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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径荒芜     超品学士txt下载     超品学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正气歌

    正在这里想着,他的嘴就被撬开,随后一小口鲜嫩多汁的果肉送入嘴中,汁水四溢,美妙的滋味是他熟悉的,一股清凉之气也随之顺喉而下,流经四肢百脉,滋润回复着体内的生机。

    他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好像又误会了对方,心中生起几丝惭愧。

    崔清妍一小口一小口咬下千年蟠桃,然后又吐出来,送入对方的口中,在千年蟠桃的滋补下,江云的状况似乎好转了一些,恢复了几丝精气神。

    但他的脸色依旧惨淡如纸,几道漆黑如墨的黑气还在不断的从口鼻耳朵中循环进出,看上去十分的诡异骇人。

    江云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嘴唇一阵翕动,艰难的轻微吐声道:“我,我这是要死了么,我好难受,有个魔鬼,就在我身体里面,它要吞噬了我……”

    “江公子,你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吃了这蟠桃,你就会好起来了。”崔清妍轻柔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说着玉掌托着一小口桃肉,又送进对方的口中。

    江云轻轻咀嚼着口中的桃子,桃子的美味,暂时缓解了他身心上的那种痛楚,但是他隐隐觉得,这桃子,并不能把体内的魔鬼给驱逐了出去。

    崔清妍又转过头去,掀起蒙面黑纱的一角,轻轻咬下一口桃子,然后又吐了出来,用玉掌托着,放下蒙面黑纱,又回过身来。

    她玉掌托着桃肉,送到对方嘴边,但这下江云却紧闭的嘴不肯张开了。

    “江公子,你怎么了,快把这桃子吃了,你就会好起来了。”崔清妍劝说道。

    江云瞥了她一眼,细弱游丝般的声音道:“清妍小姐,我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事,你说,我一定答应你的。”崔清妍轻声说道。

    江云细弱的声音又道:“你能不能揭下蒙面黑纱,让我看一看你的样子,这样我如果到了阴曹地府,也会记得你的样子了。”

    崔清妍呆了一呆,不过这次她没有生气发作,只是安慰道:“江公子,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你答不答应我?”江云又问道。

    “我,我答应你——”

    几乎费了好大的气力,崔清妍才说出这句话,随即又低下头去,轻声说道,“你,你真的要看么,你不会后悔?”

    江云细弱的声音又道:“我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你放心,你即使长得再丑,也吓不到我的……”

    崔清妍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想哭,又哭不出来,过了半晌,她才又轻声问道:“你,你真的不后悔?”

    江云使劲的轻微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崔清妍没有再说什么,缓缓抬起左手,慢慢的轻轻的解开了脸上的蒙面黑纱,随着她轻缓的动作,一张肤若凝脂,吹弹得破的绝美玉颜,展现在了江云的面前。

    看到面前花容月貌的绝美玉颜的一刹那,江云不由呆住了,不知是因为桃子的功效还是什么,一激灵之下,他竟然身体奋力一挣,就此从地上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目光依旧停留在对方秀丽无伦的玉颜上,只是从那口鼻耳朵中不断循环进出的黑气,让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的诡异狰狞。

    崔清妍被他看得一阵玉颊升起红晕,羞赧难堪的垂下了头去。

    过了片刻,江云才移开目光,吃吃说道:“清妍小姐,你,你长得这般美貌,为什么非要用蒙面黑纱遮住,不让人看见……”

    心说我还以为你是丑的无颜见人呢,想想前世,只要是美女,恨不得天下人皆看皆知,相比之下,这个崔清妍的作法实在太古怪了。

    听到对方的赞美,崔清妍心中一阵甜滋滋的受用,但还是抬起头来,佯嗔道:“这个要你多管!”顿了顿,又道:“清妍小时侯丑,不得不用蒙面黑纱遮面,这样养成了习惯不成么!”

    这个解释江云自然是不信的,他正要说什么,这时突然又唉呀一声,身子猛一后仰,重新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崔清妍吃了一惊,又急声呼唤道:“江公子,你,你怎么了!”

    只见江云此刻双目紧闭,人事不省,脸上那漆黑如墨的黑气循环进出的速度又加快了,每循环一圈,仿佛就带走一分生气,他的脸色就惨淡一分,看着异样的触目惊心。

    崔清妍惶急的把手中的桃肉送到对方嘴边,另一手抓住对方的下颚,撬开对方的唇齿,把桃肉送了进去。

    这样接连喂了好几口桃子,江云才又重新悠悠醒转过来,睁开了眼。

    “清妍小姐,我好难受,一个魔鬼,它要吞噬我,我,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要死了吗,我不想死啊……”江云艰难的吐声道。

    崔清妍眸中含泪,带着哭声道:“不,江公子,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把桃子吃下去,你就会好起来的。”

    “清妍小姐,你哭了,你用不着哭的。”江云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道,“清妍小姐,在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惊人的秘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不,我不想听,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没事的。”崔清妍使劲摇头,根本不想听什么对方口中所说的秘密,只是又咬下一小口桃肉,送进对方口中。

    桃子虽然大,但总有吃完的时候,当最后一块桃肉吃完的时候,江云的情形并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脸上的黑气依旧氤氲凝聚不散,十分的诡异恐怖。

    “江,江公子,你还有桃子吗?”崔清妍神情也再度惊恐不安起来。

    江云摇摇头,道:“没有了,九个桃子,都已经吃完了。”

    崔清妍呆了一呆,又问道:“江公子,你现在感觉怎样,可感觉好了一些?”

    江云没有回答,只是感觉又一阵浓重的倦意袭上来,眼皮仿佛重若千钧,真想好好的大睡一场。

    “清妍小姐,再见了,我要睡觉了,也许这一觉醒来,我就会回去了,这样也好。”他喃喃说完,就缓缓闭上了双目。

    “不,求求你,不要这样,江公子,你醒醒,你看着我,看着我!”崔清妍惶急的紧紧抓住对方,嘶声力竭的大声呼喊起来。

    听到对方的哭声,江云再次艰难的睁开了眼,看到面前已是梨花带雨的绝美玉颜,他强自挤出一笑,道:“清妍小姐,你也不必这么悲伤,人生只是一场梦而已,你或许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也许我这一睡去,就回去了,那个地方,你不知道的……”

    “不,我不让你回去,呜呜呜——”

    崔清妍再次失声痛哭了出来,紧紧抓着对方,含着泪眼道:“你不会丢下清妍一个人不管的,是不是,你不会这么忍心的,是不是?你回答我,你看着我,回答我!”

    江云向对方看去,在看到对方眼眸的一刹那,情不自禁的心神一震,他分明看到,那眼眸中有无尽的深情和不舍,让他无法回避,他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应该做点什么。

    我该怎么做,脑中掠过一抹灵光,不由想起了那个怪梦,梦中那个模糊人影的声音仿佛再次在脑海中响荡起。

    “那是一个恶灵,在山中肆虐已久……恶灵一旦化形,将再难压制,尚好福地将毁于一旦……要对付此恶灵,唯有以正克邪,以正气对抗邪气,正气盛则邪气衰,正气凛然则邪气消弭,恶灵自散,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人乃万物之灵,公子又人中之杰,只要心存正气,以正气克邪气,定然胜之,公子其勉之,切记,切记……”

    他突然醒悟过来,梦中人影所说的恶灵,十有**就是这团诡异黑气,即使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测,值此山穷水尽之际,他也没有别的退路选择,只有奋此一搏。

    “清妍小姐,快,快扶我起来!”他费尽仅余气力,朝崔清妍喊道。

    崔清妍闻言,不及多想,伸出手去,把对方从地上扶着坐了起来。

    江云盘膝而作,积聚起仅余的精力,正心诚意,嘴唇一阵翕动,一阵细弱的声音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崔清妍惊疑不定,但看到对方突然振作,心中倒是欢喜的,仔细倾听对方口中的念诵,发现对方此刻念诵的,竟似是一首诗。

    此刻江云脸上黑气氤氲密布,形神委顿惨淡,气息孱弱,几欲垂死之人,看着十分的吓人,但他还是嘴唇一张一合,不住的轻声念诵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当他微弱的声音念诵出来时,萦绕着他面上的黑气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似是受到了很大的惊扰,开始更加剧烈快速的盘旋涌动,一束束黑气快速从耳鼻口中川流不息,乍看上去,他整个的一张脸都快变成漆黑的墨色,十分的恐怖骇人。

    崔清妍心中更是惊吓不已,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着急的紧紧抓着对方,又倾听着对方口中念的东西。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刚开始念诵时,江云的声音是微弱的,断断续续,几乎不可坚持下去,但随着他一句句的吟诵而来,胸中的浩然之气开始不断的积聚,高涨,声音也渐渐的清晰,坚定,再也无法阻止他发出这正气凛然,塞乎天地的声音。

    旁边的崔清妍侧耳倾听,渐渐的也被对方口中吟诵的正气所感染,心情也不禁激荡起伏,不能自已。

    而萦绕江云面上的那团黑气,如穷凶极恶的困兽,更加剧烈的翻腾,急速的变幻不定,乍分乍合,诡异恐怖。

    “噗——”江云的嘴角沁出一口鲜血。

    “江公子——你,你没事吧。”见到此状,崔清妍又满是惊吓起来。

    江云恍若未闻,只是继续铿锵有力的念诵。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呼——”念到此处,江云长出一口气,感觉胸中浩然之气再次暴涨,声音也变得更加高亢起来,凛然正气充盈于心胸间,至大至刚,诛邪辟易,就欲冲天而起,塞乎天地之间,与日月而不朽。

    虽然他的嘴角还在沁着血,恶灵在困兽犹斗,反扑是凶残的,但此刻的他胸中唯有一腔正气,他此刻已经确信,他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江云的声音一再响荡在这孤峰峰顶之上,四下万籁俱静,只听到他一人高亢的正气之声,山风已是消歇,天上的浮云也停滞不动,仿佛被这正气之音所阻遏。

    此刻的崔清妍,听着听着,却是情不自禁眼神迷离,泪珠盈眶。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日暮途穷的烈士,在那里吐露衷肠。

    “可叹的是我遭遇了国难的时刻,实在是无力去安国杀贼。穿着朝服却成了阶下囚,被人用驿车送到了穷北。如受鼎镬之刑对我来说就像喝糖水,为国捐躯那是求之不得。牢房内闪着点点鬼火一片静谧,春院里的门直到天黑都始终紧闭,老牛和骏马被关在一起共用一槽,凤凰住在鸡窝里像鸡一样饮食起居。一旦受了风寒染上了疾病,那沟壑定会是我的葬身之地,如果能这样再经历两个寒暑,各种各样的疾病就自当退避。可叹的是如此阴暗低湿的处所,竞成了我安身立命的乐土住地。”

    江云此刻情不自禁的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还在那里高声吟诵,那响遏行云的正义之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了过来。

    崔清妍眼神迷蒙的看着眼前的这道人影,神思恍惚,心中哀伤不能自已,没想到,他竟然曾经遭受到过这般的苦楚磨难?

    “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此嘎然而止,那高亢的音波依旧不住在空中回荡不息,直达苍冥,消失在那远远看不见尽头的天际。

    崔清妍再一次情不自禁的泪如雨下,泪水迷糊了她的双眼,眼前的那位烈士还在对着她吐诉衷肠,虽然已是日暮途穷,但他的声音依旧是充满了坚定。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奥秘,一切寒暑冷暖都不能伤害我的身体。因为我胸中一颗丹心永远存在,功名富贵对于我如同天边的浮云。我心中的忧痛深广无边,请问苍天何时才会有终极。先贤们一个个已离我远去,他们的榜样已经铭记在我的心里。屋檐下我沐着清风展开书来读,古人的光辉将照耀我坚定地走下去。”

    空际中,那位烈士的人影在渐渐隐去,随风而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飘渺灵气

    “前辈——”

    崔清妍情不自禁出声疾呼,眼前的迷雾幻象渐渐散去,她最后只看到,江云就站在自己前面的不远处,他那脸上的黑气正在不断的忽隐忽现,显得十分的诡异吓人。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江云再一次的高声凛然念诵起来。

    “呼——”

    那团黑气终于忍受不住,就此脱离江云,窜到了半空之中,江云脸上的黑气尽去,回复了本来的原貌。

    “哈哈哈——”江云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轻蔑不屑的看了一眼半空中那团还在不住盘旋翻滚的黑气,继续大声念诵起来。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

    “呼——”

    那团黑气不住翻滚,现出惊慌失措之象,不愿再在这里多待,掉头想要逃窜,但这时冥冥苍穹中,仿佛凝聚起了无形的壁垒,把它牢牢困在离江云周身三丈之内,让它无法远遁。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江云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半空之中的那团黑气在四处不住仓皇逃窜,但始终被四周的无形壁垒所困,逃不出江云的三丈之外,不得不继续忍受对方那高亢铿锵的正义之音。

    其他的人听闻这正义之音,只会浩气塞胸,慷慨激昂,但这对它来说,却无疑是致命的毒药。

    若是一般的士子口中念诵出的正义之言,它或许不会在乎,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但是眼前此人,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从对方口中念诵出的正义之音,一片碧血丹心写就,至大至刚,它根本无隙可乘,根本就没有抵挡之力。

    半空中,这团黑气还在那里疯狂的左冲右突,上蹿下跳,翻腾变化出各种形状,仔细倾听,仿佛还能听到啾啾斯斯的凄厉鬼叫声。

    黑气有时还会窜到场中的江云身前,作出各种凶神恶煞的扑击动作,但很快又迅速败退,对方现在的一身正气,就是对付它的绝好武器,让它根本近不得身。

    江云还在那里持续不绝的念诵着正气歌,身周数丈之内,正气高涨,这对那团黑气持续不断的造成巨大的杀伤,这似乎可以从这团黑气的颜色深浅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原本漆黑如墨,犹如实质的黑气,此刻颜色却是在不断的变浅变淡,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三遍时,明显可见这团黑气已经变成灰黑色,折腾的速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

    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五遍的时候,这团黑气进一步消散稀薄,变成了灰白色,半死不活的缓缓飘荡在半空中,再不复先前那般上窜下跳的凶恶了。

    当江云的正气歌念到第七遍的时候,这团黑气,或者说这团灰气已经进一步消散,稀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彻底烟消云散,若用人来比喻的话,看上去就像一个日薄西山,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江云并没有就此罢休,对这团黑气的恐惧实在太大,差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心中的恨意太深,宜将剩勇追穷寇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又开始了念起第八遍的正气歌。

    等他第八遍的正气歌念完,半空中那团黑气再一次稀薄,消散,淡若游丝,被风轻轻一吹,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只是隐约看到有三道细弱游丝的白气,没有被风吹走,悠悠晃晃的悬浮飘荡于空中。

    看到这团黑气的彻底消亡,江云心头一松,随之一阵极度的疲倦涌了上来,就此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沉沉睡去。

    崔清妍见状,又是吃了一惊,等她走过来,发现对方只是因为疲倦而沉睡过去,其它并无大碍之后,才又稍稍放下心来。

    刚才过去的一幕,在她看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至今她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在这胜地中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你认为是真实的,其实一切不过是个幻象。

    莫非这又是胜地的一个考验?她这么想,但一阵风吹来,面颊一阵凉飕飕的,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她的蒙面黑纱已经揭开了,娇躯不由一震,不管这是不是梦,又或是一场考验,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面容,总是被眼前这个士林败类给看到了?

    一念至此,顿时芳心鹿撞,脸颊一阵火热滚烫,心慌意乱,空荡荡的没一个着落,这,这该怎么办,自己当时为何那般糊涂,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这个士林败类的当,揭开了自己的面纱,让对方看到了自己的真容。

    她在这里一个劲自怨自艾起来,几度幽怨愤恨的目光在地上的人身上扫过,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某人在梦中已经不知不觉魂归黄土了。

    在这里怨愤一阵,经过先前的一幕,同样也迹近心力交瘁的她,突然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当即伏在旁边一块岩石上,头枕着手臂,很快也就此沉沉睡去。

    江云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那个模糊的人影再次出现了,依旧看不清面目,见到他,就向他道谢不已,江云不知其故,就询问起来,对方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模糊的人影告诉他,它就是这孤峰的山灵,先前他遇到的那团黑气,就是肆虐这山中已久的恶灵。

    据那模糊的人影,也就是这孤峰的山灵告诉他,这恶灵原本是三道上古飘渺灵气所化,一直在山中修行,彼此相安无事,但不知从何时起,对方受了那松林中邪心魔经的影响,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恶灵,修为渐深,在这山中称大,为非作歹,山中之灵饱受其荼毒,但奈何无法压制,只得默默忍受。

    而这恶灵修为渐深之后,就兴起了化形的念头,所以才再一次开启山门,放出紫气祥瑞,想要从入山的士子中,寻找一个中意的化形之体。

    而之后的种种挑选考验之后,这个恶灵选中了江云,作为它的化形之体,就在先前,它就准备夺舍,占据了江云的这具躯体,若真让它得逞,江云的魂魄就会被对方彻底吞噬,世上再无此人,而这恶灵化形成功,其实力也将再次突飞猛进,再难压制,这白鹿山福地就要成为它的囊中之物,为所欲为了。

    幸好江云心志坚定,强悍无比,抵住了对方的吞噬,挫败了对方的图谋……若是那个恶灵尚在,听到这里,一定会大呼冤枉,泪流满面,谁知道此人竟然是一位曾经已被夺舍过的,让它此番行动要多花费了百倍气力,早知如此,它选其他任一人都要好多了,早就化形成功了。

    孤峰的山灵又道,江云不仅挫败了对方夺舍化形的图谋,而且还以一篇正气歌,重重的杀伤了恶灵,压制驱散了对方的邪气,最后让对方彻底魂飞魄散,消亡于这世间,替白鹿山福地除了一个大害,所有山中之灵对他感激不尽。

    听到这里,江云总算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一阵后怕之余,又半认真半玩笑着说,自己冒了这么大险,出了这么大力,对方打算怎么感谢他,孤峰的山灵对他说,先前那九个极品佳果,千年蟠桃就是预先对他的酬谢,另外,那个恶灵是上古三道飘渺灵气所化,如今其已经烟消云散,但那三道上古飘渺灵气,却还尚在,可以为他所用,相信对他的修行一定会大有好处的。

    江云听了之后,虽然不知这上古飘渺灵气的具体功效,但想来应是不差的,当即也就满心欢喜,欣然笑纳了。

    他这时又想起了崔清妍,就顺带着替对方美言了几句,说道这一次能够毁灭这个恶灵,还多亏了对方的帮助,若是没有对方的一路相助,他根本就到达不了这白鹿洞胜地,毁灭恶灵就更无从谈起了。

    总之他的意思,就是看这些山中之灵们,能否也给崔清妍一点好处,反正这只是一个顺水人情,他不说白不说。

    那孤峰山灵听了之后,突然发出一阵十分人性化的大笑,又似含深意的点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

    见到此状,不知为何,江云却隐隐有不妙的感觉,但没去多想,这时又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便问起对方,先前为了进入白鹿洞胜地,他也曾滴血献祭,作出离经叛道的举动,甚至是大逆不道的把四圣一个不落的痛骂了一顿,这样虽然是事急从权,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好的后果?

    孤峰的山灵听了之后,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气,对他说道:“这个吾却是不知,就看四圣的在天之灵,是否有此宽宏大量了。”

    江云一听,顿时就着急不依了,当即就吵着要让对方给自己说情,了结这个因果,可是那孤峰山灵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说它根本就爱莫能助。

    江云自然大不甘心,依旧在那里吵嚷,然后那孤峰山灵似乎就不耐烦了,一个大掌就向他当胸推来。

    “不——”

    江云发出一声大叫,从地上惊得坐起。彻底从梦中清醒过来了。

    他转头四顾,发现当头晴空郎朗,山风徐徐,四下依旧一片沉寂,崔清妍却伏在旁边一块岩石上,似在沉睡,好像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先前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如梦似幻之感,就是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依旧还在梦中,或者胜地的幻象之中。

    回想起先前梦中的内容,他眼中又闪过几丝困惑,梦中说的关于恶灵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恶灵真的被自己毁灭了,还是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一场梦,或者胜地的一个恶作剧,或者说是什么考验。

    是了,记得梦中那个自称孤峰山灵的说,那个恶灵是三道上古飘渺灵气所化,被自己毁灭后,这三道上古飘渺灵气可以为自己所用?

    若这个梦是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已经得了这三道上古飘渺灵气?

