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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径荒芜     超品学士txt下载     超品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遍问不知

    崔清妍同样也不怎么相信,她轻声说道:“这个句子,我十分喜欢,不管怎样,我要感谢他的。姑姑,那个彩头,不如就给了他吧。”

    雍覃夫人见了,也没什么话说,一副玄级真迹手稿而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会因此拂了这位侄女的心意,便道:“既然清妍你这么说,我答应就是。”

    侍女彩云却不服气道:“这么说来,岂不是太便宜那人了!”

    雍覃夫人吩咐道:“彩云,你这就去跟那位江小哥说,就说他既然投壶中的,那么说定的彩头就会给他,他可以在这江左西道的任意一家万卷书斋分店,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

    “真的要给他啊,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侍女彩云还有些不乐意。

    “叫你去,你就快去,啰嗦什么!”雍覃夫人嗔道。

    侍女彩云哦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不情不愿的正要转身下楼,雍覃夫人又叫住她,吩咐道:“是了,你去把佟掌柜请来说话。”

    彩云答应了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楼下大厅中,一众年轻士子们还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谈笑议论,这时侍女彩云从楼上走了下来。

    看到她,不少年轻士子起身,纷纷打着招呼道:“彩云姑娘!”

    对方虽然只是一位丫鬟,但显然是雍覃夫人的贴身心腹,这些人也乐于跟对方凑凑近乎。

    “那个江小哥呢!”彩云来到大厅,转目四顾,却没有看到江云的身影。

    “彩云姑娘,你问的是那位迂腐书呆么?他哪还有脸面待在这里,早就落荒而逃,往后舱去了。”有年轻士子笑答道。

    彩云没有再理会。看到佟菱玉还在厅中,便走过去,说了雍覃夫人有请,佟菱玉不知何事,心下有些惴惴,便上楼而去。来见雍覃夫人,而彩云就出了大厅,往后舱而去。

    “彩云姑娘找那个迂腐书呆会有什么事?”在彩云离去之后,座中有人好奇的问了起来。

    “这还用说,肯定是雍覃夫人实在忍不了这等卑鄙无耻之人,定是要把他驱逐下船了。彩云姑娘这就是要去下逐客令的!”有人幸灾乐祸的道。

    “对,一定就是这样的了,那小子要倒霉了,把他抛在这荒郊野外正好。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有人更是恶毒,望着船外的崇山峻岭,露出解恨的笑容。

    船行江中,顺流而下,速度飞快,两岸山峦起伏,有猿兽嘶啼,飞鸢唳天。江云静坐后面舱中,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山景。

    有高人贤士常蛰居于山野之中,称为隐士,正是因为山有山势,水有水灵,观览天地山川,亦可明天人感应之理。当然,这不是现在的江云所能达到,他只是纯粹的观景。

    帘幕轻轻一动,被人挑起,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那侍女彩云。

    看到她进来,江云认得是那雍覃夫人的侍女,虽不知对方目的用意,但也依旧静坐那里,没有理会。

    看到他这副样子,彩云心里就有气,一进来就喝道:“你这书呆,连客人进来也不招呼理睬,真不懂礼数,亏你还是个读书人!”

    江云淡淡道:“若是客人,进来自然会叩门而问,不问而入是贼,而不是客人,自然没有必要什么礼数。”

    “我是贼?”彩云气得笑了起来,随即摆摆手道,“果然是一个书呆,算了,不必跟你一般较劲。”

    眼珠一转,问道:“你可知道我此来,是有什么事么。”

    江云道:“你若不说,我自然不知道。”

    彩云冷笑道:“你还真是会装糊涂啊,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吧。实话告诉你,夫人说你这个人卑鄙无耻,抄袭圣人之言,犯了众怒,船上留你不得,派我来把你驱逐下船去,你现在知道了么。”

    江云眼皮也没抬的道:“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了还坐在这里不动?还不快下船去?”彩云诧异道。

    江云道:“只要船靠了岸,我自然就下船。”

    彩云朝着船外扫了一眼,又道:“你看这里都是荒郊野外的,若是真在这里靠了岸,把你扔在这里,你怕不怕?”

    “我怕。”江云说道。

    彩云格格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说不怕呢,既然怕了,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老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可以替你向夫人求情,让船停在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靠岸,或者就是不把你驱逐下船,也是可以的。”

    “怎么样,你可否答应?”

    “不知姑娘要问的是什么问题,你先说来听听。”江云道。

    彩云道:“很简单,就是要问你,那句昔我往矣,到底是出自哪位圣人或者前辈高士之言?”说罢俏目紧紧的盯在对方面上。

    “如果我说,这不是什么圣人之言或者前辈高士之言,而是我之言,姑娘信不信?”江云问道。

    彩云顿时一气,道:“当然不信,你还在这里煮熟的鸭子嘴硬,你若不想被驱逐下船,就赶紧如实告诉我,这句昔我往矣,到底是从哪里看来的,出自何人之言!”

    江云摊了摊手,道:“除了这个答案之外,恕无可奉告。”

    “你——”彩云气得咬起银牙,气恼道,“早就知道,你这人卑鄙无耻,不会说实话的了,简直无可救药!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在说谎,你何必还在这里死撑着嘴硬,不肯说实话,自找苦吃呢。”

    江云却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她了。

    彩云气得不行,真想一走了之,不过夫人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呢,她可不敢违逆了夫人的吩咐。

    “你真的不肯说?”她又再次问道。可惜江云依旧是没有吭声。

    这下她也没辙了,虽然心中大不情愿,跺跺脚,几乎是咬着牙不情不愿道:“便宜你了,夫人交代了,虽然你是抄袭的圣人之言,但是万卷书斋是说话算数的,你既然投壶中的,彩头不会少你的,你可以去这江左西道任意一家万卷书斋店铺,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

    说完这番话,她丢下一个符笺,上面刻满了一些繁复的符文,底下写着一行小字“玄级真迹手稿一副”,应该是属于万卷书斋的一种凭证。

    “真是太便宜你了!”彩云心里实在不甘心啊,气得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愤愤然转身就走,直走到舱门口,实在气不过的她又停步转身,恶狠狠的道:“记着,等船到下一个渡口靠岸,自己乖乖的下船去!”

    说完她就转身出舱离去了。

    离了后舱,她又一路沿着甲板往前面而来,来到船中央阁楼的大厅,看到她走进来,还在大厅中的那些年轻士子又纷纷向她招呼问好。

    “彩云姑娘,你找那个迂腐书呆,是不是奉了夫人之命,要把他驱逐下船了?”有人幸灾乐祸的问道。

    彩云心中正有气呢,心说那个迂腐书呆简直是可恶的狠,就是不肯说出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简直岂有此理。

    她目光一扫大厅之中,眼珠一转,便吟吟一笑道:“诸位公子都是这江左西道出类拔萃的年轻才俊,学问广博的人,彩云倒是想出一道题,不知诸位公子可否有意答一答呢。”

    “有意,当然有意了!”

    “没问题啊!”

    “彩云姑娘有什么题,就只管问就是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大厅中的众年轻士子们顿时哄然叫好,哪有不肯答应的,若是不答应,岂不就是示弱了,再说对方是雍覃夫人的贴身丫鬟,说不定这题,就是雍覃夫人出了,来考一考他们的,也有可能是那位玄衣女子崔氏女出的题,来考一考他们的,他们怎能放弃这个出彩的机会,不答应呢,不仅要答应,而且要答得好,答得出众,当众露一露脸,也可稍稍挽回一下先前投壶众人全军覆没的颜面。

    彩云大声说道:“那诸位公子就听好了,我要考一考你们,一句圣人之言或是前辈高士之言的来历出处!”

    “好,彩云姑娘只管出题就是!”

    听说是这么一个题目,大厅中众年轻士子们更是信心十足,他们都是阅书千卷,饱读诗书的才学之士,相信对方一个小小丫鬟出的题,怎么可能难得住他们。

    “这句话就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请诸位公子道出其来历出处!”彩云说完,就站在那里满含期待的望着大厅众人。

    “这个简单,这是——”

    有人张口就来,可是下面的话却嘎然而止,停在那里说不出来了,他能说什么,总不能胡说八道吧。

    大厅中其他的人也都在心思电转,寻思着这句话的出处,但是一时之间却完全没有印象,想不出来,这句话到底出自何处,哪位圣人或者前辈高士之言。

    怎么会呢,怎么就没有一点印象呢。他们冥思苦想,却依旧一无所得。琢磨这其中字句,果然气韵非凡,才气冲天,应是圣人之言不假啊,难道是某位不太知名的准圣或者前辈高士的偏僻文章中的字句,或者是已经散佚的孤本文字?

    他们在这里左思右想,却始终不得其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抵达府城

    彩云还在眼巴巴的等着答案,看到满堂的年轻士子,却没一个人说话,当即就催促起来道:“你们谁知道了答案,快说出来啊,何必谦虚。”

    这话说的,众年轻士子面面相觑,一个个更是面上无颜,心说这真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知道啊。

    “在下孤陋寡闻,对此句确实没有听闻,不知其来历出处,倒是想要请教一下彩云姑娘?”有人倒也光棍,索性询问起对方来了。

    彩云见了,不由无语,心说我若是知道,还需要来问你们么。看着满堂的年轻士子们一个个都哑口无言,心中明白,看来这个答案是问不出来了,跺了跺脚,就转身径自上楼去了。

    大厅中的众年轻士子们一个个都神色羞惭,面上无颜,先前的投壶,全军覆没,无一人投中,现在一道小小丫鬟出的题目,竟然也难住了他们,答不出来,这让他们这些自诩的江左才子情何以堪,这次可真是颜面大失了。

    彩云回到楼上,见到佟菱玉正跟雍覃夫人告辞下楼去了,她心中猜测,夫人找佟掌柜,是不是就是要驱逐那个迂腐书呆下船去了,那她刚才虚言恫吓对方,倒也没做错了。

    她上前向雍覃夫人复命,又说起刚才楼下诸人都说不出那句昔我往矣来历出处的事。

    “那么多青年才俊,竟也不知这句昔我往矣的出处来历,看来那个迂腐书呆也不是太笨,不知从哪里抄袭的这么偏僻孤陋的文字。”她嘟囔说道。

    雍覃夫人道:“只有以后请教一些博学鸿儒了。”

    崔清妍这时手中捏着那张“昔我往矣”符笺。轻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文庙。以文祭之礼验证。”

    雍覃夫人听得一怔,她明白对方说的意思。此句“昔我往矣”才情绝世,若是拿到文庙焚烧以祭,文庙有灵,大有可能有所征兆。不过这依旧是无法验证出这句“昔我往矣”来历出处的,只能证明它是否是抄袭之言,还是新句,若只是一张抄袭之言的符笺,文庙之灵是不会有反应的。

    她神色一动,道:“清妍。你的意思,是认为这句‘昔我往矣’有可能是那人所作,并不是抄袭之言?”

    崔清妍道:“既然这么多年轻才俊都不知其来历出处,也许真有这种可能呢。”

    雍覃夫人大不以为然,道:“众人不知道,这只是因为此句出处十分偏僻不显眼罢了,世上之书,所流传文字,何止千万卷。我等生而有涯,又岂能尽知。我们不知道并不奇怪,我想应该有博学鸿儒知道的。”

    “是了,在青陵府就有一位经学大师郑通。二品学士修为,名震江左,这次去了府城。不妨就请教一下这位大儒。”

    崔清妍秀眸闪动几下,倒是没有说什么了。

    佟菱玉此刻心中也很疑惑。刚才雍覃夫人找她问话,而问的也没有别的。只是关于江云的事情,可惜她除了知道对方写了一本西厢记,其它的基本也是一无所知,雍覃夫人从她这里,除了证实先前陈明宇述说的那些“趣闻”,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她原本还担心,雍覃夫人会因此迁怒于她,毕竟江云就是她带上船的,不过雍覃夫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对她的态度依旧和气,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她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雍覃夫人对江云的态度,特地找她询问对方的事情,表现出一些关注,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她本以为,对方会当场发作,甚至提出把江云驱逐下船的要求,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隐隐听出,好像那位江公子在符笺上抄袭的圣人之言,连雍覃夫人她们也不知道其来历出处?若是这样,那位江公子倒也不是太笨,抄也抄的足够有水平啊。

    她现在也认定,江云刚才就是在符笺上抄袭了圣人之言,这才得以投壶中的的,这也怪不得她,只能说先前江云实在太臭名昭著了,在知道这位江公子就是此前在县中名声大噪的东风吹兄之后,她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印象了。

    当她回到后舱,就看到江云正在收拾行礼包袱,上前去一问,原来对方是准备下船。

    这下她更是认定对方心虚,知道“恶行败露”,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不过她并没有劝阻什么,现在她也捉摸不定雍覃夫人对对方的态度,对方既然要主动下船,她也正好顺水推舟,随对方去了。

    不过看来那侍女彩云的话,只是虚言恫吓罢了,这大船一路顺流而下,并没有再在途中停泊靠岸,江云也没这个下船的机会了。

    直到日暮黄昏时分,前面远远的出现一个巍峨城郭的轮廓,那正是青陵城,府城已经到了。

    在青陵城城西十里的城关白沙镇,清江在此汇入苍江,大船缓缓在镇上一处码头靠岸,停泊下来。

    船停泊靠稳之后,雍覃夫人,崔清妍等一行人先下船,之后是那些年轻士子下船,最后才轮到佟菱玉,江云以及山人居士野老这些人。

    在码头上,有万卷书斋的掌柜,以及一些本地士绅名流在等候迎接。

    江云下了船,转头四顾,前面远远的一座伫立于一处江渚之上,笼罩在苍茫水色暮霭中的高楼吸引了他的注意,心中一动,这座高楼位于青陵城城外江畔,巍峨不凡,十有八,九就是有名的江南四大名楼之一的“天一阁”了。

    “这不是佟掌柜么!各位山人居士野老!”一道声音响起,一行人从旁边走了过来,朝着佟菱玉等人行礼打招呼。

    佟菱玉闻言回头,看到来人,便含笑行礼道:“原来是戴掌柜,幸会,幸会!”

    这戴掌柜是雪月斋的掌柜,这雪月斋跟脂砚斋一样,都是以经营风花雪月,才子佳人这类杂书为主的书斋。

    那戴掌柜呵呵一笑,道:“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

    他首先指着身旁一位神色略有些清冷倨傲的中年文士说道:“这位就是柳桥居士了!”

    “啊,原来这位仁兄就是大名鼎鼎的柳桥居士么!”

    “可是写出十二楼的柳桥居士,幸会,幸会!”

    “久仰柳桥居士的大名,今日一见,甚慰平生!”

