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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径荒芜     超品学士txt下载     超品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章 放榜之日

    反正时辰还早,又是一个对他这么一位正试案首来说,走走过场的复试,江云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等看到入场的人都进去差不多之后,这才姗姗来迟的朝着学宫大门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掏出自己的童生印信,以及自己的考场号牌,递了过去,守在门口的书吏接过他的童生印信和考场号牌验看,看过之后,交还给对方,脸上现出和煦的笑容,十分客气的道:“这位公子,请进,请进!”

    他能不客气么,眼前这位,可是正试的榜首啊,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学政大人看重的人才,年纪轻轻,文华榜案首,前途无量啊。

    重新领了考场号牌,江云进了考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不多时,听到云板三声,考试正式开始,有考场书吏开始下发考卷。

    考卷到手,江云看了一下题目,二十道贴经题,十五道墨义题,一道试帖诗,一道策问题,一个表议题。

    贴经题和墨义题不用说,考的是学子的基本功,不过到了后面,这贴经题和墨义题就彻底没了,秀才功名以上,哪个不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这贴经题和墨义题很难再区分开档次,就没有考的必要了。

    试帖诗却还是要考的,所谓诗言志,诗作的好坏,自然可以看出才学高低优劣。策问考的则是学子看待问题的从政能力,表议题考的则是学子书写奏表,上书言事的基本功,秀才功名之后,就是举人,举人是可以出仕做官的,这已是在为培养干事的官吏作准备了。

    这份卷子,江云即使交个白卷,也不影响他得一个秀才功名,但他当然不会这么做,真的交个白卷上去,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打主考官的脸吗,人家好歹把你提携为案首,你就交个白卷应付,这也太不庄重了。

    所以他还是认认真真的逐题解答,贴经题和墨义题做的马马虎虎,不算出彩,但至少不会拉低印象分,试帖诗也是绞尽脑汁磨了出来,也只能说平平无奇,策问题他也是规规矩矩的回答,没有做什么新奇特异之语,都已经正试榜首了,这复试要做的,就是稳妥为主,只要差不多,名次就是稳的。奏议题也是做得四平八稳,只要把要说的事情问题说清楚就足以了。

    总的来说,他的这份复试卷子,只能说平平无奇,并无什么出彩之处,若是他是位列已榜,最后能不能取中,还真难说,不过对于正试榜首的他来说,这份卷子好坏也差别不大了,只要求稳,他的案首名次应不至于有波动。

    等到差不多日落黄昏时,他这份卷子做完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考生起身交卷了,他也懒得再雕琢,检察一遍,看没有错漏了,就也起身交卷了。

    从考场出来,一路没遇到什么“熟人”,估计是早提前交卷走人了,对于甲榜上的考生来说,这场复试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不值得过于郑重对待。

    从学宫出来,在路边找了一家小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出来,夜色已经快要降临了。

    他就要往借宿的曾府走去,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却是已经考完交卷的严政正好看到了他,快步赶上前来。

    “平川,你这是……”严政有些奇怪,怎么会在这时碰到对方。

    江云理所当然的道:“考完之后,吃了个饭,正准备回去呢。”

    严政听了,露出古怪的神色,一时很是无语,对方这自欺欺人的功夫,已经是如火纯清了,大家都分明知道,对方肯定是落榜了,今天的考场都没有进去吧,也不知是在城中哪里逛荡了一整天,然后又回到这里,装作考试了的样子,准备回去了。

    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吧。他心中暗自腹诽,但终究还是没有当面揭破,只是废话一般的问了一句道:“考的怎么样,看平川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有把握能中吧。”

    江云含糊的道:“马马虎虎吧。”

    严政见了,心中暗笑,这就心虚了,露出马脚了。他依旧没有说破,两人就一路闲聊着回了曾府。

    回到曾府,朱荣,云鹏等人迎上前来,纷纷询问严政考试的事情,这次院试,他们已经没戏了,若是严政能够得中,就是一个秀才功名,这么一个大有前途的粗大腿,自然要好好抱紧了。

    至于一旁的江云,他们都懒得去多这个废话了,对方今天被考场轰了出来,应该已经清醒过来了吧,不过怎么两人是一起回来的?

    面对众人的关切询问,严政只是连声说还行,今天的复试,他可是花了苦功夫,一直磨蹭到时辰到点,这才交卷。只是这样,依旧不能让他心里有多少的底气信心,实在是他的正试考的太差了,已榜末尾最后一名,差距有点大啊,要想最终爬上去,难度也有点大,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复试过后,两天之后正式结果就出来了,朱荣,云鹏等几人虽然已经落榜,但也没急着回去的意思,难得来一趟省城,自然要好好逛逛再走,另外,适逢白鹿山福地即将开启,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虽然他们既不是县试案首,也不是府试前十,院试更是落榜,没有进入的资格,也没有银子可砸进去,听说现在一张白鹿山入场券已经涨到八千两银子了,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价。

    但是将在白鹿山麓召开的寒门子弟文会,还是给了他们一点希望,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是要试一试的不是。

    第二天,几个人就相约去这洪州城中一些著名人文胜迹处游玩了一整天,兴尽而归。第三天,就是院试正式开榜的日子,这一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出了门,前来学宫看榜。当然其他几人都没戏了,主要还是陪着严政来看的,至于江云,几人更是彻底没这个想法。

    其实江云本不大想去的,只要自己中榜,到时自然就会有衙门里的衙役依着登记的地址前来报喜,所以这看不看榜也没多大关系。

    而自己这一去,到时榜单一出来,名列榜首,一鸣惊人,众人都惊呆了,那场面,多不好意思,多尴尬啊。

    不过好像待在这里也没事,还是去吧。

    若是有人知道,某人知道自己中了榜首,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去看榜,只怕把对方活吞了的心思都有了。

    一路走走逛逛,来到了学宫大门前,他们来得不算早,今天是放榜的日子,这里早已经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了。

    文华榜放榜,是一地文教之盛事,来看榜的人不仅是学子考生,男女老少,三教九流都有,既看个热闹,又沾点新晋秀才公的才运喜气,何乐而不为。

    时辰还没到,几个人就找了个角落处,耐心等着。

    “今日放榜之后,这文华榜的前五十名,只要年岁在二十五以下,就可以得到自动进入白鹿山福地参悟的机会了,而今天,白鹿山麓文会也要开启,到时我们顺便都去报个名。”有人提议道。

    “可惜啊,我的年纪过了,不能参加这次盛会了,只能看你们的了。”朱荣无限遗憾的道,他二十二岁,是众人中年纪最大的,而按照惯例,童生需要二十岁以下,才有这个进入山中的资格,所以他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众人安慰他一番,又兴致勃勃的说起了这事,都说等下看完榜之后,就要去报名,而报名地点,就在城外的白鹿山麓。

    其实大家都知道,到时蜂拥而来的各地符合条件的江左西道寒门子弟一定多如过江之鲫,不说上万,这数千人是有的,这么多人,竞争区区十个名额,这是几百里挑一,比院试都难多了,他们这些人,能够最后杀出重围,得了十个名额中的一个,这希望有多大呢,实在渺茫的很。

    但不管怎样,这总是一个机会,院试落榜,希望只能寄托于此了,说不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你们说,这寒门子弟怎么界定,会不会有人鱼目混珠,冒充寒门子弟?”云鹏一脸的担忧道。

    他们这几个人,自然都是寒门子弟了,家中最有田产的,也就是江云,但也不过上百亩良田,只能说是一个乡间小地主,还有一个家中在镇上倒有两三家店铺,当然也只是小本生意,自然也是寒门,跟高门大族是不相干的。

    “我认为,家中三代之中出过举人,五代以内出过进士,都不能算是寒门了!”

    “这样也有投机取巧的,有的人偏偏是书香世家子弟,偏偏要跟我们寒门子弟来争夺这十个名额,岂不令人气愤!”

    事关众人的切身利益,几个人自然关心,在这里议论起来。

    有人说道:“这个简单,只要像那参加县试一样,五人联保,就足以可以杜绝大部分的猫腻了,一个人冒充寒门子弟容易,但要五个世家豪门子弟冒充寒门子弟,这难度就大了,很容易就露出马脚,被人揭穿。”

    众人听了,觉得这个法子确也不错,不过有人问题又来了,问道:“这五人联保之法,也有漏洞,若是有豪门世家子弟,买通寒门子弟怎么办?”

    其他人听了,觉得这倒也是一个问题。有人又说道:“世上没有无懈可击的制度,这五人联保之法,起码增加了其冒充的成本代价以及风险,还是不错的,要是这个法子能够被采纳就好了。”

    几个人在这里议论纷纷,江云不由觉得好笑。

    “平川,你笑什么,莫非你有更好的防止那豪门世家子弟冒充寒门子弟的办法?”有人问道。

    有人更是正色道:“平川你莫非在笑我等,这胜出的希望都渺茫,却还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这你就错了,这是事关是非问题,即使我等全无希望,也不能不管一管的!”

    江云摆摆手,慢条斯理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不过我知道,即使有豪门世家子弟冒充寒门子弟,参与其会,那么他的最终目的,还是争夺那十个名额,这成百上千人的家世身份难查,但这十个人的身份家世总是好查的,只要严查这十个胜出的人的家世身份,不就可以杜绝此类徇私舞弊之举吗?”

    其他人一听,顿时恍然明白过来,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们刚才的担心,实在多余了?

    “哟,我说你们这几个在这里说什么呢,原来是在说白鹿山福地的事?就你们这几个落榜之徒,也想进白鹿山?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么!”

    这时旁边陡然传来一道讥讽的轻笑,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来的人是老冤家了,不是那清河四英,章安三子等人是谁,这真是冤家路窄啊,怎么在哪里都会碰到这些讨厌的人呢。

    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们自个说自个的,招谁招惹,碍着你们什么事了,怎么老是要跳出来无事生非的找茬挑衅,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闵玮,你得意个什么,我记得,你的名次不过甲榜第五十一,真是报应,哈哈,这个白鹿山福地,你不是也别想进?”刚才出声讥笑的正是闵玮,这边当即就有人幸灾乐祸的反唇相讥。

    闵玮也不生气,好整以暇的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希望的,比起你们的彻底无望,那不是好多了。”

    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语啊,什么叫彻底无望,不是还有个白鹿山麓文会么,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归还是有点希望的吗,对方这么说,简直就是欺负人到家了。

    众人都心中愤懑,但是学不如人,实在无话可说啊,再说也只是自取其辱。

    “甲榜第五十一就了不得了,值得在这里这样的炫耀,人家榜首第一还没有说话那。”这时一道慢悠悠的声音又响起,不用说,一定又是某人发话了。

    闵玮看向某人,觉得十分可笑,四顾张望,戏谑道:“榜首第一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他没说话那?”

    江云好整以暇的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反正已经快要人尽皆知的事,他也无须藏着捏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名次变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闵玮盯着对方,突然想起前天某人那番荒诞不经的话,突然又笑了出来,道,“是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就是那个甲榜榜首第一?”

    “很惊讶吧,很羡慕吧,很嫉妒吧,很不可思议吧?但不管怎样,这就是事实。”江云老神在在的道。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诡异的安静,不仅是闵玮,陆文鹏,李元春,还是陶承学,林必成等人,就是严政,朱荣,云鹏等人,也都是一阵无语。

    “大家快来,瞧一瞧,看一看,这个人自称就是甲榜榜首第一啊,快来看了!”闵玮朝着四下仿佛卖菜一样大声喊了起来。

    “什么,榜首出现了?”闵玮的话显然很有效果,仿佛就是那一朵娇艳的鲜花绽放,一下子引来了众多的狂蜂乱蝶,一行人立刻就被蜂拥而上的人群给围上了,争着一睹案首的风采。

    “咦,他就是本榜案首?看着好年轻啊!”

    “是不是真的啊?”

    人群中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闵玮一副戏谑的样子,道:“这个榜首第一,可是他自己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就天知道了。”

    “这人可是大名鼎鼎啊,大家不知道么?听说过天真兄么,他就是那位天真兄啊,什么,天真兄你不知,那听说东风吹兄么?东风吹兄你竟也不知?那我跟你好好说说……”

    闵玮开始朝着四下人群滔滔不绝,又免费给某人扬名了。

    此刻严政,朱荣等人都不自觉的离得某人远些了,觉得实在丢人,某人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怎么有时脑子就抽筋,变得莫名其妙,尽说些不着调的话呢。

    “喂,这位小哥,你说你真是本榜案首啊?”人群中,有一位看热闹的大姐嬉笑的说道。

    江云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是真的,这事我会乱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原来真是案首秀才公啊,真是太好了!”那位大姐似是当真了,当即嘻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送到对方面前,道:“那奴家可否请案首秀才公留个字,沾沾案首秀才公的喜气?”

    江云倒是无所谓,那位大姐好像早有准备,仿佛变戏法一般,又从怀中摸出一支笔,摘去笔帽,还有一盒墨水也送上来,准备那个齐全啊。

    江云当即接过笔和手帕,蘸了蘸墨,大笔一挥,刷刷的就在上面写字,“乙卯年临水县江云院试中第留”,十几个字写得挥洒飘逸,那是十分不错的。

    “多谢案首秀才公!”那位大姐接过手帕,爱不释手看了一阵,喜滋滋的小心收好。

    “案首秀才公,也给我写几个字吧!”

    人群有从众的心里,见到有人得了案首秀才公的字,顿时有其他人跟着起哄讨要起来。新鲜出炉的案首秀才公的字,这可是气运冲天,沾着喜气的,说不定以后还会价值不菲的。

    反正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江云当即也是来者不拒,就在这里煞有介事的奋笔挥毫,给“不明真相”的群众写字,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在一旁看着,一个个都彻底呆滞无语了。

    “喂,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此人声名狼藉,臭名远播,十足一个士林败类,他不可能是榜首第一的,大家不要被他骗了。”有知道真相的,大声劝阻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

    但是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却不管,骗人?怎么骗,人家免费写字,骗你什么了,不要白不要,大家都在要,我若不要岂不是亏了,管它真假,假的倒也罢了,要真是案首秀才公的字,那就是赚了。

    清河四英和章安三子等人,已经无语的走开了,他们已经被某人的无耻彻底打败了,严政,朱荣等人也走的远远的,免得被千夫所指,遭遇池鱼之殃。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时辰到了,学宫大门打开,才宣告结束。

    一群绯红,青绿官袍的官员从里面走了出来,在学宫大门前站定,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向着这边涌来,四周的兵丁衙役使劲弹压着场上的秩序,使得场面不至于乱了套。

    站在居中的一位身穿绯红官袍的官员,正是本次院试的主考官,江左西道的提督学政,陶士贤陶大人,翰林学士衔,正三品官。

    陶士贤在场中站定,双手虚按,广场前嘈杂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不少,接下来陶士贤按着旧例发表了一通训话,无非是颂扬皇恩浩荡,文道昌盛,恩泽遍布四海,勉励众学子勤勉向学,不可懈怠,朝夕以求上进等等。

    众人都肃然听着,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等训完一通话之后,陶士贤就直接开始了重头戏,开始宣布本次院试的中榜名单。

    本次录取秀才三百人,陶士贤先念的是前五十人的名单,又是按照倒叙念的,先念的是第五十名。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五十名,青陵府临水县童生闵玮!”

    陶大人陶学政的声音中气十足,响荡在学宫广场上空,众人都听得清晰入耳,不相关的人倒也罢了,相关的人乍一听到陶学政第一个念出的名字,就吃了一惊。

    一个角落处,听到陶学政的唱名,陆文鹏,李元春,韩子允,陶承学,林必成,马愉等都在向闵玮道贺,闵玮则是满面春风,意气风发。

    另一个角落处,严政,朱荣,云鹏等人都面面相觑,心说那个闵玮正试不是甲榜第五十一吗,没想到正式榜单出来,这人名次倒是抬了一位,成了第五十名了!

    若是往常,这第五十一名和第五十名,倒也没什么差别,但是现在,这个差别可就大了,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如今沉寂数百年的白鹿山福地开启,这文华榜进入前五十名,便自动可以获得一个进山名额了,依着如今一个进山名额的价码,这一名之差,简直就是差了八千两银子啊!

    这闵玮,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了,不知把哪个倒霉鬼给挤下来了!几个人心中既对那闵玮的小人得志感到忿忿不平,又对那个被挤下来的倒霉鬼感到莫大冤屈。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四十一名,章庆府高平县童生罗伦!”

    ……

    他们在这里心中不平,陶学政高声唱名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断的传来。

    随着陶学政的每一道声音落下,人群中的某一处,就会传来一阵骚动,有人或是欢喜高叫,或是喜极而泣,连带着周围响起一片恭贺,弹冠相庆的声音。

    虽然这样的结果,在正试榜单之后,就已经心里有了底,但是等到这正式结果出来,大局底定,还是让人欣喜莫名的。

    在另一个角落处,江云也在听着陶士贤的高声唱名,不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次,那是榜首第一,现在念到的,自然不会有他的名字,不用过多关注。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十七名,南康府南康县童生吴宽!”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十八名,青陵府章安县童生陶承学!”

    ……

    从学宫大门前,继续传来陶士贤的高声唱名,江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章安三子中的陶承学。

    这个陶承学,看来没有吹牛,名次挺高的,第十八名了,不过好像先前听到,正试榜单上,他是甲榜第十九名的?

    对于这点名次的微小变化,江云也没怎么在意,正式名单出来,这名次上下有所细微的波动,也属于很正常的,提升一两位,下降一两位,都在正常波动范围内。

    他的榜首第一,也不一定就稳如泰山,当然一般情况下,这榜首第一基本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十名,云阳府广吉县童生曹鼐!”

    ……

    陶学政已经开始念出这前十名的名单了,场上气氛更是热烈,大家都在侧耳倾听,能够进入院试前十的,那都是真正的才士,特别是那案首,到底是何人,这才是一个最大的悬念。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五名,永山府铜陵县童生费宏!”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名,青陵府临水县童生陆文鹏!”

    陶士贤念到第三名的时候,江云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陆文鹏没有说谎,他真的是第三名,这名次跟他正试所说的名次是一样的。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名,东江府信丰县童生谢青!”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一名——”

    念到这里,陶学政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念。

    广场上无数人都侧耳倾听,想要知道这院试案首第一到底是何人。

    江云的心也莫名的提紧,马上就要听到自己的名字了,等下陶士贤口中的名字一念出,相信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吧。

    韬光隐晦,“连中两元”了,今朝终于要一鸣惊人,扬眉吐气,激昂青云了,江云心中隐隐有几丝兴奋,也有几丝期待。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一名——宜川府宜川县童生施盘!”

    陶士贤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荡在学宫广场上空,至此这前五十名的名单全部念完,这榜首第一也终于花落有家,是宜川府的童生施盘,而不是江云。

    “哇,原来这案首,是宜川府的施兄!想不到,记得他说过,正试的名次是第四名的!”

    “应是他的复试卷子做得好,学政大人最后把他提上去了吧。”

    “嗯,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一个角落处,宜川府的县试,府试榜首施盘正喜极而呼,周围的同学好友也纷纷向他祝贺,文华榜的案首,令人羡慕不已啊,但更令人惊羡的是,对方县试,府试都是案首,这下院试再登案首,就是一个“小三元”,实是双喜临门啊。

    小三元成就不易,绝对是一个士林佳话啊。

    现在施盘此刻心中已经被一片惊喜所占据。他的正试榜单出来的名次是第四名,先前报出第四名的时候,不是他,第三,第二也不是他,他正已经有些忐忑不安了,没想最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最终竟是这榜首第一,成就小三元。

    他突然抬头向着学宫大门前望去,心说,学政大人应该是有意垂怜,特意提携自己这个正试第四的人当上案首,成就小三元,这份美意,实在是感怀不尽啊。

    只是抱歉那位原来的案首兄了。这样愧疚的一点念头在他心间一闪而过,就彻底抛开了,他现在就是胜利者,只须好好享受这风光时刻,别的就无须去多想了。

    另一个角落处,在陶士贤的名字报出来之后,某人却是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案首第一,竟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什么宜川府的施盘?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忙拉了旁边的人询问:“刚才学政大人报出的本次院试案首是谁?”

    那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学政大人声音这么清晰高亢,也听不到啊?

    “本次院试的案首,是宜川府的童生施盘!”