    他当即迫不及待就内视自己的丹田气海,这一看之下,还真的发现,在自己的丹田气海中,多了两道不受自己控制驱使,细弱游丝的白气。

    读书人的修行,主要就是驱使浩然之气在经脉运行,舒经通络,淬炼血脉,而丹田气海中突然出现不受自己驱使控制的两道白气,这无疑是十分奇怪的事。

    莫非这就是梦中那孤峰山灵所说的上古飘渺灵气?

    江云不由砰然心动起来,这么说,看来这个梦十有**还是真的了。不过很快另一个疑问又浮了上来,不是说好了是三道上古飘渺灵气的么,怎么此刻却只有两道,另一道哪里去了?

    他又再一次在丹田气海中搜寻了一个遍,又去默察全身经脉,却始终找不到那另外一道上古飘渺灵气的影子。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个孤峰山灵说的话,也是打了折扣的?他心中忿忿不平,可是这事要想找人说理,也没一个说理的去处。

    心下又一阵迷惑,这时他望了那洞口一眼,心中便想,不知洞里面的众人如今怎么样了?他当即就决定入洞去看一看,实在是现在的这一切,让他依旧困惑不已,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了,也许看到洞中众人的情形,能够给出一个答案。

    他朝着洞口走去,洞口处的那团诡异黑气已经不见了,这次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顺顺利利的就走进了洞中。

    洞窟中依旧空旷寂寥,岩壁上有一些夜光石,发着淡淡的荧光,借着这希微的光亮,他在这洞窟中四处走了一圈,倒是发现了不少的人,只不过现在这些人都是倒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仔细看了一下,这些人只是在沉睡,此外并没有其它的异状。(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如梦似幻

    走了一圈之后,他又走出了洞,一出来,便看到崔清妍此刻已经醒了,站在那里似有些焦急之色,待看到他从洞中走出来,这才似松了口气,迎上前来。

    “江公子,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崔清妍走上前来,带着几丝关切的问道,此刻面上已经重新蒙上了黑纱。

    “我没事。”江云一副轻松没事人的样子,下意识的不想多说,便道,“只是感觉先前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崔清妍见了,心道你说的倒是轻松,可先前的情况,着实看来凶险,自己可是被吓得不轻的。

    “清妍小姐,你怎么样?”江云扫了对方一眼,随口问道。

    崔清妍道:“我没事,只是,只是先前也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她也做了梦?江云听得心中一动,便追问道:“哦,是什么奇怪的梦,你说来听听?”

    崔清妍此刻心中也是颇有困惑之处,正要找人说说,当即就说起来道:“刚才我在这里坐着,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到,一个自称是这孤峰山灵的人,对我说,这山中出了一个恶灵,荼毒肆虐已久,山中草木之灵颇受其害,却无奈它何。这次白鹿山福地开启,却是这恶灵的一个阴谋,欲从进山一众士子中,寻找一个化形之体……”

    江云听得神色动容,对方说的,跟自己梦中的内容完全吻合,他原本一直怀疑,自己受那团诡异黑气惊扰,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什么恶灵肆虐,夺舍化形,都是子虚乌有,以致到如今还有点怀疑梦中事情的真假,但如今看来,对方竟然也梦到相同的内容,这似乎不能用凑巧来解释,难道是真的有山灵托梦。

    崔清妍倒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继续说下去道:“后来那山灵说,经过一番试探考验之后,那个恶灵寻找到了中意的化形之体,就是江公子你……”

    说到这里,瞥了对方一眼,犹有心悸之色,江云却是神色不动,只是淡淡说道:“哦,这个梦还真奇怪,清妍小姐请继续说。”

    崔清妍又接着道:“那山灵又说,这个恶灵十分邪恶,极难对付,普通人根本无法抵御它的邪气侵袭,所幸江公子你人中之杰,心性坚韧不移,意志坚定如磐石,是寻常人的百倍,这才抵抗住了此恶灵的吞噬……”

    说到这里,她心中是大不以为然的,要说这个士林败类的才学,她崔清妍无话可说,只能甘拜下风,但要说什么心性坚韧不移,意志坚定如磐石,是寻常人的百倍,这就是一个大笑话了,想起先前对方的一些心志脆弱的所作所为,她只有摇头不已。

    “然后呢。”江云依旧是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崔清妍接着道:“那山灵还说,江公子你不仅抵御了那恶灵的吞噬,而且还以一首至大至刚的正气歌,以正气克邪气,重创了那恶灵,在江公子你的正气歌的打击下,那个恶灵遭了重创,邪气消退,最后彻底灰飞烟灭,消亡了,江公子你消灭了这个恶灵,立下大功,这白鹿山福地的一众草木之灵,都十分感谢你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那山灵又说,在整个过程中,清妍,清妍也出力甚大,帮助江公子你良多,所以它们也十分感谢清妍,并说送清妍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哦,什么礼物?”江云倒是颇感兴趣的问道。

    崔清妍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道:“听那山灵说,好像,好像是一道上古飘渺灵气?本来这个梦很是古怪离奇,清妍是没有当真的,可是刚才惊醒过来之后,无意之中默察体内,却发现丹田气海中,果真是多了一股异样不受控制之气,清妍尝试窥探一下,发现其气浩然至大,深不可测,想要驱使或者驱逐出体外,都不可得……江公子,你说这不是很奇怪么,不过一个梦中的事情,怎么醒来之后,就好像成了真的是的……咦,江公子,你怎么了……”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此刻的神情一片呆滞古怪,很是不对劲。

    江云此刻心中确实是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直想骂娘。

    听了崔清妍的这番叙说之后,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梦中的事情是真的,那团诡异邪恶的黑气,就是梦中提到的那个恶灵,那个恶灵想要对自己不利,吞噬自己,但结果却反而被自己以正气歌重创,惨遭覆灭。

    回想起来,这一趟进山之行,还真是处处凶险,步步杀机,惊险之极,差点就陨落此地,回不去了,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又出了一身冷汗,心生余悸,后怕不已。

    好在的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自己因祸得福,反而大有所获,不仅是那几个极品佳果千年蟠桃,而且还得到了那个恶灵的本体,三道上古飘渺灵气,哦,不,是两道上古飘渺灵气。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就要开始骂娘了。那个自称孤峰山灵的,说话纯属放屁么,它口口声声说,自己消灭了山中恶灵,感激不尽,恶灵原本是三道上古飘渺灵气所化,为了表示感激之意,这三道上古飘渺灵气就送给自己了。

    此话说的好好的,可是到最后,自己却只得到了三道上古飘渺灵气中的两道,另一道哪里去了,听了崔清妍的这番叙说之后,他才明白过来,这另一道的上古飘渺灵气,敢情是被那山灵转赠给这崔清妍了?

    对此他只能无语问苍天了。好吧,怪他先前多嘴,替崔清妍美言了几句,原本是想做个顺水人情,让崔清妍也沾沾光,得一点奖励,可那山灵倒好,确实是给她崔清妍奖励了,可是这奖励却是拆东墙补西墙,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奖励,转赠给她了。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啊,你堂堂一个福地山灵,行事怎么能这般龌蹉小气,不靠谱,你要表达感谢之意,要给她崔清妍奖励,不可以另外找些奖励,为何非要把原本属于我的奖励转赠给她,这算什么事啊,这也太卑鄙无耻,奸猾龌龊了吧。

    江云对此是怨念不已的,恨不得当面找上那个行事龌龊不堪的山灵,狠狠痛骂一通这才解恨。虽然他现在尚不知道,这上古飘渺灵气的作用功效,但毫无疑问显然是不凡的,三道上古飘渺灵气就这么少了一道,这真是令人痛心啊。

    “江公子,你怎么了,你在听我说话么……”看到他此刻很不对劲,崔清妍又轻声唤了起来。

    江云回过神,扫了对方一眼,虽然心中已是在滴血,但表面上去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回道:“我,我没事,只是在想,这真是一个有趣的梦。”

    “是么。”崔清妍紧盯了他几眼,又问道,“江公子你说,这个梦是不是有点太古怪了……”

    她隐隐觉得,对方应该是知道一点什么的,所以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江云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他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能把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另外一道上古飘渺灵气夺回来么,显然不能,说不定还会引来窥伺,自己的这两道上古飘渺灵气也不保了,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当下只是敷衍支吾说道:“只是一场怪梦而已,有什么可当真的,清妍小姐不必去多想了。”

    崔清妍心道,可是这丹田气海中莫名其妙多出的一道异样不受控制之气,这又算什么事。

    她心中还是大有怀疑的,隐隐觉得对方有未尽之言,不过看对方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也就住了口,没有再多问下去了。

    “是了,清妍小姐,你怎么又戴上这蒙面黑纱了,清妍小姐天姿国色,美貌若仙,却被这蒙面黑纱所掩,实在是太可惜了。”江云不想多说恶灵的事,当下岔开了话题,笑着说道。

    崔清妍听得却是心神一震,呆了一呆,扫了对方一眼,有些掩耳盗铃的道:“那,那只是一场梦,当不得真的,你并没有见到我的真容,又胡说些什么。”

    江云却是连连摇头,道:“不,那不是梦,而是真切的事实,在下确实是见到了清妍小姐的绝美容颜的,清妍小姐想要抵赖可是不成的……”

    “好了,住口!”崔清妍清叱一声,不觉又一阵心慌意乱,平静的心湖再次掀起阵阵波澜。

    江云见状也就识趣的闭嘴了,反正他也只是引开对方的注意力,不要再多说梦中恶灵的事情就是了。

    “刚才,刚才那首诗是怎么回事?”崔清妍也想岔开话题,这时就问道。

    “什么诗?”江云有些心虚的道。

    崔清妍道:“就是那首‘天地有正气’。”

    说着她不由又现出几丝迷惘之色,此诗正气凛然,至大至刚,让她仿佛看到一位碧血丹心的烈士在泣血明志,浩然正气贯日月,惊天地,闻之令人慷慨落泪不已。

    只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诗中所叙述到的一些事迹经历,不大可能是对方这样的年仅弱冠的年轻士子所能有,那么对方又是怎么写得出这等气壮山河,慷概激昂的文字,这让她心中委实疑惑不解。

    莫非又是抄袭的?她不得不有这样的怀疑,所谓诗言志,实在是以对方的经验阅历,完全不像能够写出这般经历坎坷,慷慨大义文字的,而对方的抄袭之名也早就名声在外,也难怪她会有这般的怀疑了。

    江云不想多说,见对方问起,只是支吾道:“这个,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崔清妍也没绕圈子,开门见山的问道:“这首天地有正气,以前清妍从未听闻,不知是哪位志士仁人之作?”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江云还是很容易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问自己这首诗出自哪里,这不明摆着就是说,不相信这首诗是他自己所作。

    他倒是不想冒领那位民族英雄文天祥的名头,正要坦然承认这是自己为了对付那团黑气的“借用”之作,但话到口边,又觉得不妥,回头张望四下,他疑神疑鬼,担心那山中之灵就在近侧,隔墙有耳,若是让这山中之灵知道,他的这首正气歌是抄袭之作,不知又会如何如何,未免节外生枝,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轻咳一声,他当即煞有介事的道:“这首正气歌的作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个回答一出来,他都不由的十分佩服自己了,真是一个绝妙的回答。

    崔清妍听了之后,自是惊讶不已,原来这首正气歌,真的是对方所作,这是真的么。

    对此她还是十分怀疑的,紧紧盯着对方看了几眼,但奈何江云此刻表现的十分坦然,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真的?可是恕清妍直言,这首诗慷慨激昂,大义凛然,其人身陷囹圄,坚贞不屈,历九死其犹未悔,一腔忠烈,感天动地,这似乎并不是江公子你之经历而能写就的吧。”崔清妍又直言不讳的质疑道。

    江云呵呵一笑道:“在下不才,论起浩然正气,一腔碧血丹心,自然不能跟诗中所述前辈相提并论,但并不妨碍在下对这位前辈的敬重仰慕之意,心中感叹以此书成文字。”

    崔清妍依旧怀疑的看着他,又问道:“那么诗中所述前辈又是谁?”

    江云来到这里之后,就恶补了一些历史知识,所以要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当下就选了一个相似的历史人物,道:“大北蛮朝时的梅允文梅学士梅前辈。”

    崔清妍听得一怔。自从文道正统确立以来,历经万年,其间虽然大抵太平,但也总有王朝更迭,战乱频仍的乱世,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似乎就是人治王朝的宿命,暗含冥冥天道,也不是文道正统所能杜绝的。

    其间也不乏数次蛮夷入侵中原,窃据王朝正统的年代,大北蛮朝就是其中一个北边大漠蛮夷占据中原而建立的王朝,那时曾出现了许多反抗蛮夷统治的烈士仁人,而江云现在所说的梅允文,就是其中十分有名的一位,其经历也和诗中所述的相吻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后遗症

    虽然如此,崔清妍心中还是半信半疑的,只不过奈何她根本拿不出指证对方抄袭的确凿证据,能拿对方怎么样。

    怔了片刻之后,她轻叹一声,道:“梅学士反抗北蛮,坚贞死节,一片碧血丹心彪炳史册,是清妍素来敬仰之人,多谢你的这首诗,让清妍感觉到,梅学士的一身浩然正气,依旧亘古长存,永在世间。”说着欠身郑重向对方行了一礼。

    江云暗道一声惭愧,避开对方的礼,说道:“清妍小姐言重了,梅学士也是在下十分敬仰的前辈。”

    他不想再谈论这个,当即岔开话题,说道:“眼下白鹿洞胜地似乎已经恢复清静祥和,机会难得,我们这便进去面壁参悟。”

    崔清妍听了,自然也没有异议,当即两人又重新进入白鹿洞之中。

    白鹿山福地的开启时日,是九日之数,如今因为山中恶灵的搅扰,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不过现在恶灵已消亡,白鹿洞胜地恢复原貌,若是抓紧时间,能够在余下的时间内面壁参悟,还是大有可能有所收获的。

    两人进入洞窟之后,发现洞窟中的一众士子还在各自昏迷沉睡,两人也没有多管,当即各自寻了一处中意的面壁之所,就各自面壁参悟起来。

    接下来一直泰然无事,眨眼间又是几天过去。在这期间,那些沉睡昏迷的士子们也都相继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一众士子们并不知道,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若不是江云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覆灭了那个山中恶灵,那他们的下场就难以预料了。

    这些人清醒过来之后,也没别的想法,依旧是废寝忘食,争分夺标的面壁参悟。只不过他们的面壁参悟的成效就寥寥无几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收获,所幸的是,先前那走火入魔的情况,倒是没有再发生。

    江云也同样如此,这几天他也是废寝忘食,孜孜不倦的面壁参悟,以求有所收获,可是尽管他正心诚意,孜孜以求,依旧是徒劳无功,得不到壁上真迹的多少反应。

    这让他难免又疑神疑鬼起来,莫非是自己滴血献祭,加入异端邪门,把四圣一个不落痛骂一顿的龌蹉事情,还并没有了结,自己正承受来自文道正统的惩罚。

    他倒很想再找那孤峰山灵问个清楚明白,但奈何他找不到对方,这几天也没有做任何的梦,想要找对方兴师问罪都不成。

    而这一天,就是在山中的最后一天,当再一次明月高悬,时近子时时分,这些人被送出了白鹿洞胜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景物一变,然后便置身于一片旷野之中。

    白鹿山福地即将关闭,他们这些人也将被送出山去。

    江云这时又见到了崔清妍,他不知道对方这几天的修行情况又如何,是不是又有所顿悟突破,他也不想去问,免得问来一个让他“闹心”的结果。

    不过从对方一副难以掩饰的喜滋滋的表情来看,只怕还真又有收获。不管怎样,江云觉得,这个崔清妍才是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赢家啊。

    所有进山的士子们都到达了这里,包括那些没有闯关成功,没有到达白鹿洞峰顶的其他士子们。

    众人相见之后,自然有一番议论,对于那些能够到达白鹿洞胜地的人,其他人自然是羡慕不已的,纷纷打听进入白鹿洞胜地的情形如何,是否参悟有成。

    可惜这些进入白鹿洞峰顶的人却是有苦说不出,这次在白鹿洞峰顶的遭遇,他们自己都感觉颇是怪异,又是口诵那些离经叛道的赤心真言,又是滴血献祭,还多多少少大骂了四圣一番,说出来都是丢人啊。

    从这些人心虚闪烁的言辞,其他的人都听出了一些蹊跷,看来这次白鹿洞胜地之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啊,起码没有见到一个人站出来理直气壮,信誓旦旦的说,他这次白鹿洞胜地之行,参悟有成,大有收获。

    相反的,那些因为闯关失败的士子,则又去寻了其它的遗迹胜地,反而多有参悟有成,大有收获的。

    这或许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兮祸兮,怎能说的定,只有江云,或者还加上一个崔清妍,深知这次峰顶白鹿洞胜地之行的凶险,若不是江云祭出正气歌,毁灭那个恶灵,不仅他自己要魂飞魄散,其他人的下场,只怕也会凄惨的很。

    而且,因为中途闯关,因为进山符的争夺,还留下了一个后遗症,不少人的进山符被抢了,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这个仇自然是不能不报的。

    场上就已经发生了不少的争执吵嚷,诸如“这笔帐在下记下了,咱们走着瞧!”,“出山之后,但愿阁下不要跑!”之类的狠话,不一而足。

    比如那位曾经的神童举人顾允扬,就又一次找上郑东白,罗万化,彭时三人,气愤激昂的撂下了一番狠话,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郑东白,罗万化,彭时三人自知理亏,一言不发,任由对方说着狠话就是了,三人现在的兴致都不高,郑东白此次白鹿洞胜地之行,一无所获,其他两人也差不多,无有什么收获。

    等到月过中天,子时时分正,众人只觉得眼前光影一暗,随即空中泛起濛濛白光,把众人都笼罩在内,四周仿佛起了一**的轻微震荡。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白光散去,众人再转目四顾,明月依旧高悬夜空,而自己却已经出了白鹿山福地,回到了来时的那个无名山谷之中。

    那个高高的祭台依旧还在,上面或坐或立着数十位这江左西道的名流缙绅,前大学士郑通依旧还在,不过另一位大学士韩颖达因为要赶着回京复命,早在九天前山门顺利开启之后,就离开洪州,启程上路了。

    今晚子时是进山的士子回归之时,郑通等一众江左西道的名流缙绅都早早等候在这里,另外那些家中有子弟进山的人家,也多有派了人来等候。

    郑通站在高高的祭台上,相比于周围一些谈笑风生的名流缙绅,他的神色面容却显得有些凝重严肃。九天前,山门开启时,他和韩颖达不约而同所察觉到的一丝不同寻常的不祥之感,依旧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心里难以踏实下来。

    等到子时正,某虚空中现出濛濛白光,一众士子出现在旷野上之时,郑通一直凝重肃然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心里也放下来了。

    这群士子似乎都还平安无事,并无大碍,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又微微皱起,他神目如电,扫过归来的人群时,发现人群中的一些士子头顶上,萦绕着一层浓重的青色煞气。

    这些士子进山之时,还是好好的,但回来之后,怎么头顶会出现这层浓厚煞气,而且有这般情形的人还不少,看来这次山中之行似乎并不简单,似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变故。

    “咦!”他目光扫过人群中的一人,更是不禁惊讶出声,只因为他看到此人的头顶青恻恻的一大片,竟然笼罩着四层煞气,看上去惨青一片,十分骇人。

    其他的人大多数都只是头顶凝结了一层煞气,独独此人凝结的煞气浓厚,竟有四层,这让郑通也不觉大吃了一惊。

    等再看清其人面貌,又是不由一怔,此人他竟然认得,就是那位让他都有些看不透的“大有争议”的人物。

    这人到底在山中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竟然沾惹了这般浓重的煞气。看来此子终究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行事放肆无忌,任性妄为,才遭致这般结果。

    他暗自摇头,这般浓重的煞气若是不尽早消除,对其的功名前程可是大大不利。

    白鹿山福地开启,是整个江左西道士林的一件大事,何况白鹿山福地已经沉寂数百年,今日一朝开启,更是意义非凡,整个江左西道士林都对此十分的重视,对于这些进山的士子此次的山中之行,都十分的关注。

    在一众士子回归之后,这些人开始一拨拨的被唤上高台,接受专人的询问,主要就是询问此次进山的情形,收获,旁边还有专人把士子们的话记录下来。

    被叫上台询问的士子,也基本都是有一说一,大致说了一番此次山中之行的经过,尽管这些人的言辞都比较简略,甚至有顾忌难言的地方,就用春秋笔法一略而过,但还是让询问的人从中知晓了许多重要的信息。

    这次众人的白鹿山福地之行,似乎颇有些不同寻常啊,比如竟然出现了传闻中难得一见的白鹿洞胜地,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见到了这个胜地,而且还有不少的人真正到达了那峰顶的白鹿洞之中?

