经不是那个孤儿,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况且,被下药,是要她如同发情的野兽一般去求|欢,这与性|侵,根本是不不同的。

    如果要她在她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那般模样,着实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她真的不想让霍十九看到……

    花园的路变的极为漫长,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额头上泌出的汗被风吹凉才能让她略感清明。因咬紧牙关,她口中甚至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好容易顺着来时的路到了花园门前,仆妇们赶来了两辆马车,小皇帝的马车没跟进来,就大咧咧的先跃上了前头的那一辆。

    霍十九踩着脚凳刚要上车,曹玉就犹豫的道了声:“侯爷。”

    霍十九站在脚凳上回头看来,看到蒋妩正扶着马车,左脚踩上脚凳,右脚登上马车,只是平日里灵巧的人,现在却一下子跌进了车里,发出扑通一声响。

    霍十九被吓了一跳,跳下垫脚的黑漆凳子,快步到了蒋妩的马车跟前:“怎么回事?”

    “侯爷,夫人好像不大对。”

    曹玉说话时,霍十九已经撩起车帘,正看到蒋妩半伏在柔软的羊毛坐褥上,脸埋在胳膊,猩猩红的大氅将她包裹成一团。

    “妩儿,你怎么了?”霍十九要上车。

    蒋妩看到霍十九,咬紧牙关,半晌方气喘的道,“你先去送皇上。我不大舒服,先回府去。”

    她的声音本属低柔,此时更多了娇媚沙哑。

    霍十九跳上马车,将她扶起抱在怀里,担忧的摸了她的额头,触手的温度偏高,“妩儿,你发烧了。”探身对马车外的曹玉道:“墨染,劳烦你代我去送皇上,就跟皇上说妩儿不大好。”

    “是。”曹玉快步去了皇帝的马车回话。

    蒋妩则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离开霍十九的怀抱,缩进角落,双臂抱膝将脸埋在臂弯中:“你去送皇上吧,我没事,让马车快走。我要回家。”

    “妩儿。你别难过。皇上也是被药物蒙蔽了心智才那样,你现在在发烧,我不能丢下你不管。”霍十九伸手去拉她:“过来,我抱着你。”

    在蒋妩耳中,霍十九说的话就仿佛有山谷中重重的回声,她听不清楚,只是摇头躲避着他的手。

    霍十九心疼蒋妩的委屈,难得她如此小女儿态的使性子。他越加觉得怜惜,依旧是不顾她反抗的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

    蒋妩摇头,手臂软成了面条,想推开霍十九已经提不起半分力气,而不断攀升的欲|望,让她竭力克制的呻|吟终于溢出唇畔。

    霍十九熟悉蒋妩的每一部分,包括她的声音,她压抑的声音让他不可置信的猛然垂头,“妩儿?”

    蒋妩的脸埋在他肩头,剧烈的喘息

    “是不是那酒?”

    蒋妩还是没有回答。可是浑身颤抖着,又小猫一样无助的呜咽声传来。

    霍十九仿佛听到脑子里的某根弦砰的断了。回想方才。他已经明白了整件事的过程。

    而在英国公面前,在所有宾客的附近,蒋妩靠着意志力强撑着一直到现在上了马车。

    “妩儿,你坚持一下,咱们回府。”霍十九脸色铁青的吩咐启程,让冰松等人自己随后回府去,就丢下小皇帝先沿着巷子离开。

    小皇帝撩起车帘,眼看着霍十九的马车急匆匆的冲了出去,不免有些担忧愧疚,问一旁的曹玉:“姐姐怎么了?英大哥这样焦急……”

    曹玉摇头道:“臣不知,臣先送皇上回宫吧。”

    “也好。”小皇帝垂头丧气,方才的怒气也都忘了,药性渐渐过去,他也冷静了下来。

    霍十九与蒋妩的马车离开英国公府,沿着什刹海寂静的路段驶向霍府。

    随着马车的颠簸,霍十九搂着她身上的摩擦已经要将她折磨崩溃。

    蒋妩浑身抖着推开霍十九,爬到马车里侧,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猩猩红的大氅中,语不成句的道:“你别管我。”

    “妩儿,你……”霍十九额角冒汗,刚到蒋妩身边,就被她摇头躲开。

    “你别管我,求你了,别管我,别看我这样。”

    她抬头时,已经满面泪痕,声音颤抖的仿佛人都要随时抖碎了。

    “我是你丈夫,你怕什么?”