    得到对方的确认,江云心中仅存的一点侥幸也没有了,自己没有听错,这案首另有其人,并不是他。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是案首的啊,怎么会是这样呢。江云此刻就犹如从万丈高楼坠下,这心里的滋味就不必说了。

    难道当初是自己看错了,看花眼了,自己并不是案首第一?但这不可能啊,江云明明记得,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榜首第一贴的座位号,跟他的考场号牌的座位号是完全吻合,一字不差的呀。

    虽然正试出来的榜单,并不是最终榜单,但是这甲榜榜首第一,应该是十分稳固的啊,自己的复试卷子,也稳稳当当,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错漏之处。

    即使这最终名次会略有一些波动,但一位明明的甲榜榜首,总不至于被波动到第五十名之外吧,这波动是不是太大了点?

    江云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不得其解,心中就有些要骂娘了,这算什么事,简直岂有此理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小三元

    他在这里忿忿不平,难以理解,另一边,学政大人还在继续唱名,从第五十一名开始,一路往下。

    心中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仔细倾听起来,这下他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认真听着,唯恐疏漏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他已经有些明白过来,估计自己又中了暗箭,被人算计了,这榜首应是丢了,丢了就丢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先看看自己的名次再说。

    陶士贤一路往下场名,都念到一百名开外了,但江云一直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其他几个“熟人”的名字,倒是听了不少。

    在陶士贤开始念第一百个名单以外的人名时,江云心下忍不住又开始破口大骂了,看这架势,是把自己这个正试的榜首,直接给撸到了一百名开外啊?这还有天理吗。

    心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你有种就直接把我黜落了!没这个胆子吧!

    一边在这里怒火焚胸,一边还要继续倾听那陶士贤的高声唱名,陶士贤中气十足高亢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荡在学宫广场上空,叫出一个接一个的名字,场上的骚动喧嚣此起彼伏,有人欢呼,意气风发,有人悲伤,唉声叹气,一副活生生的悲喜剧。

    一直叫到二百名开外了,江云依旧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心中的怒火还在继续熊熊燃烧,紧紧盯着某个方向,恨恨的道,有种就把我直接黜落,这才是够胆!

    但是很显然,他的愤怒,是不会被学政大人知道,影响分毫的,陶士贤一成不变的高亢声音持续不断的响起,落下,众人的心情也随之起伏跌宕,不能自已。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百四十九名……”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百七十八名……”

    ……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百九十七名……”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百九十八名……”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二百九十九名……”

    念到这里,本次院试整个三百人名单,终于就要念完了,场上人群百态丛生,有人欢乐有人愁,有喜极而泣的,也有当场承受不住,涕流满面,痛哭失声的。

    一个角落处,严政却是要哭出来了,念到这里,他一直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这希望已经是很渺茫了。

    学政大人已经开始在念出最后一人的名字,他的心却已经迹近绝望,而这也是大多数尚未叫到名字的考生此刻的心理。

    “严兄,你是正试的已榜榜尾,说不定这最后一名,还又真是你的呢!”旁边有人在给他打气。

    严政心里却是要哭了,别再提这个茬好么,那是已榜榜尾,还要刷下一半人的,这最后的第三百名是自己的可能又会有多少呢。

    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这种希望虽然渺茫,但总还是在的,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着一丝的期盼,这榜尾最后一名,真的就是我吗,祈求上苍,一定要是我啊。

    另一边,江云的心反而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学宫大门前的陶士贤,已经开始念出本次院试榜尾最后一个名字,他心中已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在道,有种就把我直接黜落,敢吗!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百名……”

    学政大人高亢的声音再次传来,学宫大门前,陶士贤念到这的时候,语声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名字上,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百名……青陵府临水县童生江云!”

    他最终还是念出了榜单上最后一个名字,至此,本次江左西道院试的所有三百人名单,全部念完。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这次江左西道院试结果,彻底尘埃落定,场上又是一片骚动喧嚣,中榜的,还在继续欢喜,意气风发,弹冠相庆,知道彻底落榜了的,则是失魂落魄,垂头丧气,以致失声痛哭。

    某一个角落处,听到陶士贤念出的这最后一个名字,江云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还是不敢啊,不敢把他黜落,真是令人失望啊。

    念完整个名单的陶士贤,一时没什么动作,目光还停在榜单上的这最后一个名字上。

    他当然清楚,这个榜尾最后一名,曾经是他亲自排定的正试榜首,依着惯例,这个案首应该是稳的,何至于落到现在的榜尾。

    当时在撕开考卷糊名的帖子之后,榜首自然是受到瞩目关注的,众考官也都想看看,本次院试的案首,到底会是谁,可等看到卷子上的这个名字时,就炸了锅,一场争执就此在众考官之间展开了。

    此人实在是大名鼎鼎,不少考官知晓其名,可惜这不是什么美名,好名,而是恶名,臭名,这样的臭名昭著之士,岂能高居本次院试案首,这若是传出去,不是一个大丑闻,引来一场笑话么。

    陶士贤竟也约略听闻过此人的名声事迹,其实对于其人的种种不堪“劣迹”,他也并不太以为然,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让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再三。

    这件事,就是“戏弄提学官”,某人做下的狂妄不经之事不少,这只是其中之一,但其它的陶士贤都可以不管,这件事他陶士贤就不能视而不见了。

    某人戏弄的提学官是谁,陶士贤自然很清楚,是李域,当初李域以庶吉士身份,在江左西道任提学御史,曾经自动请缨,到青陵府临水县巡视学务。

    李域到了临水县,在清河书院视察的时候,提问考究众学子的学业,却是遭到了某人的戏弄,胡答一通,此事一时成为笑谈,因为这是关乎提学道的事,所以他这个提督学政也有所耳闻。

    当初这件事他听过之后,也就一笑置之,没有放在心上,一个无知狂徒而已,你能拿他怎样,把他开除学籍?这处罚又似太重,没凭没据的,而且似乎当时李域好像也没计较这件事,所以这件事也就当作一个笑谈,听过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李域过了翰林院的遴选,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翰林学士了,他陶士贤这个一省学政同样也是有翰林学士衔的,两人如今也算是一个院子里的同僚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但李域却还是那鱼龙榜的榜首,这就不简单了,再加上其背后的关陇门阀李家的支撑,可以想见,此人前途实不可限量。

    别看当初李域没说什么,那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对于这件事,未必就没有一点芥蒂在心,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一个曾经戏弄他的人,提携为文华榜案首,对方会怎么想,会不会真的一点都不计较,会不会误会我这是故意在让他难堪,看他的笑话?

    为了一个区区童生,而得罪一位前途大好的翰林学士,实在不是智者所为啊。

    正是基于这点考虑,再加上旁边众多考官的“谗言”,他最后决定,把江云这个案首给撸了下来,排在了榜尾。

    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陶士贤却是心安理得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不是你以前狂妄自大,戏弄提学官,何至于如今与案首无缘,这都是你自找的啊,这么做,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这样的念头在陶士贤脑海中纷纷闪过,让他有一阵子的失神,直到旁边官员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抛开此事,把榜单交给旁边的官吏,吩咐拿去张贴。

    而此刻,学宫广场上已经是纷乱吵嚷一片了。

    一个角落处,严政,朱荣,云鹏等人惊讶的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不可思议之色。

    “我是不是听错了,刚才学政大人念到的最后一个名字是谁?”有人吃惊的问。

    “好像念到的是青陵府陵水县童生江云?”有人吃吃道。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无言了,知道他们并没有听错,刚才学政大人最后一个念到的名字,真的就是江云,一个他们完全就没有预想到的名字。

    “这么说,平川竟是中榜了?”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榜尾啊,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众人再次无语,县试,府试,院试,三个榜尾,这已经是“小三元”了,这还有天理吗?

    这一定不是真的!众人都绝不相信,看到官差已经把榜文张贴上去了,又纷纷往那榜墙前挤去,要看个清楚明白。

    另一个角落处,江云还在那里吐槽不已,有种就当真把我黜落了,怎么不敢了!

    若是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巴不得被黜落的人,只怕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就要扔了过来,被众人的唾沫给淹死了。

    吐槽一阵,江云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了,榜尾就榜尾吧,总之是上榜了,得了秀才功名,真要弄个榜首,那是不是太惊着人,太不好意思了,这么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弄了一个“小三元”啊,这也是一段士林“佳话”啊,起码留名青史应是不成问题了。

    某人这么阿q的想着,心里竟然已经出奇平静的接受这个结果了。

    严政,朱荣,云鹏等人挤到榜墙前,抬头朝着榜单仔细看去,他们首先看的,就是榜尾最后一名,只见在那里清清楚楚,明明明白写着“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百名青陵府临水县童生江云”的字样。

    江云真的中榜了!这下他们即使再不可思议,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了。

    “平川呢,平川去哪了?”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某人,刚才可是他们自动离得某人远远的,现在一时找不到人了。

    严政目光则依旧留在榜单上,江云的中榜给他刺激太大,他抱着仅余的一丝希望,在榜单上寻找,但是奇迹并没有出现,从头到尾看完一遍榜单,他依旧没有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这完全不合天理啊!曾前辈看过了诸人的考试文章,不是说了,只有自己才有一点上榜的可能,他江云根本就是没有一点希望的,可为什么到头来,上榜的却是他江云,而我严政却落榜了,这难道不奇怪吗,这其中不是大有蹊跷,明明已榜榜尾是自己,为什么现在榜尾变成了他江云,这其中若说没有一点猫腻,谁信啊。

    严政越想越觉得愤怒,越想越是不对劲,或者说是在残酷的现实打击下,心态已经失衡了,以致不免陷入一种胡思乱想的狂想癔症之中了。

    “平川在哪,平川在哪?”他左右四顾,身形冲了出去,现在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找到某个人仔细质问。

    在人群中一阵左冲右突,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还在那里一个劲吐槽的江云。

    “平川,你为什么要偷了我的榜尾,你为什么要偷了我的榜尾……”一见到对方,严政便冲上前去,充满愤怒的大声质问。

    江云却是愣住,不由无语了,这个榜尾我都不想要了,我要的是案首啊,我偷你榜尾作什么呢,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朱荣,云鹏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拉住严政好一阵劝阻。

    “江云,你这卑鄙小人,你若不是使了阴谋诡计,为什么能够上榜,还恰恰是这榜尾最后一名?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事实俱在,你这个榜尾就是偷了我的,快快还了我来……”严政眼眶通红,神情狰狞,颇有些吓人。

    “他这是得了失心症了,你们谁去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醒过来就没事了。”江云说道。

    闻言朱荣走到严政的面前,抬起手掌狠狠的就朝着对面的脸上来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落下,刚才还在歇斯底里,神情激动的严政顿时呆住了,安静了下来。

    “严兄,这科举之事,变化莫测,含着冥冥天道,不是我江云能偷你的榜尾就能偷的,对于这个结果,我也十分意外,但这就是结果,大家都要坦然无奈接受……”江云沉声说道。

    朱荣,云鹏等人心中不免暗自编排起来,原来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还曾口口声声说,那个闵玮偷了你的案首。

    严政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心中也明白,自己先前的举动是在无理取闹,一时神情呆滞,垂头丧气,说不出话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白鹿山麓

    另一个角落处,对于某人的上榜,一群人也在惊诧不已,正是清河四英,章安三子等人。

    在众人的意料中,某人应该肯定落榜的才是,但是没想到,在学政大人念出最后一个名单的时候,竟然念出的就是那个江云的名字?这实在是太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

    秀才岂是这么好当的,都是能够写出锦绣文章的才子啊,他江云品行低劣不堪,不学无术的一个庸才,能写出什么锦绣文章,何德何能,中了这文华榜,得了秀才功名,这还有天理吗?

    要知道,他们中就有人落榜了,就是韩子允,韩子允的正试虽然上了已榜,但是复试却是被刷下去了,无缘文华榜。

    看来以后的清河四英,要改一个名字,叫做清河三英了。

    “这小子真够邪门的啊,又是一个榜尾,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啊!”章安三子中的林必成一脸见鬼的神色,对于某人的狗.屎运之强大,他不服也得服了。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都深以为然,虽然对某人十分不齿,但要说到这狗.屎运的强大,他们只能甘拜下风,自叹弗如远甚。

    “学政大人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录取这么一个卑鄙无耻之徒,实在令人不服啊!”说话的是韩子允,要说对江云上榜最气忿,打击最大的,就是他了,一个众人不齿,臭名昭著,劣迹斑斑的无耻之徒上榜了,他这样一个真正的才士却是落榜了,这还有天理吗。

    听到他的牢骚抱怨,其他人都噤了声,没有接这个茬。其他这几个,这次都中了榜,得了秀才功名,说起来主考官陶士贤就是他们的座师,他们自然不会,也不敢有什么非议指责之言。

    “失望,实在是失望,这科举之事,本是登崇俊良,为国罢黜庸才,挑选良才之地,贤者进而庸者陋者落,如今却沦为蝇营狗苟,藏污纳垢之地,黄钟不响,瓦釜雷鸣,实在是令人失望之至,令天下有志之士彻骨寒心啊。”韩子允一时心灰意冷,继续发出怀才不遇的牢骚感叹。

    “韩兄慎言啊。不可因一时落榜而失其志,韩兄此次虽然不中,但以韩兄的才学,来年发奋,必有卷土重来,青云得志的时候。”陶承学劝慰他道。

    “就这样一个污秽不堪的科举,一个臭名昭著,不学无术的庸才都能上榜,而其他良才却被罢黜,还能令人相信吗?”韩子允目光现出茫然,内心是真正的彷徨,失望了。

    若是江云知道,因为他的上榜,导致一位有志良才心灰意冷,以致要厌弃科举,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我说的不是诸位,而是那个卑鄙无耻,侥幸得志的小人。”韩子允扫了几人一眼,补充道。

    “我们都明白的。”几个人都点点头,对于对方的话,大有认同之感,只不过现在他们都中榜了,倒是不好说什么主考官不是的地方。

    在位于城东边的一处酒楼的二层大厅内,江云一行人正围着一张桌子大肆吃喝,桌上的酒菜倒也丰盛,而这做东请客的,自然非中了秀才的江云莫属了。

    这个酒江云不得不请,再说中了秀才,心里也高兴,虽然原本的案首竟然丢了,又得了一次榜尾。

    “平川,江兄,我再敬你一杯,先前我一时糊涂,实在昏了头,对平川多有失礼冒犯之处,还望平川不要放在心上,与我一般见识!”酒席上,严政举起酒杯,再次因为先前的失礼而向江云致歉。

    江云端起酒杯也干了一杯,呵呵一笑道:“严兄言重了,事情过去了,就不必提了,这事可以理解嘛,要是我落榜了,只怕比严兄还要不堪的。”

    虽然对于江云的中榜,众人都十分不服,觉得实在是没有天理,但是现在,对方中榜了,得了秀才功名,而他们都落榜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对方的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已经得了秀才功名的江云,就是他们仰慕结交的对象,

    在酒席上,几个人纷纷向他敬酒,说着恭贺的话,江云差一点就要被过于热情的众人给灌醉趴下了。

    酒席散了之后,一行人就直接从东边出了门,前往那白鹿山麓,打算报名参会,这已经是落榜的这些人最后的希望了。江云自然也跟着去了,他的院试榜尾,可没有自动得到一个入山名额的资格。

    白马巷的曾府中,屋主人曾怀坐在前面的大厅中,一边呷着茶,一边闲坐翻书,心里则依旧隐隐抱着一丝期待,今天,会不会有衙门的人来报喜?

    虽然江云等人只是借宿于此,中不中榜,跟他曾怀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为了让自己的易术不至于被证明彻底失败,他还是抱着几分期待,这几人中有人能够中榜的。

    当然现在他的希望只在严政一人身上,其他的人都已经确定落榜了,对了,还有那个江云,说也通过了正试,还煞有其事的去参加了复试,但能让人相信了就见鬼了。

    在这里等着,一直却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直等到接近午时时分,他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铜锣敲响的声音,不多时就有府中的仆人跑来向他禀报,外面来了院试报喜的官差,说府上有借宿的考生中榜了。

    得了这个消息,曾怀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严政,还真是争气啊,竟然真的中了一个秀才,没有让他的易术被证明是彻底失败的。

    他起身来到府门外,果然见到门外来了两个府衙的官差,一见到他就赶忙行礼,大声报喜道:“曾大人府上借宿的考生,青陵府临水县童生江云,此次中了乙卯年江左西道院试第三百名,特来报喜!”

    曾怀笑听着衙役的报喜,府上有借宿考生中了秀才,应了卦兆之言,这起码证明他的易术没有完全失败啊,只是听完之后,他不禁又错愕起来,什么,中榜的是那个江云,不是那个严政?

    “你说中榜的是哪位?”他忙询问起来,担心闹了什么乌龙。

    报喜的衙役再次把江云的名字报了,他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是那个江云中榜了,他拿过报喜文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的正是江云的名字,而不是严政,且名次是第三百名,就是榜尾最后一名,实是侥幸。

    心中疑惑的曾怀暂且放下报喜文书,朝着两位衙役道:“江小友如今不在,两位差官辛苦了,请入内奉茶。”

    衙役笑着道:“不必打搅,我等还要去其它地方报讯,就此告辞。”

    曾怀当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当即吩咐下人,给两人赏了两串铜钱,两位报喜的衙役拿了赏钱,乐呵呵的走了。

    曾怀回到府中,看着手上的报喜文书,心中还是疑惑不已,这江云的卷子,自己分明看过,只是普通之极的青色虫文,按理说在这济济多士的院试中,绝无脱颖而出,上榜的可能啊,就是这名列榜尾也不可能的。

    莫非是本届院试,考生水平都太差,以至于让拙劣者也出头了,曾怀想想,又觉得这根本不可能,真要这样,那真是江左无人了,再说那严政的考试文章他是看过的,青黄两彩的虫文,怎么也比江云的那篇青色虫文要好了,现在严政未上榜,而江云上榜,这就不合情理。

    “莫非这小子给老夫留了一手?”想来想去,曾怀也只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当初江云抄给自己的考试文章有问题,没有如实照抄,有所保留。

    明白此理之后,曾怀苦笑一声,这小子还真是有点古怪啊。

    江云一行人出了城东门,就往城外的白鹿山这边而来,远远的就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如一条长龙盘踞,青山隐隐,绿水如带,气象明媚中又带着些迷幻,那就是白鹿山脉,有名的福地,当然,若是寻常进山,被幻象所阻,是寻不到真正的福地所在的。

    此际的白鹿山麓,已经热闹非凡,沿途之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摩肩接踵,阻塞于道,当然这么多的人,并不是纯粹来游山玩水的,都是知道白鹿山福地开启在即,来此观览胜景,看热闹的,当然更多是闻讯而来,打算争一争这入山机会的寒门子弟。

    随着人流走了一程,来到了山脚下,看到在那山麓一片平坦开阔之地,临时搭建起了一个三丈许的高台,高台下人潮如织,男女老少都有,高台上则竖立着一方丈许高的白玉碑石,旁边有数排青衣执事和披甲锐卒守护。

    江云,严政等一行人走到高台下,朝着高台上看去,高台上无它,能吸引人的就是那一方矗立的白玉碑石了,白玉碑石周边雕刻着细密的符文,上面洁净平整,隐现光华流动,

    看了一阵,曾经在天一阁有过见识的江云就了然于心,眼前这一方白玉碑石,应该就是像当初天一阁前那试才照壁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大小尺寸又稍大了一些。

    他所料不差,眼前高台上的这一方白玉碑石,正又是一块试才照壁,能够自动评判文字才气高低。

    按照大会要求,符合条件,有意角逐的寒门子弟,可以上台去,在这试才照壁上留下文字,然后按照试才照壁的自动排名,前十名可以得到进入白鹿山福地参悟的资格。

    由试才照壁自动评判,倒是更加客观一些,避免了一些人为主观的因素。

    而依照要求,这篇文字的主旨是“贫贱不移,穷且益坚”,文字不需要多,三百字以内,只是一篇小文赋。

    虽是一篇小文,但要在短短的文字中写出文采,从众多才士中出类拔萃,脱颖而出,这难度无疑更加的大了。

    试才照壁是今早才立起来的,但依着白玉碑石上的统计数字,至此已经有八十三位寒门子弟在上面题写文字了,这并不是说上台的人少,而是要想在这白玉碑石上题写,还要经过一道初选,那就是必须文字呈现青黄绿三彩以上,或者出现橙气,紫气这样的上佳文字,才有资格在上面题写。