    这简直是一个惊天大消息,看来白鹿山福地沉寂数百年,一朝开启,果然是有大机缘出现啊。

    只不过在前往白鹿洞胜地的路上,出现了很多奇怪不合情理的事?比如那两张进山符的要求,就十分不合情理,这不是明摆着让大家互相抢夺么,这实在有违仁恕礼义之道,即使要考验也不是这般考验的吧。

    开始时,那些曾经进入白鹿洞的年轻士子们,还不愿吐露实情,但是他们头顶上萦绕的浓重煞气,不仅郑通看得到,自然也逃不过这些老狐狸的眼睛,当下这些人又遭遇到了更加严厉的盘问。

    每个人的口风不可能都这般的紧,去过白鹿洞的士子不少,只要有一个人坚持不住一再的逼问,整个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不出意料之外,一个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又接二连三的给爆了出来。

    什么,一片松林中,竟然出现了传闻中早已经失传绝迹的赤心真言?或者说是邪心魔经?

    在座的一众名流缙绅,学识渊博的不少,在有人指出这所谓的赤心真言,就是上古百家争鸣时期,被几大主流学术宗门联手镇压覆灭的异端邪说邪心魔经之后,更是引来一片哗然震惊。

    什么,要过关,就得参悟那赤心真言,也就是邪心魔经,要有心得体会?

    什么,那通往峰顶之路,有莫名强大的无形威压,根本举步维艰,而只要口诵那邪心魔经,就可以大大减轻压力,这样才可能登顶?

    听到这里,高台上的这一众名流缙绅已经是瞠目结舌,十分惊骇了,但接下来询问到的咄咄怪事,让他们发现,这些又不算什么了。

    什么,要进入那白鹿洞,就要滴血献祭,加入邪心门这么一个异端邪门?

    这应该就是一个考验,这什么滴血献祭,加入邪心门,是万万不能做的,就是先前口诵邪心魔经也万万不应该,若是这么做了,定然就失败了。

    什么,滴血献祭之后,真的进入到白鹿洞中了?

    众人的惊讶一个接着一个,但众人又发现,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

    什么,后来要进入那白鹿洞,还要口出不逊之言,辱骂四圣才算过关?

    听到这里,一众名流缙绅简直是要疯了,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胡言乱语,但是这些年轻士子众口一词,也不像是在说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四圣口出不逊之言,侮辱谩骂,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啊,即使是一个考验,也十分不应该啊。

    让这些名流缙绅崩溃的是,这些年轻士子最后还都承认,自己真的口出不逊之言,辱骂了四圣,而后还真的又进入到了白鹿洞中。

    听到这样的话,所有人都骇然作色,怒叱起来,有那些士子的长辈在场的,更是痛心疾首,面上无颜,根本不相信自家的子弟竟然会作出这般丧心病狂,大逆不道的事。

    高台上一片愁云惨雾,哀鸿遍野,看来这次白鹿山福地的开启,却是不同寻常,透着诡异古怪啊。

    郑通端坐台上,神色肃然,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难道自己和韩颖达先前所察觉到的一丝不祥之兆,就在于此?(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事后盘问

    又有几位年轻士子被叫上台来,接受众人的询问,其中一个少年童生上台之后,来不及述说,一眼看到台上的某位长辈,就跑了过去,告起了状,道:“大伯,请替小毅作主!”

    当下他就把当初在遇到那岩壁关卡之时进山符被人夺去的事说了一通。

    少年童生的那位大伯看了看他,倒是露出庆幸的神色,拍了拍的他肩膀,叹道:“小毅,你这是因祸得福啊,幸好你的进山符被人夺了,这是好事,否则事情就不堪设想了,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抱怨的呢。”

    “大伯,你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少年童生心里却是一百个不解的,实在想不到一向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大伯,会说出这般“不负责任”的话。

    少年童生的那位大伯却没有多解释,挥挥手道:“好了,小毅,你先回去,待会再仔细跟你说。”

    这个少年童生心中不服,还待申辩,但看到大伯严肃的神色,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失礼,当即只得按捺下这份不甘,闷头施了一礼,就此下了高台离去了。

    江云也被叫上了台来,接受询问,在他上台的时候,崔清妍也跟着走上台来,走到他的身边,带着几丝威胁的语气低声说道:“到了台上,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只管说正事就是,休得说一些不相干的话。”

    江云问道:“什么叫不相干的话?”

    崔清妍被呛得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咬牙轻声道:“反正你我,你我闯出了白鹿洞之后的事,你不能说!”

    江云本也不想多说,一听之后,正中下怀,便道:“好,我不会说的,你也不要说。”

    崔清妍轻嗯了一声,也道了一声“不说”,两人就此达成了默契。

    江云走上台之后,立刻引起了众人的瞩目,无它,此人头顶上那青恻恻的一大片浓重的煞气,实在是触目惊心,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众人心中都在想,这人到底在山中作下什么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大恶事,才招惹来这股浓重的煞气,简直不愧是士林败类之名。

    江云来到台上,倒是没有注意众人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到一边,接受几人的询问,他本不想多说,但也知道,不说些什么,似乎也过不了关,当下也就泛泛的说了一些此次进山的经过。

    他说的内容经过,跟其他到达峰顶白鹿洞的士子相差无几,至于闯出白鹿洞之后,跟那团黑气斗法,险些被吞噬掉,最后祭出正气歌,以正克邪,毁灭了那团黑气的事,他则是依着跟崔清妍的约定,只字不提。

    即使没有跟崔清妍的约定,这件事他也不会说,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多惹事端罢了。

    对于他的此次山中之行,几个询问的名流缙绅倒是问的很仔细,主要是想得知对方头顶的这股青罡煞气为何这般浓重的原因。

    当他们得知,对方竟然把四圣一个不落的都骂了一个遍之后,都是不由无语,这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自作孽,不可活啊,其他人虽然大逆不道,但好歹只是骂了一圣,这人倒是毫不含糊,为了进白鹿洞,把四圣一个不落的都骂了,怎一个猛字了得。

    总算是弄明白对方头顶这般浓重煞气的缘由了,明白之后,众人都是一脸的怜悯,这般浓重的青罡煞气若是不及时消除,这人的功名进取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另一边,崔清妍也同时在接受其他人的询问。她也是大致叙述了一番此次进山的经过,基本也是叙说了一下事实,当然,只是没有蓄意谎言欺骗,至于一些细节,觉得没必要说出的地方,她也是用了春秋笔法,轻轻一笔带过,同样的,白鹿洞外,跟那团黑气斗法的惊心动魄的一幕,她并没有说出来。

    当被询问到,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可有什么收获时,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下,顿时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了,这次进山的士子中,有所顿悟收获的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不过进入传闻中的峰顶白鹿洞之后,有所收获的,则尚没有听到,崔清妍这是第一个承认,进入了传闻中的白鹿洞,并有所收获的。

    对于她的话,众人并没有多少怀疑的地方,因为他们都看到,这位崔大才女头顶并没有煞气,而且据她所说,并没有做出滴血献祭,大逆不道辱骂四圣的事,这样一来,在白鹿洞中参悟,有所顿悟突破也不算奇怪的事。

    只是有人就不明白了,当即就问道:“清妍小姐,你既没有口诵邪心魔经,又没有滴血献祭,更没有辱骂四圣,那么你是如何进入到那白鹿洞中去的呢。”

    其他人对此也大有疑惑,依着其他人所述,若是不这样做,是无法进入白鹿洞中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脑子发昏,作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了。

    崔清妍却是不想多说,迟疑一下,就道:“这个,清妍也不是很明白,只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进去了……”

    她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询问的人满意,一位名流缙绅当即就神色一肃,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道:“清妍小姐,此事关系甚大,对于我等了解此次白鹿洞胜地异常之缘由,十分重要,所以还请清妍小姐仔细回答这个问题。”

    崔清妍无奈之下,只得又从头说起,道:“是这样的,在那白鹿洞口,悬浮着一团诡异黑气,似是守护白鹿洞之灵,清妍就是得罪了它,被这团黑气所擒,给带入洞中去的。”

    前面不少被询问的人中,也多有提到洞口这团诡异黑气的,以众人的猜测,这应该是一种幻想,或者就是崔清妍现在所说的守护白鹿洞胜地之灵。

    听了她的这番述说之后,有人又不由追问道:“清妍小姐,你如何得罪了它,导致它要把你擒入洞中。”

    崔清妍其实是不想暴露其他的人当初在白鹿洞作出的丑事,但现在一看,不说也不行了,当即也就直言道:“因为当初众人逼迫江公子,要他滴血献祭,加入邪心门,清妍自然看不过,便站出来阻止众人的恶行,而此举似是得罪了那团黑气,导致它擒住了清妍,以示惩戒。”

    竟还有这事?一干询问的名流缙绅听到她的这个解释之后,面面相觑,神色似有些尴尬,对方说的这事,先前被询问到的人倒没有提到过。

    有人这时就问道:“清妍小姐说的江公子是谁?众人为什么要逼迫他滴血献祭,难道这位江公子并不是自愿滴血献祭的?”

    崔清妍扭头朝着另一边也在接受着询问的某人瞥了一眼,回道:“清妍说的江公子,就是青陵府临水县的江云,江公子,本次院试的新晋秀才。”

    众人一听,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一人恍然大悟脱口道:“莫非清妍小姐说的这位江公子,就是那个中了榜尾‘小三元’,凭着买来的‘陋室铭’才得以进入山中的士林败类?”

    听到这人对某人充满鄙夷不屑的口气,不知为何,崔清妍心里还是有些不快的,心说这次要不是其人力挽狂澜,以一首正气歌以正克邪,毁灭了那个恶灵,那么这次山中士子如何下场,还真未可预料,江公子怎么就是士林败类了,应该是这次进山的大功臣才是。

    不过现在争执这个也没多少意义,她轻嗯一声,算是承认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又问道:“清妍小姐的意思是说,那个士林败类不愿滴血献祭,众人就逼迫他滴血献祭,然后清妍小姐就出来阻止此事,然后被洞口那团黑气擒入洞中?”

    “是的。”崔清妍点了点头。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心中俱道,没想到这个士林败类倒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明白,知道这滴血献祭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惜那么多江左年轻才俊,此刻的见识还不如这个士林败类。

    有人却是怀疑道:“清妍小姐说的可是属实?众人为何要逼迫其人滴血献祭,可是有什么理由?”

    崔清妍此刻也不打算替那些人隐瞒了,忿然道:“因为当时大家都不敢第一个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就逼迫江公子滴血献祭,辱骂四圣,然后再择机行事。”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神色尴尬,若真是这样,这些人的行事简直是龌龊之极,跟那士林败类又有什么区别,其中有自家子弟牵涉其中的,更是面上无颜,暗骂不已。

    他们对崔清妍说的倒没有什么怀疑的,这种事双方一对质就一清二楚了,而且对方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一人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道:“依老夫所见,这应该是一个考验,而清妍小姐的此番表现,应该是得到了胜地守护之灵的认可,所以才得以顺利进入白鹿洞中。”

    其他人闻言,也都点头,认可了这种猜测。

    崔清妍也没有再多解释,虽然她隐隐觉得,事情真相好像并不是这样,不过那梦中山灵有关那山中恶灵肆虐的话,总归只是一个梦,她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真正的事实。

    现在众人心中大半相信了,虽然这次白鹿洞胜地的事情,显得过于诡异离奇,但这应该就是一个考验,崔清妍的成功就是一个证明。

    可惜的是,这么多进山的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通过这个考验,只有崔清妍一人通过了考验,顺利进入白鹿洞中,还参悟有成,有所收获了。

    只不过这次的考验也实在太离谱,太坑人,太匪夷所思了一些,早已经失传绝迹的上古异端邪说邪心魔经竟然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滴血献祭,以致辱骂四圣也拿来作为考验,实在是岂有此理了。

    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之后,这场询问就结束了,崔清妍施了一礼,下台去了。

    刚走下高台,就见到自己的姑姑,雍覃夫人已经等候在那了,不过对方此刻正在跟一人招呼说话,正是先她一步接受完询问下台而来的江云。

    “姑姑!”崔清妍见状,不由的快步走上了前去,喊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还真有些担心,对方口无遮拦,说出一些不相干的话。

    “夫人,清妍小姐,在下告辞了。”江云这时就出声告辞,雍覃夫人也没有挽留,只是笑着道:“不知江公子什么时候离开洪州,离去时定要给妾身打个招呼,妾身为江公子摆酒送行。”

    江云听了,也没在意,只是敷衍几句,就转身走了。

    “姑姑,刚才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了?”江云走后,崔清妍不由带着些紧张关切的问道。

    雍覃夫人回头看了一眼某人离去的背影,漫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他一下此次山中之行,可有什么收获,他却说无有什么收获。”

    顿了顿,又笑着道:“可惜了,以此子连中‘小三元’这份逆天的狗.屎运,我本以为他这次山中之行,多少会有些机缘造化,有所收获的。”

    崔清妍听了,脸上露出几丝古怪之色,大不以为然道:“他这么说了,姑姑你难道就信了?难道姑姑不知道,这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十有**都是信不得的。”

    雍覃夫人听得怔了怔,道:“这么说,这小子跟我撒谎了,清妍莫非知道一些什么?”

    崔清妍扫了一眼已经走远,陷入浓浓夜幕中的某人身影,冷哼一声,信誓旦旦道:“我敢肯定,这人一定大有收获,说不定就是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赢家!”

    虽然江云当初支支吾吾,没有坦然言明,但崔清妍有这个直觉,对方可是以一一首至大至刚的正气歌毁灭了那个山中恶灵,力挽狂澜的大功臣,怎么可能无有什么收获,这样的鬼话说出去没有人能信的。

    当然对方到底有什么收获,她就不知道了,对方不愿意说,她也没有追问。(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回顾经过

    雍覃夫人听得愕然,这个江云,竟是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赢家?虽然相信对方不会信口开河,她还是十分惊讶的问道:“清妍这么说,可是有什么根据?”

    对于自己的姑姑,崔清妍倒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只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这事儿回去再跟姑姑细说。”

    雍覃夫人听了,情知此事有异,也就没有再多问下去,此刻已经是子夜时分,雍覃夫人领着崔清妍来到自己来时乘坐的马车中坐下,打算明日天亮之后再一早进城。

    坐下之后,两人都无睡意,雍覃夫人就又说起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事,带着几丝关切道:“我听说,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出现了不少变故,不少进山的士子还沾惹了煞气,清妍你没事吧。”

    崔清妍道:“清妍没事,姑姑不必担心。”

    雍覃夫人又轻声问道:“那么,此次山中之行,清妍可有什么收获?”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崔清妍倒也没什么隐瞒,轻点了点头,道:“此次山中之行,清妍倒是小有收获的。”

    雍覃夫人一听,顿时满心欢喜,对方虽是说小有收获,但以她一向对对方的了解,这收获肯定就不小了。

    当下她又仔细询问起对方这次进山之行的详细经过,崔清妍也就跟她娓娓叙说了起来,当然说的只是大概的情形,一些细节的地方则是被她有意无意的省略了。

    雍覃夫人听得倒是津津有味,从对方的叙说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一路前往那白鹿洞胜地的路上,关卡重重,不是这么容易通过的。

    而且这路上的考验也十分奇怪,连上古失传绝迹的异端学说邪心魔经都出现了,还有那些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的种种苛刻条件,真是骇人听闻,幸好的是,对方总算是通过了这些考验,顺利进入到传闻中的白鹿洞胜地之中了。

    听对方的叙说告一段落后,她欣然赞叹道:“这白鹿洞胜地本是传闻中难得一见的上古亚圣田衍所留遗迹,能够得其门而入的人极少,相关的记载也寥寥无几,这次清妍能够进入其中,面壁参悟有成,真是天大的造化,可喜可贺!”

    顿了顿,扫了对方一眼,她又笑说道:“说起来,清妍这次能够通过考验,顺利进入白鹿洞中,还是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个江公子的吧。若不是他被众人逼迫滴血献祭,你也就没有这个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的机会了,也就没有这个得到胜地认可的机会,想要顺利进入那白鹿洞中,还得另外寻找机缘,花费许多手脚了。”

    崔清妍听了,倒是没有多解释,只是淡淡的道:“也许是吧。”

    “不管怎样,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江公子的。”雍覃夫人自顾自的又说着。

    崔清妍不知对方会怎么感谢,莫非又是要拿出几幅真迹手稿,白白送人,上次看到那个士林败类竟然参悟地级真迹有成,只怕寻常的玄级真迹都不入他的法眼,若真要送地级真迹,那又太冤枉了。

    雍覃夫人这时瞥了她一眼,又有些心生疑惑,便问道:“听清妍所述,这位江公子此次山中之行好像处境也不是很好,处处受到排挤打压,最后还被众人逼迫的要滴血献祭,对四圣口出不逊之言,可说憋屈可怜的很,为什么清妍先前又说,这位江公子才是此次山中之行的最大赢家呢?”

    崔清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掀起车厢的布幕,探出头去,朝着四下扫视一遍,她们的马车停靠在一处偏僻之所,四下静寂,看不到什么闲杂人等,马车夫也靠在远处的树下打盹。

    她缩回身子,放下布幕,看到她这般一副小心翼翼之状,雍覃夫人更是好奇起来。

    崔清妍当即又低声向对方说起了当初在白鹿洞洞窟中的事情,当她刚刚说到动用了一张五灵镇煞符,重创了洞口的黑气人影,逃出白鹿洞中之时,雍覃夫人出声止住了她,脸上一片惊愕之色。

    “清妍,你说什么,为了逃出白鹿洞,你竟然动用了家中给你的天级护身符,五灵镇煞符?”她沉声质问道,除了对那张天级宝符五灵镇煞符感到可惜之外,也有对对方此举的十分不理解。

    崔清妍轻嗯了一声,也有一些心虚。

    雍覃夫人紧紧的盯了她几眼,依旧感到十分不理解,数落起来道:“清妍,你在白鹿洞面壁参悟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非要逃出洞去,而且为此还不惜浪费掉一张天级护身符?”

    “洞中其他人面壁参悟不成,反而多有陷入癫狂,走火入魔的,那是因为他们先前多有离经叛道之愚行,而且还对四圣口出不逊之言,大逆不道,有这样的一个结果也实属正常,但是你不同,你是顺利通过考验,进入白鹿洞中的,既然已经面壁参悟有成,你为何不好好的待在洞中继续参悟,而非要逃出白鹿洞中,这到底是何道理?”

    被对方这一番质问,崔清妍有些哑口无言,当时她也不知,为什么就会受了那个士林败类的蛊惑,稀里糊涂的就跟随对方要逃出洞去,即使消耗仅剩的一张天级护身符也在所不惜。

    “听清妍你先前所说,之所以要逃出洞去,是受到了那江公子的蛊惑?”雍覃夫人又接着问道。

    崔清妍点点头,雍覃夫人轻叹一声,道:“清妍,看来你被那江公子给利用了,他滴血献祭,对四圣口出不逊之言,误入歧途,待在白鹿洞中也没有任何收获,自然想着要逃出洞去,但你却完全没有必要跟随对方这么做的,为此还白白浪费了一张天级护身符,就更不应该了!”

    崔清妍给自己辩解道:“可是,如果继续让大家待在白鹿洞中面壁参悟,那大家很有可能真的会走火入魔,陷入危险境地,清妍也是想让大家离开这个险地罢了。”

    雍覃夫人听了,心中暗道,即使如此,那也是这些人的报应,谁叫他们先前行大逆不道之事,口出不逊之言呢,即使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结果,那也是自作自受,有幸进入白鹿洞胜地,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你只管管好自己的事,待在洞中好好参悟,多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方若真是这般“自私自利”,那也就没有先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因而顺利通过胜地考验,进入白鹿洞的好事了。

    心中这么想着,口中没有再继续苛责什么,只是轻叹一声,又随口问了一句,道:“那你身上还剩下一张五灵镇煞符了?”