    佟菱玉这边,听闻对方的名字之后,抱石山人,梅河居士,云中子,司马青台,空谷野老等人纷纷上前来行礼相见,场面一时热闹不可开交。

    “这位年轻小哥是谁?”一阵寒暄介绍之后,那戴掌柜注意到旁边的江云,不由就出声问道。对方跟佟菱玉等人一起,应该也是脂砚斋的山人,但看这年纪轻轻,也不大像啊。

    佟菱玉便介绍道:“这位江公子,便是西厢记的作者江上钓叟。”

    “啊,他就是那位江上钓叟?”戴掌柜随行的人中,就有人惊讶出声

    西厢记如今在书坊间风头正劲,这些人自然都听闻知晓,对这位刚刚冒出来的江上钓叟也十分好奇,在众人意料中,这应该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叟,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这般年轻,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这些人看过来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怀疑。

    “江公子确实就是西厢记的作者江上钓叟。”佟菱玉只得再次解释。

    在确定之后,这些人神色都带着几丝古怪,没想到如今风头正劲的西厢记的作者,竟然是这么一位年轻小子,想到对方的笔名,又情不自禁的腹诽,心说你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起什么笔名不好,偏要取这么一个江上钓叟的名字,这不是故意捣乱么。

    “江公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雪月斋的戴掌柜,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柳桥居士,十二楼的作者,这位是……”

    佟菱玉给江云介绍起来,但江云却心不在焉,只是敷衍几句。

    戴掌柜倒没什么,依旧客气的寒暄,但柳桥居士那些人脸色就不好看了,以为对方年轻气傲,在这里摆谱。

    “那本西厢记我也翻看过几页,不过尔尔罢了,纯属一篇名过其实之作!”戴掌柜那边,就有人轻蔑的出言挑衅。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贬斥诋毁,只差把西厢记说的一无是处了。

    抱石山人,云中子那些人见了,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乐于见到江云出丑,先前的投壶,江云竟然无耻的抄袭圣人之言,已是声名扫地,成了大家的笑柄,现在他们也颇有耻与之为伍之感。何况他们觉得,这人已经把雍覃夫人得罪惨了,还是离对方远点为好,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似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戴掌柜轻咳几声,岔开话题,注意到停泊岸边的大楼船,又朝着不远处雍覃夫人一行人望去,神色狐疑的问道:“不知那位夫人是……”

    他猜知对方身份不凡,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

    佟菱玉倒是如实相告道:“那位就是万卷书斋在江左西道的大掌柜雍覃夫人,我等这次就是搭了夫人的顺风船前来府城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适逢其会

    原来是万卷书斋的雍覃夫人!戴掌柜心中惊讶,莫非脂砚斋已经攀上了万卷书斋这株大树?想到这里,心中倒是羡慕不已。

    佟菱玉猜知对方心中几分所想,也没再卖关子,说道:“今年的五月节,万卷书斋准备包下天一阁,办一场热闹书会,邀请了众多书斋与会,我呢,借此向夫人求了个情,夫人已经答应,到时会为我们风月斋盟留一个位置。”

    戴掌柜一听,顿时大喜,这可是一个露脸的好机会,又一拱手道:“佟掌柜能够促成此事,真是我们斋盟的一个大功臣。是了,老朽对雍覃夫人仰慕已久,不知佟掌柜可否为老朽引见一二。”说着眼巴巴急切望着对方。

    佟菱玉心中不屑,心说你这个老鬼打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对方一旦攀上万卷书斋的高枝,那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了。现在在风月斋盟内,脂砚斋和雪月斋为了争夺主导权正斗得不亦乐乎,目前还是雪月斋实力雄厚,占居了优势,不过如今有了万卷书斋这一张王牌,佟菱玉自然要好好利用,增加自己在斋盟的话语权。

    这样一张有利王牌,她当然不能轻易让出去,当下口中敷衍道:“我倒是可以代为引见一下,不过你也知道,五月节的书会在即,夫人可是大忙人,有没有这个空见你,我就不知道了。”

    话底下的意思就是,雍覃夫人要见的这江左西道的士绅名流都排不过来,你这个小小的雪月斋的掌柜。就用不着在这里添乱了。

    戴掌柜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有些失望。若有所思,倒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一众人等。在镇上歇宿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动身往青陵城而来,从城西门进了城。

    为了筹办这次天一阁的书会,万卷书斋已经早早把在城西的最大客栈四海客栈给整个包下来了,雍覃夫人一行人住进了四海客栈后面的贵宾精舍,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

    那些年轻士子们都是这江左西道有名的年轻才俊,万卷书斋这次书会特别邀请的嘉宾的一部分,也都在四海客栈安排了住所住了下来。

    至于脂砚斋。雪月斋等这些人,自然没这个资格了,不过他们也早就预定好了客房,也在城西,一处稍小的客栈,名叫同福客栈。

    这一天,又有怡红斋,春雨楼,红袖斋等几个书斋的人住进同福客栈。这些都是跟脂砚斋,雪月斋一起,风月斋盟的成员。

    这些人到来之后,整个院落都热闹起来。吵吵嚷嚷的,不时有人走门窜户的,江云是来准备赶考的。而不是来这里以书会友的,不胜烦扰之下。就动了换地方的心思。

    可是他到附近几处客栈一打听,让他无语的是。这城中客栈已经有爆满的趋势,稍好一点的客房,都已经被人住下,或者预定了。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府试临近的原因。整个青陵府八个县,每个县六十名考生,青陵县作为府治,多了二十个名额,全府总共正好就是五百个考生,青陵城是府城,十分繁华,南来北往商旅众多,这五百个考生,还不至于把整个府城的客栈挤爆。

    问题还在于,临近五月节,每年的五月节,在城西的天一阁,都会有一场热闹文会,今年更是有万卷书斋把整个天一阁包了下来,准备举办一场盛大书会,也算是整个江左西道的一场盛会了,闻讯之后,不少人赶来凑热闹,导致这城中就有客房爆满的趋势了。

    此刻除了一些小客栈还有一些空余的通铺位置外,其它稍好一些的客房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江云无奈之下,只得又回了同福客栈。

    他现在倒是在同福客栈有一处上房,而且同行之人耻于之为伍,所以倒是便宜了他,偌大一个上房只是他一个人住,他索性就闭门不出,整天待在房中温习功课,等着府试到来。

    府试开考的日子,是五月初一,算算日子还有三天。这一天,他正在屋中翻书,这时门外又响起咚咚敲门声。

    江云没去理会,径自继续低头翻书,等敲门的人得不到回应,自然也就离去了,以前都是这样。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响起,这一次,那外面的敲门声却持续不断,似乎他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有办法,只得弃了手中的书,起身开门,打开门一看,吓了他一大跳,只见外面站了一大群人,黑压压一大片,把门前都快挤满了,有抱石山人,云中子等脂砚斋的人,也有以那柳桥居士为首的雪月斋的人,也有那怡红斋,春雨楼,红袖斋等的人,看这架势,基本所有的风月斋盟的人都来了,只是不包括那几位掌柜。

    “出什么事了?”见到这偌大一个阵仗,江云以为出什么了不得大事了。

    “你就是那个江上钓叟,西厢记的作者?”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得到江云肯定的答复之后,人群又响起一片非议贬斥之声。

    “什么江上钓叟,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

    “那本西厢记看过了,不过尔尔,拾人牙慧拼凑之作!”

    ……

    “若你们只是想来骂几句,没有其它的事的话,那恕我不奉陪了。”江云懒得多说,正要转身关门。

    “慢着!”只见那柳桥居士喝住他,走上前来,说道:“江小哥,实话告诉你吧,这次万卷书斋在天一阁举办书会,邀请了我风月斋盟的人与会,这是我等在士林中露脸的一个大好机会,可不想这么一件大好事被搞砸了。”

    江云莫名其妙,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柳桥居士道:“当然有关系了。听说在来此的路途上,雍覃夫人搞了一个投壶游戏,你们同船脂砚斋的人也有幸参与,这本是一件雅事,却没想,你竟然在投壶的时候,为了投进量才壶,得到那极品玄级真迹手稿的彩头,竟然抄袭圣人之言,此举实在卑鄙无耻,斯文扫地,我等深感耻与你为伍。”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江云也不想反驳什么,好吧,他承认,他确实是抄袭。

    柳桥居士又振振有词道:“你此举无疑大大得罪了雍覃夫人,雍覃夫人当初没有把你当场驱逐下船,都是太客气了。若是你再跟随我们一起参加天一阁的书会,那必会引起雍覃夫人的不快,连我等也遭受池鱼之殃,所以,这次天一阁的书会,我们奉劝你,还是放弃吧,不要去了,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江云听得一阵无语,道:“你们要说的,就是这个?”

    柳桥居士道:“当然,怎么,你不肯答应,若是这样,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江云摊摊手道:“实话告诉你们,我这次来府城,是来参加府试的,可不是来参加什么书会的。”

    众人听得一怔,有人惊讶道:“什么,你是来参加府试的?就凭你?吹牛说大话吧!”

    他们中很多人都在科举功名上受困场屋,落魄不得志,很多人都是连童生功名都没有的,甚至连过县试的都少见,现在见到江云竟然有幸参加府试,这让他们都十分惊讶。

    江云道:“这有什么好怀疑的,我的县试中榜文书,不少人看过吧。”

    柳桥居士沉吟一下,说道:“不管你是不是来参加府试的,这跟我们无关,我们没兴趣知道,我们只是想确定一点,你的意思是说,不会去参加天一阁的书会了?”

    “是,我没这个兴趣。”江云道。

    “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说到做到!”看到他这么说,众人倒是松了口气,只要对方不去参加这个天一阁书会,牵累他们就好。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各位就请便吧,恕不奉陪了!是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搅了,在下还要准备府试的。”江云没好声气的道。

    “走了,走了!”大家当即也就纷纷散去。

    “你们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哄骗我们?”离去的时候,有人还是不放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道他当众说出的话,还会反悔不成?”

    “这你就错了,这人厚颜无耻,连当众抄袭圣人之言的事都干的出来,还会在乎什么君子一言么。”

    “若真是这样,那我等也不会跟他客气,到时定要他好看!”

    “就是,这次难得雍覃夫人邀请,绝不能让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是了,你说他刚才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为了府试而来?”

    “我看他多半就是吹牛,就是真的又如何,难道凭他还真的想考中不成?”

    “这也未必吧,他不是过了县试么,看来还是有点才学的。”

    “这个我倒是知道,听说他能够过了县试,也是投机取巧,其中另有缘由的。”

    “哦,什么缘由,云中子兄请讲?”

    “是这样的,我也是听来的,此人其实就是一个迂腐书呆,作出许多荒滩可笑之事,声名狼藉,我一一给诸位讲来……”

    “好,我等洗耳恭听!”

    ……

    “哈哈,太可笑了,果然是迂腐不化的一个书呆子啊。”

    院子中,整整一个下午,欢笑声不断,某个人的事迹,一下子又传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府试开考

    转眼间忽忽两天就过去了,明天就是府试开考的日子,这一天下午,江云打开房门,院子里倒是静悄悄的,那些山人居士野老不知去哪里了,他也没多管,径自出了客栈,前往城东的府学学宫这边而来,今天下午府学学宫开放,他打算看一看考场。

    一路走来,穿街过市,来到城东的府学学宫。这一片的建筑,跟临水县城差不多,文庙,学宫,府衙,城隍庙依次排列,只是规模又大了一些。

    来到学宫大门前时,只见考场已经布置完毕,大门大开,不少头戴方巾,身穿文士衫的读书人进进出出,都是将要参加这次府试的考生。

    青陵府一共五百考生,参加这次府试,依旧是分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考场,不过府试的考场座位顺序并不是完全随机的,而是有规矩的。

    甲字号考场,也就是主考官知府大人亲自坐镇的考场,位于学宫大堂,能够在这里就座考试的,都是每个县县试排名前十的考生,有钱通关系也买不到这里的座位。

    在主考官知府大人眼皮子底下考试,当然能够沾一点光,一般录取率也会比起其它考场高出许多。

    江云在县试中名列榜尾,毫无疑问,不仅甲字号考场无缘,就是乙丙丁这几个好一点的考场,也肯定无缘的,他的座位,只能排在后面戊己庚辛这四个考场当中。

    所以进了学宫之后,他就直奔这四处临时在外面广场露天搭建的考棚区,明天不出意外他就要在这四处考棚区答卷了。只是尚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处。

    沿着回廊一直走,路过学宫大堂的甲字号考房。看到里面不少考生也在那里看考场,路过的考生看向这些人。都露出羡慕之色,很显然,在这里看考场的考生,无疑都是每个县县试前十的才学佼佼者,在主考官知府大人眼皮子底下考试,只要不出大的漏子,被录取的可能性很高,起码同等条件下占了先机。

    江云匆匆朝着甲字号考房瞥了一眼,没有多看。然后径直就来到外面的广场,看几个临时搭建的露天考棚区。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溜了一大圈,熟悉了几个考棚区的大概方位位置,不至于明天入场心急找不到座位就是了。

    跟他一样在看考场的考生不少,大多是生面孔,青陵府八个县的考生都有,都不认识。

    不过转了一大圈下来,还真让他见到了几个熟面孔。都是清河书院的,包括那个钟大用。不过这几个清河书院同窗远远看到他,就避开了,仿佛如避瘟神一般。

    就是那钟大用。也少见的没有上前来挑衅,远远躲开,他现在正是要求上进的时候。怎么能跟这样声名狼藉之人为伍,被人看到了。那也是自**份,降低了位格。实在不值得的。

    在这几处考场转了一大圈,大致熟悉了考区方位之后,江云就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准备离去了。

    路过学宫大堂,那甲字号考场的时候,他目光又往里面一瞥,只见那里还驻足了不少的考生在看考场,滞留不去,人数比先前还更多了。

    就这么一处考场,有什么好多看的,值得看这许久,赖在这里不走了。江云心中暗自腹诽,也没怎么理会,正要径自离去,这时就听到耳旁响起一声断喝道:“站住!”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人大步朝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轻蔑不屑,不正是那个闵玮是谁,在他身后,还跟着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等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临水县县试前十名,明日府试的考场,正是这学宫大堂甲字号房。

    “江云,你还有脸来看考场,我要是你,明天都不用来考试了,反正也是考不上的,何必自取其辱呢。”闵玮来到江云的面前,劈头就开始挑衅。

    江云哈哈一笑,道:“你这个偷了我第一案首的人,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这才真是无耻之极。”

    闵玮一脸啼笑皆非之色,指着江云对四周众人道:“你们看,这人不是失心疯了么,一个榜尾之人,竟愣是说我偷了他的第一案首,这得多无耻才说的出来的话。”

    看到这里有热闹可看,不少人围了过来,看起了热闹,四下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说,这人是县试榜尾,却说那位仁兄偷了他的案首。”

    “啊,还有这样的稀奇事?”

