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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叹     毒女当嫁txt下载     毒女当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手法

    第二百五十八章

    “母亲的生命自然无碍,我是知道的。”蒋妩敛额低喃,方才回到牢中时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想起住在别院中断了腿的蒋学文,心内便是说不出的矛盾和难过,“娘为了我去求他,心里必然也是苦的。”

    “夫人不必有负罪感。真正爱护你的人,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曹玉话毕才觉说的太过,掩饰的轻咳一声,“夫人在此处将就一夜,侯爷定会尽快救您出去的。我这便去将外头的人解决了。”

    “好,你自己也多加小心。”

    蒋妩披上半旧的棉被,盘膝坐好。

    曹玉便除了牢门,将门上了锁。又看了蒋妩一眼,这才快步离开,到了外头照蒋妩的吩咐将那个倒霉的处置了一番,将现场布置好了见并无遗漏,便离开天牢所在位置,往侯府方向而去。

    可到了街上才发现,城中居然戒严,五城兵马司的人正满城的搜索。

    曹玉的功夫身法,自不怕五城兵马司的人,揣着满心疑惑往霍府而去,他隐约觉得城中打乱与蒋妩有关。又怕霍十九得不到牢中的消息会担忧,只得先回府去。

    果然,霍十九和霍廿一这会儿都没睡。

    曹玉方进门,霍十九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牢中有事?”

    “侯爷放心,夫人无碍。”曹玉将蒙面的黑布揣在怀中,据实回禀,后疑惑的道:“回府时遇上五城兵马司的人将皇城戒严。我担心府中有事。并未去探查。就急忙回来了。方才进府里来,发现临走时埋伏在暗中的人也不见了。”

    霍廿一瞠目,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霍十九则缓缓靠向椅背,虽比霍廿一镇定了一些,一双秀丽眼眸中也自蒋妩被押入天牢重新注入了光彩。

    “爷?”

    “你知道么,咱们的人方才来回,英国公府将太医院所有太医御医都传了过去……我猜想,妩儿是得手了。”

    曹玉虽有猜测。却也是在听闻霍十九此话后才做实了心中猜想,抚掌道:“如此一说,当是得手了!可方才在天牢夫人回来时并未说起。”

    如果蒋妩真能杀死英国公,可当真是帮了他们的大忙了。从前不是没动过刺杀英国公的念头,只曹玉这样的高手出马尚且失败过一次,还打草惊蛇叫英国公严密防范了许多年,之后没有万全把握,霍十九便未曾贸然行动。

    想不到,蒋妩竟能潜入英国公府,找到英国真正歇息的那个卧房并且得手!

    霍十九立即觉得疲惫消失的烟消云散。恨不能立即入宫去告诉皇上这个好消息。

    只是转念一想,小皇帝动了这么大的气。他若是这么去了,怕皇帝也不会放过蒋妩,且英国公那方的消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实。

    “墨染,阿明,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去歇着吧。”

    霍廿一是困了,却是不放心霍十九的,“我在这里陪你。”

    曹玉道:“这里的守备不能松懈,我去安排一下。”

    曹玉去换回寻常穿的袄子长袍,却将那件夜行衣和蒙面的黑布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又去安排府中的侍卫巡防。

    一切妥当后,索性留在霍十九书房中,直到卯时初刻,霍十九不过打了个盹儿,就急忙吩咐人备车入宫去了。

    雪一直在下,木质的车轮在雪地上碾出吱吱嘎嘎令人踏实的声音,霍十九肩上搭着绵氅怀中抱着手炉,很想将一切保暖措施都舍了,与蒋妩同甘共苦才好。只是这会子他不能生病。若是感冒了风寒,岂不是没有人可以救她?

    霍十九每日入宫是必然的,是以路上遇到的小内侍们并不觉奇怪,远远看到霍家的马车都停下扫雪活计,退开到路旁齐齐行礼。

    不多时,马车停下,下人搬来垫脚的木凳。

    霍十九抱着手炉下了马车,缓步往皇帝的寝殿而去。

    方进门,远远就瞧见清扫干净的空旷月落当中,有一个人影。

    是坐在木质轮椅上的蒋学文。也不知他是几时来的,又在这里带了多久,只一瞧他冷的发青的脸色,就知人以来了有一会儿。

    昨夜唐氏是几时回去的霍十九没在意,这会儿见蒋学文在此处,才想起唐氏去请蒋学文帮忙的事。他当时并未对此抱希望,是以现在很是惊讶。

    “岳父大人安。”霍十九欠身行礼。

    蒋学文抬了抬眼皮,见霍十九面庞清俊,衣着华贵,碧玉色的锦绣大氅衬着他白皙俊美的面庞,直觉矜贵华丽。

    蒋学文是清流文臣,素来视钱财如粪土,可如今见霍十九如此华丽的装扮,而自家女儿却在天牢中受苦,心中便觉不平衡。冷着脸哼了一声,看向别处。

    知道蒋学文不可能给他好脸,霍十九自来也不在意,踏着清扫整洁的青石砖到了丹墀之下。

    “皇上,臣霍英求见。”

    清越的声音传入殿中,坐在临窗铺设明黄和梨黄相间锦绣坐褥的罗汉床上的小皇帝身子一震,抗拒的摆手。“景同,出去告诉他们不见,蒋石头和英大哥朕都不见。”

    “是。”景同行礼。诚惶诚恐的退了下去。到了殿门前,站在廊下,深吸了口气,才敢硬着头皮迎上霍十九跟前,“侯爷。”又给蒋学文行礼:“蒋大人安好。”

    蒋学文在霍十九之前开口,“劳烦景公公通禀,老夫求见皇上。”

    景同垂首,眼角余光打量霍十九的神色,恭敬的道:“回蒋大人的话,皇上吩咐,今日发累了,谁也不见,请二位回去吧。”

    霍十九闻言。温和的笑容自唇角溢出。“我知道了。定不让景公公为难便是了。”

    “多谢侯爷体恤。奴才感激不尽。”景同十分庆幸霍十九没有强行要进去。因为霍十九若真使起来左犟的性子,他们那里有几个人敢阻拦?

    景同退后行礼,上了丹墀。

    霍十九则提大氅在蒋学文身畔的空地上端正的跪下,背脊挺的笔直,垂下长睫,眼观鼻鼻观口。

    景同进门时看到霍十九跪的笔直,心里便是一阵为难。可毕竟霍十九没有开口求他格外做些什么,这会儿也只能叹息堂堂的锦宁侯是个痴情种子。对那样胆敢冒犯天威悍妇还这般维护用心。

    景同到了内殿回话时,正看到小皇帝跪坐在罗汉床上,贴在窗前透过格扇的缝隙看外头。他所在的位置,恰瞧得见跪的笔直的霍十九和满脸忧色的蒋学文。

    “那个霸道的泼妇到底什么好处,竟让英大哥对她这般上心,竟然还大雪天里来跪求!”小皇帝气的想掀桌子。

    昨儿晚宴上受到的耻辱,他当真一生难忘。他大概是史上最憋屈的皇帝,竟让臣妇当着朝中重臣以及家眷的面儿连续泼了两次。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啊!若是轻易的就将蒋妩放了,他颜面何在,天威何在?

    想必外头的霍十九和蒋学文心里也如明镜一般。他只是将蒋妩关起来,并未立即斩首。已经是宽恕了。

    他也知道如今天牢里寒冷非常,蒋妩未必受得住,可不给她一些教训,她往后岂不是更要欺到他的头上?

    小皇帝纠结着,眼瞧霍十九跪在雪中,肩头很快就落了雪,头发也被改了一层雪,鬓角和眉毛都被染上了白霜,又觉得焦急又心疼。

    正当满心忧虑之时,外头突然快步走进一名小太监来。

    那小太监一身铁灰色的袄子,行走时脚步轻快佝偻着身子,只瞧着消瘦的脸庞,当真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霍十九对这个小太监不熟悉。只依稀记得是皇上身边伺候过端茶递水的,名叫小绿的。

    思考时,小绿已经到了殿门口回话:“皇上。”

    景同开了殿门,请小绿进去,尴尬的看了看霍十九与霍大栓。他们一个是侯爵一个是功臣,竟然不如一个小太监,能轻松见到皇上的面。

    殿门再度被关上时,霍十九与蒋学文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自对方漆黑的眼瞳中看到了同样的光芒。

    那个叫小绿的小太监,是皇上私底下的人。

    小皇帝在小绿面前端的是帝王派头,在没有方才的紧张和纠结。

    “问清楚了?”

    “回皇上,已经问清楚了,昨儿夜里英国公府的确是请了所有太医过去,只留了一人在班房看守。虽他们口风严,可奴才听着皇上的吩咐多使银子,还是探听到了消息。”

    “少废话!狗奴才啰啰嗦嗦的,仔细朕扒了你的舌头。”

    “奴才惶恐。”小绿从容的行礼,并没有害怕,却有一丝调皮,与方才在殿外那个不起眼的谦恭模样截然不同。

    “回皇上,英国公府昨儿夜里有刺客潜入,刺伤了英国公,经奴才几番打探才知道英国公伤在要害之处。”

    “要害?那他岂不是……”小皇帝险些大笑出声。

    小绿却道:“皇上,如今英国公虽然情况凶险,可并不能马上就致命,况且伤及那处,奴才看凶多吉少。”

    小皇帝暗道小绿说的是,他竟然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听闻他说伤及要害,小皇帝好奇之心又起:“你说他伤着了要害,伤在何处?”

    小绿面上表情不大自在,可在皇帝面前哪里敢有一丁点违拗,忙道:“回皇上,奴才多使了银子,便大探出英国公被伤及尘根,据说是被一到割断了。人是伤后昏迷不醒的,不过好歹太一门医术高明,又专门请了常年为小内侍净身的有经验的老太监去,这会儿忙里忙外总算消停了,不过确定他无碍,还需要一段日子。”

    “你是说,他是被伤了那里?”

    “的确是。”

    小皇帝先是怔愣,过了许久突然大笑出声,心中的呐喊不能喊出来,就只一遍遍呢喃:“真真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报应,报应啊!”

    小皇帝心内如今是忧伤自卑的。一个男人,在这档子事上力不从心,是多深的挫伤?更何况小皇帝一国之君,要宠幸的妃嫔也不少。

    他推说政务繁忙,如今又说心情不好不需要人侍寝,可是躲的了一时,能躲的了一辈子?届时他的秘密被公开,他还哪里有脸面活下去?

    更何况,英国公是那个害得他如今不能人道的人。

    他竟然被刺客给阉了,真真大快人心!

    “国公府这会子一定忙作一团,景同,你代朕去问候一下,吩咐御医们必然尽心尽责。还有,景同顺带问问英国公夫人事情的经过。”

    景同应喏退了下去。

    小皇帝就摆手让小绿起身,把玩着袖子上的刺绣。

    “皇上,臣霍英求见。”外头的人似是担心小皇帝已经忘了他还跪在雪地里。

    小皇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到了关键时刻,他只顾着他老婆不顾着他了,他哪里能不气?

    可到底是心中有事,觉得不能和霍十九商议一番真真是心里没底。

    小皇帝总算是消了气,吩咐人请霍十九进来,又让小绿带人去先送蒋学文回府去。

    今日开怀的事情太多,小皇帝一时间都不知该为谁庆祝。

    屋内,温暖如春,霍十九在外殿恭敬跪下。

    小皇帝在内室里,并未看到霍十九,却猜得到他要说什么,只哼了一声:“你也不必说,朕也不想听,敢当众用就来泼朕,朕没有杀了她已经是开恩了。”

    “臣知道。臣不敢求皇上原谅,皇上若是一发要臣妻的性命,臣随着去也就是了。臣是有另外一事禀奏。”

    “左右这会子没有旁人,你要说什么,直言便是。”

    “是。”霍十九认真的道:“英国公被伤及子孙根,如今性命堪忧,活不活的下去都难说,就算活了下来,他今后怕也只能做个不完整的男人。”

    “你知道?”小皇帝惊讶,“想不到你消息倒是灵通。”

    “臣是知道,臣也并非要邀功,臣只是想说,昨夜晚臣妻冒死闯入英国公府刺杀英国公,虽然并未立即让奸贼毙命,却是成功的给了他这般致命的攻击。皇上的气也尽可以消一些了吧?”

    “什么!你说是姐姐?”

    小皇帝蹭的站起身来,已惊愕的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背后发凉,“一个女人,刺杀人却是这种手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接出

    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曾经黄玉山上那个飒爽的英雄,好歹也收敛些,杀人就杀人,用的竟是这样法子,但凡是男人,只要联想到那处被一刀割下,总会觉得背脊发寒心里发凉。

    小皇帝很难不联想一下自己。

    如果当真将那个“女土匪”给惹急了,他的尘柄还保得住不?

    “等等,英大哥,你说是姐姐去?”小皇帝还是有些不信:“姐姐这会儿在天牢里关着呢,你就别为了给她说情来蒙朕了。”

    霍十九闻言抬头,双眸认真的看着小皇帝:“皇上,您是知道臣的,臣几时对您说过谎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件事的确是臣妻做的不假。至于天牢,她的身手,等闲人又如何能够发现,即便发现了,也少有人能将她拦得住。”

    霍十九如今对蒋妩的身手有了另一番认识,若真面对面比功夫,她不是曹玉的对手。可这类刺探暗杀的功夫,曹玉却不及她。

    小皇帝不自禁吞了口口水。当年曹玉去刺杀英国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如今住在宫中,若是曹玉那般的高手潜进来,小皇帝尚且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应付,如今一个比曹玉更厉害的刺客存在,他哪里会不慌?

    他不敢想若是他与霍十九反目,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可是,这件事她虽做的狠,却做的太得他的心了。

    “朕……”略一犹豫,到底不想伤了霍十九的心,“姐姐固然有错。可好歹是英大哥的夫人。昨日也的确是朕……”

    他的心思。霍十九应当明了的。

    是以小皇帝没有继续说下去。

    霍十九疼惜的望着皇帝,心中有复杂的心痛。

    “皇上即便要臣的性命,臣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只是皇上那般,对臣妻太不公平,她是怎样性情,皇上应当也知晓。况且当年的种种传言以及近来的流言蜚语针对于她,皇上也知是为何而起,更知她是受了多少苦的。皇上纵然喜欢七斤。也不该这般。”

    刚刚缓和了一些的气氛,因霍十九的一席话变得紧绷。

    小皇帝是窘迫的,他想对霍十九解释清楚,可自己不能人道的隐疾又该如何开的了口?同是男人,霍十九还是他多年来依靠的大哥。这样的话,小皇帝是宁死也不愿意说的。

    他的纠结与沉默,霍十九心中了然,也不想戳破小皇帝保守着的“秘密”,转而又求道:“既然皇上已消了气,可否让妩儿离开天牢?天气严寒。她先前身子亏损过,臣担心她受不住。”

    小皇帝笑了。随口道:“景同去接姐姐入宫来,朕还想听听细节。”

    “是。”

    景同恭敬的行了大礼,快步退了下去。

    景同来到天牢时,听说有一名侍卫被许是因行为不检,被仇家杀了,他也只不过如清风过耳一般,根本没放在心上。

    倒是狱卒们,见今日来接锦宁侯夫人离开的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景同,都又惊讶又庆幸。多亏他们没有为难里头那位。否则往后可不是要等着被收拾么?

    景同在狱卒的引领下,带着随行的两名小内侍进了天牢走在冗长昏暗的甬道中,不多时候转了个弯,就来到了蒋妩所在那座监牢的门外。

    隔着木质的栅栏,看得到一身红衣的娇柔女子裹着半旧的棉被靠着墙壁睡着。

    景同忙道:“还不开门!”

    “是!”

    狱卒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开了锁。

    许是锁链的声音惊动了里头的人,蒋妩蹙眉睁开眼,见来人是景同,惊愕的眨眼:“景公公怎么来了?”

    “锦宁侯夫人安好。”景同给足了蒋妩体面,方才在皇上身边听了霍十九的话,如今见了一身华服眉目如画的美丽女子,只觉心生敬佩,态度便更加恭敬谨慎了,“皇上吩咐奴才来接夫人入宫一趟。”

    “皇上的气消了?”