    蒋妩只是摇头,推开车窗,见窗外是沉寂落雪的什刹海,四周是积雪的地面,蒋妩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霍十九从车床一跃而出。

    “妩儿!”霍十九慌忙的喊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也吓的不轻,忙紧紧勒住缰绳。马车仍旧是向前冲了一段才停下。

    霍十九跳下车,跌跌撞撞跑向蒋妩时,已她脱了大氅走进湖里。他大惊失色,慌乱的喊道:“妩儿,你做什么!”

    蒋妩并不回答,只在及腰深的冰冷湖水中蹲下身,不顾浑身冬衣被浸湿,将脸也浸如冰水之中。

    浑身刀扎一般的疼。可是疼痛抵消了一部分难以启齿的折磨,脑子也多了一些清明。

    蒋妩憋着一口气,还待多泡一会,却突然被一把提了起来。

    霍十九站在水中,已是脱了大氅,只穿了棉袍,一把将浑身湿透长发散乱的她抱了起来,“你要憋死自己吗?我是你丈夫,这种时候,你却只想着寻死吗?”

    蒋妩喘着粗气,乍然从冷水中被提气,接触到空气,刀扎一般的刺痛已经变成难以抵抗的寒冷。牙齿打颤的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

    眼瞧着她脸色惨白发青,霍十九哪里还能再责备?慌忙将他的大氅裹在她身上,抱着她回了马车,将帘幕紧闭,一面脱掉她的湿衣一面吩咐车夫,“去武原博大街的宅子。”此处距离那所产业最近。

    “是。”车夫再不敢怠慢,急慌慌的赶着马车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抓住

    车夫是霍十九的心腹,自然不敢随意猜测窥视,只是马车行进到半途中锦宁侯夫人居然跳车投湖自尽,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他因瞧见了这一幕未免忧心忡忡,当下只得听命将马车赶的飞快,希望快速到达武原博大街的宅院。

    帘幕内,霍十九颤抖着脱去她沾水湿透变的沉重的棉衣,很快将她衣裳剥了个精|光。

    她的光滑的身子触手冰凉细腻,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只是累累伤痕在她手臂、肩甲、背脊、身前都留下了疤痕,甚至是她丰满浑|圆之处也有粉色的疤痕横过。如此完美的酮体,却因嫁给他后屡次涉嫌而毁的体无完肤,今日更是害得她受池鱼之殃,中了这种耻辱的药,逼得她那般强势的一个人竟去跳湖。

    霍十九心疼不已,扯过自己的大氅将她包裹住,紧紧抱在怀中。到如今他还在颤抖,不知是因为他身上衣裤湿冷,还是被方才的那画面吓到。

    下巴隔在蹭着她额头,顾不得蹭到一下吧的冷水,颤声责备:“你这傻丫头,多大一点儿的事,就值得你去寻短见?你若真有个好歹,可让我和七斤怎么办?”

    蒋妩闭着眼,身体回暖的过程中,方才被冰冷湖水镇下的燥热又渐渐在攀升。趁着她思维现在还算清楚,沙哑的道:“我不是寻短见,我是想过一下冷水,会好点。阿英,你别管我。回去将我关在屋里。给我一桶冷水吧。我不想……”不想让他看到她那样不堪的样子。

    她可以于房事上主动,可以魅惑他,调|戏他,却不愿自己在药物作用之下表现的像个饥色发春的畜生……那样太丑,太肮脏了,如此不堪的一面,她怎么能让霍十九目睹。

    霍十九闻言,先是愣住。随后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摇晃她肩头道:“你想那些个做什么?你是我妻子,你哪里我没见过?如今这样还要躲着我吗?”