    “这真是荒唐可笑了,一个榜尾竟然说案首偷了他的案首,这能更无耻一点么。”

    “这位仁兄,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不值得。”

    四下里议论纷纷,觉得这事实在搞笑,都是支持闵玮这个案首的居多,对江云的滑稽荒诞行为鄙夷不已。

    每个县的案首,那都是让众考生垂涎不已的名次,这不仅仅是一种荣耀,而是一个确确实实的大实惠。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却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一个县的案首在府试中只要卷子不是差得没边了,被录取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个县的案首,就表明他是被县令看重,欲培养的人才,知府大人一般总要给这个面子,不可能黜落的。

    有人质疑案首,虽然有可能是出自私心嫉妒,但舆论也不至于这般一边倒,但问题是质疑这位案首的,是一位县试榜尾之人,这就让人感到啼笑皆非,荒谬可笑了。

    若是前三前五,乃至前十质疑,众人尚觉得情有可原,半信半疑,但一位榜尾质疑案首,说案首偷了他的案首,这实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了。

    所以现在众人都是一面倒的支持闵玮这个案首,对江云这个榜尾冷眼相对,鄙夷不屑。

    看到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江云觉得还是一走了之为妙,当即懒得再多说,径自分开人群离去了。

    但是闵玮却不肯轻易放过他,在他身后朝着四周青陵府的考生大声笑说道:“诸位可能都还不知道,这个人可是我临水县的名人了,做的一些荒唐呆气事传遍县中,引为笑谈,我这便给诸位说一说……”

    他后面的话,江云已经听不到了,但想来又是在这青陵府考生中替他传扬“名声”了。

    出了府学学宫之后,江云就径直回了城西的同福客栈自己的住所。

    吃罢晚饭,明天就是府试,江云也不打算再多翻书了,早早上榻歇息了。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院子里出乎反常的热闹嘈杂,那些山人居士野老一直聚在一起闹哄哄喝酒论文,到了深夜也没有散去的迹象,呼喝吵嚷声不断传来,让江云想不听见都难。

    这些人不是故意的吧,明知明天府试开考,故意来吵得人不得安宁?江云心中暗恨,不得已之下,扒拉了两团棉絮堵住耳朵,这才稍稍清静了一些。

    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他惊醒了过来,外面的吵嚷声依旧,但他却不敢再睡了,披衣从榻上起身。

    看看外面,残月西垂,夜色寂寥,时间差不多也不早了。跟县试一样,府试卯时就要唱名入场,这里是城西,离城东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走,所以要提前动身。

    他起身洗簌一番,收拾好了考试所用笔墨纸砚之物,放在一个考篮中,这时早先吩咐好的客栈小二给他送来了早点,还有准备在考场中午吃的干粮点心。

    江云给了一点赏钱,吃罢店小二送来的早点,提着考篮,向店家借了一盏灯笼,踏着夜色就出门去了。

    “看,他果然是赶考去了!”院子里还在彻夜喝酒论文的山人居士野老看到江云出门,纷纷指指点点。

    “考不中的,过三天等他名落孙山,榜上无名,就看他的笑话。”有人信誓旦旦道。

    “好了,闹了一宿也困了,大家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去游湖呢。”

    一阵哈欠连连中,众人各自作鸟兽散,回房睡了,院子中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江云提着灯笼,向着城东府学学宫的方向大步流星紧赶而去。

    埋头疾赶好一阵,渐渐来到城东,路上像他这样提着灯笼,带着考篮的考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默默赶路,没有什么言谈。

    虽然府试录取率很高,一比一的录取比率,但众考生依旧感到压力巨大,在真正的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就是被录取的那一半。

    只怕只有八县的八个案首,此刻心情最是轻松,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各县前十,甲字号房的考生,也不敢掉以轻心。

    又紧赶一阵,前面方向传来一阵吵嚷嘈杂之声,府学学宫已经到了。

    来到学宫大门前,此刻依旧是夜幕低垂,车马,轿子挤满了道路两旁,无数的人影在晃动,有赶考的考生,也有跟着来的随行之人,还有赶早做起了小吃买卖的商贩,场面显得闹糟糟的,好在有一大批的府衙衙役在场中维持秩序,不至于彻底乱套了。

    “让开道路,考生先行!”

    “章安县的考生到了没,到这边来!”

    “许兄,许兄你在哪?”

    ‘“谁,谁踩了我的鞋,我的鞋啊……”

    “临水县的考生到这边来!”

    江云正在嘈杂人群中穿行,这时耳旁突然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好像就是他们临水县那个教谕王璇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府试进场

    一听到这个喊声,江云心里就感觉不妙,暗道晦气,怎么这人也来了。虽然很不情愿,但他还不得不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府试考生进场,是由每个县的教谕带队,一个县一个县的进场,所以王璇出现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并不是针对江云,当然顺便办一下江云这个眼中钉的事,也是他早计划中的。

    在学宫前大门的入场口,无关人等已经被清除出去,只剩下将要入场的考生,分成了八个队伍,依次站好。

    王璇领着着临水县的考生,站在了长长队伍的最后。每次府试,优先第一次序入场的,自然是府治所在青陵县的考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家占着地利之便,优先进场无可厚非。

    其它的入场次序,则是七个县抽签,这次王璇的手气可说臭到家了,竟然抽到了最后第八位的入场次序,把他郁闷坏了,那些临水县的考生心里也有不满,你王大人的手气怎么这么臭,偏偏抽到最后一个次序,五月初的凌晨,还颇有寒意,大家不得不在寒风中多等上许久。

    当然,考生们心中的腹诽,王璇是听不到的,他正招呼考生们站好队,这时一个人影出现,朝着队伍这边走来,借着周围灯笼的光亮,他一眼就认出,这不就是那个自己的眼中钉江云是谁。

    他的脸色塌拉下来,心里更是不痛快,把这次抽签的失利也归罪到对方身上,这就是一个丧门星。谁跟着他谁倒霉,把整个队伍都拖累了。

    江云没有理会某人的死鱼脸色。径直走入队伍之中,看到他来。离他站着稍近的临水县考生纷纷退让,如避瘟神,眼神向着王璇那边瞄,深怕遭受池鱼之殃。

    “大家按县试名次站队,不要乱了秩序!”王璇这次又吼了一嗓子。

    江云听到耳中,顿时明白,这是要他站在队伍末尾的节奏啊,他可不是县试榜尾最后一名么。他也识趣的没有争议,自觉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这时众位考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江云看到,站在他前面的,是一位灰白长衫,须发皆白的老头,认得就是上次县试,坐在他旁边的那个老学童,县试的倒数第二。

    走过去的时候,他朝对方点了点头,老学童史伯成吓了一大跳。心说你这不是害我么,忙别过头去,又朝着前面挤了一挤,离对方远离了一些。

    他在这里战战兢兢。突然就感觉肩上被后面的人轻拍了一下,顿时如遭雷亟,打了个哆嗦。不敢回头。

    奈何后面的人不住拍他,他哭丧着一张脸回过头来。江云朝他指了指头上的帽子,说道:“同学。你的帽子歪了。”

    老学童史伯成都要哭出来了,一言不发又回过头去,正了正衣冠,偷眼向着前面的王璇瞄去,看到对方此刻面沉似水,神色不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完了,王璇大人看到了,定是误会我了,这可怎么得了。

    不多说卯时一到,学宫大门缓缓打了开来,一群穿着青绿,绯红官袍的官员,从里面鱼贯走了出来,这些官员中,有青陵府的官吏,也有从省城派来的监督官吏,一群人在大门前站定,整个广场前顿时清静下来。

    一位穿着绯红官袍的正四品官员站在中间,朝着眼前黑压压的一众考生开始训话,正是青陵府的知府,梁明涵,青陵府属中府,知府是正四品。

    梁明涵训了一通话,无外就是劝勉众人勤学努力,昌盛文道,以及一些严肃考场纪律的话,然后就宣布考生进场。

    青陵县的八十名考生开始依着唱名,一个个验明身份入场,青陵县的考生入场之后,就是其它七个县的考生,整个过程显得冗长又有条不紊。

    等了好一阵,远处的天边露出熹微白光,终于轮到临水县的考生入场了,依着县试名次顺序依次唱名入场,第一个入场的是县试案首闵玮,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前十名,依次往下,按这个次序,江云这个临水县榜尾竟是这次府试五百名考生中最后一个入场的。

    终于轮到他了,验明身份,抽取座位号,其实也用不着抽取了,他是最后一个,只剩下最后一个座位号,拿出来一看,辛字号房第二十九号。

    一切正常,倒是没有什么幺蛾子发生,随着江云这最后一位考生入场,梁明涵等一众官员也鱼贯进入学宫,学宫大门缓缓关闭。

    学宫大门外,临水县教谕王璇盯着某位进入大门的考生身影,嘴角噙着几丝阴冷,直到学宫大门彻底关闭,他才缓步离开。

    三天前,他来到府城青陵城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拜会青陵府的通判宋应雄。

    他王璇和宋应雄份属同年,不过是乡试的同年。乡试中举之后,会试却一直受挫,榜上无名,他这位同年却有幸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如今任青陵府通判,正六品,正是这次府试的副主考。

    虽只是乡试的同年,但这个关系也是很“铁”的,王璇这次来府城拜会这位同年,还特地准备了一份百两银子的重礼,席间畅谈了一番同年之谊,拉近了关系,顺便又说了一下江云的事,表露出厌憎之意,要这位同年到时“关照”一下。

    虽然说的不是那么露骨,但相信意思对方应该已经清楚了。宋应雄倒没有当场表态,只是含糊其辞,不过从其最后接受了自己的礼物,王璇知道,对方应该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

    想到那份百两银子的重礼,他至今感到肉痛,为了出这口恶气,他也是不惜血本了,不过让他感到几分安慰的是,虽然送出了百两银子厚礼,但能够跟这位同年拉近关系,还是十分值得的。

    小子,为了对付你,让我费了这番劲,你也该感到荣幸了,这次的府试,你就等着哭吧。

    王璇毫不怀疑,对方这次必定就是名落孙山的下场,对方本就迂腐书呆,哪有真正才学,上次侥幸县试中榜,都是作弊,请人代笔捉刀之作,这次万难再有这么好的狗.屎运了,才学不足,又有副主考宋应雄展特地“关照”,那小子还能上榜那就怪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畅快,颇出了胸口一番恶气。离了府学学宫,他也没有立即转道回府,反正这会儿县学也没什么大事,打算在这里待到出榜之后再说,另外还可见识一下这府城的五月节盛况。

    江云进了府学学宫,一路来到丁字号考棚,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

    “咳咳——”

    一到座位坐下,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急促咳嗽声,转头一看,旁边坐着一位灰白长衫,须发皆白的老学童,正面带惊恐的看着他,不正是“老朋友”,同县的那位老学童是谁。

    江云不由感叹,这真是缘分啊,县试两人同一考场挨着坐,府试竟然也是如此,两人县试一个榜尾,一个倒数第二,这不是猿粪是什么。

    感叹一阵,他也没有多理会,坐下之后,取出笔墨纸砚,在桌几上摆好,等着考试开始。

    听得一阵鼓声响起,“咚咚咚——”震的人心里发慌,辰时已到,考试开始,各个考场的书吏开始发下卷子。

    卷子发到手中,众考生各自低头看卷,整个考场更是一片安静。

    甲字号房大堂,主考官,知府大人梁明涵端坐紫檀太师椅上,面前沏着一杯香茶,一边呷着茶,一边目光如炬,审视着堂下的这一众考生,眼下这八十名考生,可说是本次青陵府府试的一时精英了,全府八县前十的考生都齐聚这一堂了。

    这大堂上八十位考生,以少年青年居多,只有小部分中年乃至鬓发斑斑老儒,一眼扫过,一片年轻才俊,梁明涵颇是点了点头,心道,果然不愧是才士出少年,这一轮府试,倒是要好好挑选一批良才出来。

    这不仅是为国选材,若是能够挑选出四五子真正良才,对他梁明涵也大有好处。这府试出来的童生,由他这位主考官一言而决,他就是这些童生的座师,天地君亲师,这层身份在士林中可是十分可贵的资源。

    作为一方有志官吏,不只要有在上之人以为前辈先导,同样也需要后进之人作为后继来者,若是他梁明涵的门生中之后有真正才学之士冒出,那他同样也可以得到伯乐之名,而有人赞叹说,某人某人,当初就是被梁公选拔于众学童之中,梁公可谓知人矣!

    再说,这士林中座师,门生的关系是很“铁”的,真有门生冒出头来,成就名士显贵,对他梁明涵自然也大有好处,即使对他本人没有什么好处,对他后人家族也不会全然没有好处的。

    所以凡是有志于文道的官员,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就是当主考官了,一榜出来,门生无数,可谓桃李满天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梁知府

    当然,要当主考官,最令人垂涎的,莫过于就是会试的主考官,那出来的门生清一色的都是进士,殿试就不说了,主考官那是君王。

    不过,会试的主考官当然不是这么好当,谁都有资格的,那非得是内阁大学士,宰辅重臣不可。

    次一等的,就是乡试的主考官,出来的都是举人,也是不可低估的人脉资源。

    再次一等,就是院试的主考官,出来的都是秀才,也是最广泛的士林中坚。

    至于县试,府试,出来的是准童生,童生,看起来不起眼,但是看的是潜力,任何进士也都是童生起步的,所以这一层关系也是足以可贵的。

    梁明涵刚到青陵府,走马上任,倒是颇想干出一些政绩,留下一点清名,若是能名列当地的名宦祠就更是满意了。

    而想干出一点政绩,那么这每两年一次的府试,地方抡才大典,就是一个十分不错的机会,若是能够从中挑选出一些真正拔尖的良才,对他梁明涵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政绩。

    心中在这里琢磨着,脑海中不由就想起了昨晚府试前夕,自己的何师爷给他递上的一份单子。

    何师爷给他递上的这个单子,就是一些“关系户”,上面都是当地一些具有影响力的豪门高第,书香世家在本次府试中的子弟名单,每个子弟都有一些简单介绍,是嫡系,还是旁门。依着重要性还分了星级等次。

    不得不说,自己的何师爷还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弄出的这份清单十分详尽,可见颇费了一番功夫。

    不过。在见到这份名单之后,他心中却颇是抵触,以致厌恶,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师爷是一番好心,既然在本地做官,那么这些在本地颇具影响力的世家大族,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有时候也不能完全当个“清官”的。

    没有这些本地世家大族的支持。他梁明涵一个人再有能耐,又怎么能够治理得好这一府八县之地?再说人言可畏,他梁明涵若想留下一些清名,甚至名列本地名宦祠,都少不得这些地头蛇的支持。

    所以,即使心头厌恶,但他还是接过那份名单,飞快扫了几眼,心里便有了个底。好在名单上的名字并不是太多。何师爷列出的都是当地颇就有影响力的世家大族子弟,那些小家族的子弟就不必列出来了。

    他想着,反正府试录取名额不少,有二百五十人呢。大不了就把这些人排在名单后面一些,多少也算有了个交代,当然。若是实在差得不像话,那就只能说声抱歉了。他梁明涵还是一位坚持原则的人,不会做这种公然徇私舞弊的事情。否则即使他这里能够过关,文庙那里只怕也过不了。

    当然了,若是这些子弟中,当真有才学出众的,那他也不会吝惜于大力提携一番,弄个好看的名次,皆大欢喜。

    丢开这些杂念,梁明涵呷了口茶,抬起头,望向堂下这一众考生,现在众考生都在埋头做题,奋笔疾书,时间尚早,也不可能就有才思敏捷的考生来交卷。

    闲着之下,梁明涵扫了一眼旁边的一位书吏,知道对方是府学的训导,举人出身,本地人氏,当即就微微一笑,问道:“罗训导,不知本届府试之中,可有什么出众有名的才学之士?”

    见府台大人问起,那罗训导忙行了一礼,沉吟一下,回道:“回太守,若说本次府试,倒也颇有一些出众拔萃之士,比如青陵五杰就颇有才名。”

    梁明涵一听,心中并不以为然,又问道:“哦,还有吗?”

    罗训导本来是准备替这青陵五杰在府台大人面前大肆吹捧一番的,他是本地人氏,自然要替本地的年轻才俊说话了,不过看到梁明涵对他所说的这青陵五杰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也就停住不说了,沉吟一下,便又道,“除此之外,听闻临水县的清河四英,章安县的章安三子等,也都颇有才名。”

    梁明涵听了,倒是来了一点兴趣,这罗训导给自己本地的青陵县考生说话不足奇怪,替外县的考生说话,那么就说明这几人应该是确实有点才学名气的了。

    “哦,你就说说这临水县清河四英来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梁明涵饶有兴趣说道。

    罗训导便道:“这临水县清河四英,都是临水县清河书院的学童,这四人在清河书院素有才名,而且这次县试,都进了县试的前十,一时传为佳话。”

    “其中一人名叫闵玮,却是中了县试案首,一人名叫李元春,得了县试第三,一人名叫韩子允,得了县试第四,一人名叫陆文鹏,得了县试第七。”

    梁明涵听了,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心上已经有了这个清河书院的名字。一个书院出来的学童,占了县试前十中的四位,而且名次都十分高,这确实是说明这个书院的实力了。

    “这四子可是有什么出众的佳文佳作?”他又问了一句。

    罗训导道:“要说佳文佳作,最有名的便是那陆文鹏的半首诗了,入了江左西道上个月的佳文荟萃。”

    “哦,半首诗?”梁明涵闻言更来了几分兴趣,一个小小学童,凭着半首诗就能入了江左西道的佳文荟萃,这就很不简单了。

    罗训导便轻诵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就是那位陆文鹏的半首诗。”

    这句诗梁明涵在心里一默念,不由的连连点头,赞叹道,“不错,好一个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此句颇有琼林宴的气象!”