    崔清妍摇摇头,如实道:“没有了,另外一张,早先已经在洞外用掉了。”

    “啊?什么时候用掉的?”雍覃夫人听得又一阵愕然。

    崔清妍道:“就是众人逼迫江公子,要他滴血献祭的时候,我看不过去,自然站出来阻止,没想到洞口那团黑气出手了,把我束缚住,我一急之下,就动用了一张五灵镇煞符……”

    雍覃夫人听得又是愕然半晌,这可是两张天级护身符,每一张的价值都在千金之上,这倒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全用光了,这丫头可真是个败家子啊。

    雍覃夫人心中很是一阵无语,不过能够顺利进入到白鹿洞中,那第一张五灵镇煞符用了也就用了,还是值得的,只是后来这一张实在是白白浪费,莫名其妙。

    不过,这丫头的行为,着实有点不对劲啊,两张天级护身符,都是用在了那个江公子的身上,若说只是单纯为了通关,通过考验,实在牵强了一些……想到这里,她看向对方的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崔清妍被对方看得有些心虚,讪然道:“姑姑,你还想不想听清妍说了,你若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雍覃夫人回过神来,她还对某人怎么就成了最大赢家好奇呢,闻言便也没再纠缠这个事,说道:“好,你继续说,后来呢?”

    崔清妍便又继续说道:“我和江公子刚刚逃出了白鹿洞,还没跑出多远,这时那团黑气又冲了上来,把江公子给缠住了,江公子的七窍都开始冒出黑气,脸色也是漆黑一片,十分的吓人……”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副惊吓的面容,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想起当时的情形,依旧让她心悸后怕不已。

    听她形容的恐怖,雍覃夫人也是神色微微动容,追问道:“后来呢?”

    崔清妍神色惊凛的道:“那时江公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气息微弱,生机迅速消退,他一个劲的说快要死了,他想要回去了,只想好好的睡上一会,我那时真是吓坏了,使劲的唤醒他,叫他不要睡去,我真担心,他这一睡过去,就永远醒不来了……”

    有这么夸张吗,那团黑气应是守护胜地之灵,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又不会真的害人,看到对方此刻表现出的一副惊恐万状,后怕不已的神色,雍覃夫人心中大不以为然,突然又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丫头,似乎对那位江公子关切的过头了吧。

    “江公子后来不是没事了么!”对于崔清妍此刻惊恐后怕的过度表现,雍覃夫人很是不以为然,呛了对方一句道。

    崔清妍依旧满含惊悸的道:“后来是化险为夷了,但当时确实是凶险万状,千钧一发,差点,差点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雍覃夫人便问道:“那么江公子又是如何化险为夷的呢。”

    崔清妍道:“就在那生死危机时刻,江公子念了一首诗,正气歌……”

    一首诗就能化险为夷?雍覃夫人觉得对方越说越玄乎了,不过曾经被某人数度的惊人之语而震住的她,却不敢轻忽,对对方所说的这正气歌好奇起来,便又问道:“正气歌?那清妍不如给姑姑念念,让姑姑也见识见识……”

    崔清妍二话不说便轻声念诵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

    “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

    “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首正气歌念完,清音缭绕,良久不绝,崔清妍心有所感,美目中又不觉有泪珠盈眶。

    一旁的雍覃夫人听得也是神色动容,原本的几丝不以为然的调笑之意也全然收了起来,惊呆良久,才感佩万分道:“正气歌,不愧是正气歌,真是慷慨凄恻,动人肺腑,其言若神鬼之泪,其至性至诚,足以贯金石而薄云天。”

    感叹良久,她才又望向对方,道:“后来呢?”

    崔清妍缓缓道:“这首正气歌一出,浩然正气直冲天际苍冥,那团黑气便再无嚣张气焰,被逼得离开了江公子一身,在空中逃窜,但是却又逃不掉,江公子又不住接连反复吟诵这正气歌,那团黑气终于渐渐稀薄,消散,最终完全消失于无形。”

    顿了顿,她最后道:“江公子以一己之力,消灭了这个为害山中福地的恶灵,实在是最大功臣。”(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东白造访

    此刻雍覃夫人便听得有些糊涂了,问道:“什么为害山中的恶灵,清妍说的可是那团黑气,可那不是胜地的守护之灵么,怎么成了什么恶灵了。”

    崔清妍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把当初自己做的那个怪梦跟对方说了,只是没有说自己得了那一道上古飘渺灵气的事,并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姑姑,只是在尚未弄明白这道上古飘渺灵气的虚实之前,她并不想过于张扬此事。

    雍覃夫人听了她的这番叙说之后,又是惊愕不已,过了半晌,朝对方问道:“清妍,你相信这个梦中所谓孤峰山灵的话么?”

    崔清妍沉吟片刻,回道:“结合此次上山的种种离奇诡异之处,清妍倒是七八成相信的。”

    雍覃夫人一时也是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恶灵的说法,若说相信,觉得有些过于玄乎,也缺少确凿的证据。若说不信,又觉得这么一解释,整个事情也变得合情合理,自圆其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破绽。

    “那,那江公子对此事怎么说?”她又问道。

    崔清妍闻言,露出几丝忿忿之色,道:“他对此倒是一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样子,我便没有多问。不过我可以猜知,他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大有收获的。”

    雍覃夫人听了,便笑道:“原来这也只是你自己的猜测,无凭无据的。”

    崔清妍道:“怎么无凭无据,如果梦中的事情是真,那么他就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消灭那山中恶灵的最大功臣,立下这么一个大功业,收获还会少了他的?”

    雍覃夫人道:“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并不能完全当真的,不是吗。”

    崔清妍摇摇头,道:“我相信是真的,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绝不会是什么考验,江公子真的是差点被那个恶灵给吞噬掉的……我想,那个恶灵定是一早就盯上了江公子,非欲置对方于死地不可,否则,为什么它不来考验清妍,当时清妍却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当时见到江公子那般痛楚,真的是想以身代之,替他分担一些的……”

    雍覃夫人听到这里,不由愕然,瞥了瞥对方,总觉得对方此刻的表现很是不对劲,对那位江公子显得关心过度了,已经超出了寻常的范畴,难道是……她想了想,又觉得这不大可能,也许是对方当时实在是吓坏了,这才有现在这般过度的表现,当下摇了摇头,便没再去多想。

    让她更加关心感兴趣的,却是那一篇充满浩然正气,慷慨凄恻的正气歌,这么一篇大义凛然的奇文,真的是出自一位弱冠少年之手,或者又是他抄袭而来?

    从这篇正气歌的内容来看,她还是十分的不相信,这首诗是出自江云之手,以对方年仅弱冠,又无有什么经验阅历的年龄,怎么可能写出这般慷概大义,气壮山河,凄恻深沉,感人肺腑的文字,莫非真又是抄袭的,那么他又是从哪里抄袭来的,这么一篇浩然正气奇文,若以前出世过,那么早就传扬天下,绝对不应该湮没无闻才是。

    心中不解之下,便又问了起来:“清妍,这首正气歌,可是那江公子亲笔之作?”

    听到对方这么问,崔清妍一点都不奇怪的,其实对此她现在也很是怀疑的,但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你能怎么样。

    “据他自己说,这首正气歌是他所作。”她只能这么回答道。

    雍覃夫人听了,心道这会儿这个江公子倒是不承认抄袭了,以前他不是承认抄袭都理直气壮的么。“清妍你相信他的这话么。”她又问道。

    崔清妍想了一下,竟然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最后说道:“清妍只能说,姑妄听之。”

    雍覃夫人也没话可说了,虽然心中怀疑,但拿不出证据,对方非要这么说,其他人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江公子,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真难以相信,世上会有这般旷世之才啊。”雍覃夫人喃喃自语,十分的感叹。

    崔清妍对此也是深有同感,这时突然想起,当时这位“旷世之才”在被那恶灵折磨的痛不欲生的时候,似乎说过一句十分奇怪的话,说什么有一个惊人的秘密告诉自己,还说自己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莫非说的就是他为什么有这般“旷世之才”的秘密?

    当初她被对方的情形吓坏了,已陷入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境地,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现在再想起来,又觉得十分可惜,当时要是听他说出来就好了,现在再去问,只怕也是白问,对方也不会说出实情了。

    她沉默了片刻,这时想起一事,便问道:“姑姑,你那块石鼓书院的入门牌子还在不在?”

    雍覃夫人听得一怔,道:“清妍说的是石鼓书院的玉牌?这玉牌倒还是在的,姑姑一直还没送出去呢,清妍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崔清妍闻言理直气壮的道:“既然姑姑还没有送出去,那么眼下就有这么一位‘旷世之才’,姑姑不如就送给他了吧。”

    雍覃夫人听了,苦笑一声道:“我倒是想送,可是人家这位旷世之才眼高于顶,不见得会领这个情,上次我不是已经拿出来,要送给他了么,最后还不是被他拒绝了。”

    想起上次的事,她就又感到一阵尴尬,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的入山玉牌,也有被人拒绝,送不出去的时候,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丢人啊。

    崔清妍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姑姑拿出玉牌的时候。那位旷世之才还刚刚府试中第,还不是秀才呢,如今不同了,他已经中了秀才,想必不会再拒绝姑姑的这番美意了。”

    雍覃夫人瞥了对方一眼,疑惑道:“清妍当真要姑姑把这块入山玉牌送给那江公子?我记得当初姑姑要送出这块玉牌的时候,清妍你还很是反对的呢。”

    崔清妍道:“我说了,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清妍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对方名声不佳,又只是新晋童生,姑姑此举有欠考虑罢了。”

    雍覃夫人听了,摇了摇头,道:“可是如今看来,这位江公子的名声更是不佳了,岂止不佳,简直成了众人口中的士林败类了。”

    这人虽然时有惊人之语,但这份才学是真是假,还当另说,但此人的“小三元”,却是不争的事实。石鼓书院是传承久远的大书院,对入门学子的考察挑选自是十分严格,若是得知对方在江左西道竟有“士林败类”的名头,即使对方有推荐竹牌,但会不会认这个帐,还在两可之间,到时真把他拒之门外,自己这个推荐人的脸面也不好看了。

    崔清妍却不以为然的道:“名声再不堪,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位‘旷世之才’啊,姑姑你说是不是。”

    雍覃夫人自然也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一位“旷世之才”,也完全有资格进石鼓书院。石鼓书院是一家私办书院,背后是三河的几个大家族,作为崔氏女,她也乐得为书院招揽这么一位潜在的“旷世之才”。

    想了想之后,她便笑着道:“既然清妍这般看重此人,姑姑也没有其他合适的推荐人选,那么便把这个入门玉牌给了他倒也无妨。”

    顿了顿,她倒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只不过,要是他像上次那样,再次拒绝了怎么办?”

    要是一般的秀才学子,得到天下闻名的石鼓书院的招揽,那是荣幸之至的大好事,岂有拒绝之理,但是如今这事搁在这位行事不拘一格的江公子身上,就难说了,上次他就曾经拒绝过一次的,若是这次再遭到拒绝,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

    崔清妍沉吟一下,便道:“我想他不至于这般不识抬举,上次拒绝,应该是还未中秀才的缘故,如今他中了秀才,自然就要开始考虑这进学的事了,而以他‘小三元’的资历,也就只能进入县学了,府学都没这个资格的。”

    “但在小小县学,一县教谕也不过区区举人,又能学到什么真知灼见,他若不想屈就县学,想要去那些名声在外的私办书院,那些书院也多半不会接纳他这位‘小三元’,名声在外的‘士林败类’,所以我倒是认为,此刻姑姑抛出橄榄枝,以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之名招揽他,他只有感激涕零,求之不得,没有拒绝的道理。”

    雍覃夫人听了,也觉得她说的大有道理,点了点头,不过又开始担心石鼓书院那边的态度了,又问道:“清妍说的有理,不过,姑姑又担心,石鼓书院那边,会不会接纳他呢。”

    崔清妍听了,倒是浑不在意,说道:“姑姑不必担心,既然书院给了姑姑这个推荐名额,那么就是相信姑姑的眼力,自然不会拂了姑姑的面子,退一步说,即使书院心存疑虑,真要正儿八经的考量一番真才实学,那也没关系,我想以江公子的才学,通过书院的考核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到时书院也就心服口服了。”

    雍覃夫人点点头,又道:“考量才学,姑姑也不担心,但姑姑就怕书院闻知其名声不堪,以此为借口拒之门外,毕竟书院招纳学子,十分慎重,这德行的考量也是十分重视的。”

    崔清妍听了,心中大不以为然,道:“江公子的名声不佳,这一点确实不假,不过也都是一些小是小非罢了,无关乎大节,他可曾做过一些大恶大非的事,我想并没有,若是书院以此为借口拒之门外,实属目光短浅,错漏良才了。”

    雍覃夫人听了,心中暗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不说别的,就说那当道买文的事,这可是被人抓了现行,证据确凿,这难道还不够让士林唾骂的。

    心中这么想,但她并没有就这个跟对方争执下去,两人在这里争执这个也没有意义。

    两人又说起了一些别的闲话,等到晨曦微露的时候,两人的马车就缓缓启动,向城中驶去了。

    不多时,马车进了城,直接驰到城中雍覃夫人的住所大门前停下,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下车进了府,连续几天的山中之行,崔清妍很是疲惫,自去房中歇息。

    雍覃夫人则刚在后院花厅中坐下稍歇一会儿,这时就见贴身侍女彩云走了进来,禀报道前面有青陵县郑公子登门求见。

    来的人正是郑东白,听说郑东白匆匆到访,雍覃夫人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意外,当即就吩咐侍女彩云,领郑东白在前院客厅等候,她稍后就去。

    侍女彩云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雍覃夫人这时又叫住了她,吩咐道:“是了,清妍这会儿应该还未歇下,你去跟她说一声,就说青陵县郑公子来了。”

    侍女彩云又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去了。

    雍覃夫人站在那里,寻思着对方此次的来意,其实对方的来意也并不难猜,今年的会试马上召开在即,郑东白此刻匆匆赶来,应该是来辞行,此后便要匆匆赶往京师赴考的。

    当然对方跟自己也没什么可辞行的,对方辞行的对象雍覃夫人也一猜便知,自是崔清妍了。

    对于这位江左西道的年轻解元公,年轻一辈的翘楚,她倒是十分欣赏,若是对方此去京师,能够金榜题名,蟾宫折桂,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此人虽是寒门子弟出身,但年纪轻轻的进士,才学过人,前途无量,也算配得起崔清妍了,此人对崔清妍的爱慕之心自不必说,而她看崔清妍对对方也并非无意,两人可说是一对金玉良缘。

    她在想,若是此事真能成,崔清妍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可以解决了,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在这里想着,又稍稍化了一下妆,当即就往前面的客厅这边而来。

    此刻前院的客厅,一位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腰系白虎银带的青年士子正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正也是刚刚从城外归来的郑东白,他本打算即刻就启程赶往京师赴考的,但临行前又特地抽出一些时间,前来雍覃夫人府上拜访,当然目的还是想在启程赴考前,见上崔清妍一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夫人荐信

    只是此刻见他眉宇间却透着几丝忧色,看上去有些心事,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之人影一晃,一位雍容华贵的贵妇从外面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正是雍覃夫人。

    “东白见过夫人!东白冒昧登门打搅,还请恕罪!”看到来人,郑东白走上前去,施了一礼。

    雍覃夫人挥挥手,笑着道:“郑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之后,雍覃夫人抿了口茶,瞥了对方一眼,笑说道:“郑公子这是要马上启程,前往京师,角逐黄金榜了么,妾身在这里预祝郑公子此行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平步青云,金榜题名!”

    郑东白拱手称谢,但眉宇间依旧掩饰不了萦绕几分忧色。

    雍覃夫人见了,心知有异,便问道:“怎么了,郑公子可有什么难事?”

    “没,没什么事。”郑东白不愿多说,支吾道。

    雍覃夫人察言观色,知道对方一定有什么难事,她对对方十分看重,当下便道:“郑公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直言便是,妾身能微力薄,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的。”

    郑东白迟疑了一下,最后叹了一声,还是说了出来,道:“不瞒夫人,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东白不仅无有什么收获,反而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招惹了一身青罡煞气,只怕会影响到将要开始的春闱大考……”

    雍覃夫人听得吃了一惊,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不少士子招惹了煞气的事,她也有所听闻,只是没想到,这郑东白也中招了?

    “郑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惊讶问道。

    郑东白点点头,脸上又是一阵愁云惨雾之状。

    雍覃夫人娥眉紧蹙起来。这层青罡煞气若是不尽快消除,对士子的科举功名委实大大不利,郑东白此刻马上就要参加春闱大考,却沾惹上这层青罡煞气,无疑让他此次的京师之行蒙上一层重重阴影,无端让他金榜题名的成算降低了大半。

    雍覃夫人此刻颇有些怨言,这郑东白行事怎么也这般糊涂,莽撞唐突,招惹上这煞气了呢。不过现在也不是埋怨的时候,她对对方十分看重,实在不想看到对方这次因为煞气的干扰,而痛失金榜题名的机会,关键的是,这样一来,对方和崔清妍的事情多半就要泡汤了,即使不泡汤,那也得至少耽搁三年了,这实在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沉吟一阵,她喃喃自语的道:“既是如此,那么只有尽快消除这青罡煞气,才是上策了……”

    郑东白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消除煞气的办法倒也不少,但是短时间内,想要完全消除这层青罡煞气的影响,却十分的困难,时间上来不及,只有区区半个月的时间,这春闱大考就要开始,想要赶在春闱大考之前消除这层煞气,实在是强人所难,至少他看不到任何的可能。

    雍覃夫人寻思一阵,似是作出了决定,抬起头来,看到对方消沉的样子,便安慰道:“郑公子不必过于忧虑,此事尚未到山穷水尽之地,或许还有转机。”

    郑东白本已经迹近绝望了,听到此话,精神一振,忙问道:“不知夫人有何良策,还请不吝指教,东白感激不尽。”

    雍覃夫人眸光闪动,缓缓说道:“不瞒郑公子说,本家河内晋河祖宅的后山,有一高崖,名曰思过崖,是我先祖农远公所留,此崖别无它长,只是在其中面壁思过,对于消除煞气有奇效,或许郑公子可以去一试机缘。”

    郑东白听得先是一怔,随即大喜,他知道,对方说的农远公,便是河内崔氏数百年前的一位准圣,至于这思过崖,他倒没有听闻过,不过既然是准圣所留遗迹,定然也是不凡的,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在这思过崖中面壁思过,有消除煞气的奇效,那就是真的了,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道理。

    不管如何,这已经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了,闻言当即就起身深施一礼,道:“夫人厚恩,东白感激不尽,日后夫人但有所命,东白敢效微躯!”

    雍覃夫人摆摆手,道:“郑公子言重了。妾身这么做,也是看在郑公子乃我江左西道年轻一辈英杰翘楚的份上,不忍郑公子因为一时错漏,而青云失志,朝廷失人,也算妾身身在江左西道,为江左西道士林做的一件善事吧。”

    郑东白心中更是受宠若惊,又连声致谢,这时又有些担心,迟疑的道:“只是夫人所说思过崖,乃是夫人宗族之重地,东白一个外人,只怕难以进入吧。”

    他说的这个也是事实,对于思过崖这等前圣所留遗迹胜地,各世家大族都是视作禁脔,列为宗族重地,非本族子弟,不得擅入,即使本族子弟,要想进入,也有诸多条件,像郑东白这样一个外人,基本就没有进去的可能。

    对此雍覃夫人当然也知道,不过她此刻也想不到其它办法,只得姑且试一试了,她当即便道:“郑公子不必担心,待我修书一封交于你,你赶到河内晋河郡本家祖宅之后,直接找到我四弟廷茂,把书信交予他,他会尽力帮你说服族中,促成此事的。”

    郑东白一听,自是大喜,又连声谢过。

    雍覃夫人也不耽搁,当即就唤过侍女彩云,拿来笔墨,就开始书写这封书信。

    要想尽力说服族中答应此事,那么这封信怎么写,就很重要了,在信中雍覃夫人首先就把郑东白大赞了一番,不乏溢美之词,当然郑东白本身的才学资质也摆在那里,雍覃夫人的一番夸赞溢美之词,也并不算太夸张。

    当然要说服族中同意此事,这显然还不够,这天下的年轻才俊多了,凭什么一个外人能进入崔家的宗族重地。

    所以她在信中,又特地说明了此次白鹿山福地的事,为了增加此事成算,她以致不惜编了一些子虚乌有的谎话,说什么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崔清妍受到对方的照顾良多,而郑东白之所以沾惹上这青罡煞气,也全是因为帮助崔清妍的缘故。

    总之在这封信中,她把郑东白说成了一个正义有为的年轻才俊形象,他沾惹的青罡煞气,也全是因为奋不顾身,帮助崔清妍而导致云云,是对崔清妍有恩的,这样一来,族中对于此事的反对抵触的声音就会小了许多。

    若是崔清妍此刻就在这里,看到了自己姑姑写的这封信,一定会气得哭笑不得,不答应的,这都写的什么啊,完全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么。

    不仅如此,为了增加这件事的成算,雍覃夫人又特意的用了比较隐晦的笔墨,点出了崔清妍和郑东白两人之间相知相识的关系,虽然用词还是比较隐晦的,但她相信,族人看过之后,定然就会心中明白了。

    可以说,为了帮郑东白这一把,她也是不惜工本了。

    写完信之后,用信封装好,封口,交给了郑东白,雍覃夫人郑重的道:“郑公子,妾身能帮你的,也仅此而已了,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希望郑公子好自为之了。”

    崔氏的思过崖,虽然对消除煞气有奇效,但也并不是就能保证成功的,而且时间紧迫,想必郑东白也不能在思过崖中待上多久,能否在短短的两三天内面壁思过有成,消除煞气,还得看他自己的机缘造化。

    郑东白接过书信,心中大喜,又是称谢不迭。

    这时雍覃夫人扫了一眼候在旁边的侍女彩云,问道:“彩云,清妍呢,她还在做什么?”