    景同笑着道:“皇上与锦宁侯是什么关系,又与夫人您是什么关系?他老人家岂会真的对您如何?不过是昨儿个临时气头上罢了,这不,夫人在此处反省冷静一夜,皇上就觉得心理上过不去了。特特的命人在宫里预备好了驱寒的姜汤,等着夫人去吃些呢。”

    景同的话,说的一旁狱卒们将腰压的更低。

    蒋妩却是不大相信的。

    景同有可能来时吩咐人预备姜汤驱寒,却未必是小皇帝亲口吩咐的。这个好奴才,只不过是为他的主子打圆场。

    “多谢皇上,也劳烦景公公了。”蒋妩自然不会拆台,冲着皇宫方向拜了拜,就下了地。

    就算是半旧的棉被,好歹也能保暖,乍然离开被窝,蒋妩冷的身上一抖,连着打了个两个喷嚏,就觉得有些鼻塞了。

    景同哪里敢怠慢,忙从身后小内侍手中接过黄铜雕花的暖炉奉上,因身份有别,又不好将自己的大氅给蒋妩穿,只引着人快些往外头去,到了大牢前头直接上了马车。

    景同带着内侍,亲自跟着车来步行,蒋妩乍然进了温暖的马车中,浑身发冷,又打了几个喷嚏。

    昨儿夜里去英国公府,她感觉到自己的身手已是今生在大燕朝最为巅峰的状态,心里是很满足的。

    只不过今儿这般就要感冒了,她多少还是有些郁闷,拿了车中预备的柔软的草纸来擦鼻子。

    来到皇帝的寝殿,蒋妩下车,抱着手炉径直上了丹墀,有小内侍自两旁撩起棉帘。

    蒋妩进了殿中,才上柔软厚实的百花盛开地毡,一闻到那淡淡的混合在温暖之中的龙涎香的味道,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一听到她的声音,霍十九就迎了出来,眼瞧着她穿着昨儿的礼服,鬓发散乱,脸色煞白,唯独鼻头拧红了,心疼的紧,解开自己身上的绵氅为蒋妩披在肩头:“妩儿,你这是感冒风寒了?”

    “还好。”牢里夜晚的确是阴冷刺骨的。蒋妩可不愿提起这件事,让霍十九心里不好受。

    小皇帝穿着黑貂绒风毛的明黄外袍,负手站在博古架旁,笑道:“怎样,姐姐好歹也知道错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解释

    错?她的错在于她妄想皇帝这样的九五之尊是讲道理的。

    蒋妩提裙摆端正跪下,将素面黄铜暖手炉放在一旁,额头贴地行大礼:“回皇上,妾身知错。”

    想不到蒋妩竟会乖乖认错,且态度恭敬与昨日晚宴上的跋扈截然相反,小皇帝一瞬怔愣。

    原本他预备好的那些辩驳和训斥,这下却不好说出来了。贸然说出,只会觉得他度量狭窄。

    “你……”

    “皇上恕罪,请皇上容禀。”蒋妩再次叩头,道:“敢问皇上,英国公府的事皇上是否知道了?”

    觉得她在邀功,小皇帝沉下脸“嗯。”了一声。

    蒋妩便解释道:“昨日皇上在宴会上的亲近,一则是当妾身是姐姐,二则也是当七斤是亲生子一般的疼爱,妾身感恩戴德,怎会不知呢。”

    在小皇帝惊诧的目光中,蒋妩娓娓道来:“英国公跋扈嚣张,害人不浅,想必侯爷和皇上早就有心除之而后快,只是一直缺少一个机会。从前妾身也想过行刺杀之事,纵牺牲自身,只要能除去这个奸贼也便了无遗憾了,可惜妾身怕会给霍家惹火烧身,昨日妾身见是个机会,就对皇上不敬,妾身有罪。”

    小皇帝听的半信半疑:“你怎知朕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皇上虽有天威,却不是个无情冷面的帝王。您与侯爷的感情妾身是知道的,纵然要惩治妾身,您也不会立即就下手。而这个时候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不论成败。都不会有人联想到妾身身上来,也不会带累了霍家。”

    “纵平日出手,也不会有人联想得到是你所为。”

    “妾身与英国公府早已打过交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为保万无一失,就只能铤而走险。想必英国公的人绝想不到一个关押在天牢之中的人会有机会出来行刺。”

    小皇帝望着蒋妩半晌,方才因不悦而蹙的眉头便渐渐舒展开来,“原来如此。可昨日姐姐那般,也真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妾身知罪,今日跪在此处,任凭皇上处置。”

    话已说到此处,他纵有气恼,又如何能够罔顾霍十九的心?看在昨夜她为他办事,还为他报了仇,再看在霍十九一夜的焦灼和她一夜受的罪,又想想这会子生死未明的英国公。

    小皇帝心情大好。

    “罢了罢了,既然误会解释清楚。朕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小皇帝上前来,亲自双手搀扶着蒋妩双臂。

    蒋妩顺势起身。恭敬的退后行礼,“多谢皇上。”

    小皇帝负手而立,道:“免了,都是自家人,何必又如此客套起来?看来朕关了你去天牢,当真吓坏你了。”

    蒋妩顺势道:“虽说知道皇上重情义,可妾身也的确是惧怕的。”

    在没有什么比一个在外头那般强硬的人在他面前表现出顺从更让人心里舒坦了。何况小皇帝这般近来常生活在自卑之中的人。

    “罢了,又不是真要将你如何,姐姐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呢,还是照旧那般自然的回话便是了。”回头吩咐景同:“去预备早膳来。”

    “遵旨。”景同松了口气,恭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小皇帝便在首位坐了,吩咐霍十九和蒋妩:“你们随便坐,姐姐也与朕好生说一说,昨儿夜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蒋妩便省略了曹玉前去的一部分,只说自己开了锁,飞檐走壁去了英国公府,查探一番之后找到英国公真正下榻的房间,至于刺杀的过程她说的是实话,只是缩短了一下整体的时间,赶着狱卒查房之前回来了。

    皇帝的心思并非寻常人能够懂得的。小皇帝这会儿好奇,谁知道随后想起曹玉出入天牢如进出自家后院一般会不会动气。

    蒋妩好歹有刺杀英国公的功劳,倒是不怕,曹玉毕竟是霍十九的心腹,即便挂着朝廷里的职位,心也是向着霍十九的。

    小皇帝听的十分认真,纵然蒋妩并未将事情的经过说的十分详细,可小皇帝脑海中已经勾勒出其中过程。他所想象的远比蒋妩真正经历的还要精彩。

    不光小皇帝,霍十九也是捏了一把汗,就算蒋妩现在安安全全的就坐在自己身边,她柔若无骨略带薄茧的手还握在他的手里,可想到昨夜那般惊险,霍十九便感觉后怕。

    若非皇上就在跟前,霍十九定要对蒋妩说一句:“以后再不准如此铤而走险了。”

    “那么依着姐姐说,英国公十有**会丢了性命?”

    蒋妩摇头道:“我前两下没有得手,已经惊动了外头的侍卫,我不敢恋战,又在盛怒之中,才会想到对他那处下手,原也没想到真能得手的,不过他应当是失血不少,即便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将来活下来,也再不是个健全的人了。”

    霍十九垂下羽睫,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词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小皇帝龙心大悦,抚掌笑道:“报应,当真报应!他也有今日!景同,吩咐御膳房给朕热酒来!”

    “皇上。”不等景同去传话,霍十九已经温和的劝说道:“皇上昨儿怕没歇息好,这会子吃酒怕有损龙体,不如稍后用了膳歇息吧,这酒改日臣陪着皇上吃。”

    小皇帝与霍十九精诚合作了多年,自然很有默契,霍十九不用说明他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得知英国公被人刺杀,他若是吃酒庆祝,那岂不是太过落于痕迹了?

    霍十九曾经教导过他,任何事情,就算尘埃落定之后还要存三分的小心以防变故呢,更何况这还没有确定的信息。

    小皇帝便颔首道:“英大哥说的是。这会子吃酒对身子未必有益,还是罢了。”

    御膳房预备的膳食当然是最好的。小皇帝心情好。胃口大开吃的十分开怀。霍十九少陪着动了一些。期间一直在不着痕迹的观察蒋妩。

    蒋妩这会儿已确定自己定然是感冒风寒了,鼻塞不说,吞咽时喉咙也刺痛的很,她没什么胃口,用了一小碗粳米粥就不再动筷。

    用罢了饭漱了口,蒋妩与霍十九便要告辞。小皇帝将二人送到殿门前:“英大哥和姐姐昨儿都没睡好,这会子就回去补上一觉吧。”

    “多谢皇上体恤。”霍十九拉着蒋妩再度礼数周全了一番,才登上马车。

    小皇帝回到殿中。立即兴冲冲的叫了景同进来问话:“你才刚出去打探英国公府这会子如何了?”

    景同道:“国公爷的消息还没有呢,只说是不大好。”

    “不大好?”小皇帝冷哼:“那样严重的一刀要是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岂不是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善于暗探和刺杀的人来说,这一遭若是要失手了,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景同察言观色,便知小皇帝是对蒋妩没有将其一刀毙命不满意,自然不敢多言,将头埋的很低。

    去往霍府的马车上,蒋妩慵懒的靠在霍十九肩头,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霍十九拥着她的香肩。将她包裹在他的大氅中,叹息道:“你也太冲动。下一次在不许做这种事,平白的叫人担心,你知不知道你被抓起来,爹娘有多担忧?”

    “就只爹娘担忧我吗?”蒋妩的声音慵懒沙哑。

    怜惜她在牢里冷了一夜,霍十九的眉头都揪起个疙瘩:“都这会子了,你还有心思玩笑。待会回府定要叫太医来好生给你看看,开几服最苦的药给你吃。”

    他明明紧张她的身体,又要严厉的训话,语气却像是教育孩子的父亲一般,蒋妩听的好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法是真的害了家里人担忧,就乖巧的缩在了霍十九怀里。

    马车略微摇晃,身上又暖和起来,霍十九的怀抱让她觉得十分放松舒适,加之一夜的疲惫,蒋妩不多时就睡着了。

    霍十九将身子挪出了个让她躺着舒服的姿势,无奈的摇头,他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若她想寻常女子那般,适当的懦弱一点,躲在他的背后 ,将事情都丢给他去处置,他的心里定然会好受一些,即便自己累死,也至少不用为了她提心吊胆。

    可她偏偏是这般一力承担所有的强韧性格。他又独爱这样的个性。

    想起昨日她刚刚被带走时的心情,霍十九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小皇帝那里是暂且过关了。可是昨日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隔阂其实就已经产生了。蒋妩是完全为了他。小皇帝却是有自己的心思。

    他已经知道了小皇帝的身子状况,若是将来小皇帝的事情暴露出来,事情定然会更糟糕。

    霍十九只觉得头大如豆。

    那个药瘾小皇帝还没有戒掉,如今又多了这个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疾。要知道身为皇帝,绵延子嗣是极为要紧的事,否则就意味着朝廷的江山不稳。

    他该如何做,才能帮衬着小皇帝度过这一关?

    难道只被这个绿云罩顶的帽子毫不犹豫的扣在头上,就是帮忙了?

    马车这会子缓缓停了下来。蒋妩被略微的轻晃惊醒。愣了一下才道:“咱们到家了。”

    一句到家了,说的霍十九心内柔软荡漾,拥着她道:“你乏了,我抱你进去。”

    蒋妩一挺腰身就离开了他的怀抱,嗔道:“我又没事,做什么偏叫你抱进去,叫爹娘知道成什么样子。”

    霍十九多想将人抓回到怀里,可蒋妩偏偏不是他可以信手拈来的娇花,纵然一夜没睡这会儿还有点着了风寒,照样是轻巧的一跃下了马车。

    霍十九只得无奈的跟上,追着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

    守门的小子们和路上所遇的仆从都低垂着头退开,侯爷对夫人的疼宠已经快没边儿了。

    蒋妩与霍十九直接回了上房。

    才刚进院门,就瞧见唐氏、赵氏,都已经站在门廊下。

    见蒋妩并无不妥,走起路来依旧如从前那般轻盈迅敏,都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赵氏三两步下了丹墀:“你是要吓死娘吗?”

    蒋妩抱歉的笑着,给赵氏和唐氏行礼:“让娘担忧了,是妩儿的不是。”

    唐氏双掌合十对着天空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将神佛都谢了一遍,看向蒋妩时,眼睛一厉:“你这臭丫头,跟我进来说话!”

    蒋妩有多少年没见唐氏这般对着她动气了?可见这一次真的是将人惹急了。

    她如今也是做娘的人,转念想想,若是七斤将来做这等在人看来必死的事,她怕会疯了的。

    蒋妩抱歉的对赵氏笑了笑。

    赵氏自然明白她的歉意,拍拍她的手背道:“你快去与你母亲好生说说,这一夜最急的就是她了。”

    连蒋学文都去求过,唐氏的焦急可见。

    蒋妩更加愧疚,乖巧的上了丹墀。

    唐氏和霍十九便体贴的没有跟着进去。

    霍十九低声问:“娘,我爹呢?”

    “他等的抓心挠肝,实在是在屋里坐不住,去后头刨猪粪了。”

    “爹也真是的,如今这般身份,这种活还自己做。”

    “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找他。”赵氏笑的促狭。

    霍十九嘴角抽了抽:“娘,咱们去前头坐吧。”要是去了定会被抓住苦劳力的,他对猪圈过敏。

    赵氏与霍十九去前头正屋里歇着的时候,蒋妩已随着唐氏进了里屋。

    唐氏气哄哄往暖炕上一坐,一巴掌拍在炕桌上:“你跪下。”

    “娘莫动怒,女儿知错了。”蒋妩依言跪下,垂首乖巧的认错。

    “你胆子愈发的大了,娘从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竟还敢公然犯上,你可知道。如若皇上真正怪罪下来,犯上的罪名足够你夫家全家拉出去挨个儿砍头了。你就算不在乎你公公、婆婆、小叔、小姑,不在乎你丈夫,好歹要考虑考虑你还有儿子!人说为母则强,你这个做娘的,将强都用在外头,就不想想怎么叫儿子过的顺畅舒坦么!”

    蒋妩被说的惭愧不已,当时她的确是笃定了皇帝不会将他们如何才敢下手,如今在想,却觉得后怕。

    若是她猜错了呢?

    蒋妩恭敬的叩首道:“娘,女儿知错了。”

    唐氏心疼女儿在天牢中受了一夜的冻,这会子哪里忍心再多斥责?叹息道:“罢了,你快起来,待会儿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七斤呢?”

    “你还知道想着七斤啊。七斤乳娘在带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借酒

    蒋妩被训斥的万分惭愧,绯红着双颊道:“待会儿我去看看她,娘,我的事儿姐姐不知道吧?”

    “嫣姐儿那样身子,谁会用这样事情繁琐她?这会子她还在房里呢。”

    “那我便放心了,若真因我的缘故害了叫姐姐担忧,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唐氏带了精巧祖母绿戒指的右手食指戳了蒋妩的额头,面上有了笑容。好歹这会子人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再苛责什么又有何用?

    见唐氏终于消了气,蒋妩急忙回了潇艺院去看七斤,因怕将病气过给孩子,就只将乳娘抱着七斤来,远远地瞧了半晌。

    乳娘昨日跟着入宫,见识了蒋妩的厉害,这会子还心有余悸呢。蒋妩也不好对她多做解释,只道:“昨日累的你也受惊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真是折煞奴婢了。”乳娘受宠若惊,连忙行礼,“昨儿夜里担心夫人的安危,好在您安然无恙。”

    蒋妩摘了腕子上的金镶玉桌子递给冰松,冰松立即会意的到了乳娘近前。

    “这些日多亏你将七斤照看的妥帖,也叫我省了不少的心,我如今感冒了风寒,还要多偏劳你一些日子。”

    “夫人放心便是,奴婢定尽心尽力伺候小世子。”乳娘接了赏赐,行大礼道谢。

    眼看着七斤带着兔毛小帽,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笑的十分可爱,远远地还张手向着她挥动,还不忘咿咿呀呀叫着什么。

    蒋妩这会儿恨不能将孩子抱来好好亲亲。偏自己又生了病。

    眼瞧乳娘将孩子抱下去。七斤的小脸蛋还靠在乳娘肩头伸着脖子看过来。蒋妩眼中有了热意,一直目送着乳娘出了门,才强忍着泪吸了吸鼻子。

    听雨和冰松瞧得心酸:“夫人,您快些调养好身子,就可以像从前那样抱着小世子,哄着小世子玩了啊。您不要难过。”

    蒋妩平日里,那是剜肉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物,这会子竟泪眼朦胧的。着实叫两个丫头看不下去。

    昨儿夜里,蒋妩冷的睡不着,朝堂之事不盈于心,想的都是孩子。

    今儿好容易见了儿子,偏又不能亲近不能抱。

    蒋妩越想越是揪心,心里头难受,偏不想像个弱女子那般哭的难看,就只点了点头道:“你们下去吧。我也乏了。”

    下去了,好让她在这里偷偷的抹眼泪吗?