    看来这一众学童之中,也真有出众才学之士啊。梁明涵心里不觉已经记下了这个陆文鹏的名字。

    看到对方兴致很高,罗训导又多说了几句,道:“其实这清河书院不乏有才学出众之辈,但良莠不齐,也颇有迂腐呆气的酸才的。”

    “哦,为何这这般说。”梁明涵问道。

    罗训导忍不住一笑,道:“有一首歪诗,便也是出自这清河书院学童之手,有人说这首歪诗歪的也是一奇,也足以可以进入佳文荟萃的,但可惜并没有真的收录进去。”

    “是一首什么歪诗?”梁明涵随口问道。

    “是一首东风吹,我也是不久前从临水县教谕王璇大人口中听来的。”

    当下他也没有张口吟诵,而是拿过纸笔,刷刷刷就把这首东风吹书写了下来,交给梁明涵看。

    梁明涵正呷了一口茶,不以为意的接过一看,看到纸上的诗句,“噗——”的一声口中茶水就全喷了出来。

    堂下的考生正埋头答卷,听到异响,齐齐抬起头来,就看到堂上坐着的主考官,知府梁大人此刻满脸紫涨,神色古怪,面上肌肉不住抽搐,不知是哭还是笑,见到此状,众人心中也纷纷诧异,府台大人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梁明涵憋的十分辛苦,才没有当众失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朝着堂下的考生挥挥手道:“不得东张西望,尔等用心答题便是。”

    一众考生这才又纷纷低头,做起了卷子。

    “罗训导,你差点害死老夫了。”差点一世清名尽毁的府台大人狠狠的瞪了旁边的罗训导一眼。想一想,在这样十分严肃,国家抡才大典的科举考场上,他这位主考官突然当场发笑,惊扰考生不说,起码就是一个轻佻不端重,没有威仪的评议,他的名声就毁了,若是传到御史口中,说不定还会因此被弹劾丢官,想到这里他都后怕不已。

    罗训导此刻也是一副无辜之状,低头诺诺连声,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这首歪诗,还真是有够歪的了。”梁明涵看着纸上的诗句,嘴角情不自禁又噙着几丝笑意。

    看到对方并没有当真生气的意思,罗训导又大着胆子轻声说道:“敢叫太守大人知晓,这首歪诗的作者,也是那清河书院的学童,这次也参加了府试。”

    梁明涵一听,倒是十分意外,道:“什么,此人竟也参加了本次府试?这是真的?”

    罗训导点点头,道:“确实不假。是临水县教谕王璇大人亲口所言。”

    梁明涵喃喃自语道:“临水县的县令怎么这等糊涂,这样的人也让他县试上榜?难道整个临水县都没人了吗。”

    罗训导道:“此间缘由,倒是颇有一番曲折的,应该是那位临水县教谕王璇大人爱惜声名羽毛,特别提携照顾的缘故。”

    “这又是什么原因,难道其中有徇私舞弊!”梁明涵的脸色顿时严厉起来。

    罗训导道:“是这样的,只因为这位考生得罪了那位教谕王大人。”

    当下他又把听来的某人大闹城隍庙灯谜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梁明涵听了之后,脸色依旧不好看,道:“这个王璇简直就是胡闹,怎么能因为爱惜声名羽毛,怕人说他打击报复一位学童,就把一位本该上不了榜的学童提携上榜?这是以私害公,迂腐酸儒之愚行!”

    罗训导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梁明涵低声发作了几句,挥挥手道:“算了,等下本府把此人黜落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府试中

    江云不知莫名就被主考官盯上了,此刻正在答题。

    府试的考卷跟县试相差不大,也是贴经,墨义题,一首试帖诗,一道策问,最后一篇文赋。

    贴经题和墨义题已经做了七七八八了,也有几道做不成,或者没有把握,不过这很正常,在这上面能得满分的极少,只能是那些博闻强识的才子,靠着几分运气才有可能。

    做完贴经,墨义题,江云接着看试帖诗的题目。

    “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要求写一首五言四韵诗。

    看到题目,这是一句庄圣的话,意思不难明了,不过要以此写一首五言四韵诗,对于诗才匮乏的江云来说,就有些着难了,寻思片刻,还是先放弃,等到后面再来磨。

    接着看策问题,是关于兴修章湖堤的。章湖是青陵城外的一个大湖,梁明涵新官上任,有意在此修筑河堤,在这府试策问中就出了这么一个题,询问此事的利弊。

    这个策问题,那些消息灵通的本地世家子弟,肯定不会有其它选择,一定会投其所好,大赞此事可行,乃留名青史之功绩。

    一些消息闭塞,不明其究竟的,可能还真要认真对此辩上一辩,有冥顽不灵者,可能极力反对,言此乃祸国殃民,劳命伤财之举,实为不妥。

    虽然这策问题在童生试中只占极小的比重,答得如何原也无伤大雅,不过若是被主考官梁明涵见到反对的意见。因而心中不喜,是否就此会把卷子黜落。就不得而知了。

    江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梁明涵既然在这里出了这个题。应该就是有意修堤的,他也没学那些愣头青,非要跟对方抬杠不可,还是写了兴修河堤的利处,表示赞成,写了两三百字也就打住了。

    答完策问题,誊写上去,时间只是过了一小半,江云目光又落在整篇考卷中的重头。一篇文赋的题目。

    “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安不忘危,治不忘乱,虽知今日无事,亦须思其终始。常得如此,始是可贵也。”

    “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

    “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同样是列出几句圣人之言,选择其中之意。写一篇文赋,体裁不限。可以是议论文,也可以是散文。或者辞赋。

    江云开始仔细琢磨起这篇文赋怎么写。刚才在学宫门外见到王璇之后,他心中还是颇有危机感的,王璇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各县的府试,要他这个县学教谕带队,并不是专为他这个小小学童而来。

    不过江云却不敢过于乐观,若是能够顺便打压一下自己,这个王璇一定不会放过的,自己已经把他得罪惨了,对方又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县试中把自己的名次列在榜尾,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对方是在记仇,不过实在不敢黜落,或者黜落不了,这才不得已让自己上榜,否则以自己的那篇文章,不可能只是榜尾的水平,案首也当仁不让啊。

    虽然对方只是一县教谕,按说这府试他应该插不上脚,不过这些士林之人,本就交游广泛,人脉深厚,在这府城认识一些人,真要给自己使绊子,也不得不防。

    所以为了确保稳妥起见,这篇文赋他必须写成虫形文章,而且必须是上佳的虫形文章,让那王璇就是想搞什么小动作,也有所顾忌而下不了手。

    这童生一关实在重要,踏过去就是有功名位格之人,真正的读书人,跻身士林,踏不过去,就只是小小学童,任人鱼肉也只得忍气吞声,无所作为。

    所以他必须过这一关,确保万无一失,得到这童生功名,所以这篇文赋就由不得他不慎重再三了。

    他目光落在卷面的题目上,脑中寻思开来,不多时,似有所得,眉梢现出喜色,一下子疑虑尽去,变得神清气爽,一身轻松了。

    有此一句,何愁童生功名不得?一时信心十足,这次那个王璇还能有什么伎俩,再使什么绊子,也挡不住他府试榜上有名的脚步,这个童生功名,他要定了。

    心中有了底气,精神一振,选好了破题切入点,就开始自己琢磨酝酿起行文字句,又过了一阵,就开始提笔在稿纸上落笔书写起来。

    考场中,一片沉寂,只听到众考生提笔在卷子上书写的沙沙声。这些考生,都是经过了县试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杀过来的,都是有一定才学水准的,这次府试,依旧十分残酷,虽然录取比例比县试高了许多,但依旧注定要有一半人被黜落下榜,功亏一篑。

    这样的府试,若是不能写出一篇虫形文章,基本就是丧失了竞争力,被黜落下榜的结局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到中午,不少考生搁下了笔,暂且休息,喝几口水,拿出带来的干粮点心,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还在琢磨文章。

    江云的这篇文赋,也已经写了两三百字,开头算是完成了。他此刻也搁下笔,打算休息一下再写。

    “吧唧吧唧——”耳旁听到一阵大口咀嚼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旁边一位考生正大口吃着猪肉韭菜包子,吃得吧唧作响,毫无顾忌,引来旁边几位考生的一阵侧目。

    “肃静!小口吃,不得惊扰考场!”也许是这名考生吃的动静实在太大,连场边巡视的书吏都看不过去,走过去喝止。

    那考生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半个肉包子掉在地上,也不要了,直接又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大肉包子,咬了起来,这下不敢再大声了,只是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江云也拿出带来的干粮点心吃了起来,一边吃着,偶一回头张望,看到旁边的那位老学童,此刻还在埋首奋笔疾书,神情专注,眉宇透着几分激动,手中下笔飞快,几乎停不下来。

    看到此状,江云心中一动,这是思路泉涌写上手了的节奏,看来这位老学童这篇文章写的不会太差了。

    对方须发皆白,看着像已过六十花甲,至于真实年龄,就不知多少,十足就是一位老学童,不知在这场屋上考了多少寒暑,饱受几多挫折,这次,莫非就是真的老树逢春,要有所突破了。

    他草草吃了一番,然后又提起笔,开始继续做这篇文赋,在稿纸上书写起来。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老学童也停住了笔,看着UU小说的文字,忍不住欣然色喜,点了点头。这次的考题,他选的破题点是“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没想到一路写来,竟然触动伤怀,一时文思泉涌,下笔若有神助,一篇锦绣文章竟然已经初现规模。

    凭着他多年提笔作文的经验,自己现在的这篇文章有戏,一篇虫形文章大体是逃不掉的,甚至文采不凡,脱颖而出的希望大增。

    天可怜见,这番总算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他一时老怀大慰,心情激荡,若不是身在考场,就要大声悲呼出来。

    从食盒中,取出带来的馍馍,小口小口的咀嚼起来,这时回头一看,就见到旁边正在提笔作文的江云。

    看着对方也是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的下笔,他心中却生起几丝不以为然,今天这篇文赋的考题,大抵是讲忧患,讲忧国忧民,可见那位知府梁大人却是颇有眼光识见的,他们这等年长阅历丰厚之人无疑大占了便宜。

    不过,像这样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年轻识浅,天真烂漫,又哪懂什么忧患,知道忧国忧民的情怀了,若要他们写繁华锦绣文章,他们可以写,但写这等深沉忧患文章,他们哪里又写得出多少深意,最多也只是拾人牙慧,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真正要写出胸中的浩然之意,只怕是不成的。

    这位年轻小哥,这次终究是要折戟沉沙,榜上无名的了。听说先前那场县试,他就是侥幸上榜,得了教谕王璇大人的特别提携照顾,王璇大人爱惜声名羽毛,深怕众人指责他打压报复一名小小学童,这才把他提携上榜,名列榜尾,实属侥幸,但这次,就没有这般运气了。

    不过这样也好,年轻人哪能就这么一帆风顺得了功名位格,总要受点挫折也好,那时才知道科举功名之道艰难,不是这般容易攀登的。

    老学童摇了摇头,替某人叹息几声,也没有再多理会,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这篇文章上,打算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这篇文章作成了。

    考场上,众考生或是皱眉苦思,或是奋笔疾书,一片安静,不知不觉中,日头也渐渐的西移,向着西边落了下去,和煦的夕阳照进考场,照在一个个伏案奋笔的考生身上,洒下一道道长长的影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府试完

    “好了。”

    江云在稿纸上,写完最后一句,整篇文章就此成文了。

    浏览一遍,稍稍润色一番,觉得满意了,就誊写到了卷子上。

    这个时候,也许有写的顺的,已经完卷了,不过还并没有人提前交卷。若是在那甲字号房,主考官知府大人坐镇,提前交卷倒有些意思,可以得到主考官的当场阅卷,提前在主考官心上留下印象,这无疑是一大好处。

    就是在乙字号房,副主考通判大人坐镇,提前交卷,同样可以在副主考官面前留下印象,若是得到赞许,一个童生功名基本也是稳了的。

    至于其它几处考场,提前交卷就没有什么意思了,除非你的卷子十分优异,会被考官推荐到两位正副主考官的面前。

    写完这篇最重要的文赋,江云又倒回头去,琢磨那首试帖诗,花去约半个时辰,总算把这首试帖诗给磨出来了。

    看着卷面上的这首五言四韵诗,江云自己都不怎么觉得满意,心中想,还是要花些功夫,有必要提高一下诗才才好,否则每场考试,磨这首试帖诗都够头疼的。

    好在这首试帖诗在考卷上占的比重并不大,马马虎虎过得去就是了,考官的注意力不会在这上面,而是在那篇文赋上。

    当然,同等差不多条件下,试帖诗写得好,自然会增加考官的印象分。到了更高级的科举,贴经墨义题没有了,但这道试帖诗的题目。却总是存在的,诗言志。文以载道,诗同样可以。所以诗赋一道,同样受到重视。

    作完这道试帖诗,整个卷子就完成了,江云看了看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这时已经有人陆续摇响身旁的小铃铛,听到铃声,就有考场书吏过来,糊名。把卷子收入考匣中。

    又看过一番卷子,觉得没有错漏了,江云也就摇响了小铃铛,起身交卷了。在他交卷的时候,他旁边的那位老学童也摇响了小铃铛,交了卷子。

    江云看到这位老学童神情中透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猜想,对方应该考的不错,也许这番真的是老树逢春。苦尽甘来了。

    交了卷子,出了考场,江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回头一看。正是那位老学童。

    “江小哥,考的怎么样?”老学童紧赶几步上前来,笑问道。若是平时。老学童肯定不会跟江云这位临水县的“瘟神”搭讪,不过如今他考的好。心情不错,就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一般般吧。”江云只想低调。漫不经心的回道。

    老学童一听,顿时露出会意的窃笑,猜知对方定是考砸了,自己都不满意了。一般的人,这个时候是不会示弱的,只要考的差不多,都会说考的极好,若是说考的一般般,那其实就是心虚,考的实在太差了。

    “江小哥,一时受挫,也不必灰心丧气的,你年纪还轻,来日方长,只要吸取这个经验教训就是了。科举之路,是不可能这般一帆风顺的,总要受到波折坎坷,而我等读书人,最紧要的是保持一份孜孜以求上进之心,至于考中不考中,也不必太放在心上,这就叫胜固可喜,败亦欣然,这可是老朽多年闱场拼杀而得来的教训,今日与江小哥共勉!”