    侍女彩云走上前来,瞥了旁边的郑东白一眼,轻声说道:“清妍小姐说了,她此刻疲惫的很,就不来见郑公子了,只是预祝郑公子此去京师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郑东白听了之后,心中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回复了心情,现在他得到了雍覃夫人的推荐书信,有望前去崔氏的思过崖,面壁思过,消除煞气,心里正欣喜振奋着,虽然临行前没有见到崔清妍一面,但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了。

    因为时间紧迫,当下他也没有再在这里多待,拿了书信之后,便起身告辞,雍覃夫人也没有多留,又勉励几句,便让侍女彩云送客。

    侍女彩云送了郑东白出门,回转回来,没有过上多久,又见门房匆匆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位自称青陵府临水县的江秀才求见。

    彩云起先并没有会过意来,心说这什么江秀才是谁啊,一向没怎么听过,转念一想,青陵府,临水县,又是姓江,莫非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士林败类,是了,他可不是刚刚中了文华榜,成了秀才么。

    得知到访的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之后,她脸色就不好看了,心说这个士林败类又来做什么,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她当即也没多想,便吩咐道:“叫他回去,就说夫人正会客呢,没空见他!”

    门房应了一声,正要转身离去,这时雍覃夫人走了出来,问道:“是谁来了?”

    彩云撇撇嘴,道:“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士林败类,陋室兄了!他来做什么,肯定没什么好事,以为中了个秀才就了不得么……”

    “闭嘴!”雍覃夫人一听,便知道是谁来了,当即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又对门房道,“以后江公子来访,直接领到客厅奉茶,无须通报。”

    那门房诺诺应了一声,转身匆匆去了。

    雍覃夫人又对站在一旁犹自嘟囔着的侍女彩云道:“好了,不知清妍现在歇息了没有,你去告知她一声,就说江公子来了。”

    彩云站在那里一时没动身,撇嘴道:“清妍小姐已经歇下了,就不必去打搅了吧?”

    雍覃夫人耐烦的挥挥手,道:“叫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彩云不敢多说,哦了一声,便转身去了,一边走,一边心中暗自编排道,夫人这是故意折腾人么,那个士林败类来了,为什么要告知清妍小姐,刚才那郑公子来了,清妍小姐都没有出来相见,难道这个士林败类来了,清妍小姐反而会出来相见了,真是岂有此理吗。

    当然她只能在心中腹诽抱怨一下,还是依言一路来到崔清妍歇息的闺房,进了屋,站在外面朝着里屋轻声唤道:“清妍小姐,清妍小姐!”

    “什么事?”里面传来崔清妍清冷的声音。

    “前面有个讨厌的士林败类前来登门求见,夫人让我告知你一声,好了,清妍小姐你好好歇着,彩云走了!”

    彩云说完,转身就走,在她看来,自己走这一趟,完全是多此一举么。

    “慢着!彩云你说,前面是谁人来了?”里屋又传来崔清妍一声清冷的询问,随即就听到悉悉索索的披衣之声,随后房门打开,就见到一身玄衣的崔清妍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清妍小姐你出来做什么,只管好生歇息就是了。”彩云见了,迎上前来道。

    崔清妍没有理会,只是又径直问道:“彩云,你刚才说的那个士林败类是谁?”

    彩云道:“还能有谁,就是那个中了‘小三元’,当道买文的士林败类,陋室兄了,也不知他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事,莫不是打秋风来的吧,简直没脸没皮的,夫人也是的,这样的人避之惟恐不及,还把他放进来做什么……”

    她径自在这里唠唠叨叨说着,而崔清妍则是已经没有再听,迈步出门而去了。

    “啊,清妍小姐,你这是去哪里?”彩云见了,忙又跟了出来。

    “当然是去见见那个士林败类了。”崔清妍回头说了一声,又脚步不停的向前面而去。

    “啊!”彩云听了之后,却是不由愣在了那里,清妍小姐当真是要去见那个士林败类的么,这不是真的吧,先前郑公子来了,清妍小姐都没有搭理,避而不见的,怎么那个士林败类来了,清妍小姐反而要出来见他了,这简直没有道理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临别辞行

    也许是清妍小姐要找那个士林败类算账,或者是要把他驱逐出去?彩云现在也只能这般猜想了。

    崔清妍来到前院客厅的时候,雍覃夫人和到访的江云已经坐在那里说话了,看到她进来,江云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招呼道:“清妍小姐。”

    崔清妍也回了一礼,道:“江公子不必客气,请坐。”她走过去在雍覃夫人的身侧坐了下来。

    江云重新落座。他今天一早回城之后,径直就回了借宿的曾府,此时严政他们几个人早已经打道回府了,他待在这省城也没什么事了,又担心家中的人记挂,也是打算即刻就启程回家的,不过在临行前,想起雍覃夫人的交代,就顺便来府上拜会一番,算作辞行了。

    “江公子,不知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收获如何?”寒暄一番之后,雍覃夫人似有意,似无意的笑着再提起道。

    江云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惭愧,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在下并没有多少收获。”

    雍覃夫人闻言,和旁边的崔清妍对视了一眼,崔清妍眼中都是对对方言不由衷的鄙夷,雍覃夫人也不相信,似有深意的道:“江公子这话,就过于谦虚了吧,以江公子的大才,此番白鹿山福地之行,定然是因缘际会,大有作为,不会空手而归的了。”

    江云听了,心说莫非崔清妍已经跟对方说了什么,不过即使如此,他也不会轻易改变口风的,当下打了个哈哈,道:“夫人过奖了,在下哪有什么真正的大才,说来惭愧,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多亏了清妍小姐一路关照照顾的!在此还要再次向清妍小姐致谢的!”

    说到这里,他起身又向崔清妍长揖一礼,崔清妍见了,也不好再坐着,也起身回了一礼,清声说道:“江公子言重了,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清妍也要多谢江公子的。”

    看到两人在这里谢来谢去,雍覃夫人心中不由疑惑起来,她觉得江云此人虽然算不上一个坦诚君子,说出的话不可尽信,但觉得对方也不会是无缘无故说些客套话的人,对方说此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多亏了崔清妍的一路关照照顾,想必也有几分真实,可是这些清妍先前一直没跟自己说起过啊,最多也只是说了在白鹿洞外,阻止众人逼迫对方滴血献祭的事,算是解释她为什么能够顺利进入白鹿洞中。

    她倒是对江云的话产生了几分兴趣,在两人重新落座之后,目光落在了江云身上,当下就旁敲侧击的询问起来,总之就是问两人在山中的情形,崔清妍怎么就一路关照照顾对方了。

    江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事,在对方旁敲侧击的询问之下,就把当初在山中的一些事说了出来,比如在草地遇上刺蜂群,两人共同御敌,当然主要还是崔清妍出了力,又讲了在弱水边的事,要不是崔清妍邀他同乘一木,他就根本就渡不过弱水,后面的白鹿洞胜地之行就无从谈起了。

    又说了在岩壁关卡处,崔清妍如何替自己解围,以及在前往白鹿洞峰顶的路上,遭遇到无形威压,举步维艰,崔清妍如何劝诫自己,不要念诵那邪心魔经等等的事。

    他在这里自顾自的说着,一旁的崔清妍却是听得一阵不自在,俏目圆睁,一个劲的使眼色,示意对方不要多说,但不知是江云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依旧是说了一大通,崔清妍最后也无可奈何,只得随对方去了。

    而江云所说的这些,都是雍覃夫人先前没有从崔清妍口中听到的,此刻听得倒是大起兴味,原来此次山中之行,两人竟有这么一大段的故事。

    虽然听得有趣,但她倒是没有生起什么别的想法,她知道自己这位侄女的脾性,生性侠骨柔肠,正义心满满,看见对方可怜,出手相助一把,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这也是利于通过胜地考验的好事。

    江云说的一时刹不住了嘴,最后又说到两人一起逃出了白鹿洞,这时听到一声轻咳之声,崔清妍杀人的目光向他看来,大有对方再胡说八道下去,就要发作的迹象,这时江云也回过神来,住口不说了。

    雍覃夫人听得却是意犹未尽,这些事情从对方口中说出来,跟崔清妍讲的又有所不同,此刻见到对方突然住口不说了,便笑着道:“江公子怎么不往下说了,我知道,江公子接下来可是一鸣惊人,以一首正气歌,消灭了那团黑气,大有作为的。”

    江云听得一怔,对方连正气歌也知道了,这么说,崔清妍已经把这事跟对方说了?他目光不由朝着对面的崔清妍看去,却见崔清妍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对方摇头的意思,他一时却是不明白,心说你自己都已经把这件事说了,却要我不要多说?好吧,反正他确实也不想多说这事,因此支吾几句,打算敷衍过去。

    但是雍覃夫人显然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询问起来,因为崔清妍信誓旦旦说过,对方可是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赢家的,她实在好奇,对方到底会有什么收获。

    可惜此刻江云却是十分警醒,口风紧的很,一直是左顾而言它,雍覃夫人最终也没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见到问不出来,雍覃夫人也只得息了这个心思,这时岔开话题,和崔清妍对望一眼,提起了另外一桩正事。说道:“是了,江公子此次文华榜上题名,中了秀才,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江云一时尚不明其意,便随口敷衍了几句,雍覃夫人索性就点明道:“江公子如今中了秀才,也该考虑一下日后的进学事宜了,以江公子的大才,当并不愿意屈就区区县学一隅之地吧。”

    江云闻言便思考起来,自从中了秀才之后,他还没正儿八经的考虑接下来自己进学的事宜。

    如今他中了秀才,清河书院已经待不住,不适合他了,即使他愿意待在书院,书院肯定也要赶他走。

    中了秀才的,都可以进入官办的县学,府学,州学就读,当然府学,州学都不是这么好进的,那必须得在文华榜上名列前茅的才有这个资格。

    以他连中榜尾“小三元”的成绩,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临水县的县学。

    但他此刻颇有些信心爆棚,还真的觉得区区一个县学,实在“屈才”了自己,不像府学,州学,里面都有学识渊博的进士坐镇,县学的主官教谕也不过区区举人罢了,比起府学,州学自然差了一大截。

    当然,他也有这个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成绩,要进入府学,州学基本就是痴心妄想,根本没这个可能。

    那么除此之外,只有去寻其它一些私办书院了。不过私办书院的规模水准,也是参差不齐,有的书院的水准并不比县学就高了多少,有的书院虽然也有进士坐镇,不过比起府学,州学还是差不少,而且进入的门槛也不低,未必愿意收录他这么一位大名鼎鼎的士林败类。

    其实他中意的,就是这洪州城外,大名鼎鼎的白鹿洞书院,这是江左西道首屈一指,传承久远的大书院,论起名声,比起王朝其它几大书院毫不逊色,足以位列顶尖一流书院之列。

    可是,进入这白鹿洞书院的门槛无疑还要比府学,州学高得多,江左西道的年轻才俊,第一的选择无疑就是白鹿洞书院,只有进不去的,才会不得已求其次,进入州学,府学,可以说要想进入白鹿洞书院,竞争十分激烈。

    且这样的私办书院,都是被一些世家大族所掌控,即使有真才实学,没有门径,没有名士推荐,也无法得其门而入。

    所以他这么一个中了“小三元”的“差生”,又没有任何的门径,连府学,州学的门槛都进不去,更别提这大名鼎鼎的白鹿洞书院了。

    看到他在这里一时沉吟不决,雍覃夫人和身旁的崔清妍对视一眼,淡淡一笑,便道:“若是江公子尚没有合适的去处,不如就考虑一下妾身上次的提议如何,妾身上次代表石鼓书院对江公子的邀请,依旧有效。”

    说罢就从怀中掏出一物,一个婴儿巴掌大小,隐隐光华流转的小小青色玉牌,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江云低头看到桌几上的这块小小青色玉牌,还有些印象,记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的入门玉牌,有了这个玉牌在手,就等于有了进入石鼓书院的门径,这可是无数有志学子求之不得的东西。

    上次对方也曾拿出这块玉牌,说是要赠送给他,不过却被他拒绝了,当时他之所以拒绝,主要是觉得无功不受禄,另外那时他还是一位新晋童生,没有考虑的这么远。

    现在见到对方重提旧事,他不由就在那里沉吟起来.

    见到此状,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就开始嘀咕开了,这真是岂有此理了,也难怪她们腹诽,正常的情况下,但凡有志于学的学子们,听到这样的好事,不是应该欣然鼓舞,想都不想,愉快的接受了玉牌,起身致谢的吗,这个人反倒在这里摆起架子,考虑上了。

    当然,因为对方已经拒绝过一次,两人已经有所心理准备,所以此刻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心里还是多少要腹诽一番的。

    过了一会儿,江云抬起头来,说道:“多谢夫人的这番美意,只是在下心中另有中意的书院……”

    听到这里,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一时都很是无语,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再次拒绝了。

    若是其他的人,这般不识抬举,三番两次的拒绝自己的好意,雍覃夫人早就不耐烦,端茶送客了,但是对于面前的此人,她却兴不起发作的念头,没有别的原因,眼前这位,实在是一位“旷世之才”啊,有他这般傲娇的资本。

    雍覃夫人依旧保持着风度,看不出任何生气之状,只是有些好奇的讶然说道:“哦,不知江公子中意的书院又是哪家?”

    江云道:“白鹿洞书院。”

    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又对视一眼,心说这人的野心也不小么,还以为他真的宁静淡泊,甘于屈居县学之中呢。

    只要你有野心就好。雍覃夫人心中暗道,又淡淡一笑,说道:“看来江公子其志果然不小,不过以妾身看来,石鼓书院和白鹿洞书院都是传承久远,比肩齐名的大书院,石鼓书院也并不丝毫差了白鹿洞书院,为何江公子非要中意白鹿洞书院,而弃石鼓书院呢,其中可有什么缘由?”

    她这话倒也不假,因为白鹿山福地沉寂数百年,导致这数百年间,白鹿洞书院的名气是在逐渐下滑的,现在石鼓书院的名气还稍稍胜上一筹。

    所以雍覃夫人倒是好奇,为什么对方非要中意白鹿洞书院,而弃送上门来的石鼓书院,这到底有什么说法,崔清妍也是好奇,两人看着对方,都等着对方的解释。

    江云闻言,倒是坦然回道:“也没有什么别的缘由,只是白鹿洞书院离家中近些,而石鼓书院则离家中太远了。”

    他的话说完,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俱都相顾愕然,任两人先前已经想了多种缘由,却也没有想到,是对方口中说的这个理由,只是离家中太远了,所以就拒绝了大名鼎鼎的石鼓书院的邀请?这听上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心说你即使拒绝,就不能给出一个稍靠谱的理由么,这个理由听上去怎么都觉得十分荒诞无稽。

    雍覃夫人此刻颇有哭笑不得之感,崔清妍似是想起什么,眼眸中也是露出几丝古怪之色,此前在山中的时候,神志不清时,这人不就一直嚷着要回家么,看来他说出这个理由,还真不是虚言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推荐书院

    要不是知道此人颇有“迂腐书呆”之名,雍覃夫人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故意心存戏弄了,她忍不住还是又问了一句,道:“只是这个原因,没有别的缘由?”

    江云说了声“是”,雍覃夫人忍不住就开始“开导”起来了,道:“江公子此话差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志之士都应心怀天下,而不是安于一隅,这远近距离,实在不能作为选择取舍的理由,不知江公子以为然否?”

    看到对方依旧有些想不通,她索性又径直问道:“若是江公子中意白鹿洞书院,妾身也不能勉强,只是妾身还是要多问一句,江公子可是已经得到某名士的举荐,有了进入白鹿洞书院的门径?”

    闻言江云摇了摇头,道:“这个倒是没有。”

    雍覃夫人和崔清妍对视一眼,又是一阵无语,先前她们听到对方大言不惭的说中意白鹿洞书院,还以为对方真得了什么大人物的举荐,有了进入白鹿洞书院的门径呢,哪知原来却是没有,对方纯粹是在胡吹大气啊。

    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雍覃夫人面上带着几丝玩味之色,不留情面的说道:“那么以江公子看来,若是江公子上门求学,白鹿洞书院接纳你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对于这个问题,江云却是回答不上来,他自己也有这个自知之明,这个可能性应该是无限接近零吧。

    他这么一个榜尾“小三元”,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也想进入这江左西道首屈一指的大名鼎鼎的白鹿洞书院?若是被人知道了,唾骂的口水都会把他淹死。

    “江公子回答不上来么,恕妾身直言,若是江公子无人举荐,就这么空手上门求学,那么被白鹿洞书院拒之门外就是必然的。”雍覃夫人毫不留情面的奚落挖苦道。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也是事实,但见到对面两人都是一副门缝里看人的语气态度,江云也感觉大没面子,忍不住便道:“若是白鹿洞书院闭门不纳,那在下就是到县学进学,又有何不可的。”

    气话,这纯粹就是赌气的气话了。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都是暗觉好笑,雍覃夫人又带着几丝揶揄道:“以江公子的这般大才,屈居于区区县学之中,不觉得十分屈才了么。”

    江云也十分光棍的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屈才不屈才的,在下也无有什么真才学,到县学进学那也是适得其所。”

    这人倒是犯起了牛脾气,在这里犟上了,雍覃夫人很想说,那你就去县学吧,我等打鞭炮欢送,不过,看在这是一个“旷世之才”的份上,还是忍忍吧。

    “那么妾身好奇的问一下,不知近年来的历届乡试中,临水县县学的中榜率是多少呢,或者说是中榜的人,有几人呢?”雍覃夫人又慢条斯理的调侃起来道。

    对方这个问题,江云同样回答不上来,近年来历届的乡试,临水县县学有几人中榜,江云根本不知道,但不用去查也可想而知,这个数目一定是寥寥无几的,隔三差五的能出一两个举人就是庆幸了。

    看到对方回答不上来,雍覃夫人又是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又问道:“那么不知江公子可知道,近些年来,石鼓书院的历届学子中,中了举人的有几成,中了进士的又有几成?”

    这个问题,江云自然也回答不出来,不过雍覃夫人自然也不需要他回答,停顿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下去道:“不瞒江公子说,近些年来,石鼓书院的历届学子中,这个中榜比例,最后中了举人的有七成,最后中了进士的,有三成!”说完便淡淡一笑,意味不言自明。

    江云听了心中惊讶,这石鼓书院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顶尖一流大书院,果然名不虚传,这入山学子中,最后中了举人的有七成,中了进士的有三成?这比例已经相当的高了。

    虽然心中惊讶,不得不服,但看到对方一副门缝里看人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大得劲。

    他淡淡的道:“那又如何,不是还有三成的人中不了举人,大多数人的也中不了进士吗。其实这科举功名,主要还是靠自己的勤学苦读,跟进不进哪个书院,关系还是不大的,我就不信,我江云入了县学,就一定中不了举人,中不了进士?”