    听雨和冰松自然不忍心,可既有了吩咐。又不好违拗,只得行礼退下。

    到了廊下。冰松惆怅的道:“自小与夫人一同长大,还没见过夫人这样脆弱。从前可是天大的委屈都不怕霸王一样的人儿。”

    “所以说有了孩子的女子就有了软肋。”听雨道:“待会儿侯爷回来,许安慰上夫人一番,夫人自会好过一点。”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就见霍十九与周大夫先后进了院门。周大夫守规矩的立在院门前,垂首听候吩咐,不敢私下里胡乱张望。霍十九则是径直走了过来。

    二人面上皆是欢喜,上前行礼。

    霍十九奇道:“什么好事儿这么喜欢?”

    听雨看了眼上房,压低声音道:“侯爷快去安慰安慰夫人吧。才刚见了小世子,又因风寒不能靠近,这会子正在难过呢。”

    “是吗?”霍十九上了丹墀,门边立着的玉桥自然为他打起了才刚换上的浅紫色锦缎夹竹棉帘。

    一进门,正看到蒋妩歪坐在首位,慵懒的单手撑颐,修长的剑眉蹙着,杏眼中果然有泪光盈动,点点碎芒远比泪流满面惹人怜惜。

    原本已经到了口边的玩笑话立马收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跟前,“好好的,怎么伤感起来。”

    蒋妩强笑道:“哪有。”

    “还说没有?”霍十九俯身捧起她的脸,拇指抹掉已垂在她长睫上的泪,“好了,又不是生了大病,不准你碰七斤了。我叫了周大夫来,待会儿给你好生瞧瞧,吃几服药就好了。到时候叫七斤天天跟着你还不好么。”

    “我又没有说不好。”蒋妩搂着霍十九的腰,难为情的将脸埋他腹部。

    霍十九一下下轻抚她的头,觉得也只有这个时候蒋妩才有一些十六七岁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周大夫就在外头呢,叫他进来给你瞧瞧吧。”

    “嗯。”

    蒋妩起身,先唤人进来伺候卸妆更衣,随后去里间拔步床躺好,只将一截儿皓腕露在外头,霍十九从听雨手中接过帕子,覆在蒋妩手腕上。

    冰松去外头请了周大夫进来。

    诊治过后,周大夫道:“夫人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恙,侯爷不必挂心。好生调养着很快就大好了。”

    霍十九颔首,与周大夫并肩去了外头廊下,压低了声音问:“她先前身子受损,如今无碍了吗?”

    周大夫行礼道:“侯爷安心便是,夫人虽几次身子受损,可底子是好的,如今看脉象,倒无大碍了,只不要过度劳心,亦不许劳累,一年之内病根儿不犯起来,就无碍了。”

    这当真是近日来听过最好的消息。

    霍十九十分欢喜,打赏了周大福一个很大的封红。

    蒋妩养病这段日子,被霍十九严令禁止练功。是以府中每日出现在演武场上的身影也没机会去亮相。

    到她风寒痊愈,霍十九依旧不大允准她半夜里飞檐走壁的去“练脚程”,倒是将他的死士分作三班,每日一班人来陪着蒋妩练功一个时辰,超过一个时辰,若是他们还打的意犹未尽,受罚的就会是那些死士。

    蒋妩自然知道霍十九对她的关心疼宠,断不会违他的意思。

    如此过了十来日,英国公府里传出消息,英国公的性命总算是保住了,只是人已经与宫里的所有内侍一样,再也算不得是个男人了。

    得知此消息,霍十九告假一日没有上朝,更未入宫,而是吩咐除下预备了四个小菜,将自己关在书房畅饮了一番。

    蒋妩抱着七斤在上房陪着赵氏、唐氏,与蒋嫣和霍初六说话儿一直到掌灯时分,也不见霍十九来见,就打发了小丫头子去外头书房问问。

    不多时候,小丫头便来回:“夫人,侯爷这会儿还在吃酒呢。”

    “吃的什么酒,自个儿一个人在房里吃了整个下午的酒,还要不要身子了!”赵氏眉目中难掩心疼,起身道:“妩丫头,你陪我去瞧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蒋妩担心霍十九有什么不愿叫赵氏知道的事,怕叫父母担忧,便笑着扶赵氏坐下,道:“娘,天儿冷着呢,外头还下着雪,您就不要折腾一番了,阿英最是孝顺的一个人,若是知道您这般为了他冒着严寒,到醒了酒必然会愧疚的。不如我去瞧瞧他。”

    蒋妩闻言软语,说的又在理,且赵氏还有另一层考量,促狭的道:“好好,那就你自己去,你们小两口也好好生聚一聚,平日里阿英难得有功夫在府里这么长的时间。”

    蒋妩闻言并没立即明白是什么意思,满心都在担忧霍十九,“好,那我这就去。”将七斤交给了乳娘,就接过冰松递来紫貂毛领子大氅披上,戴好了暖帽出了门。

    蒋嫣强憋着的笑这才禁不住溢了出来,“娘,妩儿是个实心眼儿,您别在意。”

    赵氏笑道:“我知道,她呀,现在满心都在担心阿英呢。不过我是真希望妩丫头再给七斤添个弟弟。”接过乳娘怀中的七斤抱着,笑道:“如今七斤这都快七个月了,也该可以了。”

    唐氏与赵氏想的不同,她是心疼女儿的,“如今嫣姐儿也有孕,待到来年分娩之后,府上可就更热闹了,再者说七斤已经是小世子,也不急在这一时。”

    “亲家母说的也是。”赵氏不会在这等事上与唐氏争辩伤了和气,蒋妩与霍十九那般恩爱,在添个孩子是早晚的事。

    蒋妩带着冰松来到书房外头时,肩头上已经落了雪。

    四喜在门廊下见了蒋妩,忙行礼:“夫人,您来了。”

    “侯爷呢?”

    “侯爷在里头,说是不想见人。”

    “我也不见?”蒋妩将紫貂绒暖毛摘了递给冰松,吩咐她先寻个暖和地儿歇着去,就自行撩帘进了门。

    四喜干瞪眼,却是不敢阻拦的。

    一进门,就有一股子酒气。蒋妩蹙眉进了里屋,眼瞧着霍十九独自一人盘膝坐在临窗的暖炕上,桌上的几道小菜只略动了一些,空酒坛地上却有两个,他正拿了第三坛酒往面前的空碗里倒。

    蒋妩不言语,到了他身边,一把夺走他的酒坛。

    霍十九抬起头,眼神迷离的望着蒋妩,似是反应迟钝。

    眼瞧着他俊秀的如玉面庞这会儿飞上红霞,眼神雾蒙蒙的蒙上一层水汽,显得比平日里沉稳时的他年纪小了许多,倒像是个迷茫的少年。

    蒋妩心一软,即将出口的训斥就转了个弯咽了下去。

    “阿英,我陪你吧。”将他的酒碗端了起来。

    霍十九摇头,舌头已发麻了,说出的话含混不清:“不用,你,你先出去。我今儿就想自个儿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动强

    霍十九说着就去夺蒋妩手中的精巧白瓷碗。烛光朦胧之下,蒋妩葱白般莹润修长的指头与白瓷碗上水墨仙鹤的纹路相映着,食指上的暖玉戒指散发着柔和的光,有朦胧的美感。

    探去的手在中途停顿,转而抓住蒋妩的腕子,凑去就着她的手吃酒。

    蒋妩想不到一个醉酒的人动作这么快,力气也比平日里大了不少,毫无防范之下叫他得逞多吃了一大口,另一只手忙将碗拿开。酒水漾出,洒在二人的手上,也落在霍十九膝头,酒渍在他浅紫色的绫衫上晕染开深色的痕迹。

    霍十九又愣了一下,抬眸无辜的看她,垂落的鬓发被他吃到润泽唇边,两颊生晕呆愣愣的。

    蒋妩见他这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这呆子!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开呢?一个人躲在这里吃闷酒,不知道我们多担忧。”

    “妩儿,你是妩儿。”仿佛确认似的,他努力张大迷蒙的双眼。

    “可不是我?醉的连我都不认得了么?不能吃酒还吃这么多,你是想醉死吗?”蒋妩数落着,从怀中掏出帕子来去擦两人交握着被酒水沾湿的手。

    他却先了一步,低头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

    “你……”

    他一根根舔过她手指上的酒,最后将她的尾指含住,吸吮。

    蒋妩心里像被猫挠了似的,一把将手夺了回来,“做什么呢?你又不是小狗!”

    “妩儿。”

    霍十九长臂一伸搂过她,让她坐在他怀里。另一手挑开她的衣襟。将脸埋了进去。反转身子将她压在了暖炕上。

    二人倒身下去。碰落了炕几上的酒盏,发出清脆的一声碎瓷声。

    “侯爷,没事吧?”

    屋外是曹玉担忧的声音。

    霍十九大力撕开蒋妩交叠的层层衣襟,湿热的吻落在她圆润白皙的肩头,一直向下,含住丰盈的一端。

    蒋妩忍着娇喘,扬声道:“没事。墨染,劳烦你让下人退到院外。”

    曹玉哪里有不懂的。可今日他并不觉得酸涩,也不觉难过,只是为霍十九担忧。

    “知道了,夫人照顾好侯爷。”回了一句,就带人退了出去,将整个院落留给屋内的人,却在院周围安排了防卫。

    霍十九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粗鲁,醉酒之后的他似乎只剩下本能,这也让蒋妩明白,原来平日里霍十九对她温柔的抚触从来都是珍而重之。并不是因为他力气小,而是他舍不得伤到她。今日的他在酒的作用下失去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还能确认一下面前的女人是不是她就已经该值得褒奖了。

    她若落雪初凝的肌肤被印上了深深浅浅的吻痕,他的手不懂得掌控力道,几次捏痛了她,毫无迟疑的疯狂贯穿更是叫她疼的咬紧牙关。

    他是痛苦的,在抱紧她驰骋之时,蒋妩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耳畔和颈间。随后她听到了他藏在喉间的哽咽。

    心疼的抚触他的背脊,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要给他空间让他将积压在心中的怒气和委屈释放出来,否则她担忧他会憋坏了身子。

    “混蛋,报应!”霍十九口中喃喃,身下的力道加剧,怒骂一声高于一声,撞击也一次沉重过一次。

    撕裂的痛使蒋妩疼的皱眉,可心中却在疑惑他说是什么。

    他骂的是什么人,说的是什么报应?

    近日唯一的一个大消息,就是英国公活了命,却失去了做男人的根本能力。

    “阿英,你,在骂谁?”出口的疑问在晃动下几乎破碎。

    霍十九突然直起身停止了动作,凌乱的长发垂落在颊边,被泪水黏在脸上几丝,秀丽的眼中迸发出凛冽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骂道:“那个老东西,报应!皇上还这么年轻,他如何下的去手!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哈哈!”

    狂笑之中,又一次只剩下本能。

    蒋妩震惊的瞪圆了眼。

    对皇上下手。

    如今英国公去势是天理循环。

    这么说,皇上他……

    联系斤半个月之前,皇上在认义子的晚宴上对她的种种亲近和对七斤格外的喜欢。

    难道他真的是……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就今日霍十九为何将自己关在房里喝闷酒,现在又为何如此疯狂。

    英国公真的将皇上害的那般的话,消息一旦传出,燕国将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一个皇帝,若不能保证子嗣的绵延,无法保证皇位的传承,将带来多大的动荡!

    这场令人痛苦的欢好持续了许久,当霍十九第三次将灼热洒在她体内后,索性趴在她身上,不多时就沉沉的睡了。

    蒋妩浑身酸软,下身尤其疼痛,好容易才将沉重的大男人推开,翻了个身然他好好躺下,自己也觉得腰酸腿疼。再看官绿色的坐褥,更是惨不忍睹,上头竟还有点点暗红色的血迹。难怪她会这么痛。

    实在没力气回去,且这般狼狈,也要费力捯饬一番才能见人,何况她的衣裳是被撕坏的……

    蒋妩索性为霍十九整理了衣物,拿了他们二人的大氅来当被子,就缩在他怀中睡下了。

    红烛燃尽,留下一滩泪。

    寂静的月光渐渐被暖阳取代,满院白雪皑皑被撒上了金黄的光。

    霍十九醒来时,只觉头疼的不像是自己的,身上也格外的酸疼。忍不住想抬起手来遮挡透过高丽明纸照射进来的刺目阳光。

    一动作,这才发现身上盖着的紫貂绒的毛领子大氅。

    迟钝的脑子半晌才想起,这件洋红的紫貂绒领子大氅是他给蒋妩选的,这般艳丽的颜色,只有她能在冬日里穿成一道风景,他会拿它当被子盖?

    转动僵硬的脖颈,记忆渐渐回溯,在看到躺在自己身旁侧身而卧,只腹部搭着大氅的一角,衣衫破损鬓发散乱正在熟睡的蒋妩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也不知怎么就有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昨天因皇帝的身子难过痛苦,放任自己在书房一场大醉,依稀记得蒋妩来了,然后的事情呢?

    他身上的绫衣是敞开的,他们二人的大氅都盖在他身上,难怪睡得这么暖和。

    她的衣裳却是破损的,白净的脖子和锁骨出清楚可见青紫痕迹,在加上他身上的不适和官绿色坐褥上的痕迹……

    天!

    他居然对妩儿这么粗鲁!

    好像还,还对她用强了?

    “阿英?”

    蒋妩睡眼朦胧的起身,头上摇摇欲坠的金钗终于滑落下来,长发也凌乱的散在了肩头。扯破的衣襟遮不住她胸前的大片春光,模样娇懒妩媚。

    霍十九揉着太阳穴,艰难的道:“妩儿,你没事吧,我昨天……”

    “没事,我叫人煮醒酒汤给你吧。还有昨儿你也没好好用膳,还敢吃那么多酒。”

    蒋妩下地趿上绣鞋,背对着霍十九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裳,奈何衣裳被撕坏,散乱的长发头发还打结了,她一时间无法理顺的妥帖,当真无比狼狈。

    身子被揽入霍十九怀中,重新压在了暖炕上,大掌又一次解开她的腰带和衣襟。

    “阿英,你还不够啊。”

    “让我看看你。”

    她身上果然到处伤痕。除了深深浅浅的吻痕就是硬掐出来的指痕。

    霍十九懊恼不已,觉得头更疼了,“是我不好,我弄伤你了。”

    “没有。”蒋妩脸红

    “那怎么会有血迹?”

    “又没什么的,你快起来,这样子多冷。”

    霍十九将她搂在怀里,大氅改盖在她身上,怜惜无比的道:“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不是有心。”

    “我知道,你是心情不好。”

    霍十九手臂一僵:“我昨天胡言乱语什么了?”

    蒋妩知他不愿意将皇帝的事告诉旁人,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失去了那个能力是奇耻大辱,小皇帝在霍十九心目中那般重要,他如何舍得让他颜面尽失?

    “你一直在骂混蛋。而且弄的我很疼。”蒋妩含糊其辞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霍十九果然愧疚不已的道:“我一定不是骂你,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妩儿,我这就让人来伺候更衣洗漱,再让人预备药膏来。”

    “不用,我待会儿回潇艺院在说。”她才不想被人用探究的眼神来看。

    以指为梳,好容易顺了长发,麻利的挽成发髻用金钗固定。好在她平日就不耐烦梳繁复的发髻,也不耐烦装扮,否则定叫人瞧出端倪来。

    戴上暖毛,紧紧的裹着大氅,衣裳的凌乱就看不出了。

    “你还傻愣着做什么?真要在这里叫人伺候热水盥洗吗?”

    霍十九忍着宿醉的头疼,强穿上了外袍,将头发梳成一束,眼角余光看了坐褥上的痕迹,怕蒋妩面皮薄,如何能说下人还是要整理此处的?

    二人披着大氅回了潇艺院。

    曹玉见霍十九又恢复如常,除了脸色不大好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叫四喜去整理书房,又勒令他胆敢胡言乱语就掐断他的喉咙。

    四喜被吓的不轻,哪里还敢多言半句。

    蒋妩和霍十九沐浴更衣,又用了早膳之后,听雨就将醒酒疗宿醉头疼的汤药端了上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欺负

    “这调理的药我叫周大夫开了两天的分量,你得吃足两日才行。你如今是有用之躯,皇上还靠着你,爹娘和七斤也都靠着你,你却在这里自怨自艾起来,就算家里人你都不在乎,皇上好歹你也要在乎才是。酒大伤身都不知道么。”

    想起昨日霍十九醉到神志不清还落了泪,蒋妩未免觉得既心痛又生气。

    霍十九垂首听训,见蒋妩绯红双颊,是真正动了怒气的模样,愧疚道:“以后不会了,昨儿也是一时间没控制的住情绪。还伤了你……”

    “咳!”蒋妩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话,这会儿人都在,这件事就不必提了吧!