    也就是说,能够出现在白玉碑石上的文字,起码得是三彩以上的锦绣文章了,白玉碑石上也已经列出了暂时的前二十名的名单,当然最后能够得到进山资格的只是前十名,后十名算是作为替补,若是前十名资格有不符寒门子弟者,可以依次递补。

    此刻台上就有一个年轻士子在碑石上提笔挥写,而台下尚在等着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可以说,自从这白玉碑石今早竖起之后,就基本没有停过上面的书写。

    很显然,这些早早上台书写的,或是才思敏捷之辈,或是腹中早有主旨相符的腹稿,反正每人题写的次数是不受限制的,若是这篇不行,上不了榜,大不了再琢磨一篇就是。

    当然,尚没有准备的也不必着急,白玉碑石上题文的期限有三天,足够人琢磨出一篇得意文字了。

    看罢了解之后,严政,云鹏等人就有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但也有人当场就露出怯色,这初选就要三彩以上的佳文,这对他们这些落榜童生来说,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若能写出三彩以上锦绣文章,他们也不至于落榜了。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若是才思一到,就是没有功名位格的白身学童,写出五彩华章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才思不到,就是举人进士,也有写出不入流庸文的可能。

    江云此刻却是有了一个疑问,问道:“若是有人请人捉刀代笔,借以题文上榜,怎么办?”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人脸上都露出古怪之色,某人抄袭的恶名几乎人尽皆知,他这么问,是不是在贼喊捉贼呢。

    不过众人一想,还真无法避免这请人捉刀代笔的事,虽然一般的有志于学的学子是不愿做这龌蹉事,但总免不了有人要这么做。

    看来这并不是正式的科举考场,组办者也没太把这回事当真,或许也是默认,你若是能够请人代笔一篇上佳奇文,那也算你的本事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榜首偷榜尾

    几个人在台下看了一阵,主要就是看个热闹,倒并没有上台去的意思,主要是几个人都不是才思敏捷之辈,这仓促之下,哪里能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佳句佳作出来,上台去也只是献丑的份。

    不过这段时间,榜上倒也是风云变幻,名次变化十分的剧烈,就是榜首也数易其人,其间不乏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出来,令人不得不感叹,这江左西道果是人才济济,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直到日暮黄昏时,几个人才离开了高台,回返了城中曾府的住处,不过受到那白玉碑石榜上竞争激烈的刺激,在回去的路上,几个人就已经开始琢磨酝酿起辞句来了,今天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绞尽脑汁的不眠之夜了。

    回来的时候,屋主人曾怀正在前院大厅里坐着,几人又纷纷上前去问好,曾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江云身上,似有深意的道:“先前有提学道的官差前来报喜……”

    “那定是平川中了文华榜,给平川报喜来的。”众人纷纷道,又都羡慕不已。

    面对曾怀质询的目光,江云心中理亏,讪讪一笑道:“此次得中,名列榜尾,纯属侥幸而已。”

    “中了榜,是一件好事。老夫先前说江小友此番文华榜无望,如今看来,却是失言了,在这里还要向江小友道个歉。”曾怀又目光炯然的看着对方道。

    江云心虚,忙道:“曾前辈言重了,此次在下名列文华榜榜尾,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的,纯属侥幸而已了。”

    曾怀倒没有再说什么,几个人就行礼告辞,各自回了客房住所。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江云洗簌吃罢,作为新晋秀才,就准备去提学道衙门报到,严政,云鹏等人这时也出来了,一个个都带着一双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这都是因为昨天熬了一夜的文章所致。

    看着某人出门去,几个人心中又是一阵羡慕不已,怎么几人中,偏偏就是最不可能的人中了秀才,这天理何在啊。

    罢了,考秀才的机会多有,但这白鹿山福地的机会却是不多有,错过这次,也许以后都没有了,他江云难道还能逆了天,两全其美不成,说不定这次白鹿山的机会我等就有了。

    经过一夜的苦心推敲琢磨,几个人都有了一篇自我感觉还算满意的文章,一时又信心大增,这么想着,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江云出了门,就径直往提学道衙门这边而来,提学道衙门跟府衙,县衙都座落在一条街上,离得学宫,文庙也不是很远,等他来到提学道衙门前的时候,就见到大门前已经有众多的中榜士子三三两两的等候在那里了。

    在场这些人,都是一榜的秀才,份属同年,这就是一份士林可贵的人脉资源,以后散去,天各一方,再有这样叙同年之谊,攀交情的机会就不多了,因此大家都忙于攀谈结交,气氛显得其乐融融。

    江云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处等着,耳旁传来一些人的窃窃私语。

    “本次文华榜,宜川府的施盘兄荣登榜首,再加上前时县试,府试的案首,一时成就小三元,足可留下一段士林佳话了!”

    毫无疑问,本次文华榜的榜首,成就小三元的宜川府的施盘是众人话题中议论的焦点之一。

    “依我说,施盘兄的小三元,固然是一段士林佳话,占尽风头,但我却认为,本次文华榜上,还另有一人,足以跟施盘兄争风,不相上下啊。”有人笑说道。

    有不明白的人听了,心里就不服气了,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说的,还能与施盘兄争风的人,是谁?”

    那人笑笑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本次文华榜的榜尾,那位临水县的江某人了。”

    “一个榜尾的人,也敢大言不惭,跟中了小三元的施盘兄争风?你莫不是在这里说笑话,逗大家乐子吧”不明真相之人满脸不屑的道。

    那人理所当然的道:“怎么不能争风,施盘兄固然是中了小三元,但此人也毫不相让,也是中了一个小三元的。”

    “阁下在这里胡说八道么,除了施盘兄,哪还有谁能中小三元?”不明真相的人火了,感觉被人戏耍了,继续理直气壮的质问。

    “一个县试,府试,院试都名列榜尾的人,算不算中了小三元?”那人也是理直气壮的反问。

    “什么,县试,府试,院试都名列榜尾,还有此等人物?”不明真相的人闻言顿时就傻了,似是实在没有预料到这么一个奇闻。

    “当然有了,今次的这位文华榜的榜尾,就是这么一个中了小三元的人物,依我说,这名列榜尾的小三元,可是更加稀罕少见的很啊。”

    “这个事情已经传遍开了,兄台竟然还不知道?”那人开始出言挖苦,讥讽对方的孤陋寡闻。

    那个不明真相的人顿时无言以对了,不敢相信的他,便拉住旁边一人问道:“这位兄台,本次文华榜除了宜川府的施盘兄名列小三元,竟还有名列榜尾的小三元,此事是当真的?”

    被他拉住问的人彻底无语,心说你问谁不可以,偏偏要找我来问,被他拉住问的,不是别人,正是江云,此刻他沉吟一下,便道:“此事是真的,不过我听说,这个施盘的案首,却是偷了这个榜尾的案首。”

    “原来是真的,这倒是一件奇闻……啊,什么这个案首是偷了榜尾的案首?”那个原先不明真相的人先是恍然大悟,随即又一头雾水,再次糊涂起来。

    江云一副莫测高深之状,道:“此事千真万确,这施盘的案首,就是偷了那榜尾的案首。”

    “这,这位兄台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人感觉,对方说的字他都明白,但这合起来,怎么就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江云道:“我的话还不明白么,就是这个文华榜的案首,原本是属于榜尾这人的,但是却被那个施盘给偷了去。”

    他这么一说,那个不明真相的人就彻底明白过来了,明白过来之后,却是呆愣一阵,随即就有一种被戏耍的恼羞成怒之感。

    “这样无聊拙劣的玩笑,就不用开了吧。”那人拂袖恼怒道,榜首的案首是偷了榜尾的?这样的鬼话,连鬼都不相信的,却说来骗人,这样侮辱人智商的事,说来真的好吗。

    江云一副无可奈何之状,道:“信不信就由你了,反正这就是事实。”

    江云的这番“奇谈怪论”,很快就引来了旁边人的注意,纷纷质疑起来。

    “这位兄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说施盘兄的案首是偷来的,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纯属胡说八道罢了,当真你就输了,你没听他说么,施盘兄的这个案首,偷的却是榜尾的,他说偷了其他人的,还有几分可信,但却说偷了榜尾的,实在过于搞笑了。”

    面对众人的纷纷质疑,江云却是一本正经道:“当然有真凭实据,我不说别的,只问一句,他施盘正试之后的名次是多少,不是榜首吧!”

    这话一出,倒是问住了不少人。

    有人说道:“我记得施盘兄说过,他的正试名次,确实不是榜首,而是第四。”

    江云摊摊手,道:“这不就得了,他施盘的这个榜首就是偷来的,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倒无话反驳,大家都明白,正试的那篇文赋,才是重中之重,复试的成绩只是作为一个参考,一般来说,正试出来之后的甲榜名次,到最终是不会有多大变动的,特别是榜首这个位置。

    施盘的正试名次是第四,最终却名列榜首,说他这个榜首是偷来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但也有人依旧质疑道:“即使如此,你为何偏偏要说施盘兄是偷了榜尾的案首,这不是过于荒唐可笑了么。”

    江云摇摇头,道:“我倒并不认为,这有多少荒唐可笑的,我问大家,你们中可有人知道,这正试出来的榜首是谁?”

    他这个问题,又把众人给问住了,正试的榜首是谁,确实一直是一个疑问,众人在这里互相打探询问,却从无一人说起过,他就是正试之后的榜首,这简直已经成了本次院试的一个不解之谜了。

    当然,某人是当众说过的,不过大家自然都把他的话忽略过去,只当作一个笑话了。

    江云接着又道:“既然大家都说不出这正试的榜首是谁,那么他就有可能是任何一人,也有可能就是现在名列榜尾的这位仁兄,所以我说他施盘的案首,就是偷了榜尾的案首,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江云的这番“歪道理”,说的还真让这许多人一时哑口无言了。

    “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是谁在这里说施盘兄的坏话?”随着话声,一群人又挤进了人群,旁边有认得的知道,来人都是本次院试的风云人物,位列前五前十的翘楚,那位本次院试案首,中了小三元的施盘赫然正在其中。

    “刚才我好像有人在说施盘兄的坏话?到底是谁,怎么现在不敢吱声了?”一个年轻士子挤进来之后,环顾四下,大声质问,在他旁边,本次院试的案首施盘则是好整以暇的站着,一时没有吭声。

    “话是我说的,但也不是什么坏话,只是一些实话而已。”江云老神在在的道。

    “咦,这不是当初在东陵王府沽名钓誉,招摇撞骗,最后被王府给驱逐出来的所谓清河七怪之一的东风吹兄么!”年轻士子是东江府的谢青,颇有些名气,正是本次院试的第二,当初在东陵王府的蕴秀园,见过江云,此刻一见之下,就认出来了。

    “敢叫大家得知,此人就是本次院试的榜尾。”闵玮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一脸戏谑的朝着四下说道。

    “原来他就是榜尾啊,那么他刚才说,施盘兄偷了榜尾的案首,那就是偷了他的了?”四周的人群纷纷议论,一副恍然大悟之状。

    “一个榜尾竟然说榜首是偷了他的,简直是无耻之尤,令人发指啊!”

    闵玮这时又笑了起来,对四下道:“此人这般说,倒是有先例的,此前敝人侥幸中了县试案首,此人也是县试榜尾,就愣是一直说,敝人的这个案首是偷了他的,让人实在啼笑皆非不已啊。”

    众人一听,都明白了,原来这是一个什么的货色,这样的人的胡言乱语,自然是不必当真的,只是这样一个货色,怎么竟然也能侥幸连中小三元,上了文华榜,这天理何在啊。

    江云淡淡的道:“我知道大家都不会相信的,但事实就是事实,或许大家认为,榜首偷了榜尾的案首,十分荒谬,但这也是一个荒谬的事实。”

    看到他还在这里胡言乱语,羞耻全无,四下人群都是不由摇头,这人简直是没救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施盘发话了,朝着四下人群说道:“实话说,本人正试名次,却是第四,并不是这个案首,只是不知道正试的榜首是哪位仁兄,还请站出来说一声。”

    众人听了,见到对方坦然承认并不是正试的榜首,只是第四,反而多了几分敬意,这就是榜首的气度,跟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无赖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可是施盘的话声落下之后,四下一片安静,并没有人出来接这个茬,说正试的榜首就是他。

    “这位仁兄,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的很啊。”施盘无奈的笑了笑。

    “不用多问了,正试的榜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就是了,所以我说,你这个案首是偷了榜尾的,事实俱在,可还有人不服?”江云慢条斯理的道。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阵无语,大家心里不约而同冒起来的念头都是,无耻,太无耻了,今天总算见识到,人到底能无耻到怎样的地步,这位仁兄就是一个例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紫气奇文

    人群中,一位白衣年轻士子脸上掠过一抹诡异之色,只有他没有把某人的话全然当作一个笑话。

    原来他这个正试的榜首,竟然成了最后正式榜单的榜尾?这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啊,这就叫乐极生悲,天意弄人,活该啊,叫你当初那般得瑟,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都是自找的啊。

    这位白衣年轻士子,自然就是当初被某人当面打脸,刺激过甚,从此成了案首一生黑的那位了,他没有怀疑江云的话,当初江云的考场号牌千真万确,跟正试榜单榜首的座位号是吻合的,只是他也万万意想不到,这么一位正试榜单的榜首,怎么到了最后,沦落为榜尾了呢,这简直不可思议,只能说是天意弄人,活该了。

    是了,估计是这位仁兄眼看得了榜首,实在过于得意忘形,复试只怕就交了个白卷,触怒了学政大人,学政大人一怒之下,把他一撸到底,从案首撸到榜尾,好,真是活该,大快人心啊,白衣年轻士子又在那里幸灾乐祸的这般想。

    除了这位仁兄,江云的话自然是没人相信的,只把他的话当作了痴人呓语,无耻之尤的又一个例证,不少人觉得跟这样的无耻之徒继续分说下去,都是降低了自己的位格身份,纷纷不屑的掉头而去,包括那位小三元的新晋案首秀才公施盘。

    “可笑啊,可笑,自以为是,听不得真话,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无知。”,某人还在那里大发着牢骚感慨,四下退去的人群离得更是远远的了,觉得跟某人离得近了,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提学道衙门的大门这个时候适时的打开,以学政大人陶士贤为首的一干大小官员鱼贯而出,众学子纷纷停了谈笑,恭谨肃立,行礼问好。

    陶士贤训了一通话,然后又开始唱名,被叫到名字的新晋秀才上前去领取鲜鲜出炉的秀才功名的文书印信。

    从榜首施盘开始,依次往下,被叫到名字的中榜秀才陆续上前去领取了各自的秀才文书印信,作为本次院试的榜尾,江云也是最后一个叫到名字的,等他被叫到名字,上前去的时候,即使是在这严肃的场合,四下还是止不住的响起一片嘘声,很显然,众人对某人能够中榜,位列他们的同年,实是不服,耻与之为伍。

    江云心安理得的上前领取了自己新鲜出炉的秀才文书印信,原先那个童生印信则是当场交还了。

    学政大人陶士贤也是面无表情的发放了文书印信,多余的一句话也没说,江云倒是很想当面质问一下对方,为何正试的榜首,却成了最后的榜尾,这天理何在,天道何存?你陶士贤不是很厉害吗,为何不敢直接把本人黜落了。

    不过等文书印信到手,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当场发作的心思,真正的实惠已经到手,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接下来,在学政大人陶士贤的引领下,一众新晋秀才又排着队伍,向着城中文庙进发,到了文庙内堂大殿,举行了文祭仪式。

    一众新晋秀才,再次接受文庙的文气灌顶,开启窍穴,正式位列秀才之功名位格,可以修行奇经八脉了。

    经过文气洗礼的一众新晋秀才都出了一身的汗,黏在身上湿漉漉怪难受的,文祭仪式过后,从文庙出来,陶士贤发了话,一众新晋秀才就作鸟兽散,各自回去沐浴更衣了,当然稍晚些时候,在提学道衙门后院,依着惯例,会有一场文华宴,这是所有一榜新晋秀才一起欢宴,攀谈结交的大好机会,以后再有这样齐聚一堂的机会就不多了。

    从文庙出来之后,江云就径直回了落脚的白马巷曾府,沐浴更衣一番,神气为之一新,找了一处清静所在,体会着晋升秀才之后,一些不同的变化。

    至于晚些时候在提学道衙门召开的文华宴,他是没有这个参与兴趣的,理由跟上次缺席府衙的童生宴一样,你学政大人把我列为榜尾,明显是不给面子,我为何要给这个面子,自讨没趣的去赴这个文华宴。

    等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前去白鹿山麓的严政,朱荣,云鹏等一行人也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一众人的兴致明显不高,见到此状,江云不用问都知道,很显然他们今天的白鹿山麓一行结果并不怎么好。

    见到江云,严政等人也是一阵惊讶,纷纷道:“平川,依着惯例,此刻学政大人不是在提学道衙门,召开文华宴,邀请一众新晋秀才欢宴么,你怎么还待在这里,没有前往?”

    江云的回答倒也简单,只一句“没这个兴趣”,就把众人给呛得口吐白沫,双眼翻白不止。

    这文华宴,多少人梦寐以求,士林中最看重的,就是同年之谊,门生座师之义,而这文华宴,众人欢聚一堂,恭谢师恩,互叙友情,就是体现这些的最佳所在,现在这个书呆子倒好,一句没这个兴趣,把这一切都给打发了,以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可就没有了。

    这个秀才名额给了这个书呆子,真真是浪费啊,众人此刻都颇有痛心疾首,恨不能取而代之的心思了。

    “今天诸位白鹿山麓一行结果如何,可有人题文上榜的?”江云岔开了话题,问道。

    听他问起,一众人一个个顿时又垂头丧气起来,云鹏说道:“别提了,这个什么白鹿山麓文会,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怎么回事?”江云不解的问。

    云鹏一脸气忿道:“江兄,此事还真被你料中了,请人捉刀代笔的事情,还真的出现了,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就碰到好几波人,在那里逢人便兜售文章,口中说的倒是五花八门,天花乱坠,都自夸是一等一的上佳文章,有的还大言不惭的说,能够包上榜,你说这文章都可以堂而皇之的兜售了,这成何体统!这不成了一场笑话么。”

    江云听了,起先也觉得荒唐,但是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怎么奇怪了,有巨大的市场需求,这捉刀代笔的事情出现,也就不足奇怪了。

    “怎么,既然他说能够包上榜,你们就没想到买一篇来?”他开着玩笑道。

    云鹏正色道:“江兄,这个玩笑开得可不好,我等读书之人,讲究的就是正心诚意,一身浩然之气不可污,光风霁月,无愧于心,岂能作出这等龌龊卑鄙,令人不齿事!”

    江云正想点头,云鹏顿了顿,又说道:“再说你不知道,那些售卖文稿的人也太黑了,不仅不能先见见文章,而且一开口就百两银子以上,都不带还价的,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江云听了,不由无语,敢情不是不想买,而是价码太高,买不起啊。

    严政也在一旁道:“还别说,还真有这样的冤大头,当场掏了银子买下的,实在是令人不解,你说一个寒门子弟,哪里一出手就百两银子,都不带眨眼的,有这般阔绰,还能是寒门子弟。”

    江云听了,沉吟一下,一针见血的道:“我也不信有这样的冤大头,那定是个托了。”

    托?众人一听,倒是有些恍然大悟,齐齐点头道:“不错,定然是个托了,当时倒是没想到这个茬。”

    不过几人又仔细扪心一想,若是当时自己真有这么一笔银子,会不会当真买下一篇文章呢,而答案他们自己心里也不确定。

    事实上,今天几人的白鹿山麓一行,还真是全军覆没,铩羽而归,更让人难堪的是,几人憋了一晚憋出来的自认得意的文章,却连上台去,在白玉碑石上题写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初选就都没有通过,要想得到在白玉碑石上题写的机会,起码得是青黄绿三彩以上的佳文,很显然,几个人的文章都没有达到这样的水准。

    “总而言之,我看本次白鹿山麓的文会,要成了一场笑话了,试想一想,最后上榜的,都是无有真才实学,请人捉刀代笔之作,这还有任何的公正公平吗,这如何堵悠悠众口,如何让人心服!”