    老学童话匣子一打开,倒是滔滔不绝,今日他考的实在不错,眼看童生功名就要到手,多年的心愿得偿,这份喜悦欣然,他自然就忍不住。

    江云心说,你哪知眼睛看到我考场受挫,灰心丧气了,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敷衍的附和道:“老前辈至理名言,在下受教了。”

    老学童连连摆手,道:“这个老前辈可不敢当,老朽不过痴长几岁罢了,老朽史伯成,你我也算是县试同榜,你称呼一声史兄就好了。”

    两人出了考场,来到学宫大门前,这时学宫大门还未开,旁边的耳房已经聚集了不少提前交卷的考生,在那里三三两两的议论。

    府试一半的录取率还是很高的,提前交卷的更大多是考的不错的才子,场中的考生很大一部分注定榜上有名,那么大家就份属同年,虽然只是童生的同榜同年,但也是一份不小的人脉关系。

    所以大家都在借助一切机会攀交情,拓展人脉,气氛显得和乐融融。

    “这位兄台,考的不错吧!在下章安县的陶承学!”一个考生看到江云和史伯成走来,就上前来搭讪,当然他说话的对象是江云,至于史伯成,他则是选择性无视了。

    江云年少,能够小小年纪考中童生功名,潜力巨大,这显然是值得结交的人物,至于史伯成,已经七老八十了,绝对的老学童一个,即使这次能够中了,也不过老童生一枚罢了,以后发展的潜力实在有限,所以受到忽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在下临水县的江云。”见到有人相问,江云自然不会失了礼数,回应道。

    “原来是江兄,久仰江兄大名啊!”那章安县的陶承学顺口恭维起来。

    他旁边,站着一个考生,瞅了江云几眼,神色有些古怪,悄悄肘击了他几下,但是陶承学却没有发觉,依旧显得很热络的跟江云寒暄着。

    “我这个人没别的,就是喜欢交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以后若是江兄路过章安,有空一定要到寒舍作客,让我一尽地主之谊!”陶承学显得很熟络的道。

    “好,一定,一定。”江云口中敷衍着,看到旁边的史伯成神情有些尴尬,便替对方介绍道:“这是史伯成史兄,与我一样,临水县人氏。”

    陶承学这才像是发现了对方,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史兄,幸会,幸会!”虽然语气客套,但态度上却冷淡了许多,史伯成有些局促的拱手回了礼。

    “陶兄,你怎么会在这,跟这人说起话来了!”随着一道惊讶声音响起,一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清俊的脸上带着蔑视不屑,还有吃惊,不是那个闵玮是谁,显然看到陶承学跟江云竟然混在一起,显得很惊讶。

    陶承学看到他,知道对方是临水县的案首,刚刚结识的有名才俊,传闻的清河四英之一,听到对方的质问,便有些奇怪,笑着道:“闵兄,这位江兄也是你们临水县人氏,两位应该见过认识吧。”

    闵玮走到近前,朝着江云不屑的扫了一眼,道:“这人我当然认识,他是本县这次县试的榜尾。”

    陶承学一听,原来竟然是榜尾,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大反应,虽是榜尾,但总归也是上榜了。

    闵玮又接着露出几丝玩味道:“他这个榜尾,可是一直叫嚣着说,我这个案首是偷了他的,依着他的意思,我的这个案首,倒应该是属于他这个榜尾的才是。”

    “啊?”听到这里,陶承学不禁惊讶出声,他再迟钝,此刻也听出来了,看来这两个临水县的榜首和榜尾似是有矛盾啊。

    不过更令他吃惊的是在后面,只听闵玮继续说道:“实话不瞒陶兄,此人名叫江云,就是我临水县名声昭著的那位东风吹兄了,陶兄是有名才俊,传闻中的章安三子之一,若是让人知道,你跟这位东风吹兄混在一起,不知他人作何感想,这对陶兄的名声可大大不利啊。”

    陶承学再次吃惊了,张大嘴巴看看江云,又看看闵玮,惊声问道:“闵兄,你说的可是当真,他,他就是那位东风吹兄……”

    临水县出了一位东风吹兄,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一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没想到,这位传闻中的东风吹兄,此刻就在自己的面前,刚才自己还跟对方称兄道弟寒暄好一阵?

    闵玮冷冷道:“当然是真的,你说我有必要跟你说这个谎吗。”

    陶承学自是信了,明白过来之后,神色愕然一阵,懊恼的唉了一声,朝着对方一拱手道:“多亏闵兄提醒,在下算承这个情了!”

    说罢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脸晦气的转身拂袖而去了,仿佛如避瘟神一般,一边疾步快走一边暗道好险,还好闵兄提醒,否则让人得知,他竟然跟那位声名狼藉的东风吹兄混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章安三子的名声,只怕就这么毁了。

    “江云,知道你现在声名狼藉了吧,你这次府试定然是考不中,榜上无名的,我劝你回去之后,就自动退学吧,不用再在书院待了,再待下去,也是书院的一个耻辱,我等都耻与你为伍!”丢下这番话,面带不屑的闵玮就走开了。

    “哈哈,闵玮你再怎么嚣张,也摆脱不了一个事实,你这个案首就是偷了我的,另外,我再告诉你,书院我不会退学,真耻与我为伍,你可以退。”江云在他身后慢条斯理道。

    闵玮气得差点一个趔趄,转过身来,恨恨的道:“江云,这次回去之后,我必然要上告书院,建议驱逐你,你就等着瞧吧!”

    江云懒得再理会对方,在学宫大门打开之后,就径直出了学宫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兑换手稿

    江云回到城西同福客栈住所,已经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时分了。

    后面的院子里一片热闹,山人居士野老们刚刚去章湖游玩了一天回来,此刻兴致不减,聚在院子里说笑,大家聊的,正是明天将要开始的书会,这次万卷书斋大手笔,包下了城西的江南四大名楼之一天一阁,连办三天书会,遍邀这江左西道的名流大儒,年轻才俊与会,是这江左西道多年来未有的一次文坛盛会,许多即使没有得到邀请的士子才人也闻风而动,不请自来。

    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这次万卷书斋举办的盛大书会,他们风月斋盟竟然也有一个席位,他们这些原本一向不登大雅之堂,倍受冷落轻视的山人居士野老,也有了一个在士林面前露脸的机会,这能不让他们激动兴奋,兴致勃勃吗。

    “柳桥居士,听说明天开始的书会,尊驾的‘十二楼’已经预定了一席,而且是斋盟力推的重中之重,真是恭喜了!”有人羡慕的恭贺。

    柳桥居士哈哈一笑,道:“鸳鸯子兄,你就别光抬举在下了,你的‘云台梦’到时肯定也是引人注目,要大出风头的了!”

    “两位都是大碗吃肉的人,小弟跟在后面喝点汤就是了!”

    “梅河居士在这里拿我们开刷呢,我就不信他的‘离魂记’会没有一席之地!”

    ……

    众人正在这里说笑,这时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参加府试回来的江云。

    看到他回来,院子里有人怪声叫道:“看,我们的江上钓叟大才子回来了,这次府试定然是要榜上提名。拿一个童生功名不在话下的了。”

    “何止拿一个童生功名,江小哥这次的目标,是要拿府试案首的。”

    “什么,府试案首,不会吧,听说他县试也不过榜尾最后一名的。”

    “那又怎么样。谁说县试榜尾就不能拿府试案首了,没这个道理吧。”

    “你们不要小看江小哥,雍覃夫人的投壶游戏,许多年轻才俊都铩羽而归,那都是堂堂有秀才功名的,可是结果呢,偏偏就江小哥一人投壶中的,这就是实力的体现啊。”

    “是啊,江小哥连那么多年轻才俊。堂堂秀才都能赢了,得一个区区府试案首,还在话下?”

    “是了,江小哥的那本西厢记,足以在书会有一席之地了吧。”

    众人在这里连吹带捧,阴阳怪气,纷说不已。

    “诸位过奖了,过奖了!在下自知才学浅薄。能够侥幸中榜就足以了。”江云只当作没听出了其中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的谦虚起来。

    众人见了。也无语了,这人怎么就听不出好话坏话来呢。

    几个人又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佟菱玉,戴掌柜等一众书斋的掌柜,进来之后,看到院子里众人。戴掌柜就说道:“大家都在啊,明天开始的天一阁书会,是本风月斋盟的一次大事,大家都要戮力同心,把这次书会办好。打出我们风月斋盟的名气,以后我等斋盟能不能在士林中有一席之地,这次就是一个极好机会,大家明白么。”

    众人纷纷说是。戴掌柜又说道:“我们几个掌柜商量了一下,这次书会,雪月斋柳桥居士的十二楼,春雨楼鸳鸯子的云台梦,红袖斋潇湘子的画舫记,脂砚斋梅河居士的离魂记是重中之重,当然,其他的山人居士野老也不会少,大家在书会中都有一席之地。”

    众人听了,又都一阵振奋,摩拳擦掌,对明天的书会更是期待。有人这时冷不丁问道:“这么说,这位江上钓叟的西厢记,到时在书会中也会有一席之地了?”

    戴掌柜听了,一时没有答话,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佟菱玉,西厢记出自脂砚斋,到时有没有一席之地,他说了不算,还是要看佟菱玉的意思。

    佟菱玉此刻却有些踌躇,这时有人就发话道:“听说江小哥在雍覃夫人的投壶游戏中,公然作弊,窃取圣人之言,投壶中的,把雍覃夫人大大得罪,若是这次他的西厢记出现在书会中,只怕会引来雍覃夫人的不快,以后我们再想要有跟万卷书斋合作的机会,只怕就难了,所以还请佟掌柜仔细考虑一下,不要让这本西厢记出现在明日的书会上。”

    他的话声落下,顿时就有不少人纷纷附和说是。

    佟菱玉又迟疑了一下,看向了江云,说道:“江公子,你是要考科举功名的人,你的书出现,对你在士林中的声誉也不是太好,要不这次书会就不参加算了?”

    江云无可无不可的淡淡道:“这个由佟掌柜看着办就是了,我没有意见。”

    佟菱玉点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她还真的有些担心众人所说的,江云的书若是出现在书会,会引起雍覃夫人的不快,决定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只是可惜了西厢记现在名声正劲的风头。

    江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众人见了,都幸灾乐祸,这小子别看表面上不在乎,此刻失去了这次难得的书会露脸的机会,已经是羞愤怀恨不已了吧,哈哈,活该。

    府试的结果没这么快出来,还得三日之后放榜,江云就不打算回去了,准备在这府城待到放榜之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他起身来,到院子里的水井里汲水洗簌了一番。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没有什么动静,这些山人居士野老都喜欢晚睡晚起,有的更是喜欢深夜著书,早就忘记了一个读书人晨昏诵读的习惯了。

    江云捧了一本庄圣的齐物论,就在院子里大声诵读起来。

    “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

    “这个江小哥,真够烦人的,一大清早起来,就扰人清梦。”某个屋子里,一位山人被惊醒睡梦,忿忿的嘟囔咒骂几句,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去。

    晨读一阵,又去客栈前堂吃了一点早餐,江云就出了客栈,往城中而来,难得一次到了府城,他还没有仔细领略一下这府城的风光,现在府试考完,一时无事,就准备在城中逛逛了。

    府城的繁华,自不是临水县小小县城可以比拟的,当然,见惯了天.朝后世大都市繁华景象的江云,对此不会有什么特别感慨,当然,这里的自然风物,古色古香的市井闲情,跟那钢筋水泥,摩天大楼,光怪陆离的都市也截然不同,颇另有一番田园趣味。

    江云一路行来,倒也颇有兴致。闲逛了一阵,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一物,正是当初楼船上,那位雍覃夫人侍女彩云丢给他的一个符笺,上面刻满了一些繁复的符文,底下写着一行小字“玄级真迹手稿一副”。

    这应该是属于万卷书斋的一种凭证,江云记得,当时那个侍女交给他这个符笺的时候,明言凭此可以到万卷书斋的任意一家分店,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当作是他投壶中的的彩头。

    只是对于手上这个符笺是否真的有效,他心里并没有什么底,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个侍女逗他玩的,毕竟众人都认为他是作弊,抄袭了圣人之言,那雍覃夫人又怎么会当真给他兑现投壶中的的彩头。

    不过手上这份符笺看着做工精细,上面符文隐现光华,应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不像是什么赝品,最后江云想了一想,决定还是去万卷书斋试一试,看是否真的能兑换到一副玄级真迹手稿,反正若是不成,他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万卷书斋在这府城自然会有分店,江云找人打听,问明路径之后,就往这城中的书坊一条街而来,恰好这书坊一条街也在城西,倒是没有多远。

    不多时,就到了这城中的书坊一条街,沿着街道走了一阵,不用刻意去找,只要寻到这里门面规模最大的一家书斋,就差不多是了。

    前面一座高高耸立显眼的三层高楼,吸引了他的注意,即使这里书斋店铺也多有规模,但这坐三层高楼伫立在此,依旧犹如鹤立鸡群,走近一看,果然,上面门额的横匾上写着银钩铁画,气势飞扬的四个烫金大字“万卷书斋”。

    江云走了进去,大厅里面宽敞开阔,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图籍书册,一股股书香翰墨之气扑面而来。

    里面有不少的顾客流连驻足,在书架前挑选翻看,大多都是读书人装束,人虽然不少,但是少有高声说话的,气氛显得很宁静。

    在大厅四处,侍立着书斋的青衣侍者,或者彩衣侍女,江云并不打算在这里多看书,直接就朝着旁边一位彩衣侍女走了过去。

    看到他走过来,那彩衣侍女轻轻一礼,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江云把那张符笺递了过去,开门见山的道:“我要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不知找哪位掌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强买强卖

    彩衣侍女接过他的符笺,拿在手上打量一番,点了点头,便道:“公子请随我来。”

    她领着对方,来到前堂大厅的一个红木柜台前,朝着柜台后的一位青衣伙计问道:“高掌柜在么,你去把他请来,就说有一位客人要兑换玄级真迹手稿,请他过来掌眼。”

    青衣伙计回道:“夫人刚刚到了,高掌柜正陪着夫人说话呢,一时只怕没空。”扫了一眼江云,他又对彩衣侍女道:“要不你先领这位公子去旁边雅室坐一坐,我去上面看看,等高掌柜有空,就把这张符笺交给他。”

    彩衣侍女嗯了一声,就领着江云前去旁边的一处雅室坐了下来,给对方斟了一杯热茶,就告辞而出,轻轻掩上了房门。

    江云也就在里面一边喝着茶,一边耐心等着。

    那青衣伙计拿了符笺,就上了楼,一直来到三楼,此刻高掌柜正在三楼雅间陪着的客人,正是雍覃夫人,雍覃夫人是万卷书斋在这江左西道的总掌柜,平时一直坐镇省城,如今到了青陵城,自然要到这府城分铺来看一看的。

    青衣伙计轻手蹑脚的来到高掌柜和雍覃夫人说话的雅间前,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他一时没敢惊动,只是在外面等着。

    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那夫人的侍女彩云,看到等在门外的青衣伙计,便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事?”

    青衣伙计把手中的符笺递了过去,说道:“刚才一位客人前来。要求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小的不敢轻易做主。就来请高掌柜掌眼作主。”

    侍女彩云接过符笺,然后对青衣伙计挥挥手道:“好了。你先去吧,这符笺我等下交给高掌柜就是。”

    青衣伙计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告退了。

    “喂,等等。”彩云拿着手中的符笺一看,觉得有些熟悉,心中一动,便又把对方叫了回来。

    青衣伙计听了,又转身走了回来,恭谨的问道:“彩云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彩云抖了抖手中的符笺。问道:“前来兑换这玄级真迹手稿的,是一个什么样人?”

    青衣伙计回道:“回彩云姑娘,是一位年轻少年读书人。”

    彩云点了点头,心说应该错不了,一定就是当初来此楼船上那位堂而皇之抄袭圣人之言,投壶中的的东风吹兄了,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还有脸来兑换玄级真迹手稿,果真是无耻之极。

    当初她交给对方这个符笺,不过是奉了雍覃夫人之命。心里可并不情愿的,不对,对方就是这般无耻,拿了这个符笺前来兑换玄级真迹手稿。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奈何不了对方。

    眼珠一转,她便吩咐青衣伙计道:“符笺是真的。算了,你就去给他随便拿一副玄级真迹手稿。把他打发走就得了,是了。记住,给他一副下品玄级真迹手稿就是,不要给太好的,越差的越好,听明白了么。”

    青衣伙计会意的点头,满口答应道:“好的,小的明白了,这就按彩云姑娘的意思去办。”说罢朝对方打了个躬,就转身告退了。

    “哼,给你一副下品的玄级真迹手稿,也算是便宜你了。”彩云收起了手中的符笺,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然后就转身入内去了。

    楼下大厅的一间雅室内,江云坐在那里喝着茶,没让他等上多久,室门就被人推开,先前那位青衣伙计就从外走了进来,江云还注意到,对方手中端了一个长方樟木盒子,想必里面就是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了。

    “这位公子,让你久等了!”