    霍十九也知道蒋妩脸皮薄,果真不在多言,端起白瓷描金缠枝的小碗,拧紧眉头憋着一口气将药吃了。

    婢子立即捧上温水和描金漱盂伺候霍十九漱了口,又以黑漆托盘呈上两样蜜饯果子。

    霍十九随意拈了一颗含着,眉头才舒展开来。

    谁能想得到,霍十九这般沉稳果敢的人,其实是怕苦嗜甜的。

    蒋妩早已撑颌看了他半晌,见他含着一颗海棠果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终于禁不住笑了,伸长臂越过小几摸了一把霍十九的额头。

    “别摸我头。”霍十九忙往一边躲。

    她自然知道他不喜她想对待小动物那般随意去摸他的头,可她看不惯他消沉,是以不顾他的阻止和抗议,应是越过小几将他额前的头发弄乱了才了事。

    霍十九起初左躲右闪。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一下。还是叫蒋妩得逞了。双臂更是圈着她身周,怕她磕碰到。

    二人笑闹着,笑声都传出屋去,守在廊下的冰松、听雨和玉桥几人也都禁不住跟着欢喜。自来有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的,可如此恩爱的夫妻却是难得,何况霍十九这般位高权重之人,不但对妻子始终如初还为了蒋妩遣走了所有妾室,着实是令人羡慕的。

    几人低笑着。正预备各自做事去,却见赵氏房里的吴妈妈到了院门前。

    吴妈妈的夫家姓王,如今在外院里做了个管事,又因吴氏为人持重办事老成,颇得赵氏的信任,在上房管理了一些杂事和人事,愈发的得府里下人的敬重了。

    冰松和听雨忙下了丹墀迎上前去,笑着行礼:“吴妈妈来了。”

    “吴妈妈怎么大冷的天儿来了?去我们屋里坐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吴妈妈自然知道冰松和听雨二人一个是蒋妩的配房,一个是霍十九亲自点选了赐给蒋妩的。地位自是不同。且下人们见听雨那般美貌,有许多在议论保不齐这位就是特意放在屋子里想留用的。吴妈妈自然不敢怠慢,还了礼,将双手插在墨绿色的厚实暖袖里,笑着道:“是太夫人担忧侯爷,特地叫老奴来瞧瞧。侯爷和夫人可好?”

    听雨笑道:“侯爷和夫人都好,只是昨儿侯爷许是外头有事吃醉了酒,夫人为了亲自照顾,今日去太夫人那处便迟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妈妈眉开眼笑,道:“夫人到底是大家出身懂得礼数,太夫人心疼夫人雪天里还要去晨昏定省的,早就与夫人说要免了这个规矩的,可夫人偏偏不听,还是一心孝顺。这叫咱们这些下人瞧着都佩服的紧。”

    “吴妈妈说的是。”

    听雨和冰松与吴妈妈说笑了片刻,果真请她去房里吃了杯热茶。吴妈妈稍坐了片刻,就紧忙回去给赵氏回话了。

    赵氏正和霍初六对坐在临窗的暖炕上纳鞋底,闻言相对一笑。

    霍初六道:“我就说有大嫂在,大哥不会有事的,娘偏不信。”

    “我哪里不信了。”赵氏摆手示意吴妈妈退下,这才道:“我信任你大嫂不假,可到底他们是年轻夫妻, 总担忧他们遇上个磕碰,舌头哪里有不碰牙的呢?”

    “娘尽管安心,大哥心里疼大嫂什么似的,哪里恳让大嫂受半点委屈?再者说大嫂是英雄豪杰,自来与那些闺阁中的千金万金小姐不一样。”霍初六麻利的缠着线,满是向往的道:“可恨当年我没习得武艺,不然今生定要跟着大嫂,去做一番大事业才好,总好过只会种地吧?”

    “种地有什么不好!你个臭丫头蛋子!”霍大栓刚进门,正听到霍初六的话,气的黑了脸推了她的头一下。

    霍初六被推的头一歪,忙站起身道:“爹回来啦!我又没说种地不好,我只是羡慕大嫂那般的英雄。”

    瞪了女儿一眼,霍大栓在霍初六方才的位置坐下,道:“会多大的能耐就得遭多大的罪,你看你大嫂,几次经历危险,你大哥又背着那么沉重的国事,那哪里是人承受了的事儿?你一个女孩家,好生的学学女红,叫你娘将她拿手的几样菜教给你,爹回头给你选个中意的人家,赶紧嫁出去才是正经,没见谁家女孩都你这个岁数还不着急的。”

    虽然现在为止,霍十九对外的名声依旧不好。可自打霍家人知道了霍十九并非他们认为的那样天怒人怨,全家人的心情都好起来,也不觉得成个婚有什么困难了。如今霍十九和霍廿一都娶了妻,就差个霍初六还待字闺中,老两口背地里没少着急。要是以霍十九的本事,就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公子来个“强抢民男”也使得,就怕强扭的瓜不甜,反倒不美。

    霍大栓愁的拿了烟袋出来,刚想往里添烟丝,就见吴妈妈到了门前:“老太爷,太夫人,蒋大人来拜访,这会儿已往潇艺院去了。”

    霍大栓忙站起身,“咱们这就去?”

    赵氏摇头:“先等等,说不得亲家公还与妩姐儿有话说,咱们若是早早的就去了,岂不是耽搁了他们父女俩说体己话。咱晚些过去。”又高声吩咐吴妈妈:“你先去哨探哨探,有什么事儿就让人来回。”

    吴妈妈领命退了下去。

    霍大栓咧着嘴笑道:“到底还是你脑瓜转的快,妩丫头跟蒋大人的确是得找机会好生聊聊,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潇艺院。

    霍十九与蒋妩在院门前迎到了蒋学文的马车。下人先将木质的轮椅摆好,又扶着蒋学文下了马车。蒋学文不愿意人扶,拄着双拐进了院门,坐上轮椅时已经是满额的汗。

    蒋妩见父亲如此自是不忍,但心中的愤怒和恨却未消失,到了廊下,吩咐人抬着轮椅到厅里,就先一步上了丹墀进屋。倒是霍十九关切的跟随在后。可蒋学文对霍十九的厌恶根深蒂固,不会因为先前的猜测而轻易动摇。连个眼神也欠奉。

    霍十九浑不在意,坐到了蒋妩身旁,吩咐奉茶。

    蒋学文僵硬的道:“不必奉茶,锦宁侯可否暂且回避,我与我女儿有话说。”

    “不必。”蒋妩制止霍十九起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瞒着阿英的。”

    霍十九自然是担忧蒋妩的,既然她这样说,他就不会走了。

    蒋学文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有心想骂蒋妩两句,又强自忍耐了下去。

    “妩姐儿,英国公府的事你可听说了?”

    “嗯。”

    “那件事……那日你在天牢,你娘来找我时,说起了你身手,你老实告诉爹,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蒋妩很惊讶蒋学文能将此事联系到她的身上,且猜测的这样准。

    “爹说什么事是我做的?是谁家的小娘子被我抢了给阿英做妾,还是谁家的珊瑚盆景玛瑙痰盂被我掠来据为己有了?”

    “妩儿。”望着蒋妩唇边噙着的嘲讽笑意,蒋学文心如刀绞,“你明知爹说的是英国公的事,又何必要与爹针锋相对呢?”

    “爹可不要乱讲。”蒋妩笑意更浓,却并未及眼底,“英国公遇刺,我们焦急气愤还来不及,才刚还商议着怎么去将凶手抓到才能给国公爷出口恶气呢,爹这会子就来胡言乱语,真叫人听了去,岂不是陷我们于不仁不义?”

    “你母亲是不会乱讲话的,她既然说的出,就一定是有的事。你为何偏要跟爹说这等诛心之言?难道让爹知道你并不似爹想的那样学坏了就那般困难吗?”

    “我娘跟您说什么了??”蒋妩不自禁问出口,转而又笑了,“我娘知道你的性子,既然想求你去跟皇上说清,自然会说我的好话。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了。”

    蒋学文闻言,只觉得脸上烧热的厉害。

    曾几何时,儿女中最喜爱也最懂得他志向的孩子,如今竟真的与他形同陌路了。这一切到底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

    蒋学文双手攥着木质的轮椅扶手,望着蒋妩,眼神却又好似飘忽不定。蒋妩瞧着心里难受,吩咐随同蒋学文来的侍从道:“送蒋大人回去歇着吧。”

    “是,夫人。”侍从都是霍十九的心腹,专门留在蒋学文府上方便保护照顾的,他们知道蒋妩在霍十九信中的分量,自然对她言听计从。

    蒋学文猛然回过神:“我话还没说完,妩儿……”

    人已经被连着轮椅抬了起来往外去。

    蒋学文双手拍着轮椅:“给我停下!妩儿,你这是欺负到你爹的头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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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来之,则安之,张萧晗耸耸肩,准备白手起家。

    可是,怎么那么多的宝物啊,抢呢?还是抢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天怒人怨

    “爹?”蒋妩的笑声突然变的尖锐,“您要杀我公婆,杀我儿子,这会儿还好意思来跟我说您是我爹?这世上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我可真是见识了。当初我不该只烧了房子,我是不是该将您关里头把院门也锁了!”

    “你这个孽障!”

    蒋学文被说中了痛处,他的确是一时糊涂才听信了英国公的话,想要去杀害霍十九不成,反倒叫人拿住了与奸臣同流合污的把柄。他早在心中唾骂自己被要杀死霍十九的**冲昏了头,可他即便有错,也轮不到他的亲生女儿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指责,甚至恨不能要他死。

    “爹真是客气了。比起畜生,我还稍微逊色一点。”蒋妩懒得在多言语,挥手示意侍从赶紧将人抬走。

    蒋学文眼里突然有了热意,被强迫抬出了正屋后,紧闭着眼也不能阻止眼泪涌出。

    孤家寡人了这段日子,他早已经受够了这种折磨。他这一生为了朝廷,为了大燕朝的江山稳固,他都换得了什么?只换了民间百姓偶尔的一两句夸赞而已。他要的,始终都没有完全得到。难道竟是错的?

    霍十九心疼的握着蒋妩的手:“妩儿,你方才有机会将一切说明白的。那样你与岳父之间的关系,也不会一直这样的僵持下去。”

    蒋妩深呼吸镇定了情绪,苍凉的道:“即便说明白又有什么用?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他这段日子离开了官场,许多事情已经可以不必插手。又何必再引他继续蹚浑水呢?再者说事情一旦宣扬开。我担心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霍十九摇头。“岳父不是蠢人,这样的事又怎会四处去宣扬?即便与他说了真话也无碍的。”

    “我爹性子顽固的很,说了他未必全信,说不定还会命人去查,若是在查探的过程中走漏了风声,再或者叫有心人知道了大肆渲染开来传到英国公的耳中呢?英国公是个枭雄,又生性多疑,他受了这样屈辱的损伤。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我怕到时候真正给你招来杀身之祸。你手中虽有虎符,可调动三千营、神机营和五军营,到底远水不能救近火,就算有我和墨染,也未必能保证全家都没事。咱们还是要再谨慎一些才是。”

    蒋妩的顾虑霍十九的确也有,只不过他不忍见蒋妩难过,才会有此提议,如果蒋妩任性一些,不这样为大局着想,他或许还会好受一些。而现在,他对她的怜惜只会更多。

    将她素手凑近唇边。轻轻吻她的手指:“终归是我的不是,到底亏欠了你。妩儿,我最不愿做的就是为难你,可似乎自你跟了我,你就一直在为难。”

    “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再者说我有什么好为难?我不过是做我觉得正确的事,觉得该捅你一刀时,我就毫不犹豫的下刀子,觉得我该护你帮你,我自然就护你帮你,你若觉得我夹在你与我父亲之间,那便错了。因为我从来只做我觉得该做的事。”

    “你是做你觉得正确的,该做的,却不是你想做的。”霍十九拉着她的手走向内室,二人并肩坐在拔步床上,他揽她的肩,让她螓首枕着他的肩窝,“妩儿,你最想做什么呢?”

    “我想帮你除掉英国公。”

    “不是说这个,是你想做的,想要的。”

    蒋妩摇头:“我想帮你除掉一切敌人,想治好皇上身子,让他恢复原来的样子。那时候,皇上应当可以有独当一面的能耐了,你就可以轻松一些,或许咱们可以真的搬去锦州封地,每天帮爹种种地挑跳水浇浇菜园子,将七斤抚养成人,若再能为你填几个儿女那就更好。”

    原来她想要的,一直都这样简单。

    就是那种家人都在身边,平平安安的过平静寻常生活的日子,却正是他无法给她的。

    “夫人,夫人!”外间传来冰松的声音。

    “什么事?”

    “回夫人,才刚老爷被抬着出去时,路上遇上夫人了。”

    冰松是蒋妩的陪房,情急之下回话用的也都是曾经蒋妩未出阁在娘家时的称呼。蒋妩自是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遇上了如何?你进来,将话说明白。”

    “是。”冰松到了内室门前,垂首道:“是夫人与四姑娘一同往咱们这里来,就与老爷走了个对面儿。听小丫头子说,他们二老许是磕碰了几句,老爷气的边哭边笑的走了。夫人也领着四姑娘回去了。”

    蒋妩道:“娇姐儿在一旁跟着?那她应当知道事情的经过,我娘心细,这会子娇姐儿要是被咱们叫来她定会多想的,你悄悄地去,想法子问问她,就说是我知道了,打发你去问的,她一准儿说实话。”

    冰松道是,行礼退了下去。

    蒋妩和霍十九闲聊几句,却听玉桥来回,是三千营的焦将军来了,要请霍十九吃酒。

    蒋妩担忧唐氏那边的事,就只好嘱咐霍十九:“你去陪坐片刻,吃酒决不许超过一盏,若是焦将军有意见,你叫他来找我,我跟他一醉方休。”

    “你这丫头,我不吃那么些就是了,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还想着跟个男人家吃个一醉方休?”

    “他要是敢灌你的酒,我就敢让他醉的爬不起来。”蒋妩到底是不放心,跟着霍十九出了门道:“左右冰松还要一阵才回来,我跟你一同去见见焦将军吧。”

    “大冷的天,你就别折腾了。我答应你绝不会吃超过一盏酒还不成?”

    跟着太紧,反而会叫男人觉得自尊心受损。

    蒋妩又嘱咐了几句,还叫跟着的四喜多留神劝着一些,这才放心让霍十九去见焦忠义。

    冰松不多时回来。还将蒋娇带了过来。

    在霍府的这一年。蒋娇身量抽高了不少。隐约间脱去稚气,已有了一些属于少女才有的娇嫩。今日她穿的是件柳黄撒花锦绣小袄,嫩绿镶白兔毛边儿的素面襕裙,外头穿着个到膝盖长短的白兔毛斗篷,娇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明眸皓齿,就像是春日柳条子上才抽出的嫩芽一样鲜嫩。

    蒋妩拉过蒋娇坐在自己身旁,将黄铜雕喜鹊报春的暖手炉塞给她:“本想叫冰松问问你怎么一回事。没想到你亲自来了,外头冷不冷?”

    “我不冷。”蒋娇靠着蒋妩的肩头,又是惆怅又是撒娇的道:“三姐姐,你说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再也不能和好如初了?”

    蒋妩闻言一愣,奇怪的问:“娇姐儿为何这样问?”

    “才刚,爹见了娘落了泪,娘回了屋也偷偷哭了。我知道娘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爹的,爹对娘或许也是有感情的。当初娘是一气之下才带着我和长姐离开了家。娘说爹兴许会将长姐和我都当做筹码牺牲,可我不大相信。”

    蒋娇垂着头,声音缓慢。充满犹豫:“我知道,或许爹对三姐姐和姐夫不公平。爹也曾经阻拦长姐的婚事,可是爹到底还是我们的爹。”

    蒋妩闻言沉默不语。她不愿意将真相剥开来,将丑陋的一面抛洒在蒋娇这样一个妙龄少女的面前。她应该有权利享受平静的时光,不该跟着他们这些人去仇去恨。

    所以蒋学文要下砒霜给蒋嫣,又与英国公联合起来要杀死他们所有人的事,蒋妩并未提起,只沉默的顺着蒋娇垂落在肩头的鸦青长发。

    蒋娇虽心里难过,却并非是不懂事的,否则也不会不吵不闹一直安分的跟在唐氏身旁,没有早就嚷着要家去。

    蒋妩又陪着蒋娇说了一会儿话,才命人将她送了回去。

    对于唐氏与蒋学文之间的事,的确是有些犯难的。

    若是想要他们和好如初,以唐氏的性子是断然不能的。她可以陪着蒋学文过清苦的日子,也可以不在乎从前家里的那些总是欺负着他们的亲戚,可是一旦发现蒋学文有企图要伤害她的孩子,作为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相信不只是唐氏,就是旁人也受不了。

    蒋学文如今的确是可怜,看的出他也是有一点悔过的,可那又如何?