    “就是,大会的组办者为何看不到这一点,我看他们就是有意纵容,这个榜单已经不是才学的榜单,而是银子的榜单了,谁的银子多,能够买来好文章,谁就能上榜了!”

    江云扫了几人一眼,心说即使没有这样捉刀代笔的事情,你们就能凭着自己的文章上榜么。

    当然,这样当面打脸伤人的诛心话,他自然不会蠢的说出来,当即轻咳一声,问道:“那么,事情既然闹到这个地步,大会组办方面,就没有人出来给出一个说法么。”

    “哪里有什么说法,他们就是故意纵容,反正结果也就是寒门子弟的事情,跟他们世家豪门没有关系,他们才懒得多管这闲事。”有人忿忿道。

    “这样啊。”江云也是无话可说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出了曾府,又从城东出城,径直往白鹿山麓这边而来。今天江云装饰一新,穿戴上新鲜出炉的秀才冠带。童生饰铜,秀才饰银,举人饰金,进士饰玉,现在江云腰间就系着一束玄武银带,证明了他的功名身份,一位不入品的秀才。

    很显然,江云当之无愧成了众人的领头,走在当先居中,其他几个都亦步亦趋相随,隐隐以他为首,这就是身份地位的差别,即使这个人名声再不堪,但秀才的身份在,让其他人只能甘拜下风。

    真是天意弄人,世事无常啊,看着走在前头,一路意气风发的某人,其他人心里就感慨不已,至今恍然若梦,不敢相信,怎么一众人前来赶考,偏偏就是这么一位声名狼藉,最不可能中榜的人中了榜,让人徒呼奈何,天理何在啊。

    “几位公子,可是去白鹿山麓题文,不知可已准备好了佳文?”

    “吾这里有一篇四彩佳文,只售予识货之人……”

    “紫气奇文,包上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欲购从速……”

    ……

    出了城,前往白鹿山麓的道上,只这路上,就已经遇到好几拨前来兜售文稿的人,起先众人都不屑一顾,但是听到“紫气奇文”,还是忍不住神色动容,就是江云也不由的停下了步子。

    若真是一篇紫气奇文,那么包上榜之说,还真不是一句虚言,这种诱惑,实在令人难以抵挡。

    “真的是紫气奇文?”云鹏忍不住出声问道。

    售卖的人是一个一身灰白衣衫,貌不惊人的老文士,这样的人在乡间见到,就是一位蹉跎落魄不得志的腐儒,从其身上的衣饰来看,应该也是一位没有功名位格的白身,就这样一位白身老学童,也能写出紫气奇文?

    那老文士倒是言之凿凿道:“定然就是紫气奇文!此文老朽花了数天功夫心血琢磨,字字珠玑,一字不易,文采锦绣华美,不问可知!”

    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云鹏忍不住又试探问道:“那能否先看看,不须看全篇,只看个开头也可。”

    老文士却是连连摇头,道:“不能看,不能看,看了你若是不买,又偷窃去,我岂不是亏了。”

    “只看个开头,不至于……”云鹏辩说道。

    “老朽这篇紫气奇文,精彩之处全在开头,万万不能看的。”老文士依旧坚持道。

    “那就看个末尾如何?”云鹏好奇心大,再次询问道。

    老文士仍是连连摇头,就是不给看。云鹏也没办法了,最后还是问了一下价,道:“那么不知汝这篇文章,作价几何?”

    老文士伸出一个指头,道:“百两纹银,不二价!”

    云鹏一听,顿时缩回了头,其他几个本也有些心动的,听到这个价,也立刻偃旗息鼓了,白两银子,根本是他们拿不出来的,若是十两,他们都可能狠心出手了。

    看到一下子冷场,老文士的目光又看向江云,江云穿着秀才冠带,无疑是场中最有身份地位的,能出得起百两纹银的,最大可能也就是他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当道买文

    “这位公子,花个百两银子,买一个进入白鹿山福地参悟的机会,实在是大赚特赚,要知道,现在一个入山名额,可是要八千两银子的!”老文士直接就把目标对准江云了。

    江云淡淡一笑,道:“老先生还是去问问别的人吧,我只是一介寒门书生,百两银子可出不起的。”

    老文士一怔,随即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返身走了回来,回到江云的面前,一脸无奈的道:“那么这位公子就说说,到底能够出多少银子?”

    江云淡淡道:“十两银子,不二价!”

    老文士闻言,顿时怫然作色,道:“十两银子,就想买一篇紫气奇文,真是痴心妄想!”

    江云也不生气,一副爱卖不卖的架势,道:“在下囊中羞涩,只能出到这个价。”

    老文士不再多说,转身就走。这次走了更远一些,最后还是又再次停步,走了回来。

    “这位公子,你就再多加一些,十两银子委实太少了,如此佳文,这般贱卖,老夫实在心中不舍。”老文士一副痛心难舍之状。

    江云却是摇头,道:“非是不加,实是囊中羞涩,加不得,再加就得乞讨回去了。”

    老文士也是无语了,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牙一狠心道:“也罢,我看这位公子是识货之人,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成交!”

    江云也不多说,当即就从囊中掏出了十个银币,摊在手上,老文士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篇紫气奇文。

    看到江云是来真的,真的想要出银子购买这老文士的文章,其他人都吃惊了,严政提醒道:“平川,小心有诈!”

    江云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我相信这位老先生,十两银子买一篇紫气奇文,实在是太赚了。”

    当下双方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拿到银子,送出文稿之后,老文士没有多待,转身就匆匆离去了,离去的时候,听得他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亏了,亏了……”

    “平川,你赶紧看看,你手中的文章,是否真的是紫气奇文,别上当了!”看到江云真的花了十两银子买了老文士的文章,众人都很是无语,在大家看来,这个老文士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骗子居多。

    江云心中也很好奇,当即就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拿在眼前瞧看,有好奇的人凑上前来想要窥探,却被他伸手捂住了,见到此状,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窥探了。

    信笺上的文章并不长,大会组办者要求的本就是三百字以内的小文,江云很快就看完了,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纷纷出声问道:“怎么样,可真是一篇紫气奇文?”

    江云的神色现出一抹古怪,重新把信笺塞入信封中,收入怀中放好,对着满满好奇的众人道:“确实是一篇奇文,不过我尚未修这望气之术,所以是不是紫气,还看不出来。”

    “啊,真是一篇奇文?”众人都惊讶起来,心思各异,有开始后悔没有抢先一步买下的,也有尚存怀疑的。

    “江云,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购买他人文章,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事实俱在,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正义凛然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一行人正走了过来,真是冤家路窄,不是那清河四英,章安三子这些人是谁,而此刻一脸义愤,大声出言叱责的,不是闵玮是谁。

    “管你屁事!”江云一副心安理得之状,道:“既然大会组办者都默认此事,大家都在买文章,我为什么不能买,大会组办者都不管,你闵玮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闵玮气得发抖,对四下人群道:“你们看看,这人有多无耻,明明作出龌龊不堪,丢尽我读书人脸面的事,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天底下还有比其人更无耻的么?”

    江云依旧理直气壮的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既然这是规则允许之内的,就无可指责,大家都在买,我若是不买,岂不是亏了。你闵玮若是不服气,那就去怪大会组办者好了,却不要来怪我。”

    “无耻,太无耻了!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让你这般无耻之徒中了秀才,真是天理何在,天道何存!”闵玮继续义愤填膺的大声斥责不已。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闵玮,你不就是嫉妒我买了一篇包上榜的紫气奇文吗,我知道,你中了文华榜的第五十名,倒是有了可以进入山中的资格,不需要参加这个文会,但是你正试的名次只是第五十一名,原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你这个进入山中的资格都是偷了我的,原本这个进入山中的资格应是我江云才是,你原本应该也像众人一样,参加这个文会,跟众多人一起角逐,到时看你上不了榜,还不是一样要去花钱买文章,此刻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真正无耻之人,是你才对啊。”

    这番话把闵玮彻底说得气急反笑了。“你们看看,听听,这人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吗,连我闵玮进入山中的资格是偷了他的这样混账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说别的,即使我闵玮名落孙山,我宁愿不进入这山中,也不屑于作出这等买文的无耻勾当!”

    “说的好!”四下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自然的就鼓起掌来,严政,云鹏等人也都面上无颜,自觉离某人远了一些,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心说某人平时也正常,怎么有时突然就犯浑,说一些不三不四,不着调不靠谱,让人笑掉大牙的话呢。

    江云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漂亮话谁不会说,我就不信,你闵玮当真名落孙山,没有进入这山中的资格,有一篇包上榜的紫气奇文摆在面前,你会无动于衷?”

    “当然,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进入山中固是吾之所愿也,但要我闵玮丢弃气节,作出买文这样卑劣无耻之事,我是做不到的!”闵玮大声断然道。

    “说的好!我辈读书人自当如此!”四下人群又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

    “这世上之人,多有夸夸其谈,只说漂亮话之辈啊……”丢下这番话,江云就赶紧走人了,再待下去,他就真要成千夫所指了,不走更待何时。

    “平川,你刚才买文的举动,实在是太冒失了,即使要买,也要选一个僻静无人处,偷偷的行事就是了,免得落人口实,留下把柄。”严政等人又追了上来,说起刚才的事,江云先前那样大张旗鼓的当道买文,任谁见了,也会人神共愤的。

    江云心说,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的买,打那大会组办者的脸,他没有多作解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白鹿山麓高台之侧,有一处山谷,这里是进山之所,此际这里空旷的谷地中已经临时搭建起了一间间的凉棚,其中一间敞大凉棚中,郑通,韩颖达两位大学士赫然在座,旁边也都散座着华冠美服之人,都是这江左西道一时的名流缙绅。

    今天就是这场寒门子弟山麓文会的截止日期,当到黄昏日落,试才照壁上前十名优胜者决出,到时正式的开启山中福地的仪式也要开始,不少心急的有资格进山的年轻士子,已经早早聚集在这里,只等山门开启的时刻了。

    “听说外面请人捉刀代笔,买文卖文的事情越闹越大了,有不少人公开在道上叫卖文章,明码标价,实在是无耻之尤,猖狂至极……”

    座中的名流缙绅,三三两两喝着茶,说着闲话,自然的,如今外面的买文卖文的种种乱像,成了一个主要话题。

    “这事儿是有点不好办啊……”

    “其实我看事情也没那么夸张严重,那些叫卖文章的人,未必真有好文章,买文章的人,也未必有这么多冤大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大部分寒门子弟还是洁身自好的,不会作出这等有污气节的事……”

    “正是此理,请人捉刀代笔,气节有污,即使进入山中,最后也是白费心机,只会一无所获而归的。”

    ……

    这些人议论纷纷一阵,却都没有一个实质性的办法拿出来,看来也是采取一个听之任之的态度了。

    此外,本次的院试,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热门话题之一。

    “听说这次院试可是出了一件奇闻,一榜放出,同时出来两个‘小三元’,简直是亘古未有之奇闻!”

    “还有此事?怎么两个‘小三元’?”有不知道的,好奇的问。

    “一个小三元,自然就是正儿八经的小三元,本次院试的案首,宜川府的童生施盘,其人县试,府试都是案首,这次院试再夺一个案首,这不就是一个小三元!”

    “那另一个小三元呢?”

    “这另一个小三元,就更稀奇了!正儿八经的小三元虽然少见,但也不乏先例,但这另一个小三元,却是十分另类,少见的很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只管快快道来。”

    “这另一个小三元,就是本次文华榜的榜尾,青陵府的童生江云了,此人的县试,府试都是榜尾,这次院试榜单一出来,他再次得了一个榜尾,这难道不也是一个‘小三元’么!”

    “什么,这是真的么,还有这样的奇事,一个人竟然连中县试,府试,院试的三次榜尾?”

    听到的人无不惊讶不已,这得多大的狗.屎运,才能连连侥幸,占了三个榜尾啊,其稀罕程度,绝对比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又稀奇百倍了。

    若是一个真正出类拔萃的才子,才学确实高出同辈考生一筹,县试,府试,院试连得三个案首,也是大有可能的事,但一个人连得三个榜尾,这就实在太难得了。

    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你要连着在三次考试中比“烂”,恰好都中了那个榜尾,实在是比三次夺个第一都艰难十倍,百倍的事了。

    所以这名列榜尾的“小三元”,比起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又要稀罕少见了不少。

    而如今,江左西道本次的文华榜一出来,竟然出了两个“小三元”,一个榜首的小三元,一个榜尾的小三元,这确实是一桩科场奇文,足可留下一段士林“佳话”了。

    “听说这个中了榜尾‘小三元’的人名气还不小,可说大名鼎鼎,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美名,都是恶名,臭名,其人劣迹斑斑,做出许多荒诞不经,无耻可笑之事,是为众人所不齿的一个士林败类……”

    “哦,还有这种事,此人到底作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声名如此不堪……”

    “反正闲着也没事,我便给诸公慢慢道来,就当听个笑话罢了……”

    江云尚不知道,随着这次文华榜的榜单一出,他的名声更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了。

    此刻,在另一处凉棚中,也有两人在谈论着这事,就是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了。

    “清妍,你可知道了,本次江左西道可是要出名了,一个文华榜出来,一下子蹦出来两个‘小三元’了,真是前所未闻,开创先河了!”雍覃夫人的语气,带着几丝无奈与好笑。

    “这事我也听说了。”崔清妍清冷的眸子眨了眨,神色却不见什么波动,似乎认为这事也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看她淡定的样子,雍覃夫人笑笑道:“那你是否知道,开创了这一榜两个‘小三元’先河的两人,都是谁么。”

    崔清妍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道:“宜川府的施盘,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案首,算是一个小三元,这虽然难得,但也并不太过稀奇,最稀奇的,还是那连着三个榜尾的小三元吧。”

    雍覃夫人点了点头,道:“看来清妍你也都知道了,也知道这位连中三个榜尾的人是谁了,看来这位江公子,还真是狗.屎运逆天,一个邀天之幸的人啊,不过此人运道逆天,但也说明,其人的才学确实平庸有限,并不怎么样,否则怎么每次都侥幸得个榜尾,差点就名落孙山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上台题文

    崔清妍听了,面上闪过几丝不以为然之色,心说姑姑你若知道,一个童生就可以参悟地级真迹,而且是‘传道’的形式,你还会认为这人简单吗,真的只是才学平庸有限吗?

    别的诗词佳句不好说,可以是抄袭,请人捉刀,但是当日在澹怀园的竹林,亲眼见到的这一幕,给她还是印象深刻的,这事好像也假不了,抄袭不了吧?

    清冷的眸子闪了闪,她轻轻摇头道:“姑姑,我却觉得,这次这位江公子得了一个榜尾的‘小三元’,反而证明,他是一个真正的才学出类拔萃的人物,甚至可以说,他才是真正的小三元啊!”

    这话一出,顿时把雍覃夫人给说愣住了,一时不明白对方的话。“清妍,此话怎讲?”

    崔清妍道:“其实这个答案在姑姑心里,只怕也已经有了,只是一时不肯相信罢了?不说别的,我只问,世上当真有这般邀天之幸,得天之宠,三次都侥幸占了榜尾,幸运到逆天的人物?姑姑你真相信有这样的幸运儿?”

    雍覃夫人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她深心里自然也是不信的,哪会真有这般侥幸的幸运儿,而事出反常,必有妖怪,其中肯定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崔清妍又接着说下去道:“此人在士林声名狼藉,为士林所不齿,主考官肯定也有所耳闻,三次榜尾,或许跟这个不无关系,这样声名狼藉的人,主考官鉴于人言可畏,自然也不会过高拔擢,给出一个高的名次,那么把其定作榜尾,好像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但是,为什么三次主考官都只是把他定作榜尾,而不直接黜落呢,这岂不是不合常理,按理说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不堪的人,但凡卷子稍有不尽人意之处,被黜落就是必然的事了,但为什么三次其人都能中榜,这其中的原因其实不是已经昭然若揭了,这人三次名列榜尾,不是才学平庸有限,不堪提拔,而却是因为卷子太好,实在让主考官罢黜不得,又鉴于对方声名狼藉,不肯过于拔擢,不得已之下,三次把其定作了榜尾,这样一来,一切不是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雍覃夫人听得一阵呆愕,过了良久她才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清妍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崔清妍道:“不是有点道理,如今看来,再无疑问,这应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雍覃夫人笑着道:“这人此前不是出了狂言,这次山中名额,他十之**是要拿到的,等到今日题文截止过后,就看他能不能兑现此狂言了,若是他真能做到,我就再无疑问了。”

    崔清妍淡淡一笑道:“若是他到时再抄袭一篇上榜,姑姑又要疑心疑鬼了。”

    雍覃夫人摇摇头,道:“再不怀疑了,只要他这次能题文上榜。”

    “其实他才学再高又能怎样……”崔清妍这时又轻轻摇头,一副轻蔑不屑之状。

    雍覃夫人察言观色,诧异道:“莫非清妍是介意此人不堪的声名,其实这些世人毁誉,不必过于当真的。”

    崔清妍摇头道:“虚名可以不必当真,但其行事荒唐怪诞,轻薄无行,却是不争的事实……”

    雍覃夫人见了,又笑着道:“年少轻狂一些,也是难免的事,说起来此子也有他狂妄的资本。其实此子少年得志,虽然是榜尾的小三元,但这秀才功名已经着实到手,看这炙手可热的架势,就是来日金榜题名,琼林宴中座上客,也是足可以期待的。”

    过了一会,又接着道:“唯一可惜的是,此子出身寒门,又太过于年轻了些,否则……”

    说到这里,有意无意的向对方瞥了一眼。

    听出对方的话外之意,崔清妍大感不自在起来,娇嗔道:“姑姑,你又乱说些不相干的话!”

    雍覃夫人倒是一乐,故意道:“我说什么了?惹得清妍不高兴了?”

    崔清妍正色道:“我不想再听到这轻薄无行之徒的名字,姑姑不要再说此人了。”

    雍覃夫人莞尔一笑,道:“说说又怎么了,其实姑姑要说的是,此子纵使才华横溢,但是性情多荒僻乖张,不合流俗,其来日之光景,尚未可知,有可能真有青云直上之日,但令人担心的却更多是乖张怪癖,为士林不容,就此中道青云折翅,沉沦不振,科举功名就此止步于此,也不是不可能,而是大有可能的事啊。到时世上又要多了一个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牢骚满腹的落魄狂生了。”

    听到这里,崔清妍倒是不由好笑,说道:“看姑姑说的,人家也没怎么得罪你吧,怎么就这么一个劲的诅咒起人家来了。”

    雍覃夫人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崔清妍咬牙切齿道:“姑姑就放心吧,清妍倒是认为,此人青云直上的可能更大一些,几乎就是必然的。”

    雍覃夫人脸现异色,道:“哦,清妍竟然如此看重这人?”

    崔清妍语气一转,淡淡道:“不过即使有琼林榜上题名之日,那又能如何,行事荒诞不经,品行卑劣不端,不容于士林,最后能有什么结果,还不是落得一个沉沦下僚,放逐千里,远窜荒夷,屈身荒僻小县之吏,终身抑郁不得志之下场,其墓志铭上曰,碌碌无为,自作自受者,斯人也!”

    雍覃夫人听得不由咋舌无语,心说这个江公子到底怎么就得罪她了,还说我诅咒其人,你这诅咒,可是比我更恶毒狠厉的多了。

    她苦笑一声,说道:“不跟你在这里贫嘴了,姑姑跟你说一件正经事。我先前听熙川先生无意中提到过,白鹿山福地沉寂数百年,今日一朝开启,可能会有大机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稍后山门开启,清妍进入之后,切莫轻忽怠慢,一切尽心尽力而为,若是能得此大机缘,就是天大美事一桩了。”

    崔清妍眸光闪动,随后便又道:“即使如此,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成就女圣人不成?”

    雍覃夫人听得一愣,一时的劲头也消去大半,是啊,对方虽然才学资质绝佳,巾帼不让须眉,但终究是一介女流之辈,即使得了什么大机缘,又能怎样,能真的金榜题名,出入朝堂么。

    看到对方愣住,崔清妍又自嘲的一笑,道:“姑姑的一番心意,清妍也不能浪费了,男儿能当圣人,女子也不是不可以,这个女圣人,清妍为什么就不能去争一争?”

    雍覃夫人听得又是一愣,随即欣然道:“好,清妍说的好!有此志向,何往而不成!”