    听到他这般“牛气哄哄”的话,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两人也都不禁哑然了,若是其他人当面说出这种话,少不得要遭受一番嘲讽讥笑,吐对方一口唾沫,但此刻两人却说不出什么嘲讽讥笑的话,因为对方说的只怕就是事实。

    对方不是寻常人啊,对方可是连中“小三元”的“旷世之才”,即使真的进入县学之中,她们相信,对方考中举人,考中进士的概率依旧是很大的。

    雍覃夫人只得呵呵一笑,道:“江公子所言,似乎就有些偏激了吧。所谓‘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在大书院进学,和寻常县学就学,境况不同,差异有别,所学所得自然也就不同,江公子以为然否?”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何况大书院之中,齐聚天下英才之辈,群英荟萃,与这等天下英才同窗为友,不也是快事一件,而且这也是一个深厚的人脉关系,对以后进入仕途大有好处,江公子以为然否?”

    江云有些哑口无言,因为对方说的都是正理,他反驳不得,再说下去就是一味胡搅蛮缠了,若进入县学,和进入石鼓书院这样的大书院真的没什么差别,那么那些天下闻名的大书院也不会有这么多才士英杰趋之若鹜,争入门墙了。

    “夫人所说,自有道理,不过作为江左西道的人士,在下还是先打算到白鹿洞书院试试门径的。”他最后依旧坚持的道。

    雍覃夫人听了又是一阵无语,这人简直就是榆木疙瘩死撑着嘴硬,以他这么一个连中“小三元”,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去白鹿洞书院试试门径?连门都进不了,就要被轰出来了。

    对方既然这么冥顽不灵,也不须去多管了,上赶着的不是买卖,雍覃夫人也是要气得胸口发堵了,准备偃旗息鼓了,对方即使再“旷世之才”,但这般不识好歹,她也懒得再理会了。

    正在这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崔清妍开口了,只听她清声说道:“江公子既然这么决定,人各有志,我等自不能勉强,不过这块玉牌还是请江公子先收着,若是最后江公子不能得入白鹿洞书院的门墙,还请再考虑一下石鼓书院,不知江公子意下如何?”

    她这话一出,雍覃夫人却是不觉一愣,似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如此这般“低声下气”的话来?照对方这么说,原本这么一件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大美事,变得反倒像是自家哭着求着对方答应似的,这算什么事啊。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这可不像她一向的作派,雍覃夫人隐隐感觉此刻的崔清妍很是不对劲,她记得就在前些时候,对方对江云的态度都还是十分“恶劣”的,怎么此番从白鹿山福地一回来,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样似的。

    江云听了,期期艾艾的道:“这,这不大好吧,”

    崔清妍倒是没觉得什么不对,便道:“这没什么不大好的,若是江公子最后真的得入白鹿洞书院的门墙,我等也为江公子祝贺,到时这个玉牌江公子就交还给姑姑便是,反正姑姑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推荐人选,姑姑你说是不是?”

    雍覃夫人能说什么,只得憋着嗓子说了一声“是”。

    江云见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若再推辞下去,那就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了。

    “也罢,既是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多谢夫人和清妍小姐的这番美意了。”他起身向着两人揖手一礼,便伸手拿起桌几上的这个玉牌,收入怀中。

    看到他最终收下玉牌,不论是雍覃夫人,还是崔清妍,两人都有些如释重负之感,仔细一想,又觉得简直岂有此理,明明一件人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轮到这人身上,倒像是哭着求着他似的,这算什么事啊。

    “江公子可还要在省城盘桓几日?什么时候启程回返?”觉得实在尴尬,雍覃夫人赶紧岔开话题问道。

    江云回道:“在下在省城也没什么事,打算即刻就启程回去了。”

    雍覃夫人听了讶道:“这么快?可是家中有什么急事?”

    江云道:“没什么急事,只是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家中的人担心。”

    雍覃夫人说道:“这样啊,省城繁华,江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若是家中别无急事,不妨多盘桓几日看看的,再说趁着院试刚过,一榜同年俱在,应该好好多聚聚,叙叙友情,过了这个时候,想要这么多人齐聚一处,就难了。”

    说到这里,看到对方一脸木然的样子,她立刻又住了口,想了起来,对方此刻就是一个人憎鬼厌的士林败类,谁会愿意跟他多来往交游,只怕都以有这么一个同榜同年为耻吧,所以那些同年之间的邀约聚会肯定是没份的,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的份。

    她当即也知趣的没有再提这个茬了,这时又随口说道:“我记得,江公子家中,也无有甚么亲人吧?”为了了解其人,她确实曾经仔细调查过对方的身世。

    江云道:“怎么没有,谷伯和小兰都是在下亲人。”

    雍覃夫人知道,对方口中的亲人谷伯和小兰其实就是他家中的管家和丫鬟,不过对方这么说,她自然不会多嘴什么。

    她当即淡淡一笑,突然看似随意的问起道:“不知江公子可已经定亲否?”对方尚未成婚她是知道的,不过有没有定亲,她就不知道了。

    江云闻言一怔,随后摇头道:“这个,在下尚未定亲。”

    雍覃夫人听了,便半真半假的笑说道:“这样啊,江公子年纪轻轻,才学过人,前途无量,妾身倒是愿意牵线搭桥,做一做这媒人的,就看江公子有没有这个意思了。”

    她这话一出,江云顿时有些错愕,情不自禁的偷偷瞥了旁边的崔清妍一眼,心里不禁浮想联翩起来,难道她的意思是……

    又转念一想,觉得这实在不可能,自己实在是多想了。

    一旁的崔清妍听到姑姑的话,也是有些不自在起来,扫了自家姑姑一眼,心中也在嘀咕起来,姑姑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到对面的江云一时发愣不说话,雍覃夫人吃吃轻笑一声,道:“怎么了,江公子,莫非妾身言语冒昧,当不得这个媒人么。”

    江云呵呵一笑道:“夫人说笑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雍覃夫人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江公子是同意了,那妾身就替江公子留意一下,务必替江公子物色一桩中意的亲事。”

    江云讪讪道:“多谢夫人的美意,江云年纪尚轻,只想专心致志于功名科举,专注于学业修行,其它的事情暂不愿多想。”

    雍覃夫人眼波眨动,说道:“江公子这么说,莫非只是一个托辞,是不是已经有了中意的佳人?是了,江公子此次院试得志,文华榜上有名,此番回去,便是衣锦还乡,只怕到时说亲的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倒不用妾身多事了。”

    江云讪讪道:“夫人说笑了,只是一个秀才罢了,说什么衣锦还乡,在下如今只想专心于学业,不想因其它事而分心的。”

    看他说的认真,雍覃夫人轻轻点头,道:“也罢,江公子是有大志之人,又尚年轻倒也不急,再过几年也无妨。”

    她之本意,是看好江云这位“旷世之才”,奇货可居,寻思着在本家族中寻一位适龄女子结亲,拉拢住这位潜在的琼林榜上人物,当然,嫡系崔氏女是不大可能的,旁系庶支的崔氏女倒是不妨可以考虑的。

    然则,本家毕竟是名门望族,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即使是旁系庶支的崔氏女,那也是名门高第之女,像江云这般的寒门小户子弟,即使是深具潜力人物,但区区一个秀才,根本配不上,开不了这个口,起码得中了举人才好说个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女贤祠之誓

    所以此刻雍覃夫人只是轻轻点了一句,也就没有再多提这件事了。

    此刻江云却有些坐不住了,担心对方再“逼婚”,当即又闲聊几句,就起身提出告辞。

    雍覃夫人本欲留饭,但江云去意心切,她就没有再强留,当下便起身相送,崔清妍也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姑姑,我送一送江公子。”

    雍覃夫人听得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崔清妍和江云两人出了客厅的门,又沿着府中的青石小道,一路往前面大门而去。

    一路上,两人走得并不快,只是两人一时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默,最后还是江云先开口了,回身瞥了对方一眼,说道:“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在下还要多谢清妍小姐一路上关照帮助,若不是清妍小姐的关照帮助,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在下真的是一无所获而回了。”

    崔清妍神色淡淡的道:“你不必谢我,其实我帮你,也是为了帮我自己,再说我也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最后以正气歌消灭那个恶灵,事情最后会怎样,还真是不堪设想的。”

    顿了顿,瞥了对方一眼,又说道:“再说,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说过,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并无有什么收获么,这会儿怎么又感谢起我来了。”

    江云怔了一怔,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坦言说了出来,道:“不瞒清妍小姐,在下也曾做了跟清妍小姐相似的梦,梦中那位山灵说了,那个恶灵原本是三道上古飘渺灵气所化,只是受邪心魔经影响,才误入歧途,变成恶灵,如今其形神已灭,三道上古飘渺灵气的本体却留存下来,如今一道上古飘渺灵气归清妍小姐所有,另外两道,却归了在下,我想这就是在下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的最大收获了。”

    “原来如此!”

    崔清妍听得神色动容,对方的话证实了他也做了同样的梦,那么山中恶灵的事情,应该就是不假的了。

    她忍不住白了对方一眼,娇嗔道:“亏你还隐瞒了这许久,现在才说出来!”

    江云道:“先前我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觉得不值得大事声张罢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希望清妍小姐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崔清妍明白对方的意思,轻嗯了一声,道:“嗯,我不说,你放心,此事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就是。”

    江云又道:“其实这两道什么上古飘渺灵气怎么样,尚未可知,不过此次山中之行,招惹了一身的煞气却是真的,说起来还是亏大了。”

    崔清妍的望气之术,也早发现了对方头顶那青恻恻一片,看似骇人的青罡煞气,闻言便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这青罡煞气若是不及早消除,对你进学,修行都十分不利的。”

    江云摊了摊手,道:“还能怎样,只能想办法尽力消除了。”

    崔清妍想了想,便道:“本家晋河祖宅后山,有先祖农远公所遗留的一处胜迹,名曰思过崖,进入其中面壁思过,对消除煞气有奇效……若是,若是你有意前往河内一行,我或可以试试说服族中,让你进入其中面壁思过的。”

    江云听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道:“多谢清妍小姐的美意,这事还是再说吧,或许我可以找到其它的办法,不必多麻烦清妍小姐了。”

    崔清妍道:“也并不怎么麻烦的……”

    江云还是觉得麻烦,他直觉上就感到,这件事只怕不是对方口中说的这么简单,那些先祖遗留下来的胜迹,都是各世家大族眼中的禁脔,本家子弟尚顾不过来,外人更轻易不得入内,自己一介区区秀才,无亲无故的,怎么就能随便得以进入其中,

    他不想让对方为难,只是敷衍了几句,支吾过去,见对方自己不上心,崔清妍也就没再多说了。

    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了前面的大门前,江云停了下来,说道:“有劳清妍小姐相送,这就止步吧。”

    崔清妍站在那里,心中想要说什么,但一时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江云也觉得似乎该再说些什么,但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望了对方一眼,突然又鬼使神差的带着几丝玩笑道:“清妍小姐,临别之际,能否让在下再目睹一下清妍小姐的真容呢?”

    这话一出口,他就心生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正寻思着是不是要赶紧落荒而逃,等对方发作就来不及了。

    谁知崔清妍闻听此言,此刻的反应却似很平静,并没有任何生气发作的迹象,只是低下头去,淡淡的道:“先前在山中,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还有什么可看的。”

    江云道:“所谓秀色可餐,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这话一出,他恨不得又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话说的,简直太猥琐了,对方只怕真要发作了。

    他连忙又道:“其实先前在山中,感觉一切都如梦似幻,感觉都是虚幻,并不是真实的,我都不能确定,我所看到的,是不是心中之幻象。”

    “不,那一切都是真实的。”崔清妍倒是很肯定的语气道。

    清冷的眸子扫过对方一眼,又曼声说道:“不过,你若是现在要再看一下,也无不可。”

    说罢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就伸手轻轻揭下了面前的蒙面黑纱,一张肤若凝脂,风致楚楚,清艳绝俗的绝美玉颜,就展现在江云的面前。

    江云有些发怔,不知是再次看到了眼前绝美的姿容,还是惊诧于对方这番有些异常的举动。

    崔清妍被他直勾勾看着,玉颊浮现起几丝红晕,如霞映白云,咬了咬牙唇,轻啐了一口,道:“看够了么。”

    江云回过神来,看着对方浅嗔薄怒,欲羞还喜的绝美风姿,一时忍不住心潮澎湃,脱口而出道:“清妍小姐,你真美,我,我……”

    崔清妍紧咬牙唇,含羞脉脉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江云这辈子是个十足的书呆,前世也是个宅男,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憋了良久,才艰难的吐声道:“清妍小姐,你,你会等我么……”

    对面的人却一直没有作声,江云突然感到一阵无比的挫折失落感,甚至感觉到对方眼中的轻蔑不屑,一种油然而生的自惭形秽感让他不敢再面对对方,低下头去,轻轻说了一声道:“对不起,在下失礼了,清妍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他就转身落荒而逃了,一直逃出了大门,奔出老远,心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心中暗道,自己刚才真的是鬼迷心窍,竟然对对方说出那样的浑话来。

    第一次表白失败的某人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鄙视,这一时刻他才意识到,双方之间门第的不对等,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自己刚才拙陋的表现,十足可笑,没有这个自知之明,结果呢,自取其辱了。

    自己刚才怎么就一时冲动,说出那等唐突佳人,不着调的话,他深刻的反省着,体内那两道上古飘渺灵气似乎有些异动,在丹田气海一阵阵循环流转,显得有些不安分。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心道这次算是把对方给得罪惨了,不过以后天各一方,好像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得罪了就得罪了,想必对方一个大家名门闺秀,也不会真的跟自己这个寒门小户子弟当真计较,把这些破事放在心上,转眼就忘了的,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就此快步离去了。

    大门内,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离去的背影,崔清妍紧咬银牙,低声啐骂道:“傻瓜,真是个大傻瓜……”

    “清妍,江公子走了么。”

    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雍覃夫人出现在崔清妍的身旁,看到对方此刻神情有些不对,便又问道:“清妍,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崔清妍瞥了自己姑姑一眼,忍不住又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大傻瓜……”

    雍覃夫人听得一愣,道:“清妍,你,你说的是谁……难道是江公子,他怎么了?”

    崔清妍道:“没,没什么,就是骂几句出出气。”

    雍覃夫人无语,不知那位江公子又怎么得罪对方了,她也没再多问,转过话题,问道:“是了,清妍,这次白鹿山福地之行,你说大有收获,修行可说到了一个顶点,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读书人可以通过科举不断的提升功名位格,即使到了进士一级,依旧可以通过建功立业有上升之阶,受文庙之传承,继往圣之绝学,但是女子就不同了,作为中了女科女状元的崔清妍,似乎已经是到了顶头了,也没有其它可以让她提升功名位格的途径。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办法,事实上,在上古百家争鸣时期,也出现了几位强悍的女圣人,这些女圣人也传下了道统,名曰“女贤祠”,自从创下之后,历代都涌现出不少贤女,烈女,绵延不绝,直到如今,依旧香火鼎盛,历朝历代对于女贤祠也十分重视,大力扶持,算是文庙道统的一个附属。

    女贤祠自是专为无法通过正经科举,进入仕途的女子所设,让女子也有一个晋升的途径,女子若是得到女贤祠的认可,就可以在女贤祠中接受文气灌顶,提升功名位格。

    不过要想得到女贤祠的认可,也并不简单,有诸多苛刻条件,达成的条件也各自不同。有以孝而封烈女的,有以贞洁而封烈女的,有以才而封烈女的等等,不一而足,但只要达成其中之一,就有机会进入女贤祠,接受文气灌顶,提升功名位格。

    这也同样算是一个捷径,若不如此,只有凭着自身苦修来达成了,但这只能是那些天纵之才的门径,寻常人即使穷一生之力苦修,往往最后还一事无成。

    如今崔清妍十二正经相关络脉已经全通,已相当于一位“玄品举人”,若无法得到相当于进士的功名位格,那么接下来的修行基本就是处于停滞了,所以现在雍覃夫人才有此问。

    崔清妍当然不认为仅凭自己的苦修,就能突破达到进士一阶的功名位格,那不现实,也是别无它法之后的下下策罢了。

    沉吟片刻之后,她不想隐瞒什么,直说道:“回姑姑,清妍打算五月节毗沙尼圣诞时,前往女贤祠一趟,接受烈女的赐封,希望能够得到女贤祠的认可,如果一切顺利,那么清妍就有相当于进士一阶的位格了。”

    雍覃夫人听得却是一怔,吃惊道:“清妍此话怎样,莫非……”她此刻才似突然发现,对方的蒙面黑纱已经揭下,这倒还罢了,此地也没有其他成年男子,但问题是,对方刚刚送了那位江公子离去,难道……一种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升了上来。

    崔清妍点点头,道:“不错,五年前清妍及笄之礼时在女贤祠的誓言,可以兑现了。”

    听闻此言,心中的猜测证实,雍覃夫人心神一震,一下子懵住了,呆愣在了那里。

    “那,那个人是谁?”过了好久才似消化了这个让她意外的消息,吃吃问道。

    “就是,就是江公子……”崔清妍垂下头,细若蚊呐的声音说道。

    虽然对方声音很轻,但雍覃夫人还是听清了,听完之后却又是一震,几乎不敢相信,不得不再次问了一句,道:“哪,哪个江公子?”

    反正已经说出来了,崔清妍似乎感觉一下子如释重负,抬起头来,又清声再次说了一遍,道:“就是刚刚离去的江公子,江左西道青陵府临水县的新晋秀才江云。”

    对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的是那个“士林败类”,雍覃夫人这下再没有任何侥幸,一下子呆愣在那里,如木雕泥塑,没了反应。

    “你说的这都是真的?”过了良久,回过神来的她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崔清妍语声肯定的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回到了沙河村

    “怎么会这样……”雍覃夫人喃喃自语,一时觉得这事实在接受不能,过了片刻,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就是刚才?”

    崔清妍道:“刚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白鹿山山中之时。”

    雍覃夫人听得又是一怔,她早就从两人影影绰绰的叙述中,觉得两人此次的白鹿山福地之行不大对劲,如今看还真是大有故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姑姑仔细说说,莫非是他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窥探了你的真容?”说到这里,雍覃夫人一脸的怒气,神色很是不善起来。

    崔清妍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姑姑想的这样。”

    “那么是无意间让他窥见了你的真容?”雍覃夫人又问道。

    崔清妍依旧摇头,“那到底怎么回事!”雍覃夫人忍不住带着怒气质问道。

    崔清妍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是他说要看清妍的真容,清妍就,就给他看了……”

    雍覃夫人听得不由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你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说要看,你就给他看了,难道你那时忘记了在女贤祠所立下的誓言?”

    崔清妍低垂下头,轻声说道:“那,那时他被那个恶灵缠身,很是痛苦,仿佛下一时刻就会被吞噬死去,清妍,清妍实在不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就给他看了……”

    雍覃夫人听得又是半晌无语,忍不住就数落埋怨起来:“就为了一个不忍心,你就答应了他的无礼要求,不惜破了自己当年立下的誓言?你,你真是好任性,好愚蠢!真是气死我了!”

    崔清妍似乎觉得理亏,低垂着头,半晌没有言语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气恼一阵,雍覃夫人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无奈的问。

    崔清妍轻声道:“事已至此,清妍还有什么办法……”

    雍覃夫人想起先前对方说的要在五月节前往女贤祠的话,不禁吃了一惊,道:“你,你不会真的想到要应誓吧?”

    崔清妍却是一副无可奈何之状,道:“事已至此,清妍除了如此做,难道还有其它办法吗?”

    “怎么没有!”雍覃夫人不及多想,脱口而出便道,“你可以亲手杀了他!”

    崔清妍抬起头,摇了摇头,道:“这个清妍是无法做到的。”

    雍覃夫人见了,又气道:“你不亲手杀了他,莫非还真打算嫁给他不成!”