    反正她是不可能去将唐氏劝回去。她只能做到顺着唐氏的心意,她若是自己愿意回去,她也不会强加干涉罢了。

    霍十九与焦忠义那方是到傍晚时分散的,他果真遵守诺言,并未吃多了酒,倒是焦忠义,醉的人事不省,是霍十九命人将他给送回家的。

    卧房中,一盏宫灯在墙角处的黑漆小几上尽职尽责的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将帐子上的银丝绣梅花映衬的光彩夺目。

    蒋妩靠着霍十九的肩膀,低声问:“……焦将军就是因为英国公这般样子,才会高兴的忘了形,特地上门来与你吃酒的?”

    霍十九打趣道:“多亏了你,现在整个大燕朝不知道有多少人与焦忠义一样呢,据说现在京都城的许多茶馆里说书的,都将英国公是如何天怒人怨被刺杀给编成了一部书,分五段轮流在讲呢。”

    霍十九搂着蒋妩腰,眼神中仿若注满了希望,声音也充满了信心,“看来他那般天怒人怨,也真是走到尽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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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夏谦虚一笑,害人无数、毁人不倦,这条道才刚刚开始,用前世从你们那学来的一切‘回馈’你们,才是精彩大戏。

    只是,那名声比她还臭的乱入者,总这般死缠烂打的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时局

    蒋妩已在心里盘算着明儿个要不要茶馆酒肆中去听听那段评书,不过转念间,蒋妩又道:“怕那些有志之士也折腾不了几日,英国公那样的人,怕已经派人出去探查坊间是否有传言了,一旦抓住了,他又哪里会放过他们?”

    霍十九道:“你说的事,不过你可知,你如今是那些有志之士口中的大英雄,不畏权贵敢于抛出生死去的大豪杰?”

    蒋妩被夸的脸上发热,浅笑不言语,过了片刻才道:“阿英,既然你手中握有虎符,可以调动三千营、神机营和五军营。当初你和墨染先回京来又能让英国公迫于威慑甘心情愿的让步,你为何不调兵来,直接将英国公府围了,将那老不死的宰了了事呢?你若是真这样做,我愿做你的先锋,先去给你打个头阵,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样话,还真的是蒋妩这样性子说的出来的。

    霍十九禁不住失笑。

    她靠在他肩头,感觉他身子的震动,听着他喉间发出的愉悦声音,无奈的道:“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竟叫你笑成了这样儿。”

    “不好笑,不好笑。我是觉得我家妩儿可爱的紧。”霍十九右手食指和中指曲起,轻夹了她的面颊,这才正色道:“妩儿,你说的这个是不可能实现的,如今的情势根本不予允许。若是我可以这样做,岂不是刚开始就这么做了?”

    “那就请侯爷为妾身解惑,妾身这就去给您倒杯茶来润润。”蒋妩嬉笑着。

    “你这坏丫头。”霍十九忍不住咬了她的唇瓣,这才意犹未尽道:“我虽握有能够调动三千营、五军营和神机营的虎符。然而如今唯一能够听我调配的。却只有三千营而已。五军营和神机营。都是英国公的人在掌控。”

    “什么?”蒋妩惊愕:“京畿重地。三大军竟有两个是被英国公掌控的?难怪他会如此猖狂。”

    “还不止。”

    霍十九苦笑道:“不只是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是英国公的门生,如今未必会听我调动,就是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司的指挥和四名副都指挥,如今也都是他安插去的。尤其是指戴琳,也是英国公的门生,是他的死忠。平日里不出事,五城兵马的人各司其职,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乱子。可一旦有事,他们也会倒向英国公一方。更何况,在京都城不远处还驻扎着京畿营的十万兵,统军将军陆将军,也是英国公的人。”

    蒋妩咋舌,这样一来,负责城防的五城兵马司,神机营,五城兵马司,还有京畿营中的人。岂不都成了英国公的中坚力量?

    “难怪当初皇上想方设法希望你离开京都,去锦州封地。如此一来英国公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篡位登基?”

    “你说的是。”霍十九又是叹息。

    蒋妩却更疑惑了:“既然如此。你只不过带了三千营来,怎么就能将英国公给吓退了呢?吓走他是不可能的,他并不惧怕,难道……”

    不等霍十九回答,蒋妩已经愕然道:“难道他真的是有心皇位,担忧将来荣登大宝之后落下个篡位谋权的骂名,这才希望能够名正言顺一些,正巧借你回来故意示弱,反正皇上那时候也服用了五石散,且上了瘾。”

    “我家妩儿真聪明。”霍十九奖励一般亲吻她的额头:“你说的没错,英国公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我在外人眼中,是撺掇皇上玩一些新奇玩意儿,专门乱政的宠臣,一旦皇上服侍五石散的消息传出,就算英国公不故意嫁祸给我,天下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我给皇上下的要,英国公到时候借着为皇上除害的名头也可以灭了我,到时候皇上怕也活不成了,对外宣称是被我害死的即可,英国公届时登位,就名正言顺的多了,虽民间也会有议论,总好过他直接篡权。”

    蒋妩越听越是觉得心惊胆战。霍十九为了皇帝,牺牲了名声,牺牲了一切,若是真的有一日皇帝服食五石散的事情宣扬开,那霍十九岂不是又要多背一个黑锅?难道霍十九天生就是背黑锅的命吗?!

    蒋妩蹭的一下坐直身子,凝眉道:“这样下去不成。英国公还没动手,是他太自信,也是他还没找到时机来宣扬开皇上的事,一旦让他先下手,你的名声糟了不说,还会让你与皇上多年来的隐忍和斗争都功亏一篑,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霍十九搂过蒋妩,隔着中衣揉着她僵硬的背脊:“好了,这些事情原本也不预备告诉你的,就是担忧你会胡思乱想,如今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如果有办法,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蒋妩不免懊恼:“我怎么就死心眼儿呢!当日刺杀英国公时,先是割喉,又是刺心,两下都不成功,我实在是找不到要害处下手,外头有侍卫接近,情急之下才会割掉那处,我怎么就没想到从那处进刀子呢?如果使劲给他一道,或是伤口再大一些深一些,流血也能流死他了!还用的着等到今天再苦恼?”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笨,不懂得变通。

    一番话听的霍十九禁不住背脊上冒凉气。

    方要安慰她几句,却见蒋妩脸上绽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阿英,你只有三千营可以完全信任?”

    “是。”霍十九挑眉:“你想到什么了?笑的像只小狐狸似的。”

    蒋妩道:“要想以弱胜强,还想瓦解英国公的力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个儿窝里斗了。”

    “你有法子?”

    “想到个法子,要在完善,也还要等时机,至少现在还不行。”

    霍十九来了兴致,拉着她叠声询问,蒋妩就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霍十九闻言,眼睛一亮,与她探讨了许久,竟兴奋的睡不着觉了!若非蒋妩拦着,他怕是急急忙忙就要进宫面圣去。

    次日,那些市井之中的“有志之士”果然被英国公的人逮捕,且英国公还命人画了刺客的画像全城搜捕,高额悬赏。

    可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年根儿地下,眼瞧着除夕将至,刺客还是没有抓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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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逸棠(嘴角抽搐):小曦,别闹,咱们回家吃药(*^__^*)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解

    刺客虽没抓住,英国公却借机逮押了许多平日里对他多有攻讦的清流,市井中许多出身寒门但满腔报国热忱敢于仗义执言的学子也被抓了不少。

    抓了人,英国公又不急着审问,也不定谁的罪名,除了极个别人是早就恨上了一定要立即除掉的,其余的都关了起来,刑部大牢当真人满为患。

    英国公自然不会在乎囚犯的死活,而狱卒畏惧英国公,被送来的那些自然不敢给正常犯人的待遇,棉被三人一床,饭食每日一餐,火盆也燃的不勤,时值严冬,刑部大牢中每天都有冻死病死的,更有甚者,因为争抢一床棉被或一个干窝窝连多年学的圣贤书都丢在脖颈子后头大打出手。

    英国公身上的残疾,清流们还没乐上几天,手下的人倒是被折进去不少,算起来是两败俱伤。

    蒋学文虽被迫致政燕居于皇帝恩赐的别院,朝堂之事已不大插手,然听了这些消息,依旧急的口里生疮喉咙红肿,终是病倒了。

    别院的下人来回时,霍十九正在陪蒋妩剪窗花。曹玉看了眼糊着高丽明纸的菱花格扇窗上贴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镂空团花福字,便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回曹公子,是蒋大人病了。”

    “请了大夫吗?”

    “昨儿就请了的,只是蒋大人急火攻心,这段时日郁结不散,大夫开了方子叫吃几计汤药瞧瞧,说病人还是要调理心情为上。打开了心结,病自然会好的。”

    曹玉嘲讽的牵动唇角:“打开心结?那唯一的法子是让时间退回到从前。在他还未曾做出那些事之前。”

    回话的下人低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曹玉则又看了一眼窗子。上头又多了一只歪嘴缺耳朵的小猪。

    真是不忍心打扰他们相聚的时间。虽然那两位剪窗花的手艺着实是在糟蹋大红纸。

    屋内又传来一声女子欢快娇柔的笑声,还有男子低沉的说着什么。

    那来传话的下人终究是沉不住气,心道做爹的在生病受罪,做闺女的反倒乐呵的很,禁不住提高了声音道:“曹公子,蒋大人还病着呢,您好歹给那个主意才是,小的还等……”

    下人未说完的话。被曹玉锐利如刀的眼神刺的吞回肚里,并且屋里的笑谈声减弱后,曹公子那副模样当真是恨不能当即撕了他的模样,

    小厮不免后悔的直吞唾沫。

    暖帘被婢子挑起,蒋妩披着件洋红紫貂绒领子的大氅蹙眉走来,见了曹玉微笑,转而问那下人:“你说蒋大人怎么了?”

    小厮急忙的跪下行礼,将蒋学文的病况说了一遍,随即低垂着头道:“求夫人示下,蒋大人那里该如何处置?”

    蒋妩回身看向已跟了出来的霍十九。

    霍十九道:“左右国公爷那里暂且也不用太医。待会儿我让人递我的帖子去请位好太医去给岳父瞧瞧。”

    “嗯。”蒋妩眼唇抿成一条直线。

    小厮得了示下,忙行礼退了下去。

    曹玉很想说“你们继续去剪窗花吧”。可到底玩闹也是要看心情的,很是无奈走了开去。

    霍十九拉着蒋妩回屋里,将临窗铺设淡绿色锦绣坐褥上的红纸的碎屑都随手抓了扔在簸箕里,按着蒋妩让她坐下:“别担忧,岳父不会有事的。”

    “我不担忧,祸害遗千年,他哪里会有什么事?”

    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还是禁不住在惦念着,霍十九轻叹着将她搂入怀中,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你想去看看他吗?”

    “他八成还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儿不算什么,是亲生儿女的就该洗干净脖子任由他宰割呢。我才不去,我若去了,他愈发得意了。”

    “可你担心他。”

    “他泯灭人性,我没有,所以我才会管不住自己。我管不住我的心,但我至少可以管得住我的身子吧?你不必劝,我一定不回去的。”

    “好好好,不去不去,还要我陪你剪窗花吗?”

    提起窗花,蒋妩的心情好了不少,今日她心血来潮,本想找个善于剪窗花的丫头或者媳妇子来教导她两个花样子,可霍十九居然放下手中的正经事,拍着胸口自告奋勇的说他最擅长这个。

    蒋妩只当他这般一个大才子,必然是真的会才会这样说。

    想不到他剪窗花的水平,着实比她高不出多少。他们折腾了半天,毁了多少纸,才剪出现在贴着的这三个差强人意的来。

    “亏得七斤还小。”蒋妩望着窗子,温暖的阳光从院中照射进来,显得红色的窗花在白光中极为喜庆,“他要是大一点儿懂些事,知道他的爹娘手艺如此高,还不笑掉了大牙。”

    “他敢。”霍十九的语气极像霍大栓:“我可是他老子。”

    被霍十九逗的心中憋闷的郁结展开了不少,蒋妩的笑容也活泼起来,霍十九松了口气,吩咐人去递名帖请太医去看蒋学文,就又拉着蒋妩继续剪窗花。

    不多时,廊下玉桥回道:“亲家夫人到了。”

    “是我娘?”蒋妩放下剪刀,离开霍十九的怀抱,下地趿鞋往外头迎,才走道多宝阁处,就瞧见唐氏已经同蒋娇进了门。

    “娘,四妹妹。”蒋妩笑着去扶唐氏另一条手臂。

    霍十九也已穿好了鞋,起身行礼:“岳母。”又对蒋娇温和的颔首。

    蒋娇娇嫩的面庞立即飞上红霞,含羞带怯的飞快看了霍十九一眼,就低下了头:“三姐夫。”

    蒋妩和蒋娇扶唐氏坐下,冰松和听雨已适时地端来热茶和点心果子,又麻利的将桌上的红纸屑和剪刀等物都收了下去。

    唐氏一进门就瞧见那三个歪歪扭扭的窗花儿了,又瞧蒋妩站在霍十九身旁粉面桃腮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叹息道:“妩姐儿,听说你爹病了。”

    蒋妩面上的笑淡了,“娘怎么知道的?”

    “才刚来时,听人说侯爷命人递帖子去请太医给你爹医治了。”

    唐氏的忧虑都写在眸中,眉头紧拧着,眉间挤出深深的纹路。

    蒋妩知道,唐氏在霍家住的并不快乐。

    就算霍家什么都不缺少她的,下人对她也无不恭敬,可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家,住下来,总觉得攀附着女婿的感觉。更何况蒋学文做事又是那样的。

    她想离开,又怕蒋娇跟着她吃苦。

    担心蒋学文,又无法谅解他的作为。

    一个人的心扯成两半,唐氏着实是煎熬的。

    蒋妩坐在唐氏身侧,道:“娘,爹那边有太医去看,下人又都是阿英安排了得力的,定然会尽心尽力伺候爹痊愈的。您就不要担忧了。”

    “我知道。他有今日,也合该是他自作自受。”唐氏拉过蒋妩的手,她的手掌上有茧,想是常年练武的缘故,她的女儿这样努力,还不都是那个老东西逼的?

    只要看到蒋妩和蒋嫣,她就会想起蒋学文为了不让蒋嫣做霍家的媳妇儿企图给女儿下砒霜,想起远走他乡的儿子,想起他们在锦州时火光冲天的夜晚。

    “他做的那些事儿哪里配做个人?连人都不配称,更加不配为人父。”唐氏像是坚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道:“咱们都别理会他,你也少去看他,随他自生自灭去吧。你们继续,娘先回去了。”

    “娘……”蒋妩担忧的望着唐氏僵直的背影。

    蒋娇却是咬着唇,一面跟上扶住唐氏的手臂,一面试探的道:“娘真的不再管爹了?从此不在乎爹了吗?”

    “娇姐儿!”唐氏斥道:“你小孩子家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什么叫我不在乎他?他几时在乎过家里的人了!”

    “可是爹当初也是一心为了朝廷。”

    “为了朝廷?”唐氏冷笑:“一年多来,你爹做的事只是为了他清流名臣的好名声而已。若是他有一点点为家人考虑,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娘心里明明就是担心爹的!如果您不担心爹,为何偷偷的落泪?您为了姐姐们的事跟爹闹翻,如今也在为姐姐们不愿意与爹和好如初,可是您为何不想想我呢?”

    蒋娇激动的脸上通红,眼中也有了泪意,“别人家的女孩子都父母双全,我却偏跟着娘住在姐夫的家里。这叫什么事儿嘛。咱们又不是没有家。”

    “家?现在你跟着我,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才不是,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咱们的家被三姐姐一把火烧了!”

    蒋娇眼泪终究落了下来,委屈的道:“我不过是想要爹和娘好好的罢了,爹娘就算和离了,难道真的不能和好如初吗?你们要是对彼此都无感情,我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你们分明都在乎彼此。娘既然担心爹,为何不去看看爹?为何不与爹和好呢?难道就因为三姐夫和爹是敌人,您就要偏向三姐这方吗!”