    此刻外面的高台上,随着题文截止时间的临近,也是更加热闹非凡,竞争激烈,但凡有资格上去题文的,差不多都已经上台去试过了,严政,文鹏等几人,更是已经上去了两次。

    昨天铩羽而归之后,经过一晚的苦思冥想,几个人又各自憋出了一篇新文,先前就已经逐个上场了,可惜结果跟昨天的情形并无二致,几个人的文章都没有达到青黄绿三彩以上的标准,连去那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都没有,就灰溜溜的被赶下台来了。

    至于江云,倒还是颇沉得住气,至今还没有出手,不过他好奇心大,倒是看过了几人写的文章,看过之后,觉得几人连去那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都没有,并不是多冤枉的,几人的文章,虽然都突出了“贫贱不移,穷且益坚”的这个主旨,但是写的不是过于酸腐,格调不高,就是过于空洞,词藻堆砌,言之无文。

    “平川,你也别再藏着掖着,该出手了!”几个人题文失败,这个时候再要琢磨出一篇佳文出来,也不现实了,差不多已经息了这个心思,倒是想要看看对方的笑话。

    “等等,再等等吧。”江云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云鹏这时有了别的想法,打起了某人先前十两银子买的那篇紫气奇文的心思,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次白鹿山福地开启,机遇难得,错过就没有了,下一次福地开启,还不知是多少年后,即使有生之年真的再次开启,因为年龄限制,他们也没有这个进入资格了。

    他看某人这般智珠在握,成竹在胸,就越发认定,对方真的是又踩了狗.屎运,十两银子真的买到了一篇紫气奇文,否则怎会这么一副笃定,胸有成竹之状。

    “江兄,那篇紫气奇文不如就转卖于我,我出二十两银子,如何?”急切之下,他顾不得许多,直接出价求文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砰然心动起来,暗自后悔,为何我不早想到这一点,二十两银子,买一个包上榜的入山机会,还是赚大了,现在江云手中的那篇紫气奇文,已成了迹近绝望的他们心目中最后的稻草了。

    江云却是断然拒绝道:“不卖,不卖,我若卖了,怎么上榜?”

    几个人听了,更是心痒难搔,认定这就是一篇包上榜的紫气奇文了。

    严政恭维道:“以江兄的自身才学,足以题文上榜,这篇紫气奇文,不如就转让给小弟,小弟愿意出三十两银子!”

    “严兄,我先提出的,你怎么跟我来抢了?”一旁的云鹏闻言,顿时就不答应了。

    事关切身大事,严政这时也不会退让了,嘿嘿道:“这事也不能讲究什么先来后到,大抵还是一个价高者得吗!”

    他的话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赞同。

    “我出四十两!”

    “我出四十五两!”

    “我出五十两!”

    ……

    “我出一百两,你们谁也别跟我争!”

    几个人一番竞相报价,这价码直看着水涨船高,不多说就已经涨到了一百两了,看这架势,还有继续往上涨的势头。

    见到此状,江云不由无语,真当我傻呢,开这种空头支票糊弄谁,这些人的家境底细,他多少知道一些,他就不信,这几个真就能眼都不眨的拿出百八十两的银子。

    “别说这些虚的,若真要买,直接拿出货真价实的银子来。”

    江云的这句话,顿时让几个还在争得不可开交的人闭了嘴,他们确实也只是嘴上叫叫而已,实在的银子却是拿不出的。

    江云也不想再等了,免得这些人又起非分之想,当即就越众而出,登上了高台。

    此刻高台上,还有队伍在排着长队,江云就在后面等着。

    看到他上台,台下的严政,云鹏等人倒颇是期待,别看他们刚才叫价叫的一个个震天响,但那只是一种赌徒式的孤注一掷,此刻心底多半还是等着看对方一个笑话。

    上台的人虽多,络绎不绝,但能够通过初选,得到白玉碑石上题文资格的却不多,十个人中能有一个就不错了。

    很快的就轮到江云,江云从怀中掏出一篇文稿,交给面前的一位白衣执事。

    白衣执事漫不经心的接过,拿在眼前打算随便瞄一眼,按部就班的说出一个不通过,事实上站在台上,他已经见过太多的庸文,实在难以提起兴致了。

    但是这一次,他目光瞄在面前的文稿上,不禁神色动容,已经到了嗓子眼的“不通过”,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这竟是一篇紫气奇文,这是真的么。

    他不敢相信,使劲擦了擦眼,可是面前的文稿上,依旧是紫气氤氲,熠熠生辉,半点不假的。

    他收起轻视之心,肃然起敬,把眼前的文稿递还给来人,伸手一揖,十分客气的道:“请这位公子到试才照壁上题文。”

    江云拿回文稿,当即就迈步走到那白玉碑石前,准备在上面题文了。

    这一幕,看在台下严政,云鹏等一众人眼中,顿时都傻眼了。他们几个人熬了两晚,写了两篇自认满意的文章,可是上台去,都没有通过这初选,连到那白玉碑石上题写的资格都没有,而现在,江云就有这个资格了?

    虽然在白玉碑石上题写,并不意味着就能上榜,但这已经是一种实力的证明。(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毁誉滔滔

    他们当然不认为,江云的才学会超过了他们,一个曾闹出“飞鸟离之”笑话的人,在书院的月考季考中都平平无奇,徘徊中下流的人,才学会高过他们?他们当然是不承认的,即使如今某人已经中了秀才,众人依旧是这么认定,对方能中,定是超常发挥,纯属侥幸。

    莫非那个老文士售卖给他的,真是一篇上佳奇文?此刻几个人的心思都是这般想着。

    “快看,那不是鼎鼎大名的‘东风吹兄’吗,他来凑什么乱子?”

    不仅是他们,台下其他认得江云这位“士林败类”的,也都注意到了,目光齐齐看向了正欲要题诗的某人,这个士林败类,竟然也有在那白玉碑石上题写的资格了?倒是要看看,他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关注的人中,就有清河四英,章安三子这行人,几个人中,陆文鹏,陶承学,闵玮三人进了这次院试的前五十名,自动获得进入山中的资格,其他几人却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也把希望寄托在这次的山麓文会上了。

    他们中有几人严格说本不属寒门子弟,不过他们却不会管这么多,一个个都准备好了文章,上台一试身手,不过结果就不怎么样了,或是连去那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都没有,或是即使有这个在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却无人能够上榜,连进前二十名的都没有。

    这个结果自然令人沮丧,不过却也说明,这个榜单竞争激烈,人才济济,要想脱颖而出,实在不容易。

    现在他们看到江云竟然也有这个在白玉碑石上题文的资格了,惊讶之余又大是不屑,倒是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要看看这人到底写的什么狗屁文章。

    “这个东风吹兄真是无耻之尤啊,要是我是他,得了一个小三元早羞愧无地,哪还有脸出来献丑。”

    “此人名声已经臭不可言,可看其人,偏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拿他又有什么办法!”

    “这人真是我江左西道的一个士林败类啊,说出去徒自惹人笑话。”

    “他是他,我等是我等,岂能混为一谈,哪个地方没有三两个这样的害群之马,锅里的老鼠屎?”

    “咦,你们都在说些什么?”

    “什么,你还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东风吹兄,本次院试中了‘小三元’的人物?那我给你好好讲讲……”

    ……

    台下的流言非议滔滔,台上的江云自然不会理会,此刻走到白玉碑石前的他,拿起了旁边准备好的紫毫笔,蘸了蘸墨,众目睽睽之下,就提笔开始在那白玉碑石上题写起来了。

    “山不在高……这写的什么东西吗,狗屁不通……”

    “开篇就莫名其妙,已落下乘,我猜就是一篇不入流的庸文,真不知怎么通过初选,大抵是贿赂了……”

    在他落笔,还没有写全四五字的时候,四下已然响起了一片理所当然的嘲弄之声,众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议论纷纷。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真真俗不可耐的开头,由此已可见他的才学之一斑,难怪是中了‘小三元’的奇才……”

    ……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这不过尔尔,这样的开头,格调之庸俗就已经显现,定然就是一篇不入流的庸文……”

    ……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这,这吹牛皮也不打草稿?就你这样品行低劣的士林败类,还有脸说什么惟吾德馨,真真怎的一个无耻了得……”

    ……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这,这一般般,文理不通,斧凿之痕显然……”

    ……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这好大的口气,简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鸿儒会跟你这样一个士林败类谈笑……”

    ……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这一般般吗……”

    ……

    “南山芥子庐,西川梦得亭,子在陋室曰,何陋之有?……这,这……”

    ……

    高台四下,起先还是一片群嘲汹汹的场面,但是随着某人的笔不断挥起落下,四下滔滔嘲弄之声却在不由自主的低落,湮灭,到了最后,全场竟然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山芥子庐,西川梦得亭,子在陋室曰,何陋之有……”

    白玉碑石上显现出的这篇短小的文字,令得全场一时噤声,那些急欲出声叫唤的人,却仿佛鸭子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一个个只是目瞪口呆起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大家都是有文化的斯文人,大庭广众之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眼前的这篇短小文章,言简意丰,立意高雅畅达,志趣脱俗,可说字字珠玑,如美玉晶莹无暇,令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好文,好文啊!”在沉寂片刻之后,人群中终于有人喊出了真心的赞叹。

    “好一篇奇文!”

    “今日能见这般佳作,真是不虚此行了!”

    ……

    四下很快就转变了风向,赞叹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的佳作面前,任何的诋毁都是徒劳的,那只是显示自己的浅薄无知。

    这种情况,让那些原本打算看某人笑话的人也是无可奈何了,一个个只能闭嘴。

    台下的严政,朱荣,云鹏等人则是已经惊呆了,他们是童生,才学自然是有的,怎会看不出这篇文章的奇妙,但问题是,这样的绝妙好文,真的是某人作出来的吗,他们实在不敢置信啊。

    惊愕不已的几人互相对视几眼,这时心里头不约而同的冒出了同一个心思,那个老文士十两银子售卖的,竟然真是一篇上佳的紫气奇文!

    一篇上佳的紫气奇文,十两银子就贱卖了?简直是暴殄天物,岂有此理啊!此刻众人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老文士卖的真是这样的一篇惊世之作,别说十两银子了,就是百两银子,也要倾家荡产的给买下来啊。

    “一定就是抄袭的!就凭这个品行低劣,不学无术的榜尾‘小三元’,也能写出这等知趣脱俗的文字?”

    此刻,清河四英,章安三子等人也是不约而同冒出了这般的心思,以往的先例很容易让他们相信这一点,而且,他们此刻也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先前某人当道买文的无耻之事,更是坚信笃定这一点,这次他们可是明明白白抓住了对方抄袭的证据,事实确凿,对方还能抵赖不成。

    而这个时候,高台上,白玉碑石上光华一闪,重新现出了榜单名次。

    “快看,白玉碑石上的榜单出现变化了!”有人出声惊叫。

    “榜首,竟然是榜首,不,果真是榜首!”有人情不自禁惊呼起来。

    只见在白玉碑石榜单的最上方,代表榜首第一的位置,只见那一行光华不住闪动,显示这榜首的名次已经易主,上面清晰的显现出了一行“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

    试才照壁榜首易主!四下又是一片哗然骚动,不过这种情况,众人惊讶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篇陋室铭,虽然篇幅短小,其气却甚大,余者皆相形见绌,不足以与之争锋,夺得这榜首第一,也并不奇怪。

    高台后面山谷中央的一间凉棚中,郑通,韩颖达这两位大学士,还有这江左西道的一众名流缙绅,还在一边轻语谈笑,一边静待白鹿山福地开启之时,今晚的子时,就是众人定下的合力开启山门的时辰。

    开启山门,不仅是两位大学士的事,其他的名流缙绅也要从旁出力,就连江云他们借宿的屋主人,赋闲在家的曾怀,也被抓来当了今晚开启山门的苦力,曾怀是进士出身,自是今晚开启山门的一份中坚力量。

    一众名流缙绅在这里三三两两的谈笑之时,也有人留意着从高台那边传过来的上榜文字,若是有好的,也会相互传看品评一番,这也是一件风雅之事,当然一般的文字是不能入了这些人的法眼的。

    “什么,试才照壁的榜首易主?”

    高台上发生的这个消息,很快也就传到了这里,试才照壁上的榜单很久没有什么大变动了,这时榜首突然易主的消息传来,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四下的名流缙绅一阵纷纷议论,有好奇心大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篇突然夺了榜首的佳作,有人心思更是带着几分期待,莫非是自家子弟出彩了。虽然这次山麓文会只规定寒门子弟参与,但也有不少书香世家子弟鱼目混珠,来凑这个热闹的。

    两位大学士倒是淡定的很,他们的眼界自然更高,能入他们法眼的,实在不多。

    “妙,真是一篇妙文,能夺了榜首,当之无愧!”

    “虽是寥寥百字,确是一篇奇文佳作!”

    “好一个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只这一句,就见气象不凡了……”

    ……

    随着四下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即使两位大学士也终于十分好奇了,当即就叫人拿来文章。

    看过之后,两位大学士也是大感意外,相顾一眼,忍不住赞叹起来。

    “好一个陋室铭,没想到此次山麓文会,能出这么一篇足以流传后世之佳文,老夫甚是欣慰啊。”郑通抚须笑道。

    韩颖达也是哈哈笑道:“一篇陋室铭,已可见江左西道少年之英才,不愧人杰地灵之地啊。”

    这边被一篇陋室铭给惊动,赞叹不绝,另一边高台上,却已经开始闹开了。

    “这篇陋室铭,是其人抄袭之作,算不得数,岂能上榜!”

    “对,此等抄袭之作,若是真位列榜首,就是一个大笑话,对其他人也极为不公!”

    在某人的一篇陋室铭荣登榜首之后,没过多久,一片质疑的声音,就没有多少意外的纷纷冒了出来。

    “我等曾亲眼所见,其人当道买文,简直肆无忌惮,丢尽读书人脸面,这篇陋室铭,一定就是他买来的文章,此事多人曾当场见证,没有半点虚假!”

    “对,我等都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清河四英,章安三子等人纷纷站出来,义不容辞的揭穿某人作弊抄袭的真面目。

    本次山麓文会,卖文买文大行其道,很是猖獗,几乎成了一个笑话,早就引起了多数人的不满,怨声载道,在听说这篇夺了榜首的奇文,竟然是买来的文章之后,可以想见,全场是一片哗然,场面一下子倒转,原本的歌颂赞美,变成了愤怒的声讨,那些没上榜的人更是如此,似乎心底里的一些怨念,都在此际爆发了出来,整个场上顿时闹翻天了。

    “原来这篇陋室铭,竟然是买来的,这真是本次文会的最大丑闻了。”

    “我就奇怪了,这么一篇看破世情荣辱,志趣淡泊高雅的奇文,怎么出自一位弱冠少年之手,这实在不对劲,原来是买来的,这就难怪了。”

    “少年人不学好啊,买来的文章再好,又有什么用,终究不是自己的,这是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啊。”

    “你看这一句,谈笑有鸿儒,明显就是一句大儒的口吻,一个年轻小子,哪来的鸿儒跟你谈笑,由此可见,此文是买来的,真真一点不假。”

    “说的有理,再看这一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明显就是曾经宦场人士的口吻,一个年轻小子,哪来的案牍公文于你劳形,由此可见,此文抄袭,证据确凿!”

    “不是有人已经亲眼见到过此人当道买文吗,这篇陋室铭就是其人买来的,这还有什么可疑问的!”

    ……

    面对着四下群情汹涌的质疑声讨,处于风口浪尖的某人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之状,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霸占榜首

    看到事情闹大,众怒难犯,大会组织者也坐不住了,一位白衣执事走上前来,对着某人肃然道:“这位公子,你对众人的质疑,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江云依旧是一副淡定的神色,慢条斯理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说这篇陋室铭是抄袭的,那就请拿出确凿的证据,此外我想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装,你就继续装吧!台上某人此刻的装腔作势,台下的严政,云鹏等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心中都在吐槽不已,这篇陋室铭奇文真是你江云亲笔所作,那就见鬼了,你有多少斤两,难道我们还不清楚?真当自己是写得出陋室铭这等奇文的大才子?

    再说先前当道买文的事,大伙儿又不是睁眼瞎,可都看得清楚明白,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

    不过这小子倒是挺会装的,明明抄袭买文的事情已被揭穿,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吾等只能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了,几个人都这么在心里暗地腹诽,就差没有亲自上前,揭穿对方的虚伪面目了。

    “可笑,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在这里矢口抵赖,煮熟的鸭子嘴硬不成!”一人大步走上台来,正是闵玮。

    他来到江云的面前,沉声道:“我只问你,你敢不敢承认,先前曾经当道买文的事情?”

    江云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道:“不错,我承认。先前是曾经当道买文了,花了十两银子,这又怎么了?”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哗然,对方亲口承认,曾经当道买文,那么这事就不是冤枉了他,而是一点不假的了,但是让众人无语的是,此人承认作出这等卑劣无耻,丢尽读书人脸面的丑事,却还能这般面不改色,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这人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闵玮一愣,本以为对方多少还会要狡辩一番,矢口抵赖,即使事实俱在,也万万不能亲口承认这件事的,否则就真的声名扫地,再也翻不了身,却没想,对方竟然就这么直接承认了?

    这简直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只觉得自己面前面对的人,已经不是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人,而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了。

    这人完了,已经彻底的完了,在士林中彻底不会有了一席之地,谁还会待见这么一位当道买文的卑劣无耻之人?

    闵玮此刻心中没有了恩怨,有的只是不屑一顾,看向对方的目光也只剩下了怜悯。“你承认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又转而对旁边的白衣执事道,“执事,此人既然已经亲口承认,做下当道买文的丑事,这篇陋室铭是买来的,那么就请执事把这篇陋室铭撤下榜,让这样的抄袭之文占据榜首,实是一个大笑话,对其他的人也是极为不公的。”

    白衣执事此刻也是一阵无语,心说这位可真是白痴的可笑,竟然会当场承认当道买文的丑事,这就纯属是自己一心作死,别人想帮都帮不了。

    只是实在可惜了这一篇陋室铭的奇文了,他叹息一声,正要上前去,把这篇占据了榜首的陋室铭给撤下来,这时旁边的江云就发话了,道:“且慢!”

    白衣执事看向他,不知他还有什么可说的,都已经亲口承认当道买文了,谁也救不了你啊。

    江云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之状,目光扫过一眼四下,慢条斯理的道:“执事要撤下在下的这篇陋室铭,总要给一个充足的理由。我想这白鹿山麓的试才照壁一出,这卖文买文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心照不宣了,相信做下这卖文买文事情的,也不止我一人,既然大会一直没有阻止这种事情发生,也没有更改上榜规则,那么就可视作是对这种行为的默认了,那么现在又有什么理由,把我的文章撤下榜?”

    见到他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番话,众人全都是一片彻底无语,这人简直是无耻到极点,无可救药了,你当道买文,没有被发现也就罢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把你的文章撤下榜,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解释的?

    白衣执事的脸色也颇不好看,对方的这番话,颇有打脸的意思啊,是在指责大会组织方玩忽职守,没有尽到责任么。

    他神色一肃,道:“笑话,你当道买文,还有道理了?大会虽然无法阻止这种事,但并不表示,就认可这种事情,既然你已经承认,这篇陋室铭是买来的,那把它撤下榜,天经地义,还需要什么其它的理由?”

    江云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让人大是莫名其妙,心说这人莫不是彻底失心疯了么,这个时候,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停了笑,江云便好整以暇的道:“执事,你理解错了,我承认,我当道买文不假,但是,我却并没有说,这篇陋室铭,就是买来的文章,所以执事要把它撤下榜,并没有充足的理由和证据啊。”

    这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哗然。狡辩,明明白白的狡辩,简直是肆无忌惮,令人发指啊,这人无耻还能更没有底线一点吗。

    白衣执事也是一副无语的神情,看着对方的目光仿佛在说,你这真是在侮辱人的智商,把人当傻子了么。

    江云却没有理会对方那怨念的目光,继续理直气壮的道:“我还是那句话,若是执事不能证明,这篇陋室铭是抄袭或者买来的文章,那么把它撤下榜就是没有理由和道理的。”

    白衣执事彻底发飙了,侮辱人的智商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啊,他恶狠狠瞪着对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问道:“这篇陋室铭,若真是阁下亲笔所作,有此等佳作在手,阁下何须还要作出当道买文的这等丑事?这篇陋室铭就是你买的,这还会有什么疑问吗?”