    蒋妩将脸埋在他肩头,又开始因燥热而喘|息起来,不答话,一则因她不知该怎么说,二则因她怕出口的就是那样羞人的声音。

    霍十九强迫的抬起她下巴,唇覆上她的,手探入大氅中。

    男子的气息引的她体|内的火苗一瞬燎原。头嗡的一声响,低哑的呻|吟伴随惊喘流泻而出。一双藕|臂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的缠上他的脖颈,想要获取更多。

    霍十九的手游走在她光滑的肌肤,随后寻到湿|润芳泽,因她前所未有的热情也难免情动,只是念着稍后就要到达武原博大街的产业不能让人看出不同来,是以强忍驰骋她的欲|望,以唇攻略,以手弹拨。

    蒋妩觉得自己的身体变作一把琴,他的碰触是每一下都如同拨弄琴弦一般,震的她身心荡漾,她想推拒,想抵抗,不愿意这般下作,然而她的身体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到最后,她已感觉自己似乎灵肉分离了,飘忽在身体之外,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余视觉,看着自己沉溺在霍十九的怀中;看着马车驶入了街道,驶进一所宅院的后门;看着霍十九吩咐车夫打发走所有人,然后将她裹在大氅中抱进内室;看着她自己被放在暖炕上,她仿佛饥饿的狮子一般推倒了霍十九,去撕扯他的衣裳……

    蒋妩闭上眼,不想在看自己那样淫|荡的模样,她甚至觉得如此窘迫,还不如死了的好。

    曹玉离开皇宫,策马直奔回霍府,进门后使轻功飞进内宅,却看到冰松和玉桥二人在潇艺院门前踱步,一副焦急等待的模样。

    跃下墙头,曹玉急问:“侯爷和夫人呢?”

    “曹公子,侯爷和夫人还没回呢。才刚太夫人也吩咐人来问。说是已经预备了晚膳要等侯爷和夫人一同用,可是他们人还没回,婢子又不知该如何回话。”冰松急的快哭了。

    曹玉想了想,道:“侯爷是另外有事带着夫人出去了。你们也不比较急,去回太夫人的话是正经。”

    “真的?”冰松有些怀疑?

    “嗯。”曹玉不耐烦多做解释,只匆匆点了个头,又转身飞掠上墙头,瞬息身影便消失了。

    玉桥和冰松得了个准信儿,终于有了主心骨,商议好之后由玉桥去回话。

    而曹玉这厢刚到侯府门前,就看到今日方才跟随霍十九的马车赶车的车夫正翻身下马。

    “张顺?侯爷呢?”

    张顺忙行礼:“小的正是奉侯爷的吩咐来回曹公子,侯爷和夫人此刻在武原博大街的宅子。侯爷说那边有事,暂且要留个一夜,请曹公子去回明老太爷和老夫人,不要让他们空担忧,还有就是侯爷请曹公子带周大夫过去,夫人不大好。”

    一听“夫人不大好”,曹玉的脸一下子变的惨白,愣了一瞬才点头道:“你去吧,今日的事不可外传。”

    张顺忙行礼道:“是”。又续道:“侯爷还吩咐让公子去时带几身干净衣裳去,侯爷和夫人的都要。”

    “什么?”曹玉蹙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顺犹豫着,半晌方低声道:“夫人半路上跳车投湖了,亏得侯爷追的及时,下水将人捞了出来,不过夫人许是在水中滑倒了,浑身衣裳都湿透了,侯爷也很狼狈。”

    投湖?

    蒋妩那样的“大英雄”“真汉子”会自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曹玉的手脚都凉了,连忙平静心神去了内宅,吩咐婢子开柜子取了蒋妩和霍十九的从内到外的衣裳来,嘱咐冰松去回老夫人,就说侯爷和夫人今日在外头过夜不回府,就提着两个包袱出了门,急忙往武原博大街而去。

    冰松顿时乱了心神,生怕蒋妩是有什么事儿,别是又出了什么危险吧?