    这么说着,不由就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五年前,那时崔清妍正是十五岁及笄结发之年,当初在女贤祠行及笄之礼的时候,对方就在毗沙尼女圣面前,立下誓言,少女面容献给毗沙尼女圣,从此以黑纱掩面,除至亲之人外,不让其他成年异性窥见真容,若一旦让某成年异性窥见真容,那她有两个选择,一是嫁给他,二是杀了对方,誓言可被取消。

    若是这般做,过了三年之后,只要遵守这个誓言,那么她就可以通过女贤祠的认可,得到“烈女”赐封,而且如果其已有等同举人的功名位格,那么就可以接受女贤祠的力量,提升一阶的功名位格,进阶等同进士位格。

    这是毗沙尼女圣立下的一个达成烈女的条件,这样的条件无疑是十分苛刻的,起码三年之内,要以黑纱蒙面,而一旦不幸被成年异性看到真容,就只有嫁给对方,或者杀了对方,誓言取消。

    另外,达成这个条件之后,要想得到提升一阶功名位格的好处,还必须得先有等同举人的功名位格才行,这样十分苛刻的条件,无疑吓退了许多想获得烈女称号的女子,毕竟获得烈女赐封的途径还有其它相对更实际一些的。

    但当初崔清妍却是选择了这么做,即使当初很多族中之人并不认同,毕竟此事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要想获得举人相当的功名位格也十分不易。

    只是由于崔清妍自己的坚持,这才完成了这样一个十分古怪的及笄之礼,不过后来崔清妍还真的在女科中中了女状元,一举获得了举人相当的功名位格,扫清了实现这个誓言的障碍,只要她真的信守这个誓言,那么就可以得到女贤祠的认可,获得烈女赐封,并可得到女贤祠的力量,提升一阶的功名位格,成为一位“女进士”。

    但是让雍覃夫人没想到的是,这事情过了五年,都没有发生什么纰漏,偏偏在此刻出了纰漏,破了誓言,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崔清妍此刻低垂着头,轻声说道:“除此之外,清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雍覃夫人摇摇头,道:“清妍,你不会真的想要就此嫁给他吧,你们两个根本不适合,首先就门不当,户不对,他根本配不上你,其年纪太轻,你还大了他三岁,本就不适合,且其人臭名昭著,已是这江左西道公认的士林败类,你若真嫁给他,非但自己名声清誉毁于一旦,而且还要让家族蒙羞,成为一个大笑话,族中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要知道,你是我崔氏的明珠,是我崔氏之娇女,名声在外,岂能随便行事,事事都代表了我崔氏的门风脸面!”

    崔清妍听得呆了一呆,脸色有些苍白起来。

    “跟你实话说,我是不看好这事的,起码族中就不会通过。”顿了顿,雍覃夫人又道:“若是清妍你狠不下这个心,那也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崔清妍低头不语,雍覃夫人继续道:“那就是不去那女贤祠,不用履行这个誓言罢了,这样至多不能获得烈女赐封,于你也并无多大损失。姑姑跟你说句正经话,作为女子,你能达到举人的修为,已经是功成圆满了,不必再强求上进,那是那些读书士子们的事,作为女子,根本不必去争这些的……”

    “姑姑,你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崔清妍脸色苍白,心慌意乱的道。

    雍覃夫人见了,也就没再说了,只是叹了口气,道:“也好,你自己好好想想,另外这事你也先别跟家里人说,张扬出去就不好了。”说罢她就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早,雍覃夫人正要去见一下崔清妍,这时侍女彩云前来告知,说清妍小姐在屋里留书一封,人则已经不见踪影了。

    雍覃夫人拿过信一看,里面写的内容很简单,只是说明自己出外云游,不必记挂的意思。

    雍覃夫人看完,有些怅然若失,虽然对方信中言语上没说什么,但她还是从中感觉到几丝幽怨之意,否则对方为何好好的,照面不打一个,突然留书出走呢。

    “清妍,是姑姑对不起你啊,真不该让你去那白鹿山福地的……”雍覃夫人不禁开始自责起来。

    “夫人,清妍小姐出什么事了?”旁边侍女彩云担心的问道。

    “这都怪那个姓江的小子!老娘绝饶不了他!”雍覃夫人把信放下,不由就把这笔帐算账了某人头上,一时愤怒不可遏制。

    尚不知情,不知道已经惹下大祸的某人,此刻已经踏上了归程,回去的时候,走的是水路,因为是顺水行舟,所以船行飞快,一路无事,两日之后,江云回到了临水县沙河村的家。

    “江小哥回来了!”“江秀才回来了!”“恭喜江老爷!贺喜江老爷!”

    回来刚走到村头的时候,他就被眼尖的村人们发现,然后就被蜂拥而上的村人们给堵住,再也寸步难行了。

    村人们一个个热情洋溢,口中各种恭贺讨喜的话不要钱的涌出来,把某人彻底淹没在一片四溅的口水唾沫之中。

    毫无疑问,县衙门已经来报过喜了,村人们都已经知道,江云这次院试,榜上有名,已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秀才公。

    虽然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但县衙门都派人来报喜,正试的榜文也张贴出来,此事怎会有假,后来从省城落榜回来的朱友贵,钟大用虽然极不情愿,但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当然他们的言辞自然不忘极力贬损一番,什么连中“小三元”,成了公认的士林败类等等,都是必然要大肆宣扬的。

    但村人们不会多想,中了秀才那就是中了秀才,管它士林败类不士林败类的,那能当饭吃么,所以整个村子都轰动了,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见到江云回来,村人们这般热情踊跃的表现,也就可以理解了。

    “江小哥——”人群中有一个毛头小伙刚这么开口喊一声,立刻就被旁边的他老子给狠狠甩了一个大脑嘣子,喝道:“江小哥也是你叫得的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叫江老爷!”

    那小伙摸了摸脑袋,又讪讪的喊了一声“江老爷”,他老子才放过了他。

    处在众人包围中的江云,此刻却快要被众人的热情给淹没了,众人左一个江老爷,右一个江老爷,把他叫的膈应的慌。

    他使劲的挥手手,好不容易让人群稍稍安静下来,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拜托大家不要叫我江老爷,还是按着以前,叫江小哥就好了。”

    众村人们听了,纷纷不答应,说道这怎成体统,岂不是让人听了笑话,说他们不遵礼数。

    江云无法,只得又道:“那就叫江公子吧,听着顺耳些。”

    众村人们听了,倒没有异议了,秀才公发话了,一切随对方的意了,当下纷纷又改口,叫起了“江公子”。

    “公子,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入耳际,江云回头看去,只见人群外,丫鬟幽兰正使劲的朝他招着手,小脸上满是兴奋激动,只是被人群挡住,走不过来,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谷伯,王秀莲,王老伯,以及孙永昌,牛贵等几家人,一大群人都是神情激动笑容满面的。

    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终于让开了一条道,幽兰一个乳燕投林就扑了过来,扑入江云的怀中,喜极而泣,呜呜哭了出来。

    江云不知就里,忙问道:“小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幽兰直起身子,用手抹着泪眼,又笑了出来道:“没事,小兰这是高兴的啊,公子,你是真的中了秀才么?小兰不是在做梦吧?”

    她满脸急切的望着对方,想要得到对方的肯定,虽然大家都这么说,衙门里也来人报喜了,但是没有听对方亲口说出来,她心里总是感到一种不踏实。

    江云正色道:“当然了,你家公子现在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秀才了,难道还会有假?”

    幽兰听了,这才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彻底相信了这个事实,又情不自禁的欢呼雀跃了起来,惹来旁边人的一阵笑声。

    “好,好,公子中秀才了,这不是做梦吧!”谷伯在一旁突然也是老泪纵横,旁边的人又不住劝慰起来。

    王秀莲也走上前来,说了声“恭喜东家”。俏脸上满是激动的红晕,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都是欢喜之色,其他孙永昌,牛贵等几家人也纷纷上前来道贺。

    实话说,这次江云能中秀才,实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秀才岂是这么好考的,那些童生哪个不是寒窗苦读,才学满腹之辈,谁也不会比谁差了多少,江云年纪尚轻,此前名声也不佳,关键是县试,府试都是名列榜尾,能看好他最后院试中榜的,那一定非寻常人。

    所以对于此次院试的结果,众人并不怎么抱希望,但是几天前,村子里突然传来铜锣喧天之声,县衙门的衙役前来报喜,说道江云中了秀才,当时听到消息的王秀莲,幽兰,谷伯等人,都彻底懵了,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以为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老天跟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来报喜的县衙衙役则是十分郁闷,一个劲的解释,中榜的人就是三河乡沙河村的江云,不会弄错的。这次江左西道的院试,一共录取三百名秀才,临水县中了七位,这成绩已经是十分不错了,主要是清河书院立了功,七位秀才中就占了四位,分别就是陆文鹏,李元春,闵玮,以及江云。

    直到来的县衙衙役拿出盖着提学道,青陵府衙,临水县衙大印的文书,亮在一众人面前,看着那白底黑字的文字,众人这才相信了这个事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登门贺客

    之后自然就是一片欢天喜地了,幽兰,谷伯更是喜极而泣,村子里也是轰动一时,这几天来,江家的门前就没少过登门贺喜的人,幽兰,谷伯,王秀莲等人这几天就欢喜的没有合拢过嘴,一个村子里出了一位秀才,这无疑是件大事,这几天来村子里也是如逢年过节一般,议论闹腾不休,就没有停歇过。

    现在江云回来,村子里再次喧嚣热闹起来,江家的屋门前,再次门庭若市,登门道贺的人络绎不绝,这样的情况一直过了三天之后,这份热闹喧嚣才有渐渐歇止的迹象。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高兴的,比如最不高兴的,就是村子里的两个大户朱友贵和钟进两家了,本来眼看着出了两代秀才的江家就要衰败,一直对江家那百亩良田眼馋不已的两家就要磨刀霍霍向猪羊,把这百亩良田瓜分干净才是正经。

    但是现在倒好,那江家小子竟然鬼使神差的中了秀才,江家成了正儿八经的秀才人家,从此稳稳压了他们一头,让他们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更过分的是,听说江家这小子这次的院试,又是中了一个榜尾,成了一个破天荒的“小三元”,,这简直没天理了,怎么这样一个人人喊打的士林败类,都能踩上这般狗.屎运,连中“小三元”,这还有天理吗。

    “爹,朱伯父,你们没必要这般闷闷不乐的,不就是中了一个秀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一天,朱友贵又到钟家来互倒苦水,正好在家的钟大用在一旁实在看不过去了,不屑的插话说道。

    钟进却哪里听得进去,呵斥对方道:“不过就是一个秀才?你说的倒是轻巧,你怎么没本事中个秀才回来!”

    钟大用冷哼一声,道:“是,孩儿这次是考砸了,没有考一个秀才回来,但是这并不是说,以后孩儿就不能考中秀才了!你们等着瞧,我钟大用早晚要考个秀才回来的,而且这还不算,考中秀才没什么了不得,孩儿的目标,是考中举人,中一个正儿八经的进士,赴一赴琼林宴回来,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你——”钟进此刻正一肚子的闷气,听到对方又口无遮拦的在这里胡吹大气,心里就更是烦躁了。

    朱友贵在一旁发话道:“大用贤侄志存高远,可喜可贺,只凭这番话,伯父就没有看错,大用贤侄真是一个千里驹,未来的琼林宴中人物,钟兄,大用贤侄其志可嘉,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好话谁不爱听,钟进扫了一眼旁边自己踌躇满志的儿子,脸色和缓下来。

    朱友贵继续道:“其实若是想开点,大用贤侄说的是不错的,不就是一个秀才么,有什么了不得的?”

    钟进听了,心说我怎么听到这话中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朱友贵又接着道:“钟兄你不知道吧,那个江家小子此番虽然侥幸中了秀才,但却又是一个榜尾,连中‘小三元’,已经是整个江左西道士林的笑话了,而且其种种劣迹,也已经在江左西道士林传扬开来,成了众人所公认不齿的士林败类!”

    “所以别看这小子中了秀才,不过一时得志而已,但后面的路却不通了,他这个秀才根本就是个摆设,没有人会把他当一回事的,一个徒有虚名的秀才,又何足挂齿,怕他什么。早晚还是我等盘中的菜。”

    “我看大用贤侄志存高远,只是一时受挫,这其实也是好事,一时的得失不值得计较,以大用贤侄的资质才学,以后定有青云直上,一飞冲天的时候,到时我等再看,他江云就是一个屁,真要把他当个人物,那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他越说声调越是激昂,突然就有一种神清气爽,块垒全消的快意之感了。

    钟进也被他说的心里舒坦不少。

    “好了,不要再把我跟这个书呆子比了,这没有任何的意义,在我钟大用的青云之路上,那书呆子注定只是个背景,匆匆过客而已,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多关注一下,真要认真你就输了,无视这个没有任何前途的书呆子就好。”钟大用说完这番话,就径自出门去了。

    朱友贵抚须点头道:“大用贤侄的这番话,说的对啊,真跟那个书呆子较真,你就输了,根本不值得去理会的,且看他能得意几时,一个身败名裂的士林败类,虽是秀才,却已经断了这青云上进之路,哪里比得上大用贤侄,我看大用贤侄志存高远,迟早非池中之物,必然是要青云直上的啊,钟进老兄,愚弟在这里先恭喜了!”

    钟进听得心花怒放,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几分矜持,连连摆手道过奖了。

    接下来两人就没有再谈论江云的事,好像真的要把这件事给淡化无视处理了。

    “是了,愚兄的那件事,正是紧要关头,还望朱贤弟多多支持啊。”钟进这时带着几丝深意的看着对方道。

    朱友贵听了,知道对方说的就是担任乡老的事,三河乡的三位乡老之一曹禾打算退下来,在请辞信上,推荐了钟进,本来钟进接任乡老这样没影的事,不知经过他怎么操作,如今倒是变得有模有样,快要被他弄成了。

    对于这件事,他本来是十分抵触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钟进本来因为一个中了童生的儿子,在村里已经压了自己一头,若再让他接任乡老一职,那他朱友贵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就彻底没有了说话的份,只能屈居对方之后了,这自然是他十分不甘心的。

    不过在江云中了秀才之后,他又渐渐改变了主意,毕竟在对付这个江家小子的事情上,两家可说是同盟,若是钟进当上了乡老,对付起那江家小子总是多了一张可用的牌,有利了一些。

    所以现在听钟进提起这事,他没有多少考虑,当即就表示要尽力支持对方,当上这个乡老,钟进听了,自然也是高兴,他对这乡老一职势在必得,还真的担心这位暗中给他泼什么脏水,使绊子的。

    “不过,我倒是担心,那个江家小子得知此事之后,会使什么绊子。”朱友贵说道。

    “他敢!”钟进当即就气呼呼的道,不过这话听起来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意味,因为两人都知道,在对方中了秀才之后,想要对付对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牌。

    这一天午后,江家屋院前,又来了两位登门的贺客,不同于乡间村人,来的是两位翩翩青衫学子,正是江云在书院的两位“狐朋狗友”,严政和周世民。

    这次在省城洪州,严政也算见识到了某人狗.屎运逆天的程度,不仅中了“小三元”,得了一个人人艳羡的秀才功名,而且随随便便在道上买一篇文,竟然就是一篇出彩奇文,凭着那篇买来的陋室铭,还得以进入到了白鹿山福地之中,这简直还有天理吗。

    落了榜,又没有机会去白鹿山福地,待在省城也没什么兴趣,一行人早早就打道回府了,回来之后,消息也就在清河书院传开了,这次院试,书院竟然有四人中了秀才。

    不过这好像并不让人太过意外,陆文鹏,闵玮,李元春的中榜算是意料之中的事,让众人大感意外的却是某臭名昭著的人竟然也中了榜,而且又是一个榜尾,这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啊。

    周世民得知消息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找到严政,询问详情,严政倒是绘声绘色的向他详细叙说了一番一行人此次洪州之行的经过,包括得了大名鼎鼎的韩荆州的评价,有幸当面见到大名鼎鼎的韩荆州,还受到邀请进了东陵王府,与一众名流缙绅同游澹怀园等等,说得周世民当场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然,当初“清河七怪”被东陵王府驱逐的丑事,严政自然不会说的。

    当然,这些周世民姑且听之,觉得对方言语中肯定有夸张夸大的地方,但是有一点他却不能否认,那就是江云中了秀才,而且还有幸进入到了那白鹿山福地之中参悟?某人连中“小三元”的事迹,已经传开了,真的假不了。

    对此他只能对某人逆天的狗.屎运感到无比的佩服,虽然严政也一再言明,某人如今已经身败名裂,是众人所不齿的士林败类,但他却不这么想,再怎么臭名昭著,士林败类,这秀才功名总是真的,人家现在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秀才了!而这,就是他极欲求之而不可得的。

    在这一时刻,他已经坚定的作出了决定,那就是得紧紧抱紧某人这根“粗大腿”了,什么,要顾忌自己的名声,要跟这样众人所不齿的士林败类划清界限?他肯定就会怒呸一声,老子现在连童生都不是的一个区区学童,顾忌这名声做什么,还是紧抱秀才公的这根粗大腿,得些实惠来的好。

    严政也觉得,某人实在是邪门,尽管眼下已是众人所不齿的士林败类,但那逆天的狗.屎运傍身,前途无量啊,所以在得知江云回家不久之后,两人就不约而同,一道前来登门道贺了。

    “周大哥,严公子,你们来了,公子现在在后面园子里看书,我去唤他一声。”看到两人登门,丫鬟幽兰笑着招呼,便要去后面园子里寻江云。

    严政止住她道:“不用了,我们自去后面园子里会他就是了。”说着和周世民两人就一同往江家后院园子这边而来。

    两人走进园子中的时候,就看到江云正坐在园中石桌边挥毫书写,看到两人来,只是招呼一声,继续在那里埋头写字。

    两人走了过去,周世民先是恭贺一番,严政则低头瞅着对方在石桌上写的字,好奇问道:“平川这是在写些什么……”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有得即有失,有失即有得……有人来骂我,分明了了知,虽然不应对,却是得便宜……咦,看起来寻常,仔细思思却有深理,颇有圣贤微言大义的味道,却不知是哪位先贤所作……”

    江云一边继续写,一边回道:“是附近几户人家邀我写的几幅字,就当作是练笔吧。”

    两人听了,不由就露出羡慕之色,秀才就是秀才,这才刚刚中了秀才,就有人急赶着上门求字了。

    秀才的字中,已可以蕴积浩然之气,虽然不是那些名士所能比,但总有一些驱邪去煞的效果,当然,除此之外,登门求字的人,也有送银子上.门,蓄意交好的意思。

    “不知这润笔可有多少?”周世民三句话不离本行,颇是好奇的问道。

    江云一副淡然的样子,道:“不多,一副字五两银子罢了。”

    什么,一副字五两银子?两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再看对方那淡然止水的神色语气,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就唾骂起来了,装,又在装了,简直是岂有此理,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要知道,一般秀才的字,一副字一两银子就算十分不错了,而且这个价格还是逢年过节,祭祀喜庆的时候才有的,平时也基本到不了这个价。

    而江云所说的,一副字五两银子,这简直已是天价了,这个价码,已经相等于举人的一副字的价码了,对方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新晋秀才,能有这个价码?打死两人也不相信的。

    哦,不,对方也不能说籍籍无名,反而大有名声,不过可惜却是臭名,恶名,根本不抵用的。

    两人十分怀疑,对方是在胡吹大气吧,真有这样的冤大头,肯出五两银子一副字的价格,请他写字?信了这样的鬼话你就傻了。

    若是以前,两人对此只会一笑置之,认为只是一个书呆子的死要面子的虚荣心作怪罢了,但是此刻,不知为何,两人心中却有些不舒服,这是明明白白的把两人当傻子了么。

    周世民心直口快,有些忿忿的道:“平川,朋友之交,贵在心诚,玩笑也不能开得过分了。”

    严政也有同感,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江云这时抬起头,看到两人面上都是一副不信之色,便淡淡一笑,道:“怎么,严兄,世民不相信我的话么。”

    严政和周世民俱是心道,真信了你的话就见鬼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清风楼喝酒

    江云一时没理会,又埋头继续书写,直到写完手头上的这幅字,这才停下了笔,慢条斯理的道:“本来这几户人家找上门来,邀我写几幅字,我是没这个兴趣的,不过耐不住他们一再相求,又是乡里乡亲的,却不下这个面子,我就答应下来了,不过这字的价钱嘛,就得高了一些,一副字五两银子不算多吧。”

    严政和周世民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冒起的念头都是,苍天啊,这个天杀的书呆子还在这里装呢,一副字五两银子还不算多?你这跟直接抢钱有什么区别,那些登门求字的人,不过是看你新晋中了秀才,想要以此蓄意交好,结个善缘,以后有事相求好开口罢了,但你摆出这么一副贪财鬼的嘴脸,人家不甩头拂袖而走就怪了,难道还真会当了这个冤大头。

    江云当然并没有欺骗他们,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副字五两银子的价码,自己还真是亏了。他自己深知自己的“潜力”,以后自己的字,肯定是大有升值空间的啊,以后说不定这些字转手就是百八十两银子的,说起来这些求字的人还是大赚了。

    但是问题是,现在严政和周世民两人不相信他的鬼话,也绝不相信他的字以后有什么鬼的升值空间,一心只觉得对方是在胡吹大气,信了对方的鬼话就怪了。

    这时就见幽兰捧了茶盏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石桌边放下,笑着道:“周大哥,严公子,请用茶。”

    江云知道两人尚不相信,就对幽兰道:“是了,小兰,上午那几户人家来求字的时候,你也在一旁,你就跟他们两人说,你家公子的字,一副字是什么价格?”