    唐氏和蒋嫣、蒋妩都默契的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蒋娇,皆怜惜她年纪还小,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该为了家里事烦恼。

    可正因为她不知道,如今才会有这么多的委屈和误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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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难办

    蒋妩眼瞧着蒋娇控诉着落泪,听着她哀怨的说那些话,当真觉得锥心刺骨的难受。原来她还将唐氏的为难少计算了一样儿,那就是蒋娇面前,唐氏要如何解释。

    她做女儿的,真的怨恨了,心里记着仇,就算难过也可以强迫自己狠下心丢开手不去理会蒋学文。可唐氏与蒋学文毕竟多年夫妻,而且他们夫妻之间感情一直都很好。

    如果将来有一天,霍十九在必要的时候要牺牲他们的孩子呢?蒋妩必然会愤怒,会失望,会生气恨他,但是对他的爱意,也不会因为恨就给抵消了。

    她又非不经情爱的单纯姑娘,怎么这样浅显的道理,这会子才想通呢?

    “娘。”

    蒋妩在唐氏哽咽着要与蒋娇辩解之前开了口,窜身到了她跟前,拉着她的双手道:“娘,是我对不住您,让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不,为难的一直都是你。”唐氏强笑着道:“娘整日里吃穿不愁,什么都不用担忧,不像你和侯爷那般劳心费神的要想法子保全咱们一大家子,真说为难的,你的为难比娘要远多出数十倍。你妹子还小,回头娘慢慢的去与她说。你别往心里去。”

    蒋妩含着泪点头,刚要说话,却听蒋娇尖声叫了道:

    “娘!您又何必这般对三姐姐客客气气,咱们就算是住在姐夫家里,也是暂居,也从未比谁低了一头去。这般低三下四的说话是做什么!事情发展成今日这一步,还不都是因为当日三姐姐的事吗!”

    蒋妩泪含在眼中。诧异的看向满面怒容的蒋娇。

    蒋娇双手紧握着拳头。双髻上的蝴蝶簪子因她气到发抖的身子而震颤着双翅。蒋妩第一次从一向都宠爱的四妹妹眼中看到针对自己的恨意。

    “娇姐儿!你闭嘴!”唐氏转回身。厉声斥责道:“你不知深情底理的,哪里有资格在这里说你三姐姐的不是!”

    “我是不知道!”蒋娇悲伤的抹着泪:“我只知道娘的心都在姐姐身上,在不在家的二哥哥身上,偏不在我身上!”

    眼角余光看到一旁的霍十九拧着眉,仿佛极为不赞同的看着她,蒋娇的脸上再也挂不住,捂着脸哭着奔了出去。

    唐氏身子一软,险些就要晕在地上。还是蒋妩眼明手快的将之扶住。又与霍十九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坐在一旁铺设了软褥的交椅上。

    缓过一口气,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作孽,真真是作孽啊!”

    “娘,您莫哭了,娇姐儿自小就懂事,想来她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说了刚才那些话,再说她现在也才刚十岁而已,还是个孩子家呢。回头我去与她说,您别忘心里头去。”蒋妩端来热茶给唐氏。

    唐氏摆手。推开了雨过天晴的盖碗,摇头道:“你怎么与她说?难道还要将过错都背在你自个儿身上不成?我真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想的,若我细心一些,早就该发现他言语中有一些这样的迹象,可我总没往心里去,到了今日却叫姑爷看了笑话。”

    “娘原来是在意这个?你放心,阿英才不会多想呢。是不是?”蒋妩抬眸,威胁意味甚浓的看霍十九。

    霍十九展颜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舒朗眉目中也有真诚的笑意,“是,我只会敬佩岳母,也觉得四妹妹天真可爱,是小女孩子家该有的性子,岳母的确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唐氏苦笑着摇头道:“你们不知道,娇姐儿是被我宠坏了。”

    “四妹妹只是不知道内情。”霍十九客观的道。

    唐氏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这些事多想想也叫人头疼。

    蒋妩道:“娘,我让婢女送您回去歇着,我去寻娇姐儿,好生与她将话说明白。”

    “不,还是我去吧。”霍十九道:“你们姊妹之间,一不留神若是说的不对,难保不会伤了感情。我一个外人倒无所谓。只是开解的话,恐怕只能解一时的矛盾,若让她一直蒙在鼓里,恐怕永远都会存在着隔阂。”

    “但娇姐儿毕竟才十岁。”

    “妩儿十岁是,能承受的恐怕已经很多了。”霍十九怜惜的看着蒋妩道:“妩儿与四妹妹一母同胞,应当性情差不到 很多,能够承受的也不会相差很多。”

    唐氏也知道霍十九说的是对的,总是一直娇惯着蒋娇,不让她知道其中的内情,误会永远不会解除,她也永远不会明白。

    “那就劳烦你了。”

    “岳母何必如此客气。”霍十九对唐氏行礼,随后对蒋妩道:“你好生在这里伺候岳母。”

    “我知道了。”

    眼瞧着霍十九去了外间,接过婢女手中的大氅披上,蒋妩还是跟了上去,借着为他系上领口带子的时候道:“娇姐儿毕竟还小,你说话委婉一些,要是瞧她不痛快,你就不要说了。”

    “不说明白,难道叫你接着背黑锅?”

    “哪里就称得上是背黑锅呢。你说的太严重了。”

    霍十九眼角余光瞧见唐氏,见她并未主意这方,才快速啄了下蒋妩的额头:“反正不能叫你受委屈,旁人我是不管的。”

    蒋妩揉了揉被他双唇碰触之处,禁不住微笑起来,一直送他出了屋门才折回唐氏身旁。

    唐氏虽有愁容不散,望着蒋妩的眼神却含揶揄。安慰的道:“你与嫣姐儿都过的好,娘也就放心了。只是娘现在就算闭了眼,也不能瞑目,你二哥哥如今在外头,不知道走到了哪一处去,娇姐儿又是那般……”唐氏说着,眼泪就又一次流了下来。

    蒋妩心疼母亲,只得分析道:“娇姐儿那方娘不必担忧,阿英会将事情办好的。即便娇姐儿知道真相,想来一段时间也就会好起来。至于二哥哥那里,娘更不必担忧。阿英手下有些得力的人,回头命人去暗中探访一番便行了,二哥哥是出去游学,又不是要隐匿身份藏起来,想来要找他也不难。”

    蒋妩的一番话,说的唐氏心中果然霍亮了不少,做母亲的,自然是谁不在自己身边就担忧谁,拉着蒋妩的手道:“这件事你千万放在心上,回头定要让侯爷去帮忙查探你二哥哥的下落。”

    “我会的。”

    蒋妩应了,下头的话却有些犹豫。

    唐氏看她难得露出这般迟疑的表情,好奇的道:“在想什么呢?”

    斟酌了言辞,又将要出口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蒋妩才问:“娘,爹生了病,您要不要去瞧瞧?”

    唐氏恍然道:“你是在意娇姐儿的话。”

    蒋妩点头,忧虑的道:“您与爹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了,纵然爹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您生他的气,恨他某些决定,可到底人非草木。”

    “你说的不假,这段时间,我的确是矛盾的很,有时想起年轻时那些事,有时也想起他后来的所作所为。”唐氏坦然道:“你不必在这里担忧这些了。我是一个不会对自个儿撒谎的人,若是真那么一日,我觉得必须要在你爹的身边儿,我自然会回去的。只是现在,我找不到能够原谅他的理由。”

    唐氏站起身来,紧了紧肩上的披风,“一切事,都不能成为伤害孩子的理由。娘说个不恰当的,若是将来有一日,锦宁侯因为什么事情不得已要害七斤的性命,你会和我一样恨的。”

    “是,我会恨。但恨与爱,并非是一加一减就可相互抵消的。”

    “所以才会有既爱又恨的痛苦。”

    唐氏觉得自己与女儿说这些太过了。加之心情已经好些,便要离开。

    蒋妩吩咐冰松取来她的暖毛和大氅,穿戴整齐了,带了人一路陪伴着唐氏往如今所居的客院而去。

    到了外院,临近书房附近的小梅花园子里,看到了霍十九与蒋娇的身影。

    霍十九穿着一身毛色光亮的黑色皮毛大氅,微微低头佝腰,屈就着面前不过十岁的小女孩身高,温和的笑着说着什么。

    反观蒋娇,面色红润,却是表情僵硬不言不语。过了片刻才点头。霍十九问了什么,她又点头。

    赵氏笑道:“娇姐儿其实心底里是很喜欢侯爷这个姐夫的。因为她觉得能够有本事在朝廷里呼风唤雨,不论是奸臣还是佞臣,都值得称赞。”

    蒋妩哑然:“娇姐儿年龄不大,想法倒是十分精妙,与我想的几乎相同。”

    “也不在与想法是否精妙成熟,也是因为亲眼见到了侯爷这样的人,才会让娇姐儿有了那样的想法。”唐氏忧虑的道:“只希望侯爷能过说服娇姐儿吧。”

    如今在她身边陪伴的就只有这个小女儿,唐氏对她是极心疼的,若是她也误会自己不与她亲近,唐氏真是不知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继续苟活。蒋嫣和蒋妩都有了好归宿,她如何也要给蒋娇找个好婆家,再 看着蒋晨风回家来,娶妻生子才放心啊。

    二人正各自想着心里的事,突然瞧见蒋娇一把推开了霍十九,哭着跑了出来,蒋妩连忙迎上去:“娇姐儿,你怎么了?”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为了你们那一丁点儿的希望,就编造爹爹的瞎话来蒙骗我!我原以为姐夫会不一样,这么看来姐夫也只是个俗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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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茶馆

    蒋妩是最近才发现蒋娇的性子是像极了蒋学文的。

    蒋学文就是认定了一个道理就不会改变自己的认知,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被影响了判断,改变了想法顽固的人,是以他才会坚信清流必胜和皇帝必胜的信念守了这么多年,甚至搭上了家庭和自身的幸福。

    蒋妩觉得自己是低估了蒋娇的左犟。

    自打蒋娇哭的满脸泪痕的推开霍十九,飞奔着回了自己的卧房后,她便已经有好几日都不与她说话了。就算与唐氏,也是十句话应个三四句。唐氏焦急不已,将当时的所有事都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蒋娇却认定了唐氏是与霍十九传统来欺骗她的。当真让唐氏背地里又多了许多的眼泪。

    蒋妩起初焦急,最后是既生气又无奈。只得劝唐氏,“话已经说了,难道为了证明咱们说的是真话,还要引蒋大人再害人一次?娇姐儿如今不信,将来有一日或许会想通的,再者毕竟不是外人,想得通想不通,她也还是娘的女儿。”

    唐氏虽然难过,也只得暂且这般了。

    “夫人,您又在想四姑娘呢?”卧房中,冰松手中握着蒋妩高高束成一束的长发,眼神与蒋妩的在西洋美人镜中相遇。

    “自然是在想她。这丫头认死理儿,也不知道她几时才能想通。倒白赔进我娘多少眼泪去。”

    “要我说,四姑娘就是太娇惯了,若是如您这般。早也就成事了。”冰松说着话已经将蒋妩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以一根寻常的灰蓝土布带子固定住。迟疑道:“夫人,您真要这样出去?”

    “嗯。”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蒋妩满意的笑起来。

    一身灰蓝色的粗布棉袄里头,她多穿了一层棉袄,这会子显得身材矮短臃肿,脸上涂的黑了不少,眉毛画的又黑又浓,还在鼻梁和下巴上贴了两颗痣。两侧颧骨处点了许多雀斑。她又在鼻梁与喉结处略微化了些妆,如此看来,她除了乌黑油亮的头发勉强可以看之外,于容貌上其余的当真是乏善可陈。俨然一个身材矮小模样猥琐的青年。

    “夫人,您这般出去,要是叫人认出是你该如何是好?要办什么事儿本来侯爷也是不会阻拦的,索性就直接出去不成吗?”

    如果被人认出锦宁侯夫人打扮成这样,冰松担忧会给蒋妩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原本现在外头关于小皇帝与七斤关系的流言蜚语就不少。

    蒋妩在灰蓝的棉袄外套了一层土布的褂子,就佝偻腰抄着手笑道:“你放心便是。没人认得出我的。在这说也只有打扮做寻常百姓,才能听清寻常百姓都说了些什么。”

    “夫人要去何处?要不您稍后。我立即去换了打扮跟着您去!”冰松就要忙着去更衣。

    蒋妩哈哈笑道:“不成不成,难道你还化妆成个粗苯的婆娘跟我演一对夫妻?那就太不像了。你就乖乖呆在府里,我天黑之前就回来了。”

    拿起桌上的钱袋揣进怀里,最外头披上一件惯常穿的锦缎大氅,又将风帽也戴上,就出了房门,精致上了停在院门前的寻常蓝幄小马车。

    冰松的心又一次莫名的悬了起来。每次蒋妩出去,总是要做什么大事。既然是做大事,就难保自己的安全。

    她得赶紧去给观世音菩萨上柱香,求菩萨千万保佑他家主子平安。

    京都城中较为热闹,且寻常百姓聚集的集市多不胜数,但最为热闹的要数城东名师坊报春大街的市集了。这一处集市绵延数里地,每日只地上丢弃的菜叶垃圾,也足够叫人搭理收拾好一阵子。

    这一溜儿集市上有个最有名的老君茶馆。之所以能成名,就是因为这茶馆儿中聘了一些有志之士和青年才俊,会评论一些时下的局势,譬如朝廷推行了某项政策是否合理,是否利于百姓民生,再譬如周边的某个国家动向叫人担忧。

    议论朝政,若隔着前朝是不允许的。

    可本朝亏得前一阵子皇帝抱恙时英国公摄政,就提出了这么一个广开言路畅所欲言的提议以示宽仁待下问心无愧,这才给了老君茶馆以此招揽生意的便利。

    前一阵子,英国公遇刺那一段时间,许多争相效仿老君茶馆经营模式的酒楼和茶楼都被严查了,可老君茶馆却因为当时只找了姑娘来唱小曲助兴逃过一劫。

    如今风头已经过去,学子们才又一次三五成群的聚集在此处。

    身材矮小臃肿,模样不起眼的“猥琐青年”抄着手虾腰进屋来,并未吸引许多人的注意。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正在分析金国如今国情的老者身上。

    蒋妩点了一壶茶,一碟子盐焗花生,就在条凳上架起一条腿嘎嘣嘎嘣愉快的吃起来。

    她的粗鲁着实叫周围的文雅之士皱了眉头。邻桌的两位年轻公子终究是忍不住,同时咳嗽了一声。

    “这位仁兄嗓子不舒服?要不要吃口差?”蒋妩压低声音,将半新不旧白瓷青花茶壶递了过去,还毫不吝啬的抛了个飞眼儿。

    霍十九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忍笑咳嗽着别开眼。

    小皇帝捂着嘴憋着笑,连连摇头,半晌才装模作样道:“这位兄台仪表堂堂气质不凡,若不嫌弃,不如同席而坐如何?”

    “弟正有此意。”蒋妩嘿嘿笑答,端着花生米和茶碗就挪了过来。

    而小皇帝称赞的那句“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着实让周围学子又撇了一会嘴。

    毕竟,看中外表是人的本性。

    “……是以,老夫觉着,皇上英明,乃是千古一帝,纵然年轻也办成了先皇未曾办妥的大事,着实是可喜可贺,只是金国蛮子虎狼之心,纵然签订了三年的和平条约,然他们又怎么肯甘心?何况如今锦州和宁远,虽有知府,实际上还是掌握在大奸臣霍英的手中。一旦金国予以重金,霍英那个狗贼还不第一个反了开去?!”

    “骂得好!”

    老者话音方落,立即就有学子们应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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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暴骂

    百姓们心地淳厚,又多半是容易被煽动的,加之从前听了许多霍十九“抢男霸女”的光辉事迹,在场的学子们又多听闻清流们散布的一些霍十九大奸大恶的流言,在心目中就将霍十九当成杀千刀的刽子手,恨不能当即抓住此人将之千刀万剐了才解恨,尽管霍十九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更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国本的事。

    老者得了众人的呼应,越发觉得信心满满,底气更足,原本对金国局势的分析的话题也转移到霍十九身上。

    “……此人年少时还算好学勤奋,可正因勤奋,又善于钻营,才辜负了先皇的恩泽,殿试上点了他入二甲,想不到给此人又镀了一层金似的,他本就调三斡四专愿做些不正经的行当,又因虚荣心盛,且生了一张好脸专巴结权贵,有了科举的这一层,他就更得意了!明明一个什么都不是,活鸡都抓不稳的,竟还当上了锦衣卫的头子,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者一番话,又换得在做百姓和学子的一致赞同,便有一学子好奇的道:“据说霍英狗贼是当朝第一美男子,方才老先生说他容貌也像是真的见过一样,敢问老先生,那霍英当真是个什么样儿的皮囊?”