    江云摇摇头,道:“不,这当然还有疑问,还不足以为确凿证据。”

    白衣执事咬牙切齿道:“我再问你,若这篇陋室铭真是你亲笔所作,你为何还要作出当道买文的丑事,请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江云摊摊手,道:“很简单,我闲的没事干,买来玩玩不成么?”

    “你——”白衣执事简直要气疯了,对方简直是欺人太甚啊,这不仅仅是要侮辱他的智商,简直是要侮辱天下人的智商啊。

    江云却还在一本正经的道:“若是执事能够找到那位卖我文的老先生,他若指证,这篇陋室铭是他所作,卖与我的,那我就彻底无话可说,任由执事把它撤下榜就是了,若是不能,那还请执事止步,你并没有充足的理由,把一篇占据了榜首的文章随意撤下榜。”

    白衣执事瞪了对方良久,竟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面对一个已经蛮不讲理,不可理喻的人,你还能有什么话说,有什么办法。

    “我不需要充足的理由,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白衣执事也是彻底怒了,当即就没有再理会对方,径直走到白玉碑石前,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某人的这篇占据了榜首的陋室铭给撤下来。

    上榜的文章要撤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不过白衣执事当然有办法,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淡黄色符笺,指尖透出一缕气劲轻轻捏破,“啪”的一声就拍在了白玉碑石榜单最上面的那一行,榜首的位置,那里清楚明白的写着“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

    一怒拍下符笺,白衣执事扭过头,一脸十分畅快解气的看着某人:“好吧,敝人承认,敝人没有充足的理由,但敝人还是要把它撤了。”

    某人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衣执事哼了一声,回过头来,再看向面前的白玉碑石,只见碑石上光华一阵闪动,等光华散去,再次现出了上榜名单。

    紧盯着碑石的白衣执事看到重新出现的榜单,脸色却是一变,一时呆愣住了。

    只见白玉碑石上榜单的名次却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在那榜首第一的位置,依旧赫然写着“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并没有被真的撤下去。

    白衣执事擦了擦眼,仔细盯着那个地方看了又看,最后终于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这篇陋室铭并没有被撤下去,依旧还占据着榜单第一名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我明明用了消除符,按理这篇陋室铭应该被撤下榜了才是,为什么它还好好的待在榜首,难道是符笺坏了?这个时候掉链子,可真是不应该啊。

    感觉被人看了笑话的白衣执事有些羞恼,不过只是一个小意外,他也没太在意,以为只是符笺突然坏了的原因,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符笺还有,再换一个就是。

    他没有多想,当即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符笺,这次在使用前,他特别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确认符笺完好无损之后,这才轻轻捏破,“啪”的一声,再次重重拍在了那榜首第一行的位置,符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白玉碑石上也起了一阵光华流动,过了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光华散去。

    照壁上重新出现了一份上榜名单,只是这份榜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只见那榜首第一行的位置,依旧赫然写着“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这篇陋室铭并没有被撤下去,依旧还好好的霸占着榜首的位置。

    白衣执事再次愕然,这是怎么回事,刚才符笺自己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确是完好无损的符笺啊,怎么这会儿却是不起作用,没有把这篇陋室铭给撤下去呢。

    我就不信了,还真不能把你撤下来了。呆愕一阵,回过神来的白衣执事不信邪,再次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笺,这次他又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了数遍,确认是上好完整无损的符笺之后,再次轻轻捏破,“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碑石榜首第一行的位置。

    符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碑石上,白玉碑石上也再次起了一阵光华波动,等到光华散去,碑石上重新现出上榜的名单。

    只见在白玉碑石榜首第一的位置,依旧赫然写着“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还是先前一样的字,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此刻看在白衣执事的眼中,却是不一样了,那一个个字仿佛都化作了一张张笑脸,在对着他嘲笑不已呢。

    白衣执事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这实在太丢人了,关键时刻掉链子,他都仿佛感觉到从旁边某人看过来的带着异样的目光了,这种想要打脸,脸却反被打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啊。

    台上台下,此刻也现出一阵短暂诡异的安静,许多人也发现了其中的异状了,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怎么回事,执事在搞的什么名堂,怎么还不把这篇陋室铭给撤下来?”

    “就是,这篇陋室铭不撤下来,哪还有公平公正可言,哪还有天理吗。”

    “我看这执事是存心要包庇某人了,实在是岂有此理!”

    ……

    若是台下这些议论传到白衣执事的耳中,他一定会大呼冤枉,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啊,他确实是想要把这篇陋室铭给撤下来,也确实这么做了,问题是现在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这篇陋室铭就是撤不下来啊。

    不是符笺的问题,难道是这试才照壁本身出了问题了?恍惚之间,白衣执事再次掏出一枚符笺,这次也没再仔细检查细看了,脑子一发热,一缕气劲透出,符笺在指间轻轻一捏破,鬼使神差的就照着碑石拍了上去。

    不过这次他拍的不是榜首第一行的位置,却是那第二行的位置,他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试才照壁出了问题。

    “啪”的一声,符笺重重落在榜上第二名的位置上,符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白玉碑石上,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搅动,荡起一片涟漪波纹,光华散去,碑石上恢复平静,重新现出了上榜的名单。

    等白衣执事的目光落在那榜单第二名的位置上时,却是神色一变,再次为之愕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真假陋室铭

    榜单第二名的文章,在陋室铭出来之前,就是榜首,而且占据这榜首位置也时间很久,白衣执事却是记得很清楚,文章名字叫做清贫记,是永山府一位名叫林一新的秀才所作。

    但是现在,只见那榜单第二名的位置,却已经赫然变了,显示的不再是这永山府秀才林一新的清贫记,而是成了章庆府的童生宋廷表,而他也清楚记得,这章庆府的童生宋廷表,先前确实一度占据榜单第二名的位置,不过那是在陋室铭出来之前,在陋室铭出来之后,他应该是退居第三名的位置,这个时候,倒是又回到第二名的位置了。

    白衣执事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目光一直往下搜寻,整个前二十名的榜单看完,他都没有再看到跟清贫记,永山府秀才林一新任何相关的文字,他终于确认,曾经的榜首,永山府林一新的这篇清贫记,当真被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给拍下榜去了。

    他不由哭笑不得,这下乐子可闹大了,他真不是故意的,要把这篇清贫记给撤下榜啊,原本只是想试试,是不是这试才照壁出了问题,哪知这一试之下,当真把这篇清贫记给撤下去了,心说试才照壁你这不是在故意玩我吗。

    “我的清贫记,我的清贫记怎么不见了,为什么要撤了我的清贫记,简直莫名其妙,执事,你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绝不甘休,真当我林一新好欺负么……”台下这时响起了一人充满愤怒的高声大叫,不用问就知道,这定是那位永山府的秀才林一新,见到榜单上自己的清贫记不见了,顿时不答应,怒而发作了。

    台下这时起了一阵哄笑声,白衣执事的脸也成了一张苦瓜脸,一阵火辣辣的,他可对天发誓,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看看是不是试才照壁出了问题,如今看来,试才照壁也没有问题啊,这第二名不就是被撤下去了,为什么偏偏这第一名的陋室铭就撤不下去,难道这榜首第一还有这等特权,他怎么一向不知啊。

    他此刻也顾不得理会那位永山府秀才林一新的愤怒指责了,不信邪的他,再次从怀中掏出符笺,在指尖捏破,朝着那榜首第一的位置重重拍了下去。

    “啪——”

    “啪——”

    “啪——”

    他一口气连拍数张,白玉碑石上一阵阵光华耀动,等到平息下来,只见那榜首第一的位置,赫然依旧是“陋室铭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的字样,颇有任你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白衣执事这下彻底没辙了,只能偃旗息鼓,低头认栽了,他怀中的符笺已经用完了,还能怎么样。

    这件事他自认已经处理不了了,在四下一片嘲弄和叱责的滔滔声浪中,他只得落荒而逃,去向会长请示去了。

    看着白衣执事落荒而逃,江云则是依旧好整以暇的待在那里,他倒是要继续看看,这事怎么一个了结法。

    高台后面山谷中,一众名流缙绅还在热议着这篇刚刚出来夺了魁首的陋室铭,话题从文章本身,又转到文章作者上面。

    “这篇陋室铭的作者是青陵府临水县秀才江云?听着有些耳熟?”

    “咦,这个江云,不就是本次院试中了‘小三元’的那位?”

    议论来,议论去,众人最后发现,这篇陋室铭的作者,竟然还鼎鼎有名,正是本次院试两位中了“小三元”的人物之一,不过此人中的却是榜尾的“小三元”,而且此人在士林中名声狼藉,劣迹斑斑,已经被归诸于士林败类之流的人物。

    就这样的人物,也能写出陋室铭这等上佳奇文?

    众人正在这里议论猜疑不已,这时从前面高台,就传来了这篇陋室铭原来是某人当道买文买来的消息。

    一个占据了榜首的文章,竟然是买来的,这简直就是本次山麓文会的一个大丑闻了,大会组织者自然引起重视,立即就召人开始商议,怎么处置这件事。

    “这篇陋室铭,竟然是买来的文章?”两位大学士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对此两人都是感到十分遗憾的,因为这篇陋室铭确实是一篇难得传世佳作,本是一场士林佳话,可如今这消息一出来,佳话却成了丑闻了。

    “此事可查实是真的?”韩颖达倒是有些怀疑。

    “此事确是真的,已经得到那个江云的亲口承认,其人此前确实曾经当道买文,此事有很多在场之人作证。”说话的是一位锦衣老者,名叫孙汝贤,本地名流缙绅,也正是本次山麓文会的会长,这次大会出了这么一件大丑闻,他这位会长也是颜面无光,还得亲自跑来,向两位大学士解释此事,心底里则是已经把弄出这等破事的某人给骂惨了。

    郑通和韩颖达两人听了,也是无话可说了,原本两人心中还有几丝怀疑,但听到其人自己都已经亲口承认,曾经当道买文,那么这事就不会再有什么疑问了。

    郑通抚须沉吟道:“其实我也早有怀疑,这篇陋室铭,从行文的口吻来看,应是一位曾经宦海世事沉浮,有颇多感概阅历的老手,不像是一位年轻小子的手笔。”

    韩颖达也暗自沉吟,他对这位江云还有些印象,心道,可惜了,此子本还是有可取之处,先前在四宜园,那番动静之论,以及大地方圆的论说,虽是匪夷所思的奇谈怪论,但有这奇思妙想就很难得了,可惜如今却作出这等当道买文的丑事,却是自甘堕落,自毁前程了。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此事?”他扫了一眼孙汝贤,问道。

    孙汝贤没有多想,便道:“此事既然证据确凿,那么这篇陋室铭自然要被撤下来,其人也再没有参与文会和进入山中的资格。”

    两位大学士听了,并无异议,出了这么一件大丑闻,这么处置也是理所当然的,任你陋室铭写得再好,但既然是买来的文章,就没有上榜的资格了。

    过了会,孙汝贤又道:“不过有一件事却颇是奇怪,有执事曾经用消除符要从榜上消去这篇陋室铭,但奇怪的是,这篇陋室铭却始终消不去,如今依旧占据着试才照壁的榜首……”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难为情了,看这事闹的,一个明明的买来文章,却始终占据着榜首撤不下来,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这些大会组办者的脸啊。

    “还有这等事?会不会是符笺或者试才照壁的问题?”韩颖达问。

    孙汝贤沉吟一下,如实说道:“应该不是符笺和试才照壁的问题,先前执事曾经尝试过,却是把榜单第二名给撤下了榜,证明这符笺还是有用的。”

    “若是这样,倒是有些古怪啊?”两位大学士对视一眼,都露出几丝古怪之色。

    孙汝贤则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两人,想着两人拿一个办法出来,否则那篇陋室铭牢牢占据着榜首的位置,始终就是对大会的一个莫大讽刺啊。

    “是了,那个榜首第二名,你们还得把人家重新弄上榜去。”郑通开口说道。

    “这个是自然,只是这篇陋室铭,还占着榜首……”孙汝贤一脸难色的道。

    韩颖达闻言,就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灿灿的符笺,放在掌中,信手一连变幻,捏了几个法诀,朝着掌中符笺一指,口中“咄”的一声,一股浩然之气射出,掌中符笺起陡地闪起一阵光华,随后又消失,恢复平静了。

    “好了,你现在拿了这张符笺去,应该足以把那篇陋室铭给撤下来了。”韩颖达把掌中符笺扔了过去。

    孙汝贤忙伸手接住,心里倒是放心了,这是韩大学士亲手制作了一张消除符,出自大学士的手笔,那这张符笺的作用还用得着怀疑吗。

    他拿了符笺,告了个罪,就兴冲冲的去了。

    “可惜了,这篇陋室铭,要成无名氏的文章了。”孙汝贤走后,两人还在对此惋惜不已。

    另一处凉棚中,有两人也在议论此事,正是那雍覃夫人和崔清妍。

    当时在陋室铭刚出来,榜首顿时易主的时候,两人对这篇奇文也是惊叹不已,等得知这篇夺了榜首的上佳奇文的作者是谁时,两人又是一阵彻底无语了。

    两人都不禁想起先前在四宜园,某人曾经掷地有声的话,十成中倒是有**成的把握,可以入选的。当时众人皆认为这是胡吹大气的无知狂言,如今看来,这人还真是一点不胡吹啊,这不一篇陋室铭出来,就夺了试才照壁的榜首,一个入山名额已经稳稳到手了。

    “清妍,我再无怀疑,这人就是一个真正不世出的奇才!”雍覃夫人这下是彻底甘拜下风,心服口服了。

    可是她的话刚刚说出口没过多久,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这篇夺了榜首的奇文陋室铭,竟然是买来的,某人已经亲口承认,曾经当道买文,这事有诸多在场的人证实,再没有任何疑问。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雍覃夫人又是彻底无语,朝崔清妍说道:“清妍,我还得收回刚才说的话,看来这人不是什么真正的奇才,终究还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文抄公啊。”

    崔清妍神色却没多少变化,只是莞尔一笑道:“姑姑,你这样朝三暮四,首鼠两端,莫衷一是,还不如像清妍这般,坚信一点就是。”

    雍覃夫人问道:“坚信哪一点?”

    崔清妍道:“此人品性德行如何不去说,若只论才学,说一句这人是不世出的奇才,并不为过。”

    雍覃夫人闻言讶然,道:“事到如今,清妍还坚持这般认为么,此人已经亲口承认,做下了这当道买文的丑事?”

    崔清妍淡淡的道:“这又如何,能说明什么呢。”

    雍覃夫人讶然道:“这还不足以说明很多吗,但凡是一个稍有品行操守的读书人,怎会去作出这样当道买文的无耻丑事?一个人品性如此污浊不堪,文乃气之现,又哪里会有多少真才学,写得出锦绣华章?”

    崔清妍依旧不以为然,道:“听说此人是花了十两银子买的文,那么姑姑可认为,这篇陋室铭,只值得十两银子么?”

    雍覃夫人听得一怔,这篇陋室铭,不用问可知,足以是五彩以上流传后世的上品佳文了,论其价值,当然不是区区十两银子可以定价的。

    崔清妍接着道:“所以说,此人虽然曾经当道买文,但却并没有十足证据证明,这篇陋室铭,就是他买来的那一篇。”

    雍覃夫人怔了怔,还是摇头道:“也许是那卖文的老儒急于用钱,一时又实在脱不了手,索性就十两银子卖了了事,被这位江公子捡了大漏,这也是很可能的啊。是了,这人的狗.屎运一向都逆天的。”

    崔清妍道:“姑姑,这番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这篇陋室铭只要一出来,带来的名利,可是区区十两银子可以衡量的,那位卖文的老儒不至于这个帐都不会算吧。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叫嚣卖文的,又怎么会有真正的好文章,不过都是一些骗子罢了”

    雍覃夫人一时也是无话可以反驳,这篇陋室铭的价值,无论如何不是十两银子可以定价的,若有人真的把它卖了十两银子,只能说脑子被门板夹了,被驴踢了。

    愣了片刻,她便道:“世上之人,形形色色,奇怪的多有,真有这样非要把陋室铭十两贱卖的人,也说不定啊。”

    顿了顿,她又理直气壮的道:“不管怎么说,有一个疑问却是解释不通,如果这篇陋室铭真是出自那个江云的手笔,那么有这等上佳奇文在手,他为什么还要作出这当道买文的丑事?”

    “这一点,清妍又如何解释?”说到这里,她不由露出洋洋得意之色,自认这一个矛盾之处,对方无法解释的通。

    崔清妍却是神色不动,慢条斯理的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又怎么知道,也许只是当作好玩呢。姑姑不是也说了,这世上之人,形形色色,奇怪的多有,真有这样非要作出当道买文的事,当作好玩的人,也说不定啊!”

    她这一下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顿时说得雍覃夫人哑口无言,彻底无语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二章 据理而争

    “不可能,岂会有这样把自家名声当作儿戏的人。”过了片刻,雍覃夫人摇头,还是不相信这一点。

    崔清妍道:“其人早已声名狼藉,再多这一桩也不多啊。”

    雍覃夫人瞥了她一眼,笑骂道:“这么说,你倒是他的知己了!”

    崔清妍啐了一口,道:“谁是其知己了。”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不过若真是如此,那他也是自作自受,作出这当道买文的事,有在场多人作证,其又供认不讳,那么他的这榜首之位定然是没有的了,这进入山中的资格也就泡汤了。”说着露出几丝解恨的幸灾乐祸之色。

    雍覃夫人也是疑惑不解,道:“是啊,若真是这样,其人到底图的什么呢。”

    对于此,就是崔清妍也是不解的,其人图的是什么呢,好端端的把一个千金难求的进山机会给弄没了,这不是愚蠢到家了么,为了这一个入山名额,多少人家情愿花费数千两银子,他倒好,就这么轻飘飘的自作自受的给葬送了。

    莫非难道还真的是买来的文,她这时也不禁开始怀疑了。

    突然又想起当初在澹怀园的时候,对方曾经说过的一句狂妄之极的话,山水之灵认可之人,却是可以得其门而入的,即使有幻象守护,也阻拦不得。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一颗心砰砰的急速跳动起来,白鹿山福地突然现出紫气祥瑞,非无端之兆,往往预示着有杰出人才出现,莫非真的就应兆在此人身上?

    此前她对此完全是呲之以鼻,根本就没往这里想过,但是现在,她却不敢保证,这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的,这样的一个品行低劣无耻之人,何德何能,会是这应兆之人,再说这应兆之说,也是虚无缥缈,并没有实在的根据。

    崔清妍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抛开了这些看来颇是荒谬的胡思乱想,心里突然又有了莫名的期待,且看这个人,最后到底能不能进入这山中福地。

    眼看着日头偏西,已是黄昏日暮时分,这次白鹿山麓文会,也到了快要揭晓的时候,当然,大部分人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大家关注的重点是,接下来将要开始的开启福地山门的仪式。

    山谷中央的凉棚中,郑通,韩颖达两位大学士好整以暇的坐着,闭目养神,为接下来的开启山门养精蓄锐了,不得不说,接下来的开启山门仪式,是一个苦力活。

    这时一人又匆匆走了进来,正是那位孙汝贤,本次山麓文会的会长,只是现在他的脸色并不好看,看到棚中闭目静坐的两位大学士,迟疑一下,还是开口唤道:“熙川先生,韩大人……”

    闻言两位大学士都睁开了眼,看了看他,郑通问道:“孙会长,可是山麓文会已有了结果?那你就把最后名单给韩大人过一下目,由韩大人最后确定一下就是了。”

    本次山麓文会,本就是应着韩颖达的要求召开的,最后这十个寒门子弟的入山名额,自然也要由韩颖达来全权决定。

    孙汝贤却一脸尴尬之色,道:“最后名单倒是出来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会长有何难言之处?”韩颖达也是奇怪的问道。

    孙汝贤一副便秘之状,期期艾艾的道:“只是,只是那篇陋室铭,依旧待在那榜首之位,却没被撤下来……”

    两个大学士闻言,就奇怪了,郑通道:“先前韩大人不是已经给了孙会长一张符笺么,孙会长没有用?”