    自从嫁给霍十九,她家姑娘一直多灾多难,冰松只觉得心疼不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四方连着也不知磕了多少头,泪流满面双手合十的乞求诸位神佛菩萨保佑……

    而得了回话的霍大栓和赵氏,则是心里有疑惑担忧,又不知怎么一回事,只能好生带着七斤,暗地里悬心。

    曹玉赶到别院时,发现仆婢们都赶去了前院,他直接提着包袱快步进走过垂花门,进了二进宅院的后宅,在空无一人的院落中,他心里的疑惑更深。霍十九行事谨慎,他不在他身边保护时,总会有几个护卫暗中跟随的,怎么今儿没感觉到有人?越是靠近正屋,越是有断断续续的暧声音,直到他站上丹墀,才将屋内的声音听的分明。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腾的变的通红。窘迫之余又觉得奇怪,霍十九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急色如此?

    然后他就听到霍十九喘|息着问:“你好些吗?”

    随即是蒋妩沙哑呜咽的哭声:“你杀了我吧,我好难受……”

    于是又有暧|昧的声音传了出来,女子的哭泣变做了娇|吟。

    曹玉内息过人,就算不想听也不能不听,想走远,又担心有人趁虚而入,回想方才在英国公府蒋妩的异样,再回忆方才张顺的话,夫人半路投湖……

    如今的湖,结了一层薄冰,的确能让人冷静。

    曹玉不笨,将前因后果分析一遍,从皇上到场一直道现在蒋妩那般痛苦,他明白,问题就是出在那壶酒上。

    他毫不怀疑,当时的皇帝,若是霍十九抢走他的酒盏,也会被泼的。

    只不过蒋妩的动作快了一步,代替了霍十九。

    而那种药,如果是霍十九受了,未必会如蒋妩这般有坚强的意志力,一直表现无恙的离开英国公府,连他都没敲出端倪,只以为她是染了风寒。

    曹玉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了英国公。

    正当这时,他突的感觉到墙上有人!随手丢了包袱窜上墙头,如同闪电一般的速度擒住了那人的领口。那人刚要逃走,就被抓了个正着。因曹玉正在起头上,手下也没留情,用了劲儿将人丢在地上,那做寻常百姓打扮的男子摔的啊一声惨叫晕了过去。而曹玉站在墙头,眼看着另外一男子在后宅墙外策马而去。

    曹玉想追,却没敢追,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霍十九和蒋妩陷入危险,便回了院中,取来麻绳,将摔晕的男子花大绑困成了粽子,随后提着两包衣裳放在厢房,下去吩咐前院的婆子烧热水来,又在内宅的门槛坐下,垂眸沉思。

    不多时,得了他消息的周大夫也赶来了,被曹玉暂且安置在前院休息。

    正当曹玉在犹豫到底是否要安排婢子进屋里去伺候的时候,突然听见正屋内霍十九的惊呼,“妩儿,妩儿!”

    曹玉蹭的起身,“侯爷,怎么了!”

    霍十九慌乱的道:“快叫大夫,妩儿昏倒了!”

    曹玉推门,不敢进里头去,只将将包袱放在门口,又将门关好,随后去请周大夫来。

    周大夫赶到时,霍十九已为蒋妩穿好中衣,盖好被子,将屋内也都整理了一番,瞧不出异常,自己也披上了曹玉带来的宝蓝色大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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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女当嫁介绍:
女特工穿越古代,励志享受人生。 她懒、馋、狠辣、毒舌、坏脾气、贪图享乐,空有一张美人皮,不做半点闺秀事。 可这样的她,却被本朝第一美男子也是第一大奸臣给盯上了…… 她是该练就双“奸”合璧,还是该“惩奸除恶”?这是个难题。 *** 本文宅斗,但非常见宅斗,慎入。 女主绝非善类,各种恶毒,慎入。毒女当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女当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女当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