    青衣伙计来到桌边,把手中的樟木盒子放下,伸手示意道:“这是本书斋替公子兑换的一副玄级真迹手稿,请公子过目。”

    江云也不多说,当即就拿过樟木盒子,打了开来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副卷轴,他取出卷轴,轻轻在桌上展了开来观看。

    让他意外的是,这副卷轴并不是一篇文章,而是一副画,画的是一副小桥,流水,人家图。

    对此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江云倒没有大惊小怪,其实这样单纯画作的真迹手稿并不少见,反而多有,名儒高士以胸中浩然之气凝于笔端,既可以写文,自然也可以作画,这画作中同样凝聚了笔者的浩然之意,若是能够观摩领悟其意旨,同样可以从中受益。

    以画入道,也是从文道中衍生出来的一个支流,只是这一流派需要更特别的天赋,一般来说,若是没有此类天赋,这种单纯的画作真迹手稿,要想领悟揣摩,难度就更加大些,对于学童,童生这样的低微位格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此类的真迹手稿,一向被视作偏门,问津者相对较少。不知这副画作搁在这里多久了,乏人问津,此刻青衣伙计拿出来,只怕也是存了一个“废物”利用,随便把江云打发走的意思。

    甫一打开这副画作,江云就感觉到从画面上传过来一股淡淡的威压,不过除此之外,再仔细观摩打量一阵,给他的感觉就并不是那么强烈了,起码并不如当初的那副黄级真迹手稿,王池的游苦竹山记带给他的感觉强烈。

    不过他相信,万卷书斋数百年金字招牌,名声卓著,书斋伙计不至于随便拿一副真迹手稿来敷衍哄骗自己,这应该是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不假。

    只是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带给他的感觉,还没有当初那副王池的黄级真迹手稿强烈,那只能说,这副作品跟他是没有缘的,并不适合。

    既然如此,他就没有再多看,重新把这副画作给卷了起来,放入长方樟木盒子中收好,径直说道:“这副画作我并不大喜欢,还请伙计再拿一副来,最好是文章手稿。”

    青衣伙计一听,心中就不大乐意,若是平时,本着和气生财的意思,他可能会再去给对方换一副,但是刚才已经得了彩云姑娘的吩咐,随便挑一副打发对方,而且是越差的越好,这副玄级画作就是他认为最差的,搁在库房中一向乏人问津,所以此刻才会拿出来打发对方。

    彩云姑娘是雍覃夫人的贴身丫鬟,她的吩咐自然是不能违背的,所以青衣伙计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声色,紧板着脸道:“这位公子请见谅,本书斋能给你的,就是这一副画作了。”

    江云听得一怔,敢情这是摆明了,随便拿一副劣质玄级真迹手稿来打发他走啊。虽然一副劣质玄级真迹手稿,也要比极品黄级真迹手稿强,但问题是这副玄级画作手稿并不适合他,否则就是一副下品玄级真迹手稿,他也就认了。

    “贵书斋这样的做法,不大合规矩吧。”他冷冷的说道。

    青衣伙计不动声色,问道:“请问这难道不是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么。”

    江云道:“是又怎样。”

    青衣伙计摊摊手,道:“这不就得了。阁下拿了符笺到书斋来,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书斋也拿出一副玄级真迹手稿给了阁下,这不是十分合情合理,公平交易么,敢问哪里有不合规矩之处?”

    江云道:“我说了,这副画作我不喜欢,需要换一副,书斋为何不给换,这是要强买强卖么。”

    青衣伙计振振有词道:“若是阁下拿了银子来,那么自然任凭阁下挑选,书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阁下只是拿了符笺来,上面只写了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书斋并没有这个义务,任凭阁下挑选了,否则若是阁下非要挑选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难道本书斋都要双手奉送给阁下不成?天底下也没有这个道理吧!”

    江云却道:“当然,就是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若是我看中了,你们书斋也得双手奉上。”

    这下轮到青衣伙计无语了,看着对方,仿佛看着一个白痴一样,摇了摇头,道:“阁下这是完全不讲道理了。实话跟你说,要想任意挑选,是不可能的,你要兑换的玄级真迹手稿已经在这,你若是不要,那本书斋也没有办法了。”

    江云也懒得跟对方多说,便道:“那么你把那个符笺退回,这个玄级真迹手稿我不换了。”反正有那个符笺在手,任意一家万卷书斋分铺都可以兑换,不必一定要在此家兑换。

    但那个符笺已经被彩云收走了,青衣伙计哪里拿的出来,当下他只得硬着头皮拒绝道:“抱歉,符笺不能再交还给你了,你拿了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就是。”

    江云道:“这么说,贵书斋还真是打算强买强卖了。”

    青衣伙计也不说话,一副赖定了你的模样。

    江云道:“我也不跟你多说,你自去把你们的掌柜唤来,我跟你们的掌柜谈。”

    青衣伙计依旧站着没动,道:“高掌柜现在没有空,实话告诉你,就是高掌柜来了,结果也是一样,你还是不要再纠缠,拿了这副玄级真迹手稿就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店大欺客

    江云拿起桌上的长方樟木盒子,一言不发的出了门,青衣伙计在后面见了,以为他就此认输罢休了,露出几丝得意。

    却没想,江云出了门,来到了大厅,当众就大声喊叫起来:“大家来看,万卷书斋堂堂一个大书斋,竟然店大欺客,强卖强买,万卷书斋原来就是这样做生意的,无有一点道理,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大厅中原本很安静,顾客虽然不少,但都各自安静的在翻书,江云突然的这一大喊,顿时犹如平湖中投下一块大石,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兄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八卦好奇的人都纷纷围拢了上来。

    江云举着手中的长方樟木盒子,高声道:“我今日拿了一个万卷书斋的符笺,到这里来兑换一副玄级真迹手稿,可没想,书斋随便拿了一副劣质手稿来糊弄,我提出要替换,他们竟然不给换,而我要拿回那个符笺,不兑换了,他们竟然也不答应,大家说,这是什么道理,这不是店大欺客,强卖强买又是什么!”

    众人听明白之后,开始七嘴八舌,纷纷指责起书斋的不是。

    那青衣伙计看到这种情况,额头冒出了冷汗,若是任由对方再这么闹下去,不说万卷书斋的声誉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但他肯定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要被书斋扫地出门了。

    他赶紧赶上前来,拉住江云,急着说道:“这位公子,你别再喊了,有事好商量吗。”

    江云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刚才不是说。不给换,符笺也不给退回吗。”

    青衣伙计这次倒是好说话的道:“好吧,我这就再去给你换一副。”

    江云摆手道:“不必了,你们把那个符笺还给我就是,我不在这兑换了。”他知道让对方再去换一副,只怕换来的也不是什么好货。他懒得跟对方在这里扯皮。

    青衣伙计迟疑了一下,只得苦着脸道:“好吧,这位公子你先等等,我再去跟掌柜商量商量,如何。”

    江云道:“那你快去。”

    青衣伙计当即二话不说,又蹬蹬蹬的上楼而来,来到了第三层,又来找那侍女彩云,不过雍覃夫人还在雅间里面跟高掌柜谈话。他只是在门口晃了晃,没敢进去打搅。

    “你怎么又来了?”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出现,彩云从里面走了出来问道。

    “彩云姑娘!”见到对方,青衣伙计苦着脸道,“刚才我依着你的吩咐,随便拿了一副玄级真迹手稿,想打发那人走,谁知那人并不满意。就在大厅吵嚷了起来,我担心他这么闹下去。对书斋的声誉大有影响啊。”

    “什么,岂有此理!”彩云听了心中就有气,忿忿道:“这人简直是贪得无厌,不知好歹!他原本就是作弊得来的彩头,白得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他已经是占了大便宜。还有脸在这里斤斤计较,挑三拣四的?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彩云姑娘,这事该怎么办啊,若是不答应他,他还会在下面大厅里闹。现在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了,若是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了。”青衣伙计一脸苦色道。

    彩云咬了咬牙,道:“要不你就再去拿几件玄级真迹手稿,让他挑,不过只拿那些下品的玄级真迹手稿就是,不要拿更好的。”

    青衣伙计苦着脸道:“彩云姑娘,现在他说了,不兑换了,非要拿回那个符笺不可。”

    彩云听了,却也不肯交出那符笺了,谁知道对方拿了这符笺,又会去哪里的万卷书斋分铺兑换,若是到时真给他兑换到了上品,甚至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这人简直是卑鄙无耻之极,我去跟他说!”

    彩云气愤的就下楼而来,青衣伙计见了,心中倒是放心了,不管如何,现在彩云姑娘出面了,那么最后事情即使闹大,他的责任也就不是那么大了。

    此刻江云还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等着,没让他等待多久,就见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见到对方,他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那位雍覃夫人的贴身丫鬟,当初那个符笺就是对方给他的。

    “果然是你!”彩云来到一楼大厅,见到了江云,脸色就沉了下来,呵斥道,“你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的,还真敢上门来闹事!”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不知姑娘此话怎讲,我到书斋来,拿了贵书斋的符笺,光明正大的兑换手稿,哪里有一点不对了。”

    彩云斥道:“你要兑换也就兑换吧,为什么书斋伙计已经给了你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你拿着赶紧走人就是了,怎么还要挑三拣四的?”

    江云又慢条斯理的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既然是上门的客人,挑选东西不是天经地义的么,总不能随便拿件手稿就糊弄人吧。我可是清楚的记得,雍覃夫人当初说的很清楚,只要投壶中的,可以随便在任意一家万卷书斋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的哦,姑娘这会儿却不让人挑选,这是忘记了故意装糊涂,还是不把雍覃夫人的话当回事呢。”

    “你——”彩云气得俏脸涨红,一时无法反驳。

    “好,当初夫人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你投壶中的,不过是靠着抄袭圣人之言,作弊得来的,按说你根本就不配得了这彩头,现在给了你一件玄级真迹手稿,你已是占了大便宜,识趣的就应该赶紧拿了走人就是,怎么还有脸在这里斤斤计较,挑三拣四的?”她又忿忿说道。

    江云呵呵一笑,道:“这位姑娘,饭可是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你说我作弊,抄袭圣人之言,那你可拿得出来证据?若是你能够拿得出来,说出我抄袭的哪位圣人之言,那我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也不会再要这个彩头了。”

    彩云一听,顿时又是一阵气结,因为对方好像掐准了她的死穴,她根本就拿不出对方作弊的真凭实据,到现在为止,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她都还不知道,她知道,这几天雍覃夫人会见的客人中,不乏一些名士大儒,但是偏偏无人能够说出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

    “既然姑娘拿不出我作弊的证据,那么就只有兑现承诺,任由我在这里挑选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了。”江云老神在在,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之状。

    这人一定就是抄袭的!彩云有一种直觉,心里更是认定,可是明知道这一点,苦于拿不出证据来,那就奈何不了对方,这让她心底里更是气愤莫名。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万卷书斋的行事作派,无有一点道理,拿不出证据,还要诬赖人作弊,真是……”江云摇了摇头,

    “你——”见到对方明明作弊,还要诬赖书斋的声誉,彩云气得更是目中喷火,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活吞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正当她已经出离愤怒,要当场暴走的时候,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看,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从楼上走了下来,不是雍覃夫人是谁。

    看到雍覃夫人出现,她仿佛找到了救星,连忙奔上了前去,告起了状:“夫人你来了正好,这个无耻之徒实在是欺人太甚!”

    雍覃夫人妙目扫过大厅中站着的江云,面上闪过几丝古怪之色,见到对方在这,她就已经猜知了事情的大致情形了,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登门来讨要那个投壶中的的彩头,而且似乎态度很猖狂?

    “彩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用她问,彩云也会说,当即就添油加醋,把刚才某人的恶行跟对方叙说了一遍,最后道:“夫人,这人实在是个卑鄙无赖,今天一定不能遂了他的意,别说一副玄级真迹手稿了,就是一副黄级真迹手稿也不能给他!”

    雍覃夫人没有理会她的抱怨,扫了江云一眼,就吩咐旁边的书斋伙计道:“来人,去给这位公子拿几幅玄级真迹手稿,任由他挑选就是。”

    见到这个总掌柜说话,其他的人哪还有什么异议,当即就有书斋伙计要去库房,拿出几幅玄级真迹手稿来。

    “且慢!”这时江云出声叫住书斋伙计,道,“若都是一些下品劣质的玄级真迹手稿,就不要拿出来了,我要挑选的,是上品乃至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

    他这时也是狮子大开口,不会跟对方客气了。

    书斋伙计都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对方,心说这人不是白痴吧,还真的把万卷书斋当慈善堂了,上品,极品玄级真迹手稿任由你挑?

    雍覃夫人也是一愣,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朝着旁边的书斋伙计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这位公子的话么,去拿几幅上品,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来,由他挑选。”

    在她看来,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并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万卷书斋的声誉,不能就此堕了名声,既然己方找不出那句昔我往矣的出处,那就只能认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名楼之名

    “夫人!”看到当真要拿出上品,极品的玄级真迹手稿来,彩云顿时急了。

    雍覃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

    高掌柜在一旁见了,当即就亲自去了库房,不多时就捧出几个长方樟木盒子出来,请江云到旁边的雅室去挑选。

    江云把几个盒子里的手稿一一打开瞧看,开头几个,虽然都品相不凡,且都是前辈名士之作,应是上品玄级真迹手稿无疑,不过他都不是太喜欢。

    直到打开最后一个盒子,展开一看,先看手稿作者,郑宗炎,这人的名字江云听过,字太冲,别号鱼山洞主,乃是隆永年间有名的一位大儒,隆永朝五大家之一。

    再看作品,是他亲笔所书的一篇文章“待漏院记”,这是他有名的一篇代表作,只从这郑宗炎的名字,以及这篇“待漏院记”,就可知这副真迹手稿的价值,评为上品玄级应无疑问,甚至很可能是极品,也就是说尚没有经过多人观摩开悟,焕然一新,上面浩然之气充盈。

    这些其实也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这副待漏院记手稿一展开,从上面散发出淡淡威压,给予江云的感觉就很是强烈,就像当初见到那副王池的游苦竹山记一样,这一篇郑宗炎的待漏院记真迹手稿,应是适合他的。

    既然如此,他也就省得再去挑了,当即就拍案决定,要了这副郑宗炎的待漏院记真迹手稿了。

    见到他开口要下郑宗炎的这副待漏院记,一旁的高掌柜脸皮抽搐几下,这副郑宗炎的待漏院记。还真是一副不折不扣的极品玄级真迹手稿啊,价值数百两银子。这一下子送出去,让他实为肉痛。

    虽然十分肉痛。但雍覃夫人交代在先,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认了。

    江云收好这副待漏院记真迹手稿,从雅室中出来,看到雍覃夫人竟然还在,当即就拱拱手,道:“多谢夫人的馈赠了。”说完也没有在此地多待,当即就转身出了大厅,扬长而去了。

    看着某人志得意满的离去。侍女彩云恨得牙痒痒的,高掌柜随后也一脸肉痛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彩云就问他道:“那人选了一副什么作品?”

    高掌柜如实说了,道:“郑宗炎的待漏院记。”

    彩云又追问道:“这是什么品级,可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

    高掌柜点点头,彩云顿时气得不行,喝道:“高掌柜,你可当真糊涂,怎么竟然真的拿出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给他!”