    这话,的确问出许多人的心声。

    老者虽有心斥责这位学子太过注重人的皮囊不是好事,可也不愿意当众跌了体面,弄得好似他不认得霍英似的,便咳嗽道:“老夫不才。的确见过那狗贼一次。那人生的的确人模狗样。”

    眼神在屋内逡巡一周。最后就落在霍十九身上,善意的笑着一指:“各位瞧见那位穿了淡蓝儒衫的公子了吧?”

    所有人就都看向老者所指的方向。

    果真见一身着淡蓝儒衫,面如冠玉,脸型秀雅,浓眉秀目,鼻梁高挺,唇形漂亮的年轻公子。他此时面无表情,幽深的眼中看不出情绪。虽只穿了寻常学子那般的细棉儒衫,却透着一股子高不可攀的矜贵劲儿。

    再加上他身边还坐了个脸上两颗大痣,形容猥琐身材臃肿青年。

    对比之下,着实是谪仙一般的美男子。

    “将这位公子比做霍英那狗贼,老夫着实失礼了。”老者先是抱拳拱手,随即慷慨激昂的道:“即便霍英生了张好脸,又有何用?他做的那些事天地都不容他!就比方说,他将名臣蒋御史害的断了腿,被迫执政!在比方说他强抢蒋大人家的千金为妻!”

    有人频频点头,有人随声附和。还有人质疑道:“可霍英强抢的那个蒋家小姐,名声可不大好呢。”

    学子们聚在一起讨论国事。附庸风雅之时也是有的,京都城中的一些出了名的闺秀名媛平日里也都是他们的谈资。说起那位名声不好的蒋三姑娘,立即就有人道:

    “那位与霍英狗贼也真是天造地设蛇鼠一窝,据说未出阁时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河东狮,成婚之后更是正事不做。”

    “的确如此,可稀奇的是霍英狗贼竟就爱这样的调调,为了他连姬妾都遣散了。”

    “还不止呢,霍英也是个好男风的,外头养着的漂亮男孩子们也都一并散了。”

    “当今圣上英明,奈何狗贼太狡猾。”

    “据说,那位蒋家三姑娘行为不检,勾引了圣上,现如今霍英的长子竟是天家骨血呢。”

    “作孽,真真是作孽。皇上是不是被蒋家那个泼妇下了迷药才着了道的?还是说霍英干脆就是知道此事,促成此事,就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媳妇儿的贞洁也不在乎了?”

    “那臭娘们也真够骚性,要是叫老子遇上,非大巴掌抽死她不可!”

    ……

    学子们的议论,与茶馆中爱好听针砭时弊的平头百姓的议论搅合在一处,自然是“雅俗共赏”。

    老者的一席话,将原本就很偏的话题扯开到更偏,从金国国情,扯到霍十九的奸诈,最后说成了蒋氏的不贞。

    小小一个茶馆之中,都有人在诋毁他的妩儿!

    霍十九手中紧紧握着白瓷青花的茶碗,因为用力,碗盖在不停的抖动,他当真恨不能立即就为蒋妩澄清,可他一人之言有用吗?更何况今日却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霍十九这厢脸色煞白之际,他身边的“猥琐青年”蒋妩,却是别开眼,故意不去看小皇帝涨红的脸,将碟子中的盐焗花生米一气儿倒进口中,大嚼特嚼,随即站起身虾腰搓手,猥琐非常的嘿嘿笑了。

    “要俺说,你们这群人,都说是有文化,念过书的,才能在个茶馆儿里说那么些个旁人都不知道的事儿。”

    一番褒扬之语,说的学子们均觉熨帖,议论声也小了下来,都看向“猥琐青年”。

    “俺没念过书,斗大的字儿也不认得一箩筐,所以那老先生说的,俺多半不懂,不过你们各位。”手指着方才议论最欢的几个学子和汉子,“你们说的,俺可是听懂了……对了,今儿个是可以想啥就说啥的吧?不格外收银子吧?”

    众人均点头,就等着这位说出他们心中的想法,痛骂奸臣和狗男女。方才骂蒋妩的那汉子哈哈笑道:“你个鳖孙,有屁就放,啰嗦个**!要再格外收银子大爷给你付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摔。

    “好!”立即有人捧场,大赞道:“骂那驴操出的狗男女,花银子老子也干!”

    霍十九煞白的脸已经砖红,似忍无可忍。

    蒋妩却先他一步开了口,“那俺可就直话直说了。你们说的那些,都跟亲眼看见了似的,别的俺不知道,可是皇宫也不是谁谁都能进得去的,更别说皇上他老人家的饮食了,那是等闲的人碰得到的吗?还下药迷晕皇上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你们脑子都让驴踢了吧!”

    “……”众人愕然,想不到这位竟然不是帮忙骂人的。

    蒋妩语速急如溅珠:“那都是三姑六婆吃饱了饭没事干,墙根儿底下乱传混吣的屁话,你们一个个都是带把的,竟然也将娘们话拿来当个话题说,也不嫌羞臊的慌!这种没边儿的话俺都不信!

    “认真将这事儿当了个正经事说的都她娘的是生儿子没屁眼儿生闺女给人做外室倒了八辈子霉的乌龟王八蛋!

    “在说那霍英,你们谁真受了他给的罪了?锦州和宁远要的回来,还不多亏了他?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的孙子!要不是他带兵回来吓跑了蔡京那个老王八,现在大燕朝都要改姓菜了!偏有人故意不记住他好处专门去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真他娘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了!

    “霍英不好,他是嫖了你们了还是嫖了你们家老娘嫂子了!要没他,你们今日还能晒着太阳闲磕牙来骂他?早当了亡国奴给金国人提携舔腚去了!真他娘是一群狗娘养的!”又指方才将银锭子拍在桌上,这会子被骂的呆若木鸡的大汉,“你真有银子,拿出来捐给国库充实内帑给皇上练兵去才叫真英雄真好汉呢!这会儿装大爷来,俺骂人,还用你给付账了!?你也不臊得慌!”

    蒋妩不歇气倒豆子一般的一通暴骂,连带着将心中极为愤怒小皇帝忘恩负义的作为也给指桑骂槐了,这会儿就只觉得爽快!

    眼角余光见茶馆门前,一身浅灰色儒衫的曹玉掀了一下门帘又出去,蒋妩心中就有了数,迈起大步要往外走。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学子们这下子都回过味儿来,纷纷骂蒋妩是奸臣的狗腿子,更有人大喊着:“我见过这个小子,他是霍府看门的走狗!”

    这一句话,就给了学子和百姓们付诸于暴力的理由,这些人也顾不上风度了,更顾不上什么气质了,一拥而上推搡着“猥琐青年”拳打脚踢。谁知道那小个子运气倒是好,摔了个跟头,竟躲开了大汉挥来的拳头,暴怒中汉子的拳头就落在一个书生脸上,当即打的他嘴角开裂吐出两颗牙来;再咕噜身子,又不留神绊倒了刚才两个骂人最欢的书生……

    茶馆里一时间乱成一团,碎瓷落地声,桌椅挪动声,人们叫骂声嘈杂在一处,“猥琐青年”却是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左钻右钻的到了门前,往外头跑去。

    就有许多百姓和学子们也跟着追了出去。边追边喊,“那厮那个狗贼!那是霍英的走狗!打死他!”

    外头就是长几里地贯穿好几条街的集市,前头一个人在跑,后头一群人在追,虽是冬日里,卖菜的商贩也不少,烂菜帮之类的是不缺的,也不知是哪位百姓特别爱国,连一小土篮鸡蛋都贡献出来了。

    蒋妩在人群中穿梭,不能跑的太快将人甩开,又不能跑得太慢被抓住,好容易费力经过华丽的朱轮华盖翠幄马车旁边时,身上已是一片狼藉。

    马车的帘幕撩起,正露出英国公那张方正严肃的脸来。

    “怎么回事?”

    “国公爷息怒,小的这就去问问,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扫了国公爷的雅兴。”

    “不必。”英国公抬手制止随从的话,这一瞬,他与那个被追着打的眼神相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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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被追

    英国公奇怪的皱着眉,那人虽然生的不好,满身狼藉,可一张脸却是怎么瞧怎么都觉得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到底是在何处见过呢?

    沉思之际,撩着窗纱的手忘记收回,恰一阵风迎面吹来,他唇上粘着的胡须被吹的掀起了半边摇摇欲坠,而他却全无自绝。

    随从忙垂下眼皮,不敢多看一眼。

    照理说国公爷被去了势是天下皆知的事,没见酒楼茶馆里都有人编成了一部书来说么。人人都知道,还有什么好遮掩隐瞒的?弄了个假胡子整日里小心翼翼生怕掉下来,还要拿着犀角的梳子装模作样的梳顺溜,莫说英国公很累,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都日日悬心。生怕英国公的胡须一不留神掉了,却正巧倒霉赶上自己当班。

    英国公这方想了许久也没想起到底是在何处见过方才那个人,转而道:“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是,国公爷稍后,小的这就去。”随从如梦大赦,飞奔着去询问。

    英国公便撂下了窗帘,按了按唇上的胡须。习惯性的从腰间小巧的紫色珠绣锦囊里拿出犀角小梳子来,谁知才梳了两下,胡子就掉了。

    看着落在腿上柔顺的胡须,英国公脑海中自然勾勒出自己面白无须的模样,苍白的脸色瞬间铁青,只觉得胯下的伤口又有隐隐作痛之势,颤抖着手往裤裆处一摸,空的。

    真的没了,真的没了。

    这当真是他这辈子忘不掉涤不净的耻辱!他英武了大半辈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野中呼风唤雨,先皇和现任的皇帝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他这样的英雄豪杰,竟然做不成男人了!

    且还叫天下人都知道了!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议论此事,在嘲笑他!

    他当真是受不了这份耻辱!在重伤弥留之际,他甚至想过就那么死了算了,可是他不甘心。放不下努力了大半辈子才打下的江山。明明距离那把龙椅只差一步了!

    就算是杀光所有知情人,堵住所有人的口,也要先登上那个位子才行。

    英国公抖着手将胡须拾起,摩挲着粘回原处。

    这时的他前所未有的急于得到那个位置!

    “国公爷。”

    车窗外,随从回道:“方才那人从老君茶馆出来,是高声宣扬锦宁侯的好处,激怒了学子们被追打的。”

    “哈!”英国公冷笑起来:“竟还有人给霍英说好话?”

    多年来,霍英都是在他前头顶风背黑锅的那个,早些年他还没有张扬开时,一切的坏事恶名都是霍英在背着。怎么还有个人肯说他一句好?

    英国公笑的很是嘲讽,再次撩起窗帘对跟随在马车旁的护卫道:“去。查查那个小子,看看他是个什么底细。”

    “是。”侍卫行礼,飞快的往方才那人逃走的方向去了。

    华丽的马车再度启程,往集市尽头的赵家医馆而去。

    据说那里的大夫是个男科的神医……

    蒋妩想不到,不过是一些寻常百姓,竟然那么能跑。更想不到霍十九在民间的“呼声”这样高,后头的人一叫嚷她是霍家的门子,是霍十九的走狗,连根本不知情况的卖菜大妈都要横插一杠子。

    她又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运开身法,只能左躲右闪拉开差距,心中欣慰的是好在方才已经成功的让英国公看到了她的脸。

    正当她跑过街角一处时,突就被从小巷中堆砌着破箩筐的下头伸出手来拉了进去。

    蒋妩反应是迅速的,可那人出手更快,力气也远在她之上。

    她想反抗之际,却看清了那人是谁。

    “墨染?”

    “夫人,快蹲下。”

    曹玉拉着蒋妩蹲下,将破箩筐罩在她身上,随即自己走在了巷口。

    追逐的人潮呼啸而去。曹玉装作不知情的,还像模像样的打探了一番。集市上许多人都忙着追去看热闹了,巷口处终于没有了旁人。

    曹玉这才折回,将破箩筐挪开。

    在看到蒋妩的一刹,心疼的咬紧了牙关才能不让过分关切的话语溢出嘴角。

    蒋妩脸上伪装的黑痣已经被她抹掉,因为不知是谁将鸡蛋扔到了她头上,蛋清糊着脸,这会儿已经干涸了,莫说身上被烂菜帮打出的污渍和散发着臭味的臭鸡蛋……

    如此狼狈,当真是自他认得她后唯一仅见。

    “夫人……您还好吧?”

    蒋妩略有些气喘,强笑道:“想不到老百姓们的力量如此强大,看来那句话说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真真是说的对了,也想不到你家侯爷在外头的名声真正差劲到这种程度。”想要扭转都费劲儿的程度。

    蒋妩解开领口的口子,将外头的黑色粗布坎肩儿和棉袄都脱了直接扔了,只穿一件棉袄,就瞧得出她玲珑纤细的身段儿了。

    “咱们先离开此处,找个地儿洗把脸去。”指着脸上头上:“真不怎么好受。而且也不知是谁那么损,找得来臭鸡蛋。”

    曹玉瞧她笑的无所谓似的,心里更加难过。她的杏眼中分明已经有泪光闪烁了。如此娇贵整洁的人,却被人追的满街乱跑,满身的烂菜和臭鸡蛋。那分明是百姓对待死囚时才有的。

    看了看周围,曹玉道:“夫人不如随我去杨家,此处离着万隆票号最近。去换一身衣裳,整顿一番再回府去不迟。”

    去杨曦府上?

    “也好。”蒋妩笑道:“也有日子没见杨姑娘了,也不知她怎样了。”

    “她挺好的。”曹玉随口回答。

    蒋妩走在他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背影,就禁不住笑:“回答的如此肯定,便是才见过了?”

    曹玉脚步一顿,脸色不变,也不搭话,可耳根子却迅速的红了。

    蒋妩将一切看在眼里,终究是噗嗤笑了:“很好很好,墨染年纪也不小了,况且杨姑娘早对你有意,你们才貌人品也都般配。若是真能成了好事,别忘了来告诉我。我可要预备一份厚礼呢!”

    曹玉的耳根子更红,这次脸也红了。

    不过是气红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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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杨家

    曹玉从来不奢望蒋妩能够回应他的深情,因为他认为自己喜欢上好兄弟的妻子是极不好的一件事,若是蒋妩真的在霍十九对她一心一意,且她还为霍十九诞下子嗣之后对他动了心,他都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替霍十九气愤,更不知是不是该在心中骂她。

    可是这时,当他真的确定蒋妩的心里没有丝毫对他的男女之情,她在得知杨曦对他有意,且他又与杨曦接触过只后,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之后,为何他觉着胸腔里一阵空洞的闷痛?

    就像是,心被人一把掏走了。

    曹玉沉默不语,走在前头。

    蒋妩随后,只当曹玉是在想方才的事,再或者是为了她提起杨曦他害羞了,便也不在追问。

    其实她这会子当真很想哭。霍十九为国为民做了那么多事,为了大燕朝江山的稳固几乎付出了一切,连所谓的绿帽子都无言的戴上了。他做了这么多,却得不到百姓的认可和理解。那么多人误解他,大街小巷的在骂他。

    他那般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人,是怎么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辱骂的。

    在他心甘情愿的为皇帝付出一切的时候,又是如何忍受七斤不是他亲生子,而是他妻子与皇帝的孩子这样的谣言的?

    小皇帝后来的确没做过什么。可是只那次晚宴上表现过一次,就足以叫人拿捏住话把儿了。而且编排旁人的话素来都不需要根据,只要有一句话做引子,后头的话就源源不断的冒出来。道现在传的人尽皆知。且各种版本皆有。

    她不在乎名声。未出阁时被说做河东狮也无所谓。但是她如今已是七斤的娘,她不能不为了孩子的将来考虑。她也不能不考虑家中公婆的感受。

    小皇帝这样做,真是叫她恨不能直接潜入皇宫将他杀了干净,也免得霍十九继续为了那么个白眼狼劳心费神的。

    可是,她又不能。她不能亲手毁了霍十九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梦想。他是答应了先皇的,他的性子,若是不能辅佐小皇帝达成目的,怕是死也不能名目。

    他那样一个人。注定被忠义困住。

    然而天底下,还有几个人理解他的付出,心疼他的牺牲?