    孙汝贤苦笑一声,道:“用倒是用了,可是,可是依旧是不管用,那篇陋室铭依旧没有被撤下来。”

    “还有这样的事?”两位大学士闻言,对此都感到有些意外,韩颖达对自己那张符笺是信心十足的,既然不是符笺的问题,那么就是试才照壁出了问题了。

    “看来是试才照壁实在喜欢这篇陋室铭,所以愣是不肯把它撤下来了。”韩颖达不由开了一个玩笑道。

    郑通也觉得,大抵是试才照壁出了什么问题了,当即便道:“要不我再去看看。”

    韩颖达这时摆摆手,笑着道:“算了,不用多此一举了,既然试才照壁不肯把这篇陋室铭撤下来,那就任由它留着,不过这名次,就由第二名开始算,取第二名到第十一名这十个名额,当然,要确保这十人都是真正的寒门子弟,要仔细甄别,若是其中身份有问题的,定要剔除掉,然后从下面的名次依次递补就是。”

    孙汝贤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当下依言就去办理这事了。

    此刻已经到了酉时中,按着大会规定,这上台题文却是已经截止了,前面的高台上,也不再有人上台题文,至此,本次山麓文会的榜单名次已经确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对榜单上的名额作出一个甄别确认的工作了。

    严政,云鹏等人此刻围着江云,纷纷作着道贺,即使其中或许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之处。

    到现在为止,江云的那篇陋室铭依旧是高居试才照壁榜单的榜首,没有被撤下去,那么依着大会规定,江云就有了一个进山名额了?这让几个人都羡慕不已。

    江云此刻却没有这般乐观,他心中还是隐隐感觉有些不妙的,他看到,似乎有一位自称会长的人都出现了,作出了先前跟那位白衣执事一样的动作,似乎是要把自己的名单撤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却依旧没能如愿,自己的陋室铭依旧还好端端的高居榜首。

    对于这其中原因,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不过却不像一些人所想的那般乐观,认为是大会默认这篇陋室铭的榜首位置了,这件事应该不会这般简单的。

    而此刻,高台四下,依旧是群情汹涌,平静不下来,很多人还在大声怒叱疾呼,无外就是对陋室铭这样明显的作弊买来之文依旧高居榜首,而表示十分的不服。

    大会组办者倒也没有人出来,对此进行解释什么,因为这实在不好解释,该怎么解释呢,如实说这篇陋室铭实在撤不下来?这不是显得他们太无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孙汝贤此刻已经领着人,开始对上榜名单的身份进行一番仔细甄别确认工作了,最后还真的从其中发现了两位冒充寒门子弟,实应为书香世家子弟的人,这两人的上榜资格当即被剔除,然后从后面的名次中递补了两位寒门子弟进来。

    等这十人名单确定下来之后,孙汝贤又去交给韩颖达,让对方最后确认,韩颖达看过之后,也没有什么异议,这十人名单就此最终确定下来了。

    随后孙汝贤在高台上,当众宣布了这获得进入白鹿山福地的十位寒门子弟名单,十个名字一一念完,其中自然没有江云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单之后,原先那些质疑陋室铭为何还待在榜首的声音自然就消停了,管它待不待在榜单上呢,只要那位当道买文的无耻之徒没有获得这个入山名额就是了。

    听到这个结果,有人自然就不答应了,这不答应的人,就有那两位被剔除的书香世家子弟。

    那两位被剔除的人跳了出来,大声申辩,为什么自己高居榜单,却没有被入选,直到孙汝贤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是书香世家子弟,非是寒门子弟,这两人才彻底不吭声了。

    “我是寒门子弟,同样高居榜单,为何最后名单中,却也没有我的名字?”又有一人跳出来炸刺,自然就是当道买文的某人了,自己被剔除出最后名单,他当然是不服的,当然是要跳出来,讨个说法的。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自然是对某人的行径感到过于无耻了,此人当道买文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自己也曾亲口承认,自己作出这等丑事,不引以为耻,无地自容,还有脸跳出来争吵,还幻想着要得这个入山名额,这人还能更无耻一些么。

    面对某人跳出来的大声指责,孙汝贤也是啼笑皆非,他还真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

    “阁下当道买文的丑事已经被证明确凿无疑,你自己本人也已经亲口承认,那么把你剔除出名单,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什么值得在这里争吵的呢。”孙汝贤义正词严的道。

    江云摇着头,慢条斯理的道:“非也,非也,之所以出现当道买文的事情,只能说是大会组织者的办事不力,没有考虑周全,敷衍塞责,你自己办事不力,考虑不周全,敷衍塞责,还要怪责人家不该当道买文了?”

    无耻,太无耻了,看到某人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的狡辩,场上众人都是无语了,严政,云鹏等人也都一个个掩面,深觉耻与之为伍。

    江云却浑然不觉,又自顾自的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们不能证明,这篇陋室铭就是我买来之文,那么你们把我剔除出十人入山名单,就是没有理由的,本人对此表示深深的抗议……”

    孙汝贤铁青着脸,觉得此人实在无耻,你作出当道买文的丑事,还有脸在这里抗议?好端端的一个山麓文会,被这人一搅,倒像成了一个笑话。

    “哦,这么说,阁下的意思,这篇陋室铭,当真是出自阁下之手了,那么就请阁下拿出是这篇陋室铭真正作者的证据,若是拿不出来,那就别怪大会把你除名。”他紧板着脸道。

    江云摇摇头,道:“圣人云,依法办事,谁主张,谁举证,既然是你们非要把我除名,那么就请拿出确凿的证据。”

    孙汝贤心说这是哪位圣人说的,怎么一向没有听过,不过前圣先贤著作浩如烟海,即使自负博学之人,也不可能尽知。

    “证据已经十分确凿,毋庸再议!”他断然道。

    江云摊了摊手,道:“既然会长非要这般武断行事,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还是想要再问一句,会长可能保证,如今这十人名单中,就没有请人捉刀代笔,买文之作?”

    这番话问的孙汝贤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无法保证,这十人名单中,就绝对没有请人捉刀代笔,买文之作,而且他心想,这种可能也许还真不小。

    看到对方语塞,作声不得,江云又接着道:“看来会长是保证不了的了,那么会长声称标榜的公平,其实不过是虚假的自欺欺人之言,那么会长独独把我的文章除名,那就是没有道理的,不知会长以为然否?”

    孙汝贤紧板着脸,道:“任你再如何狡辩,也无法改变你当道买文的事实。其他的人如何,我不管,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就相信他们是清白无辜的,而你却不同,当道买文的事情证据确凿,把你除名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谁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异议。”

    江云摊了摊手,道:“既然会长非要把我除名,我也无话可说了,但我还是要申明一句,你们并不能证明,我当道买的文,就是这篇陋室铭。”

    孙汝贤连连冷笑道:“胡搅蛮缠,强词夺理,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还会冤枉了你不成!”

    “哈哈,有趣,孙会长,你也不能说人家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人家说的,还是有一点道理的吗。”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到一位黑脸彪形大汉在一群玄甲护卫的簇拥上,大步走上高台来,正是坐镇这江左西道的第一王,那位东陵王。

    东陵王走上台来之后,孙汝贤等一干人都赶紧上前来见礼,东陵王径直来到试才照壁前,那篇陋室铭此刻还高居在榜首,他便伸手一指,点开了来瞧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山芥子庐,西川梦得亭,子在陋室曰,何陋之有……”

    “好文,难得的好文啊!”

    东陵王一边对着白玉碑石瞧看,一边高声诵读,最后连声赞叹起来,赞叹过后,他转过头,一脸不解的朝孙汝贤问道:“孙会长,这等好文,有目共睹,足见这位江公子的大才,孙会长为何却要把人家江公子除名?”(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三章 进山在即

    孙汝贤走上前来,解释道:“王爷有所不知,其人曾当道买文,此事有在场多人作证,其人亦亲口承认,再无疑问,所以把其除名,是理所当然的事。”

    东陵王摇摇头,道:“人家江公子已经说了,孙会长能否证明,其当道买的文,就是这篇陋室铭?若是不能证明,那把人家除名,就没有道理……”

    孙汝贤苦起了脸,心说这位王爷是存心来捣乱的么,怎么反倒帮起这个无耻之徒说话来了,但对方的身份他还得罪不起,还得好生解释。

    “王爷,你想想,这篇陋室铭若是当真是他亲笔所作,那么他还有必要作出当道买文的这等丑事?正是手中无文,这才想到要当道买文,可见这陋室铭就是买来之文。不是很显然的道理么,王爷你说是不是?”

    东陵王不以为然道:“这也未必吗,总之事情总要讲究一个确凿的证据。就是来此的路上,本王也看到一些拿着文章当道叫卖之人,好奇之下,本王也买了一篇所谓包上榜的紫气奇文,哪知买来之后一看,却是一篇狗屁不通的庸文,气得本王把那个酸才狠狠揍了几记老拳,这才解恨。”

    孙汝贤心说,这是王爷你运气不好,碰到了招摇撞骗的骗子,不过这位可不一般,听说其狗.屎运强大,否则怎么会中了一个“小三元”呢,人家是真的买到了一篇紫气奇文啊。

    他又耐心解说道:“即使王爷买到了一篇骗子兜售的庸文,那也不能就说,这个江云买到的也是一篇骗子的庸文,也许是他运气好呢,王爷你说是不是?”

    东陵王道:“对,孙会长说的是,所以我们都不知道,这位江公子买到的,到底真是一篇紫气奇文,还是一篇骗子的庸文,所以不能说,这篇陋室铭就是其买来的,孙会长你说呢。”

    孙汝贤一听,头都大了,怎么就跟这位王爷说不通呢。

    他沉吟道:“即使如此,本着宁枉勿纵的原则,把其除名也是应有之义。”

    东陵王一听,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对方这是不给他面子啊,当然,他要帮某人说话,也没有别的原因,纯属是一时看在那本射雕英雄传的份上。

    孙汝贤也不知这位王爷吃错了什么药,似乎有帮某人说话的意思,若是其他的人,他自然就给了这个面子,但这人实在是声名狼藉,作出的丑事证据确凿,这个面子实在给不得,若真给了,他立马就得被全场的口水唾沫给淹死。

    东陵王哼哼冷笑道:“好一个宁枉勿纵,韩颖达在哪,我去跟他讲讲这个道理。”

    “不知王爷驾到,韩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韩颖达,郑通两位大学士从高台后施施然走上了高台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的名流缙绅。

    看到韩颖达出现,东陵王不由就带着几分火气道:“韩大学士,你来的正好,你来说一说,一个宁枉勿纵,就要把陋室铭这篇奇文给除名,只怕不能令天下人心服吧。”

    若是先前,他只是看在那本射雕英雄传的份上,帮某人说句话,但现在,他却是要找回这个场子,若是不能保住这篇陋室铭,,那他这个王爷的颜面何存,以后在这一亩三分地说的话还会有人当真吗。

    看到这种情形,韩颖达心中不由就不由皱起了眉头,看这事闹的,怎么连王爷也插上一脚了。

    他沉吟一下,觉得王爷的这个面子不能不给,当即就转头去问孙汝贤:“孙会长,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篇陋室铭就是买来之文?”

    孙汝贤听得一怔,此刻他也已经想通了,众人的口水沫子是不能当真淹死人的,但眼前这位王爷的怒火,却着实可以把人焚成灰烬,听韩颖达这口气,都不打算多管了,自己又何必再坚持呢,犯得着吗。

    当即想通了的他很是光棍的摇头,道:“这个,倒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韩颖达回过头,问起了旁边的郑通,道:“郑兄,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

    面对那神色不善的东陵王,郑通此刻也是要洁身自好,不想惹来这身骚,便道:“这事全凭韩兄作主就是了。”

    韩颖达又去问孙汝贤道:“孙会长,十人入选名单可已公布?”

    孙汝贤道:“这个倒已经公布了。”

    韩颖达沉吟一下,便道:“那么原先的名单不变,就把这个江云再加入进去,算是一个额外名额,孙会长你说怎样?”

    孙汝贤这时还能说什么呢,增加一个名额,也就是少了几千两银子的事,但韩大学士的这个面子却不能不给,当即他就痛快的应承下来了。

    几个人三言两语,在这里就把这事给轻飘飘的说定了。

    见到这个结果,颜面得存的东陵王也没话说了,转头朝着江云道:“看到没有,小子便宜你了,你应该感谢本王才是。”

    江云却是淡淡的道:“这个名额本就是在下应得的,王爷不足谢,再说,得不得这个名额,在下并不怎么在乎的,没有这个名额,难道在下就进不了山?”

    说完这番话,他就没在这里多待,径自下台去了。

    “高人,高人啊……”看着某人飘然而去的身影,东陵王终于确定,此人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作者,不是这等高人,怎么写得出射雕英雄传这样的大作?

    台上其他的人则都是面面相觑,彻底无语了,心中冒起的念头都是,这小子也太能装了吧,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这无耻的程度,怎一个境界高深了得,已经无人可以匹敌了。

    此刻得知消息的台下也闹成了一锅粥,不服者有之,漫骂者有之,痛心疾首,义愤填膺者有之,不过吵得再怎么厉害,似乎也改变不了这么一个结果。

    严政,朱荣,云鹏等人则是围着下台来的江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子的狗.屎运简直真逆天了啊,本来已经没有这个进山的份了,却不知那位东陵王爷脑子哪根筋抽了,半道杀出来,管起了这件闲事,愣是把这小子又送进了山中,真是莫名其妙,王爷糊涂,小人得志啊。

    “平川,恭喜恭喜!”

    “江兄,恭喜了!能够进入山中福地,这是莫大的机缘啊。”

    “江兄,真真是羡慕死小弟了……”

    众人在这里纷纷恭贺着,尽管心里一个劲的编排,就这样都能进了山,这算什么事,还有天理吗。

    “江云,你不要太得意,就你这样的卑鄙无耻小人,就是进了山又能如何,草木有灵,也会以此蒙羞,恨不能把你驱之山门外,你这一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么,只能是徒劳往返,一无所获,入宝山而空手回,去不去都一样啊。哈哈——”耳旁响起一声讥诮叱责,正是清河四英,章安三子一行人又走了过来,说到义正词严处,那闵玮哈哈大笑了起来。

    江云也不生气,淡淡的道:“这也未必啊,说不定这一去,我江云收获大大的,一无所获的,是你闵玮啊。”

    “你还想收获大大的?你就做梦吧!”闵玮一脸的唾弃不屑,又道,“我就跟你直说吧,故老相传,进入这山中福地,最重要讲究的是一个心诚则灵,你当道买文,这心就已经污秽了,这诚意就没有了,你还想奢望进去之后有所收获,只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而已,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别进去了,免得使山中英灵蒙羞,还拖累我等,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拜托你就不要再做了。”

    严政等听了,相顾对视一眼,不知为何,心里倒是平衡了一些,是了,这小子虽然有了这一个入山的机会,但又能如何呢,心不诚则不灵,终究是入了宝山而空手回,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江云却是慢条斯理的道:“这样啊,那我就更加非得去这一趟不可了,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岂能错过,至于其他的人如何如何,我却是不在乎,不关心的。”

    “你简直已是彻底无可理喻,无可救药了。”闵玮铁青着脸,丢下这番话,懒得再多说,和其他人摇摇头,就此走了。

    夜幕渐渐降临,不少看热闹的人已经开始打道回府,纷纷散去,有资格入山的,则留下来,等待着今晚子时的山门开启。

    严政,朱荣,云鹏等人则一时还眷恋不肯离去,他们心底里多少还是存着几丝奢望,幻想着到时能浑水摸鱼,混入山门去,和他们抱着此等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也大有人在,所以直到日暮天黑之后,这高台四下依旧大有在,阴魂不散的徘徊四周。

    “开启山门仪式马上开始,闲杂人等速速散去!”高台后面的山谷中,有青衣,白衣执事开始清场,四处大声吆喝。

    一间凉棚中,雍覃夫人起身,和崔清妍道别,临别时又嘱咐一番,她当然没有进山的资格,等下开启山门的仪式也出不了什么力,留在这里也没用。

    在山谷的谷口进入处,设了一个关卡,雍覃夫人从里面出来,正好看见一人正要进去,不是那江云是谁,验明身份,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陋室铭的“作者”,守在关卡前的执事倒是痛快的放行了,只是免不了翻出白眼,一脸的嫌恶。

    “平川,一路顺风,满载而归!”关卡外,被阻拦在外不得其门而入的严政等人大声叫喊着,虽然话中多少有言不由衷之处。

    江云回身朝着谷口外的几人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山谷里面大步走了进去。

    “江公子!”正要往里走的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呼,停步回头一看,却见旁边站着一位雍容华贵,面上带着几丝笑意的贵妇,不是那雍覃夫人是谁。

    “见过夫人,夫人有何见教?”看到对方,江云便也回了一礼。

    雍覃夫人打了声招呼,却迟钝了片刻,一时不知说什么话,最后便道:“等下进山之后,江公子若是见到敝侄女清妍,还请多多照顾一下。”

    她这番话说出来,心里也有些感觉失言,自己怎么会跟对方说这个,虽然故老相传,进入这山中福地,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但心底里免不了的几分担心,还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说了这番话。

    江云听了,随口答应一声,又诧异道:“清妍小姐这次也要进入山中么。”

    雍覃夫人点了点头,道:“是的,外地子弟也有几个名额,她倒也符合这个进山的条件。”

    江云还是感到诧异道:“女子也可以进山?”

    雍覃夫人笑着道:“她是前科的女状元,我拜托熙川先生帮忙说和了一番,又交了一点入场费,也就得以成行了。”

    江云听了,就明白过来了,这能不能进去,还不是全凭这些名流缙绅,大会组办者说了算,只要有人帮忙说话,对方资格又足够硬,能够进山也并不足为奇了。

    明白之后,他就又多说了一句,道:“夫人放心,若是见到,我会尽力护得清妍小姐安全的。”

    看到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雍覃夫人倒是不觉莞尔一笑,江云被她笑得又有些莫名其妙。

    雍覃夫人扫了他一眼,便道:“江公子也不必多虑,故老相传,这进入山中福地,倒是没什么凶险之处,不过其中有些上佳遗迹处,可能争夺者众,江公子只是新晋秀才,修为有限,倒是不必去跟其他人争,只须谨记忍让为先,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就是了,自能保平静无事,妾身在这里也预祝江公子此次山中福地之行,一切顺利,大有收获而回。”

    江云听了,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了,也难怪他有些紧张过度,他对这次山中之行,至此心里也完全没有什么底的,不知进去之后里面的情形到底怎样,会不会刀光剑影,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所以难免就有些多想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倒踏实了一些,便道:“多谢夫人指点,在下行事自有分寸。”(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四章 山门开启

    雍覃夫人听了,心中却大不以为然,进入这山中福地,虽然是各凭机缘,但总是存在一些相互竞争之处的,而进山的,又都是年轻气盛的才俊,年轻人有才学,难免就恃才自傲,谁也不服谁,惹出一些口角纠纷也就难免了。

    以这人行事的狂妄,荒诞,这次山中之行,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乱子,闹出乱子不奇怪,不闹出乱子才是奇怪的事。更关键的是,此人声名狼藉,几乎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一进山,还不是“前途艰险,处境堪忧”?

    她突然觉得,先前的那番话,就是一个笑话,这进山之后,自家的清妍还是最好不要见到对方的好,即使见到,也不要跟这么一位人人不齿的“士林败类”有什么牵连,免得遭受什么池鱼之殃,是了,刚才这一点,自己怎么就忘了跟清妍交代一番呢。

    不过又想起,好像不知为何,清妍对对方的态度变得很是恶劣,想来即使在山中见到,也不会跟此人有什么牵连,想到这里,她心中才放心了一些。

    江云不知对方此刻心中所想,以为对方还在担心,这时又道:“不管怎样,若是在山中见到清妍小姐,力所能及之处,在下定然尽力照拂周全一二,不让清妍小姐受了什么委屈。”

    雍覃夫人听了却是无语,悔不该前时失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当即就道:“其实,其实江公子也不必过于在意,清妍的修为也不差了,不至于有什么事,江公子还是顾着自己好了。”

    江云想想也是,真有什么凶险,自己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大忙,好像那位清妍小姐的修为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女状元相当于举人的功名位格,岂是自己这么一位区区刚只通了四经的新晋秀才能相提并论的,说不定需要照顾的,还是自己?