    高掌柜不言语。瞥了旁边的雍覃夫人一眼,心说夫人亲**代,我又怎么敢不听从,有所打折扣呢。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拿出来的几幅真迹手稿,只有这一副郑宗炎的待漏院记属于极品,其它几幅都只是上品。因为转手较多,或有人观摩开悟。上面凝聚的浩然之气有所消损。

    但他没想到,那人眼光竟然这般毒辣。一眼就选中了几幅作品中的唯一一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这让他还有什么话说。

    彩云心中忿忿不平,还要继续数落,雍覃夫人出声道:“算了,一副玄级真迹手稿而已,不值得为这个计较,走吧。”

    彩云倒不是有什么肉痛,只是见不得某人得了便宜志得意满的样子,不过见夫人发话,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接着雍覃夫人一行人出了书斋大门,坐上了一辆精致油壁香车,马车开动,咕噜噜离去了,高掌柜等书斋的人则是一直送出书斋大门外。

    “夫人,那句昔我往矣,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其出处么。”车厢里,侍女彩云犹自不甘心,在想着这事,她心里琢磨着,若是最后知道这句昔我往矣的出处,得到那个无耻之徒抄袭圣人之言的证据,那么那副极品玄级真迹手稿还是一定要拿回来,绝不能便宜了那人的。

    雍覃夫人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今天经学大师,前昭文馆大学士郑通会来,熙川先生学识渊博,名震江左,到时向他一问,应该就知晓了。”

    “好!”彩云高兴起来,拍掌叫好,道,“等到熙川先生揭破了那人的抄袭劣行,那一副郑宗炎的待漏院记,还是要讨要回来的!”

    雍覃夫人莞尔一笑,道:“他若真是劣行暴露,那还不逃得远远的,你又如何去向他讨要回这郑宗炎的待漏院记?”

    “啊!”彩云倒是想起这个茬,不过她很快又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就是临水县大名鼎鼎的东风吹兄么,佟掌柜也认得他的,总之他要逃也逃不掉的了!”

    雍覃夫人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了。

    江云离了万卷书斋,平白得了一副郑宗炎的待漏院记,他兴致还是很高的,又在这城中闲逛一阵,这时就心道,既然来了青陵府城,那么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大名楼之一的天一阁岂能不去,天一阁是青陵城有名的胜景,若是不去一趟,根本就不能说来过这青陵城。

    打定主意,他就一路往城西而去,不多时出了城西门,又走了一阵,远远的就看到那伫立于江渚之上,笼罩在一旁苍茫水色之中的一座高楼,那就是天一阁了。

    远望一阵,他就迈步朝着高楼之处慢慢踱去。

    一路之上,车马粼粼,行人如织,有贩夫走卒,来往行商,也有三三两两踏青游玩的士子仕女。已是晚春时节,沿着沧浪江边,杨柳青青,轻风拂堤,花香阵阵,闲音袅袅,好一副闲情逸致的美景图画。

    走了一程,眼看着接近那座江畔高楼,只见道路上更是热闹起来。

    “咕噜噜——”一辆马车从后面驶来,江云下意识的避让到了道旁。

    这是一辆精巧华丽的油壁香车,车子在经过江云身旁的时候,车厢中有人发出惊咦一声,车厢窗户的帘子被轻轻挑起一块,似是朝着外面瞥了一眼,随即帘子又放下了,马车继续咕噜噜的向前行去。

    这正是雍覃夫人的马车,此刻车厢内,侍女彩云正一脸晦气的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那个无赖,是了,看他这样子,一定也是去天一阁的了。”

    旁边雍覃夫人听到她的嘟囔,询问起来,得知她说的是谁之后,便微微一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总不能禁止人家不走路吧,人家要去天一阁,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啊。”

    彩云这时狡黠的一笑,道:“那个无赖若真是要去天一阁,那这次他只怕要吃个闭门羹,空跑一趟了,这几天的天一阁他是注定进不去的了。”

    想到对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样子,她就感到一阵快意,心中稍解恨意。

    接下来三天,天一阁都已经被万卷书斋包下来了,除了受到邀请之人,其他的人要想进天一阁,也不是不可以,但却是有条件的。

    彩云就不相信,对方有进天一阁的实力,所以她只是幸灾乐祸了一阵,也就没再去多想这事了。

    天一阁伫立于沧浪江畔的一处江渚之上,楼高五层,始建于前朝隆观年间,距今已经有千年的历史,其间又经过多次的重修加固,至今屹立不朽。

    楼是古楼,但让它名声远播,位列江南四大名楼的,却是因为它的人文历史,千百年来,这座千年古楼不知接待了多少南来北往的文人雅士,迁客骚人,在这里留下牢骚满腹,诗文墨宝。

    无数游子士人闻名而来,在这里瞻仰胜迹,留下足音,而后远去,而他们留下的足音让古楼越是闻名,吸引更多的文人墨客到访,以此终成就了江南四大名楼之名。

    现在,江畔古楼又迎来了一位闻名而来的游客,这位游客现在只是一位没有任何功名位格的小小学童,在它千百年到访的无数游客当中,可谓极不起眼,犹如沧海一粟。

    江云此刻就站在天一阁的楼下,驻足观望这座闻名古楼。远处观看古楼,和近处瞻仰,感觉又是不同,现在他看古楼,看到的仿佛就是一位阅尽千年沧桑世情,见过无数日升日落,月缺月圆,潮起潮落,悲欢离合的老人。

    他在这里默默观望古楼的时候,仿佛感觉古楼也有了灵性,也在默默观望着他。

    “咕噜噜——”又是一阵车轮碾地的声音,把他从一阵莫名的恍惚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一辆牛车从他身旁不紧不慢的走过,牛车上,坐着一位羽扇纶巾,精神矍铄的白须老者文士,旁边侍立着一位青衣童子。

    “奇怪。”牛车路过江云身旁的时候,车上的白须老者文士抚了抚颔下白须,朝着道旁的江云扫了一眼,又望向前面的千年古楼,露出几丝若有所思之色。

    “大人奇怪什么?”旁边的童子好奇的问。

    “没什么,走吧。”白须老者文士挥挥手,没有多说什么,只把刚才从古楼那边感应到的莫名波动当作了一种错觉。

    牛车继续缓缓向前,一直驶到了古楼大门前停下,这时就见到从大楼里面走出来一大群人,纷纷上前来迎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试才照壁

    楼四周江渚的空地上,此刻搭起了一个个临时的棚子,基本上都被大书斋给占据了,里面展出着各种经史子集,有普通图籍书册,也有古本善本,以及一些玄黄级的真迹手稿。

    每个棚子前人流都不少,大多也都是闻讯而来挑书的读书人,不过江云注意到,有个棚子前却是门可罗雀,基本无人问津,就是有人到此,看到摊子上摆放的书籍之后,立刻就像被马蜂蜇了一下,如避蛇蝎的匆匆走开,不敢多作停留。

    相比于其它处棚子前的热闹景象,这个棚子可说是冷清的很,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这个棚子位置也很不好,基本就是处于最边缘角落处了。

    江云好奇,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等到走近一些,他看到棚子边写着“风月斋盟”字样的条幅,在棚子里也看到一些熟悉的人影,顿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棚子就是属于风月斋盟的。

    知道这一点之后,他就没有兴趣再过去看了,正要走开,这时棚子里有人看到他,却高声怒叫起来,道:“江小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你不得参加这次书会,免得引起雍覃夫人不快的么,你还不速速离去!”

    棚子里的山人居士野老也如炸了窝一般,呼喝声讨起来,原本因为棚子前门可罗雀,他们心里就不痛快,现在见到江云还要前来捣乱,就彻底爆发了。

    听到呼喝声,江云反而不急着走了,好整以暇的朝着棚子走了过去。看到他不仅没有依言速速离去,反而朝这边走来。棚子里的人更是愤怒了,斥喝声更是不绝于耳。

    “看来这个棚子情况不怎么样。没有多少人光顾啊。”江云走到棚子前,往众人伤口上撒盐。

    “这又跟你何干!”春雨楼的鸳鸯子怒喝道,“江小哥,你口口声声答应,不参加这次书会,言犹在耳,你却偏偏还要跑来参加,言而无信,说话就像放屁。简直就是无耻小人一个!”

    “对!你若还算得上一位知廉耻的读书人,就赶紧速速离去,趁着被雍覃夫人发觉之前!”其他人也纷纷斥喝。

    江云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道:“我怎么言而无信了,我可不是参加这个书会来的,我是纯粹作为一个游客来的,我到这里来,观赏一下风景,观览一下天一阁胜迹。难道也不可以?”

    众人听得愣住了,对方不参加这个书会,只是作为一个游客来游玩,好像说的也有道理。让人无话可以反驳,更没有理由驱逐了。

    “哈哈!”这时人群中有人大声讥笑起来,正是那云中子。只见他面带不屑的道,“江小哥。这次你只怕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这几天的天一阁,可不是这么容易进的。”

    “正是,凭他也想进天一阁,做梦吧!”

    “笑话,若是他都能进天一阁,我孤独子也能进去了!”

    “这位江小哥,只是会吹牛皮说大话而已,大家不必把他的话当真!”

    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幸灾乐祸的出言讥讽。如今的天一阁已经被万卷书斋包了下来,即使他们风月斋盟如今在书会有一席之地,但没有得到邀请,旁边的天一阁也不是随便能进的,先前他们中就有不少人前去试试,却都铩羽而归,碰了壁,现在听到江云说要进天一阁观览,自然觉得他在胡吹大气,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众人的讥讽,江云没有在意,只是注意到,原来这天一阁还不大好进啊。

    没有理会众人的纷嚣之言,他径直拿起摊子上的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随便翻了几页,便道:“书名,紫钗记,作者,孤独子,内容简介,一位贫寒书生游园,拾到一枚紫玉燕钗,便把紫钗拿去城中典当铺售卖,没想紫钗正是典当铺主人之女霍小燕之物,霍小姐见书生才学满腹,一表人才,认定这是天作因缘,便生爱慕之心,两人便以这枚紫钗定情,后来贫寒书生赴京赶考,果然高中状元,回来迎娶霍小姐,成就一段佳话。”

    念到这里,江云把手中的书扔下,道:“能不能再无聊一些么,除了这些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就不能写一些别的,难怪这里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了。”

    他这番话,把众人气得一个个横眉竖目,那正主儿孤独子更是气得脸色涨红,跳了起来叱喝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你的那本西厢记,更是拾人牙慧,庸俗不堪,还有资格在这里说人!”

    江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径自转身扬长而去了,引来众人又是一阵跳脚大骂。

    “你看,他还真的往天一阁去了,哼,简直是不自量力!”

    “就是,凭他也想进天一阁,没门!”

    “等到时那小子灰头土脸的回来,大家一起看他的笑话就是!”

    众人又是好一阵幸灾乐祸的谩骂。

    江云来到天一阁的大门前,正要拾阶而上,果然就有一位中年文士走了过来,把他拦下,说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有什么事么。”江云问道。

    那中年文士一指旁边贴的一个告示,说道:“阁下请看,天一阁已经被万卷书斋包下,若是未得邀请之人,却是不能随便入内,还请阁下见谅。”

    “简直岂有此理。我等慕名而来,想要进这天一阁观览,却不得其门而入,实在扫兴,难道你们书斋把天一阁包下来,就可以阻止天下人进去了么,天一阁是天地无主之物,可不是你们书斋所有!”江云很是不满的喝斥道。

    那中年文士倒也没有生气,依旧和颜悦色的道:“阁下言重了,阁下若是想进天一阁观览,自然可以,不过须等三日之后,当然,若是阁下非要现在就进去观览,也不是不可以的。”

    “哦,这么说,现在进天一阁,是有条件的了,说,这入场费多少银子。”江云问。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道:“阁下说笑了,本书斋怎么会拿这天一阁来作生意,岂不是大煞风景。要进这天一阁,凭的不是多少银钱,而是才学。”

    “凭什么才学。”江云又问。

    中年文士一指旁边贴着的一个告示,说道:“阁下看过这个告示之后,就知晓了。”

    江云转头看去,看到旁边正围着一大群人在看那告示,当即也就走了过去,看了起来,看罢之后,他总算明白过来,目光不由又落到了告示旁边竖立的一块丈许高,尺许宽的白色碑石之上。

    原来依着告示上所说,要想进这天一阁,就要先在旁边的这块白色碑石上题一首诗,而且若是题诗能够被碑石排进前二十名,就可以得到进入天一阁的资格。

    这块白色碑石,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上面流动着淡淡光华,周围雕缕着一些细密的符文,一看就不是凡物。

    此刻在白色碑石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的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此刻也正有一位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提笔试着在白色碑石上题诗。

    这位年轻书生作的是一首七言绝句,诗成之后,又在底下写下自己的名姓字号,然后把笔一掷,周围倒是响起一片喝彩,不知是他的同学好友助阵,还是有人觉得此书生作的诗确实不错。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向着白色碑石上看去,只见那位书生的题诗在碑石上渐渐的隐去,最后消失不见,然后碑石上光华又一阵闪动,画面陡地一变,现出一排的题诗名单,从上往下,正好是二十人。

    “呀,名单没有变化!”

    “看来刚才这位仁兄的题诗没有进入这前二十名呢。”

    “没想到,颜兄这次也失手了啊。”

    白色碑石前,围观的人群响起一片议论,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刚才那位题诗的年轻书生脸色却是一阵不好看,忍不住忿然骂道:“这是什么试才照壁,我看是徒有虚名,完全是弄虚作假,故弄玄虚的东西!”

    听到他的牢骚,旁边有人摇头,这人题诗不成,没有进入前二十名,恼羞成怒,不去自省自身的才学,反而责怪起试才照壁来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众人已经在这块试才照壁前驻足许久,事实证明,这块试才照壁的公允性还是十分可靠的。

    有人就直接点开了排名最后的第二十人的诗,只见白色碑石上光华闪现,画面又是一变,现出一首诗来,这是一首七言律诗,作者显示是云阳府王安国,只见诗写道:

    天阁平日好追游,高楼巍然枕碧流.。

    胜地几经兴废事,夕阳偏照古今愁.。

    城中树密千家市,天际人归一叶舟。

    极目烟波吟不尽,西山重迭乱云浮。

    “敢问这位仁兄,刚才阁下的诗,可胜得此诗句否?”那人质问刚才诋毁白玉碑石的年轻书生。

    那位年轻书生顿时面红耳赤,无言以答,他刚才的那首诗虽然差强人意,但是比起眼前照壁上的这一首,还差了一些火候,而这已是排名第二十的诗,他的诗比不过,没有进入前二十名,还真是不冤枉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题诗排名

    江云在一旁看了,感觉有点意思,眼前这个白玉碑石,应该也是类似那量才壶的一种玄器,不知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竟然能够自动评判诗文才气,这万卷书斋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大书斋,好东西倒是不少。

    在那位年轻书生试手失败之后,有跃跃欲试的人不得不变得小心谨慎了一些,随着在这里题诗的人越来越多,碑石榜单上的名次也在不断变化,而且上面的诗作才气越来越大,使得后面挑战的难度也无疑越来越大,若是没有一点水准,出来题诗也不过是献丑的份。

    所以场面一时冷清,不见有人出手。

    “大家请让一让,我等倒是要试一试的。”

    正当众人围着这白玉碑石,却无人出手的时候,听得后面一声大喊,只见一位年轻学子分开人群,朝着白玉碑石挤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和他差不多学子装束的四五子。

    江云在人群中,听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头一看,只见来的是老熟人了,竟然就是那闵玮,这真是冤家路窄,在这闵玮身后,不出意外,江云也看到了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等人,这“清河四英”一个不落的到场了,还有其他一些学子,多半就是这次府试的考生,上次那位所谓章安三子之一的陶承学就也到了。

    在这里见到这些人,江云也并不意外,他想到来这天一阁观览,这些学子考生同样不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在这里碰到实属正常。

    既然要进天一阁。有这么一个条件,江云本已经打算上前去试试手了。不过见到闵玮等人出现,他就不急着出手了。停下来瞧看。

    见到有人又要题诗,人群倒是十分配合的分开了一条道路,闵玮等人径直就走到了白玉碑石的前面站定。

    “大家谁先来?”闵玮回首朝着身旁的同伴问道。

    那章安三子之一的陶承学笑笑,说道:“闵兄是县试榜首,这次题诗理该占先。”

    闵玮听了,也不客套,说道:“那我就先抛砖引玉了!”