    蒋妩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才不让自己当场落下泪累来。可是从前的一切和今日发生的事情一直在眼前转动。今日他就坐在那里听人唾骂,是什么心情?

    曾经,她也是恨不能杀了他痛快的。

    她还用折断的箭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们每一次欢好,她看到那个伤痕,都会觉得背脊发凉汗毛倒竖,都会后怕。如果她当时再狠毒一些,犹豫再少一些,霍十九怕是早就已经……

    没有他的世界。她已经不敢想。

    “夫人?”曹玉担忧的声音拉回蒋妩的心思。

    一抬头,才发现脸上湿冷。到底还是落泪了。

    她用袖口抹了把脸,哭红的眼抹不开与曹玉对视。

    曹玉原本心里的气,在看到她被泪水洗过清澈的眼神时就已经散了。如今只剩下疼惜。

    一个女孩家,被人追着打,还被丢了满身烂菜叶和臭鸡蛋,走起路来都散发着臭味,这着实是太委屈她了。

    “夫人不要难过,待会儿在杨姑娘哪里好生沐浴更衣……那个,出了门也不会有人认得你,你这样若是哭肿了眼睛,爷瞧了又要心疼。”

    曹玉恨自己笨嘴拙舌,竟然憋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劝说来。

    蒋妩也知道曹玉的心思,勉强笑道:“多谢你了墨染。若非有你,其实我们也都不能平安走道今日。”

    “夫人说的哪里话,保护侯爷是我的承诺,也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您是侯爷的妻子,是侯爷儿子的母亲,保护您也是我的职责。”

    曹玉一番抢白说的极为肯定。

    蒋妩微笑着颔首道:“我知道,可是跟着阿英,你也不好过吧?你是江湖侠士,外头应当也是有名号的,却被我们带累了。”

    “夫人不要说这种外道的话,什么名号,我都不在乎。”

    二人说话时,已来到一座大宅院的侧门。有个门子穿着羊皮袄子,正蹲在门槛上嗑瓜子。

    万隆票号是京都城乃至与大燕朝最大的票号宅院华丽自然是不必说的,前头做为票号的铺子,后头偌大宅院就是杨曦所居的豪华大宅,就连门子身上穿着的袄子都是簇新的。

    “这位小哥。麻烦你通传一声,我要见你们东家。”

    门子撩眼皮扫了曹玉和蒋妩一眼,见他们二人都衣着普通,又没有带着什么值钱的配饰,就只当是上门来巴结的,哼了一声,“要见我们东家的人多的是呢,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上门来自讨没脸,还不滚开!”

    曹玉一愣,随即难堪又抱歉的对蒋妩笑笑。想不到带她来,还累的她吃了一顿排头。

    在看向门子时,曹玉的眼神已冷的如淬了冰一般,“在给你一次机会,去通传杨曦,就说曹某人求见。”

    “嘿你这个不要脸的穷酸,我们东家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你……”后头的话,被叠声呼痛取代。就在他伸出的手指险些就要指在蒋妩鼻梁之时,曹玉已愤然之下出手如电的卸了他的肩膀。

    门子甩着不听使唤的膀子就往门里跑去,大声唤道:“来人啊!有人来上门衅事,快来人啊!”

    曹玉懒得再与人周全,道了句:“得罪了。”就长臂一身夹着蒋妩一跃进了院门,随即施展轻功,闪转腾挪之间就到了上房所在院落。

    他脚刚落地,上房的门帘就被撩起,一身红衣的俏丫头叉腰站着。见来人是他极为诧异:“曹公子?”

    “红凤姑娘。”曹玉拱手。

    许是听见“曹公子”三个字。门帘再一次被撩起。身着银白小袄,真红襕裙淡施脂粉的杨曦走了出来。

    见了曹玉,笑意已盈满眼中,口上却不饶人:“感情我这里是随便就进得出得的?怎么曹公子前来,也不命人事先通传一声,也好觉小女子有个准备?”

    “贸然进来,着实不该。”曹玉每次见到杨曦,都觉得被她好似能洞彻一切的尖锐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只得不与她对视,拱手道:“着实是在下的不该,只是发生了一些情况,夫人急需一个可以沐浴更衣的地儿,这里又比较近,我就先想到了你这里来。打扰之处,还望杨姑娘见谅。”

    杨曦只顾着去看曹玉,这会子才注意到曹玉身后站着的娇小人影,一身狼藉不是蒋妩却是何人?

    “锦宁侯夫人!”杨曦大惊失色,下了丹墀道:“您这是怎么了?”回头吩咐婢女:“快去预备热水。在预备干净的衣裳来。”

    蒋妩抱歉的笑笑,“你别挨着我。我身上臭鸡蛋味儿大着呢。你的花露可不就可惜了。”

    “不打紧的,东西买了来就是用的。”

    “我是怕一碰上臭鸡蛋,叫你也跟着连续臭上好几日。没听说么,再好的香料也抵不过……”

    “呸呸呸,夫人又不是那些污秽的,”杨曦担忧的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一言难尽,总归是发生了一些事。”蒋妩笑道:“多亏了你就在附近,我们就想着来求你帮忙。否则我还不是要一路臭回家去?不说别人,就是怕将我儿子熏傻了。”

    杨曦能够成为首富,不只是因为家中的底子好,她的谋略出色,更是因为她很善于察言观色,在谈生意时才能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路走来无往不利。

    她看蒋妩的样子分明是刚刚哭过,且她眼中的忧虑和委屈是未曾散去的。当下也不好多问旁人的私事,就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提供帮助。

    她先拉着蒋妩去浴室,留了大丫头伺候曹玉在前厅用茶。

    曹玉眼瞧着蒋妩随杨曦进了里屋,只留下淡紫色的水晶帘子晃动争辉,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自曹玉与蒋妩进门来,裴红凤就一直观察两人,如今蒋妩进了里屋,曹玉一个人在此处还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她禁不住嘲讽道:“曹公子,别看了。你就算功夫再好也是凡人肉胎,双眼难道还看得到锦宁侯夫人沐浴更衣不成?与我们家姑娘在一起,她又不会吃了亏!”

    听着裴红凤挖苦的锐利言辞,曹玉白净的脸皮腾的一下又涨红了。

    “你说的什么话!”他哪里是想要去看夫人沐浴更衣,他之是担心,心疼她!

    裴红凤冷笑道:“你分明就是看上锦宁侯夫人了!偏偏人家对你还没意思,你自个儿在这里蠢到单相思罢了。”

    “你!”曹玉豁然而起,若不是还记得这是在杨家,他差一点砸了手中的茶碗:“你诋毁我不打紧,你可不能乱说话污蔑夫人的清誉。夫人清清白白的一个正经女子,平白的遭受无妄之灾也就罢了,还轮到你一个下人来言语欺负不成!”

    “欺负??”裴红凤冷笑:“这是动了你的心尖儿了不成?你看你焦急的,难不成我还伤害着你家夫人了?不过是两句话而已,你是自个儿心里有事儿,才会这般在意旁人说的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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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武斗

    他心里的确是有事的,可是这种心事他可以与霍十九这个既是主子又是兄弟的当事人分享,却不能叫旁人瞧出了心绪玷污了蒋妩的清名,况且这份隐秘的心事,得不到回报的感情,原本已经够让他自苦,再被人搬上台面来,当真比伤口上撒盐还让他疼。

    曹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袖中双拳已因紧握而颤抖。

    裴红凤跟随杨曦左右,虽当初是因个承诺才留下保护,多年相处下来也是情同姐妹的。杨曦是女儿中的豪杰,脂粉堆里的英雄,由起初的为了承诺到如今她已经是心甘情愿的跟在她身旁,感情自不必说。她从没见过杨曦对哪一个男人上过心。她自身的条件好,美貌不说,又是家财万贯头脑精明过人,看的上曹玉这样的江湖草莽,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他偏每次见了都摆出一副臭脸!如今竟然还在心底里偷偷单恋人家有夫之妇,根本就是龌龊!

    裴红凤也气的不轻,为了杨曦不平,嘲讽的话就不经思考的说了出来:“原来你们也都是蛇鼠一窝,外头的传言到底是有些根据的。她连霍家的嫡长子都生出个杂毛的来,几个媚眼儿引诱了你这种脑子一根筋的愣头青也不算新奇。”

    “你住口!”曹玉睚眦欲裂,双目赤红,话音落时身形已闪至裴红凤跟前,右手成虎爪直奔其面门。

    裴红凤虽年纪小,可功夫不弱,在曹玉动作时已经做出反应。身法轻灵的侧身躲开了那一爪。同时以肘还击。

    一个是满心憋闷和愤怒。另一个是一心为自家姑娘不平,二人都带着怒气动起手来自然也都不顾及许多,拼尽全力想要对方的性命一般,招招都是狠手,式式都是杀招。也亏得二人功夫都不弱,相差又不很远,否则寻常人在彼此手下怕三招之内就会丢了性命。

    二人动了手,身旁杨曦留下伺候的大丫鬟就着了急。眼瞧着二人斗的难解难分。又怕出事,忙往里头跑去。

    蒋妩才洗了头,正坐在浴桶之中搓洗身上,就听见外头门廊下婢女的声音:“回姑娘,曹公子与红凤姑娘打起来了。”

    随即是短暂的沉默,后是杨曦的声音:“夫人,您先在这里沐浴,我去去就来。”

    “杨姑娘请便。”

    蒋妩担忧的很,莫非曹玉是跑这里来与裴红凤比武来了?不会的,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与霍十九那样情谊深厚的至交,心情定然不好。心情不好。哪里还能比武?除非是真正惹怒了彼此一言不和打起来了。

    蒋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曹玉是霍十九的人,是与她一同来的,外头打起来,她不好一个人在里头慢条斯理的享受,忙快速清洗干净,起身抓了帕子来擦身,又拿过杨曦为她预备的衣裳穿上。

    从亵衣到外头的浅紫色素面妆花褙子,花样都很简单,但料子都是上层,剪裁和刺绣都是绝品,这一身衣裳,就可看出首富姑娘的品味和喜好。

    她喜欢奢华,却不张扬。

    长发用帕子绞了水,看着不再下滴水了,就从一旁展开来的妆奁盒子中随意取出一根玉簪挽了个纂儿,披上斗篷戴上风帽,就握紧领口处快步往方才院落而去。

    刚走到刚走到月亮门,却见曹玉和裴红凤已经罢手。杨曦正面红耳赤的训斥裴红凤:“……你虽是我好友,也是我妹子,却不该这样鲁莽,更不该言语上如此尖锐去冲撞曹公子,还不去与曹公子赔个不是!”

    “不去!”裴红凤气的面皮紫涨,“分明是他自己不要脸暗恋人家有夫之妇,还有脸在这里说!”

    “红凤!”杨曦横眉立目。

    曹玉却是若有所感的看向月亮门处。

    只见蒋妩披着一件银白色的锦绣白兔风毛大氅,露出膝盖以下淡紫色的裙摆,头上的风帽压得很低,雪白一圈绒围绕着她不施脂粉却依旧妍丽的面庞,清新脱俗的像是画中走出的。

    曹玉的心头咯噔一跳,废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表现出任何被说中心事的难堪和失态,面色如常的道:“夫人,咱们该回府了。”

    杨曦和裴红凤也看到蒋妩走来。

    杨曦立即迎上前,“这会子不急着走吧?等头发干透了,吃杯茶用过晚膳再回去不迟。夫人也劳顿了,在我这里歇歇不好吗?”

    蒋妩不愿见曹玉为难,而且方才裴红凤气头上的话也足够让她猜测了。

    这里总归不是可以好生说话的地方:“你的一番好意,原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才刚我也是有事,侯爷这会子定然焦急找我的,我若是在这里用罢了晚膳再回去,怕他要急死的。今日就只得先告辞了。多谢你的衣裳和头面。”

    “别这样说,不过是件衣裙,不值什么的。”杨曦道:“今日得罪之处,请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你这样说岂不是外道了?这其中必然是有误会的,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如此小心?你今日帮了我的大忙,我谢你都来不及。”

    ……

    二人说了一会话,客套寒暄了一番,杨曦就吩咐人去备车。不多时就有下人道:“回东家,已经备好了马车。”

    杨曦亲自将蒋妩与曹玉送到了二门前,扶着蒋妩上了马车,随后从仆从手中接过缰绳,将一批枣红色的马牵到曹玉跟前,将马缰亲手递给他。

    曹玉拱手:“多谢。”

    杨曦嫣然一笑,脑后发髻上坠着的黑色珍珠晃动,泛着淡淡的亚光:“往后亲自来还马车和我的马儿就是了。”

    亲自来?

    对方一片好意,帮了大忙,曹玉自然不好拒绝推辞。就点了头道:“一定。”

    车夫赶着马车向前。蒋妩抱着车内贴心准备的黄铜小手炉。撩起车帘摆手道:“杨姑娘。告辞了。代我向唐公子问好,改日若有机会,在请叶家妹子一同来你这里坐坐。”

    杨曦开怀笑道:“如此我在府中恭迎夫人了!”

    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拐了个弯看不到了。杨曦脸上的笑容才被惆怅取代。

    裴红凤这会儿像是冷静了,也觉得自己方才说那样的话很不妥。万一将曹玉气着了,或者让曹玉误会那些都是他家姑娘要说的话,岂不是要冤死杨曦了?杨曦这般聪慧,又善察言观色的人。自然早就知道曹玉心里有人了。她一直不点破,就是不想让大家太过难堪,可她却……

    “姑娘,我知错了。”红凤低着头,歉然道:“回头我会去与曹公子解释清楚的,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

    杨曦对裴红凤,真是无法严厉的训斥什么,只是看了她半晌,才无奈的叹气道:“罢了,这件事也不好再提起。就是让他忘了才好,你就不要在故意气赔不是去揭疮疤了。”

    “知道了。”裴红凤的头垂的更低了。还哪里有刚才与曹玉过招时虎虎生威的模样?分明就是个邻家小妹妹。

    马车上,蒋妩抱着暖炉,顺着棉帘撩起一缝隙,可见骑马跟在车旁的曹玉。

    犹豫半晌,蒋妩还是决定不要将方才听到的问出来。不论曹玉怎么想的,只要她将事情摊开来说,说不定就会引来不在意料之内的结果。

    曹玉是厚道人,她不必多担忧什么的,毕竟要是曹玉有歪心思,霍十九又不会武功,他就是用抢的也未尝不可。他没有做不是因为没有这个本事,而是因为他心中的道义和正义。

    归根结底,曹玉和霍十九一样,都是被忠义牵绊绑缚住的人。

    马车一路驶向霍家,二人都沉默无话,不多时过了个转角,正看到霍府门前霍十九和小皇帝刚下了马车,两人都是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

    霍十九急的脸色通红,“您先回宫歇着,容臣自个儿在去找找。”

    话没说完,就已经看到曹玉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赶了回来。

    “墨染!”

    曹玉翻身下马,行礼,随后道:“您二位不必担忧。”

    马车帘笼撩起,一身素淡装扮的蒋妩,带着雪白风毛的帽子,手捧着黄铜的小手炉,提着淡紫色的流云锦长裙轻盈一跃下了马车,站在了白雪铺就的地毯之上。

    霍十九见她这般模样,立即松了口气,“妩儿,你没事吧?”

    蒋妩笑着摇头,“没事。”

    到了近前,给皇帝行礼:“方才妾身粗鲁,口没遮拦的,着实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降罪。”

    刚才在茶馆里,小皇帝的确是见识了蒋妩骂人的功力,其实她说的有些话,他自己也是心里惊愕脸上发热的。他也不能说蒋妩是在骂他。因为蒋妩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妥。

    “哪里有罪,你骂得好极了,你若不开口,朕也会为英大哥说句公道话的。若非因为咱们有要紧事情要做,必须要让你来扮演这个角儿,朕都被你演的技痒了呢。”

    “皇上宽宏,是万民之幸。”蒋妩又一次行礼。

    一行人上了丹墀进了霍家,在前厅分别落座,就有俏丽的穿红着绿的婢子上了茶。

    蒋妩是笑道:“皇上别嫌弃这茶粗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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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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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女当嫁介绍:
女特工穿越古代,励志享受人生。 她懒、馋、狠辣、毒舌、坏脾气、贪图享乐,空有一张美人皮,不做半点闺秀事。 可这样的她,却被本朝第一美男子也是第一大奸臣给盯上了…… 她是该练就双“奸”合璧,还是该“惩奸除恶”?这是个难题。 *** 本文宅斗,但非常见宅斗,慎入。 女主绝非善类,各种恶毒,慎入。毒女当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女当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女当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