    一听到这个,幽兰顿时挺了挺小胸脯,一副骄傲不已的神色,嘻嘻一笑道:“公子的字可金贵着呢,一副字五两银子,几户人家都赶着要呢!”

    上午几户人家登门求字的时候,她确实在场,当看到江云拒绝的时候,她心里还十分不乐意,心说一副字一两银子,这白捡的银子公子都不要,这是昏了头么。

    等到江云实在烦不过,提出一副字五两银子的时候,她又吃惊不已,公子这又是昏了头么,一副字五两银子,这是抢钱啊,人家答应就怪了,这下没了银子,还把人得罪惨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几户人家最后还真的接受了这个价码,一副字五两银子,还当场就痛快掏了银子,言明隔天再来取字。

    当时她看到,几乎是不敢相信,直到货真价实的银子摆在面前,她才确定这是真的,那时她高兴的简直要晕过去了,心说公子中了秀才就是不一样了,随便写几个字,就有这许多银子入账,可不比起收租子来钱快多了……

    听到幽兰这么说,严政和周世民两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惊讶,两人相信,幽兰不至于像某人这般迂腐,或是奸猾,爱慕虚荣,胡吹大气,她说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只怕当真不假的了。

    这个书呆子,士林败类,一副字真的卖了五两银子,这简直没天理了,周世民当即就相信了幽兰的话,又是眼红,又是羡慕不已,心里一个劲的无语问苍天,为什么中了秀才的是这位,而不是我周世民啊。

    严政却想得更多一些,他突然想到,这事只怕就是真的了,而那几户人家为何心甘情愿当这个冤大头,他也猜测出一些缘由来。

    江云此人在外面虽是人人所不齿的士林败类,但这些乡间村夫不知道啊,而江云连中“小三元”的事迹,却已经是广为流传开了,连中“小三元”,这是何等的逆天的狗.屎运,也许那几户人家愿意甘当这个冤大头,就是看在这份逆天的狗.屎运上面。

    这般逆天的狗.屎运,难道还不值五两银子?买了其人的字去,他们或许也可以沾沾这逆天的狗.屎运的光了。也许这就是那几户人家暗地的心思。

    严政算是想明白了,明白过来之后,他不得不再次佩服对方这逆天的狗.屎运,对方这逆天的狗.屎运简直有愈演愈烈,成了良性循环的态势了。

    两人总算接受了这个事实,无比羡慕之余,又开始一个劲的嚷着要对方请客庆祝,江云推辞不得,也就答应了。

    既然要吃酒,自然要找好地方了,清风楼就是必然的选择了,三人就要动身出门前往,这时周世民又想起一事,说道:“是了,我记得当初那位清漓公子留下了一个锦盒,锦盒中装的就是一个千里传讯符,说道我们三人中若是有人中了秀才,就可以用这这张千里传讯符召唤他。”

    “是啊,我也记起来了,平川,那张清漓公子的千里传讯符你还保留着么?”严政也想起这事,问对方道。

    其实两人当初对于这事,很是怀疑的,觉得只怕是上了那个清风楼掌柜的当,锦盒里的好东西都被掉包了,换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千里传讯符,真要等到某人中了秀才,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只是当时没有证据,才不好发作。

    当初两人也争过这张千里传讯符,后来才约定,这张千里传讯符先由江云收藏保管,日后三人中谁先中了秀才,谁就用这张千里传讯符,当时两人都想,某人是不可能中这个秀才的,这个千里传讯符要想按着约定有用武之地,还得看他们两个的。

    而现在,这个最先中秀才的,还真是最不可能的江云,让两人无话可说,只能感叹造化弄人了。

    此刻江云听两人提起,也想起了这个茬,当即就去了书房,从角落处找出那个清漓公子的锦盒,打开一看,那张千里传讯符还好好的尚在,当即就把锦盒揣在了怀里,跟着严政,周世民两人出了村子,一路往清河镇上而来。

    走了五里的村路,翻过山,到了镇上,三人又径直沿着清江,一路往江边的清风楼而来。

    不多时,到了清风楼,二话不说,直奔三楼,严政和周世民两个自是磨刀霍霍,准备大快朵颐,江云也面不改色,反正有清漓公子付账,也不肉痛。

    一直上到三楼,此刻楼上倒没什么客人,江云一上来就朝着那个临着江边靠窗的上佳座位看去,却见那里依旧空无一人,那清漓公子自然是不在的,他的一点侥幸也只是奢望而已。

    严政,周世民两人当即就快步走过去,占了这个临江靠窗的桌位,又大声叫来酒楼小厮,开始麻溜的点菜。

    江云则是径直走到临江栏杆前,从怀中掏出了那个锦盒,打了开来,从里面取出那张千里传讯符,捏在手中,看样子就要使用了。

    见到此状,严政,周世民两人也顾不得点菜了,忙起身围上前来,严政说道:“要不先请酒楼掌柜的来做个见证,免得他到时抵赖不认账。”

    周世民在一旁附和,两人的意思,都是怀疑当初酒楼掌柜把锦盒中的东西给掉了包,换了一张不知所谓的千里传讯符,还编造了一个中了秀才之后才能动用的幌子,明显就是欺负某人中不了秀才,他的鬼把戏就没有被戳破的风险,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占用原先锦盒中的好东西了。

    现在两人提议要让那酒楼掌柜前来,亲眼见证,就是让对方没有耍赖的借口,到时千里传讯符用出来了,而那位清漓公子却不见踪影,那么就有兴师问罪的理由了。

    两人的这点心思,江云自是一眼看破,懒得理会,当即捏着这张千里传讯符在手,指尖微微透出气劲,千里传讯符顿时破碎开来,化作一道白光,就此消失。

    千里传讯符消失之后,一时半会,却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严政在一边哀叹道:“平川,你也甭心急了一些,现在好了,千里传讯符没了,清漓公子的人也不见人影,那酒楼掌柜完全也可以不认账,这如何是好。”

    周世民在一旁打着圆场道:“既然是千里传讯符,那么想必那位清漓公子应该是在千里之外了,即使得到传讯,那要赶过来也没这么快的,起码得三五天的功夫吧,,到时我们再说吧。”

    严政只能抱怨一阵,拿某人也没辙,当下三人又重新落座,叫了酒菜,就开吃起来。酒菜自然丰盛的很,三人吃得一时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江云放下酒杯,朝两人道:“严兄,世民,实话不瞒两位,我近日打算就要远行,只怕一年半载都难得回来,要想再这么饮酒,就不容易了。”

    严政和周世民两人闻言都有点意外,周世民放下手中的鸡腿,问道:“平川,此话怎讲,出什么事了,你打算要去哪里?”

    江云道:“没什么事,就是打算外出求学罢了。是了,我这一去,一时难得回来,别的没什么,只是我有点担心,家中谷伯和幽兰会受人欺负,到时还要请严兄和世民帮着照看一下,小弟在此拜托了。”

    说着起身向两人拱了拱手,严政和周世民两人忙也起身回礼,严政正色说道:“平川你言重了,你我朋友一场,诚意相交,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尽管放心就是,你若真要出外求学,家中的事,我和世民自然会帮着照看一番的,一定不会让谷伯和小兰姑娘有事的。”

    周世民也在一旁拍着胸脯连声保证,三人又重新落座之后,严政还是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平川,你说的这外出求学是怎么回事,你此番中了秀才,不是要到县学进学么,县学离家中也不远,隔三差五的自可回来看顾的。”

    江云坦言道:“我并不打算到县学进学了。”

    两人闻言,心下惊讶,严政便又问道:“那么平川是打算进入府学了?”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此事荒谬,基本就是没影儿的事,一个连中“小三元”,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能够进入县学就阿弥陀佛了,还不自量力的想进入府学?这就是痴心妄想了,他不禁恶意揣测,若不是实在不能拒绝,估计县学都不愿接收对方这个连中“小三元”的士林败类。

    周世民心中也是大不以为然,觉得对方完全是在异想天开,一厢情愿,只不过只在心中腹诽,口上没有说出来。

    江云则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进入府学。”

    闻言严政和周世民对视一眼,脸上的惊愕更甚了,也不是进入府学?那又是什么,莫非这个书呆子想进入州学?想到这里,两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极度荒谬之感,这个书呆子,莫不又是在这里装起来了,逗他们玩吧。

    “那,那平川打算是进入州学?”虽然觉得十分荒谬,严政还是吃吃问了出来。

    江云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听到这里,严政和周世民两人情不自禁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这小子没太过分,在这里胡吹大气,把他们当傻子耍呢。

    两人这时都有些醒悟过来,县学,府学,州学都不是,莫非这小子是想去那些私办的书院?

    不过两人又大不以为然,有些私办的书院为了吸纳学子,确实待遇不错,只要学业优异,不乏奖励资助,比起县学来好一些,不过,对方这么一个连中“小三元”,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只怕是任何书院都如避瘟神的角色,能接收他就怪了,为对方计,与其不自量力的去碰壁,吃闭门羹,自取其辱,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县学好了。

    “那么,看来平川是有意其它的书院了,不知如今可有中意的否?”虽然心中大不以为然,严政还是顺着话头问道。

    江云道:“实话不相瞒,我打算去白鹿洞书院试一试,碰碰运气。”

    什么,去白鹿洞书院,我没有听错吧,听到这话,严政和周世民再又相顾惊愕,隐隐大觉不妙。

    “平川,你说什么,你打算去哪里试一试,碰碰运气?”严政吃吃问道,心中再度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说来说去,莫非这小子又开始装了,在这里胡吹大气,把人当傻子耍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文庙献祭

    江云又说了一遍,道:“去白鹿洞书院。”

    这下两人听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了,对方说的真是白鹿洞书院,这江左西道首屈一指,天下闻名的大书院。

    两人一时都无语了,心说这小子果真又开始冒呆气了,说这样不着调的话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中了秀才又能怎样,还是改变不了这份迂腐呆气,两人都感觉心理平衡了一些。

    严政轻咳一声,觉得有必要打破对方这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对方清醒一些,正色道:“平川,白鹿洞书院乃是我江左西道首屈一指,即使在整个王朝,也是排名前列的顶尖一流的大书院,你想去白鹿洞书院求学,这固然是不错的,不过要进入白鹿洞书院,可不这么容易,那非得是真正大有才学,出类拔萃的英杰之士,而且光有才学还不够,像我等这般寒门子弟,还得有足够的名声,有世家大族的举荐,才有可能,所以……”

    说到这里,接下来的话他就没再往下说了,也没这个必要,相信自己的意思对方也应该明了,真要说出对方此举实在是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没意思了。

    江云点点头,道:“严兄此话说的有理,不过我还是打算去试一试。”

    两人听得又是一愣,在见到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还要固执己见,说是打算去试一试,严政突然明白过来,对方还真不是在装,在这里胡吹大气,而是确实是迂腐呆气又犯了啊,真的认为自己有这个进入白鹿洞书院的希望啊。

    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要吐了,心说你这么一个连中“小三元”,臭名昭著的士林败类,哪来的这么大信心,想人之所不敢想,为人之所不敢为,要不是迫不得已,连县学都不愿接收你,竟然还妄想着去白鹿洞书院,我呸,简直是岂有此理了,若是让人听到这个事,只怕都要笑掉大牙了。

    周世民也是如此,此刻都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悲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交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无有一点自知之明的狐朋狗友呢,实在是丢人啊。

    严政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悲愤,平心静气的道:“假如,我是说假如,白鹿洞书院把你拒之门外,你打算怎么办?”

    江云再坦言道:“若是白鹿原书院闭门不纳,我便打算前往河内一行。”

    “你,你去河内又是去做什么?”严政不解的吃吃问道,再度涌起不妙的感觉。

    江云不动声色的道:“当然是去那河内的石鼓书院,试一试门径了。”

    严政和周世民两人一听,再次猛吸了一口凉气,互望一眼,相顾默默无言,什么都别说了,还是吃好喝好才是正经。

    当下两人都开始埋头使劲吃喝,再不多发一言,酒席十分丰盛,两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如饿死鬼投胎,着实大快朵颐了一番,直吃得满嘴流油,快走不动路了还继续胡吃海塞不止,绝不肯罢休,都是被气的。

    江云也在自顾自的吃喝,只是一边吃,一边不住抬头望向窗外,想着那位神秘的清漓公子收到了千里传讯没有,会不会出现。

    不过直到意兴阑珊,酒席散去,依旧不见那位清漓公子的身影。席散之后,喝得醉醺醺的严政,周世民两人回了清河书院,江云则径直回了沙河村。

    踏着夕阳回到沙河村家中的时候,看到王秀莲和幽兰在院子里说着什么话,两人看上去神色都有些忿忿然不平之状。

    看到他从外进来,两人停了说话,迎上前来。

    “公子,你回来了!我去给你倒杯茶!”小兰说着便转身进屋去了。

    “东家!”王秀莲也走上前来招呼一声。

    “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江云有些好奇的问。

    王秀莲闻问,脸上又现出几丝忿然之色,道:“东家,你不知道,那个钟进快要当上乡老了!刚才县衙来了人,就是来村子里考评采风的。”

    “哦,还有这事?”江云微微的醉意一下子散去,问道,“那个钟进要当上乡老了?这可是真的?”

    王秀莲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这件事都早已经传遍乡里了。刚才县衙门就来了人,到村子里来考评采风,就是向村邻打听这位钟老爷的德行口碑,可恨的是,那些被问到的村人,都一个劲的说那位钟老爷的好话,实在是气死人了!”

    “还有这事?他钟进是什么品性德行,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村人为什么一个劲说他钟进的好话?是了,你怎么不去说说那钟进的坏话?”江云又问。

    王秀莲忿忿的道:“那些村人还不都是他钟进请来的托儿么,都收了钟进的钱的,当然替他说好话了,衙门的来人,都是那朱友贵这个户长负责接待的,朱友贵现在已经跟钟进串通一气,自然帮着他钟进演戏了,我倒是想上前去,说一说他钟进的坏话,可是没这个机会啊。”

    江云有点明白过来了,不由就道:“钟进要当乡老,怎么没有人来问问我的意见?”

    他这话倒不是托大,如今他已经是秀才了,是一方乡贤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自然有相当的话语权的,按理说任命一个乡老,他这位秀才的意见,是应该考虑在内的。

    王秀莲便道:“衙门的来人倒是确实要问东家你的意见,可是东家你刚才不是不在么,我看这次衙门来村里考评采风,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难道还当真能问出什么东西来的。”

    江云摆摆手,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个钟进,绝不能让他当上这个乡老的。”

    他是想到,等他一旦外出求学,本就对江家心怀叵测的钟进当上乡老,那家中的谷伯,幽兰难免就处处受制,更加受到欺负了,即使不是这样,让那个缺德冒烟的钟进当上乡老,那还不把乡里祸害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了,作为一方的秀才,就有息讼安民的职责,他绝不能看到这样的事情出现。

    王秀莲听了,倒是欣喜起来,看着对方道:“东家,你有什么办法?”

    江云沉吟一下,便道:“很简单,我等下就书写状纸一封,递到县衙吏房,状告他钟进刁滑奸邪,缺德无能,不配当这个乡老,一定要把这事给搅黄了不可。”

    “这个,管用吗?”王秀莲有点心里没底的道。

    江云道:“管用,当然管用。”

    王秀莲这时才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可是正儿八经的秀才,也是出口成章,有份量的乡贤人物,他要说那钟进不配当这个乡老,那么就连县尊大人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的吧。

    想到这里,她转忧为喜,嘻嘻一笑,朝着对方裣衽一礼道:“那秀莲就替这十里八村的乡民,多谢东家的义举了。”

    幽兰这时端了热茶出来,等问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也是不由欢喜不已,看向自家公子的眼睛里已满是崇拜的星星了。

    这天晚上,江云待在自己的书房,奋笔疾书,伏案写了一晚上,当然,并不是为了写那张针对钟进的状纸,那个状纸草草没花多少功夫就写就了,总之就是极言某人不仁不义,无德无行,根本不配当这个乡老,无以服众,其当上乡老的用心,不是排忧解难,为民谋利,就是想着如何更好的鱼肉荼毒百姓,横行乡里,骑上乡民头上作威作福等等。

    若是钟进在这里看到这张状纸,一定会惊出一身冷汗,心说此人真是吾知己也。

    江云主要抄写的,还是将要给文庙之灵献祭的文稿,准备明天去县城的时候,顺便去文庙走一趟。

    如今他已经通了四经,接下来要继续修行,就要从文庙之灵获得中阶的易经洗髓诀不可。而且这次,他打算一股脑的把中阶和高阶的易经洗髓诀学全了,这样一来,需要的文功自然巨大,所以他要准备充分。

    他这次主要抄写了前世天.朝某法家代表作中的几篇,《孤愤》,《五蠹》,《解老》,《内储》,《外储》,《说难》,《心度》,《有度》,《难言》,《亡征》等等,又抄了一些文赋,诸如子虚赋,上林赋,三都赋,两京赋,东征赋,琴赋,雪赋,月赋,枯树赋等等,一直抄写到雄鸡唱晓,东方既白,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住手。

    洗簌晨读吃罢,天色已经大亮,江云带了那张状纸,以及抄写好的用来献祭的文稿,当即就出了门,坐船往县城而去。

    一路无事,到了县城,先是直奔县衙,乡老的任命,是要经过府衙的,当然主要还是县衙这一关,县衙报上去的名单,只要没大问题,府衙都会通过。

    县衙门口的衙役看到一身秀才冠带的他,问明情况,没有任何刁难,自然恭恭敬敬的把他引人到吏房,江云直接找到吏房典吏,交上了那张状纸,为了担心对方敷衍塞责,又一再表示,此事若是不能得到妥善解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云云。

    然后他就告辞离去了。

    吏房典吏拿着这张状纸,面色却是一阵古怪,县中的秀才也就那么多,他认出来人,不就是那个听说刚刚连中了“小三元”,臭名昭著的东风吹兄吗,这个状纸到底接不接呢。

    最后他决定,这事情,还是让县尊大人去考虑吧,对方虽然臭名昭著,但终究是秀才,真要不依不饶的闹起来,他估计也惹得一身骚。

    江云从县衙出来之后,就往文庙这边而来,文庙和县衙不远,走几步路便也到了。

    文庙大门前,三三两两的翩翩长衫读书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江云走进大门,没有在前院多作停留,直接往后面的内堂大殿而来。

    来到内堂大殿外,里面正有几个士子在焚烧文稿献祭,江云在旁边候了一会儿,等几人完事散去后,来到焚烧文稿的铜炉前,拿出文稿准备献祭。

    “慢着!”耳际突然传来一道飘渺空洞的声音。

    此刻大殿内一片空旷寂寥,并无其他闲杂人等,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江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当即朝着虚空拱了拱手,道:“后学末进江云,见过文庙之灵大人,不知大人有何见教?”

    “江小友别来无恙?”飘渺空洞的声音寒暄起来,也就是江云有这份待遇,若是其他人,文庙之灵根本无暇理会的,当然文庙之灵贪图的也是对方可以献祭才高八斗的佳文罢了。

    “还好,还好。”江云敷衍的道。

    “我看江小友头顶煞气笼罩,青恻恻一片,应该是不大好吧,”飘渺空洞的声音说道。

    江云听了,讪讪的道:“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先前在下确是一时不慎,误入歧途,乃至沾惹了一些煞气,实在惭愧之至。”

    “这样啊,事情就难办了。”飘渺空洞的声音说道。

    江云听得心中不由一突,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忙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按理说,在你的青罡煞气没有完全消除之前,本灵是不能传授你修行之法的。”飘渺空洞的声音道。

    江云一听,就有点急了,这消除煞气的事,他一时还没有章法,若是这煞气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能得到后续修行功法,那不是耽误自己修行了么。

    “大人能否行个方便?在下沾惹煞气,也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并非有意对四圣大不敬的。”江云忙央求道。

    “事实就是事实,无须狡辩。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如今你沾惹了煞气乃是事实,规矩就是规矩,按着规矩,本灵是不能给你传授修行之法的,若是违背了规矩,本灵也是要担些干系的。”飘渺空洞的声音说道。

    江云怔了怔,对方说的冠冕堂皇,他一时也没有反驳的借口,不过,他还是从对方这冠冕堂皇的话语中,听出一些蹊跷,此事并非绝对不成,似乎还是有些转圜余地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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