    他从旁边的几案上,取过紫毫鸡竹笔,蘸了蘸松烟龙纹墨。这用来在白玉碑石上题诗的笔墨都是特质,非一般材质。

    略一沉吟一下,闵玮提笔就在白玉碑石上奋笔书写起来。这并不是他当场片刻之间就已成诗,而是他们这些人早就得知天一阁题诗竞名的事,这诗倒是先前已经酝酿好了的。

    他一边在这里挥毫书写,旁边有好事之人在一旁吟诵。

    “楼外长江去不回,楼前杨柳后人栽。当时唯有西山在,曾见君王歌舞来。-——临水县清河书院闵玮。”

    闵玮题完,把手中的紫毫笔掷回旁边的笔筒中。

    “好。好诗!”旁边有人鼓掌喝彩,有陆文鹏,李元春,陶承学等同学好友。也有其他看热闹的人。

    也有人不以为然,看着眼前的白玉碑石,等着这试才照壁的评定。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白玉碑石上面一片光华流动,闵玮的题诗渐渐的隐去。消失不见,画面一闪。又出现了一排的题诗名单,从上往下,依旧是二十名次,名单上并没有出现上榜的白光提示,名单并没有任何变化。

    “呀,名单没有变化!”

    “可惜,这位仁兄的诗还是冲榜不成。”

    “火候还是差了一点啊。”

    四下人群中,传来一阵叹息或者幸灾乐祸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白玉碑石,闵玮神情有些呆愕,他信心满满而来,没想到会失手。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朝着四下拱拱手道:“献丑了,文鹏,元春,陶兄,看你们的了。”

    陶承学走上前来,从旁边案几上取过笔,蘸了蘸墨,在白玉碑石前站定,现出几分胸有成竹之色,然后在碑石上提笔书写起来。

    “君王歌舞处。危阁敞西风.。

    夕嶂连云翠,烟江落日红.。

    高文存大雅,丽藻见天工.。

    槛外孤霞起,争趋赋笔雄。——青陵府章安县陶承学。.”

    “好,好诗!不错啊!”

    “好是好,不过未必能上榜啊。”

    在他题诗完毕之后,四下又是起了一片喝彩,也有牢骚之声。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落到了白玉碑石之上,只见玉璧上光华流动,陶承学的题诗渐渐隐去,随着光华一闪,画面一变,玉璧上又出现了一排的题诗名单,不过依旧是没有上榜提示,名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可惜,这位仁兄也失手了。”

    “果然,要上榜不是这么容易的。”

    见到这个结果,四下又起了一片叹息或者幸灾乐祸之声。

    陶承学脸上也是一片失望之色,默默退下,朝着其他人道:“愚兄献丑了,就看你们的了。”

    “我来吧。”李元春走了上来,拿过笔墨,接着开始在白玉碑石上题诗。

    “试罢选胜此淹留,尽日盘桓兴未酬.。

    江入栋帘涛意远,文垂金石古音遒.。

    可中三对沧江月,大有初逢太史秋.。

    最喜翚飞能抱郭,凌然百尺巩南州.。

    ——临水县清河书院李元春。”

    “好,好诗!”

    “此诗该足以上榜了吧!”

    “我看却是未必。”

    诗成之后,四下人群中又是起了一片喝彩,也依旧有不以为然的声音。

    白玉碑石上的光华又在闪动,李元春的诗句渐渐隐去,画面一变,出现了一排的题诗名单,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去,只见名单上面依旧没有任何上榜提示,名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可惜,依旧没能上榜!”

    “唉,没想元春兄竟也失手了!”

    “我看这个试才照壁名不副实,故弄玄虚吧!”

    看到这个结果,四下人群又是起了一片叹息,或者牢骚之声。

    李元春倒是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说道:“是在下的才学不足,在下心服口服。文鹏,看你的了。”

    陆文鹏这时走上前来,从旁边案几上拿起了笔墨,在白玉碑石前站定,提笔就欲题诗。

    “以文鹏的才学,入榜应无问题。”闵玮,李元春等人对陆文鹏倒是抱有极大期望,若是陆文鹏都接着失败,只怕他们这一群人这次都要全军覆没了。

    旁边有人听到,不以为然道:“想要上榜是这么容易的?万卷书斋从前日起就开始立这个榜,到今日,这个榜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陆文鹏没有理会周边人的议论非议,径直就提笔在白玉碑石上书写起来,他一边在写,旁边有好事之人一边在旁边高声吟诵。

    “层构飞栏俯碧流,千年胜迹壮南州.。

    江山回合多灵气,吴楚平分控上游.。

    明月似怜歌舞池,浮云不尽古今愁.。

    眼前风景犹如旧,远水长天一色秋。

    ——临水县清河书院陆文鹏。”

    “好,好诗!”

    诗成之后,四下人群又起了一片赞叹喝彩,但其中也不乏有异样的杂音。

    “好是好,但未必就能够上榜啊。”

    众人都齐齐注目,只见白玉碑石上又是一阵光华闪动,陆文鹏的题诗渐渐隐去,消失不见,画面一闪,玉璧上出现了一排的题诗名单。

    跟先前不同的是,在第十五的名次上,闪烁着一道白光,上面赫然写着“临水县清河书院陆文鹏”的字样。

    “呀,名单真的发生变化了!”

    “没想到,真的又有人上榜了。”

    “这位仁兄才学不凡啊!”

    “是第十五名啊,也不过如此而已。”

    四下又响起一片惊叹,当然也有一些依旧不以为然的杂音。

    李元春,闵玮等人则是欣喜不已,纷纷向陆文鹏恭贺起来,陆文鹏的上榜,总算替他们这些府试考生挣得了一个脸面,他们也感觉与有荣焉。

    这时刚才拦住江云的那位中年文士面带微笑的走了过来,朝着陆文鹏一拱手说道:“恭喜这位陆公子,才学不凡,试才照壁题诗上榜,可以进入天一阁了,这是进阁的竹牌,请陆公子收好。”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牌,递到陆文鹏的手中。

    陆文鹏接过竹牌,一时倒是没有立即进入天一阁,而是在旁边等着。

    接下来又有其他的学子上前试着题诗,可是结果无一能够上榜,到最后,这一行人,就只有陆文鹏一人上榜了。

    见到这个结果,陆文鹏就准备进阁去了,其他人却只能留在外面。

    “是谁,刚才又是谁上榜了!”

    这时只见一个人从天一阁中冲了出来,神色不善的朝着白玉碑石这边大步奔来。

    人群中有人认得这位,低声说道:“这不就是先前题诗上榜的云阳府的王安国么,是了,他先前是第二十名,如今这位陆公子上榜,倒是把他挤下榜单来了。他想必是刚刚得到消息了。”

    众人听了释然,难怪这人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不能淡定了,被人挤下榜单,是谁也不会痛快的。被挤下榜单的人,虽然并不会被赶出天一阁,但是最后,却没有了挑选阁中礼物的机会了。

    那王安国冲到人群前,朝着白玉碑石上面看去,四下质问道:“刚刚是谁上的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题诗上榜

    陆文鹏走上前来,一拱手道:“刚刚是在下侥幸上榜。”

    那王安国上下扫量对方几眼,老气横秋说道:“就你这个乳臭小儿,也能上榜?”

    陆文鹏倒也并不生气,拱拱手道:“岂敢,岂敢,有志不在年高。”

    王安国哼了一声,转头去看白玉碑石,自言自语道:“第十五名?好,我就看看乳臭小儿,能作出什么诗来!”

    他伸手点开排名第十五的陆文鹏的诗作,白玉碑石上光华一闪,又现出了刚才陆文鹏的题诗。

    “层构飞栏俯碧流,千年胜迹壮南州.。

    江山回合多灵气,吴楚平分控上游.。

    明月似怜歌舞池,浮云不尽古今愁.。

    眼前风景犹如旧,远水长天一色秋。”

    看到白玉碑石上的题诗,王安国在那里愣了许久,他是有才学之人,自然能够看出这首诗的好处,平心而论,这首诗比起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够位列第十五名,把他挤下去,似也无可厚非。

    其实对于这试才照壁的公允,他也是承认的,刚才不过是被人刷下榜,恼羞成怒之下的一种发作罢了,现在见到对方的题诗确实不错,他也不能再学那泼妇骂街,无理取闹下去了。

    陆文鹏则是在众人的羡慕中,拾步走进天一阁大门去了。

    那王安国倒依旧站在那里没动,他的诗已经被刷下榜了,他现在所想的。是再另作一首,看能否再次上榜。挽回颜面。

    白玉碑石前,依旧是人潮拥挤。不过一时却并没有人再出手,现在入榜的难度越来越大,没有一点把握,还是不要轻易上去出丑的好。

    看到这种情形,江云也就没有再多等了,当即就分开人群,走上前去,在白玉碑石前站定。

    “看,又有一人要题诗了。”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乳臭小儿!”

    “看看吧。就看这位小哥能作出什么诗来。”

    “我看最多也就是狗屁略通的打油诗罢了!”

    看到江云上前来,似有出手题诗的架势,人群中起了一片议论纷纷,看他年轻,又似无有功名位格在身,倒是冷嘲热讽,说风凉话的居多。

    人群中,闵玮等人虽然题诗不成,但还没有散去。也未必没有存着再酝酿一首的心思,此刻看到一人上前来欲要题诗,仔细一看,全都愣了。这还真是冤魂不散,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见到此人啊。

    刚才江云混在人群中。他们一时没有注意到,现在才发觉。原来对方也来天一阁凑这个热闹了。

    江云没有理会旁边人群中的纷纷非议,径直从旁边的案几上取了笔。蘸了蘸墨,提笔就要在白玉碑石上书写。

    “住手!”只听旁边传来一声大喝,一人冲上前来,喝止住他,不是那闵玮是谁。

    “江云,你真是冤魂不散,在哪里都哪能见到你啊。就凭你,也想在这里题诗,真是贻笑大方!你还是少在这里捣乱,还不速速退下!”闵玮大声斥喝。

    江云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怎么了,刚才你题诗失败,没有上榜,就不能让人家题诗了?”

    这话简直是当场戳对方的伤疤,闵玮冷笑道:“少在这里卖弄唇舌,就你那种歪诗水平,也敢在这里献丑,你题诗可以,但是署名的时候,不要写书院的名字,免得败坏了书院的名声!”

    “可笑,今天我就要败坏一下书院的名声,你能奈我何。”

    江云说罢,没有再理会对方,提笔就在那白玉碑石上书写起来,闵玮站在那里气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可偏偏拿对方没有办法,对方偏要题诗,还说了一定要败坏书院名声,他能有什么办法?像泼妇打架一样上前去阻止,那岂不是有辱斯文。

    江云一边奋笔书写,旁边有看热闹的好事之人摇头晃脑的在那里一边高声吟诵。

    “天一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临水县江上钓叟。”

    江云虽然说是要败坏一下书院的名声,但是最后署名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写出真名,而是写了一个假名。

    看到他没有写出真名,关键是没有写出清河书院的名字,闵玮,李元春等人都不由松了口气,他们刚才还真的担心,对方写出一首贻笑大方的打油诗,然后郑重的署上清河书院的名字,那这众目睽睽之下,书院的名声可就要被对方给毁了。

    不过,很快他们又回过神来,这首诗看起来还不错,起码是水准之上啊。

    “好,好诗!”诗成之后,四下人群响起一片喝彩,这些人眼光都不会低,甚至不乏苛刻,此刻叫好,显然这首诗确实不错。

    “虽然有点意思,但未必能够上榜啊。”当然,也不乏一些阴阳怪气的杂音。

    闵玮,李元春,陶承学等人,原本已经打算在江云诗成之后,挑挑刺,讥讽一番,但现在却都闭口无言,没了脾气,这首诗无论气韵,文采,都在水准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白玉碑石,等着这试才照壁评定的结果,等到结果出来,他们再出言讥讽不迟。在他们看来,对方终究还是要落榜的,凭对方这么一个书痴狂徒,怎么可能上榜,他们一点都不相信的。

    只见白玉碑石上面,光华一阵流动,江云的题诗渐渐隐去,画面一变,白玉碑石上出现了一排题诗名单,令四下人群惊讶的是,此刻在第十名的位置上,一阵白光在闪动,上面赫然出现了“临水县江上钓叟”的字样。

    “呀,又有人上榜了,竟然是第十名!”

    “竟然真的上榜了,这位仁兄大才啊!”

    “真是想不到,这位年轻小哥出手不凡啊。”

    “有没有搞错……”

    “年纪轻轻一个小哥,叫什么江上钓叟,简直是徒有虚名,名不副实!”

    四下人群起了一片骚动,众人议论纷纷,有惊叹的,也有对这个结果不服气的。

    “恭喜这位公子,才学不凡,试才照壁题诗上榜,可以进入天一阁了,这是进阁的竹牌,请这位公子收好。”

    刚才那位中年文士此刻又笑吟吟的走过来,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牌,递到了江云的手上。

    江云接过竹牌,没有理会四下议论纷纷的人群,径自拾阶而上,走入天一阁大门中去了。

    白玉碑石前,有人羡慕,有人则是目瞪口呆,至今不肯相信这个事实,闵玮,李元春,陶承学等人就是如此。

    他们没想到,他们在这试才照壁上一个个题诗,却都折戟沉沙,没能上榜,而他们都看不起的江云,竟然一举成功,进入了试才照壁的才气榜,而且还是第十名,比先前陆文鹏的第十五名还要高了不少?这让他们情何以堪,颜面何存。

    “我知道了。”在呆愣片刻之后,闵玮回过神来,说道,“这个无耻之徒一定又是请人代笔了,这首诗一定不是出自他之手,而是有人捉刀代笔之作!”

    这么一说,其他的人纷纷恍然大悟过来,都相信了这个解释,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看起来才合情合理,能够令人信服接受。

    人群中,还有一人,看着堂而皇之走进天一阁大门的江云,神情一片惊愕,正是那云中子。在猜知江云要进入天一阁之后,他就自告奋勇前来打探消息,等着看江云被拒之门外的笑话。

    可是结果他看到了,不是江云被拒之门外,而是堂而皇之的进入天一阁大门去了,这让原本等着看一场笑话的他情何以堪,怎么回去向那些同样等着看笑话的伙伴交代啊。

    “什么,作弊,请人捉刀代笔?”这时云中子听到周围有人这么议论,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过来,大声叫嚷起来道:“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这首诗一定不是出自他之手,一定就是请人捉刀代笔之作!”

    他的叫喊,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一人问道:“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其人是作弊,请人捉刀代笔,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云中子振振有词道:“我这么说,当然有充足理由根据了,这个人我认得,当初在雍覃夫人的楼船上,雍覃夫人设了一个量才壶的投壶游戏,本是一件雅事,可是这人却恬不知耻,竟然在这样的投壶游戏中也公然作假,抄袭了圣人之言,投壶中的,事后被人识破,被雍覃夫人当场驱逐下船去了,没想到这人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再次抄袭作弊,简直是无耻之极,有辱斯文啊!”

    当下他添油加醋,把当初雍覃夫人楼船上投壶游戏的那件事绘声绘色的当众说了一遍,当然还不惜篡改了一些事实,总之尽量抹黑就是,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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