    当即他也不多说,拱拱手,就告辞转身走了。

    进了谷中,原先搭建的许多凉棚此刻已经拆除殆尽,在熹微的月色星光下,现出一片空旷之地,而在那空旷之地的中央,聚集着一大群人,江云见状,就迈步朝着那群人聚集之处走了过去。

    聚集的人群,正是等待稍后山门开启,进山参悟的这江左西道的一众年轻才俊,他们其中,有自动获得进山资格的年龄适合的县试案首,府试前十,院试前五十,也有花了大价钱买来这一个进山名额的世家大族子弟,当然这些世家大族子弟的才学也不会差了,没有哪个世家大族会蠢的花费大价钱,送一个庸才进来。

    此外,还有像江云一样,通过本次山麓文会选拔的十位寒门子弟,这些人也早已经到场,江云则是姗姗来迟了。

    这些人无不都是翩翩年轻才俊,但其中也有一个例外,在清一色的翩翩儒衫中,独独俏立着一个曼妙婀娜女子身影,这人就是本次进入山中的唯一一位女子,崔清妍了。

    按理说,女子进入这山中福地,还真少有先例,不过崔清妍有着女状元的这一特殊身份,再加上雍覃夫人请动了郑通这么一位大学士说和,这次白鹿山福地其得以成行,也就并不奇怪了。

    人群中,以秀才功名的居多,占了一大半,剩下的则是童生,至于举人,则是少的很,只有寥寥四人,郑东白算一个,另还有三位,除了这四个举人外,剩下的就是崔清妍这么一位相当于举人功名位格的女状元。

    四位举人中,包括郑东白在内,有三人都是同年,都是前年乡试中的榜,另外一个名叫顾允扬,则是资格更老,是上上科的鹿鸣榜中之人,而此人现年也不过二十,也就是说,五年前乡试中榜的时候,却是十五岁,十五岁的举人,绝对货真价实的一名神童了。

    只是此人在三年前的会试中,却是折戟沉沙,落榜了,声名有所受损,后又一直闭门潜心向学,少有场面上应酬,所以名声有所沉寂,否则风头不会比郑东白这位解元公差了多少。

    如今听闻白鹿山福地即将开启,这个顾允扬不甘寂寞,自不会放弃这个修行的大好机会,要跑来凑这个热闹了。

    场上的这些年轻才俊们,此刻有的三三两两的在轻声议论,有的则是闭目养神,只等接下来的山门开启之时。

    不过某人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不少离得近的,见到某人过来,纷纷四散而去,仿佛如避蛇蝎,碰到了就会倒了大霉一样。

    听说进入这山中福地,要想有所收获,首要讲的,就是一个心诚则灵,现在凭着当道买文才获得进入山中资格的某人,已经成了一些迷信之人眼中的瘟神,谁碰着挨着就会倒上大霉,这样的人进入山中,只能令崖岭受辱,草木蒙羞,跟其靠得近了,只怕都会引来山水草木的厌憎,此次山中之行想要有所收获,那就千难万难了。

    当然也有不迷信,不信邪的,见到某人当真厚颜无耻的来了,当即就站出来毫不客气的大声斥喝道:“卑鄙无耻之徒,还有脸来凑这个热闹,若是识趣,速速离去,免得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拖累吾等众人!”

    对于此等叱责,江云本不想理会,只是找了一个僻静无人处,也就默默站在那里,只等山门开启时辰的到来,但奈何他不想找事,有人却偏偏不肯放过他,一个看似是世家子弟模样的人,就站在他身前,一个劲对着他指手划脚的谩骂不休,仿佛精力过剩,不这样就不足以发泄。

    最后江云实在忍不住了,扫了此人一眼,开口道:“这位仁兄,你说我江云当道买文,实在无耻,那么我就问一句,你花了几千两银子买进来,就不无耻了吗,其实大家都是花钱买进来的,大哥不用笑话二哥,彼此彼此,我们都是无耻之徒,就用不着五十步笑百步了。”

    这话一出,那位正指手划脚,骂的口沫横飞,正在兴头上的人,仿佛被狠狠抽了一记大耳光,一下子懵了,变成了木雕泥塑,下面谩骂的话堵在嗓子眼,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难受之极,而旁边四下的人群中,已经隐隐传来一阵忍俊不禁的捂嘴窃笑之声。

    “花钱买进来怎么了,光明正大,你当道买文,就是卑鄙无耻,还有脸在这里狡辩,知道无耻二字怎么写的么!”有人又大声叱道。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我当道买文,也是光明正大,否则哪叫当道买文,那就偷偷的买了。”

    这话一出,又引来一片侧目,看这话说的,当道买文这样的丑事,都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简直是无耻到家了。

    “快看,开山大阵已经启动了!”正在这里一阵无聊的口水谩骂,这时人群中有识货的指着另一边远方,惊声大呼起来。

    在离人群另一边不远处,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祭台,上面也聚了一大群的人,都是锦绣冠带的士林名流,居中为首的,赫然就是郑通,韩颖达这两位大学士,周围则聚集了这洪州城的众多名流缙绅,都是有着进士,举人功名的修为高深者,如江云借宿的屋主人,赋闲在家的曾怀,此刻就也在场,被拉了壮丁,当作苦力,当然,这份苦力差事的报酬可不低,比如这曾怀,辛苦这一晚,据说可拿千两银子,那些举人可能少点,但也有数百两银子之多。

    至于两位大学士的报酬,就更不必说了,若不是看在一副中意的天级真迹的份上,韩颖达未必肯这般痛快的答应作这个苦力的。

    高大祭台上,众人各守其位,杂而不乱,隐隐布成两仪,三才,四象,八卦的层层叠叠,首尾环绕相顾的大阵。

    此时的祭台之上,陡然升起一片片濛濛的白光,把整个祭台都笼罩在其中,从濛濛白光中,又不断有光华闪现不定,一道道粗细不均,五光十色的气柱,从祭台上此起彼伏的飞射而出,向着前面白鹿山方向的幽邃苍冥****而去。

    若是有望气之术的人,就可以见到,前面白鹿山方向的幽邃苍冥中,此刻隐隐现出一层薄薄淡淡的光幕,那是守护山中福地的幻像之阵,这层光幕绵延甚广,几乎把方圆百里之地,整座的白鹿山都给笼罩在其中

    别看这层光幕看似稀薄,仿佛一层泡沫,但这是上古圣灵所布下,又有山中英灵守护,要想攻破绝非易事,现在高大祭台上众人所要做的,也只是在这层绵延广阔的光幕之上,短暂撕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以便让等候一旁的年轻才俊从撕开的山门中进入,这样才能绕过幻象,直达山中福地。

    这还是山中现出紫气祥瑞,山中福地有开启的迹象的情况下,否则就是齐聚场中众人之力,布下开山大阵,也未必能够在这层幻像光幕上撕开哪怕一道小小的口子。

    除非有准圣级别的大能到了,不过一般若是福地没有现出祥瑞,就是准圣级别的大能到了,也不会轻易破阵而入,这样无疑会激怒福地守护之灵,得不偿失。

    此刻众人在祭台摆下开山大阵,想要破开一道可以供人进入的山门,也不是这么容易,一时一刻的事,非得持续不断的给幻象施加冲击不可,看这种情形,只怕要持续到今晚子时时分,幻象最薄弱的时候,这道山门才有被撕开的可能,否则怎么说这是一件苦力活呢。

    这一边高大祭台上的开山大阵开启之后,吸引了另一边几乎所有年轻才俊的注意,也没有人再注意江云这粒老鼠屎了,众人都注目观看,议论不已。

    “看到了么,那一道气贯长天的紫气,名叫‘紫气东来’,可穿山裂海,威力无匹,定是出自两位大学士的手笔了!”

    “我伯父就在那祭台上,他是四象阵的阵主……”

    “呀,快看,那道蛇形闪电,好犀利,好威风,似是要劈开苍穹了,却不知出自那位前辈之手?”

    “什么时候,我也能像祭台上这些前辈一样,拥有这般威力神通……”

    “我在想,这台上的诸位前辈中,有没有出工不出力的……”有人低声的嘀咕。

    ……

    这开山大阵,对祭台上诸位缙绅高人来说,固然是冗长乏味,而且十分耗费气力的,但对那些旁观者来说,却也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此刻江云就注目那远处天边的幽邃苍冥,看得不禁出神,只见那里天幕上一道道流光溢彩,绚烂多姿,颇有一种战天斗地,震撼人心的美,感觉比起前世那些最精彩的烟火表演都要更加好看几分。

    若是祭台上,有人知晓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只怕会气得吐血,老夫在这里累死累活,就是为了开启一道山门,供你们这些小辈进入,你却拿来跟什么烟火表演相比,这像话吗,对得起我们这般累死累活的劳动吗,简直岂有此理。

    这场“烟火表演”注定是精彩而又冗长的,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祭台上的人都或多说少露出几分疲态,有人气喘吁吁,有人汗流浃背,有人脸色苍白,这都是气力消耗过度的迹象。

    不过众人持续不断的对幻象的冲击,总算有了回报,在月色西沉,接近到子时时分,幻象的一处光幕终于出现一丝松动,渐渐被撕开了一道小口子,又经过一阵凶猛的狂轰滥炸,小口子越来越大,最后终于现出一道足可供人穿行的门状的光洞。

    看到光门出现,不用招呼,当即就有人发足向着光门处飞奔而去,而其他人也醒悟过来,纷纷紧跟着朝着光门方向飞奔而去,山门已经被破开,此刻不走更待何时,谁知道祭台那边,已经精疲力竭的士林名流们么还能坚持多久,这山门可是随时都可能关闭的,若是晚了一些,山门再合闭上,那就冤枉大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十五章 进入山中

    只见旷野上一大群人都发足狂奔,争先恐后,兔起鹘落,一纵数丈,目标都是那破开的山门处,江云也在飞奔人群之中,他的速度反应还不慢,暂时处于领先集团。

    一道人影从他身旁飞掠而过,嘴角噙着一丝鄙夷的冷笑,冷哼一声,就此超出远去了,若是有眼尖的人,就会发现,一道土黄色的光芒在他手间一闪而没。

    就在这人超出远去的时候,江云的身形陡的一顿,速度顿时就降了下来,只是瞬息间,更多的人争先恐后的从旁飞掠而过,超出他远去,他渐渐的就落在了后面。

    一缕香风袭来,一道曼妙的身影从旁边飞掠而过,然后也跟着远去,只是在掠过之时,有些奇怪的扫了某人一眼,心里在嘀咕,其他人都在尽力发足狂奔,这个人怎么却一反常态的突然慢了下来,莫非又是有什么鬼把戏。

    江云此刻心中却是叫苦不迭,他哪有什么鬼把戏,也不知为何,正撒腿跑得飞快的他,突然就感觉到双腿沉重,仿佛灌了铅,一下子就跑不起来了。

    很快他就想到,自己怕是遭了暗算了,中了什么迟缓术之类的术法,一定就是这样的了,自己声名狼藉,看不过眼的人多的是,一时遭来暗算,也是很正常的了。

    这迟缓术,属于御土术的一种高级神通,起码得是举人以上功名修为的人才能施出了,所以这向他施出暗算的人的身份也不难猜,应该就是此次进山人群中,那四位举人其中之一了,只是不知道是四人中的哪一位。

    这迟缓术的作用时间,依着施术人的修为高低而略有差别,短的也不过数息的功夫,长的却能有数十息了,不过若是一般的举人,这作用效果也就是短短瞬息的功夫。

    但是出乎江云意料之外,这种双腿沉重,仿佛灌了铅的感觉,却一直持续了快有数十息了,这得是进士功力的人才能办得到。

    显然那暗算之人不会真有进士的功力,应是其人暗中又施加了一种迟缓术的高级符笺,这才会有这般惊人的效果,若是江云知道,这人为了对付他,还特地破费了一张价值千两银子的高级符笺,只能无语说一声服了。

    别看这区区数十息,看起来短暂,但是在现在,却几乎是要命的,此刻江云已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而且跟众人的距离还在不断拉大。

    光门出现的方位,有一种随机性,此刻是位于一处悬崖高处,跑得快的人,已经开始攀登悬崖,而江云离那悬崖还有数百米的距离。

    最先的一人攀到悬崖高处,已经接近那虚空中的光门,随即纵身一跃,跃入光门中,就此消失不见。

    其他随后的人也纷纷如法炮制,争先恐后的攀到那悬崖高处后,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就往那光门处纵身一跃,一个个消失不见。

    众人现在唯一想的念头,就是尽早跃入光门,进入福地之中,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此刻有一人还远远的落在后面。

    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影,此刻也攀到悬崖高处,然后朝着那光门处纵身一跃,随之消失不见,只是在进入光门的刹那,她的目光不由朝着还落在远处的某个人影望了过去,心头再次掠过一丝疑惑,那个人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

    江云此刻那种双腿沉重,仿佛灌了铅的感觉,倒是已经消失了,迟缓术的作用效果已经过去,他重新开始发足狂奔。

    不过已经迟了,等他堪堪跑到悬崖脚下的时候,除他之外的最后一人,也已经奋身一跃,跃入了那虚空中的光门,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还有一人落在后面?”

    “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还不赶紧跑,难道他不知道,为了维持这光门的开启,我们这许多人都要花费莫大的精神气力?”

    此刻高高祭台上的人,已经累的一个个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了,即使两位大学士,神情看起来也不是太好,先前持续不断的冲击幻象,已经花费了他们太多的气力精神,而现在,要维持远处虚空中的这道光门的开启,对他们体力浩气的消耗更是巨大,可说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巨大的体力浩气的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难以忍耐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动作却是磨磨蹭蹭的,落在了后面,这让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开始骂娘起来。

    “不要让我知道这小子到底是谁,否则我非活剐了他不可!”一个脸色涨红,汗如雨下,还在使劲咬牙支持的红袍文士大声吼道,其他的人口中不说,心中的怨念和他并没有多少区别。

    虽然心中愤怒,但众人还在努力坚持,只是不想让这个人失去进入山中的机会,有的人在想,这个人可能就是本家的子侄。

    “咦,那个人好像不就是那个当道买文的小子?”

    此刻远处悬崖上的那道人影,终于爬了上来,接近了虚空中的那处光门,借着光门的映照,有眼尖的人认出,这个落在后面,让大家白白多耗费了许多精神气力的混蛋,不就是那个臭名昭著,当道买文的无耻之徒?

    “原来是这个混蛋!”

    高高祭台上,累的纷纷如死狗的众人,见到这个害得大家沦至如此惨地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位已经臭不可言的士林败类之时,那种心中的愤懑,羞怒是可想而知的了。

    “混蛋该死!”有人不顾斯文体面的当场就大骂了出来。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有人恶意的揣测。

    “这种人还管他作甚,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用招呼,几乎就是同时,祭台上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都是心中一松,收回了各自的气劲,犯的着为这么一个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卖力吗,何况这人大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幽邃苍冥中的各种气柱,闪电,“烟花”都消失了,失去了支撑力量的那道远处虚空中的光门光芒陡地黯淡下去,就此刹那关闭,也在同一时刻,悬崖上的那道人影奋力一跃,向着那虚空光门处跃了过去。

    “呼呼——”

    高高祭台上,倒了一地的人,大家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形象了,就这么情不自禁的七倒八歪的瘫倒在地上,如死鱼一般翻着白眼,呼呼直喘大气不已,今天这个开启山门仪式,可是把他们都给累惨了。

    虽然累的犹如死狗,但有人犹自使劲眼望着远处的悬崖虚空,脸上还是情不自禁的露出几丝解恨的快意,不少人都看得分明,悬崖上那道人影虚空一跃的时候,那虚空中的光门其实已经关闭了。也就是说,那个害得大家沦至如此惨状的士林败类,并没有真正进入光门,进入到福地之中。

    这个结果,让众人疲惫不堪的心里,总算得了一丝慰藉,若真要让这害得大家沦至如此惨状的士林败类如愿以偿的进入山中福地中,那还有天理吗。

    我是冤枉的,害你们沦至如此惨状的人,不是我啊,幽邃苍冥中,仿佛传来某人比窦娥还冤的呐喊。

    “郑兄——”

    “韩兄——”

    高高祭台中央,同样一脸疲倦之色的两位大学士,却是相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欲言又止,神情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郑兄有什么话,请说。”韩颖达伸手示意道。

    “韩兄要说什么,但讲无妨。”郑通也是如此道。

    两人再次沉默片刻,还是韩颖达首先发话道:“在那山门开启之时,愚弟感悟到那福地之中,隐约透射出一种冥冥不可测的气机……”

    郑通神色一凛,失声道:“原来韩兄也有此种察觉?老朽也是在山门开启之时,感觉到其中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机,虽不明其究竟,但给老朽的感觉却十分不妙,似是不祥之兆啊。”

    韩颖达听得也是神色一凛,其实他也感觉到某种不妙的预感,和郑通的说法不谋而合

    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的大学士,对这气机感悟之道十分敏锐,先前都以为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但两个人都有这种感悟,似乎就不能简单的归结于偶然和错觉了,其中或许透着什么玄机。

    只是这福地之中,怎么会出现这种隐隐的不祥之兆呢,这看起来十分不合情理,两人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深藏的疑惑和忧色。

    白鹿山福地沉寂数百年,今朝重新开启,这本身就透着一股诡异,这似乎更加印证了他们心中的那种隐晦难明的不祥之感。

    不过,两人此刻心中虽然不解,疑忧,但是人已经送进去了,他们也无计可施,是福是祸,只能静观待变了,即使真有什么祸患,但愿也能逢凶化吉,又或许是这次山门开启,耗费他们的精力太甚,以致让他们出现了错觉,他们现在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了。

    “啪——”

    一道人影从高空坠下,却被悬崖边的枝桠给挂住了,就此悬在了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这里是在哪里,难道就是山中福地了?某人转头四顾,只见此刻四下依旧一片漆黑,远处西边天幕上挂着一轮残月,星光熹微,看情形,好像依旧是子夜时分,眼前情景也仿佛一切依旧,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

    想起先前的情形,江云心里却有些泛起了嘀咕,他也有所感觉,就在刚才自己凭空一跃的时候,虚空中的那道光门,好像已然是黯然无光,就此关闭了?

    那这么说,自己就没有真的进入福地之中,还在原地了?

    别看他先前说的振振有词,信誓旦旦的,什么不需要这个入山名额,也能进入山中福地,这其实纯属是胡说八道,他自己心里也完全没有一点底的。

    只是,他转头四顾,眼前所见,全是漆黑峭壁,古木森森,怪石嶙峋,又好像并没有看到那原先的山谷旷野,以及那十分显眼的高高祭台,那么说,眼前的情景,好像跟先前所处的地方又不一样?

    算了,管它此地究竟何处,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他左右四顾查看一阵,最后终于无奈的确定,自己现在的处境,可着实不太妙,好像是处在一处悬崖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实在是倒霉透了。

    “有人吗——”

    他尚心存侥幸,朝着四下大声疾呼,可是空山寂寂,哪里来的半点回应。

    喊了一阵,他也就认命了,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借着悬崖间杂乱丛生的藤蔓枝桠的托扶,以及悬崖上突出岩石可供落脚,他一点一点试探的往悬崖下面挪去,尚好一路有惊无险,经过大半夜的折腾,终于脚踏实地,下到了悬崖底。

    折腾了大半夜的江云,一阵倦意袭来,再加上还不知到底什么状况,他就索性找了一处巨岩上的平坦之地,席地一躺,就此沉沉睡去,有什么事,还是等明早再说。

    第二天一早,被枝头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惊醒,江云睁开眼来,眼眸中尚带着几分大梦初醒似的疑惑和迷茫。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他感觉做了一场梦,梦中似乎听到,有飘渺虚无的声音反反复复的在咏叹他抄袭的这篇陋室铭,不知为何,感觉那声音中带着几丝苦楚。

    只是一场梦罢了,没什么多想的,甩了甩头,抛开这些杂念,从地上一跃而起,转目四顾,打量周遭所处的环境,只见四下山林寂寂,草木葱茏青翠,鸟语花香,清晨的林间空气透着异样清新,一切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昨日的一点疲惫已经消失无踪,只感觉一阵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气劲,默然内视,发现体内的浩然之气也是异常的活跃,自动在体内气海经脉川流奔腾不息,仿佛就是一个顽皮的孩童,碰到什么欢欣鼓舞的事,乐此不疲的玩耍不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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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学士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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